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时光与你皆负我》 第1章 她出轨了 皇冠酒店套房内。 楚伊只觉手腕腰身被人掐着,陌生的触感让她睁开干涩双眼。 那一瞬间,近在咫尺的陌生面庞浮在眼前。 侵犯的气息让她瞬间惊喊出声! “啊!你是谁!” 她一把推开身上正意欲不轨的男人,惊恐地向后退! 却发现自己身上只围着一条白色浴巾,此刻松松垮垮罩在身上。 见女人转醒,男人诡异的勾唇凑上来,“别装了,跟你老公结婚五年他都不碰你,饥渴坏了吧!哥哥肯定能满足你!” 楚伊屈腿就踹扑上来的男人,“别碰我!滚!” 男人却抬手握住她踹过来的脚踝。 正要靠近,忽然被急促猛烈的砸门声制止。 敲门声愈发的猛烈,下一秒转变为踹门。 咚咚两脚,厚重的房门从外踹开。 楚伊看到门口站立的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带着嗜血怒意大步而来。 楚伊心头一紧,眼底被恐惧填满。 她能轻易察觉此刻宗砚俢身上的怒,并不是因为她处于险境…… “砚修!你听我解释!” 她攥紧身上的浴巾,急欲取得来人的信任,哪怕一秒! 宗砚俢黑眸燃火,盯着自己的妻子。 此刻她发梢滴着水,顺着肩头淌进被浴巾裹住的胸口,脸颊绯红。 而那个奸夫却拽着她的脚腕,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 这场面让宗砚俢血冲大脑怒到想要杀人! 二话不说,拽起床上不着寸缕的男人,挥手重重一拳,将人掀翻在地。 那人一颗牙被打飞,满口的血沫趴在地上蠕动。 楚伊立刻从床上爬起,去捡地上凌乱的衣服。 手还未碰到地上的外衣,肩头被冰冷的大手蛮力攥住,痛得她皱眉。 她被宗砚俢拎起,没有丝毫怜惜的意味,正撞进他那双满是怒意的双瞳。 楚伊心头一跳,她知道宗砚俢这个样子,摆明了不信她! 可她依旧要为自己辩驳,“砚修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来这里是因为……” 话未说完,身体被猛地一拉,撞上男人充满怒火的坚硬胸膛。 “因为我不碰你,得不到满足便找野男人发泄?” 男人语气冰冷嘲讽,一字一字割进楚伊的心脏。 楚伊感觉自己要被这种绝望的气息压死。 眼泪从眼角滑落,坠到男人的白衬衫,晕染出一小滩泪痕。 “我没有……”她沙哑地发出声音。 像是为了让楚伊死心,他长腿猛地踢了一脚地上抽搐的男人,“你说!” 那人当然认得宗砚俢,京城有谁不认得这个男人。 五年前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宗家溃散的局面。 行事果决冷厉,加之相貌尤为出众,惹得全城少女少妇为他前赴后继。 然而宗家却曝出宗砚俢已婚的消息。 结婚五年,鲜少见到宗砚俢与妻子同进同出。 众人倒是经常看到,报纸杂志放出宗砚俢和旗下创意部总监林洛莲出双入对的场景。 而今天的事…… 地上那人捂着脸爬起身,视线盯着楚伊,满是无辜指责楚伊。 “是你叫我过来的!你说你老公从不碰你……让我一次十万块伺候你,还说我要让你满意了,会给我一大笔钱!” 楚伊一直盯着宗砚俢,见他此刻清晰的下颌线压抑的滑动,便知道完了! 她被人阴了! 此刻的她从头到脚凉得彻底,现在的情况,她百口莫辩。 自己和另一个陌生男人衣衫不整出现在酒店大床上,还被自己的老公当场捉奸。 她放弃反抗,只冷冷的笑,“谁指示你这么干的,给了你多少钱?” 地上那人一听,眼睛当即竖起,“你别胡说,我之前给你发的信息可还在!” 他连滚带爬摸来自己的手机,点开信息页面递到宗砚俢面前。 发件人是楚伊的号码。 ‘十万一次,酒店见。’ 楚伊盯着屏幕,那确实是自己的号码…… 阴她的人做足了万全准备,摆明了要一次搞死她! 宗砚俢闭了闭眼,挥手打开面前的手机。 手机飞到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他扯着楚伊的手腕,大步朝门外走去,完全不顾她无法跟上他的步伐,也不顾此刻她不着寸缕的样子。 “你放手!”楚伊用力甩开男人的禁锢,却只踉跄了一步,根本挣脱不开他的力道。 酒店房门被嘭--的一声关闭。 他俯视眼前的女人,这是他结婚五年的妻子,五年来她墨守成规,他告诉她,迫于家族责任才和她成婚,彼此各过各的不要对这段婚姻抱有任何希望。 她温柔点头应好。 记忆中的她,乖巧,安静,温和。 可此刻,她执拗地仰着头看他,眼里是愤怒,也有委屈和不甘。 但她有什么可委屈不甘的? 和人通奸的是她! 被捉奸的是她! 酒店长廊无比安静,宗砚俢的特助王洪提着袋子站在一旁面色僵硬地盯着酒店尽头。 身为合格的特助,面对发生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要保持冷静。 对,要冷静,即使老板的妻子出轨被抓了现场…… 但……踏马这次好像冷静不下来啊! “宗砚俢。”她低头看被他抓得青紫一片的手腕,眼里蓄满泪水,“你不信我。” 语气是肯定的,也是沙哑的。 宗砚俢眉头死死皱着,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但想到刚刚开门的瞬间,看到那人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怒意直冲头顶! “你要我怎么信你。” 也是肯定的语气。 眼泪啪嗒掉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五年婚姻,纵然没有寻常夫妻恩爱,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她的那一方。 然而此刻看来,全部是她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她从13岁便开始喜欢她,至今已经十二年,整整一轮。 “你记得我们结婚当晚我对你说的话吗?”她抹着眼泪抬起头。 楚伊其实很漂亮,是那种张扬明艳的美,不过是因为宗砚俢不喜欢抛头露面不喜欢浓妆艳抹,她便终日素颜寡淡进出。 此刻她眼角泛着红,容颜明媚生动,让宗砚俢对她过去的印象产生了几分陌生记忆。 他当然记得结婚当晚她的话。 她像个满足的小孩子,牵着他的手说,宗砚俢我喜欢你好多年,如今终于嫁给你我会好好履行妻子的责任,忠于你爱护你,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虽然你不要我抱希望,但我一定能让你爱上我们这个家的。 如今想来这段话……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本书作者酒窝儿~新人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指教~可以在评论区留言讨论剧情,本文女主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伊伊浑身都是刺儿哈哈哈~ 第2章 楚伊你只叫我觉得恶心 “现在想来,你只叫我恶心。”,男人冰冷绝情的话语回荡在走廊。 恶心…… 楚伊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诛心之言不过如此! 她的满腔热烈,被他踩在脚下践踏! 楚伊只觉得此刻比刚刚在房间内被人侵犯时更加绝望! 她好像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这个男人! 她喉咙哽咽着,提手抹掉眼角的泪,声音决绝而坚定,“宗砚俢,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赤着脚朝电梯走去。 眼泪不争气地奔涌而下,她透过电梯镜面看着镜面里男人挺拔的侧影,心口酸涩发堵。 宗砚俢,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她收敛了一切锋芒和尖刺,这五年做他本分的妻子。 如今被人陷害,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她恶心! 他从不觉得这里是不是或许有隐情存在! 五年的时间,她的真心当真喂了狗!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梯门朝两侧拉扯。 厢内暖黄的光倾泻而出,楚伊一抬眼便看到站在电梯内的人。 一身白色西服套装的林洛莲,当真美得出淤泥而不染! 而她此刻狼狈地围着酒店浴巾,赤着脚,头发松松散散披在身后,肩头及手腕青紫一片,眼睛通红。 多么鲜明的对比! 呵…… 最落魄的模样被这个女人看到,她心里应该乐疯了吧! 林洛莲感受到长廊内压抑紧张的氛围,再看到楚伊落魄的样子,心中狂喜差点压不住眼底蹿出的笑意。 急忙敛眸换上一副忧愁模样,“楚伊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手即将抚住楚伊的肩,楚伊朝侧面闪躲,错开她的触碰。 “我怎么了,难道你不清楚?” 楚伊只是为了让宗砚俢喜欢,才保持着不争不抢淡然温柔的样子,可她精明着呢。 冷静下来分析这件事便能猜出七七八八。 能处心积虑谋划陷害她的人没有几个。 算计一下这件事背后的既得利益者,便能揪出凶手的人选。 她出轨被丈夫当场捉奸,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当然是被丈夫扫地出门。 而楚伊被扫地出门了,那么宗少夫人的位子就会有人补上。 最有望替代她成为宗少夫人的女人,除了这个这么多年一直缠在宗砚俢身边的小青梅,再无旁人。 无数个安静的夜晚,宗砚俢都被林洛莲的电话叫走。 原因很多,也很扯。 合作方出现事故; 签约合同存在问题; 下班路上被尾随; 甚至是切菜切到了手指进了医院。 楚伊将乱七八糟的画面轰出脑海,错身进了电梯。 林洛莲还想追问,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换上满脸委屈,“砚修,楚伊是在怪我吗,她这话什么意思?” 楚伊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异常刺眼,伸手去按电梯关闭键。 梯门闭合前,她看到宗砚俢深邃黯然的双瞳,正侧眸看着林洛莲。 英俊到无可挑剔的面庞上再无半分恼火。 好像林洛莲就是他的灭火剂,任何负面情绪都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表露。 可在她这里呢?刚刚他是真的动了要掐死她的心…… 心口狠狠一痛,连呼吸都窒了一下。 电梯外。 宗砚俢蹙着眉看女人一脸忧虑的样子不禁蹙起眉,“你怎么过来了?” “公关部张总监跟我说这边要压一则报道,外面很多狗仔,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林洛莲脸色有些为难,“砚修,楚伊特意约男人来自家酒店,说不定…只是为了谈谈心,你不要……” “够了!”宗砚俢脸色黑了下来。 谈心谈到床上去,谈心会脱得精光的谈? 在自家酒店,是为了方便销毁证据吗! 该死! 只要一想到酒店里的画面,宗砚俢只觉得一把火要把他燃烬! 这是男人的颜面问题,他现在头上一顶绿幽幽的大帽子摘不下去了! 而见到他如此愤怒,林洛莲嘴角悄悄勾起。 面上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 她语气温柔婉转,“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你可就不能照顾我了。” 一旁的王特助眼观鼻鼻观心,表示……不做评价。 楚伊来到酒店大堂,经理见到她这般狼狈模样差点吓的腿软。 虽然外界不知宗少夫人是谁,可这酒店是楚家产业,楚伊是楚家大小姐,经理自然是认得她的。 赶忙从前台身上扒下一件外衣披在楚伊身上,并安排人于酒店后方的员工通道将人送回家。 位于城中央的花园别墅,是她和宗砚俢的家。 她一身狼狈进到家里,着实把家里的保姆佣人吓到了。 印象中他们的少夫人稳重而温柔,识大体又贤惠,从未见过这般落魄狼狈的模样。 楚伊回到二楼主卧,将房门反锁后,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毯上。 视线直勾勾盯着窗外,参天梧桐枝叶茂盛,随风发出飒飒声响。 很乱。 和她的心一样乱。 她从天亮坐到天黑。 直到身体麻痹,才撑着墙壁起身,将身体埋进柔软的床上。 像是抽空了灵魂,比起被人陷害,她更心疼的是不被宗砚俢相信。 他还说她恶心…… 好一个恶心…… 所以她坚持了五年的婚姻,还要继续下去吗? …… 深夜。 依兰酒吧包厢。 宗砚俢最后一个到,却是喝得最多的一个。 男人修长指节捏着波纹红酒杯,仰头一口接着一口灌下。 酒渍在他唇边划过,仰头时,坚毅的下颌线及性感的喉结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异常魅惑。 身旁的三个兄弟终于看不下去,伸手制止,“想胃出血第二次?这次楚伊可不会哭天抹泪守你两天两夜。” 好兄弟就是明着捅刀子,白天的事瞒不住这些公子哥的耳朵。 “哎我说,楚伊那张脸比那些明星漂亮几百倍,你竟然没睡过?不科学,那你跟那个莲花睡过?”韩祁风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追问。 宗砚俢不作声。 “那你这就过分了,你可以跟别的女人睡,扔在家守活寡的娇妻就不能和别的男人睡,这对花季少妇不公平。” 几兄弟丝毫不顾虑宗砚俢的情绪,叽叽喳喳吃着瓜。 “既然嫁进宗家就要守规矩,当初结婚我和她说得很明白。”。 宗砚俢饮下杯子里最后一口红酒,放在台桌上时,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随后他暗哑的声音补充几个字。 “而且我没碰过她。” 长达五年的婚姻生活里,他从未碰过林洛莲。 第3章 我会履行夫妻义务 宗砚俢醉了,他极少喝的这么多。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 最终决定给楚伊打电话过来接人,顺带给二人制造机会把话说开。 然而电话没拨出去,林洛莲急匆匆而来将人带走。 “卧槽搞什么啊,这莲花也太上赶着了?还没离婚呢,就拿出正室的范儿给谁看!”韩祁风一双桃花眼瞪地溜圆。 “啧啧,这真不怪楚伊出轨,换我我也出啊,而且天天不重样给宗砚俢换绿帽子,今天浅绿,明天深绿,后天墨绿。”墨清明咬着卫衣帽绳靠在旁边和他那张脸一模一样的男人身上啧啧摇头。 “别瞎说,楚伊爱砚修不要不要的,我看这件事有猫腻。”韩祁风抓着下巴,一脸高深。 被带走的宗砚俢,此刻坐在副驾驶上,手臂支着额头陷入假寐。 林洛莲抱着方向盘,目光贪婪地在男人侧脸上流连。 男人俊朗眉目隐匿在霓虹映衬的夜色之下,让本就迷人的气息变得愈发沉醉。 平日里的他清冷尊贵,如今却平添几丝优雅温和。 林洛莲忍不住想,如今宗砚俢就算再碍于楚家当年的恩情,也无法忍受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 这男人行事果决,心理洁癖极强,但凡被玷污的东西,他断不会留下。 楚伊……呵! 只怪今天宗砚俢去得太快。 如果再晚一点,赶上楚伊和那个野男人苟合是最好不过的! 但眼下情形也不错,楚伊解释不清,宗砚俢不相信她! 很快他的身边就会只有她林洛莲一个女人存在了,也会变成他光明正大的女人! 就在这时,车门咔嗒打开。 宗砚俢下了车,林洛莲急忙跟着出去。 她亲昵地扶住男人手臂,“砚修你醉了,今晚去我家休息?” 宗砚俢摆摆手,推开她的搀扶。 随手拦了辆过往的出租车,“我看着你上楼,之后回公司。” 林洛莲不死心! 每次都是这样,送她回家后看着她上去他便离开! 林洛莲不甘心,水盈盈的眸满是深情盯着他,“砚修,你不是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吗,今晚换我照顾你好不好?” 她再次攀上男人的手臂,用挺起的胸脯来回磨蹭。 是个男人都能看出这是什么含义。 但此刻宗砚俢脑海忽然浮现酒店里楚伊发梢水珠坠进她胸口的画面。 脑子有些热。 喉咙有些干。 推开林洛莲的手,随即坐进出租车里离开。 车子兜兜转转,最终停在了花园别墅外。 他犹豫良久最终按下密码上楼。 推开主卧的门,只能隐约看到床上隆起的弧度。 一巴掌拍开开关,明亮的暖光洒满整个房间。 四目相对的瞬间,有人惊讶,有人愤怒。 楚伊僵硬的眼看到矗立在门前挺拔身影吓了一跳,他回来干什么! 宗砚俢愤怒于,这该死的女人依旧围着酒店的浴巾! 她一下午都没有换衣服! 难道她是在回味今天没完成的情事吗?! 楚伊嗅到房间里浓郁的酒气,蹙着眉起身。 胸口的浴巾松散滑落,露出她身姿优美的弧度。 她心一紧,立刻伸手抓住。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炙热的掌心桎梏,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眸,楚伊下意识想跑。 “你放手!” “连浴巾都不舍得扔掉?你是有多不舍得那个男人?”他语气充满鄙夷愤怒。 另一只手钳住女孩的下颌,“这几年,是不是我真的让你过得很苦,嗯?” “你喝多了,我不想跟你废话,酒醒了再说。”她偏过头,错开他的视线急于起身。 修长的腿因许久不动已经僵硬麻木,沾在地上的瞬间,身子失去重心跌下去。 宗砚俢还抓着她的手腕,楚伊顺着力道抓住他,也顺势扑进了他怀里。 是熟悉的气息,混合着酒气的木质香水味道。 闻得她鼻尖发酸眼眶发胀。 宗砚俢垂眸看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眼神暗了暗。 他冷笑一声,“在外面没满足,想在我这里补回来?” 楚伊被他讽刺的言语彻底激怒了! 彻底撕下往日岁月静好的安静皮囊,红着眼睛怒视,“对啊!怎样?” “我和别人睡了现在脏得很,你离我远点,否则将您这位大总裁也连带着染脏了惹得林洛莲伤心怎么办!” 宗砚俢一愣,怀里的人明眸生动,泪光粼粼。 委屈的样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白兔,气急败坏的想咬人。 这还是她吗? 视线下移时,看到她裸露的肩头青红淤痕,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今天…碰了你哪里?”声音暗哑,压抑地响在主卧空间。 “什么?”楚伊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扬起一巴掌朝男人脸上呼,“碰你大爷!宗砚俢你给我滚!” 宗砚俢偏头躲过一巴掌,却被她打在了脖颈处。 火焰噌地窜起,将人粗鲁的抱起,大步走进卫生间。 圆形浴缸冷而硬,他毫无怜惜的意味将人扔进去。 头顶花洒与浴缸的出水口一起涌进温热的水流,蒸汽缓缓充斥浴室。 楚伊想要起身,却被男人强硬地按回浴缸。 大手一挥,堪堪裹体的浴巾被抛到浴室门口。 “你疯了!”楚伊又气又羞抱着自己蜷缩着身体。 宗砚俢红了眼,盯着女孩的侧颜。 他将白衬衫袖口粗暴卷起,直接踩进浴缸蹲下身,双眸如同暗夜中锁定猎物的饿狼,盯着楚伊的脚踝。 楚伊心头一跳,这是今天被那个男人碰过的部位。 燥热的掌心拂水,揉搓清洗她的脚踝。 她皮肤很白,只三两下便红了一片。 浴室蒸腾的水汽模糊视线,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一动不动盯着被他攥着的脚腕。 很红,像是点燃了心底隐藏许久的火。 楚伊怕极了他现在的模样,往回拉扯自己的腿,“放手!” 她眼泪开始往下掉,宗砚俢在搓洗她被人触碰的地方。 他认为她脏了…… 果真到底,他终究不信她…… 心脏像是被砸出了一道口子,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太疼了! 而眼前的男人在看到女孩楚楚垂泪的样子,脑子里绷着的那道弦啪的一声断裂。 他俯身扼住她的后颈,让楚伊贴近自己。 二人呼吸交错,有水汽,有酒气,也混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还有哪里被他碰过,嗯?” 他的眸太红,像是在极力隐忍某种情绪。 四目对视的瞬间,楚伊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快要压抑不住的火。 “是这里,还是这里?” 他指尖染着凉意,混合温热的水流划过楚伊的皮肤,惹得她浑身颤抖。 这样的他太危险! “别碰我!”,楚伊试图拦住他愈发危险的手,却被他一把钳住手腕。 “为什么不可以,嗯?”他扯着唇笑。 雾气朦胧间二人额头相抵,占有欲在酒精作用下在一点一点侵蚀男人素日里的平静。 “别人可以,我不可以?” “我是你的丈夫,作为丈夫没有履行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很抱歉。” 楚伊瞳孔骤然紧锁! 咔嗒的声响,在浴室里像是被放大无数倍! “我会履行义务,这样就不用去外面偷吃,嗯?” 【作者有话说】 审核卡我呜呜呜明明啥都没写~ 第4章 宗砚俢我们离婚 撕裂的痛意席卷全身…… 她力量抵不过他,只能硬撑着承受。 结婚五年,他只碰过她一次。 前年除夕夜在老宅,宗爷爷为了早点抱曾孙,给他们二人同时吃了些燥热补药。 那时候他很难受,却很温柔。 一边同她道歉一边亲吻她。 可这次不同,他像是在发泄怒意! 楚伊眼泪不停地溜,哭得嗓子哑了,“宗砚俢你个大混蛋!你不是嫌我恶心吗你干嘛碰我!滚!” 他不语,亦不停。 “你和林洛莲睡过不知道多少次,我还嫌你脏呢,给我滚!” 被她的话刺激到,男人眼眸黑深。 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宗砚俢,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她死死盯着他! “到那天再说!” 直到凌晨三点,主卧安静下来。 楚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身体像是被四分五裂一样难受。 身后床铺轻微震动,她知道宗砚俢躺在身边。 室内静谧如水。 卫生间的水汽夹杂甜腻的气息涌进主卧,呼吸声彼此交错。 许久,久到彼此都以为对方睡着了。 暗夜中楚伊松开攥了许久的拳头,她将被子往下扯了一些,露出清明的双眸和挺翘的鼻。 闷而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宗砚俢。” 身后的人没应声。 “我们离婚。”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不是我们离婚吧。 而是…… 我们离婚。 楚伊可以接受相安无事相敬如宾甚至没有夫妻生活的婚姻。 她太容易满足,十二年默默喜爱造成她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已经满足。 可这种卑微的婚姻生活,早已被打破,或者说从未开始过。 林洛莲从他们婚姻开始的第一天便出现了,梗在中间,拔不掉赶不走。 当她精心准备一下午的晚餐等着他坐下来一同吃饭,他接了林洛莲的电话便扔下她离开。 当她看到报纸登载宗砚俢和林洛莲同进同出的新闻时,她忍着心酸大度的说,工作嘛我理解。 而他毫无解释。 在楚伊说出那几个字后,宗砚俢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心口有些堵。 他翻了身,衣料与被子间的摩擦声在此刻显得有些刺耳。 他背对楚伊,却依旧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没应。 但这对楚伊来说不重要,她不需要这个男人答应。 一段感情的开始需要双方同时点头答应。 而结束,只要一个人离开就好了。 更何况,宗砚俢比她还想结束这段嚼之无味的婚姻生活。 闭上眼,将繁乱的思绪掩盖,随后陷入沉沉的梦中。 再睁眼时,已经时值晌午,床的另一侧早就没了人影。 楚伊托着酸痛的身体发呆了好一会,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素简的黑色皮筋,在脑后缠绕三圈。 随后踩着绵软拖鞋晃着脑后黑长的马尾走到衣帽间。 蹲在地上抽出衣柜最下方的盒子,她抽出一份文件。 文件封皮上五个加粗加黑的字体。 ‘离婚协议书’。 她抱膝蹲在地上,像是拥抱着单薄的自己。 脑后的发丝垂落,遮盖住她的眼。 却能清晰看到晶莹的泪滴一颗接一颗地掉在地上,掉在那份离婚协议的塑料封皮上。 当年结婚的时候她二十岁,时隔两年后她才和宗砚俢领了结婚证。 也就是同一天,宗砚俢给了她这份离婚协议书。 是他已经签好字的协议书。 并告诉她,当她哪天不想继续与他的婚姻生活,可以直接签字去民政局办理离婚,他不会阻拦。 当时楚伊是有些伤心的,她觉得这份协议书她这辈子都不会用到,留着压箱底吧。 然而不过短短三年,物是人非。 她忽然觉得,并不是林洛莲在她的婚姻生活里搅合了五年,而是她霸占了宗砚俢五年,让那对苦命鸳鸯玩了五年的地下情。 如今她想通了,还这对苦命鸳鸯自由,也放自己自由,她也要做回真正的楚伊。 本想回楚家拿户口本,结果庄园一个电话紧急电话打来。 宗家老爷子,也就是宗砚俢的爷爷急火攻心晕倒了,楚伊立刻在车库里开了辆保时捷直奔宗家庄园。 宗家人对楚伊都很好。 也不知是合眼缘亦或是当年楚伊带着全部身家嫁入宗家,救了宗家的缘故。 庄园处于城西半山腰,大气磅礴。 亭台楼阁翠柏环绕,喷泉高耸入云天。 管家带着楚伊进到宗老爷子卧房时,见一圈人围在床边。 这其中也有大早上一声不吭离开的宗砚俢。 男人此刻支着长腿倚在窗台上,身后的光在他周身落了一圈金色的光晕。 晃人眼也晃人心。 宗砚俢也在打量楚伊,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伊立即挪开双眼,看向床上虚弱的老人。 宗老爷子朝楚伊伸手,瞥见楚伊脖颈与手腕上明显的掐伤。 他抓起身侧床头果盘里的猕猴桃甩向窗口倚着的孙子,“臭小子!下这么重的手!” 宗砚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吓了一跳,反手接住,“爷爷……” 声音很无奈。 楚伊知道昨天的事宗家人已经知晓,见着老爷子这一手,这也不像是生病晕倒老人该有的力气,但也不多说什么。 “臭小子!事情没查清你就敢对伊伊动手!就你这性子管理什么集团,宗赫明天开始你去接管集团事宜,宗砚俢给我关禁闭!”老人声如洪钟,气势逼人。 宗爸爸满脸无奈,却又不敢反驳。 “有人给你吹耳边风你倒是当真,伊伊在你身边五年之久,她的心意你是眼瞎看不出?!” 老人的一席话,让楚伊红了眼眶。 你看,连并未相处很久的老人都能想到事发后要查明真相再做决断,连宗家人都选择无条件信任她。 可她掏心掏肺对着好了五年的男人,上来就是质问,就是咬定她出轨,还骂她恶心。 “爷爷,我没说不查。”宗砚俢烦躁地捏着眉心。 “那你就好好查,伊伊是被陷害的,之后你必须正式道歉。”婆婆程相宜拉着楚伊的手,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道歉不必了。”她表情平静,像往日那般安静温柔。 低着头看程相宜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眼圈却偷偷红了,“爸妈,爷爷我已经决定……” “事情还未查清,给我一段时间。”宗砚俢出声打断。 楚伊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涌起一阵茫然的紧张,他能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真的要离婚吗? 就因为昨晚的事? 错的明明是她,到底在耍什么脾气! 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十二年,如今迫不及待想离婚的也是她! 善变的女人! 楚伊始终未正眼瞧他,这件事宗家人都看出来了。 老爷子或许是气到了,但没有管家说的那么严重。 楚伊知道,这不过是宗家人为了维护她,给她底气才演这么一遭。 第5章 宗砚俢我疼 只是她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法扭转她的决断。 如五年前那般不顾一切带着数十亿嫁妆满腔热血嫁给他。 如今她也是真的想要彻彻底底离开他。 很累。 真的很累。 洗手间里,楚伊对着镜子揉搓手上的洗手液,门口高大身影闪过,随后卫生间的门被关上。 楚伊看着走到身边的宗砚俢,他真的是被上天偏爱。 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气场,有极其出色的皮囊,也有优异的身家和头脑。 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她掰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冲刷着指尖的泡沫。 狭小的空间里,洗手液的气息无法掩盖男人身上的木质香味道。 鼻尖有些酸涩。 “所以你真的打算离婚?”宗砚俢拧着眉看镜子里的女孩。 他不懂楚伊到底在犯什么别扭,昨天的事明明他更生气才对! 楚伊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扯了擦手纸将水吸干。 随后从琉璃台上的包包里拿出文件,“三年前你跟我说,如果哪天我不想过了就签了它,你不会阻拦,我签了,你也签了,下午我回楚家拿户口本,你明天抽个时间,我们把手续办了。” 像是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没有往日里温和的笑脸,没有往日里炙热崇拜的目光。 这样的楚伊让宗砚俢有些招架不住。 “我说过,我会调查的,昨晚……我喝了酒,是我不对。”他示弱。 他知道如果现在离婚,家里两位老爷子会把他揍得半死。 “呵。”楚伊冷笑,仰着头看他,眼圈再一次泛红。 他终究还是不懂。 “宗砚俢,你我之间走到今天,真的是昨晚你的强占这一件事造成的吗。” 压死骆驼的真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吗? 你吃了四个馒头终于吃饱了,单单只是第四个馒头的原因吗? 这话砸进心里,宗砚俢心上忽而一凉。 许多过去不在意的画面定格在眼前,他想看清却又抓不住。 楚伊错开他朝外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宗砚俢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 他手心干燥,因过于用力紧贴着她的皮肤时带来一股强烈的痛意。 但这次她没有挣脱,偏着头看他。 宗砚俢喉咙有些干涩,本该说一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宗砚俢,我疼。” 她声音轻轻的,如羽毛落地,如雪瓣融化。 她并未说自己哪里痛。 宗砚俢立刻放开她的手腕。 垂眸时依旧能看到她纤细手腕处紫色的淤痕,眼底闪过愧疚。 昨日是他太冲动了。 可当他得知楚伊在酒店和人约会时,他彻底乱了,因为乱了才会失了方寸的对她。 楚伊眼底闪过苦涩,她不是手腕疼,她是心疼。 太疼了,刀子剜心也不过如此吧…… 当她的手落在门把手的瞬间,身后再次传来声响,“昨天酒店那个人跑了。” 楚伊不禁苦笑,商场上头脑精明的大总裁怎么会蠢笨如此,她深吸一口气。 “宗砚俢,但凡你考虑一下……” “你为什么会收到我和人酒店私会的消息,酒店周围为什么会恰好有诸多狗仔媒体等候,再或者查一下我的手机通讯往来有没有那个男人的号码,如果我真的与人偷吃又为何犯险用所有人都知道的手机号联系,到底是谁在盼着你将我扫地出门……” “洛莲不是那种人!你不要血口喷人!”他瞬间否定,面色流露出不悦。 楚伊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她冷笑,“血口喷人?我有说是她吗,宗大总裁,是你自己先怀疑的她而后否定的她!” 她压下门把手大步离开,留身后男人呆立在那里。 她并未指名道姓的控诉,宗砚俢却第一时间站出来否决,选择站在相信林洛莲那一头。 对比一看,她还真是败的惨烈。 恶心? 确实很恶心。 从庄园离开时天色已黑,宗家人到底没留下楚伊吃晚饭。 保时捷在路上狂飙,最后戛然而止于依兰酒吧门口。 记不清多久没来过酒吧了,宗砚俢不喜欢女孩子沾染酒气,她便戒了酒断了丰富的夜生活,转去厨房里研究怎么抓住他的胃。 这五年各个菜系她都精通掌握,然而终究没学会如何做好绿茶和莲花两道菜。 以为真心付出便能收获回报,天真! 楚伊大步走进酒吧。 卡座里,闺蜜连珊珊已经驾着二郎腿坐等她的到来,“啧啧啧,良家少妇来酒吧,真是太阳打北边出来了,说说到底咋了,你这神色不太对啊。” 楚伊将包甩进卡座,倒了杯酒自顾自的喝。 辣的刺激感久违的上头,她微微一笑,把这两天的经历说给连珊珊听。 连珊珊气的脸冒青烟,抄起洋酒瓶子叉着腰起身,“你别拦着我!老娘要撕烂这朵盛世白莲花!” 连珊珊性格火爆一点就着,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与维护让楚伊更加难受。 她蜷着身子缩在沙发里,弱不禁风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所以我要离婚了,这杯酒,就当是提前预祝我恢复单身生活!” 她高举酒杯,敬自己。 不期然嘭的一声,酒杯与酒杯相撞。 韩祁风歪着嘴笑的痞气十足从卡座后方转过来,“妹妹,我就喜欢你这杀伐果断的样子,爱时拼命爱,不爱了立刻脱身走人,干脆!” 楚伊见到来人,浅浅挽唇。 其实说起来宗砚俢身边的好哥们她都认识。 楚家是京城大户,但因为她比宗砚俢他们小两岁,这些哥哥们不爱带她玩。 加上她小时候和连珊珊一样都是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他们也不敢还手,所以楚伊只能追着他们屁股跑,还追不上。 林洛莲也是这个圈子里一起长大的,她打小性格就柔柔弱弱。 但对谁都笑的一脸天真,加之长得漂亮,小男孩都爱跟她玩。 但林洛莲和这些二代三代们不同。 她爸爸是宗家的司机,宗砚俢十八岁时被绑架,是林爸冒死救了他。 死前最后一句话便是要宗砚俢照顾好林洛莲。 临终托孤,怎能所负? 宗家对林家照顾有加,宗砚俢这些年照顾的也很棒。 如果不是她带着天价巨资挽救受困的宗家,宗砚俢说不定已经和林洛莲三年抱俩了。 不知不觉又想到宗砚俢,楚伊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可是辛辣的酒依旧浇不灭心头的苦涩。 酒精上头时,楚伊脱了外衣。 身着酒红色小吊带黑色热裤,解下头上的黑皮筋扔在卡座上,然后如脱缰野马般冲进舞池。 她身姿妖娆,而身上於痕更平添几分魅惑。 楚伊是妖精。 这是五年前人尽皆知的。 不过是婚后从良,如今即将卸掉婚姻枷锁只觉身心舒畅! 当宗砚俢和林洛莲从二楼包房下来时,一眼便看到舞池里最惹眼的妖精! 第6章 我和宗砚俢要离婚了 林洛莲一把拽出宗砚俢的胳膊,刻意引导他的视线看向别的方向。 然而宗砚俢却发现不对,朝反方向看去时,目光立刻锁定在那抹妖娆扭动的身姿上。 她穿得清凉,那两块布料堪堪遮住美好躯体,不像往日那样裙过膝,外面还会拢着外套。 此刻的她看得人冒火! 他眼角压紧,唇线绷直,周身气势说不出的黑暗。 这女人不想在宗家吃饭却跑这里撒野!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身为男人他能一眼看出四周那些人不轨的视线,这让他心头涌起烦躁的火焰。 林洛莲看着男人大步而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冷笑。 哼,既然你想送死,那我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楚伊正发散着酒精的作用,手腕骤然一紧,随后身子趔趄着被拽出了舞池。 看到来人熟悉的侧颜,她微微一愣有种被抓包的窘迫。 但随即反应过来,要离婚了怕他作甚! 甩开他的手,楚伊坐进卡座,顺势端起盛满洋酒的杯子。 宗砚俢被震耳的音乐声搞得愈加烦躁,扯了扯衬衫领,抢下楚伊手中的酒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喝酒跳舞。”她长睫毛轻轻眨着,回的倒是干脆。 “还没离婚你这么着急放飞自我?”,他咬牙切齿地开口。 “那我不得庆祝一下,顺便提前找下家。”,她回的自然。 可能酒壮熊人胆,往常从不敢在宗砚俢面前耍脾气的楚伊,如今说话硬气得让连珊珊和韩祁风拍手叫好。 敢有人这么正面刚宗大总裁,牛鼻! “楚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在酒吧很容易遇到心怀不轨的人,你穿得这么暴露……”林洛莲上前,轻轻扯住正在发怒的男人。 看似解围,实则火上浇油。 楚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个‘我们’两个字用得太有灵性了! 视线似笑非笑盯着女人担忧的面庞,借着酒意将往日里吞进肚子的话吐出来,“然后林小姐是不是要说我穿着不得体不守妇道,我昨天酒店里的那个男人可能就是这么遇到的?” 顿了顿继续补充,“再给我加一条不检点的罪名?” “……”林洛莲话头一堵,她从未见过说话夹枪带棒的楚伊。 一时紧张立刻看向宗砚俢,双手也扯住男人的袖口,急于解释的模样,“我没有,砚修!” “楚伊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喝醉了,给我立刻回家!”宗砚俢抓起她的外套,强硬往她身上套。 楚伊听到他对林洛莲的维护,执拗盯着他,“宗砚俢,是你说的我们没离婚,我还是你的妻子!可你大晚上带着其他女人在我面前拉拉扯扯,你什么意思!” “楚伊你不要误会,我和砚修是清白的。”林洛莲眼眶瞬间红了赶忙解释。 随后将双手背在身后紧张的看着楚伊,生怕楚伊上来给她一巴掌。 楚伊冷冷一笑,“林洛莲我奉劝你闭上那张嘴,不妨告诉你我和宗砚俢要离婚了,你要是再说出什么我不爱听的话,到时候离婚协议我可不会签字!我让你这个第三者永远没法转正!” 她轻飘飘的威胁,却也清晰地看到林洛莲脸上闪过抑制不住的喜。 “楚伊你适可而止!说谁是第三者!”宗砚俢听着第三者三个字,突然觉得十分刺耳。 气氛剑拔弩张,林洛莲继而换上垂泪欲滴的可怜模样,“砚修,都怪我。” 宗砚俢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和你没关系,别多想。” 楚伊看着二人深情款款的样子忍不住做出干呕的表情。 为了缓解气氛,韩祁风开始出来打掩护,“呃……这么晚了,我还没吃饭,大家要不换个地儿一起吃个饭?这里气氛燥大家冷静一下?” 半个小时后,楚伊被韩祁风连拉带扯带到了私房菜馆。 五人坐在圆桌前,楚伊左右手坐着连珊珊和韩祁风,而林洛莲挨着宗砚俢坐在对面。 菜单上来时,韩祁风点菜。 连珊珊凑了两道楚伊爱吃的。 随后宗砚俢开口,十分熟撵的语气,“加一份蟹膏蒸粉,白灼象拔蚌。” 此话一出,连珊珊脸色变得异常怪异。 楚伊垂着头,手指捏着空茶杯出神,外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林洛莲却满脸娇羞看向宗砚俢,“砚修,这么晚了不用特意点我爱吃的,我们简单吃一口就好。” 做作的样子生怕旁人不知道宗砚俢是为她故意点的…… 连珊珊心里默默吐槽,忍不住给韩祁风发微信骂他。 宗砚俢修长指节捏着茶杯,先是烫了一遍,随后斟了大半杯茶水推给林洛莲,“你忙了一天方案没好好吃过东西。” 果真照顾得无微不至,连她一天里吃没吃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连珊珊继续和韩祁风吐槽他的好兄弟,太狗了,不是人! 整个包厢的气氛瞬间变的异常古怪。 似乎是感觉到不妥,林洛莲急忙看向楚伊,手臂轻轻碰了碰宗砚俢的手臂,“不好意思楚伊,最近有个很急的方案要赶,砚修,赶快再点两道楚伊爱吃的菜。” 宗砚俢身子后倚未作声。 他发现自点菜开始,楚伊忽然变的沉默,好似刚刚酒吧里张牙跋扈的不是她。 连珊珊视线在几人面上扫过,捏着杯子的手有些重。 随后皮笑肉不笑开启嘲讽技能,“宗大总裁,你这么贴心,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小姐才是你正-牌-妻子。” 宗砚俢眼神一紧,眼里的冷芒溢出。 他常年上位者的气势压迫感十足,让连珊珊缩了缩脖子。 楚伊换了姿势,伸手戳了戳连珊珊的腿。 连珊珊憋着满肚子火,不掩饰自己对林洛莲的厌恶,将水壶摔的很响,“喝水!男人靠不住,姐妹照顾你!” 韩祁风贱兮兮把自己杯子推到连珊珊面前,示意她帮个忙。 连珊珊一点面子也不给,水壶猛地一推滑到了韩祁风跟前,“你是没手还是没兄弟?!” 她动作太猛,水从壶嘴涌了出来。 韩祁风一躲,水便洒向了他旁边的林洛莲。 女人低呼出声,宗砚俢第一时间扯出纸巾替她擦拭被水烫到的部位,动作轻柔而小心。 连珊珊看这一幕看得眼睛冒火,转头看向好闺蜜,她却低头安安静静一个眼神都没给。 “大姐,你演给谁看啊!那是温水OK?”,连珊珊简直气到翻白眼! 林洛莲眼圈红红的,似乎真的被烫的很痛。 委委屈屈低着头,任由男人替她擦拭。 只是嘴角弯起的那抹笑出卖了她真实想法。 而楚伊自始至终捧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其实她从昨天出事开始便一口东西都没吃过,刚刚喝了很多酒,胃很难受,也是真的饿了。 韩祁风摸了摸鼻子,似乎提议吃饭是个错误决定呢…… 第7章 狗男人她海鲜过敏你不知道吗 八道菜品摆在透明转盘上,色香味俱全。 楚伊肚子开始咕咕叫,动了筷子开吃。 只是这顿饭,没有对面那俩人还好,有了那对碍眼的,楚伊只觉得胃溃疡要犯了。 怎么就一股脑热答应跟他们一起吃饭? 她的抗压能力究竟有多强大,才能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老公为别的女人布菜添汤。 在花园别墅的家里时,往往都是她做好他爱吃的饭菜,替他盛好饭开开心心看着他吃。 他从未主动替她夹过菜。 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似乎他对林洛莲的爱护也是理所应当。 连珊珊咬着筷子,心里暗骂对面的狗男女。 又一个眼刀子飞到韩祁风那边,没事提什么一起吃饭! 韩祁风讪讪一笑,夹起一块蟹膏放进楚伊的餐盘,“他家蟹膏特地道。” 楚伊垂着头看着黄灿灿的粉膏,看起来确实十分诱人。 只是这蟹膏她不能吃。 她迟迟没有落筷,宗砚俢幽深视线划过女孩的手,其中深意不得而知。 林洛莲却知道其中奥秘… 她指着转到自己面前的象拔蚌,笑盈盈的看向宗砚俢,“砚修,上次吃他家的象拔蚌你说很鲜,快给楚伊夹一个尝尝。” 宗砚俢长指在筷子上敲击着,犹豫几秒后,夹起一只象拔蚌朝楚伊的方向递过去。 楚伊心头涩的发慌,喉咙像是被一团米饭卡住,透不过气。 眼看着那只修长的手夹着菜送到自己面前,眼圈却红了。 这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夹菜。 竟然是托了林洛莲的光。 但这菜…… “楚伊快吃啊,砚修亲自给你夹的。”林洛莲死死盯着楚伊的动作,眼底蹙着一团幸灾乐祸的光。 宗砚俢也在看楚伊。 楚伊抬头,面上的苦涩似乎瞬间便散了。 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不是第一次他不记得关于她的消息。 有什么可难过的。 可她真的控制不住,心头三番两次涌起的痛在提醒她,让她清醒些。 但还是爱的啊。 因为还爱,所以会痛…… 啪! 连珊珊着实忍不下去了,直接将筷子扔在了桌上。 她环着双臂,下巴一抬盯着宗砚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冷笑,“宗砚俢,你真够可以的。” 宗砚俢今晚几次三番被连珊珊怼,已有了不耐,目露危险光芒看向她。 连珊珊舔了舔上唇,随后指着楚伊说,“狗男人,这是你的妻子,结婚五年的妻子,她海鲜过敏你不知道?!” 霎时间,包厢仿佛下了结印般寂静。 宗砚俢眉头缓缓皱起,脸上闪现一丝错愕神色,猛然想起刚刚韩祁风夹给她的蟹膏她并没有吃。 “都怪我都怪我,上次跟砚修说这家菜馆海鲜很好吃……楚伊快别吃了,吃别的吧。”林洛莲满脸愧疚,立刻将其他菜推到楚伊面前。 “你闭嘴吧!”连珊珊真恨不得跳起来把那个话里话外都在挑事的女人扇出窗外。 楚伊微微叹气,面上看起来平淡无波。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角,随后轻飘飘扔进脚下的小垃圾桶内直视林洛莲,“我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她顿了顿,双手捧起还余半杯冷水的茶杯,轻轻啄了一小口。 “你大可不必三番两次提起宗砚俢带你来吃这家饭,也不用刻意炫耀着告诉我,宗砚俢记得你爱吃的东西,毕竟这么多年,他一直很照顾你,一直记得你的喜好。” “楚伊,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林洛莲急着解释,甚至站起了身。 “还有,昨天的事我没动静不代表我不追究,谁把我引到酒店的,当真我查不出来?”她冷嘲一笑。 随后起身拎着包朝外走,“我吃饱了,谢韩少今晚的饭,改日回请,珊珊走了。” 她朝外走,背影孤单落寞。 一如当年她孤身一人入宗家,也昭示她将孤身一人离开这个伤心地。 包房里,韩祁风脸色十分难看。 事情因他而起,但他也气自己好兄弟的表现。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局促不安的林洛莲,“兄弟,这饭我本打算让你跟楚伊和解才促成的,不是我没提醒过你,你有些时候确实过分,你照顾林洛莲我们当兄弟的没意见,但是妻子和朋友,或者前妻和女朋友,你至少得有个决断。” 说完,拿出钱包朝外面前台走去。 包厢里很静,林洛莲搅着手指站在一旁,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砚修,我没有故意炫耀……你信我……” 宗砚俢忽然觉得头有些疼。 他看着林洛莲垂泪的样子,脑海里全是楚伊昨晚狠狠盯着她说‘你会后悔的’模样。 良久他叹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回家吧。” 连珊珊没喝酒,她开着楚伊的车子。 看着副驾上缩成鹌鹑一样的闺蜜,忍不住心疼惋惜,“你说你,当年也算是咱们这第一富婆,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追你的人绕长安路十圈,非得嫁那么个玩意守活寡。” 连珊珊转着方向盘,将车子顺进主干道。 夜晚都市的霓虹交相辉映,勾勒出繁华帝都的盛世夜景。 霓虹灯光错落间照进车内,女孩将头抵在车窗望着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眼底没有一丝活力。 是啊,她为了什么呢?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十三岁时初次心动的画面。 十三岁少女初潮来临,弄脏了裤子被男同学嘲笑。 而俊逸挺拔的学长忽然出现,将宽大校服系在她腰间,牵着她离开窘境。 可能是那日少年的侧颜比暖风还温柔,看得她迷了眼也醉了心。 一醉便是十二年…… 连珊珊绕着长安路来回开了几圈算是带楚伊散心,最终把楚伊送回了花园别墅。 临下车前,似是安慰也是警告留下一句话,“你最少置办一处自己的房产啊,离了婚得有住处你又不能搬回楚家住,还有离婚财产能拿的千万不要手软,女人,钱攥在自己手里才是王道!” 楚伊愣了愣。 对啊,离婚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进院门的一路,她都在翻看手机上帝都房产的信息。 她以前没考虑过金钱的问题,这一看才发现,帝都的房子可比黄金值钱多了。 已到深夜,别墅佣人全部歇息。 她按开玄关的灯,地上有男士皮鞋。 她仰头看向楼上的方向,宗砚俢回来了? 竟然没去陪林洛莲也是太阳打东边落下了。 将手机锁屏,走到二楼主卧时,她短暂的停留了一秒钟,随后踩着拖鞋推开客房的门。 第8章 我会把对你的爱一点一点收回来 宗砚俢并未睡着,他在楚伊下车的时候便站在阳台远远看着。 路灯昏暗的光芒担在她肩头,小女人抱着手机并不看路。 她似乎对脚下的砖石熟记在心,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 上楼后她好像直接进了客卧,这个念头让他将指尖的烟头一把按进烟灰缸。 楚伊洗漱出来,感觉胃部泛起丝丝痛意。 她裹着被子,心想着睡着就好了。 结果到了后半夜,她不但没睡着,胃部的痛意让她开始浑身冒冷汗。 就在她忍不住要起身下楼找胃药时,房门咔哒一声轻响被人推开。 楚伊汗毛倒立,进贼了?! 然而来人的脚步却只停在了床尾便不再动作。 黑暗中,楚伊蜷着身子偷偷眯眼查看。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息,是宗砚俢。 他大半夜不睡觉来客房干什么?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男人忽然来到床头慢慢蹲下身。 黑暗中,他的眸子似是带有温度,看得楚伊不自在。 宗砚俢也不知为何,他从酒吧看到楚伊开始,便心烦气躁,吃饭时发生的事让他更加坐不住。 本想等她回来跟她谈一谈,顺便道个歉。 结果她回来后直奔客房,不给他这个机会。 翻来覆去睡不着,鬼使神差般来到她的房间,看她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内心的纷乱瞬间安稳。 他不禁抬起手,轻轻抚摸女孩的发顶,下一秒忽然察觉不对劲。 楚伊的发丝带着潮湿的寒意,触碰到她额头时,一片冷汗贴在手掌外侧。 冷汗。 身体不舒服? 他立刻去摸她睡衣下的身体,指尖触碰的瞬间楚伊吓的叫出声,“大半夜你干嘛!” 宗砚俢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同时被抓包半夜进她的房间,脸上浮现一丝窘迫。 好在黑夜太浓,也好在及时转移了话题,“不舒服?” 楚伊按着胃坐起身,伸手按亮床头灯,此刻也不是矫情的时候,“胃痛。” 宗砚俢抓起枕头垫在她身后,蹙着眉看她,“等着。” 说完转身离开。 楚伊的胃真的很痛,两天没有吃过饭,晚上又折腾了那么一遭,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如猜测那般,胃溃疡了。 宗砚俢再次回来时,见楚伊堵着胃蜷成了一团缩在被子里。 小小的一团,就像一只布偶猫,惹人怜爱。 他将药和水放在床头,坐在床沿将人扶起。 楚伊的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头浮着一层薄汗,靠在男人胸前。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料子,能感受到男性炙热的体温传递到她身上。 静谧空间,感官会被无限放大。 感情也是。 楚伊借着男人的手将药和水吞下,温软的唇磨蹭男人的掌心,让他呼吸乱了两分。 眼前忽然浮现她昨夜在身下婉转哀求的模样,眸色骤然暗沉。 楚伊吃了药,主动离开他的怀抱,将自己摔进被子中。 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可眼前依旧浮现男人的脸。 这还是结婚五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精心的照顾她。 动作熟撵流畅,是不是那无数个夜不归宿的夜晚,他也曾这么照顾林洛莲…… 胃痛,心也痛。 痛死她算了。 “再喝些热水,会舒服些。”他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似哄着任性的小孩子。 楚伊发现了,人一旦生病就会变的脆弱又矫情。 就像此刻,她明明应该远离这个男人的温柔,可是意志力瓦解大半,让她无法抗拒。 红着眼睛撑起身子,就着男人的手又喝了两口热水。 温热的暖意驱散胃部的寒凉,果真舒服太多。 “我没事了,你去睡吧。”楚伊将自己拽离这片刻的温柔陷阱,强迫自己清醒。 毕竟昨日的血淋淋的画面还摆在眼前。 然而坐在床头的男人却没打算离开,将杯子轻轻放在床头,垂眼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孩,唇角挂上了笑意。 手情不自禁抚摸她的发,声音很低沉却充满磁性,“对不起。” 楚伊吸了吸鼻子,半晌没好气地回,“哪件事?” 是因为不信她没有出轨这件事? 是昨晚强占了她? 是不记得她海鲜过敏? 还是因为太在乎林洛莲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太多了,多到楚伊数不清自己委屈时刻有哪些。 宗砚俢语塞。 二人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直到男人兜里的电话铃声打破这份安静。 楚伊下意识抬眼,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林洛莲。 宗砚俢听到手机铃响后,眉峰蹙起,看到屏幕上的号码立刻接听。 不待他说话,那头传来女人惊恐的哭声,“砚修!救我!救命!” “怎么回事?”他坐直身子,一派担忧神色。 楚伊将头缩进被子,努力隔绝那道她不想听到的声音。 可距离太近,还是听到女人绝望压抑的哭声。 “外面……外面有人砸门!我好怕!砚修你能不能过来看一下!呜呜呜~” 宗砚俢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直接从床上站起,却瞥到楚伊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只占据了床的一小部分,他犹豫了。 楚伊在黑暗中眨着眼睛,虽然她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心里…是想宗砚俢不要去留下来的。 这也是她无数个夜晚想要对宗砚俢说的话。 可她这次已就如同往常那般,没挽留。 许久都没有声音,她稍稍动了下腿,随后说,“我没事,你去吧。” 听不出喜怒,闷呼呼的声音,很像小朋友违心说‘我不想吃糖果拿走吧。’ 但宗砚俢没听出这种感觉。 他挂了手机,犹豫半晌随后朝外走。 楚伊轻轻拽下被子,露出小脑袋,盯着那抹高大的背影急匆匆朝门口走。 心像是被虫子啃噬,酸酸涩涩地发抖。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远离她的世界。 她忽然开口,眼泪就在那一瞬间模糊了视线,“宗砚俢。” 男人止住脚步回身。 暖黄的床头灯,她的五官拢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你记不记得今天是几月几号?” 她没头没脑地问。 宗砚俢看了眼手机屏幕,9月9日。 他蹙眉,没理解她的意思。 楚伊看到他狐疑的面庞,可能就是那一瞬间,她尝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 她鼻音有些重,带着几分茫然和解脱催促道,“走吧。” 宗砚俢一直在思考她刚刚的问题,直到她开始催促,提起步子离开。 而就在房门关闭前的那一刻,他也听到了女孩沙哑的嗓音,染着笑淬着泪。 “我会把对你的爱一点一点收回来。” 房门关闭,隔绝室内微弱的光,似乎也掐断了男人的氧气。 他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电击过一般,有什么东西于眼前闪过,却又让他捕捉不到。 收回……对他的爱吗? 手机急促的铃声再次打断他的思路,男人拎了件大衣迅速离开。 跑车发动的声音响起,随后开出别墅。 楚伊站在阳台,吹着深夜微凉的风,只觉得胃部的痛意再次翻涌而上。 她手里捏着一个盒子,精致的深蓝色丝绒盒子被同色系缎带捆绑。 盒面右下角,刻着一行娟秀手写字体。 五周年木婚快乐。 落款,楚伊。 在跑车消失于视野之际时,她如同扔垃圾一般随手一抛,将盒子扔到了楼下的游泳池里。 噗通的一声响,水花翻滚几下。 那蓝丝绒盒子似乎带着她全部爱意一起沉入水底,没了生息。 第9章 下午两点民政局办手续 第二日清晨。 楚伊整个人病怏怏地坐在餐桌前喝豆浆,脑子里计划着上午出门物色房产。 如连珊珊所说,她至少得有一处自己的藏身之所。 帝都的房价如今令人咋舌,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那小小的两室一厅。 可楚伊觉得,她算是幸运的那一拨,至少不用为钱财犯愁奔走。 楚家垄断全国木材制造生产业,家族庞大财力雄厚。 楚家的发达离不开楚伊母亲的功劳,乔时月在去世前,为了老公不会另娶她人而苛待女儿,便将楚氏木业的百分之二十三股份转给女儿。 所以连珊珊并没有说错,楚伊是实打实的帝都富婆。 五年前宗家被几个强有力对手围困,陷入资金周转危机。 楚伊不顾当年母亲的教诲,将手中楚氏股份对外抛售,带着套现的七十亿资产嫁进宗家,一股热血投给宗家。 宗家当年也承诺楚伊,婚后转给她恒宗集团百分之十九的股份,如今她是恒宗集团第二大股东。 妥妥一座行走的金山。 此刻金山正咬着包子研究帝都各个楼盘地型及户型。 推送的新闻忽然横在屏幕上方,手指刚要划走,却猛然瞧见那一栏里夺目的名字。 ‘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今早与林洛莲家中出发一同前往公司,二人疑似同居……’ 后面的文字被省略号覆盖。 楚伊盯着这条新闻内容,指尖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忙收回手。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新闻,但每一次的难受都大同小异。 已经百炼成钢,便无所畏惧。 咬了咬牙,点开新闻查看具体内容。 ‘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今早与林洛莲家中出发一同前往公司,二人疑似同居,据传,恒宗集团总裁已与前妻离婚,目前恢复单身状态。’ 配图是林洛莲家楼下,宗砚俢为林洛莲开副驾车门的背影图片。 不得不说,如果被宗砚俢放在心上,那真的会体会到他无与伦比的细心照顾,被那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放在心尖上呵护,没有女人会不沦陷吧…… 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卡得她指节很痛,却依旧不想松开。 “少夫人,来尝尝这粥。”,程姨兴高采烈端着一小锅粥放在楚伊跟前。 楚伊淡淡应了一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米粒软烂,味道浓郁醇厚,应该是炖了很久的。 “好喝吗?”,程姨一脸期待的揪着身前的围裙。 楚伊点点头,她长得漂亮,此刻安安静静坐着无比乖巧的点头,让程姨忍不住笑弯了眼。 “好喝就好,我得赶紧告诉少爷,这可是他大清早回来亲手熬的。”,程姨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戳弄屏幕。 而楚伊在听到‘亲手熬的’几个字后,被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程……程姨,你说这粥……谁熬的?”楚伊被呛得小脸通红。 她将手机扔在一旁,轻轻拍打着胸口顺气。 程姨递给她一张纸巾,看着女孩因惊讶咳出眼泪的小脸,抿嘴神秘一笑,“大少爷呀,他一大早风尘仆仆回来钻进厨房鼓弄的,特意交代你昨晚胃痛,让你早上吃了。” 程姨是特意被程夫人指过来伺候二人生活起居的,是程夫人的心腹,也知道最近几天宗家发生的事。 此刻不免感叹的劝慰,“少夫人,少爷有时候嘴巴木不会表达,可是行动不会骗人,网上的消息你不用信,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楚伊垂眸看着眼前的粥,忽然便没了食欲。 如果是三天前,她看着宗砚俢第一次为她下厨做的东西,会感动得一粒米都不剩全部吃完。 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复杂,她的想法也彻底转变。 放下勺子,抓起包子继续小口小口吃着,眼睛又落到那则报道的下方评论上。 ‘让人心碎的是宗总结婚了,让人更加心碎的是,宗总结婚又离婚,然后又有新欢了!’ ‘宗总都没有和前妻同框过,是不爱还是对方太丑没法见人?’ ‘这种豪门狗血剧情肯定是这样的,宗大总裁为了家族而娶了没有感情的豪门女二,灰姑娘被棒打鸳鸯无奈分开,而新闻里的林总监就是那位灰姑娘。’ ‘我跟你讲,我知道内情,宗总和现在报道这位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前妻横刀夺爱用尽心机插进来的,可叹这世间真爱无敌,心机婊变前妻,真爱走到一起!’ 底下一堆追评为这样感天动地的爱情流泪。 神踏马真爱无敌…… 楚伊盯着那些屏幕,余光又看到手边的粥,瞬间无比烦躁。 “端走!” 程姨见楚伊脸色难看,还是将粥端走了。 楚伊盯着桌面被砂锅烫出来的浅淡痕迹,心底冷笑,宗砚俢你还真是精力旺盛不嫌累。 半夜陪伴小青梅,趁青梅睡着了回家给她熬粥,然后又去接小青梅上班。 瞧把你能耐的。 还熬粥…… 没听过一句话吗,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瞥到放在灶台上的砂锅,楚伊走过去端起来直接将里面的粥倒进了垃圾桶。 心情烦闷开着车子离开别墅,在街上游荡时,发现了长长的结婚车队。 当年她结婚,双方亲人简单地吃了个饭。 没有婚车没有礼炮,也没有迎亲也没有闹洞房。 她在电视剧里亦或是朋友那里见到的一切美好场景,都没经历过。 所以她这五年的青春,当真如连珊珊吐槽的,喂了狗…… 副驾驶上还放着那份离婚协议,楚伊拿起来放在方向盘上翻看。 十几页的纸张,她从未仔细看过条款,今天一看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宗砚俢似乎是为了报答当年她对宗家雪中送炭,在分割财产上不含糊,给了她一大笔财富。 包含不限于转让他手里恒宗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六套别墅公寓,八套黄金地段门面以及一些基金期货等,甚至还有一座私人岛屿。 所以只要离婚手续办理完毕,她便持有恒宗集团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 一离婚便一跃成为恒宗最大的股东,能压到宗砚俢头上的那种? 本来她还对离婚抱有一丝不舍眷恋,现在好了,她巴不得立刻马上拽着宗砚俢去办手续。 说时迟那时快,脚下油门一踩,楚伊急急忙忙朝楚家出发去拿户口本,并不忘给宗砚俢发消息。 【下午两点,民政局办手续。】 此刻,恒宗集团大厦总裁办公室。 王特助如实汇报网络上的新闻动态,看着自家老板越拧越深眉,他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随后试探地问,“老板,需要撤下这条新闻吗?” 宗砚俢刚要抬头,手机叮进入一条新信息。 第10章 昨天是您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您不会忘了吧 锁屏状态下,屏幕上跳出一个女孩的头像和简短的几个字。 头像是五年前结婚那日,楚伊穿着一身红裙站在庄园顶楼夕阳中拍的照片,笑的温婉明媚。 这五年,她从未换过。 那红裙,此刻看起来有些刺目。 而头像后面的文字,那就不是刺目了,简直可以用扎心形容。 王特助只觉得办公室气压骤降,冷汗顺着后背淌下来。 所以老板这是因为网上的流言生气了? 以前新闻爆出来可没见他这幅表现…… “把消息撤干净了,哪家媒体杂志再乱写,让他立刻消失!” 如果说刚才是低气压,那么现在就是燃起怒火了。 王特助表面恭敬点头,内心冷冷吐槽,您要是不做脚踩两只船的事,媒体也没法报道啊。 就连他这个贴身特助都未老板娘鸣不平,这么多年,他这个狗腿子特助为老板跑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明明家里有正牌夫人,还要他三番两次去照顾什么莲花总监。 他受够了…… 就在王特助转头离开之际,他又将身子僵硬地转了回来。 犹豫一下咬牙说道,“老板,欣欣花店老板让我转达一份歉意给您。” 此刻还沉寂在无声怒火中的大总裁抬起头,一双眼压迫感十足,等待着王特助接下来的话。 “您每年都会在欣欣花店订999朵玫瑰,但欣欣花店老板前两天出了车祸,把您的订单耽搁了,想让我问一下,您五周年结婚纪念日的花,还补送吗?”王特助小心翼翼地盯着老板的表情。 “五周年……”宗砚俢冷俊的面目上浮现一秒钟的空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然而对上王特助审视的视线让他浑身一震! 五周年纪念日! “对啊,昨天9月9日,是您和少夫人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王特助看着老板骤变的神色内心冷笑,天哪老板!您不是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吧? 哦对啊,您昨晚在林总监家里睡的呢! 那肯定是忘了没跑…… 而此刻宗砚俢顾不得王特助变化的表情,他脑海里全部都是昨晚出门前,楚伊沙哑的声音问他,今天是几月几号…… 该死! 他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 而且昨晚他还不在家! 烦躁的气息几乎将办公室压爆,与之而来的是大总裁手机炸响的铃声。 宗爸宗妈和宗爷爷全都看到了今早的新闻,本以为昨天是结婚纪念日,不好打扰小两口的二人世界。 说不准借这个机会二人之间的矛盾神奇般的化解了呢。 这可好,不仅矛盾没化解,一大早便给宗家庄园送去一枚炸弹。 炸的老宅鸡飞狗跳,炸的宗爷爷抄起仓库的皮鞭就要往集团冲! “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昨天什么日子!你还敢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伊伊也是含着金汤匙养大的,轮得到你这么糟践?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家恩人的?”宗爷爷气的双眼通红在电话那头大喊。 老一辈人经历过热血奋战,重恩情讲义气,可偏偏他的孙子对他家的恩人这般模样,他这个做爷爷的忍不下去了! 宗砚俢头脑发胀,昨晚楚伊的声音与表情纷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声音里的隐忍,与最后那一瞬间释然的决绝,一字一划凿进心里。 王特助知道,这时候出去是最正确的选择,可他真的好想看看宗家那头对老板的态度呢! 听声音,宗家那位老爷子很是愤怒! 真好,他也很愤怒。 你说这男人吧,如果不爱家里的那位,你离婚啊。 离婚再搞别的恋情谁会管你,可你不离,挂着家里的,勾搭着外面的。 呵呵呵…… 楚伊中午便到了民政局门口,在附近吃了午饭,等待宗砚俢的期间,和连珊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刚刚看到林洛莲的朋友圈,辣眼睛,好姐妹同甘共辣,快看。】 是一条钻石项链,配文‘喜欢好久的项链,某人竟然送了我定制款,喜欢~’ 【这么做作的女人,宗砚俢到底喜欢她哪?】 连珊珊自打知道楚伊下定决心离婚后,便双手双脚支持赞同,并且不遗余力的在让楚伊死心这件事上煽风点火插刀子,巴不得楚伊下一秒就去找第二春。 这个某人是谁简直是呼之欲出。 楚伊发了一张微笑表情。 微笑表情被现代人理解为【曹尼玛】。 连珊珊连发了五六个狂笑表情包。 楚伊收了手机,靠着车窗看民政局门口来来往往的小情侣,或者是即将各奔东西的夫妻。 都说要想观人生百态,去三个地方便可。 一,机场,那里见证生离。 二,医院,那里见证死别。 三,民政局,那里见证最真诚纯粹的爱意,也披露人性最贪婪的罪恶。 有小情侣手捧鲜花仪式感满满来登记。 也有拳打脚踢撕逼骂娘来办理离婚。 人生百态,各有各的苦吧。 一直等待夕阳染红半边天,宗砚俢都没出现。 楚伊看着自己打了七八个电话的屏幕,不禁皱眉。 她点出男人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什么意思?】 没回复。 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动静。 火气渐渐增长,脚下一踩油门,直接朝恒宗集团冲去。 王特助刚要下班离开,便在楼下撞见鲜少来集团的少夫人。 他对楚伊的印象极好,她五年前第一次来集团时,是王特助接待的。 那时候他刚入公司,办事毛手毛脚,将热茶泼在了楚伊身上。 当时急的王特助满头汗连连道歉,而被泼的女孩子只是淡淡笑着,接连说着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楚伊正愁怎么上去,她没有门禁卡,楼下保安也不认识她,正好看到王特助。 王特助毅然决然带着人前往总裁办公室冲。 只是在进入办公室前,王特助忽然停住脚步。 他面色尴尬问了一嘴,“夫人,您…您介意宗总和…林总监吗?” 楚伊微微一愣,随后看向玻璃磨砂门,里面传出女人低吟婉转的笑意。 楚伊面上一凛,随后摆摆手,“宗总和我各自给彼此带了绿帽,打平了。” 王特助瞬间瞪大了双眸,心说,夫人牛鼻! 这气度,就该是正牌夫人该有的肚量! 王特助如同目送英雄般看着总裁夫人推开办公室的门。 室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楚伊面色平静的盯着落地窗前的二人,唇角弯起嘲讽的笑意,“还以为宗总在忙几百亿大项目没时间接我电话,不想是陪真爱说笑呢。” 楚伊的话真真切切表明了,早上的新闻连带着底下的评论姑奶奶我全看了! 第11章 总裁夫人明天见 宗砚俢视线压紧,越过楚伊看她身后的王特助。 王特助只感觉头顶黑压压乌云一片,吓得他六神无主。 楚伊向后挥手,“王特助你可以下班了。” 王特助简直感激的泪流满面,万分狗腿地喊了句,“谢夫人,总裁夫人明天见。” 楚伊虽然觉得自己就要离婚了,但是这声总裁夫人听着尤为顺耳,尤其是看到一旁林洛莲铁青的脸色。 她真不介意在离婚前的这段日子好好刺激一下这朵绝世白莲。 室内一时间无比安静,楚伊率先打破沉寂。 她走到会客沙发前翘着二郎腿坐好,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轻轻抬起下巴看向林洛莲,“你,出去。” 林洛莲霎时间瞪大双眼,恒宗集团上上下下谁不捧着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气的快要绷不住清纯无害的表情,“我……我还有些公事没和砚修……” 楚伊一抬手打断她的话,“于公,我是恒宗集团第二大股东,也算是你的顶头上司。” 林洛莲此刻连呼吸都有些不稳,急忙看向宗砚俢求助。 今日的楚伊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往日里柔柔弱弱如今浑身是刺,一不小心便被扎了满身血。 宗砚俢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视线时而飘过楚伊那张白皙淡定的脸,似乎根本没接收到林洛莲的求助。 “于私,目前我还是宗家少夫人,我让你出去,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我…我…”林洛莲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击。 她搅着手指缓缓垂头,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小白花模样。 “你先出去。”宗砚俢倚着办公桌,长腿被包裹在笔挺的西裤下,十分惹眼。 林洛莲委委屈屈地离开。 门一关楚伊便没有耐心地问,“宗总有时间和小青梅打情骂俏,没时间看手机?” 宗砚俢看着此刻楚伊咄咄逼人的模样,平日里楚伊难得给他打一个电话。 结果今天为了催他离婚,打了七八个甚至直接追公司来。 她就这么急不可耐去办离婚? 宗砚俢深深皱眉,“这件事之后再说,今晚跟我回老宅。” 楚伊刚要说什么,宗砚俢再次开口,“结婚证在爷爷那里。” 楚伊沉默,没结婚证办理离婚的确麻烦。 想到今晚正好要和宗家人摊牌,回就回。 “各回各的。”楚伊扔下一句话离开,留给身后男人一个果决干脆的背影。 公司大厅外,楚伊意外撞见还未离开的林洛莲。 本想无视错身过去,林洛莲却主动拦住她的路。 没了往日的柔弱怯懦,看似平静甚至有些挑衅地说,“谈谈。” 楚伊本想拒绝,但眼珠一转,勾起灿然笑容,“好啊。” 咖啡馆角落座位。 楚伊盯着咖啡杯的冰美式出神。 林洛莲率先开口,“楚小姐打算何时与砚修办理离婚?” 楚伊靠着身后软软的背垫,似笑非笑,“林小姐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坐上我这个位子了呢。” 林洛莲看了眼楚伊手边的手机,依旧是招牌的温柔浅笑,“林小姐在套我话?” 楚伊一挑眉,“怕我录音?” 林洛莲不置可否,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种手段我不惜的用。”楚伊长指敲着杯把,满脸的漫不经心。 “我倒是好奇,用宗砚俢的手机发短信叫我到酒店见面,又把我迷晕,最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个男人放走,林小姐确实好手段,宗砚俢头顶被我带了顶大大的绿帽子,你料定他不会留我。” 林洛莲余光瞥见店门口进来的人影,眼底有着挑衅,“楚小姐过奖。” 二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楚伊眸底迸发蚀骨的冷意。 她倒是没想到林洛莲承认的如此大方。 指间握着的咖啡杯捏紧又扬起,冰冷的美式咖啡尽数洒在林洛莲脸上。 林洛莲猛地站起身,小脸满是惊慌羞愤的神色,白色套装被染上大片斑驳印迹。 她抿着唇双眼通红地指责楚伊,“楚伊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你也不用这么当众羞辱我!” 楚伊只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 随后手腕被紧紧扼住,将她拽离沙发。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伊看到来人眼中不掩饰的嫌隙。 “楚伊你在干什么!”,宗砚俢夹杂火气的声音,让楚伊如梦初醒。 再看林洛莲,她慌张地擦拭着脸上身上的咖啡渍,隐忍颤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悯。 怪不得刚刚故意挑衅她! 怪不得刚刚秒变小白花! 原来是为了让宗砚俢亲眼看到她撒泼欺负人的一面! 楚伊冷冷一笑,用力甩开宗砚俢的手。 “楚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宗砚俢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平日里她温柔娴静,如今却能在公共场合泼人咖啡。 楚伊揉着手腕,看到男人陌生的眼神,心脏狠狠一抽。 她眸子里尽是苦涩,“是啊,我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也不懂,为了在他身边不给他丢人,她收敛一切锋芒,乖巧的做他的宗少夫人,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他的嫌弃! 是他的冷待! 是他的不在乎以及恶意的揣测!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个样子。 林洛莲抱着服务生送来替换的衣服,满脸愧疚,“砚修,我只是跟楚伊解释一下今早的新闻,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你们别因为这点小事吵。” 楚伊不想再看这场戏,围观的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 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后将屏幕正对林洛莲。 林洛莲看到上面跳动的秒表时,瞳孔骤然一缩,吓的她几乎腿软。 楚伊手机上,是录音界面正在跳动的计时数字。 她冷笑,目光有些怜悯地看向林洛莲,“这叫兵不厌诈。” 说完,从提包里抽出两捆人民币拍在桌上,“这咖啡我请了,剩下的是赔林小姐衣服钱。” 刚要走,脚步一顿又留下一句话,“毕竟我很快就要成为恒宗集团最大的股东,不差这几毛钱。” 宗砚俢拧着眉,看向林洛莲,“什么兵不厌诈?” 林洛莲脸色苍白,心虚地挪开视线,“楚伊应该……应该太生气了,我先去换衣服。” 【作者有话说】 欢迎小伙伴们在评论区留下你对章节内容的看法~~~ 第12章 不想过就放她自由吧 宗砚俢将林洛莲送回家,她不像往日那般故意找话讲,沉默的出奇。 只因她整颗心都放在楚伊的手机录音上。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录音套她的话,果真是自己大意了着了她的道。 如果她把录音给宗砚俢听,那就坏了…… 该怎么办? 车子停在楼下,宗砚俢示意林洛莲下车。 林洛莲犹豫一番,从包包里翻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宗砚俢。 男人眉头渐渐拢起。 “这是之前托王特助给我带回来的项链,昨天是你和楚伊五周年结婚纪念日,王特助说你忘了准备礼物。” 随后有心心疼的看着项链,“你拿去送给楚伊补救一下吧,我还没戴过是新的,缓解一下你们的关系,不管你们今后如何,大家还是朋友的,况且楚伊帮助过宗家还是不要太僵为好。” 一番话说的算是善解人意,真诚恳切。 宗砚俢眼前忽然闪过昨夜楚伊的目光,确实是他的错才忘了结婚纪念日。 犹豫一下便将盒子收起。 林洛莲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催促似的推开车门下车,“好了别送我上去了,赶紧回去找她解释一下。” 车子尾灯消失在视野里,林洛莲缓缓回身,脸上温柔的笑意尽数收敛。 楚伊,我看你们这有名无实的婚姻还能走多久…… 楚伊到达庄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一进庄园到处张灯结彩,通往主宅的路上被无数挂着水珠的粉色玫瑰妆点。 楚伊踩着满地的玫瑰花瓣,心脏隐隐一颤。 推开门,挑空的宽阔大厅中央摆放着999朵香槟玫瑰花束。 宗家人陆续走出,将一份份礼物送给楚伊。 楚伊原本满肚子的话,一瞬间被卡在了嗓子眼,“妈……” “伊伊啊,我这个做母亲的真的有些对不起你,砚修把纪念日忘了的事,我和他爸已经骂过他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程相宜挽着楚伊的胳膊,满脸歉疚看她。 楚伊感觉被挽住的地方暖暖的。 说实话,这五年的婚姻,宗家人对她极好。 曾经在楚家时,父母因为忙于集团的事一个月也难得在一起吃一顿饭。 母亲更是严厉,她去世后父亲便火速再娶妻子,楚伊便和父亲更加生分。 所以她虽生在豪门富贵人家,除了母亲最后生病那两年,她还真没感受过多少家庭的温暖。 在宗家的五年,她真正地感受到被家人维护爱护的感觉。 除了宗砚俢,其实一切都是好的。 捏着礼物盒子的手有些用力,僵冷的心渐渐松懈。 程相宜抓准了时机,看向一边站立的高大男人,满脸嫌弃,“你还不滚过来!” 楚伊顺着视线望过去,见男人一身浅色系家居服迎面而来。 身型挺拔俊逸,没了不久前咖啡厅里的嫌隙表情,伸手将手中的盒子推给楚伊,“礼物。” 楚伊的视线落在那黑色丝绒盒子上,只觉得有些熟悉。 “快,伊伊快打开看看,砚修说是订制的款,你一定会喜欢。”程相宜在旁边催促,使眼色让宗砚俢打开帮楚伊戴上。 宗砚俢倒也耐着性子将盒子打开。 璀璨的水晶灯将整个客厅照得灯火辉煌。 黑色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项链上的碎钻以及吊坠上切割完美的整颗蓝宝石发出耀眼的光。 楚伊看清那项链的瞬间,眼底的画面和下午时连珊珊发给自己的图片瞬间重合。 这条项链和林洛莲发在朋友圈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眸底好不容易堆积起的暖意猝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僵硬。 程相宜发现了楚伊的异常,“是不是……不喜欢?我就说伊伊不喜欢蓝宝石,妈那里还有很多宝石走咱们去挑。” “对对对,儿媳妇你多给伊伊拿点,随便拿啊伊伊,不喜欢明天爷爷带你出去买。”宗老爷子也看出楚伊的异常,赶忙催促。 而楚伊的视线则是从钻石项链上挪到了宗砚俢的脸上。 只是眨眼间,她的眸中便蓄满压抑的泪水。 嗓子哽咽一下,强压着话里的颤音问,“这项链,真的是为我订制的?” 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宗砚俢眉头拧紧,直到看到楚夕含泪隐忍的双眼,看到她眼底冰冷的失望,此刻他才知道,楚伊看出了这项链的出处。 “什么意思?这项链不是你为伊伊准备的?”程相宜一愣,声音瞬间拔高,咬牙切齿盯着自己儿子。 宗砚俢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从林洛莲手中接过项链时心中涌起烦躁的原因…… 握在掌心的盒子明明很轻,此刻却如千斤重。 下一秒,盒子被人拿走。 楚伊不想在长辈面前出丑,她强忍着心头的酸涩接过黑色丝绒盒子。 虽疲惫依旧强颜欢笑,“妈我先回房把东西放好。” 转身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垂落。 她身影单薄瑟缩,将悲伤全部自己消化。 客厅里,宗老爷子拄着拐杖往地面敲了敲,沉沉地叹了口气,“这项链,是哪来的。” 宗砚俢单手抄兜,藏在里面的手指捏紧些。 犹豫一下开口道,“林洛莲订不到这款项链,我让王特助帮了个忙,她没戴过,也知道昨天的事便让我拿来救急。” 程相宜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肩头,“你这个混球,这点小把戏你也能上当!” “她不会……”他想说林洛莲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这次却忽然没了为林洛莲辩解的力气。 “呵!”,程相宜翻了个白眼。 “伊伊不知道这项链的来处还好,她知道这是哪来的,那你就是拿着林洛莲的手往伊伊脸上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的儿子!我生个棒槌也比你强!气死我了!” 程相宜气得跺脚,急忙上楼看看能不能安慰补救一番。 “你坐。”宗爸和宗老爷子坐在主位沙发上,看着宗砚俢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禁叹气问,“五年了,你难道就不能和伊伊好好过日子吗?” 宗砚俢修长的腿翘着,手指在眉心处轻轻捏动,似乎眼前的情形让他难以应付。 “当年伊伊不求回报挽救宗家,那时候我问过你,如果你不想娶没人逼迫你,我们家自然有其他方式报答伊伊,可你……” “可你又答应娶回家,娶回家你倒好,成天晾着放着,外面还有个不清不楚的挂着,谁家女儿能这么让人折腾,这事换你妹妹身上,我不打断对方的腿!”宗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开口。 “伊伊当年为了宗家、为了你和楚家闹得僵,她那继母更是容不下她,母家没有依靠,所以这些年我们家都护着她,怕她受委屈……” 宗老爷子渐渐红了眼,连着咳了好几声,“可是到头来,委屈都是你给的,做人不能这么不讲良心啊砚修,你要是不想跟她过了,放她自由吧。” 宗砚俢一愣。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家老爷子会主动提离婚的这件事。 第13章 百年庆结束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五年前结婚时,程相宜亲自监督翻修庄园,三楼留有楚伊和宗砚俢的主卧。 棕红木门推开,古色古香的屏风横在床铺前。 宗砚俢推门进来时,借着外面的月色透过屏风看到床上模糊的人影。 地毯松软,他走近后发现楚伊蜷着身子似乎睡着了。 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珠。 半晌,他俯下身,手指在她眼尾处刮过将泪珠带走。 在指尖化开的泪水就那么一下子渗进了心里,窒息地发慌。 只是他刚擦拭完,便又有泪珠淌落,这次直接划过眼尾淹没在发丝间。 楚伊呼吸乱了,她无法扼制心口处传来窒息的痛意。 明明在她身边五年的人,如今却只觉得陌生。 明明应该远离,可是又忍不住被他靠近时的气息吸引沉溺。 哭声渐渐无法抑制,她将自己抱得很紧。 宗砚俢心头堵得发慌,俯下身将人抱住。 楚伊在他怀里剧烈而无声的挣扎,泪水似乎要将人湮灭,滴落在男人的脖颈间,明明是冰凉的泪却带给他灼烧心脏的痛感。 他不懂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 只是不想看到她哭,不想看到她难过。 “对不起。”他力气很大,将人紧紧圈在怀里。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在楚伊耳边,楚伊说不出现在的感受。 五味瓶打翻了,酸甜苦辣咸都有,不是滋味。 “我不是故意忘记结婚纪念日,礼物的事怪我当时心急。” “宗砚俢……”楚伊声音很哑,被迫窝在男人怀里闷呼呼透着委屈,“我不怪你。” 男人听到他的话一喜,然而下一秒传来的声音将他的喜悦打得粉碎。 “我不在乎了。”她咬着牙说。 窗外月色正浓,万物似披着雪白的银装。 帝都还要三个月才能下雪,可楚伊却觉得她如今像是置身寒冬。 “不在乎?不在乎为什么哭?”宗砚俢错开身子,借着月光看她红红的眼睛。 “哭我识人不清,宗砚俢,如果我有证据证明昨天有人骗我去酒店,你信我吗?”楚伊执拗地盯着他。 她想要从这个他爱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口中得到没有疑议的答复。 然而这人说,“证据在哪?” 楚伊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 寂静的卧室,忽然出现一阵窸窸窣窣声响,随后便是一段对话。 “楚小姐打算何时与砚修办理离婚?” “林小姐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坐上我这个位子了呢。” “楚小姐在套我话?” “怕我录音?” “这种手段我不惜的用,我倒是好奇,用宗砚俢的手机发短信叫我到自家酒店见面,又把我迷晕,最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个男人放走,林小姐确实好手段,宗砚俢头顶被我带了顶大大的绿帽子,你料定他不会留我。” “楚小姐过奖。” 随后便是泼水声,之后宗砚俢便赶到现场。 未开灯的卧室一片昏暗,楚伊已经坐起了身,手机熄了屏,折射月光的清辉。 楚伊隐于黑暗中,盯着月光下男人的神情。 宗砚俢垂眸看着手机,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一字听进耳中。 真的是洛莲?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楼下卫生间,他几乎脱口而出否定林洛莲的嫌疑。 此刻像是一个巴掌那样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男人干涩的喉咙发出一个字音,便没了声音。 “她是有原因的,你是想说这句话吗?”楚伊含着浓重的鼻音,接下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眼眶又开始酸涩的疼。 她之前怎么说来着,就算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不信依旧不信,信了也会替林洛莲找借口。 爱一个人的体现便是无条件地护着她。 就像宗家长辈无条件护着她,这是亲情的爱。 就像连珊珊不等自己说完事情原委,便要替她出头,这是友情的爱。 她曾经卑微乞求宗砚俢能给她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可他把这份感情给了别人。 楚伊吸了吸鼻子,“你放我自由吧。” ‘放她自由吧。’ ‘放我自由吧。’ 宗老爷子的声音,楚伊的声音交错在耳旁环绕。 宗砚俢箍着女孩手臂的胳膊渐渐松开,他默不作声起身,扯起旁边的被子盖在楚伊身上。 一室清辉,一室安静。 楚伊以为他不答应,就要开口之际,男人脱了鞋躺在床的一侧。 楚伊浑身僵的像木头,听着耳畔的呼吸声,紧抿着唇靠在黑暗中。 “下个月二十七日是恒宗集团百年庆典,爷爷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宗砚俢声音淡漠如水。 如果楚伊去看身旁的男人,便会看到他此刻紧闭着眸,眉头死死皱着,像是在克制某种感情。 “等百年庆结束,我们去办手续离婚。” 在他答应的那个瞬间,楚伊觉得悬着五年的心似乎嘭的一下着陆。 撞的她头晕眼花。 撞的她分不清黑夜白昼。 她勾起笑意,回一个不知是何滋味的字,“好。” “在那之前,我们在家里依旧像过去那样。”他抬起手遮在额头上,声音沉闷烦躁,“我不想爷爷和爸妈担心。” 肩头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楚伊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顺势躺下,扯起被子将自己盖好,“好。” 这一晚,楚伊睡的很不踏实。 她做了很多梦,陷入泥沼中无法醒来。 梦里她回到二十二岁领证那日,民政局门口只有她自己孤独身影,她没有等到宗砚俢。 又梦到二十岁来到宗家的第一天,面前的宗家长辈不再是和蔼可亲,所有人对她针锋相对冷言冷语,嘲笑她不过是倒贴货。 梦到十八岁母亲去世那日,她站在医院走廊无助的哭。 往来人流皆是冷漠的脸,她看着父亲牵着新妻亲密的站在一起,她看到宗砚俢抱着林洛莲从身边大步而过,如同陌生人。 梦到十三岁那年,裤子染脏一片,所有男同学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孤零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而这次宗砚俢没有出现。 她一直在哭,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了。 迷迷糊糊间她像是醒了,又好像没醒。 否则她怎么好像看到宗砚俢将她温柔的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哄,‘都是梦,梦醒了就好了。’ 可是梦醒了,真的会好吗? 第14章 把她给我拉黑 第二日楚伊醒的很晚,睁眼时眼皮里像是被塞了两把沙子。 捂着眼缓了好一阵,洗漱时发现眼睛肿得像核桃。 楚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遮不住的疲惫,昨晚的梦让她脱了一层皮。 下楼吃饭时,楚伊浑浑噩噩的模样让宗老爷子心疼不已,“伊伊没睡好吗?” 其实宗老爷子早就吃过早饭,为了不让楚伊感到不自在,便端着一碗豆浆坐在对面陪着。 楚伊赶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恭恭敬敬看着他,点头。 老人发须皆白,满目惆怅时更显苍老。 此刻他欲言又止,但最终从管家那里接过一个盒子推到楚伊面前,“这个……你拿回去吧。” 楚伊接过盒子打开,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瞬间扎进眼底。 三年前领证时,宗家长辈知道宗砚俢心思并未在楚伊身上,以免两人哪天心血来潮或者吵起架来直接怒火中烧离婚,便扣下了结婚证。 可是昨晚宗老爷子和宗砚俢谈完话后失眠一整夜,想着这五年来两个孩子所谓的婚姻生活,心头尽是苦涩。 他自己的孙子他太了解,为了报恩愿意豁出自己的婚姻。 可这样的婚姻对楚伊来说不公平,所以他要将选择权交给楚伊。 楚伊心里已经找好借口跟老爷子要结婚证,却不成想对方主动给了她。 喜庆的证件躺在檀木盒中像新的一般,仿佛三年前领证那日就是昨天。 展开证件,是两人身着白衬衫靠在一起的红底一寸照。 照片上的女孩头发挽在脑后笑眼弯弯,她的身体明显朝身侧男人倾着。 而旁边的男人俊逸的脸上只带有公式化的浅笑。 貌合神离吗? 不。 是宗砚俢把结婚领证当成一份工作来完成。 纤细手指抚摸照片上的男人,楚伊喉咙泛着酸楚,她知晓宗老爷子的意思。 你看,就算她和宗砚俢不开口,长辈也能感觉到她们的婚姻有了不可挽回的问题。 饭桌上,宗爸宗妈小表情不断,最后程相宜清了清嗓子道,“伊伊,你今天有安排吗?” 不等楚伊回答,程相宜托着椅子坐到楚伊身边,“跟妈妈逛街吧,女人心情不好买买买使劲花钱就会好很多。” 宗老爷子宗爸在一旁连声附和,宗爸双手奉上了自己的黑卡。 对上全家人期待的眼神,楚伊拒绝不出口。 楚伊对逛街购物的兴趣有限,她十分佩服程相宜的战斗能力,珠宝买了一件又一件。 楚伊怀疑她不拦着程相宜能把各家店铺镇店之宝都搬空,她也知道程相宜是想让自己消气。 程相宜看了眼保镖手中的各种物件,满意地点头,“下个月集团百年庆你要露脸的,我家伊伊必须艳压群芳,咱们去定制两套礼服。” 提到百年庆,楚伊脑海里忽然浮现昨晚宗砚俢答应她的事。 下个月……还有一个多月,她拼命维系五年的婚姻就要走到头了。 收起心头的酸涩,她应,“好。” LP晚礼服高级定制中心,只接待超级富豪顶级明星等有身份有地位的客户。 楚伊被程相宜推到岛台站好,对着设计师道,“一套红毯一套晚宴,要把我儿媳所有的美都展现出来,懂?” 设计师面对宗家这种顶级大客户,那态度恭敬的像伺候老佛爷,“懂懂懂!” 只是设计师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昨儿新闻上还在报道宗大总裁和集团总监同进同出的上班,今天家里太后娘娘就带着正牌儿媳出来订礼服。 豪门真狗血,贵圈真是乱。 设计师将小心思收起,认真的为楚伊测量尺码。 此刻连见多识广的设计师也不得不感叹宗家少夫人这身材样貌真是一顶一的好。 腰细腿长直角肩,脖颈修长,五官艳绝美丽,只是因为未染脂粉更多了几分柔和清隽之美。 放着这样的美人在家里,宗大总裁还能出轨,真是暴殄天物。 楚伊测完尺码便被按坐在沙发上挑选今年秋冬最新款礼服样式,说话间门口又一次传来‘欢迎光临’的声响。 程相宜率先抬起头,越过水晶帘幕隔断与来人对视的瞬间,程相宜眸色冷了下来。 顺势拿着样图将楚伊和服务生塞进试衣间,继而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翻看平板。 林洛莲挽着闺蜜王子涵的手走进来,“LP可不是一般人能来,洛莲这次沾了你的光我才能进来,这次百年庆你一定要大放光彩,你可是恒宗集团未来老板娘,绝不能丢份儿!” 林洛莲听着这恭维的话原本十分受用,乍然对上一双寒冷的眸,她浑身一惊,立刻压住王子涵的手。 她正要上前打招呼,谁知程相宜瞬间挪开了眼,好似没看到她一般。 林洛莲一愣,王子涵好奇地打量四周,“洛莲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她转了方向,跟着服务员去隔壁的休息间。 程相宜唤来店长,“她们怎么会有这里的会员?” 店长是认得林洛莲的,但此刻见程相宜面色不好为难道,“宗夫人,之前……宗总带林小姐来定过礼服,所以经理将林小姐列入了会员名单。” “拉黑。”程相宜拿起平板随意地翻着。 “拉……拉黑?”店长一愣,一双大眼在二人之间盘桓,脑子里已经写好了豪门婆婆看不上外室的狗血剧本。 “有问题?”程相宜脸色冷了下来。 店长立刻领会含义。 程相宜所在的圈子皆是豪门顶级贵太太,她说一句抵制,其他夫人也会卖她面子,到时候LP失去的可不止是一个客户。 林洛莲和王子涵正在一起翻着礼服图片,店长忽然出现,“不好意思林小姐,您的会员卡失效了。” 林洛莲不可思议地看向水晶帘幕另一头的程相宜。 她攥紧了手中的平板,似乎要将它撕烂,还是忍着脾气说,“我是替宗总挑选礼服的。” 程相宜此刻站起了身,朝身边的服务生道,“刚刚我儿媳妇替我儿子选的三套西装,做好送到他们的家里。” 程相宜故意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生怕某些人听不到。 店长此刻也是冷下了脸,“不好意思林小姐。” 请你离开这几个字就差贴在林洛莲脸上了。 “你们这是公然赶客吗?小心我告你!” “子涵…”林洛莲拉着王子涵,脸上是压不住的羞辱难堪。 “宗总?”王子涵人生第一次遇到被店家赶出去的尴尬境地,远远见到宗砚俢从门外走来,一脸兴奋招手。 “洛莲,宗总来了,宗总一定是来为你撑腰的!” 宗砚俢被声音吸引,见林洛莲也在,便提步朝她走去。 “宗总,这家店太过分了,洛莲在这看礼服他们竟然赶人。”王子涵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开始告状。 第15章 突如其来的约会 店长此刻左右为难,这可咋办,她不过是传个话。 “赶人?”宗砚俢黑眸眯起,一副危险气息。 冷不丁,男人后背被重重一击。 他冷着脸回身,刚要发作,结果对上自家母亲冷笑的脸。 一切瞬间秒懂。 “妈,洛莲……” “闭嘴,我倒是不知道我们集团总监职位的薪资可以买得起LP礼服,别告诉我走公账,恒宗的公关费用可不是花在这上面的。” 程相宜一点面子不留,盯着宗砚俢说这番话实则侧面大啪啪打脸林洛莲。 林洛莲此刻脸色通红,委委屈屈地依偎在男人身侧,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程相宜越看越火大,想起昨晚的项链事件,一股火憋在胸腔里发不出来难受得慌。 看了眼伏小做低的林洛莲,林家有恩与宗家,她再有火气也不能指名道姓地骂出来,于是旁边的王子涵成了她的发泄目标。 “这位小姐请你务必记清楚了,恒宗集团夫人是我,少夫人现在是我家媳妇楚伊,未来也会是楚伊,族谱里写的是楚伊的名字,我未来孙子或者孙女的妈妈依旧会是楚伊。” 程相宜语速极快,炸得王子涵脑子发晕。 而刚推开试衣间房门的楚伊恰好听到程相宜对自己百般维护的话,心头涌起暖意。 程相宜仍旧觉得不解气,瞪了眼还不如棒槌的宗砚俢。 乘胜追击继续说,“别说现在伊伊是我儿媳妇,就算有一天她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宗家少夫人的位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在场的服务生店长听完程相宜的话,无不震惊。 什么叫楚伊不要她这个儿子了? 难道说是宗少夫人不喜欢总大总裁,所以宗总出去偷吃? 一口气吐完,程相宜不看任何人脸色,拍拍手功德圆满地回到自己的休息区。 然后看到站在试衣间门口的楚伊,兴冲冲迎过去,“我家伊伊真好看。” 而被甩在身后的几人,神色各异。 林洛莲满眼通红,极力隐忍心中的羞愤。 这么多年程相宜算是对她客气,虽不喜她也多次提醒过她的言行,可不至于这么当众打她脸,说这么难听的话…… “砚俢……”染着哭腔的声音楚楚可怜。 宗砚俢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径直走向程相宜,或者说是前方一身白裙的女孩。 只留下一句话,“回公司等我。” 林洛莲看着水晶帘幕那方的三人,和谐的任何人都挤不进去,这样的画面生生刺痛她的眼球! 宗家少夫人那个位置本应该是她的……是楚伊的出现抢了她的位置! 而王子涵也终于知道了宗家的态度,同时看林洛莲时眼神无比怪异。 集团盛传林总监家世良好,难不成连一件LP的礼服都买不起? “砚俢,你看伊伊这一身好看吗?”程相宜像是装扮游戏的玩家,兴奋展示自己的作品。 宗砚俢素来都知道楚伊是美的,但是从未见过她穿正式的礼裙。 白色丝绸抹胸鱼尾裙将身材勾勒到极致,长发微卷披在身后,不施粉黛的容颜染着一抹俏红,唯有圣洁二字可以形容。 他笑,视线不移,“很美。” 楚伊被他火热的视线盯得不舒服,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那我换下来。” “穿着吧,晚上陪我参加一个晚宴。”宗砚俢开口,顺势握住楚伊的手腕将她带到身边。 略有些粗砺的指腹摩挲她手腕嫩肉,惹得楚伊瞪了他好几眼。 他知道她的意思,也清楚在长辈面前她不会发作,因此更加放肆地握着揉捏。 楚伊敢怒不敢言,但一想到要陪他参加晚宴,心头便一阵忽上忽下的紧张。 过去的五年她从未触碰过这男人的事业圈,所有的商业酒会,宗砚俢都是带林洛莲出席。 这也导致宗家少夫人十分神秘,而林洛莲和他的绯闻满天飞。 “对对对,伊伊你要知道你老公的事业版图,抓住他的钱袋子。”程相宜侧面提醒自家儿子钱袋子不要随便给别的女人开。 程相宜的这句话也点醒了楚伊,事业版图…… 离婚后,虽然手里的钱足够她轻松过一辈子,只是她才二十五岁,大好青春就这么虚度吗? 楚伊莫名其妙地被宗砚俢带着去参加了个晚宴。 满场外国人居多,她只能僵硬地挽着男人手臂,时而笑一笑,时而喝口酒。 像个花瓶。 直到晚上十点才折腾结束回家。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约会,倒是让楚伊看到了不一样的宗砚俢。 那种成熟男人掌控全场的气势和威严,足以吸引各年龄层的女人趋之若鹜。 司机将二人送到别墅门口。 楚伊踩了一晚上的高跟鞋,冷不丁再次着地,脚底撕裂的痛传来。 走在前方的男人见楚伊没跟上,回过身见她扶着车门,将高跟鞋一只一只脱下来,随后拎在指间,赤脚踩着砖石。 赤着的脚肤色白皙,与砖石形成巨大反差,看得人心神一震。 楚伊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提着裙摆刚要迈步,眼前一晃,随后身子腾空而起。 “你干嘛!”楚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环住男人的脖颈谨防自己掉下去。 宗砚俢感觉女人紧贴在自己胸口的柔软娇躯,鼻息间都是她香甜想气息,不自觉勾起笑意,“抱你。” “我可以自己走……”她晃了晃腿,长睫颤动眉目轻凝,自是浑然天成的媚气。 “不老实就把你扔下去。”嘴上这么说,可手臂圈得更紧。 炙热的掌心贴着隔着一层滑腻的丝绸将热度传到楚伊的腿上,楚伊身子有些僵。 宗砚俢极少抱她,如此这般亲密更是少见,她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认命般缩在他怀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酒气和木质香,置于他颈后的手有些贪婪地抓紧…… 明明是很短的路程,楚伊觉得宗砚俢走的太慢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喝多了,真的能不把自己摔着? 入门时,楚伊想要让他把自己放下,室内都是地板又不会伤到脚。 但他出乎意料地只是倾着身子,等着她去解锁入户门指纹。 房门咔嗒一声响,二人进入。 他踢掉脚上的皮鞋,让楚伊把鞋子扔掉,仍是没有松手的打算。 楚伊认命照做,心里七上八下的想法快要无法维持冷静的外表。 “回来啦?”,程姨听到声音出来迎接。 但看到二人亲昵的姿势,她立刻揉着眼睛来了一个标准的向后转掏出手机立刻给程相宜发消息,“我还没睡醒我继续睡了。” 说这话时明显带着压抑的笑。 楚伊脸色红到了耳尖,她拍了下男人的胸口,紧张嗔道,“还不放我下来!” 宗砚俢偏着头看她,女人眼眸如水,唇膏已经变的很浅,露出她原本粉嫩的唇色。 说话时唇瓣轻动,似是邀约。 他喉结下意识滚了两下,强迫自己挪开视线,笑而不语。 楚伊踢了两下腿,示意让他放下来自己走,回应她的是男人低沉深邃的嗓音,“再乱动,我就亲你。” 楚伊霎时间呆住,他他他他说什么? 脸颊还未消退的红再次蔓延,她乖乖不动不语。 宗砚俢达到目的,却发现楚伊真的很容易脸红。 这么不禁逗? 路过客卧时,楚伊朝房门使劲,“以后我睡客卧,你睡主卧。” 然而宗砚俢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径直踢开了主卧的门,将人放在床上。 楚伊看着男人沉下来的脸色,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脑海里涌起那晚他喝醉酒后的模样,立刻撑着身子警惕后退。 宗砚俢见她闪躲,唇角勾起一抹笑,身子压过去,将人控制在双臂间的可控范围。 笼罩的气息极具压迫感,楚伊抓起抱枕抱在怀里抵在二人之间,戒备地看他,“你干嘛?” 宗砚俢抬起右手握住她的脚腕,将她朝自己身前扯。 这动作…… 第16章 不好意思他在洗澡 楚伊脑子轰的一响,舌头开始打颤,“你……我跟你讲,前天晚上的事我还气着呢我没原谅你……” 话未说完,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她瞪他。 “小脑瓜子想什么呢,脚被高跟鞋卡破了,我看看。” 说完,他在她跟前蹲下身。 男人手掌宽大,女人脚踝纤细,被他炙热的掌心贴着,这画面极具美感。 楚伊看他低头认真检查的模样只觉得心尖发颤,撑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 “流血了。”男人拧着眉抬头,俊逸的眉眼就这么暴露在灯光下。 被卧室里暖色灯光映衬的眸子如琥珀般晶莹剔透,楚伊立刻挪开视线,神色淡然道,“没事,明天就好了。” “别动。”他起身,随后朝外走去。 宗砚俢一离开,楚伊觉得空气都变的顺畅多了。 很快宗砚俢折返归来,手中提着药箱。 “鞋子不舒服就说出来,何必勉强自己。”,他修长手指捏着碘伏棒,轻轻擦拭流血的部位,顺带吹了口气。 楚伊看着他细致入微的照顾,想到他肯定不止一次两次这般照顾林洛莲,心底筑起的温暖消失。 “鞋子不合脚,就要换掉,我现在才知道这个理儿。”,她低低呢喃。 宗砚俢动作顿住,楚伊话里的含义他听出来了。 一时间二人无话,空气仿佛凝住。 他处理好楚伊的伤口,贴了创可贴,随后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我去洗澡。” 楚伊不应声,在他进入浴室后,赤着脚走到衣帽间将礼服换下来。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是过去一直忍着。 合不合脚有什么关系,漂亮好看她喜欢就够了。 可是现在,满脚血淋淋伤痕,再不丢掉就无法走路了…… 楚伊穿着宽松睡衣出来时,便听到床头的手机嗡嗡嗡响个不停。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宗砚俢的手机,是林洛莲的来电。 楚伊盯着手机屏幕许久,心头的小恶魔翻涌地窜出来让她接电话,快点刺激一下林洛莲…… 可是小天使却在告诉她,马上要离婚了,在乎这些做什么。 直到手机第三次响起,楚伊迅速按下接听键,无线电夹杂混乱的音乐涌进来。 楚伊静静听着,那头有女人凄凄惨惨的哭声,“砚修……对不起……” 楚伊冷笑。 “是我的错,今天是我惹阿姨生气了,对不起,可是我太害怕了,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我真的好怕失去你……砚……” “他-在-洗-澡!” 楚伊冷冷地甩下四个字,盯着屏幕时一股快意在心底窜过。 原来林洛莲每次将宗砚俢从自己身边叫走时,都是这么爽快的吗? 电话那头哭泣声停止,只有音乐震耳欲聋。 楚伊还等着林洛莲能继续说点什么再刺激刺激她,结果电话被挂断了。 啧。 没爽够。 楚伊蹲在手机旁,脸上挂着畅快的笑意。 然而一抬头,便看到宗砚俢站在浴室门口安安静静擦着头发,一双深眸紧紧锁在她身上。 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楚伊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你手机不停地响,很烦我就接了。” 宗砚俢一步步朝楚伊而来。 他只下身围着浴巾,暖光灯下柔和了他挺括英俊的五官。 因为常年健身,他始终保持那种瘦而不柴的超模身材,腹肌清晰可见,人鱼线顺着浴巾蔓延而下,惹人遐想。 楚伊收回视线,这男人身材好不好,她很清楚…… 空气有些燥,她清了清嗓子,“林洛莲的电话,你回一个吧。” 她刚要起身,男人俯下身来抓起手机。 还在滴水的发梢,熟悉的沐浴液气息,压迫性的笼罩感,冲得楚伊原本要站起的身子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黑眸如午夜暗海般汹涌。 楚伊被看得心虚,以为他很介意隐私被探查,过去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她举着三根手指头竖在耳边真诚地仰望他,“我发誓,她真的打了太多次,你自己看通话记录。” 宗砚俢俯身,将人从地上拽起,声音似乎染上了一分笑意,“没关系,你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是内人。 这个讯息迅速窜进楚伊的脑海,她眨眨眼,随后抱着衣服钻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关闭之前,她听到男人的声音灌进来,“小心伤口别沾水。” 楚伊将水温调低,繁乱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再出来时,卧室内没有人。 楚伊心一凉,肯定是又被林洛莲叫走了。 毕竟那女人一卖惨,宗砚俢便没招。 楚伊揉了揉脸,小声嘟囔一句,“算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样,马上离婚想那么多做什么。” “想什么?”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楚伊一抖,随后看到男人端着牛奶走进房间。 一身同她一样色系的睡衣,却被他穿得像是在走T台。 “你没走?”楚伊惊奇地盯着他,然后看到那杯牛奶递到她眼前。 “去哪?”宗砚俢一双深眸紧盯着楚伊,似乎要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 楚伊接过牛奶,心中叹息,怎么发现自打他同意离婚,像是变了一个人? 楚伊没回答,端着牛奶抱着手机朝外走。 手臂被男人拽住,他蹙着眉,“去哪?” “客卧。”楚伊平静地和男人对视。 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冷静,他的好要客观看待,毕竟他对林洛莲的好是对她的千百倍。 不要一点点甜头就忘了过去的巴掌,是之前打得不够痛吗? “我说了,离婚前我们像过去一样。”男人眉头微蹙,语气冷了下来。 “宗砚俢你是失忆了吗,我们过去也是分房睡的,不过是你睡客卧,我睡主卧的区别。”楚伊讲述事实。 过去他忙于工作,很少正常下班时间回家,她早早入睡,他便习惯于睡在客卧。 “我那是……”他脱口而出的解释戛然而止。 他是怕吵到她休息。 但是他没说。 楚伊盯着他,半晌没听到后话。 只见到他像是染着怒意踩着拖鞋朝外走,“那还是老样子,你睡主卧,我睡客卧。” 楚伊满意地点点头,小口小口喝着牛奶慢慢往床边走去。 深夜时分。 主卧里的楚伊睡的很深,隔壁的客卧的宗砚俢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眼,便是她的那句‘你放我自由吧。’ 自由? 在他身边真的那么难熬吗? 第17章 楚伊她什么都有而我只有你 凌晨一点。 宗砚俢依旧没睡着,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响。 他拿起接听,那边的人声音恭敬,“宗总,林小姐不肯回家,非要去公司。” 宗砚俢语气不善,“那就送她去公司!” “……是。” 挂了电话,宗砚俢将手机撇在床头柜上。 他翻了个身,却觉得被子与睡衣的摩擦声十分刺耳。 他一把掀开被子起身,抓起手机点开一组聊天框,长指在键盘上跳跃,很快那头回了消息。 他去衣帽间换了衣服,随后拿着车钥匙出门离开。 楚伊睡眠质量很差,她没有拉窗帘,车子的光将她晃醒。 这个时间点开车出门的除了宗砚俢没旁人。 她摔回被子中,把自己裹的像蚕蛹一样严严实实。 这个时间点能把他叫出去的,似乎只有林洛莲了。 依兰酒吧包厢。 虽然凌晨一点多,酒吧里依旧人声鼎沸。 推开包厢的门,音乐声涌进去。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宗砚俢。 墨清明笑嘻嘻地递过一杯酒,露出标志性虎牙,“修哥,一副欲求不满的脸色,这是被哪位嫂子赶出来了?” 宗砚俢接过酒杯,忽略墨清明话语里的调侃沉着脸看了他一眼,良久后他开口,“楚伊跟我提了离婚。” 韩祁风从游戏中抬头,淡淡瞥了眼宗砚俢,“意料之中。” “你答应了?”墨邵明向来寡言少语,破天荒地出声。 “嗯。”宗砚俢灌了一口酒,酒味辛辣,有些烧得慌。 “这不是很好,我听说你领证当天就给了楚伊离婚协议书,够狠,小丫头能坚持三年很厉害了。”墨清明咬着卫衣帽绳满脸八卦。 “但是你现在的脸色不对劲儿啊,离了婚不是放飞自由了嘛,你可以光明正大和集团那位在一块了,不是很好?” 宗砚俢脊背陷进沙发里,闭着眸神色晦暗不明。 “很明显啊,宗总现在似乎不想离婚。”韩祁风咧嘴笑了,视线盯着屏幕。 随着屏幕上出现‘!’标识,他又补充一句,“因为他发现楚伊走的太干脆了。” 干脆。 没错。 楚伊提离婚提的很突然,像是要瞬间抽离现在的一切,十二年的喜欢说放下便放下。 宗砚俢睁开眼看向韩祁风,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 韩祁风也很给面儿,“上次我就说你了,你本该早做决断,再好的性子,再深沉的喜欢,都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被你一次次的放弃折磨殆尽,果断离婚,或者和集团那位断得干干净净,总得选一个。” “我不是很懂啊修哥,你对集团那位到底什么心思?”墨清明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宗砚俢。 “喜欢?你又不睡她,责任?我记得当年宗家当年为了报答林家对你的救命之恩,不惜一切打点了林洛莲那位即将枪决的哥哥,从而让他保住性命,甚至破格高薪聘请林洛莲担任集团总监,你大可不必这么尽心照顾。” 宗砚俢长指捏着波纹杯,盯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脑海里翻涌各种画面。 最后宗砚俢提前离开。 包房里墨清明看热闹不怕事大,“咱们赌一把,他们能不能离婚?” 韩祁风举手,“必离,楚伊这次很坚决。” 墨清明自己叨叨,“我也投必离,哥你呢。” 墨邵明瞥两人一眼,“离不了。” “为啥?”二人齐刷刷看过去。 墨邵明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可他心中看得清楚,如今楚伊离婚念头很坚决,但宗砚俢是不想离婚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愁眉苦脸地深夜买醉。 深爱的那个想走,不爱的那个忽然回头,只要楚伊过去的感情是真的,那必定没法离这个婚。 “爱是什么?”墨邵明忽然问。 两兄弟一脸被惊呆的表情,“什么鬼?” “爱是千万次叹息,爱是瞬间相通,下一秒又沦陷。” 两兄弟嘴巴张的大大的,能吞进鸡蛋。 韩祁风戳了戳墨清明的胳膊,“你哥啥时候这么文艺了?” 墨清明吞了吞口水,“可能……是被我那个未来嫂子虐的吧……” 只是在座的人都不懂,一个人能不能离开,从来不是做出选择那一刻决定的…… 宗砚俢没回家,在车里坐到了天亮,七点多便到了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便闻到一股酒气,男人皱起眉,站在门口没有进。 沙发上,林洛莲听到门响睁开眼,看到宗砚俢站在那里,起身晃晃悠悠朝他而去。 双手触碰到男人身体时,被他躲开,“喝这么多?” 听不出宗砚俢语气里所暗含的意味,林洛莲当他是关心自己。 偏着头一脸痴迷望他,“你在担心我吗?” “不必这么作践自己。”宗砚俢大步而进,将窗户推开,新鲜的空气灌进房间,空调换气系统同时开启。 林洛莲似乎比往常大了胆子,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脊背,“你在担心我,砚修,我好开心。” 宗砚俢脊背僵着,他沉了口气拽下腰上的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从茶台下方拿出矿泉水,“醒醒酒。” “砚修我很怕,我也很怕啊。”她泪盈盈盯着宗砚俢。 却见男人似乎失了耐性揉着眉心,抓着他的袖子攥在手中,“当初你说和楚伊是形婚,你们没有感情,所以我甘愿等你这么多年……” “我听了你们的对话。”宗砚俢抽出自己的衣袖,靠在一旁摆弄打火机,看起来心不在焉。 林洛莲身体一僵,随后含在眼眶中的泪啪嗒啪嗒的落,“砚修,我不是故意害她的……” “我很怕,我真的很怕你不在我身边,没有你照顾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宗砚俢倚在办公桌上,双臂环在胸口听着她哭诉。 “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我没有顶级的家世也没有宗家长辈的支持,我只是孤单一人,可楚伊她什么都有。” 她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宗砚俢,像是在乞求。 “楚伊有庞大的楚家做支撑,宗家长辈对她也很照顾,她没有你依旧过得很好,可我……可我只有你啊!我也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长大我已经习惯有你在身边照顾,十八岁时爸爸去世至今已经九年了……” 男人烦躁地皱着眉,顺手从办公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 嘭的一声响,蓝色火苗带起一丝青色烟气在房间里盘桓随后消散不见。 宗砚俢极少抽烟,除了极其烦躁的情况下。 林洛莲还在那头哭哭啼啼,让他心烦不已。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像楚伊道歉,只是项链的事我真的是无辜的,楚伊什么都不缺,商场里的珠宝首饰随处可见,我的那个是定制款所以珍贵,我才想着让你送这个会显的有诚意……” “行了。”他拧着的眉渐渐平缓。 烧了半截的烟被他按在干净的烟灰缸中,“回家换身衣服,一身酒气在公司里像什么样子。” 林洛莲猛地抬头,满眼惊喜地盯着男人,“砚修,那你不怪我了吗?” 她从沙发上起身,手指小心翼翼地勾着男人的袖口,似乎是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宗砚俢推开她的手,坐回坐椅打开电脑。 “砚修……”林洛莲抹掉眼角的泪试探问,“你和楚伊真的要离婚了吗?” 宗砚俢眸色一凛,抬起头盯着林洛莲,视线愈发森冷。 林洛莲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的开口,“所以以后你能好好照顾我了,对不对?我想爸爸在天上一定很开心。” 提及故去的人,宗砚俢眸色缓和下来,周身的烦躁气息也慢慢消失。 第18章 老佛爷YYDS 办公室的门传来嘀的一声响,随后被人推开。 王特助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一边推门而入。 他没注意到屋内的二人,当感受到屋内沁凉的空气时瞬间抬头,然后便看到让他无语的一幕。 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此刻他家总裁大人和总监衣衫不整的在里面。 不会吧不会吧!这俩人玩这么大直接在办公室那啥??? 王特助脑中小剧场疯狂开幕,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平日的镇定,“早上好宗总,林总监。” 而林洛莲注意到王特助眼底闪过的诧异,状似娇羞地挽着唇,“早上好。” 甚至顺势提了提有些歪斜的衣领。 王特助嘴角抽搐,随后退出办公室。 他向来有提前到公司给总裁办公室通风换气的习惯,如今的他很庆幸早上大堵车。 如果他再早到一会,会不会正撞上现场直播……那时候他咋死的都不知道。 别问他怎么想到现场直播…… 自家老板衣服布满褶皱,屋里还飘着一丝事后烟的淡淡烟味。 他家总裁很少衣衫不整来集团也很少抽烟几乎,能让他抽烟的也只有办事后的那几分钟了…… 王特助心里捏不准如今公司里的情势,然而十点左右王特助接到了程相宜的电话。 王特助诚惶诚恐,老佛爷查岗怎能不怕。 只是听着老佛爷的吩咐,王特助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玩味。 挂了电话,他直奔考核部门,与部门主管交谈十分钟后功成身退般负手离开。 半个小时后,集团内网下发一级考核文件。 创意部总监因上班时间逛街被集团夫人和股东撞见,夫人与股东极为震怒,认为集团考核并不严格。 上班时间怎可随意外出闲逛? 董事会决定给予创意部总监林洛莲罚款通报批评处理,给予集团总裁宗砚俢管理不当批评处理。 王特助看着电脑屏幕上红彤彤的字体,万分满意地笑了。 这下集团上上下下应该明白宗家那边的意思了吧? 这下不会再有人狗腿的捧着林洛莲了吧? 哼! 老佛爷YYDS! 此刻家中坐的林洛莲手机响个不停,不耐烦地抓起看,随后整个人愣在当场,脸色渐渐铁青。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怨气,手机甩向墙壁四分五裂! 程相宜这是在百年庆之前当着整个集团的面打她的脸! 这么多年,虽然程相宜表面装好人不说,但林洛莲清楚,宗家不待见她…… 可不待见又如何,楚伊一走,宗家少夫人的位置非她莫属! 宗砚俢看着未经他审批的文件,抓起电话打回自家母亲那边,迎来的又是一顿教训。 程相宜教训完儿子,不忘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到朋友圈,并配文‘不治公司何以治家。’ 当然这条朋友圈仅家人可见。 楚伊正在刷朋友圈,点进去一看瞬间笑了,但凡让林洛莲难受的,楚伊都不会客气地踩几脚。 退出后不忘给程相宜点了个大大的赞。 宗砚俢看着女人的红裙头像出现在母亲文章下方,唇角不知何时勾起了笑意。 他顺着头像点进楚伊的朋友圈,然而只看到一条冰冷灰色的横线。 他问韩祁风能不能看到楚伊的朋友圈。 韩祁风秒回他四五张截图,是平日里楚伊分享做饭视频截图。 【楚伊做菜味道不知道如何,可是卖相相当优越。】 【不对,难不成你看不到楚伊朋友圈?】 【哈哈哈宗砚俢你被楚伊屏蔽了!活该你也有今天!】 楚伊在决定和宗砚俢离婚的那一刻,便将他屏蔽了,同时也屏蔽了对方的朋友圈。 眼不见心不烦,她始终秉承这个道理。 楚伊收起手机,拿着车钥匙前往今日约看房的地点。 虽然宗砚俢的离婚协议上写有不同房产,可那终归是旁人的,不是她自己的。 五年前她不顾一切甚至顶着和楚家决裂的风险嫁给宗砚俢,以为她有自己的家了,不成想最后大多时间都是她独守空空别墅。 这次她不想买别墅,空旷寂寥,她怕以后一个人住会徒增伤感。 连珊珊十分支持楚伊的决定,替她物色好几处不错的房产。 一下午的时间,楚伊走了三家都没看到满意的房源,不是楼层太高就是装修风格她不喜欢。 决定今天最后再看一个便收工,保时捷停在星河湾附近,和业主联系好后,楚伊通过门卫的引领来到十二层。 只是在电梯里,楚伊总觉得保安欲言又止。 她纠结半晌想问一下,电梯忽然到达,电梯外一对年轻小夫妻正在等她,想问的话也就吞进了肚子里。 楚伊看了房子,一梯一户的平层,装修简约楼层视野也很不错。 她站在窗边好奇地问小夫妻,“介意我问一下为何着急将房子出手吗?你们出的价格要比市价低了很多。” 妻子看起来表情有些尴尬,丈夫立刻回,“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急于资金周转,要不然这房子我们装修好还没住过也不会舍得出手。” 忽略心头的疑虑,楚伊看了眼时间,“如果手续齐全,我们明天就可以办理过户。” 小夫妻眼中似乎有了尘埃落定的安心,“好,那我们明天办手续。” 楚伊购房的速度快到让她自己没想到,这件事除了连珊珊她谁都没说。 接下来的两天楚伊办理了过户手续等一系列交接问题。 因为原房主赠送了全部家装,楚伊只要将房子打扫好,随时拎包入住。 第19章 把我老公打包送给她 宗砚俢只听佣人说少夫人最近很忙,但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这日下班后,他推了一切应酬酒局准点回家。 推开餐厅的门便看到楚伊坐在餐桌上一个人吃着饭。 暖黄的灯光在头顶笼罩,她似乎没注意到他出现在餐厅门口。 她单手托着手机,另一只手捏着金色叉子,身前只有一盘蔬菜沙拉,单薄的身影被落寞笼罩。 “怎么不等我。”宗砚俢拉开椅子坐在楚伊旁边。 楚伊一愣,将手机翻扣在桌面上,“你又没说你回家吃。” 听着略带抱怨的话,男人面上浮现笑意顺势抽走她面前生冷的沙拉,“我想吃红烧小排。” 过去宗砚俢无论几点回家,楚伊都会笑盈盈问一句,‘吃过晚饭了吗,想吃些什么’。 然而今天他说完这句话,等来的只有楚伊冷冷的笑意。 她夺回自己的蔬菜沙拉,不冷不淡地点开程姨的聊天框,“程姨宗砚俢想吃红烧小排。” 宗砚俢,“……” 楚伊撒气一般戳着盘子里的小番茄,内心腹诽,我看你挺像红烧小排的! 把她这里当餐厅?还是当酒店? 楚伊越想越气,扔了叉子,决定回房收拾行李今晚就搬走,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宗砚俢看她忽然来了脾气,一把攥住她手腕,“楚伊。” 楚伊回身,十分平静地盯着他。 男人的五官被餐厅的暖光灯柔和几分,他眼底甚至流露几分无奈,楚伊忽略他眼底的无奈反问,“怎样?” “我们还没离婚。”他说。 宗砚俢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离婚楚伊火气更大,“是我不想离的吗?你想吃什么外面有的是餐厅,还是林洛莲不会做饭?” 顿了顿继续道,“哦也对,你舍不得林小姐被油烟熏烤,她从来不做饭,然而我们没离婚又怎样,没离婚我就必须给你做饭吗?宗砚俢是不是这五年我把你脑子惯坏了?还是你在林洛莲那边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男人霎时间说不出话,楚伊觉得不解气,声音拔高了两分,“你把我们这个家当什么了?半夜说走就走?如今想回就回,谁给你的脸回家还敢点菜?” 楚伊一把甩开男人的禁锢,手腕不小心磕在餐桌上,疼的她眼圈红了。 忍着痛意转身上楼,“去跟你的小青梅过吧,老娘不伺候了!” 宗砚俢追上二楼,却被楚伊反锁在门外,他眉宇间冷色蔓延,“开门。” 楚伊去衣帽间提了一个二十八寸旅行箱,把日常的衣服揉成一团往里塞,顺带将老爷子给她的结婚证也扔夹层里,丝毫不顾外面的敲门声。 “楚伊我们谈谈。”他耐着性子继续敲门,“我知道你介意林洛莲,她今天跟我承认了之前所作所为,也知道错……” 话没说完,楚伊怒气冲冲拉开房门,“知道错了?然后呢?她进监狱了吗?” “楚伊!”男人紧皱的眉头显示他已不悦。 “如果宗先生没学过法律,那我不介意告诉你,陷害甚至意图迷奸她人,都是犯法的!你跟我说她承认错了,难不成哪天我把她杀了,我跟你说一句我错了,你就能放过我?还是法律能放过我?” 楚伊说这话时,眼眶渐渐湿润。 她实在不懂,为何宗砚俢对待林洛莲时,那么的没有原则,没有原则到让她嫉妒。 明明是对方的错,可后果却让她承担,凭什么。 “楚伊,林洛莲因为我没了父亲,她现在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男人对上女孩泛红的眸,终究心软下来,不忍看她伤心难过。 “所以呢,她弱她有理?我强我就得让着她?她害我,我也得笑脸相迎说,欢迎你下次继续害我?她无依无靠,我就得欢天喜地把我老公打包送出去让她依靠?她无处可去,我就得把宗家少夫人的位置让出来给她住?” 终究是没控制住那股委屈劲儿,心口的酸涩蔓延到鼻尖眼眶,眼泪滴落。 “宗砚俢,你不能对我这么不公平。”她咬着唇,倔强地仰头看他。 宗砚俢对上那双水盈盈的眼眸,心脏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 他抬手擦掉楚伊脸颊上的泪,无奈叹息,却被楚伊偏头躲开。 她真的很讨厌宗砚琛现在的样子,明明心里头住着别的女人,却能装出一派对她深情款款的样子。 而她明知道是假的却还义无反顾地往里头陷。 楚伊一把从门后拽出拉杆箱,“借过。” 滑轮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动。 宗砚俢眸色一凛,手指抓住拉杆,“你去哪?” 他不懂,楚伊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 从一开始的温柔似水忽然变得浑身是刺。 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玩起了离家出走。 “去哪关你什么事?要离婚的人了,你我以后除了回庄园,其他时候不要干涉对方生活。” 她强硬地往前扯拉杆箱,见男人不松手,抬脚朝他胳膊不留情地踹。 那一脚踹得很结实,也很解气,楚伊拉着箱子就跑。 车子发动的声音响起,很快消失在视野。 宗砚俢站在楼上阳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许久,耳边回荡的都是刚刚楚伊伴着心酸的质问。 ‘她无依无靠,我就得欢天喜地把我老公打包送出去让她依靠?’ 我老公…… 房门被敲响,程姨推门进来,“少爷。” 宗砚俢回眸,看到程姨手里提着一个变形的蓝色盒子。 程姨面露难色,也只能无声叹息。 刚刚两口子的争吵她都听到了。 将手中变形的盒子放在电视柜上,“这是佣人今天清理泳池时发现的。” 宗砚俢拿起盒子,已经被水泡得变形的盒子上面有一行字体,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木婚和楚伊二字。 这是结婚五周年楚伊准备送他的礼物? 他迅速撕掉泡发的盒子,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腕表。 这块表和程相宜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送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但程相宜送他的那块表当年绑架时丢失,他只是一次聊天时和楚伊说过,毕竟是成年礼物丢了有些遗憾。 她却一直记着…… 心尖似乎被虫子啃噬一般涌起痛意。 手表只外壳沾染了一层水珠,并未因池水浸泡受到影响,表针精准地继续朝前滑动。 宗砚俢将手表擦拭干净戴在手腕处,那一刻他心里冒出一个把他自己都吓一跳的想法。 表针如常向前走,那么他和楚伊能不能也继续走下去…… 第20章 老婆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 楚伊将车子开到新房的地下停车场,掏出手机给连珊珊发消息。 【以后每天我会早晚给你发一条消息,确认我还健在。】 连珊珊:【???搬出来了?】 楚伊:【嗯。】 连珊珊:【怎么选了个大晚上搬家,我妈说大晚上搬家不吉利。】 随后连珊珊秒速撤回该条消息。 楚伊自然是看到那句话了,瞬间觉得后背冷飕飕。 连珊珊也不知道楚伊有没有看到上条消息,不是故意吓唬楚伊,风水学上讲确实晚上搬家不太好。 连珊珊急得抓头发忙问:【我过去陪你。】 【不用。】 楚伊咬着牙打起精神,总要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连珊珊能陪她一天一周,又不能永远陪着她。 她要勇敢! 看着地下室白炽灯滋滋啦啦地跳动,楚伊心惊肉跳提着行李箱冲进电梯。 到达十二楼的那一刻,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几天只顾着往新房搬新家电用品,还没来得及叫人打扫。 本想出去睡酒店,奈何想到又要一个人去无人停车场,后背就一阵阵发寒,瞬间断了这个念头。 她没那么娇贵,简单收拾一下也能睡一晚。 楚伊将新被子和床品拿出来抖开,然后听到房门外传来咚咚咚声响。 她凑到猫眼屏幕处观看,入户门外很安静。 蹙着眉往回走时,脑海里忽然蹦出看房那日保安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一联想她才记起老一辈人买房子都是找人看过风水再说,她当时一股热血上头直接交了钱。 草率了。 屋子里没声音,房间隔音效果很棒。 楚伊觉得呼吸声有些太过于明显,打开电视机,法治频道正在播报新闻。 ‘本台消息,恭州市某小区一独居女性深夜归家遭人尾随,嫌疑人撬门而入对受害者实施性侵并残忍杀害,目前嫌疑人已被警方抓获。’ 楚伊吓得脸色惨白,遥控器掉到地毯上手忙脚乱捡起来换了少儿频道。 但此刻,她盯着入户门却再也无法淡定了,总觉得房门外有个人伺机撬门而入…… -- 宗砚修在看到那块手表后便后悔刚刚没有直接将楚伊追回来,再给她打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便是关机。 他一刻不想等,最近市内不太平已经发生好几起女子深夜下班被尾随事件。 他将电话拨给墨邵明,在电话那头传来韩祁风等人调侃声下,二十分钟后得到了楚伊的定位。 【星河湾B栋十二户业主楚伊,五天前办理的过户手续,你不知道?】 宗砚俢盯着这条信息,捧着手机的指尖因用力而晕出白痕,侧脸僵硬地紧绷着。 他当然不知道,这女人竟然背着他置办房产,怪不得有底气大晚上离家出走。 而此刻,楚伊听着外面时而传来的咚咚响声,做了最坏的打算——报警。 可按动手机时发现已经关机,走的太急忘了带充电器,瞬间觉得深陷绝望之地也不过如此。 深吸几口气,她冲向厨房拎了把全新的菜刀攥在手里。 大不了拼死一搏…… 门外咚咚的响声消失,她站在入户门内侧,做好心理建设看向电子猫眼屏幕。 电梯入户的玄关处只有昏黄的灯光,没有人。 此刻楚伊满脑子的怪力乱神,这简直比屋外有人更可怕…… 冷不丁门铃急促响起。 楚伊被吓得手中菜刀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弹起时划破了脚腕。 痛意席卷而来时,她也听到了门外熟悉的声音。 “楚伊,开门。” 那个瞬间,楚伊觉得自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门把手被按下,入户门外男人高大的身影披着淡金色光芒矗立在对面。 楚伊只觉得从心底涌起的莫名安全感要将她湮没。 宗砚修看到门内女孩脸色苍白如纸,长睫毛因紧张而剧烈颤抖。 她脚边躺着一把菜刀,脚腕被割出六七公分的伤口正往外冒着血。 宗砚修深眸涌起无边戾气,想要发作那股怒意,想要质问她大半夜乱跑什么。 却在对上女孩眼底还未退去的恐惧之时,怒意消散,心脏瞬间软了下来。 似乎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他踏进房门,手臂将她拢进怀中。 她很瘦,小小的身子被整个裹进男人的怀里,“别怕。” 楚伊此刻有些愣,鼻息间是熟悉的木质香,极具安全感。 恐惧退去后,身子还在抖。 宗砚修感觉出她在怕,抚了抚她后脑柔软的发丝,将人轻轻抱起,顺带用脚勾上入户门。 明明客厅里只多了一个人,楚伊却觉得空旷的客厅变得逼仄。 宗砚修将人轻轻放在沙发上,拧着眉找出全新医药箱,然后半蹲在楚伊跟前,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似是轻车熟路地替她处理起伤口。 楚伊此刻有些不自在…… 明明晚上走的决绝的是她,却没过两个小时,自己窘迫丢人的一面被他看得完全…… 视线忽然被他手腕上的表盘吸引,这手表不是她丢进泳池那块吗? 不对,他怎么可能戴她送的手表。 没准是林洛莲给他买的,或者他自己买的。 “嘶……疼!” 脚腕处,伤口被沾染了酒精的棉花擦拭,痛意密密麻麻的传遍全身。 她忍不住皱起好看的眉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随之散去。 男人手腕握着她纤细而莹白的脚腕,听到她那声疼时,眼底的暗色铺天盖地而来。 手上动作放轻,声音却染上几分笑意,“学会背着我置办房产离家出走了。” “没背着你,没来得及说。”楚伊不会承认她就是不想告诉他。 男人将染了血迹的酒精棉扔到垃圾桶,抽了纱布按在伤口处,只给了楚伊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额头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抬头怒瞪始作俑者。 宗砚修拇指故意在她脚腕上蹭了蹭,“处于弱势也不肯低个头。” “我没错低什么头。”她嘴硬,但察觉到脚腕处异常的触摸感,耳尖刷得红透了。 她挣扎一下,却被男人死死按住,“乱动又要流血。” 然后楚伊便乖了。 伤口不深,不沾水明天便会愈合。 处理好伤口,宗砚俢打量整个房间。 看到主卧床上还未来得及套上被套的被子,他唇角勾起笑意,主动走过去,将被子塞进印着满是碎花的蕾丝被套中。 楚伊听到卧室有动静,一蹦一跳到门口。 看到男人单膝跪在床上轻轻松松将被子装好,心中一阵复杂滋味浮现。 外人看到这一幕,想必一定认为是恩爱小夫妻的日常生活,可是如今…… 宗砚俢一抬眼便看到抱着门框发呆的楚伊,顶着毛茸茸的头发发呆,又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透着一丝可爱。 视线相遇的瞬间,楚伊回神,有些不自在的朝门外挥手,“谢谢帮忙,你可以走了。” 用完就扔。 宗砚俢心里浮现的第一个词。 俊逸脸庞透出一丝笑意,他在楚伊的注视下,脱了鞋,直接躺在床的一侧。 楚伊瞪圆了眼睛,一蹦一跳来到床尾,“谁让你躺在我的床上的?” 男人似乎不解她的语气,异常认真地问,“这不是我们家吗?” “什么我们家!这是我家!房本写的我名字!”楚伊像野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了,这男人什么意思? 是想睡在这里? 他做梦! 宗砚俢侧着身单手支着侧脸,可以清晰越过松垮衬衫看到分明锁骨,很深。 他笑,“可是老婆,我们还没离婚。” 楚伊刚要反驳,话便被他接下来的几个字堵了回去。 “所以这是夫妻共同财产。” 第21章 我想做什么你跑得掉吗 “共同你个鬼啊,没你的份!你是没地方睡了吗?” 楚伊不死心,她是断然不会让这男人睡在只属于她的房子里的! 她绕到宗砚俢那一侧,用力朝床下推攘,“快点,别逼我动粗!” 可她一女孩子,还是单腿站立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拽得动大男人. 不仅没推动,反而被男人长臂一捞,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柔软的脸颊撞在男人腹部时,楚伊清晰地感觉到他腹部肌肉线条。 脑海里蹦出男人赤果着身体的模样…… 小脸噌的一下红透,她双手支在他两侧抬起头怒目而视,“你干嘛!” 此刻两人的动作,实在太惹人遐想。 宗砚俢拉着她手腕还未松开,粗砺的拇指紧了些力度,指腹间滑腻的触感。 她怒视时布满生机的双眸,红透的脸颊,她伏在自己身上仰头的模样,让他脑海里翻滚出无数旖旎画面。 喉结压抑地滚动两下,再开口时透着诱人的沙哑,“今晚我睡这里。” 她一用力,将人提上来放在身边,手臂压下来便将她圈进怀里。 楚伊呼吸一窒。 鼻息间被木质香包裹,她长睫剧烈地眨动,双手抵在胸前抗议,“不行!” “你自己敢一个人睡?”他毫不留情戳穿,“刚刚难道不是因为害怕才会拿着菜刀站在玄关处?” “我……我在切水果,正好听到门铃响。”她胡扯着蹩脚的理由。 两人距离太近,能清楚的感觉到彼此呼吸流动的触感。 楚伊感觉浑身汗毛都炸了,这么近距离搞什么? “冰箱空无一物,你跟我说切水果。”他眉眼带笑,看着她因被戳破谎言而泛红的耳尖,诱人的粉让他眸色更深。 楚伊还在想借口让这男人滚蛋,忽然察觉耳尖有柔软的触感,随后湿凉的感觉于耳廓扩散开来,似有电流蹿遍四肢百骸…… 他他他! 他亲了她耳朵?! 楚伊身体刷地渗出一层薄汗,她仰着脖子往后挣脱,“你是不是喝多了!大半夜抽什么疯!” 看着楚伊炸毛时张牙舞爪的模样,宗砚俢只觉心脏愈发柔软。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戳破温柔外表时的模样,生动布满朝气。 “我今晚睡这里。”他又强调一遍,一双深瞳死死锁定眼前的小女人。 似乎她不答应,他便有下一步动作。 楚伊挣扎几下未果,生怕他又接着发疯,赶忙松口,“只限今晚!” 他点头。 “松开松开!” 终于如愿获得自由,她赶紧朝后退去保持安全距离。 男人从胸腔里发出震响的笑,他心情十分舒畅看向抱着枕头缩成一团的楚伊,“我想做什么,你能跑得掉?” 楚伊瘪瘪嘴,果断爬下床,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枕头被子被套往外跳去。 刚没跳两步,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让她汗毛再一次炸起来。 “在这里睡。” 楚伊回头瞪他,“别蹬鼻子上脸,宗砚俢这是我家!我想睡哪就睡哪!” 宗砚俢也不说话,眼神极具威胁性地盯着她,视线挪开后往下移,红唇,下巴,锁骨…… 楚伊泄了气,这男人怎么忽然变得无赖了! 无力地将被子枕头往床上甩,扔到他脑袋上出气。 自打提了离婚,楚伊实在装不下去名媛贵女的温柔样貌。 辛苦维持的关系,努力保持的人设,都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那么她的温柔贤淑,她的岁月静好,她的大度隐忍,一切都不必继续。 关灯睡觉前,楚伊看到宗砚俢故意将手表摘下放在床头显眼位置,甚至弄出了声响,似是为了故意引起某些人注意。 楚伊视线多次掠过那手表,想问些什么。 樱粉色的唇几次张开,最终还是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有些话,现在也失了问的必要。 熬完这一个月,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宗砚俢本以为楚伊的性子怎么着也要问一句,结果他晚上故意展露好几次这手表,睡觉前将手表弄出声音,她一个字都没说。 这让宗砚俢失眠到后半夜一点。 楚伊睡得很快,可能是今天折腾了一天的缘故,也可能……身边的气息太过于有安全感的缘故。 但楚伊感觉自己没睡多久,便被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吵得翻了个身,扯起被子将头蒙住。 睡梦中小女人带着浓浓起床气的声音嘟哝一句,“很烦啊……” 身侧,男人盯着电话上出现的熟悉号码出神。 随后长指长按解锁键,破天荒没接电话,甚至关了机。 身侧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他借着单薄窗帘透过的光看过去,隐约能看到自己的衬衫衣角被她紧紧拽着。 以一种极强的依赖感拽着。 也不知怎的,他朝她那边挪了身子,手臂穿越枕头和她脖颈间的缝隙,让她睡到了臂弯之中。 楚伊睡梦中被挪动不耐烦地皱着眉,但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很快沉沉入梦。 而她也没有看到深夜时分,男人越过黑暗的光线,以一种十分满足的目光盯着她,随后收紧了手臂。 女人娇小的身躯也被他收进怀里,紧紧相贴。 楚伊第二日是被物业的电话吵醒的。 宗砚俢擅作主张替她叫了家政保洁前来打扫房间,她敲着酸痛的脖颈将人迎进来。 她昨夜中途醒来过两次,每次都是枕着宗砚俢的胳膊窝在她怀里。 每次她想抽身翻出来,结果都换来那男人抱得更紧。 要不是他呼吸均匀,楚伊都以为他在装睡。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票票的小可爱!大家有什么看法可以书评区留言呀!酒酒会认真看哒! 第22章 你和宗狗睡过没 程相宜到新房时,便看到楚伊坐在沙发上龇牙咧嘴地敲着脖颈,“伊伊昨晚没睡好?” “都怪宗砚俢!”楚伊忍不住抱怨。 然而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对味! 对上程相宜意味深长的笑,她赶忙解释,结果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脖子疼得她眼泪掉下来,“不……不是的妈……” “别解释,妈懂!”程相宜简直开心的冒泡,她那个棒槌儿子终于开窍了。 “晚上我好好教训他,没经验不能看看小电影学习一下吗!” 楚伊被程相宜的说得小脸通红,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干脆闭上嘴。 程相宜见楚伊沉默以为她害羞,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神火热而浓烈。 说不准这里面已经有了宗家的种。 赶紧抓起手机,让庄园的厨师再送几只乌鸡过来。 楚伊本不想将自己的住址告诉旁人,结果不止程相宜来了。 晚上七点钟,宗爸宗爷爷、连珊珊、韩祁风、墨家双生兄弟和刚下班的宗砚俢一同到达。 当众人进屋后,楚伊视线里撞进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林洛莲看着满屋子的人,一副满脸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将手中的水果礼盒递给楚伊,“伊伊恭喜你入住新家,开启全新生活。” 她笑的满脸单纯,看起来就像单纯来祝贺朋友喜迁新居,说的话却意味深长。 楚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洛莲,全新生活? 想必林洛莲现在心里乐开了花吧。 笑她终于从花园别墅搬走,笑她终于要把宗家少夫人的位置让出来了。 楚伊很清楚,林家在宗家人那里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 她纵使再讨厌林洛莲,此刻在长辈面前也要装作以前一样,温柔大度。 然而连珊珊爆脾气从不惯着任何人,轻触着新指甲冷笑,“暖房子来了个这么玩意,也不知道来恶心谁的。” 林洛莲一听,堆起满脸的委屈,连带着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砚修,我就说今天我过来不合适,会让伊伊生气,你们慢慢聊,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放下礼盒就往外跑。 宗砚俢拧着浓眉,见到林洛莲离开,动作一顿,随后也拿着车钥匙跟着离开。 身后传来宗老爷子快要遏制不住怒意的声音,“你敢走,就别回来!” 宗砚俢走到入户门处的脚步一顿,他为难地回眸,眼里却只有楚伊垂着头安安静静站着的样子。 仿佛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浑不在意。 他下颌线紧绷着,无奈开口,“爷爷,最近市里不太平。” 不太平,他担心林洛莲会出事。 楚伊盯着那个走的决绝的背影,眼底浮现压抑的落寞。 明明无风的室内,似乎看到一股悲凉凄惨的小龙卷风,在面前转着圈扫过。 她紧攥在身前的手指缓缓松开。 算了。 又不是第一次。 为了避免尴尬,她率先扬起笑脸,如同过去那般大度地为宗砚俢找借口。 “爷爷你别生气,最近真的不太平,昨晚新闻还在报道市内发生尾随事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砚修也是为了宗家好。” 楚伊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努力扮演贤妻角色逗大家开心。 过去因为扎进宗砚俢这个泥潭里,她觉得扮小丑也心甘情愿。 如今她扑腾着从泥潭中往外爬,瞬间觉得过去的自己傻得叫人心酸。 —— 星河湾外。 林洛莲满脸泪痕走在马路上,她一边走一边低低啜泣,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宗砚俢的车子追上来停在她旁边,他将副驾的车门打开,“上车送你回家。” 林洛莲站在路灯下,莹黄的光芒拢在她肩头让她看起来更加凄惨。 “砚修,我是不是又惹长辈们不开心了……可我今天只是想郑重地给伊伊道个歉,我不知道大家都在……对不起……” 她抬手捂住脸,眼泪从指间缝隙往下落。 宗砚修盯着林洛莲掉落的眼泪心头烦躁更甚,“今天的事不怪你。” 他下车将人推进副驾驶,随后绕到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开。 林洛莲上了车,哭声渐渐止住,“对不起砚修,我会挑时间约伊伊出来道歉的,马上她就要过生日,我想请她出来吃顿饭,你能帮我约她吗?” 宗砚俢手指转着方向盘,路灯明暗交替,让他的脸陷落在阴影当中看不出情绪。 良久他回,“好。” 她视线望向窗外闪过的霓虹光影,靠窗那一侧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楚伊,就算在宗家长辈面前,被宗砚俢选择的依旧是我…… 直到将家里所有人送走,宗砚俢都没再出现。 楚伊坐在沙发上发呆,连珊珊发来一张图片。 是林洛莲半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截图。 【明明已经吃得很饱还被拉来吃甜品,会胖成猪的!】 配图是一张黑森林蛋糕照片。 但重点在图片的左上角,是一个戴着腕表的男人手腕。 楚伊认得那手腕,也认得那手表。 是昨晚被宗砚俢弄出动静扔在床头柜上的那块百达翡丽。 楚伊故意忽略心头的憋闷,将注意力放在图片下方连珊珊的评论上。 她忍不住给连珊珊怼人的功力点赞。 连珊珊对林洛莲的回复是:【胖了好,胖了脸皮才能更厚,微笑脸】 关了聊天框,楚伊躺在沙发上看窗外漆黑的天。 手机接连震动让她不得不再次拿起手机。 连珊珊:【她把我评论删了,她是不是玩不起?】 连珊珊:【问你个事。】 连珊珊:【说实话,你跟宗狗睡过没?】 楚伊:【?】 连珊珊:【怕你得病啊,宗狗和白莲要说没睡过你信吗?要离婚了你得查一查测一测,可别被传染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楚伊看到‘测一测’两个字时心头一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想法忽然蹦到眼前。 她前阵子气晕了头,那晚宗砚俢喝醉酒强占,当时没有做措施。 她事后晕头转向回宗家,结果没!吃!药! 如果是以前,她绝不会想到吃药两个字。 可如今不同,既然两人决定离婚,那便不能有牵绊留下…… 抓起手机救命般点开日历,算算日子已经有八九天了! 当心里有颗怀疑的种子种下去之后,楚伊便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最近好像胃口不太行。 最近睡眠好像也不太行。 她抓起手机迅速在搜索框打下一行字,‘怀孕初期是什么症状?’ 度娘跳出来满屏的搜索结果,她颤颤巍巍地点开第一条,下方三四个医生排列回复。 ‘你好,怀孕初期会出现身体乏力嗜睡,部分人群会出现四肢酸痛等症状,如有不舒服症状出现应当前往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你好,因个人体质不同,怀孕初期部分人群出现厌食乏力,呕吐嗜睡的症状。’ ‘你好,怀孕是每个女人人生必经之路,因荷尔蒙变化不同,部分人群无法接触油腻食物,呕吐嗜睡,也有人无异样,注意事项:注意饮食健康,不要吃刺激辛辣食物,怀孕初期禁止同房。’ 楚伊的小脸被屏幕的光映衬得五颜六色,她将自己的症状对号入座,之后心脏砰砰砰的狂跳个不停。 几个呼吸间,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套上一件连帽卫衣往外跑。 她要找个药店买验孕棒测一下,如果真的怀孕了…… 她不敢往下想。 如今已经决定离婚,这个时候怀孕,那么她之前给自己做的无数遍心理建设,似乎瞬间就会崩塌。 曾经她最想要的便是生一个属于她和宗砚俢的宝宝,这样她在这世上便有了至亲至爱的人。 如今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那个差点将她赶出楚家的父亲。 母亲去世那年她才十六岁,自那以后她在楚家就是个外人。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继母,以及那个比自己还要大一岁的姐姐一家和睦的场景。 她真的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嫁给宗砚俢时,她满怀憧憬。 却在五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的未来砸得稀巴烂。 而如今…… 第23章 她盯着验孕棒的显示条 楚伊晕乎乎地跑到药店买了三种不同的验孕棒,拎着袋子往回走。 九月中下旬的夜晚,室外空气微凉。 也是这股凉意,让她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哪就那么容易怀孕。 他们本来就只同房过两次,怀孕几率没那么大。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可冥冥之中窜出来的那股子小失落怎么也掩饰不住。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十二楼,她抬头准备踏出轿厢的瞬间,视线与站在窗边的男人相遇。 宗砚俢身形高大,听到电梯声响他转过头。 他深邃的眸色如同窗外浓稠的夜,视线最终落在她手中提着的白色塑料袋上。 楚伊心一跳,立刻将袋子背在身后,生怕他看出什么异常。 在他迎着自己走来时,错过身朝入户门而去。 “楚伊。” 楚伊赶紧将袋子抱在怀里,伸手去解锁指纹密码。 手臂忽而被攥住,一用力,她便转了个身面对他。 压迫性的气息自上而下笼罩而来,楚伊心跳得更快。 抱在怀里的塑料袋此刻像是个烫红的烙铁,在怀里焦灼地烧着。 “今晚……” “今晚爷爷没生气,我帮你圆过去了,你明天回家跟他道个歉就好。”她把话抢过去,现在她没心思听宗砚俢扯有的没的,更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林洛莲分毫的消息。 “你不生气?”他反问,声音破天荒地有着惊讶,以及掩饰很好的失落。 楚伊生硬地勾起唇角,叹了口气,“宗砚俢,或许我之前表达得不是很清楚,我再说一次,如果不是你非要等到百年庆之后去办手续,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楚伊说这话时明显感觉罩在身前的男人气压变得极低,眼神也愈发危险。 可她沉了沉气息,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跟离了婚应该没什么两样,麻烦你今后不要来找我,这个门你也不要进,有时间多陪陪你未来夫人,毕竟……” 她在他死亡凝视下,说出最后一句话,“是我的出现,耽误了你们这么多年。”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莫名怒火,“洛莲今天过来是跟你道歉的。” “哦?道什么歉?因为哪件事道歉?” 一提到林洛莲,楚伊隐藏的怒火便抑制不住外溢。 宗砚俢浓眉紧蹙,看着身前倔强凝视他的小女人。 她眉眼倔强冷硬,故意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阻在小女人两侧的手缓缓成拳,“酒店的事。” “那她不应该来我这里,而是转身去派出所去警局,她去了吗?” 楚伊反问,脸色苍白而冷酷,“她没有,你带着她吃了晚饭吃了甜品,她还吃得很开心,她有一丝歉意的意思吗?” “我没……” “不用否认,五年前你就说过我们各过各的,所以你们做什么和我无关,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接受道歉,我也不接受对不起。”她气势上丝毫不惧,但说出的话却有些心酸。 “我楚伊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被对得起。” 本来是在回答林洛莲的事,可宗砚俢却觉得她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阻在身侧的手垂落,压迫性的气息如潮水般褪去。 楚伊往旁边迈了一步,随着滴——一声响,房门被解锁。 楚伊一个转身进入房间,迅速带上房门将男人关在门外。 室内很安静,玄关的灯光冷白,映得楚伊脸色愈发惨淡。 她顺着门板无力的滑下身子,抱膝靠坐在玄关处。 地面冰冷,她却丝毫不察。 只觉得刚刚那番话,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将头埋在臂弯,眼泪不争气地掉。 宗砚俢,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林洛莲,百般袒护她…是觉得我不会痛吗? 门铃声不断,大有她不开门他不走的架势。 楚伊铁了心打死不开,抱着塑料袋冲进卫生间。 顺手将门关紧,隔绝外面的声响。 室外也很安静。 紧闭的房门将男人隔绝在外,走廊的暖灯光却无法柔和男人周身愈发森冷的气息。 他耳边回荡楚伊刚刚说的话,‘我楚伊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被对得起。’ 关于离婚这件事,三年前他便做好了随时离婚的打算。 可如今当这件事被提到眼前,他终于能从牢笼中解放,为什么会这么……烦躁。 当她说想要被对得起的时候,心脏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低头看向手腕上的表,表针依旧继续向前跳动着。 他昨天晚上忽然跳出的想法,此刻有些松动。 能走下去吗? 楚伊坐在马桶上缓了许久,随后拆开一只验孕棒的包装袋。 晨起测试最准确,但楚伊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拆开一个包装袋开始测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显示条。 不过是短短的三分钟,楚伊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有布满丰富色彩装饰的儿童房。 有笑容纯真的婴儿。 有绿草地上扑进怀里甜甜叫自己妈妈的小孩子。 那些翻涌的画面叫她眼睛热热的,某种特别的期待在心底盘旋。 三分钟过去。 她看着大理石台面上,并未发生变化的验孕棒显示条,她先是一愣,随后心头飘过苦涩。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捡起验孕棒和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随后一头扎进了被窝。 直到透不过气,楚伊从被子里抬起头。 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对朋友乃至对宗砚俢放了狠话,说走就走,干脆的不像话。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些话不是说给旁人听的,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瞬间脱身,太难了…… 十二年的喜欢,那种感情已经在时光的侵蚀下深入骨血。 她想连根拔出,却稍动一下,便痛得无法呼吸甚至带出满身鲜血。 这种看清现实后,继续沉沦的感觉太痛苦了。 【作者有话说】 酒窝提示:每天早上七点半更新~谢谢宝子们的票票~ 第24章 狗和宗砚俢不得入内 深夜睡到迷迷糊糊之际,房门外再次传出咚咚咚的响声。 楚伊怕得发抖,但想到自己无依无靠,便生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冲进厨房抄起菜刀推开入户门,站在门口四下打量声源发出的部位。 结果在走廊站了二十分钟,那声音愣是再没出现过。 楚伊回到房间,问连珊珊认不认识靠谱的风水师,她觉得有必要找人看一下房子的风水。 许久之后,连珊珊推了一个人的名片过来。 似是因为拿定了主意,心中便不再害怕。 而门外之后便再也没响起奇怪的声音,她安心睡着了。 第二日下午,楚伊联系到了那位名为罗青的风水师。 男人身材不高,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 一身青色道袍,头发被一根木簪束在头顶,抿着八字胡手持罗盘站在电梯口。 楚伊迎过来时,他微微低头将挂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往下扒拉。 视线盯着楚伊,一拍大腿道,“姑娘你跟这房子八字不合啊!” 楚伊被罗青搞得一愣,压住心底的震惊问,“哪……哪里不合?” 罗青进入室内,抱着泛旧的罗盘在各个房间来回转悠。 最后高深莫测地开口,“你这房子格局属阴,你单身自己住在这里?” 楚伊傻乎乎点头。 罗青又一拍大腿,“那就对了,你是否常能听到房间异动?” 楚伊心说这人神了,就是简单看看便能说出问题。 看来这房子真的有问题…… “是有异响,不过只发生在每晚十点后,门外。”楚伊指了指入户门的方向。 罗青一摆手,“嗨你不懂,你这刚住进来,所有问题如今只是浮现表象,十点后便要进入子时,那时阴气渐渐加重所以会有异响也是正常的,不过好在你遇到我,一切都能逢凶化吉。” 楚伊被他的话吓到了。 风水一门学问并不是封建迷信,一些建筑学专业都引进了此门课程,港大甚至专门开了风水学专业。 此刻她惴惴不安,试探问,“那敢问罗大师如何化解这个问题?实在不行我还是换房子吧……” “换……换房子?”罗大师嘴一抖,千万豪宅说换就换?这姑娘有钱啊! 怪不得介绍他过来的人嘱咐他,把问题讲得严重些。 罗大师顺了顺气,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这房子属阴,女子又本为阴,这是阴上加阴啊,要想解决其实不难。” 楚伊好奇地盯着他,一脸的求知欲。 “只要用阳刚之物平衡一下再辅以我的法器,便可化解大部分!” 罗大师暗自点头,偷偷睨着楚伊的表情。 “这样就行?”,楚伊疑惑。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你放心!”,罗大师缕缕八字胡,满脸自信。 楚伊揣在衣兜里的手指忍不住使劲捏了一下,刚刚脸上担忧的表情收敛几分,“哦?那阳刚之物为何物?” 罗大师啧了一下,手指扒拉着罗盘,“自然是男人!” 楚伊心中了然,双手缓环在胸前继续问,“什么样的男人?” 罗大师一凛,仿佛被看穿了小心思。 他心虚的连连摆手,“当然是名正言顺的男人最好啦,稳定的男朋友或者赶紧结个婚。有了老公替你坐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带乱七八糟的男人回家可不行,会更加影响风水。” 楚伊冷笑。 如果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所谓的罗大师是哪来的,她就真是个白痴了。 楚伊盯着他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地问,“老公,宗砚俢?” 罗大师小眼睛一瞪,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玩脱了,露馅了! “不是姑娘……本身你自己独居就危险……哎哎哎!你松手!你快放手!这是我吃饭的宝贝!” 楚伊不想听他叽里呱啦地胡诌,一把抢过她怀里的罗盘举在胸前,冷笑睨着他。 “姑娘有话好好说,我也是收钱办事!祖师爷给的家伙式不能摔啊!”黄大师急得上蹿下跳,装不下去了。 “哦?那祖师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受贿行骗要下地狱!”楚伊气的火气全涌上来了。 宗砚俢那个狗男人竟然买通了风水师骗她! 亏她刚刚听罗青说各种问题时提心吊胆的,现在气得浑身哆嗦。 楚伊连推带攘将罗大师赶出门外,毫不留情将手中的罗盘往外扔。 罗大师纵身一跃,将罗盘死命护住,哭唧唧地趴在地上,“我为了吃口饭容易吗!” 罗大师从星河湾离开,就将情况汇报给了自己的金主爸爸。 此时宗砚俢刚结束例会,众人即将散去,却见主位上的男人没动。 各部门主管刚抬起的屁股,又老老实实坐回了椅子上。 见前方老板脸色愈发阴沉,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得,今天又得加班! 宗砚俢收到罗大师信息,他只觉得韩祁风介绍来的人太不靠谱。 演戏都能演砸。 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调出楚伊的聊天框给她发信息。 【楚伊。】 只发了一个名字,结果这组信息前显示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下方一行小字。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宗砚俢一愣。 他被楚伊,删除了好友? 会议室低气压笼罩着。 各位高管大气不敢出一下,纷纷等着老板接下来的怒火。 然而神奇的是,老板直接盯着手机,迈着大长腿火速离开。 众人转头看向王特助。 王特助云淡风轻地将电脑收进手提包,忽然觉得今天的手提包和往日有些不同。 他并未多想,提醒众人,“下班了,各位主管还不走?” 宗砚俢直奔楚伊的住所,这次他连小区的门都没成功进入。 门卫给的理由是,‘不相干人等不得入内,必须有业主电话请示方可放行。’ 宗砚俢浑身气压极低,耐着性子回,“她是我妻子。” “我知道,上次您跟我们说,您和十二层业主是夫妻关系,还给我们看了结婚证照片我们才放行的。”门卫小哥哥十分敬业的回。 “可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投诉,B12业主说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就放人进来,她受到了威胁,她还说你们即将离婚,为了业主人身安全考虑,我不能放你进去。” 宗大总裁二十七年人生里极少吃到闭门羹,结果如今栽在了一个门卫手中。 眼前的护栏像是个巨大屏障,将他硬生生拦在外头。 他将车子退到附近停车位,拿着手机翻看通讯记录,随后拨通一组号码。 “张总,之前您不是说给我在星河湾留了一套房子。” “我要B栋13层。” 一个小时后,宗砚俢的车子在门卫震惊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开进小区。 门卫一想到二人即将离婚,深深为业主的人身安全担忧,赶忙给B12业主打电话。 楚伊得知宗砚俢不知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竟然进入了小区,实在恼火。 她现在不想见他,她怕到时候控制不住火气伸手揍人。 她跑去书房拿了一张大大的白纸,用记号笔在上面写下两行字,然后揪了一截胶带往门外走去。 她将那张写有警告语的纸张提在入户门显眼的位置,随后进屋关门落锁。 动作一气呵成。 宗砚俢耐着性子在开发商的带领下参观了B13的户型,然而他心思并未在这一层。 拒绝了对方提出吃晚饭的邀约,他从安全楼梯步行到下一层。 只是刚要抬手按门铃,房门上挂着的一张纸便让他脸色黑了下来。 门上娟秀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下两行字。 【狗和宗砚俢,不得入内!!!】 三个加大加粗的感叹号,彰显书写人当时的愤怒。 【作者有话说】 宗狗:我和狗一个等级了??? 第25章 宗狗和白莲同居了 楚伊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但楼上似乎在装修,每天都能听到乒乒乓乓敲敲打打的声音。 连珊珊因为被韩祁风坑了一把,将宗砚俢收买的风水先生送到了楚伊那里,她成天张罗着要给楚伊赔罪,一定要带她大吃大喝才肯罢休。 楚伊本不想去,但是楼上装修动静太大,她在家也安静不下来,便跟着连珊珊出门。 二人逛累了,便在网上搜了间网红咖啡馆休息。 推门进入咖啡店,悠扬钢琴曲灌入耳中。 这里环境清幽,特别适合放松约会。 不少小情侣聚在一起拍照录视频,兴高采烈地修图调色,准备上传网络。 现下自媒体行业大行其道,网络上各行各业的知名博主赚的其实不比明星少。 楚伊捧着冰美式看窗外发呆,连珊珊将二人手中的咖啡互换,“大姨妈你喝冰美式,不想活了,那个伊伊……你有没有想过离婚后做什么?” 楚伊手心里多了一杯热巧,她盯着热巧中心悬出的白色涡心,被问住了。 那日陪同宗砚俢参加晚宴之前,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也没个注意。 楚家靠木材行业发家,但如今她一没楚氏股份,二不被父亲接纳。 想要进入这个行业,她那位继母估计能暗中踩死她。 看着斜前方正在录视频介绍这座咖啡店的女孩,楚伊撑着下巴懒懒地回道,“要不我就当个美食博主吧,自己做给自己吃,还能当事业做,好歹现在我也有五六十万粉丝。” 连珊珊是知晓这件事的。 楚伊为了能做得一手好菜抓住男人的胃,一开始那两年天天泡厨房。 每天除了做饭就是等宗砚俢回家,所以闲暇时将做菜的视频剪辑一下上传网络。 连珊珊记得那时候每次见面,楚伊那双白嫩嫩的小手不是布满被菜刀误切的血痕,便是留着被热油淌出的深色水泡。 谁看了不心疼,偏偏宗狗是个眼瞎看不到。 二人愉悦的聊天氛围忽然被一人打断。 “伊伊珊珊?” 楚伊没抬头,连珊珊看过去,视线瞬间冷了下来。 林洛莲手中提着两杯冰美式走过来,满脸惊喜的样子,“在这里遇到你们,好巧啊。” “在这里遇到你,好惨啊。”,连珊珊歪着头丝毫不留情面讽刺林洛莲。 林洛莲被连珊珊这么怼,却依旧面不改色,“伊伊,暖房那日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出现惹你不快,对不起。” 楚伊这几天原本很平静,但林洛莲一出现,她就会开始烦躁,继而压不住火气。 “宗砚俢没告诉你吗?” “什么?”林洛莲一愣。 “你不应该向我道歉,你应该去警察局忏悔。” 虽然楚伊坐着仰头看向林洛莲,可此刻的气势却死死压住了站着的人。 林洛莲脸色一白,捏紧了冰美式的包装袋。 她垂着头眼圈泛红,“你们不想见到我,我知道,那不打扰你了。” 她回身准备向外走,却看到宗砚俢推门而进。 男人见她愣在窗边径直走过去,“买个咖啡这么久?” 话落便看到窗边被暖阳笼罩的女孩,像是浑身泛着光。 她懒懒地陷在沙发中,身体被充足的光线覆盖,让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呈现剔透的粉。 当宗砚俢推门而进时,楚伊便注意到他了。 男人五官出众,身高腿长,一身矜贵气场无论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 原来他周末休息不露面,是为了陪林洛莲逛街约会。 连珊珊盯着如今的修罗场,试图将楚伊带走。 然而林洛莲的话却让场面陷入更加尴尬冷硬的境地。 “砚修,正巧遇到伊伊和珊珊,我为之前的事跟伊伊道歉了。” 林洛莲身子偏向男人,眼底流露出乖巧和讨好,“但是伊伊似乎不愿意原谅我……” 楚伊捧着杯子喝了口热巧,苦涩却又上头的甘香在口腔中打转随后进入喉咙。 她起身对连珊珊说,“饿了,我们去吃饭。” 连珊珊赶紧拎起包包跟着离开。 错过宗砚俢身边时,楚伊手腕被男人握住。 干燥而温热的掌心紧贴楚伊的手腕。 楚伊垂眸看了眼他的手,骨节分明。 甚至能看到手背的青筋,如同枷锁一般牢牢锁着她。 锁了十二年。 她淡笑,眼神示意他什么意思。 宗砚俢发现,每次楚伊露出这种看似平淡的表情时,他便有些慌。 因为完全摸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 林洛莲死死盯着二人交握的手腕,眸中嫉妒翻滚…… 她眼珠一转…… 随后举起手机催促道,“砚修,家居城师傅来送床和沙发,说他被拦在了门卫进不去,让我们去接他。” 此话一出,空气僵硬得仿佛被人下了魔咒。 原来不止逛街约会,还一起选购新家床品沙发…… 楚伊只觉得被宗砚俢攥住的地方不再温暖,反而透着彻骨的寒。 她伸出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被他攥着的部位一片青白痕迹,楚伊揉着有些酸胀的手腕。 她抬起头看向宗砚俢,眼底只有平静如无波湖面的浅笑,她说。 “恭喜你啊宗砚俢,祝你们乔迁新居顺利。” 楚伊大步朝外走,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可连珊珊却觉得,她好像看到,或者说听到了楚伊心碎的声音。 她跟在楚伊身后,并没有错过她昂着头推门时,眼中被户外阳光照耀的晶莹光亮。 那是泪。 含在眼中强迫自己不许掉下来的泪。 咖啡店内。 林洛莲看着男人盯着已经消失身影的方向久久不肯回眸,她捏了捏冰美式的塑料袋。 声响有些刺耳。 她问,“砚修,伊伊是不是误会了?” 宗砚俢看向她,第一次,他的眼底有了审视的意味。 林洛莲被他的视线盯得发毛,硬着头皮再次催促,“师傅又催我……了。” 顶着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林洛莲想说出口的‘我们’最终只剩下了一个‘我’字。 —— “玛德宗狗太狗了,没离婚竟然和白莲住到一起,还搬进了新房!”连珊珊把手中菜单当成了宗砚俢,使劲捏着拍着。 一旁的服务生看得满头冷汗,又不敢催促。 楚伊捧着杯子喝热茶,大姨妈让她的肚子愈发的不舒服,喝热的能缓解一些。 “我要找个侦探,拍下他们同居的证据!告他重婚罪!还没离婚就敢和别人同居,他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连珊珊不解气似的又拍了拍桌子。 “那不行,告她重婚会影响股价,我可是大股东,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亏本的买卖我不干。”楚伊放下杯子,十分轻松地开口。 “呃……”连珊珊眯着眼打量,“伊伊你不伤心?” 楚伊眨眨眼,拿过菜单开始点菜。 声音很轻很淡,“意料之中,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低头认真翻看菜谱,但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并不像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虽然是意料之中。 可她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 意料之中也很痛啊。 第26章 她脸颊被打的发麻 和连珊珊分开后,楚伊接到了楚连天的电话。 电话里楚爸爸语气不善,命令她即刻回家。 楚伊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事,车子拐回星河湾将户口本拿着便回了楚家。 中式别墅装修的古色古香。 楚伊将车子停在院内,管家刘叔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小姐你一会别跟老爷发火,让着他一些,他最近血压有些高。”刘叔自小看着楚伊长大,知道刘叔是真心为她好,楚伊把他当家人,便乖巧地点头。 客厅里,楚连天和冯秀坐在主位。 楚伊也不啰嗦,从包包里拿出户口本放在红木桌面上。 “你竟敢背着我开我保险柜!楚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楚连天见女儿始终沉默,又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楚伊压紧了唇线,对上刘叔担忧的眼神,耐着性子坐到对面。 倒了杯清茶推给楚连天,“我错了爸爸,之前因为太着急,没来得及跟您当面打招呼。” 楚连天盯着茶漩,火气消了两分,但并没有伸手接那杯茶。 冯秀视线在父女二人之间打转,浅浅一笑,“伊伊吃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做点。” “不用了。”楚伊对待冯秀没什么好印象。 她不爱和她唱继母与继女情深的剧本,一直都是冷冷的。 冯秀依旧热脸相贴,“别见外啊伊伊,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楚伊沉沉地出了口气,是不是她看起来太好拿捏了,所以周边绿茶一波接一波地给予她攻击。 楚伊将包提到肩头,冷笑着看冯秀,“冯姨这话说得有意思,你说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这本来就是我家啊!说起来我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要比你久得多。” 冯秀一听,忙扯着楚连天的袖子开口解释,“连天我不是这个意思,怪我这张嘴笨,我还是不说话了。” 楚伊没时间跟她唱戏,恭敬地朝楚连天告别,“没别的事,爸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朝房门而去,身后却传来冯秀惊讶的声音。 “这……楚伊你的名字怎么不在户口本上了!” 楚伊脚步一顿,感觉肩头落了一道沉重的视线。 “楚伊!” 楚连天怒火中烧追到楚伊身边红着眼质问,“你什么意思!” 冯秀见缝插针补充,“伊伊你不会是还在生当年你爸爸不让你嫁进宗家的气吧,可你再生气也不能把户口迁出去啊,让外人知道了你让你爸的脸往哪放!” “不是。”楚伊不想解释。 “伊伊,那你不会……是想跟宗砚俢离婚吧?” 大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前阵子我听说你和砚修在酒店大吵了一架,而且新闻还报道他跟那个林小姐的事,伊伊你说实话,是不是要离婚?” 冯秀看向楚伊的眼神泛着幽光,似是幸灾乐祸。 楚伊知道,发生在楚家旗下酒店的事瞒不住这边。 许久她都没有说话。 楚连天不是傻子,肯定也猜得到。 楚伊抬起头看向身前的男人,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 鬓发生出花白的痕迹,眼角和侧脸都有岁月的皱纹。 甚至双眼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苍老。 “你要离婚?”楚连天声音带着颤意。 楚伊喉头哽咽。 这个男人是世界上她最亲的亲人了。 楚伊眼中涌起湿气。 她原本想着,身为父亲的楚连天会不会说一句。 ‘女儿没关系,过得不开心就离婚,家里是你永远的后盾。’ 然而她等来的…… 啪—— 楚伊觉得脸颊痛得发麻,口腔里有铁腥的味道弥漫。 楚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她的脸颊偏向一侧,她视线盯着地板间紧挨的缝隙,脑中一片空白。 她脸颊白嫩,瞬间便浮现清晰的红色指痕。 楚伊偏过头,舌尖抵着被打那一侧内腮,将心中万千思绪收敛。 眸中不带任何温度,她勾唇笑了笑,声音很轻很淡也很凉。 “下次不要用我和我妈相关的日子做密码。” 说完,她攥紧手中的提包大步离开。 入户门被哐——的一声甩上。 楚连天看着自己的手掌,本就泛红的眼此刻红得彻底,更有湿气在内打转。 他高大的身躯止不住地抖,随后捂着额头砰然摔倒在地。 别墅里兵荒马乱。 楚伊却不带丝毫留恋开着车离开。 长安路很长很长,长到让楚伊以为这条路没有了尽头。 视线掠过儿时记忆里便存在的店铺,那里仿佛有她和妈妈的影子。 乔时月是个女强人,她很忙,忙到错过了许多楚伊成长中必须陪伴的阶段。 直到去世前两年,她身体不好主动让权,便多了时间陪伴楚伊。 那是楚伊有记忆以来和妈妈待在一起最久的一段时间。 乔时月对楚伊很严格,无论是学习还是爱好,都要求楚伊做到最好。 楚伊抱怨过。 那时候乔时月对她说。 ‘一一,不要怪妈妈的严格,等你长大就知道,你自己的本事才是旁人无法夺走的。” “”一一是妈妈的唯一,我的一一要做世界上最坚强最勇敢的女孩子,我的一一也要做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子。’ 楚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五彩斑斓的霓虹在眼底氤氲成彩色模糊的光斑。 她眼泪止不住地掉。 置于腿上的那本户口本展开着,里面有两页信息。 户主和成员,都只有她一人。 如今她真的变成孤家寡人。 楚家不是家,宗家也不是家。 唯有星河湾十二层的那两百平方米,才是她真正的容身之所。 眼泪掉落在上面,坠成一朵不规则的水花然后扎根进淡蓝色纸张中。 瘦弱的身躯伏在方向盘上,两侧发丝垂落将她的表情掩盖得严严实实。 只有哽咽的呢喃声传出。 “妈妈对不起,一一没有成为你希望的样子……” 第27章 砚修买了你楼上的房子 晚上十点。 楚伊不再漫无目的绕,将车子转进星河湾底下停车场。 锁车,进电梯,电梯到达一楼时叮的一声响停下。 楚伊垂着眸翻看手机页面,顺势退到边缘角落。 电梯门朝两侧拉开,楚伊半晌都没见人进来,以为没人便伸手按关闭按钮。 抬眸间,见到电梯外并肩而立的两人。 楚伊喉咙梗了一下,抬起的手僵在那里,随后缓缓垂落。 林洛莲看了眼身旁的高大男人,她收紧怀里的牛皮纸袋率先踏进电梯。 她笑着跟楚伊打招呼,“好巧啊,伊伊。” 楚伊没应,仍垂着头翻看手机。 可余光依旧看到那男人踏进电梯,站在她旁边。 熟悉的木质香气息将不大不小的空间包裹,楚伊觉得空气太压抑了。 逼得她透不过气。 轿厢里诡异的安静,林洛莲靠在男人身边偏头看向楚伊,“砚修买了楼上十三层的房子。” “真巧。”楚伊终于开腔,只是淡淡的两个字。 林洛莲一噎,巧吗? 怎么可能是巧合呢。 宗砚俢房产遍地都是,怎么偏偏买了这里的十三层,这让她愈发紧张起来。 最近她觉得宗砚俢看楚伊的眼神变了。 不像过去那样空无一物如同路人,他的视线总是落在楚伊身上,久久不动。 这个发现让林洛莲如临大敌。 他们马上就要离婚,她不允许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发生变故。 “砚修跟我说住这是为了更方便照顾你,之前你说你们要离婚了,继续住在一起实在不便,如果住楼上楼下的,旁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言碎语,对不对砚修?” 林洛莲眼睛闪着晶晶的光亮,似要得到男人的首肯。 然而宗砚俢只是低头翻弄手机,似乎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十二楼到达,电梯门还未全开,楚伊便钻了出去。 那一瞬间,没有任何气味的空气,将胸腔和周围的木质香挤出去,她觉得浑身舒畅。 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楚伊开锁进入房间。 她也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那道沉沉视线终于消失。 唯有入户门外,那张飘摇的警示纸条在微光下轻轻晃动着。 楚伊回到房间,打算将户口本和结婚证等证件放在一起。 从衣帽间抽出行李箱,她记得那日从花园别墅离开整理行李时,顺手将结婚证也放了进来。 然而楚伊蹲在地上翻了好几遍,就差把行李箱大卸八块了,也没找到结婚证的一个边角。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走得急所以结婚证还放在花园别墅的衣帽间里? 怀揣着疑问,她将户口本塞进书房桌子最下一层抽屉里。 与户口本放在一起的,还有宗砚俢和她都签好字的三份离婚协议。 楚伊将抽屉钥匙扔进桌面笔筒里,心里盘算找时间回花园别墅找一下结婚证,顺带还有些个人物品一起搬出来。 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不畅,楚伊这次大姨妈折腾得厉害。 她甚至没心思冰敷一下红肿的脸颊,便裹着被子缩成虾子状躺在床上。 小腹的坠痛让她无法入睡,却又困得厉害。 她盯着楼上天花板,心里烦躁地想要将天花板戳破。 楼上那两个人是故意来恶心她的吗? 帝都那么大,楼盘那么多,和林洛莲成双成对不够,非要压在她头上才罢休? 楚伊翻了个身,心里浮现出之前看过的星河湾户型图纸,每一户主卧的位置都在这个方位。 她一想到宗砚俢和林洛莲很有可能睡在一起,还在她头顶不到四米的位置,她就觉得一阵恶心。 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跑到了客卧。 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又来到书房,最后楚伊开始拿手机翻看附近酒店信息。 简单了收拾了衣物,硬扛着腹部的绞痛感,她推门而出。 也不知是深夜的帝都太安静,还是星河湾楼盘隔音效果太好,房门解锁咔嗒声,在深夜变得十分刺耳。 走廊感应灯瞬间点亮,楚伊刚迈出一步的脚忽然定住。 走廊的窗边,男人身形修长,不掩疲惫靠在那头。 深灰色西裤包裹修长的腿,白衬衫松了最上面的两颗。 他头仰在墙壁上,喉结性感,修长脖颈向衬衫内蔓延,可以看到分明的锁骨。 指尖还夹着半截未燃尽的烟,正晕着青烟朝窗外飘。 四目相对的瞬间,皆是惊诧。 楚伊怀里抱着帆布包,灰色卫衣的帽子堪堪遮住眉眼,发丝披在肩头两侧。 下身一条黑色短裤隐在卫衣边缘,衬得两条腿长而直。 白色运动鞋刚触及地面,又赶紧收了回去。 她犹豫一下,退回房间带上房门。 然而房门没关上,被一双大掌按住。 “我们谈谈。”宗砚俢声音有些哑,似乎是被烟熏的。 楚伊脸色苍白几乎透明,仰头望着她时,呼吸急了两分。 “下次吧。” 她拒绝,状态不佳,她怎么谈。 然而宗砚俢没给她选择的余地,直接进入房间。 第28章 掌心贴上她冰凉的小腹 熟撵的从鞋柜里拿出男士拖鞋踩在脚上,起身时才发现楚伊的脸色不对。 他托起女孩的脸,浓眉蹙在一起问,“不舒服?” 楚伊推开他的手,朝沙发走去,手腕却被紧紧握住。 楚伊偏头瞪他,“别太过分。” 没什么威胁的力度,被宗砚俢忽略。 相反,因走动间发丝朝后飘,露出她那半张还挂着四个指印的脸。 男人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不容任何余地地将她按在自己身前。 他俯下身仔细看脸上的红肿,黑眸里渐渐涌起火焰,“怎么弄的?” 楚伊舌尖抵着内腮,舌尖能感受到脸颊肿烫的温度。 无所谓的样子轻轻回,“不关你的事。” 她越是表现出不在意无所谓的样子,宗砚俢心里燃烧的火便越大。 楚伊五年来温温柔柔,可不代表她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 她身上藏着刺,张牙舞爪的时候能扎得旁人满身血。 宗砚俢不逼她,将人带到沙发上坐好。 楚伊扯过抱枕抵在小腹处,痛意稍稍缓解。 宗砚俢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卷了一层毛巾,然后蹲在她跟前轻轻贴在她脸颊红肿处。 近距离看,他又发现了问题,楚伊嘴角有一道深色的豁口。 很显然,是对她动手那人用了狠力道,牙齿硌破了唇瓣。 他略带薄茧的手指捏着棉棒去擦拭血痕,被楚伊偏头躲开。 她接过他手中的冰毛巾,自己缩到沙发角落静静疗伤。 宗砚俢看着她蜷成一团,像是将自己封闭在属于她自己的壳子里,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可他偏偏就要拆开她的壳,将她拎出来。 伤口一直捂着会发炎溃烂。 他不想见到低沉失落逃避一切的楚伊。 相反,那个浑身是刺,每次都对与他针锋相对的楚伊,才是他想看到的。 将人从角落捞起抱在怀里,楚伊僵着身子瞪他,“你干嘛!” “谈谈。” “我不想跟你谈!” “那就你说,我听着,就说你这伤怎么来的。” 二人距离很近,彼此呼吸交错。 明明很亲密的姿势,楚伊却感觉鼻尖发酸,眼前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可能是姨妈的摧残,让她坚定的意志力松懈。 眼尾压着红,她把身子压得更紧,“回了趟家,跟我爸发生点口角。” 见她终于松口,宗砚俢又抽出一根消毒棉签,长指托着她下巴,轻轻处理伤口。 指腹在下巴处的磨蹭,让楚伊埋在发丝下的耳朵渐渐发热。 所以她这是在干嘛? 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关怀?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很晚了,你回去吧。”楚伊最终还是从他怀里挣脱,站在一旁为他让出路。 她的手一直保持捂着小腹的状态,宗砚俢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一切了然。 他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然后起身走到楚伊跟前,俯下身将人抱起。 楚伊感觉脚下腾空,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揪住他的衬衫领,身体僵得像木头。 宗砚修把她抱回房间,扯起被子将她盖好,顺势坐在了床边。 主卧没开灯,客厅涌进来的光亮如同渐变的水墨画。 到床头时,只剩下黯淡的微光。 “还不走。”她催促。 “刚刚准备去哪?”,他问,借着微光紧盯她的眸。 楚伊压紧唇线,那股血腥味又一次在嘴里蔓延开来。 今天的遭遇埋藏了无数委屈在心底,此刻全被那淡淡的血腥味勾出。 人在脆弱的时刻,最怕旁人突如其来的关心。 那种关心就像一把斧子,硬生生豁开心底坚硬的城墙。 但凡劈出一丝裂缝,那些委屈和心事就如同奔涌的江河,从那丝裂缝里疯狂挤出。 最后将裂缝变成巨大的豁口,再也堵不住。 楚伊捏着被子,腹部的绞痛让她额头与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她声音哽咽却也透着无比的委屈,“你为什么买我楼上的房子。” 宗砚俢看她忽然委屈的表情,心脏一软。 声音低沉而轻缓,“为了现在这一刻。” 楚伊不解,然而下一秒她便看到这男人踢了鞋子,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下身。 楚伊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却躲不过他的力道。 宗砚俢将人圈在怀里,被她枕在脑下的胳膊回过弯,轻轻抚摸她的发丝。 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衣摆钻进里面。 楚伊的瞳孔在黑暗中撑大,一把按住他的手。 呼吸急促间抬头,撞进男人黝黑的双瞳中。 就像午夜时分平静的深海,你永远猜不透平静的海面下蕴含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心一颤,耳边有热热的呼吸声,烫得她脸颊泛红。 随后那干燥温热的掌心贴上她冰凉的小腹,那温度丝丝蔓延,带着整个腹部变得温暖。 绞痛感被温暖取代,渐渐落了下风。 感受到她紧绷的身体松缓下来,男人动了动姿势让两人更加舒服。 楚伊很想挪开他的手。 可腹部温暖的触感,确实减轻了痛经的苦。 纠结半晌,也不挣扎了。 室内无比安静,窗外偶有车声传来。 光亮顺着窗帘缝隙涌进,如湖面偶有鱼儿跃水带来的波澜。 耳畔低低沉沉的嗓音传来,“就是为了在你不舒服的时候照顾你。” 楚伊心脏不可遏制地悸动一下。 她问,“林洛莲知道你过来?” 宗砚俢皱眉,不解地回,“我去哪是我的自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十足的渣男?”楚伊顿了顿,“过去那五年,我在家里,你一直在林洛莲那边照顾她,如今我搬出来了,你跟我说你要照顾我。” 二人保持着这种亲密姿势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宗砚俢,你很奇怪。” “我们还没离婚。”他再次强调。 可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没底气的意味,他又补充一句,“所以我有义务照顾我的妻子。” 楚伊心头的热度一下子凉下去。 是因为还没离婚吗? 只是因为没离婚吗? 二人一时相拥无言。 可能男人天生体温比女人高,楚伊贴着旁边的人形暖宝宝,很快陷入浅浅的睡梦中。 梦里她见到了不一样的宗砚俢,对她温柔呵护,一心宠爱。 就算梦中以旁观者的角度体验这一切,她都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开心幸福。 可很快梦境一转,他又变得冷漠无情,弃她而去。 他的忽冷忽热,让梦里的她备受煎熬。 梦里的楚伊红了眼。 梦外的她掉了眼泪。 轻语呢喃间,宗砚俢好像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宗砚俢,我也是会痛的……” 【作者有话说】 每天尽量保持三更6000字,虽然看的人不多,但是酒窝也会努力更新哒! 第29章 压到她头发了 楚伊做了长长的梦。 梦里宗砚俢为她暖肚子,然后又跑去给林洛莲送生姜茶。 楚伊醒来时回味了一下梦境,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想如果宗砚俢在她跟前,她一定要给他一巴掌。 始乱终弃飘忽不定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身子一偏,感觉头发被压住。 转头看去时,骤然撞进眼底的俊脸,把她吓了一跳。 昨夜的画面与梦境重合又分开,她心口传来剧烈的跳动声。 终于缕清思绪,宗砚俢确实为她暖肚子了,昨晚他睡在这里没走。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楚伊没动,只是静静看着男人的睡颜。 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她脑海中,却从未在现实里发生过。 男人皮肤白皙,没有丝毫瑕疵,鼻梁高挺,睫毛浓密。 睡觉时是放松状态,唇线好看地微微上翘着。 平日里他素来冷俊的气场,被慵懒闲逸不设防的状态覆盖,呈现安静的美好。 楚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唇角处点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俏脸一红迅速收回手。 动作幅度似乎过大,男人从睡梦中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伊只觉得男人周身萦绕着慵懒的矜贵气息很重,浓如黑墨的瞳似要将她吸进去。 “还难受吗?”,刚睡醒时嗓子带着诱人的沙哑,很好听。 楚伊躺平盯着天花板,用手按了下小腹,还是很痛的。 但嘴上却说,“好多了。” 宗砚俢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忽而再次闭眼,顺势将人捞进怀里。 他将头压低,躺在她的肩窝里。 楚伊浑身泛起一阵热,她不敢乱动。 男人鼻息间处流露出的呼吸,热热地洒在脖颈,那气息顺着毛孔蔓延至全身,带起一身酥酥麻麻的酸意。 虽然她和宗砚俢只有那两晚的亲密接触,但生理知识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男人清晨都会‘兴奋’…… 虽然她现在有姨妈护体,但她也不想面对那样的尴尬境地。 她试图推开横在腰上沉沉的手臂,却换来男人慢吞吞的几个字,“乖别动。” 楚伊是一点起床气都没有了,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乱转。 深吸口气用足了力气将人推开,紧接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兔子一般钻进卫生间,“你快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宗砚俢终于从起床气中回神,盯着空空如也的怀抱,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楚伊从卫生间出来时,没在房间里见到宗砚俢,以为他离开了,不成想听到厨房里规律的切菜声。 宗砚俢不仅没走,甚至破天荒地在她的厨房里做起了早饭。 楚伊一时间无法消化这样的场景,盯着厨房那么身影发愣。 男人依旧穿着昨晚睡觉时那件白衬衫,衣襟手臂处布满压痕。 而他浑不在意,袖口解开后向上卷了两圈,露出充满肌肉线条的小臂。 手指修长捏着鸡蛋,熟练地摊在平底锅内。 一顿早饭很简单。 阳春面上面一枚黄灿灿的煎蛋,褶皱均匀的小笼包,暖房那日程相宜带来的小咸菜,外加一杯鲜榨蜜桃汁。 早饭时楚伊始终沉默不语地低头吃饭,她不会天真地认为这男人做饭有天赋。 也不会美好地认为,眼前说不上丰盛的早饭,是他第一次为人做饭。 很明显,这些东西是他练习过无数次得到的成果。 而在哪练的,为什么练的,楚伊实在不愿多想。 她想问的那句,楼上是你们的新房吗。 最终没有勇气问出口。 宗砚俢九点钟离开。 楚伊将人送走后,趴在猫眼屏幕上紧盯着电梯的数字。 发现宗砚俢并未上楼,而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开车离开星河湾。 所以林洛莲并未住在楼上? 楚伊一整天都病怏怏的。 她怕冷,每次姨妈期间如果不小心,就会被感冒找上门。 昨晚因为在外面散心太久,哭得太久,导致她今天鼻塞酸痛,眼泪不停地流。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组熟悉的没有备注的号码,她犹豫一下,这次没有挂断而是点了接听。 楚伊这次毫不犹豫地签约了大脸传媒公司,她的短视频账号注册近两年,零零散散上传了七八十条做饭视频,如今也有了几十万粉丝。 近两年短视频风靡市场,流量风口带起淘金浪潮,有无数大V博主靠短视频发家致富。 楚伊原本做短视频只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如今她想把自己的这项爱好发展成事业。 大脸传媒的经纪人黄仙仙是位英俊潇洒的大帅哥,一头标志性黄毛卷发,笑时露出一对酒窝。 此刻他站在公司门前,看着从保时捷上下来的女孩,一张嘴撑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楚伊不故作温柔时,周身气势很强大。 本就艳绝的五官配上腰细腿长的身材,往那一站就自成风景。 黄仙仙看着那张比他们公司顶级颜值主播还要美的脸蛋,“姐姐,考虑当颜值主播吗?我觉得我能带你杀翻主播圈大赚特赚!” 楚伊跟着黄仙仙进入大脸传媒办公区,挡板隔出来几十个工位,几十名工作人员在大厅认真地工作。 “不考虑。”楚伊直接拒绝。 她只是想将爱好发展成事业,并不想坐在镜头前每天和人侃大山。 一会感谢这位大哥送的火箭,一会感谢那位大叔送的嘉年华。 因打赏而上社会新闻的主播并不少,而且那些拿着高额打赏费的主播,很少单纯地和榜一榜二大哥网上聊聊天。 黄仙仙揪着头顶的卷毛,暗暗好奇。 这妹子自己开保时捷显然是不缺钱的主儿,但也不想露脸出名,难不成就是单纯的……爱好做饭? 楚伊在黄仙仙带领下,参观了大脸传媒的公司运营模式。 这公司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如今在新媒体公司遍地丛生的时代,大脸传媒也能挤进前十排名。 合同签约得很快,公司不会过多干预她的拍摄内容,但是频率要求保持在一个月更新不少于八个视频内容。 合同中未要求楚伊露脸直播,但要求在视频拍摄中使用合作商提供的餐具以及接商务推广等要求。 楚伊一一应下,站在大脸传媒外的停车场时,她回望那墨蓝色的玻璃幕墙呆立许久。 大学没毕业便嫁给了宗砚俢,可以说她从未如其她女孩子那般工作上班,为了工作忧愁烦恼。 五年里她的世界只有宗砚俢。 如今,她要将偏离的人生轨道,一点一点拽回正轨。 第30章 他家老板动不动就问一些奇怪问题 楚伊回到家,便开始着手准备当一名全职美食博主的事宜。 她是因为宗砚俢而学习厨艺,如今宗砚俢倒是没吃过太多次她做的饭,反而这项技能成全了她未来的事业。 是不是该说一句因缘际会太奇妙呢。 深夜,楚伊依旧忍着大姨妈的折磨躺在床上翻腾,每到晚上腹部的疼痛变本加厉。 门铃声响起时,楚伊不耐烦地扯起被子盖住脑袋,试图忽略令人烦躁的声音。 但门铃声消失了,电话铃声开始突击她的神经。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楚伊秀气的眉狠狠皱着,按下了接听。 对面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开门。” 楚伊将自己蜷成一团并未动,“有事?” “嗯。” “电话里说吧,我不在家。” 对面男人停顿两秒。 随后听到那头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给你买了水袋和暖贴,放在门口记得取。” 楚伊也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心脏泛起酸涩的柔软。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要挂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 “微信加回来?” 一副商量的语气。 楚伊冷笑,“宗总,你找个骗子风水师来忽悠我吓唬我,这笔账我没跟你算,不代表我忘了。” 说完果断挂了电话,不解气一般将手机甩到一旁。 黑夜寂静,有时候楚伊觉得星河湾的楼体隔音又太好了,完全听不到楼上有声响。 宗砚俢是上楼了还是离开了,她本不想知道。 但心底泛出丝丝绕绕的小钩子,牵着她起身,勾着她朝玄关走。 透过猫眼屏幕向外看,门外没人。 她将门锁打开,室外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九月底的夜晚,空气已经染上了寒凉。 她打了个寒战,腹部又涌起揪痛,她瞥到门边放着的手提袋。 俏白的脸上有一丝纠结,但还是慢吞吞俯下身拎起手提袋,转身锁门。 楚伊蹲在沙发旁,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一盒暖贴,一个装着热水的水袋,还有一杯热可可。 捧在手心里时,那股温热的暖流顺着掌心蹿至全身,似乎连带着小腹没那么痛了。 楚伊抿了抿唇,忍不住小声嘟囔,“多此一举。” 但她并未跟宗砚俢的心意过不去,老老实实将暖水袋贴在小腹上。 重新躺回被子里,热意遍布全身,很快她便沉浸在暖洋洋的梦里。 接下来的三天,楚伊每天晚上十点听到门铃响。 她照旧不开门,然后隔一会去门口查看到动静,每天都有个手提袋放在门口。 装有热水的水袋,热牛奶热奶茶,加厚棉袜,甚至是中药敷包。 楚伊每次看到门口的袋子,心里都会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宗砚俢这是在做什么? 他做的这些,真的是因为还未离婚,想要照顾她吗? 现在想起照顾她了,之前的五年干嘛去了。 姨妈过后楚伊满血复活,也开始着手准备短视频的更新。 她给自己的账号改了个名字。 原名为‘等你吃饭’。 现下她捧着手机,在账号名称一栏郑重其事地打下四个字。 爱吃不吃。 上一条视频发布时间为两个月前,因长期未更新,底下有大量粉丝催更。 楚伊的视频并不是每一条都很成功。 起初的视频能看到她刀工生涩,炒菜时手忙脚乱,还会被热油溅到。 视频里能看到女孩张牙舞爪地在厨房忙活,伴随着偶尔的惊呼声。 也能能听到女孩清灵的嗓音传出两句小抱怨,忘了加醋忘了放盐,甚至忘了放一些配菜。 一开始底下的评论很少,但大多数都写着‘很真实,像厨房里忙活的我自己。’ 而后厨艺进阶,也懂得了将视频调色配上轻柔音乐。 观看评论的人也越来越多。 楚伊看着催更的评论,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将感情刨除在生活之外,原来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事在等着她。 -- 王特助近几日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家老板动不动就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譬如…… 【女孩子生理期应该注意什么?】 【女孩子生理期不应该吃什么?】 【女孩子生理期很痛应该怎么办?】 要不是看在问自己问题的是自家老板,王特助肯定回一句‘我是医生吗?我怎么知道?’ 而在自家老板威压眼神下,他只能掏出日常哄女友的小笔记,翻到某一页认认真真地念。 “不能吃凉,不能受凉,千万不能让她多喝热水,这是送命答案,要给她买热饮,热牛奶热可可热奶茶等,从根源解决问题。” 那时候宗砚俢盯着王洪手里的小本本,眼神幽幽,似有种要抢来从头翻阅的冲动。 王特助立刻将小本本塞回包里,心说着,难不成林总监生理痛? 不是吧不是吧,宗家长辈都摆明了离场,老板还这么执迷不悟? 他实在不懂那位总监,哪里入了老板的青眼。 按他看,总裁夫人那么美那么飒对他还那么好,老板都看不到,有可能是眼瞎吧…… 宗砚俢听到那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时候,脑中浮现一个想法,立刻将电话拨给了程相宜。 程相宜一头雾水地将自己信任的老中医电话给了儿子,心中不免担忧,自己儿子生病了? 第31章 他亲了她 周末傍晚,楚伊正在书房里咬着笔杆想下一个视频的题材。 视线瞥到搁置在电脑旁边的台历,下周便是她二十五岁生日。 黑沉的眸盯着日历一动不动,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不能出神。 攥在手心的笔,因愈发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喀喀声。 直到门铃响起,楚伊猛地回神。 踩着绵软的拖鞋去开门,外面是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庞。 楚伊按着门把手没有松开的打算,“又干嘛?” 宗砚俢似乎是刚从某个酒局下来,一身黑色手工西服,衬得俊朗面目更加深邃。 他单手抄兜,另一只手将最上方的衬衫纽扣解开。 楚伊伴随微凉的空气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混着熟悉的木质香灌入鼻息。 她朝后退了一小步,然后门板上横了一只修长的手。 男人暗深的眸盯着女孩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开口说话的声音染了几分暖意,“换衣服,跟我出门。” 楚伊皱眉,双臂环着一副抗拒的姿态,“去哪?” “看医生。” 楚伊心一跳,视线打量他全身,生病了? 宗砚俢没错过她眼底涌起的担忧。 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长腿越过门框进入室内,在她身前站定。 楚伊感觉眼前阴影笼罩着自己,随后那股木质香越发的浓郁。 她朝后退,身后是置物架,后背靠在上面退无可退。 “你在……担心我?” 他嗓音低低沉沉,带着沁人的酒香气,蛊惑的嗓音深谙的眸,无一不惹人沉迷。 楚伊双手垂落在身侧,揪住短裤上不规则的流苏。 她努力偏开头躲开男人的视线,然而下巴却被男人微凉的指腹钳住。 他要她直面自己。 楚伊感觉喉咙有些干。 对于宗砚俢,她能狠着心提离婚,咬着牙说离开。 然而面对面地这么站着,再坚定的心也会被瓦解。 尤其是当他深邃的眼底只有她的影子,那股被压在尘土里的野心,又开始伺机跃跃欲试。 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只恨自己太没出息。 宗砚俢收了逗弄她的心思,声线低沉而温柔,“是带你去看医生。” 楚伊不解,她没病看什么医生。 宗砚俢朝后退了两步,好整以暇靠在墙壁上,修长身影愈发挺拔,“痛经。” 被他赤条条地说出这几个字,楚伊耳根红到底。 支支吾吾半晌,“不去。” “楚伊。”男人眉头不悦地蹙起。 想起她因疼痛折磨得在床上缩成一团,心尖便传来一阵不舒服的堵塞感,“别闹脾气。” 一股哄小孩子的语气,楚伊转身往里走。 宗砚俢微微沉了口气,走到她身旁,伸手直接拦腰将人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我不去!我没病看什么医生!”,楚伊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声音也拔高了两声。 她讨厌医院,那里弥漫着的消毒液味道,会让她想起妈妈去世那天的场景。 所以这几年来,她生病时能扛着就抗,抗不下去了,宁可叫家庭医生上门,她也不想去医院。 宗砚俢不知道她反抗的原因,只沉着脸盯着她。 见她因挣扎下而染红的俏脸,心下一动,猛然靠近。 那一瞬间,两人几乎鼻尖相贴。 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吓得楚伊僵住身体。 宗砚俢视线盯着她嘴角,那道还带着暗色痕迹的豁口。 心像是被虫子搔弄,泛着难捱的痒,喉结上下滚动。 他说,“再反抗,我就亲你了。” 楚伊被他的话吓到,但很快梗着脖子,冷冷一笑,似带着嘲弄,“好啊,你亲啊!” 说罢,她还作势朝他的唇凑去。 男人一愣,下意识地朝后仰头,错开她的触碰。 楚伊攥在男人颈后的手缓缓捏紧。 自打撕了温柔得体的样貌后,她便愈发的随意。 此刻媚眼如丝地盯着男人的绷紧的唇,“逞什么能啊宗总,五年来你……唔!” 她继续讽刺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吻瞬间堵住。 走廊的光泛着淡黄色的温柔,洒了两人一肩。 柔软的唇瓣相贴,彼此的气息更加浓郁地纠缠。 楚伊瞳孔撑大,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他亲了她?! 五年来,两人连牵手都极少有过。 那两次亲密接触事出有因。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主动亲她…… 心脏跳得愈发不可遏制。 周身温度在上升,一层薄薄的汗爬上额头后脊。 然而宗砚俢的吻并不是点到为止。 他微凉的唇瓣在女孩樱色的唇上辗转。 见她呆呆愣愣地像是被吓到,眼角溢出一丝笑意。 随后头微微向她的方向贴近,舌尖就那么顺利地钻到她的领地。 似乎她刚刚吃了橙子味的糖,一股清甜冲进脑海,让他的呼吸不可扼住地乱了方寸。 往更深的区域探索,猛然触碰到泛着凉意的舌尖。 软而滑,他眼底涌出深不可测的暗芒。 想要的更多,越来越多…… 静谧无人的走廊,深秋的晚风于窗口的纱窗灌了进来。 却并未能降低这里的温度。 楚伊身子在颤,圈在男人颈后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 她紧张的眨着眼,每一次朝后躲,都被他追着更加的深吻。 直到她呼吸错乱,快要喘不过气,眼角泛出湿润的水意,身前欺负她的男人才终于放过她。 抬起头时,盯着女孩被吻得红润的唇,他唇角溢出满足的弧度。 “很甜。” 他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气得怀里的人用水盈盈的眼瞪他。 他笑,连带着胸腔都带起愉悦的震动。 “去看医生。” 楚伊将头埋得死死的,转了视线,也不回答。 半个月来,宗砚俢每次见她都被她浑身的刺扎到,今天倒是发现了自己不被扎伤的办法。 她有气发不出的模样,异常可爱。 楚伊不吱声,宗砚俢便当得到默许。 抱着人下楼,直到将人放在副驾上扣好安全带,楚伊依旧默不吭声。 她将头压得低低的,像一只……安静的鸵鸟。 表面异常安静,可楚伊的心里简直像是炸了一锅的热油。 这男人吻了她? 在清醒的情况下吻了她? 他疯了吗? 在宗砚俢看不到的角度,她转过身,偷偷抬起手摸了摸还带着一丝酒气的唇。 随后眼底浮现慌乱的神色…… 第32章 不耽误小夫人和你生宝宝 宗砚俢提着礼物,带楚伊进入一栋古色古香的中式别墅。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满头华发年近八十岁的女中医,京城有名的中医圣手兰景芝。 老人家戴着厚厚的花镜,满脸和蔼的笑容。 “小宗啊,这就是相宜跟我说的你那位小夫人?” 楚伊一听,耳根再次染上红晕,小夫人这个词听起来怪羞耻的…… 但楚伊还是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兰大夫好。” 老人家笑眯眯地拉着楚伊坐在桌案前。 见到她深秋时节还穿着短裤,不免嗔怪,“女孩子最怕寒凉,这个季节就不要穿短裤了。” 随后瞪了眼宗砚俢,“你作为丈夫也不管管,到时候她受苦,最后还是你心疼。” 宗砚俢淡淡笑着,回话时十足的晚辈态度,异常恭敬,“是我的疏忽。” 楚伊正在偷偷打量着房子,屋子里弥漫着中药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并没有她讨厌的医院味道。 而听到宗砚俢那句‘我的疏忽’时,心脏不免遏制地慌了一下。 但想起过往种种,楚伊心里嘲讽宗大总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脸面,真的是可以去唱戏了。 “小夫人,把袖子挽起来,我给你诊脉。”,老人家坐在楚伊对面温和地看着她。 楚伊听话地抬起手,准备挽起卫衣袖口时,一侧忽然压下阴影。 随后男人干燥温暖的指尖在她手腕处动作。 楚伊愣住,傻乎乎地抬着手腕,看他动作流畅地挽起她的袖口,露出两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楚伊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带着颤意,随后将手腕放在红木桌面的脉枕上。 老人的手布满皱纹,却很白皙,左右手指腹压在她的脉搏上。 桌案上的香炉泛着淡淡的青烟,让楚伊有些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张嘴,啊。”,老人身子前倾,看向楚伊的舌苔。 “舌苔略厚,湿寒有些重,看来日常没少吃冰喝冷饮,生理期也不会好过。” 楚伊抿着唇,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日常酷爱冰美式,从不分严寒酷暑…… “睡眠质量不好,夜梦多?”老人一边按诊一边问。 楚伊感觉中医简直神了,这都能看出来。 “思虑过多,小夫人心要大一点,事看开一些,不要钻牛角尖。”老人语重心长地说。 楚伊微微一愣,就听老人继续说,“思伤脾忧伤肺,而肺主皮毛,皮肤白而无华,问题出在这。” 楚伊听着这话,心思涌起酸酸涩涩的疼。 思虑,忧伤…… 皆为一人…… 兰大夫给楚伊倒了杯她焖制的茶饮,楚伊坐在沙发上,捧着杯子安安静静地喝。 兰大夫去抓药,临走时对宗砚俢交代。 “问题不大,不会耽误你们今后生宝宝,今后勿再贪凉就好,我去开点药,你们等着。” 听到宝宝二字,楚伊和宗砚俢皆是一愣。 宗砚俢只觉得宝宝二字有些新奇。 他眼底忽然闪过朋友家刚满周岁的小娃娃,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如果他也有孩子…… 而楚伊看起来相当平静,她盯着茶饮上浮着的白霜,心中苦涩不已。 孩子…… 哪来的孩子…… 室内只剩二人时,宗砚俢走到女孩身边,见她赤着的两条小细腿,不免皱眉。 随后脱下外套罩在她裸露的腿上,“小小年纪忧虑什么?” 楚伊感受到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温热落在膝上,抬起头,精致的五官在茶饮氤氲的热气中,透着没心没肺的狡黠。 她笑嘻嘻地仰看他,像是换了个人,“当然忧虑你呀。” “……”,宗砚俢被她噎了一下。 楚伊也发现了一点,只要她厚着脸皮挑逗他,这男人就会被怼得说不出话。 从兰大夫那里出来之后,宗砚俢便带着楚伊回到星河湾。 楚伊走在前头,腰上系着男人昂贵的外衣,她进门后扯下衣服随意扔在沙发上。 这次她没有赶走身后的男人,任由他跟着进来。 视线追随他的身影进入厨房,看他将分包好的中药清洗好扔进中药壶。 很快,房间里蔓延出浓郁的药气。 楚伊皱着眉,起身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她站在窗边,望着浓郁的夜色出神。 削瘦的背影单薄中透着一丝落寞,落在宗砚俢眼底,似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看着她。 没有温柔得体,也没有浑身带刺。 就那样安安静静,仿佛和世俗剥离。 他走到她身后,将窗子关闭,隔绝冷气朝她身上扑。 窗户映出交叠的身影。 楚伊接着玻璃中的倒影盯着他,清俊面庞没有什么表情。 他身型高大,能完完全全将她罩住。 静谧的房间里,是他率先出声,“今后不许穿短裤。” 楚伊环着双臂,唇角堪堪露出一丝弧度,却让人捉摸不透她的神情。 “宗砚俢,你对我这么好,是心疼我吗?”她坦荡地问。 他却愣在那里。 心疼她吗? 刚刚那一瞬间,她落寞孤单地站在那,确实心头浮现过一丝类似于心疼的感觉。 不等他回答,她转过身直视他。 客厅的水晶灯明亮透彻,映得她眼底一片坦坦荡荡。 她挽着唇笑,接着问,“宗砚俢,你是不想和你的小夫人离婚了吗?” 那一瞬间,男人所有表情定格。 离婚…… 不离婚…… 楚伊和他离得很近,将他眼底的愣怔迷茫全部看在眼底。 她死死捏着手臂内侧的衣料,像是在逼问继续问,“是吗?” 他没回答。 楚伊睫毛压抑地颤抖着,喉咙处渐渐堆聚的酸涩,快要让她维持不住现在的表情。 她错开男人的眼,忽而笑了,带着苦涩的意味,比满屋子的中药味还要重。 “宗砚俢,你今后不要再对我好了。” 他皱着眉,手抬起搭在女孩的肩头,却被楚伊抬手推开。 她错过男人的肩头,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前处,“你的一丝一毫的好,都会让我误以为,你不想跟我离婚,甚至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你对我的好,可宗砚俢,我是喜欢了你十二年的人,你给我一个眼神,都能让我躁动一整天,你对我好,会让我自作多情地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等待有了回应。” “人是贪婪的,我想要的很多很多,可你能给多少呢?” “我违心接受你的好,等到离婚那一天,你瞬间抽离,痛苦的是我,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是会痛的呀……”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收回你的好,你的照顾有人接收,但那个人不是我。” 她说这些话时,眼底蓄满了泪,却拼命地控制没让眼泪掉下来。 中药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某种平衡。 宗砚俢人生二十七年第一次体会到无措的滋味。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楚伊的问题。 甚至于想起女孩刚刚倔强而执拗的表情时,心慌地立刻转身朝厨房而去。 他哑着声音道,“我……我去看看药。” 楚伊盯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 她从年少便盯着这个背影,看着他从少年成长为无所不能的成年人。 她在他身后守了他七年之久。 暗恋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谈了一场兵荒马乱随时分手的恋爱。 可当她知道自己有能力接近他,并出现在他生命里时,她从未那般开心过。 她跑到妈妈的墓地,向妈妈诉说这件心事同时也向妈妈道歉。 她放弃了楚家全部股份,毅然决然投入那个无底的黑洞。 她不后悔。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后悔当初的热血冲动。 爱一个人,不就是要义无反顾不计后果么……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快到十万字了,下周开始进入测试,还在看文的小伙伴们麻烦到评论区留个言冒个泡呀,作者菌需要大家的帮助,鞠躬感谢么么哒~ 第33章 他嗑的CP要完蛋 宗砚俢走了。 他一直在厨房里守着中药壶,直到将药熬好,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给楚伊发了条信息才离开星河湾。 楚伊坐在卧室飘窗上,盯着屏幕上男人发来的短信。 只有简短几个字,‘药记得喝掉。’ 楚伊感觉心脏口传来密密麻麻撕裂的痛意。 她蜷缩着身子缩在飘窗角落,似乎只要紧紧抱着自己,便能将那股蚀骨的痛挤出体外。 十二年,真的太久了。 久到她每次提离开,浑身都会鲜血淋漓。 宗砚俢这几日的变化她怎能体会不到呢? 他一丝一毫的举动,都能在她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她又怎会对这样的宗砚俢不心动…… 可她太清楚了,他的好是表象、是毒药。 甚至是基于对存续婚姻的责任。 戒不掉,最终受苦的只有自己。 深夜的酒吧永远不乏为情所困为爱买醉的人。 包厢内外皆是震耳欲聋。 周围是躁动的音乐声,五彩斑斓的光晃得男男女女心生荡漾。 但宗砚俢的周围仿佛有一层透明的结界,将他与燥热的气氛隔绝。 他将脊背陷入沙发中,闭着眼仰头朝后靠着。 晦暗灯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衬托得更为性感。 腿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宗砚俢睁开眼。 墨清明穿过热闹的人群,推过玻璃杯,笑嘻嘻问,“你最近很累啊修哥。” 韩祁风摇着骰子,闻言一副嗅到八卦的气息凑过来听声。 宗砚俢提手捏着眉心,遮不住满脸的疲惫,“如果一个女孩子叫你不要对她太好,是什么意思?” 墨清明闻言,和韩祁风对视一眼,“谁说的?林洛莲?还是楚伊?还是你又祸害了哪家的小姑娘?” 宗砚修递给他们一个凉凉的眼神,不语。 韩祁风抿了口酒,瞬间情感大师附体,“要是林洛莲,那很明显是欲擒故纵,她接下来肯定会说,你对我这么好楚伊会不会介意,毕竟你们还没离婚巴拉巴拉。” 宗砚俢视线盯着他,等待他接下来对楚伊的分析。 “楚伊…不可能,你对楚伊从来没有好过的时候,想想我们伊伊妹砸跟你连个婚礼都没有,哪有这么心甘情愿受这份委屈的娃娃。”说完顺势摆摆手。 宗砚俢眉色一凛。 除了婚礼这件事,他怎么就没有对楚伊好的时候了? “但是如果这话是楚伊说的,说明你肯定做了过去没做过的事,让她心里产生了差距,离婚的节骨眼上,老实交代你对小伊伊做了什么?”墨清明接过话头,好奇地望向宗砚俢。 角落里埋头发信息的墨邵明,迈着长腿坐回沙发上,他拿起遥控器将灯光调亮。 光线瞬间通明,将宗砚俢脸上的表情照亮。 墨邵明长指捏着红酒杯,“站在楚伊的角度想一想,你对她的好就像毒药,她肯定会对离婚产生动摇,可你要清楚,离婚是她咬牙坚持三年才决定的,她会陷在对自己的自责当中走不出来。” “她害怕你的好是一时的,就算不是,你们之间始终有个大问题存在。” “临终托孤——林洛莲!”墨清明抢答成功。 宗砚俢蹙着眉,晦暗不清的眸盯着手中摇晃的红色液体。 “别告诉我,现在是你不想离婚了?”韩祁风表情染上几分惊讶。 宗砚俢对关于离婚这个问题思虑许久。 没人能透过他平静晦暗的外表,摸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 第二日。 王特助照例汇报宗砚俢今日行程,并做好标记提醒。 忽然男人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下午两点到四点的行程推了。” “啊?Boss您好不容易和万总都有时间……” 宗砚俢似乎并未听到王特助的规劝,“我要去医院拜访一位长辈,还有,帮我联系南非的施洛德公司。” 王特助恭敬照办,只是施洛德公司是南非最大的钻石供应商,老板又要买什么首饰?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图片。 王特助内心忍不住腹诽,林总监这是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昨晚上他睡前刷朋友圈,看到林洛莲在朋友圈放了一张图片。 苏富比拍卖场一颗2.79克拉的黄钻戒指。 王特助有时候恨不得掐着自家老板的脖子将他摇醒,叫他清醒些! 宗家长辈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少夫人才是你的归宿! -- 楚伊开始了正式的短视频拍摄之旅,连珊珊第一时间赶来当小白鼠。 厨房里,楚伊削瘦的小身影忙来忙去。 连珊珊趴在厨房门上看着,忍不住啧啧夸奖。 “伊伊港真,我要是有你这么会做饭的媳妇,身材这么辣,脸蛋这么美,我连班都不上了,就在家守着你吃完饭就酱酱酿酿!” 楚伊万分无奈的回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小番茄,“谢谢你夸奖啊!” 因为更换了厨房的环境及餐具,同时也是太久没有更新,视频一经上传便收获粉丝大量评论。 加之大脸传媒和平台的合作关系,楚伊的视频曝光量骤增。 但大多数新粉对楚伊的评价是…… 【这位博主身材太辣了吧!】 【有这身材,还看什么做饭啊,是不是兄弟们!】 【只露身材不露脸,不会是下一个乔碧萝吧?】 似乎是大脸传媒给她的流量太高,众人针对好身材却不露脸的美食博主讨论度暴增。 连带着‘乔碧萝’字眼直接上了热搜榜。 楚伊倒是对这个不在乎,但恒宗集团总裁办公室外的王特助就没那么镇定了。 王特助某日刷短视频,偶然看到了一个和自家老板厨房一模一样的博主在做饭。 定睛一看,虽然博主没露脸,但他依旧认出来了。 这不是自家老板娘吗? 暗戳戳关注后,王特助没告诉任何人。 而今天让王特助无法淡定的是老板娘的账号名。 爱吃不吃…… 之前的名叫等你吃饭,现在改为爱吃不吃…… 王特助脑海里超级发达的小剧场秒速更新剧本,难不成夫人改了心思要……离婚? 他嗑的CP要完蛋?! 王特助神色古怪地冲进办公室…… “宗总?夫人做了一桌子的菜,那你今晚的饭局还去吗?” 王特助并未等来自家老板的回答,相反他握着王洪的手机将那条视频看到了头。 然后点进账号,发现已经更新79条视频。 她什么时候开始做的这个,他怎么没听说过? 王特助一瞄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夫人有这么一手。 顿时觉得万分无语…… 这个下午,宗砚俢坐在办公室里,手机第一次下载了短视频软件,以游客身份将楚伊所有的视频看了个遍。 第一条视频,她切菜镜头过后,手指便多了两个创可贴。 第三条视频,处理干净的鱼扔进油锅中后,热油溅出一片,最后的餐桌上没有那条鱼的身影。 楚伊坐在餐桌前,也和视频开头穿的衣服不同,右手腕隐约露出一截白纱布。 还有很多,经常视频中途或结束,她手上便多了创可贴。 也能看到白皙的手背上有暗黑色的於痕。 宗砚俢耳边忽然浮现过往他到家时,女孩开心地跑过来迎接他回家。 然后歪着小脑袋甜腻腻地问一句,“你吃饭了没,要不要我给你做些吃的?” 现下看了这些视频,他只觉得心口闷闷的。 王特助说楚伊账号之前的名字是‘等你吃饭’。 她是真的有每天都在等他回家吃饭。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千金,变成在厨房里被刀切被油蹦的厨娘。 而现在,她的账号更名为‘爱吃不吃’。 宗砚俢说不出心底的具体滋味。 有酸有苦。 那个始终无法被他坚定选择的问题,在这一瞬间,好似冲破了迷雾,露出答案。 他起身,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站在窗边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伸手去兜里摸打火机,却在触碰到兜里的某个物件时手指一顿。 他拿出摊在手心,是一根没有任何装饰的皮筋儿。 是那日楚伊在酒吧里跳舞,他将人从舞池带出,于卡座上捡到的。 本应该还给她,却鬼使神差地留下,放在了西服口袋中。 夕阳金色余辉为他英俊侧颜笼上一层迷人的金色。 耳边是昨日楚伊故作逼迫问他的话。 她问‘你是不是不想离婚了。’ 他想。 是的。 他不想离婚了。 第34章 他说楚伊我们不离婚了 宗砚俢回到星河湾时已经晚上十点半。 他靠在楚伊家走廊的窗户抽烟。 灯熄了,黑暗中只有烟蒂上猩红的光斑忽明忽暗。 楚伊将收拾好的垃圾装好放在门外,准备明天出门将垃圾带出去。 门锁咔嗒一声响,声控灯亮起。 她弯腰放垃圾袋时看到走廊有人。 视线递过去,与男人藏在青色烟雾后的眼相遇。 上一次见面是三天前,但仿佛过去许久。 宗砚俢将指尖的烟按灭在窗口的烟灰缸中,随后大步朝楚伊走去。 楚伊只觉得在他压迫性的视线下,浑身紧绷着,立刻进屋关门。 然而门没关上,将卡在门板上的那只手无情地碾压。 她力气过大,导致男人轻轻蹙起了眉头。 楚伊心脏一跳,双眼死死盯着男人修长的手指。 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他的手被碾压部位迅速红肿并有血丝渗出。 楚伊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不想见到他,不想他进到家里来。 谁知道他不怕死地用手卡住门板。 宗砚俢趁她恍惚间进入房间,将受伤的手举到她面前,“你要负责。” 楚伊憋屈半晌,瘪着嘴往房间里走,“去沙发坐着。” 宗砚俢唇角勾了笑,弯腰拿拖鞋。 还是上次他穿过的那双,走到沙发上坐好。 楚伊提着医药箱过来,在他面前蹲下。 用镊子夹着消毒酒精棉球,替他清理流血的部位。 她似乎是要睡觉了,穿着粉紫色宽松的两件式睡衣。 替宗砚俢处理伤口时,她袖子半挽着,露出一小截皓白手腕。 长发扑在肩头两侧向下垂落着,遮住胸口。 却难以遮挡她胸口处支起的异常明显的弧度。 男人的手被女孩微凉的指腹托着,她专注于处理伤口,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流连于她某个部位。 久久不动。 深邃的眸渐渐涌起暗色,喉结压抑地滚动。 当楚伊处理好血迹后,一抬眼便撞进他深瞳之中。 顺着他视线往回看,楚伊脸色瞬间爆红。 捂着胸口一把将手中的镊子扔了,快步往卧室跑,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她。 她刚刚准备睡觉了,所以换了睡衣。 而睡衣里面是真空状态…… 她现在没!穿!内!衣! 楚伊将卧室的房门关得很大声。 然而那声音也掩盖不住狂跳的心,扑通扑通似乎要从嗓子眼钻出来。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内心吐槽。 臭流氓! 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 整理好衣服,对着浴室镜子转了好几圈,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她才慢悠悠地打开了卧室门。 客厅没人,却在厨房看到男人挺拔的背影。 白衬衫顺着脊背向下蔓延至黑色西裤中,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长腿笔直包裹在西裤下,脚下踩着灰色拖鞋。 似是注意到楚伊在身后,他缓缓回身,弧度优美的下巴朝灶台上扬了扬。 楚伊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随后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抓紧衣角。 一副小朋友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样子。 “所以这几天你都没有按时煮药吃药?”他声音听不出喜怒,也没有质问的语气。 但楚伊就是觉得他有些生气。 她抿了抿唇,脑子里赶忙找理由,“就……最近有点忙,忘了。” “有时间做饭拍视频,没时间吃药。” 他这次声音染上了冷意,“放水插电用不了一分钟,别告诉我你连这一分钟都没有。” 楚伊一愣,他知道她在拍视频? 随后瘪瘪嘴,理亏的时候她不会强词夺理,就安安静静站在那不吱声,谁都拿她没辙。 宗砚俢深吸口气,随后转身挽起袖子,拿出一包中药洗净后倒进中药壶中,放好水按下煮药键。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倔。” 楚伊偷偷嘟囔,“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但是看他动作流畅地处理一切,最后洗手转身,她偷偷算计着时间。 嗯,好像真的用不了一分钟…… 忽然被一抹凉凉的视线攫住,她朝后退了一小步,是理亏知错的架势。 宗砚俢没跟她计较。 掠过她面前走到沙发上坐好,架起二郎腿,手中翻着放在沙发上的美食杂志。 “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回家休息吧,药好了我会喝掉。”她瞥了眼墙壁上的钟,催促着。 宗砚俢没给他眼神,长指夹着杂志纸张慢悠悠看着。 许久他回,“药好了,我看着你喝下去再走。” 楚伊刚要反驳,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住了,“以你的本事,煮好了估计这药还是会喂给下水道。” “我……我没有倒掉!”没有一丝底气的反驳。 其实宗砚俢猜对了。 上次他煮好的药放在茶几上,楚伊为了自己以后姨妈期不那么折腾,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只一口就全吐出来了。 太苦了,苦到她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盯着那碗药做了三秒钟心理斗争,果断连带着中药壶里的药,全都进入了下水道。 眼前的苦和姨妈的苦,她宁可要后者。 此刻做的坏事被人抓包,她面色窘迫泛红,“我会喝的,不要你管!我之前说的话你没听懂吗?” 她上前将他手中的杂志抢过来,气急败坏瞪他。 宗砚俢手中落空,仰头看着女孩生动的表情,唇角忽然染笑。 他手臂一伸,猛地将人一拉。 楚伊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男人怀里,结结实实侧坐在他身上。 她忙着起身,然而腰上忽然出现的大手控制了她的自由,“楚伊,我有话和你说。” 楚伊心脏猛地一跳,鼻息间都是他侵略性的气息。 她去掰腰上的手,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像焊在了她腰上,“我站着也能听!放开我!” 她在他怀里挣扎扭动,男人沉了气息。 原本刚刚被压制的暗色再次于眼底翻涌,身体也火速有了反应。 他嗓音有些哑,“你再动,后果自负。” 楚伊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含义,水盈盈的眸看向他。 随后感觉肩上一沉,她更加紧密地坐在他的腿上。 然后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 楚伊被吓得说不出一个字! 脸颊和耳廓的红,比晚间的朝霞还要迷人。 她不敢动,甚至连喘息都屏住了。 “你有话赶紧……赶紧说……” 他被女孩有苦不能言的模样逗笑,也惊诧于自己的身体反应,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 盯着她的侧颜,男人一字一句道。 “楚伊,我们不离婚了。” 第35章 我们独处一室不合适 楚伊觉得,她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否则她怎么听到这男人说,‘不离婚了。’ 然而相同的话语再一次于耳边响起。 “协议作废,我们不离婚。” 楚伊僵硬地转着头,一句话堵得她头晕脑胀。 所有思绪卡在某个点上。 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被这几个字推翻。 四目相对时,她头脑中的空白渐渐退去。 樱色的唇张了好几次,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她能感觉耳侧的呼吸炙热绵长,敲打着她每一个毛孔,也能听到内心惊涛骇浪的翻涌声,助长着某种情绪的滋生。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宗砚俢在等她的回答。 楚伊看着厨房的方向,中药壶的壶嘴晕起白色的雾气,药香在房间弥漫。 她不挣扎了,坐在他怀里,第一次如此亲昵地靠在一起。 许久她才哑着嗓子开口,“宗砚俢,晚了。” 男人微微眯了眯。 她忽然笑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是她数千个日夜,都在思考如何得到他的心的男人。 如今这个男人主动说,不离婚了。 原本应该高兴的,可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大抵是之前的心彻底凉透,无论多温暖的光,都无法唤回她过去的死心塌地。 宗砚俢盯着她慢慢苦涩的眸,心脏像是被人慢慢攥紧。 他第一次有了慌乱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晚了?” 她喜欢了他十二年,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 楚伊直视着男人,眉眼俊朗如画。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触摸他的眉眼,“不离婚,然后呢?” “我们好好过日子。”他立刻回。 楚伊却笑了,他还是不懂她要的是什么。 寂静的空间里,男人裤兜里的手机乍然响起。 他没有拿出来接听的意思,在等待楚伊接下来的话。 然而楚伊却主动去摸他的手机。 这个时间点来电话,最有可能的便是林洛莲。 宗砚俢并未阻止她的动作,手机被掏出来,铃声依旧跳动。 屏幕上那三个字,让楚伊眼底刺痛无比。 她将手机平摊在男人面前,微微挑眉,“然后呢。” 好好过日子,然后呢? 他没有说如何对待林洛莲。 楚伊最在乎的就是他心中的执念,林洛莲便是那割不断也抹不掉的执念。 不离婚好好过日子,然后他依旧会被林洛莲随时随地的传唤,他依旧把她扔在家里。 在所有面对林洛莲的选择里,她永远都是被放弃,而林洛莲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吗? 直到手机通话被自动挂断,宗砚俢都没有接听。 他看着楚伊眼底的涩然,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复。 林洛莲…… 手机铃声在静默了五秒钟后再次响起。 楚伊将手机搁置在茶几上。 她从男人怀里起身,她站在一侧,明摆着一副送客的态度。 宗砚俢盯着手机屏幕,浓眉紧蹙似有不悦。 但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楚伊的心随着那头的说话声渐渐封闭起来。 她转身回了卧室,将卧室门反锁。 转身的那一刹那,她有清晰地听到那头女孩子哭诉的声音。 “宗总,林总监在饭局上被合作商带走了,我现在找不到她人该怎么办!呜呜呜……” 宗砚修还是走了。 房门关闭时,楚伊靠着卧室的门板滑坐在地上。 她抱着膝盖望着外面的浅淡的月色,悲凉的情绪瞬间将她包裹。 眼泪偷偷掉进衣袖内,转瞬不见。 她身子压抑地抖着,闷哑的嗓音从衣袖中传出。 “王八蛋……都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听不懂么……” —— 齐菲是林洛莲的助理,今晚一起与合作商吃饭。 饭局上,对方的大老板表现出对林洛莲异常殷切的态度,桌上每个人都看得清楚。 齐菲上厕所回来后发现桌上走了许多人。 她急忙找人问总监的去向,有人意味深长地说林总监被带走了。 齐菲跟在林洛莲身边,知道自家大老板对林总监异常关照。 如果她出事,保不齐大老板会发多大的火。 所以她顶着压力给宗砚俢打了电话。 宗砚俢叫服务生调监控,看到林洛莲被人带到了楼上的酒店套房。 齐菲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宗总的样子,周身气势黑沉得骇人。 酒店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屋子里传来男人羞辱的骂声。 “你装什么清高,宗砚俢要是想娶你早就开口了,会等到今天?他就是想免费玩你!” “你滚开!滚!” 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 宗砚俢带人闯进来的那一刻,他眼前似乎晃过那日在酒店找到楚伊的场景。 林洛莲哭得伤心欲绝。 而那时候的楚伊想必……也是无比绝望。 可他却没有相信她,没有安慰慌乱惶恐的她。 将林洛莲带走时,他回头看了眼蜷缩在角落的男人。 他认得,是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板,冰冷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明天股票开市,你的公司将成为历史。” 林洛莲缩在男人的怀里,哭得眼睛通红。 她仰头看着男人坚毅的下巴,“砚修……还好你来了!呜呜呜~” 宗砚俢心烦意乱,他直接在酒店顶层开了间房,把人抱上去。 齐菲十分有眼力见地想离开,却被宗砚俢喊住。 齐菲有些懵,顶着林洛莲哀怨森冷的眼神讷讷地跟着进了套房。 她站在套房外的门口不敢动,偷偷踮着脚朝套房内看。 房间里。 林洛莲死死攥着男人的袖子不肯撒手,“砚修我好怕……” “没事了。”他淡淡地回。 看着女人满脸泪痕的模样,他想到的是,楚伊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这般怯懦的模样。 过去她装得温柔大气,无论遇到什么场合都能波澜不惊。 他记得刚领证那年,她被远方表亲奚落倒贴上门。 楚伊也是淡淡的对长辈笑着,只回了一句,“只怪我生在楚家,除了有钱还是有钱。” 这一句话便堵得那些找茬的长辈张不开嘴。 如今她满身是刺,更不可能有人在她那里讨到便宜。 “砚修……”见男人一直出神,林洛莲主动将手塞进他的掌心。 她觉得这种情况下宗砚俢绝不会拒绝,然而…… 宗砚俢在感受到手心异常的温暖时,若无其事地将林洛莲的手塞到被子中。 林洛莲不甘心,眉眼堆积着委屈和恐惧,“我好怕我以为我今天逃不掉了……呜呜呜……” “我让齐菲今晚在这里陪你,明天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他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楚伊到底有没有将中药喝掉? 这么一想便坐不住了,宗砚俢起身准备离开。 衣角忽然被人拽住,林洛莲眼角划过眼泪,哑哑地问,“今晚……今晚不能陪我吗?” 对上林洛莲满是水光的双眸,这一刻,宗砚俢似乎终于明白,楚伊对他说的那句‘然后呢?’是什么意思了。 宗砚俢将女人手中的衣角一点点拽出。 他说,“这么晚了,我们独处一室,不合适。” 宗砚俢走得很急,房门关闭的那一瞬间,齐菲表情像见了鬼一样惊恐。 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消息…… 平日里,林洛莲总是话里话外的跟集团的人透露宗总对她的好,甚至不避讳宗总在她家过夜的事。 每每有人问起具体的情况,她都是娇羞一笑略略带过。 而今晚……宗总将人救出,为了避嫌不仅不陪林总监过夜,甚至把她叫到房间里…… 难不成集团那些风言风语,媒体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都是假的? 第36章 他说我们好好过日子 楚伊原本在扔垃圾前已经有了睡意,结果宗砚俢的到来将她全部睡意碾碎,此刻她精神得如同灌了十瓶红牛。 烦躁地扑腾起身,坐在床上揉着一头柔软的发丝,楚伊心头的焦虑越发严重。 果真这天下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前一秒说跟她好好过日子,结果下一秒就为了小青梅把她扔下跑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重新摔回被子里,静谧的夜晚,她忽然听到门锁咔嗒一声被人打开。 心脏猛地一抽,不会进贼了吧! 难不成之前那个罗大师没有说错,确实房子阴气重吗? 下一秒,客厅大亮。 光芒从卧室门口灌进来。 楚伊连滚带爬到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往外看。 然后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屈起膝盖换鞋的场景。 宗砚俢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望过去时看到女孩堆起满脸的防备,手中举着没什么杀伤力的花瓶,死死盯着他。 他微微一愣,随后开口,“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楚伊抱着怀里的花瓶,满脸的抗拒,“你怎么进来的?” 随后便看到那男人大摇大摆地将钥匙挂在了玄关处的收纳盒上…… 这大猪蹄子走的时候顺走了她家钥匙? 去看小青梅之后又大半夜回她这里,这还要不要脸?! 楚伊几步窜过来,连退带攘地将人往门外赶,“滚出我家!出去出去!” 她因过于气愤而小脸通红,力气着实比不过男人。 宗砚俢居高临下盯着她,嘴角牵起笑意,攥着她的手腕靠在一侧墙壁上,“为什么生气?” 他不问还好,一问楚伊的火气更大了,挣脱两下被男人束缚的手臂。 没成功! 她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出声,“宗砚俢!你小学没毕业吗?语文老师没教过你阅读理解吗?我说,离我远一点!不要招惹我!你听不懂吗?” “听懂了。” 他眸中含着笑意,看女孩过于生动的表情。 顶着一头被揉乱的毛茸茸的发丝,眼眸灵动逼人;仰着小脑袋一副质问的语气,透着无奈的可爱。 他语气像哄小孩子,可楚伊却觉得自己的一番话像是打到了柔软的棉花上,一下子弹回来,撞得她发晕。 她沉了口气,咬着下唇万般无奈,“懂了你还不离我远一点?你这么撩拨我,看我撒泼无赖的样子很好玩是吗?” 说着楚伊便有些委屈。 怎能不委屈呢? 她守了他这么多年,他都不曾有过回应,却在她放弃的时候,时不时撩她一下。 “你明知道我在意什么,可你呢!钓着我,开心了对我好一下,不开心了就扔在那里不管!” 宗砚俢只静静听着,似乎在等她发泄完心底全部的委屈。 “可我…我会委屈啊,会嫉妒,会难过,会痛,你偶尔的好,会让我忍不住对你动心,我好不容易才想清人生要怎么过,你这样把我拽回去,我会觉得痛苦是我活该,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眼泪一滴一滴掉落。 楚伊觉得她最近的眼泪太不值钱,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样子连她自己都讨厌。 眼前的男人盯着她滴落的眼泪,长指屈起,替她抹脸颊的泪珠。 动作温柔,呵护备至。 楚伊心尖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痛得她身体发抖。 下一秒,她被拥进温暖的怀抱。 身体紧密相贴,楚伊有一秒钟的愣怔。 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料子渗进体内,楚伊甚至能听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 怦怦的响,盖过了她自己的心跳。 鼻息间是他熟悉的气息,耳边是男人炙热的呼吸声。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发丝,声音深邃低沉,“伊伊。” 楚伊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听到男人温柔的唤她。 伊伊—— “我们好好过日子。” 七个字,字字诛心。 楚伊被迫仰着头。 她看着玄关的灯,有些刺眼,有些酸涩,眼泪再一次掉下来。 “宗砚俢,你不懂……” “我懂。”他将怀抱紧了紧。 下巴抵在女孩的肩头,他用无比温柔的嗓音说,“我会和其她女人划清界限。” 当楚伊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 当她僵硬得快要无法运转的大脑,分析出‘其她女人’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时…… 楚伊觉得时间停止了转动。 划清界限四个字,像是天籁。 是过去无数个日夜,她想宗砚俢做到的承诺。 像是做了个悠长而苦涩的梦。 梦醒了,一切都会变好。 会吗…… 楚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 脚下的一切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了云端。 人在面临突如其来的变故时,身体为了保护本体会呈现脑部空白的缓冲时间来应对。 楚伊愣愣地看着男人端着苦涩的中药进到房间,看到他眉眼中染上不悦,质问她为什么没吃药。 闻到中药的气息,飘忽不定的灵魂慢慢归位。 她皱着眉,盯着盛满黑乎乎汤水的白瓷碗,满脸写着拒绝二字。 “喝完睡觉。”他耐心很好地哄着。 楚伊缩在被子里,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宗砚俢看她如鸵鸟一般的动作,不禁失笑。 他将白瓷碗放在床头,单膝跪在床上去扯动被子。 然而被子被女孩死死地压着,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太苦了…宗砚俢,真的特别苦…没事的,痛经我可以忍,以后不吃冷饮我保证!” 如果不是藏在被子里,宗砚俢觉得楚伊能举起三根手指头对灯发誓。 但他可不信。 她花花肠子太多了,大眼睛一转,鬼主意满脑子都是。 强硬的扯开被子,楚伊胳膊挡在脸上,满满的拒绝。 随后感觉腋下一紧,楚伊整个人被提起来靠坐在床头。 楚伊捂着嘴,使劲摇头抗拒。 宗砚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眯着眼问,“真不喝?” 楚伊摇头。 随后便看到男人修长的指节捏着白瓷碗,送到他唇边灌了一口进去。 她瞪大眼睛,他什么意思? 治疗宫寒的药他一个大男人喝它干啥? 脑子里还满是问号,楚伊忽然看到男人俯下身,俊脸在眼前放大。 她的手被男人扯下,随后下巴被死死钳住,温热的唇染着药气灌入鼻息。 第37章 宗太太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楚伊猛地瞪大瞳孔,双手也因紧张揪住被子的一角。 随后感觉苦涩的药液被渡了过来。 那种呛人的药气以及男人不容反驳的气势,逼得她悉数吞下,呛得她眼泪直流。 “咳咳…咳咳咳!” 楚伊拍着胸口,脸色通红,不知是呛的还是被男人亲的… “自己喝?”男人染着威胁的嗓音回荡在身前。 楚伊怒目而视,“你…太过分了!” 宗砚俢挑起线条优美的唇,在楚伊猝不及防的注视下,又喝了一小口,随后再次吻上她的唇。 楚伊着实被他的动作吓到了,推攘着他远离,双手抬起的瞬间便被男人反剪禁锢在头顶。 她以一种任人宰割的模样靠在床头,被迫吞咽苦涩的药汁。 然而这次,药汁被她吞完后,男人的唇并没有急着离开。 呼吸间全是相同的味道,只是他的唇过于温暖,碾着她微凉的唇瓣啃噬。 酥酥麻麻的触觉,让楚伊觉得大脑又有宕机崩溃的趋势。 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从唇齿间溢出,“宗……宗砚……唔!”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近乎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并不满足于唇齿的触碰,舌尖勾起甘甜的味道往她的方向挤。 楚伊原本要说话,舌尖猛地触碰到男人的,惊的她嘴巴张大,更给了他作祟的间隙。 直到楚伊哽咽着偏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终于放过她。 松开头顶禁锢她的手,略有些粗砺的拇指摩挲她的下巴,沙哑性感的嗓音问。 “宗太太,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楚伊被他调戏到脸色爆红,抬手擦着唇瓣上不知是药汁还是某种液体的…液体。 她气鼓鼓地端起白瓷碗,拧着秀气的眉,仰着头咕嘟咕嘟几个吞咽全部灌下去。 苦涩的味道蔓延到了胃部,让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忽而嘴中一凉,随后清新的橙子香甜席卷味觉。 楚伊愣了半晌,随后舌尖开始贪婪地汲取那股清香。 “以后乖乖喝药,别被我知道你偷偷倒掉,否则……” 他坐在床头手指捏着糖纸。 视线极其危险地盯着女孩泛红的脸颊,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楚伊此刻敢怒不敢言,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那日看中医前走廊里,他忽然吻她的场景。 心脏又不可遏制地悸动。 楚伊吃了药,生着闷气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宗砚俢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 楚伊原本一堆质问的话,在这样的氛围下没有机会说出口,裹着一堆问题沉沉进入梦乡。 其实她想质问他,照顾完小青梅又跑到她这里,累不累? 还有就是,买她楼上的房子,到底为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 楚伊发现餐桌上摆着几样吉祥居的早点盒子,当然还有一碗碍眼的中药。 楚伊站在桌子前,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盯着早点和药汁若有所思。 吉祥居距离星河湾十几公里,而且不外送,是宗砚俢去买的? 至于那晚可恶的中药…… 楚伊思略三秒,果断捏着碗走到厨房,毫不犹豫倒进了下水道。 她才不要喝苦到吐的药。 而早点,她也没有吃。 起床的第二件事,便是打算叫物业人员上门换个锁。 虽然自己的钥匙在玄关的储物盒上放着,但是保不齐宗砚俢那个大猪蹄子手里有了备份钥匙。 她来到走廊处拧动门锁,想要看清型号,和物业维修人员描述一下。 结果便看到被她贴在门上的那张禁入条。 门板晃动时,那张纸条也跟着晃。 楚伊看过去时,发现这纸条有了变化。 原本第一行字是‘狗和宗砚俢’,第二行是‘不得入内’。 如今,被人在上面多填了几个字。 变成‘狗和宗砚俢以外之人,不得入内。’ 楚伊盯着尽量模仿她字体的字迹,唇角勾起一分笑意,但很快消失。 她只凉凉地说了句,‘幼稚。’ 而后也不知为何,取消了预约物业上门换锁的业务。 —— 恒宗集团总裁办公室。 王特助拿着一摞资料进去时,明显察觉到屋内气压极好。 这代表着他家老板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王特助将几份文件递给宗砚俢审核然后签字,最后将平板中一份珠宝样图递给他看。 “宗总,施洛德公司传来的设计图,让您看是否满意,如果可以他们将在下周左右将戒指送到国内总部。” 宗砚俢长指在屏幕上放大,将戒指的细节一一查看,语气很轻很淡地回复,“可以。” 明明就是轻飘飘的两个字,王特助就是觉得宗砚俢语气里透着高兴。 可一想到这戒指的用途,王特助不免有些下头。 算了,老板的事他哪有资格参与……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叩响,紧接着林洛莲的身影出现。 整个集团的员工里,只有林洛莲有资格敲门不等应声就能进boss的办公室。 王特助是个人精,立刻将文件平板收好退出办公室。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他听到里面林总监软绵而甜腻的两个字,“昨晚……” 之后的声音便被房门隔绝。 王特助咀嚼着昨晚两个字,心中小剧场再一次拉开帷幕。 茶水间,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晚林总监差点被风传老总那个啥了……” “我的妈,boss的人风传也敢动?” “所以boss震怒,你没看到今天风传的股价已经跌停了吗?看来林总监距离晋升我们老板娘不远了。” “真羡慕林总监,家世好,还深得boss宠爱,人生赢家!” 最角落,一个女孩欲言又止。 等到大部分人离开,她才嘟囔两句,“得了吧,老板为了避嫌,都不肯跟林总监独处一室,还老板娘呢……” 总裁办公室里。 林洛莲满脸的欲言又止,她凄凄惨惨地看着男人,“砚修,昨晚谢谢你救我。” 宗砚俢看着她,没说话。 林洛莲干巴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事吗?”,男人问,声音淡漠清冷。 “砚修……”林洛莲无比紧张,手指搅在一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男人不解地靠在椅子上。 “是楚伊误会了什么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对我很冷漠……” “不关她的事。”男人捏了捏眉心。 似乎提到楚伊让他很头疼。 事实是,他的确很头疼。 昨晚他说好好过日子,可那个倔的像石头一样的小女人,愣是一个字都没松口。 “那晚上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一家……” “晚上我要回家吃饭。”宗砚俢打断她的话。 手指划着屏幕,已经点开了楚伊的美食账号。 如今楚伊的账号两三天更一条视频,今天是她做饭的日子。 他要回去吃她做的饭。 “原来是家里有事,那我不打扰你回宗家。”林洛莲看似善解人意的笑。 视线扫过男人手机上的画面时愣了愣。 她没有错过账号上的名字,名为——爱吃不吃。 回到总监办公室,林洛莲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平台搜索账号。 大量花园别墅的厨房场景。 这个帐号,是楚伊的…… 第38章 万一觉得他比宗狗好呢 宗砚俢昨晚拿了楚伊家的钥匙,顺带着找人做了一把备用的留在自己身边。 他下班后立刻回到星河湾,看着门板上贴着的那张纸条在晚风里摇曳,便觉得心情一阵舒畅。 但是当门锁被拧开,室内寂静得出奇时。 他的好心情被打散。 原本今日应该是拍摄做饭视频的日子,可房间里没有一丝饭菜的气息,连个人影都没有。 楚伊没做饭,人也不在家。 他站在玄关处摸出手机,盯着还未被楚伊加回来的好友界面,犹豫一下拨通了手机号。 电话直到自动挂断都没被接听。 男人浓黑的眉蹙着,心中浮现一丝空唠唠的陌生感。 手机忽然响起,墨清明躁动的声音传来。 “修哥嘛呢,来威斯汀啊,盛家小儿子回国,大家凑场子给他接风呢。” —— 楚伊一大早便躲去了连珊珊的住处。 她终于将憋了一天的心里话和连珊珊吐露。 连珊珊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满面愁容,叉着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楚伊一双大眼睛落在她身上,随后看到女孩忽然定住。 连珊珊叉腰皱眉,“所以宗狗带你看老中医,亲手给你熬中药?他反悔了不想离婚?” 楚伊点头。 “他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楚伊又点头。 “大猪蹄子,他这是欲擒故纵?看你要离婚知道慌了?” 虽然宗砚俢有颜有钱家世好,但是连珊珊真的是一百二十个看不上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世界上再好的男人也配不上我的闺蜜。 连珊珊盯着如同鹌鹑一般缩在沙发上的女孩,她温和眉目落着几分哀愁。 良久坐到她旁边叹息出声,“所以你怎么想的,产生了动摇?” 楚伊盯着她,眼底尽是说不清的迷茫。 “嗨,动摇也是正常的,谁叫你这个没出息地喜欢了他十二年呢,我们……我们这一辈子又能有几个十二年呢。” 连珊珊摸着楚伊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心头堆积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楚伊闭上眼,下巴垫在怀里的抱枕上。 是啊。 虽说一生漫长,可一个人一辈子又有几个十二年。 “算了算了。”连珊珊摆摆手,“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伊伊,我们都是彼此的靠山。” 楚伊觉得老天爷对她还是有几分怜悯的。 在她亲情淡薄、爱情失意的情况下,给了她不动如山的好闺蜜。 “啧…可我还是不甘心啊,还没让宗狗尝到苦头,淦!” 连珊珊忍不住露出惋惜的神色。 随后大眼睛一转,将楚伊从沙发上拉起来,“要不你跟我去体验一下其他鲜肉的好,万一你想开了呢!” 楚伊顿时满脸黑线,最后却还是被连珊珊换了衣服连拉带拽地出了门。 威斯汀会馆是京城名流聚会的最佳场所。 连珊珊带着楚伊到的时候,场子已经聚了十几个俊男美女,气氛热络起来。 楚伊看着包房里五彩斑斓的灯光,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母亲过世后她见父亲火速再娶,她过了两年堕落的高中生活,和一些所谓的不良少男少女,终日混迹于声色场所,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等不良嗜好。 楚伊甚至也大着胆子追了宗砚俢一阵,不过宗砚俢压眼里压根没她,毕竟那个时候追宗砚俢的人,太多太多了。 直到上了高三,看到自己模拟考成绩,她幡然醒悟,继续堕落下去,她就不能和宗砚俢考到同一所大学。 她还去哪追他? 那之后便收了心,只是偶尔放松去酒吧玩一玩。 想着想着,楚伊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男人。 楚伊晃了晃头,然后接过面前递来的一杯洋酒。 男人手指白皙修长,与酒杯的色泽形成鲜明的对比。 深邃的嗓音响在头顶,“学姐,好久不见。” 楚伊抬头。 男人俊逸五官挂着笑,左侧脸颊浮现一颗明显的酒窝,降低了他周身气势的冷厉,平添几分孩子气。 楚伊接过酒杯,只觉得眼前这人很熟悉,“学姐?” 连珊珊端着酒杯和那人碰了一下,“盛景淮啊,小时候跟在咱们屁股后面跑的小可怜,今儿这场子就是为了欢迎这家伙回国才组的,欢迎我们医学才子淮淮回国!” 连珊珊搞气氛一绝,包房里顿时呼喊声音乐声连天震响。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楚伊记起关于眼前这人全部的记忆。 “变化太大,差点没认出来。”楚伊借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欢迎回国!” 盛家的小儿子当年和他们一个圈子的。 他比楚伊小了一岁,初中毕业就被盛家人扔到了国外。 多年未见,楚伊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连着被周围人灌了三四杯洋酒,盛景淮出来替她挡酒,惹得众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楚伊算是明白了连珊珊今日的用意。 楚伊忍不住嗔怪的瞪她,连珊珊却挑衅地凑到她耳畔挤眉弄眼,“这场子里没人知道你结婚,况且淮淮打小就粘你,你多接触接触,万一觉得他比宗狗好呢,咱们这下家也找到了不是?” 楚伊觉得自己长期没碰酒,上头的有些快。 她起身去卫生间,丝毫不知道关门后包厢里发生的一切。 推门出来时,房间里躁动的乐点换成了舒缓的音乐。 “大家……” 楚伊刚要开口说话,便对上连珊珊眉飞色舞的表情。 她顺着视线扫过去,沙发上多了几人。 以宗砚俢为首的几人,坐在了主位上。 韩祁风一脸看戏的笑,朝楚伊招手,“伊伊来这边坐。” 第39章 宗太太我也爱你 楚伊视线在宗砚俢以及他旁边的林洛莲脸上停留两秒,随后看似平静扫过。 刚要朝韩祁风方向走,她便被连珊珊一把拽住,按坐在了盛景淮身边。 楚伊和宗砚俢结婚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在外如果两人遇到,便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这是五年来两人养成的默契。 屋子里有人提议唱歌,有人提议玩大冒险。 这种局终究逃不过老套的大冒险。 绿色的酒瓶在台面上迅速旋转,几圈下来楚伊都成功躲过,不免舒了口气。 然而当酒瓶对准林洛莲时,楚伊忽然来了精神,眯着眼看向对方。 “林小姐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作为今天的主角,盛景淮提问所有被选中之人问题。 “真心话吧。”林洛莲此刻坐在宗砚俢的右手。 昏黄的光柔和洒下,让她看起来更加温柔。 “林小姐有男朋友吗?”有人好奇地问。 林洛莲是宗家司机的女儿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晓。 宗家为了报答林父的牺牲,给林洛莲安了一个好出身,提拔林家的亲戚到恒宗集团工作。 所以圈子里都认为林家也是有底蕴的大户。 加上她和宗砚俢的绯闻不断,这种场合也会把她叫过来。 林洛莲听到这问话,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状似娇羞地朝左手边看。 楚伊眨着眼,指尖摩挲酒杯上的花纹,心中忽然浮现昨晚男人抱着他时说的话。 ‘我会划清和其她女人的界限。’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在众人起哄的声音里将辛辣的酒吞下去。 呵,男人! 这就是划清界限? “那林小姐和男朋友好事将近时,一定要给大家消息。”盛景淮刚回国似乎不懂局势,只是顺着大家起哄声说着。 “好。”林洛莲唇角挂着抑制不住的幸福微笑。 楚伊挪开视线,但还是觉得林洛莲的笑异常刺眼。 她今晚喝的有点多,但还保持着清醒。 当看到酒瓶的瓶口对着自己的时候,楚伊忽然笑了。 她选了大冒险,万一选了真心话问题和林洛莲的一样,那岂不是尴尬了。 “那就给通话记录的第一个人说声我爱你!并且对方也得回应说我也爱你才算是,否则罚酒三杯!” 楚伊蹙着眉看向韩祁风,她似乎没惹他吧? 用得着玩这么大? “伊伊不敢?”韩祁风勾搭着墨清明的肩。 两人一副狼狈为奸地挤弄着眼睛,忽略旁边宗砚俢低沉冷厉的视线。 楚伊被酒精壮了胆子,“有什么不敢的。” 她拿出手机,解锁。 看到通讯记录最上方那一行红色的数字和备注吓得她打了个酒嗝…… 宗砚俢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到! 楚伊想了想大冒险的内容。 要不她还是喝三杯酒吧…… “楚伊你不会是怕了吧?” 周围有人开始怂恿激将。 楚伊笑得冷艳,“有什么怕的?” 说着她拨通了宗砚俢的号码,然后视线若有似无地瞟向男人。 希望他不接听,却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他能接,能对她说出那句话。 虽然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墨清明凑到宗砚俢身边,“该不会你是最后一个通话人吧?” 楚伊并未听到宗砚俢的手机铃声,刚响一声便被接通。 她沉了口气,开口。 “我……我爱你?” 没有寒暄,她直截了当,硬着头皮说了这三个字,却是疑问的语气。 房间里寂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在等对方的回复。 音乐不知何时被人按下暂停,暖黄的光担在宗砚俢的肩头。 他捏着手机,耳边和听筒里同时传来女孩染着醉意却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仿佛猫爪子轻轻剐着心口。 很痒。 他笑,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然后楚伊外放的听筒里以及众人耳边,同时传来男人低沉深邃布满笑意的声音。 “我也爱你。” 除了知晓二人夫妻身份的朋友,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朝声源处看。 在场的男女皆是非富即贵,但是富贵是不同的,大多数都是领着家族信托基金过活的二代三代。 像宗砚俢墨邵明这种三代是靠自己打拼出业绩的男人,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 那种在商场上历练出的强大气势,让所有人安安静静不敢说话。 众人不敢置信扭着脖子看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褪去往日冷厉的外表,此刻浑身散发着慵懒随性,似乎还带着些开心。 楚伊也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回复。 虽然是为了配合游戏,可那四个字,却还是像3D立体音乐一样在脑袋里循环回放。 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 此刻,众人被这个信息轰炸的同时,忽然瞥到男人身旁的林洛莲脸色极差,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 “玩笑玩笑……林小姐不要介意。” “对啊,林小姐大家出来玩的。” 不明情况的人安慰林洛莲。 而林洛莲此刻更委屈了,仿佛被楚伊抢了男人,又敢怒不敢言。 连珊珊简直要被她这幅样子恶心坏了,想开口却被楚伊按住了手。 她感觉心脏跳的不正常,立刻站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 她急着逃避这种环境,心里很乱,她需要静一静。 然而她刚起身,对面男人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台面上,清脆的声音明明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紧接着,男人不急不躁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轻缓染着笑。 “宗太太,表白完就想跑。” 这一句话,似乎比炸弹的威力还猛,炸得人头晕脑胀。 “什么……什么情况?” “宗太太?楚伊吗?卧槽!” 墨清明看着这场景,笑得差点倒在韩祁风怀里。 楚伊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他深邃的视线仿佛有着钩子,叫她挪不开眼。 楚伊内心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说好不公开的……他却当众大方承认,什么意思? 心脏剧烈地跳动,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楚伊看着对面男人站起身,绕过台面走到她跟前。 手腕被他牵起,腕部一阵干燥的温热。 随后她听到他对众人道,“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大家宣布,我和楚伊已经领证三年,伊伊有些醉了,我先带她回家。” 说完,宗砚俢牵着还处于愣怔中的楚伊离开。 当事人一走,屋子里炸了。 “卧槽墨少你们是知道的吧,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韩少你一脸坏笑肯定也知道啊!” “刚才我还开宗总和林……” 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落在坐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林洛莲身上。 她垂着头,身子在颤抖,眼泪一颗一颗掉落好不委屈。 连珊珊扔了酒杯,不免翻了个白眼。 “宗砚俢自己承认的,你心里有气找他说啊在这唱什么戏,走了,淮淮下次请你吃饭。” 第40章 赶你的丈夫去哪休息 楚伊从威斯汀出来时,脑子都是胀呼呼的。 手腕一直被男人紧紧攥着,相贴的部位热得如同烙铁。 直到坐上宗砚俢车子的副驾驶,楚伊才得以喘出一口完整的气。 可是脑子依旧是乱的。 “在想什么?”车子发动后,男人单手绕着方向盘,将车子汇进主路。 楚伊握成拳头的手搁置在膝盖上,却被男人的掌心覆盖,惊的她浑身一阵僵硬。 宗砚俢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好好开车。”楚伊感觉自己说话有些别扭,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调。 两人不再说话,楚伊偷偷偏过头打量他。 男人侧颜笼罩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显得愈发凌厉,但唇角勾起的笑意却化解了他周身的冷。 “很好看?” 楚伊偷看他被抓包,赶紧挪开视线看窗外,心脏一阵狂跳。 这样下去不行…… 车子转入星河湾地下车库,一停稳车,楚伊便一溜烟跑去按电梯。 宗砚俢看着她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眸色氤出笑意,迈着长腿跟了过去。 电梯里。 楚伊缩在角落,尽量和男人保持较远的距离。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十二楼,楚伊趁机往外跑。 但手臂却被身侧人一把攥住,一个用力,楚伊便转身撞进了他的怀抱。 近在咫尺的容颜,狭窄的空间,楚伊觉得呼吸要被剥夺,脑子晕乎乎有种缺氧的感觉。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着男人一点一点凑近的脸,听他说,“你跑什么。” 电梯门开了又关,镜面映射出二人紧贴的身影。 楚伊似乎听到自己凶猛的心跳。 没底气地回,“喝的有点多……腿软想回家睡觉……” 她抬起双手用力推攘男人的胸膛,“你也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晚安。” 但她的力气实在不足以将男人推开,相反惹得他一阵低低的笑声在电梯里晕开。 楚伊听着他的笑意,觉得耳根有些麻。 随后楚伊的身体骤然腾空,吓的她惊呼出声,“啊!我可以自己走!” “不是腿软?”男人醇厚的嗓音在耳畔回荡。 楚伊愣住,呆呆的模样忍不住让男人眸色一暗,“宗太太,我今天…界限划得够分明吗?” 楚伊似乎感觉有东西在心底破裂,一点一点撕开她的冷静和理智。 她不说话,他也不为难她,将人抱着进了室内放在沙发上。 楚伊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起身,却被男人死死按在怀里。 炙热的呼吸洒在她颈部敏感的皮肤上,让她不敢再乱动。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楚伊觉得相当危险。 “刚刚公布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你要赶你的丈夫去哪休息?” 他声音带着肆无忌惮的笑,一双眸如同淬了火星子。 楚伊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忽然察觉到他的手在腰上摩挲,她一把按住。 水润的眼底有雾气浮现,“不行!” “不行……什么?”他似乎恶意地折磨着女孩的神经。 两人靠的很近,他的唇似有似无地扫过女孩的耳廓,惹得楚伊浑身战栗连连。 宗砚俢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也看到她咬着牙保持头脑最后一丝清明。 楚伊深吸口气,用力从他怀里挣脱。 起身整理好衣物,楚伊随后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往外推,“公布了又怎样,我还没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许睡在我这里!” 宗砚俢原本就是打算逗弄逗弄她,见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借着她的推力来到门口。 楚伊将房门打开,“出去,不许用你的备用钥匙开我的门,否则我就…换锁。” 实在没什么威胁力度的话,却被她说得不卑不亢。 男人笑,从胸腔里溢出的那种震动,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好,妈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明天晚上回老宅吃饭,中秋节大家聚一下。” 楚伊也收到了程相宜的电话,“我知道,我准备好礼物了。” “那我明晚来接你。”他撑着门框居高临下地问。 楚伊本想拒绝,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轻轻应,“好。” “晚安。” “晚安。” 楚伊所说的晚安两个字还没落下,就觉得唇上一软。 男人撑着门框将身子探进房间,在女孩柔软的樱唇上落下轻轻的吻。 不同于前两次炙热绵长的深吻,浅尝辄止的触碰才让人更加心神飘荡。 楚伊愣了愣,随后瞪向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把推开他的手将房门关闭,门锁落下前,她还是说了句,“小心开车。” 良久,楚伊站在玄关处都没有动。 她背靠着门板,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嘴唇。 明明没有任何气息和温度,但她就是觉得…很烫。 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 她忽然想起下午时连珊珊问她的那句话,‘你怎么想的,你心思动摇了吗?’ 楚伊觉得,她已经有了想法。 她等了他十二年。 他既然回头了…那她为何不试试呢? 试一试也是可以的吧? 许久之后,楚伊想起当晚那一幕,她压抑住心头的酸涩苦笑。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心如钢铁,将这个男人拒之门外。 如果当时这样做了,就不会有后来的肝肠寸断… 第41章 宗砚俢与绯闻女友中秋夜会 楚伊在厨房鼓捣半天,做好了六种口味的月饼,共十二块。 装进礼盒后,她准备带回庄园给宗家长辈尝尝。 随后她跑到书房安心剪辑视频,等宗砚俢接她回庄园。 前两个视频在大脸传媒的支持下流量大涨,粉丝如今将近一百万。 最新一条视频底下评论也突破了二十万。 但大多数新粉都在质疑楚伊一定长得丑,否则怎么只露身材不露脸。 一开始楚伊并不在乎这些评论,但不知为何,随着视频关注度的增加,评论区画风渐渐跑偏。 甚至有人扒出楚伊之前的厨房,光灶具就价值百万,更别提那些全部都是进口大牌的小家电和餐具。 一时间,评论区有人开始质疑楚伊的身份。 甚至有人怀疑楚伊不敢露脸,是因为她是有钱人包养的金丝雀,否则怎么用得起几百万的灶具。 网络上仇富的人太多,一时间风起云涌。 更有人联想到,她最近几个视频更换了拍摄的厨房,新房的布置照比之前相当平民了。 有人揣测金丝雀被金主踹了,没法继续住好房子了。 舆论发酵得很快,似乎背后有推手操控。 黄仙仙打来电话时,楚伊正在剪辑最新的视频。 黄仙仙话有些委婉,“楚伊,我想问一下你的真实家庭背景……网上最新的言论有点走偏,如今国家实施清朗行动,我们必须有个准备。” “山哥你是想问我到底有没有被包养?” “呃……就……” “没有,之前我住的房子是公婆准备的花园别墅,现在住的是自己买的星河湾,难不成有钱人家都不生女儿吗?”楚伊回答得很干脆。 黄仙仙听着这两处住所,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这两处的房子的业主都是非富即贵,花园别墅更是售价九位数……这祖宗到底什么来路? 楚伊挂了电话,点开评论区的帐号。 很多都是没有发布过视频新注册的号码,很有微博上面的水军风…… 她坐在地毯上想了想,随后点开热评,挑热度最高的那条质疑她的评论写下了回复。 【为什么不露脸?因为粉丝数不够呀,等到粉丝破千万,我直播抽奖,欢迎大家踊跃关注我的账号。】 不仅不担心舆论走向,甚至借住这场舆论给自己宣传一波,又涨了一批粉丝。 只是底下也有不少人在嘲笑,一个美食博主还想达成千万粉丝的梦,简直痴人说梦。 如今颜值高的才艺博主、游戏博主、颜值博主这三大类型博主,才有机会达成千万粉丝目标,一个做饭的能有几个人关注。 楚伊并不在乎这些评论,她关了短视频,提着她准备的礼品,与宗砚俢一起回了庄园。 楚伊再次回到庄园,有种虚无的缥缈感。 上次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她和宗砚俢商量好了公司百年庆典后去办离婚。 如今她心思有了动摇……不过是十几日的功夫,心境竟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晚上吃饭时,程相宜看着宗砚俢腕上那块手表,有些惊讶,“在哪找到的这块表?” 宗砚俢视线转向一旁的楚伊,拿起汤碗给她加了些乌鸡汤。 唇角勾着笑,“伊伊送的。” 楚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有刻意追问这块表的来历。 其实她有猜到,但觉得问与不问意义不大。 如今被他亲口说出来,心中晕起一股温热。 程相宜视线在两人脸上流转,随后饭桌下踢了踢宗爸的腿。 脸上的笑是压也压不住,“伊伊向来有心,那你送伊伊什么了?” 楚伊低着头安静喝汤,似乎事不关己。 宗砚俢回,“上次是我的错,所以伊伊生日我会送一份大礼。” 长辈们看着小两口之间的气氛不似上次回家时那般僵硬,个个乐得开花。 宗老爷子连吃了两碗饭,扬言要吃饱吃好锻炼身体,将来抱重孙。 楚伊红着一张脸听长辈们说话,饭桌下手却被男人轻轻握住。 她一愣,不敢乱动,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钻出来。 前所未有的紧张和那一丝丝从心底泛起的愉悦,让她快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楚伊其实有些困了。 但宗家每年中秋都有个习俗,拜月后要一起分吃一块月饼,寓意一家人团团圆圆,之后才能回房睡觉。 今年宗家吃的是楚伊亲手制作的芋泥豆沙月饼。 刚将包装盒打开,宗砚俢放在入门玄关处的手机便响个不停。 她准备穿上拖鞋去帮他拿过来,肩头却被男人用力一按,“你陪爷爷爸妈就好。” 楚伊哦了一声,看着他迈着长腿朝门口方向而去。 男人拿起手机,眉峰稍稍蹙起,随后按了接听站在玄关处接电话。 楚伊听不到电话里那人说了什么,却能看到宗砚俢神色渐渐凝重。 偶尔听到他说,“别闹。” 楚伊心头泛起疑惑,忽然看到男人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她赶紧扭头盯着月饼礼盒。 她将宗老爷子爱吃的芋泥豆沙馅月饼拿出来时,宗砚俢也挂了电话走过来。 他站在家人面前,面色有些踌躇,但还是开口道,“爷爷爸妈,伊伊,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客厅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楚伊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心口有些窒息。 “城西酒店项目出了点事,我过去看一下。”男人神色无异解释。 程相宜第一个反对,“怎么着,恒宗一天没你都不行?你是太阳吗?都要靠你发热围着你转?” “交给手底下人,大过节的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宗爸完全站在程相宜那头附和。 宗老爷子盯着屏幕不作声,但周身渐渐低沉的气势说明了一切。 见长辈们都是反对态度,楚伊如同过去那般条件反射性地站在宗砚俢那一头,帮忙打圆场。 “爷爷爸妈,这个项目很重要,让他去吧,我留下来陪你们,你快走,开车注意安全。” 宗砚俢视线泛着暖意,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发丝上轻轻揉了揉,“好。” 随后抓起外套离开。 玄关的门传来响动,楚伊闻着周身还残留的那一丝木质香,心中闪过落寞。 其实她刚刚还想说,把他那份月饼带走吃掉…… 程相宜和宗赫对视一眼,眼底纷纷闪过担忧。 深夜,宗家人都睡了。 楚伊坐在客厅抱着膝盖看电视,时不时看一眼窗外,并没有车灯的光亮。 她打着哈欠盯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最后忍不住困意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提步离开时,她盯着红木茶几上那块被遗留下来的月饼。 思虑两秒,她将月饼捧在手心里端回了卧室,然而回到卧室她却没有了睡意。 抓起一直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翻了一遍自己做月饼视频下的评论。 大多都在讨论她的身材,讨论她原来使用的厨房有多金贵。 楚伊退出软件,鬼使神差地点开微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 也不知道为何,她在搜索栏里打下了宗砚俢三个字。 随后,下方出现数条关于宗砚俢的消息。 当最新一条消息刻进眼底的时候,楚伊感觉那一瞬间呼吸被人死死遏制。 窒息感涌上大脑,让她头脑一片空白。 她看到那条微博写到。 ‘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与绯闻女友中秋夜会,共赴甜品店买月饼后驱车回新居,甜!’ 第42章 不要再用这种手段骗我 楚伊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实。 她耳边回荡着不久前男人说的话。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城西酒店项目出了点事,我去看一下。’ 而眼前是配着三张图片的新闻。 第一张,两人在一家知名甜品店前,男人走在前头,为女人推开玻璃门。 第二张,男人手中提着透明的甜品盒,甚至能看到盒子里装着的不同口味的月饼,而他正在为女人开车门。 第三张,车辆载着二人驶入星河湾的侧面图。 就算认不出图片里的两人,楚伊也能认得那辆不久前,她刚刚乘坐的迈巴赫。 楚伊捏着手机的手有些抖,似乎是月饼吃得太多,喉咙干涩地痒着。 她死死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她刷新界面。 可这次,关于‘宗砚俢’的新闻却只有寥寥数条。 最新的那条,是五天前他在某个项目上剪彩的照片。 刚刚的新闻,不见了…… 楚伊坐到飘窗上,八月十五的月亮皎白如玉盘悬在头顶。 雪白的光亮笼罩着她单薄的身躯。 她盯着手边那一小块寓意一家人团圆的月饼,呼吸渐渐急促。 -- 宗砚俢坐在驾驶位上抽着烟。 他视线扫过副驾上女孩端着一块蛋黄月饼满足地吃着,男人蹙起的眉眼被青色烟雾笼罩得无比模糊。 “砚修……我以为……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 女人缩在副驾上,抽抽搭搭地捧着手中的盒子,满身酒气看着男人。 宗砚俢将天窗打开,弥漫在车内的酒气渐渐散去。 他吸了口烟,烟雾于口鼻中喷出,“洛莲,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手段骗我出来。” 林洛莲眼泪刷的一下子掉落下来,她紧抿着唇, “中秋……所有人都在家中团聚,可我……我没地方去啊砚修……爸爸妈妈去世了,哥哥……” “行了。”听到她提起父母亲人,宗砚俢眉宇溢出无奈。 将手中的烟头扔进路边垃圾桶,他发动车子,“送你回家,早点休息。” “是出来不方便吗?楚伊生气了吗?”林洛莲盯着男人的侧颜,想要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又好像在忌惮什么不敢伸手。 “钥匙证件被我锁在家里了……” 宗砚俢没说话,安静地开着车,眉宇间地凝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林洛莲安安静静抱着盒子发呆,只是低垂的眼眸里涌起翻天覆地的妒色。 她捏着的手机忽然跳出一条信息,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三个字。 已办妥。 林洛莲嘴角牵起一抹森冷的笑意,随后继续抱着月饼盒子发呆,看起来异常孤单落寞。 林洛莲醉酒后从家里跑出,身无分文在街头游荡。 宗砚俢无奈,最终将人送到星河湾十三层。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王特助发消息,叫他明天一早将林洛莲接走。 宗砚俢再次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后半夜两点。 整座庄园陷入沉睡,只有户外泉水叮咚作响。 男人进入大厅,看到红木台面上被展开的月饼礼盒,视线稍作停留,便提步进了电梯。 三楼是二人的主卧,他在门口缓了一分钟,然后轻轻推开房门。 走廊暖色灯光争先恐后涌进卧室,只照亮古色古香的屏风。 房门咔嗒声响传来时,楚伊就已经醒了。 但她没睁眼,安静的呼吸像是睡着了。 男人绕过屏风,盯着床上安睡的人,将手中的外套搭在软塌上,靠在床沿坐下。 月色皎白如水。 他微微倾着身子,手在楚伊的发丝上轻柔地抚摸。 直到那股压迫性气息笼罩而来,楚伊闻到一股混在木质香气息里异样的味道时,不得不睁开眼。 声音染着未睡醒的哑,“你回来了。” 她偏了偏头,错开男人的靠近。 可那染着烟气的唇瓣还是划过她的脸颊,让她身子一僵。 宗砚俢轻轻应了声。 可能是月色太美,也可能是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太迷人。 男人双手撑在女孩身体两侧,情不自禁就要亲吻她。 可楚伊浑身都在反抗,一股自心底蔓延出的怒,让她主动推开了他的靠近。 “去洗澡赶快睡觉太晚了。” 宗砚俢一愣,黑暗中他眨着眼。 黑而深的眸定格在被月光照亮的容颜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楚伊脸上浮现出抗拒的意味。 他撑起身子,拿了睡衣进入浴室。 楚伊耳边响着哗哗的水流声,顺势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在庄园,无论两人关系如何,二人都是同床共枕。 但今天,她却第一次失了期待,反而只想快点天明…… 宗砚俢十五分钟后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染着淡淡的湿气掀起被子躺下。 楚伊背对着他,面朝窗户,一双眼黑亮无睡意看着外面的月色。 身后传来睡衣与被子的摩擦声,和她身上相同气息的沐浴露气味自身后将她包裹。 耳际有热热的呼吸声,“睡不着吗?” 楚伊唇线压得很紧,看着横在自己颈下的手臂, 慢慢闭上双眼掩去全部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城西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很随意地问话,身后那人却没有立刻回答。 三五秒钟后,他将楚伊的身子扳正。 盯着女孩有些异常的脸色问,“那边没问题了,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是因为我没在家陪你?” 楚伊睁开眼,偏头看他。 男人处于阴影中,但楚伊依旧能轻易地描画出他的眉目。 楚伊淡淡一笑,“没有,就是很困。” “那睡吧。”他躺回枕头上,手臂却没有从楚伊的脖颈下抽出。 一时间,卧室寂静无声。 唯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彼此交错。 许久后,楚伊轻声问,“宗砚俢,那日你说你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嗯。”,他淡淡地应。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以前的温柔都是装的。” 他笑,说,“我知道。” 楚伊又说,“你不能有骗我的事,毕竟我们是夫妻,如果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却被我发现了……” “会怎样?”他撑起身子看着她问。 心口流露出莫名的紧张,面上却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楚伊也跟着笑,一副撒娇而无赖的表情,“按我的脾气,肯定会炸啊。” “好。”他又一次躺回去,“不骗你。” 楚伊盯着天花板,藏在外侧的手死死捏着睡衣的衣角,喉间有股发苦发涩的味道弥漫。 经久不散。 这次楚伊真的闭上眼,陷入浮浮沉沉的梦境中。 【作者有话说】 楚伊:别骗我,我发起脾气来自己都怕。 第43章 你昨晚瞒着我做了别的事 楚伊一整夜睡得都不踏实,睁眼时天刚蒙蒙亮。 她悄悄爬起身,去庄园后方的小山凉亭散心。 再次回到卧房时,宗砚俢不在房间里。 楚伊发现放在飘窗边上的那一小块月饼盒不见了。 下楼时瞥到红木桌上的盒子,一小部分月饼被咬了一口,剩下一小截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脑海里再次浮现昨晚看到的那组照片,他亲手买月饼给林洛莲吃…… 楚伊盯着那一小块还带着齿痕的月饼,久久无法挪开眼神。 她感觉胸腔好像被月饼堵住了,无法呼吸。 老人常说,感情就是一物降一物。 此刻的楚伊也不得不承认。 想放弃,放弃不了。 想捡起,却发现自己又没那个能力捡起。 路过厨房门口时,楚伊忽然听到程相宜唉声叹气的说话声。 “你跟伊伊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宗砚俢的声音传来。 楚伊躲在转角处,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你就听我的话好好过日子,早就告诉你,对外大大方方地公布伊伊的身份,和林洛莲划清界限,我们家救了她哥一命,还给了她地位金钱,并不欠她什么。” “已经划清界限了。” “你要是对不起伊伊,那别人得戳着脊梁骨骂我们宗家没良心,伊伊当年……” “妈,我知道,就算为了宗家,我也会对伊伊好的。” 楚伊靠着门板屏着呼吸。 她手指死死抠住门板边缘,脸色白到几乎透明。 原来所谓的划清界限,是程相宜告诉他这么做的。 而他忽然说不离婚,竟然也是为了保全宗家颜面。 楚伊脸上浮现无比苦涩的笑。 她竟天真地以为…… 从庄园离开时,程相宜大包小包地给楚伊拿了不少吃食。 将各种袋子礼盒塞进后备箱,程相宜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就像一个为女儿担忧的老母亲。 楚伊笑着应下,坐进了后排座椅。 宗砚俢站在驾驶位旁,盯着从早上开始便未正眼看过他的女孩淡淡地问,“怎么了?” 楚伊低头翻手机,“没事啊,快走吧。” 说完,楚伊将手机锁屏,后笑眯眯朝窗外的宗爸宗妈挥手告别。 两位长辈看到楚伊坐在后排座位上,也没多说什么。 目送车子离开,程相宜狠狠地跺了下脚。 宗爸忙扶着她,“这是做什么,脚不疼?” 程相宜有火没处发,“还不是那个好儿子,昨晚上又去找林洛莲还被狗仔拍到一起去买月饼,幸亏墨太发现立刻告诉我,顺手把新闻全都清了,这要是被伊伊看到……” 程相宜转身往回走。 她满面愁容,“伊伊得多难过……老公,你说这俩孩子,是不是真的要走到头了。” “嗨,儿孙自有儿孙福,看他们自己造化吧。” -- 一路上楚伊都没有说话。 宗砚俢越过后视镜看楚伊,她始终摆弄着手机,一刻不曾抬头。 “楚伊。” 她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坐副驾。” 楚伊想了想,秀气的眉微微皱着,“车辆行驶过程中,副驾驶的位置是最危险的方位。”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林洛莲坐过他的车无数次,自然每次都是坐在副驾驶的。 过去她可以不介意,因为宗砚俢并未给她任何承诺,一切都是一厢情愿。 而如今不一样,他说想好好过日子。 在她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后,发现这丝希望是有瑕疵的,她接受不了。 楚伊这个人犟起来十头牛来不回来,认死理。 只是如今的宗砚俢还不懂…… 宗砚俢看着明明前一天对他还是温声细语的女孩,一夜就变了模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将程相宜带回来的部分吃食塞进楚伊的冰箱,他忍不住扣住女孩的手腕,将她禁锢在冰箱和胸膛之间。 “楚伊,你憋着话没说。” 他蹙眉,拢起的褶皱愈发的深。 楚伊仰头看他,微微一笑,说得云淡风轻,“没有啊。” 宗砚俢有些头疼,眼前的楚伊好似又将那层带着刺的外壳穿在身上,防备所有人。 他低头逼近女孩的脸,二人彼此呼吸交错。 类似的气息扑在对方的身体,痴缠不止。 “伊伊,跟我说实话,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能成天猜谜语。” 他语气里第一次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楚伊藏在身后的手渐渐收紧,她莞尔一笑,“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嗯?” “爸妈拿来的东西太多了,送你楼上一部分吧,我的冰箱还要装其他食材。” 楚伊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笑盈盈地看着男人,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冰箱装不下而沉默。 宗砚俢心口一紧,一种类似于茫然无助的感觉于心底滋生。 他喉结滚了滚,应了声,“好。” 楚伊看着他面色无异的应允,唇角笑意愈发的明显。 身子一矮,便退出他的禁锢圈,将几个塑封盒抱在怀里。 宗砚俢领着楚伊上了楼。 电梯门打开,二人并肩走进去。 然而走到十三层门口,楚伊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直视着棕色的入户门,忽然觉得脚下有千金重,抬不起步子。 嘀—— 房门解锁。 楚伊盯着即将敞开的门,她不敢想象里面的画面。 林洛莲会在吗? 如果里面有人,那么她……又算什么呢? 这么想着,心像是被蚂蚁啃噬般泛起酸酸涩涩的疼。 她将怀里的盒子塞给宗砚俢,“你自己整理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落荒而逃,就像是个败将,丢盔弃甲逃跑也无所谓。 终究,她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宗砚俢盯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安全楼梯门口。 她没有等电梯。 男人怀里抱着几个塑封盒若有所思。 进入房间,屋内十分安静,只有淡淡的清香飘荡在房间。 男人眉峰微蹙,看到了放在浴室内的清新剂。 栀子味的香气愈发浓郁。 浴室镜面上,贴着一张纸条,笔体秀气。 ‘砚修,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落款,洛莲。 有那么一瞬间,宗砚俢庆幸楚伊没有进入房间。 楚伊将自己关在书房,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飘飘荡荡。 此刻的她像是被架在了悬崖边上,前方是猛虎野兽,而身后是万丈深渊。 似乎怎么选,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房门被人推开时,她抬起头,看到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端着汤药进来。 她面色闪过犹豫,但还是在男人的注视下将药汁全部吞下去。 末了,男人修长的指节捏着一块糖塞进她嘴中。 这一切的动作被她看在眼里。 她没有闪躲,坦然接受。 宗砚俢半蹲下身,双手按住座椅两侧的扶手,微微仰视女孩苍白的小脸,“有不开心,要说出来。” 楚伊淡淡笑,“没有。” “我觉得你不开心。” 他深眸暗涌着浪潮,似乎想要将眼前的女孩看透。 楚伊手指挑着肩头的长发,忽然想到什么,“我可以去你公司探班吗?”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点头,“当然可以。” “不用走后门,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她眼睛看似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问。 “你是宗太太,当然可以。”。 他说话时嘴角挂着笑意,大手自然地揉着她的发顶,一副无比宠溺的模样。 楚伊煞有其事点点头,然后推开他的手。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好,一会你先送我去我的公司,正好经过城西的酒店项目,怎么说我也是集团大股东,顺路看一看。” 许久,身后都没有回应的声音。 楚伊走到门口,疑惑地回头盯着男人。 他已经站起了身,光影笼罩他的轮廓,看不清面部表情。 楚伊笑得狡黠,“不会城西项目没出事,你昨晚出去做了别的事不想让我知道吧?” 寂静的空间里传来男人低低的笑意,“都依你。” 楚伊转身朝衣帽间走去。 而刚刚还留在脸颊上的笑,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平静的面色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眼底渐渐冷却的希望。 第44章 楚伊是豪门恶毒女配 二人即将出发的时候,楚伊忽然提议开她自己的车。 宗砚俢自然没有疑议,在经过城西项目时,楚伊并没有停车的意思。 宗砚俢单手撑在车窗边缘,好奇打量女孩。 见她面色平静,他不禁问,“不是说要去项目上看一眼。” “唔……尘土飞扬的,不去了。”她淡淡地回答。 只有她自己知晓内心的煎熬。 宗砚俢笑,心底却在想,应该是他多虑了。 以楚伊的性子要是知道什么不会隐忍不发。 况且就算知道,他并没有和旁人有过越界的接触,不存在背叛夫妻婚姻关系。 楚伊先将宗砚俢送到了恒宗集团,车子停在门口她不打算上去。 宗砚俢挺直身躯立于车前,很快吸引大批投来审视目光的人群。 “记得好好吃饭。”他手搭在车窗上,没有松开的迹象。 楚伊乖巧点头。 “宗太太,丈夫要去上班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他唇角勾着笑,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楚伊愣愣地盯着他,似有不解。 随后阴影覆下。 男人低着头,手指钳住女孩的下巴,在她软凉的唇上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楚伊脑子里轰的一响。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庭广众的,宗砚俢会突然亲她! 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看向四周,忙将人推开,“这么多人看到……” “我亲我的小夫人,他们看他们的。”说得大言不惭。 “所以小夫人,我这样和别人划清界限,不和你藏着掖着,开心吗?” 楚伊看了男人一眼,脑海里又浮现程相宜早上对他说的话,心头涌起莫名的酸涩。 她很想问,你这样公开关系,是基于对家族的责任,还是发自真心想这么做。 楚伊没问,也不敢问。 因为她心里早有答案。 她勉强勾了勾唇,发动车子,一个油门消失在集团门口。 集团门口的保安见宗砚俢走来,赶紧收起刚刚拍照的手机。 心想着刚刚车里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 林总监? 林总监不开保时捷啊! 就在宗砚俢与保安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止住了步子。 保安站着标准的军姿朝前看,随后听到身前男人嗓音低低沉沉,“偷拍的照片记得上交。” 保安眉毛一跳,他觉得他完了。 他的职业生涯走到了头…… 毕竟窥见自家老大和小情人当众亲密,他不怕死的偷拍照片,还被抓了现形…… 接下来保安又听到一句砸得他头昏眼花的话。 “如果拍得不好看,我家小夫人可能……会生气。” 说完,男人唇角含着满足的笑意朝专属电梯而去。 宗大总裁青天白日,在自家集团门口与人吻别的照片,很快传遍集团内网。 众人纷纷猜测车里的是谁,一时间众说纷纭。 随后保安部主管传来消息,照片当中的女子是宗总的小夫人…… 一时间,集团各种小团体的聊天群炸锅了。 林洛莲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上午没踏出一步。 她手中死死捏着手机,看着各种群里分享的聊天记录,恨不能退出群聊。 楚伊那个狐狸精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酒店事件宗砚俢竟然没有休了她,反而让她在宗砚俢眼底变得不一样! 五年的时间楚伊都没能得到宗砚俢的心,怎么会在十几天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有员工过来将百年庆典的企划案交给她。 林洛莲瞬间收敛起全部戾气。 林洛莲将被她撕掉的文件扔进垃圾桶,随后满脸憔悴地和员工对话。 小员工眼睛里闪着八卦气息。 随后看到她桌上摆着月饼盒,精美华丽,忍不住感叹。 林洛莲手指抵着额头,看似疲惫不堪。 见员工好奇,她随口说了句,“宗总昨晚说他家的糕点好吃才买的,你喜欢吗,送你了。” “不不不,这家糕点很贵的,林总监自己留着吧。” 林洛莲再次出口的话忽然染上了鼻音,有些委屈,“那替我扔了吧。” “啊?” “我不稀罕他送的东西。” 说完掩着面,有泪滴于指缝划过。 小员工出来后,便立刻找好朋友八卦起来。 一时间,内部群里流传着这样一则消息。 从未露面且不受宠的集团少夫人当众宣示主权! 林总监这位灰姑娘被棒打鸳鸯,在办公室黯然神伤! 毕竟昨儿是中秋,宗总大晚上还带着林总监到处买月饼吃,真爱是林总监无疑了! 那么今天当众和原配秀恩爱肯定是被逼的! 楚伊还未露面,便被安了个恶毒豪门女配的形象。 她对于恒宗集团的事并不了解。 但她有王特助的微信,这两天频繁和王特助聊天。 王特助是坚定的‘一休CP’粉头子,将集团内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禀告给楚伊。 她得知林洛莲在集团抹黑自己,只冷冷一笑,扔下了手机继续去拍视频。 对集团的纷乱置若罔闻。 【作者有话说】 一休CP=伊修CP,我可真有才哈哈哈 第45章 老公我说的对吗 这两天宗砚俢一直加班。 楚伊难得清静,专心忙自己的事。 晚上五点半,楚伊给宗砚俢打了电话,他今天依旧要加班到很晚。 距离百年庆典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之前,他决定拿下超级大项目作为恒宗的贺礼。 楚伊知道这个男人野心勃勃,强大的男人往往更具有魅力。 可能这也是她心甘情愿跳入他这个深坑的原因之一。 收拾好便当盒,楚伊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 白色针织吊带裙外面配了个灰色外搭,柔顺的黑发松松垮垮地编好搭在左侧肩头,踩着裸色小高跟朝恒宗集团出发。 总裁夫人亲自探班,王特助早早在大厅外候着,完全不掩饰自己狗腿子的一面。 和楚伊一同到达恒宗的,还有连珊珊家族旗下的日料店配送队伍。 王特助看向印着顶级日料标志的配送车,眼角抽搐。 他朝楚伊竖起大拇指,“夫人YYDS!” 进入专属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还未推门进入便听未关严的门内传来女人低低的交谈声。 “我挑选了许久场地,都没找到契合百年庆的主题位置,这汤还是烫的你等会喝。” 王特助当即认出那女人的声音,顿时脑门冷汗直流! 怎么他刚出去二十分钟,场面就失控了! 明明最近他能感觉出BOSS和夫人关系缓和许多,这踏马直接撞上修罗场了! 王特助冷汗直流,却看一旁的楚伊气定神闲,伸手直接推门而入。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屋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宗砚俢长指捏着白玉筷子,看到来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诧,随即唇边染了笑,“你怎么来了?” 楚伊手中转悠着墨镜,今日的她一派悠闲打扮,充满小女人妩媚的味道。 “来给你送饭呀,但是不巧你吃饱了。” 宗砚俢要是现在还感觉不到楚伊话里的火气,他就是傻子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朝小女人抬起手,“林总监……” “伊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今天会给砚修送饭,过去砚修加班都是我准备晚饭的。” 林洛莲急忙解释,生怕楚伊生气。 话里的意思不难懂,过去几年都是她在照顾宗砚俢加班的饮食。 楚伊从始至终都没给林洛莲一个眼神。 直到听到她说话才堪堪赏了她一眼,“林总监,加班也属于上班时间吧?” “……是。” “那我觉得,你应该称呼他为宗总,而不是砚修,你说对吧,老公?” 楚伊一番话是对林洛莲说的,但眼神却定格在男人英俊的脸上。 宗砚俢被她话里夹枪带棒的语气逗笑。 他起身将人拉到身前,粗砺的手指摩挲女孩的手腕,那声老公直直地撞进心窝子里。 “砚……对不起,宗总。”林洛莲骤然苍白如纸。 她看着眼前两人亲密的姿态,心口翻腾起滔天的嫉妒,恨不得上前一把推开楚伊! 凭什么她叫砚修老公!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来给我送饭?” 男人笑,深不可测的眸染着醉人的暖意。 “不巧啊,你不是快吃完了,王特助你还没吃吧,这份饭送你了。” 楚伊朝站在身后不远处抱着食盒的王特助挥挥手。 宗砚俢眉峰蹙起,也看向王特助。 王洪刚刚还感叹总裁夫人太霸气了,一句话怼得林总监说不出话来! 然而下一秒就轮到他无语了…… 您两口子置气,干嘛拿他一个助理撒火啊! 怀里的饭盒成了烫手的芋头。 王特助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叫你出去吃饭没听见?” 楚伊气场强大,此刻姿态闲肆盯着王特助。 然而宗砚俢威胁性的眼神像是赤条条说着,你敢拿走试试看。 王特助汗流浃背,最后一咬牙将饭盒放在会客茶几上。 三两步窜出去,“夫人我还是想吃日料哈哈哈~” 房间里剩下三人。 楚伊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林洛莲。 随后掰开男人攥住自己手腕的大手,翘着长腿坐在会客沙发上,“林总监还没吃饭吧,我订了日料外送放在你的办公室了。” “我不饿。”林洛莲苍白着脸色看沙发上的女人。 她凭什么一副女主人姿态! 楚伊笑了,明艳的笑脸染上几分嘲讽。 转而看向宗砚俢,“你们在挑选百年庆的场地,介意我明天一起去看吗?” “这是集团的事,伊伊你去怕是不合适吧。” 林洛莲当然不肯楚伊掺和到她和宗砚俢的工作当中来,这是她和宗砚俢的独处时间! “林总监似乎看不清状况,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给你讲解一下。” “于公,我是以集团第二大股东身份询问总裁意见,于私,我是以总裁妻子身份询问我老公意见,哪轮得到你不同意,嗯?” 沙发上的小女人环着双臂,下巴微微扬着。 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气场更加强势逼人。 林洛莲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满心满眼的愤恨都埋藏在看似柔弱的外表下。 楚伊见她吃瘪,粲然一笑。 嗯。 爽了。 气氛有些尴尬。 林洛莲捏着文件夹,指腹边缘晕开青白痕迹,无比委屈地紧抿着唇。 她求助性地看向宗砚俢,然而男人只是淡淡开口,“你先回去吃饭。” 林洛莲死死攥着的手更用力几分,掌心一片湿腻。 她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只能仓惶离开,“好。” 楚伊盯着关闭上的房门,不掩饰眼底的嘲讽。 宗砚俢跟着坐到她旁边,大手去按住女孩削瘦肩膀,将她往怀里带。 “探班不提前跟我说?” 楚伊推开他靠近的脸颊,眼中冷冰冰的,“说了怎么会看到你和小青梅独处一室的场景呢?” 宗砚俢低低沉沉地笑,“宗太太在吃醋吗?” “吃啊。”。 楚伊承认得坦坦荡荡,“她霸占我老公五年,换哪个女人不吃醋。” 楚伊毫不避讳地承认,取悦了男人的心。 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过去都是王特助取餐,谁定的餐食我不清楚,我还没吃饱,你做了什么?” 他伸手打开去摸餐盒的开关,却被楚伊一把拍开手。 她将盒子扣好放在脚下,满脸的愤恨,“想吃两家饭,宗砚俢你做梦!” “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醋。” 他拧着女孩的鼻尖,看她灵动的眸,心脏也跟着柔软。 “过去你眼里哪有我。”楚伊嘲讽地回。 宗砚俢摇摇头,“古语讲,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我。” 最终,宗砚俢没吃上楚伊带来的晚饭。 许久后,宗砚俢回想起楚伊第一次给他送饭的场景,心脏撕裂的痛。 那时的他终于知晓了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这部书大概明天就要开始测试,请用你们的评论、留言啥的疯狂砸向我吧!不要跟我客气! 第46章 林洛莲被推下高台 恒宗集团加班的人不少。 当看到京城那家人均四位数的日料店配送员,将一份份精美盒子发放到各部门时,大家都傻眼了! 哪位大神这么豪横? 王特助从总裁办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昭告所有加班员工一个消息。 总裁夫人看大家最近加班辛苦,特意请大家吃晚餐! 群里顿时像过年一样热闹。 都说吃人嘴短。 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之前流传的风言风语被扭转,再无人提及总裁夫人的不好。 总监办公室,林洛莲一进到房间里就看见桌上摆着的精美餐盒。 房门关闭的瞬间,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火焰,一把将桌上的文件食盒掀翻在地! 她浑身都在抖。 看着脚下的寿司,抬脚重重碾压! 仿佛地上的那块寿司就是楚伊一般…… 楚伊陪宗砚俢加班的三四个小时,不断有员工打着工作的名义来找宗砚俢。 其实都是为了看一眼神秘的总裁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神! 晚上十点半,宗砚俢终于完成了今日份工作。 抬眼时见沙发上的小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枕着右手臂蜷缩在沙发里,黑色皮质沙发与她莹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几根发丝伴随她的呼吸来回骚动鼻翼,让她好看的眉眼轻轻皱着。 他走到女孩身前,刚要伸手将她叫醒,顿时止住了动作。 随后俯身,手臂穿过她后背及膝弯下,将人轻轻抱起。 怀里的人很轻,不安分地嘤咛出声。 宗砚俢抱着人走出办公室,脚步沉稳。 林洛莲本来要和宗砚俢商量去看百年庆场地的问题,楼梯转角处撞见这一幕,眼底被宗砚俢怀里的女人深深刺痛! 她不敢动,只能隐在门后静静观望。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电梯口的灯光无比柔和。 林洛莲看到男人温柔的视线落在怀中之人脸上,然后他竟然…… 吻了那个女人! 她和宗砚俢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从不逾矩! 甚至有多少次她明里暗里的提示,他都全然不懂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她……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 楚伊感觉自己躺在了熟悉的床上,她睁开眼时一阵恍惚。 没回星河湾,这里是花园别墅? 已经多久没回来住了?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地响着,连带着敲打她的心。 她想了想,随后爬起身,去衣帽间取了衣服进了隔壁客卧。 宗砚俢洗澡出来后发现房间没人,打她的手机。 走廊里有铃声传来,他顺着来到客卧,看到缩在床上的小女人。 “怎么跑这里来了?”他凑过去问。 楚伊眨着黑眸,“我没说过要和你睡一张床。” 男人眸色一凛,声线压的有些低,“楚伊,我说过今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楚伊忽然笑了,食指推开男人凑近的脸,“你说的好好过日子只是和我睡吗?” “楚伊!” 男人声音染上不耐,浓眉蹙着。 “你要是想睡女人,可以出门随便找一个,我困了,晚安。” 说罢关闭床头灯,把自己埋在被子中。 宗砚俢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楚伊的想法,“如果你是为洛莲给我准备晚餐的事生气,我可以解释。” 楚伊不回话。 她双眼紧闭着,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抓着床单。 宗砚俢在她床头站了一会,随后离开。 关门声响起时,楚伊将被子扒下来露出一双黑涔涔的眼。 生气吗? 或许吧…… 第二天一早,楚伊和宗砚俢一同前往几大场馆考察地形。 恒宗百年庆要办的热闹而盛大,不计经费投入。 陪同选址的有关人员却感觉大老板和他的小夫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似乎是昨晚不欢而散的谈话,导致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有些冷。 此刻,场馆负责人、策划公司主管以及恒宗这边的几名人员在会场中心考察地形。 巨大场馆可容纳五千人以上同时出席,中心还有未拆卸完毕的脚手架舞台等。 宗砚俢去接电话。 楚伊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独自登上未拆卸完毕的巨大舞台钢架。 身后忽然有栀子味香气靠近,惹得楚伊皱眉。 而后听到那人说,“楚伊,你果真好手段。” 楚伊冷笑,手指在脚手架上抚过,“不比林总监,陷害她人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 “砚修不计较想必你发火也没辙,更何况录音这东西不能当作法律层面的证据。”。 林洛莲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楚伊也不恼,“看在宗砚俢不想跟我离婚的份上,我暂且不和你计较。” 女人最懂如何戳伤女人。 楚伊的话每一句都是刀子,还是那种开了刃见过血的刀子。 林洛莲气的呼吸不稳,“楚伊你在得意什么!抓着宗砚俢不放,你有没有羞耻心!” 楚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羞耻心?我抓着的是被法律和双方长辈认同的老公,合情合理合法。” 她眼睫自上而下扫一眼林洛莲,“而林小姐你抓着的是有妇之夫,不合情不合理也不合法,咱们俩谁比较没有羞耻心,嗯?” 楚伊说话时笑盈盈的,看不出一点攻击性。 可字里行间藏着的刀子,几乎能将林洛莲凌迟。 林洛莲被气的脸色铁青。 楚伊见她这般,昨日心中那一丝烦闷也消除几分。 然而下一秒,林洛莲忽然一把抓住楚伊的手臂。 楚伊一愣,立刻警惕地往回抽。 她心底有种不好的直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洛莲的身子直直后坠! 她们两人站在还未拆卸完的舞台上,距离地面近两米高! 林洛莲朝下坠去,顺势将楚伊推回舞台。 所以不远处的众人听到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以及女人的呼喊声时,回身便看到这样一幕。 宗总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恒宗集团小夫人,将林总监推下了高台! 楚伊心下大惊! 【作者有话说】 记得点文末“好看”,鞠躬感谢大家~~ 第47章 宗砚俢一把推开她 楚伊条件反射地朝下方伸手,想要抓住林洛莲,却被她抓了个空。 楚伊心头狂跳,立刻回头喊人! 周围人急忙聚拢过来,有人跳下高台查看林洛莲。 楚伊盯着林洛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身体下方有血迹蔓延而出。 那一瞬间,她右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楚伊在王特助的搀扶下站起身。 身子还未站稳,便有一股大力猛地撞开她。 她一个趔趄,身体不稳再次跌倒在地,手掌按在地上时,被平台上凸起的钢丝扎破! 痛意瞬间袭上心头时,她也看到刚刚一把推开自己的高大身影,此刻跃下高台。 他半蹲在林洛莲身边,满眼紧张地盯着女人。 楚伊感觉有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一下,痛得她浑身发抖。 她眼睁睁看着宗砚俢将自己推开,无比紧张地抱着林洛莲朝外跑。 他焦急的声音砸进耳中,听到他大喊,“去医院!” 楚伊攥起流着血的右手,眼中温度不断降低。 刚刚宗砚俢满心满眼都是林洛莲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好像过去五年的时间里,宗砚俢都没有这般担心过她。 熟悉的钝痛感再次爬满心头。 王特助满脸尴尬,“夫人,我们也去医院吧,你的手受伤了。” 楚伊淡淡应了声。 宗砚俢的车子早就已经没了踪影,她和王特助只能乘坐策划公司的车。 等她们到达医院时,林洛莲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 楚伊盯着走廊上方,那鲜红刺目的‘抢救中’三个字,眼底愈发的涩然。 她看到守在门口的高大男人皱着眉,满脸担忧地盯着急救室的门。 平日注重细节的他,此刻白衬衫染了血也毫不在意。 楚伊站在窗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明明几步远的距离,她却觉得那人仿佛在天边。 场馆中心负责人此刻无比忐忑,事情发生在他的地盘,恒宗要是追究起来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负责人纠结半晌,转头看向楚伊问,“夫人,您刚刚为何要推林总监啊。” 一句话,惹来全部人的注视。 包括宗砚俢的。 楚伊觉得脸颊热热的。 她在男人审视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藏在身后的手还在流血,她如同察觉不到握紧了拳头。 楚伊知道宗砚俢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他信了旁人的话。 他不信她没有做过。 他在等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同那日她被人骗到酒店时,他不信她没出轨一样。 “洛莲你们两个说了什么?”宗砚俢问。 楚伊喉头哽咽,半晌颤着声说,“我没有推她。” “我问你们说了什么!” 他继续问,语气愈发冰冷。 楚伊被他不带温度的眼神刺激到,藏在外表下的委屈全然涌起。 她眼眶瞬间红了,“说什么?他问我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离婚了!” “所以你就推了她?” 宗砚俢踏步而来,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楚伊,我已经答应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还要为难她。” 楚伊感觉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无比窒息,“我为难她?我什么时候为难她了!” 五年来林洛莲给她找了多少麻烦,她从未计较过! 可如今这个男人却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要为难林洛莲? 可笑! 周围听着夫妻吵架的众人面面相觑。 原来绯闻并不是假的,恒宗总裁和夫人的婚姻岌岌可危…… 宗砚俢看着女人通红的眼,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躁。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医生问家属是谁。 宗砚俢立刻上前,“我是。” “是这样的,您的……妻子轻微脑震荡,腿部被脚手架刺穿,可能会留下不可祛除的疤痕,想征求家属意见是否缝合美容针,留疤的可能性会小一些。” “用最好的方法保证不留疤。”宗砚俢回。 楚伊听着男人的回答,他并没有否认林洛莲不是她的妻子。 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林洛莲。 楚伊忽然觉得腿有些软。 手上的伤疤烧得慌。 她收回视线,转身朝外走去。 王特助想追去,可他没有立场。 忽然瞥见地上的一滩血迹,他愣了愣。 看到楚伊往外走的一路,都有血珠滴淌在地面上。 “宗总,夫人刚刚……也受伤了。”王特助硬着头皮开口。 宗砚俢一愣,顺着王洪的视线看过去,刚刚楚伊站立的地方有一滩血迹。 她什么时候受的伤? 王特助为难地开口,“刚刚您急着跳下去救林总监,将夫人推开了,她跌倒时……手不小心被钢丝割伤。” 一时间,整个走廊气压极低。 宗砚俢盯着走廊尽头,那里已经没有楚伊的身影。 他抚了抚眉心,“你去看看她。” 第48章 从我家里滚出去 楚伊红着眼往外走,脑海里全都是刚刚宗砚俢大声质问他的话。 那种不信任的语气、凉薄的态度交错出现在眼前。 楚伊不禁苦笑。 她以为宗砚俢所谓的好好过日子……是他喜欢上了她。 结果他只是想过平静日子,如同过去那般没什么两样的日子。 也是啊,他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呢? 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仿佛一把锤子敲打着神经,浑身都在痛。 “学姐?” 楚伊仰头看拦住自己的人。 男人一身白大褂,温和眉眼续着笑意。 盛景淮单手插在白大褂衣兜里拦住楚伊。 视线忽然瞥到她在滴血的手,眉峰一蹙。 托着她的手腕看清伤口后,立刻带着她去办公室处理。 “被什么刮伤了,伤口这么深。” 盛景淮让护士推来药品,仔细的给她处理伤口。 楚伊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钝痛再次袭上心头,“被钢丝刮伤的。” 盛景淮抬头,对上女孩红红的眼,“宗砚俢怎么没陪你?” 楚伊沉默。 盛景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了然神色。 “一会去打一针破伤风的针,伤口给你处理好了,三天不要沾水。”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纱布,在她手掌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女孩子就要配美美的东西,学姐你虽然哭起来也好看,但终究没有笑起来美。” 楚伊牵强地勾了勾唇角,收回手,“谢了,不要叫我学姐,叫我楚伊就可以。” 盛景淮环着双臂,没应这句话。 “啧,那天乍一听说你和宗砚俢已经领证,把我吓了一跳。” 男人抓抓头,面上浮现窘迫,“我还开了林洛莲和宗砚俢的玩笑,对不起。” 楚伊垂下头,看着手背上的蝴蝶结,心中不是滋味。 她苦笑。 领不领证有什么关系吗? 在任何事情面前,宗砚俢选择信任的永远不是她。 看楚伊不语,盛景淮想起知情人透露给他的消息。 楚伊和宗砚俢是联姻,各过各的。 但看眼前的架势,似乎楚伊不是这么想的…… 楚伊临近告别时,盛景淮说得每天过来处理伤口,并请他吃顿饭。 楚伊笑着应下。 她打车回了星河湾,坐在沙发上发呆。 搁在一旁的手机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电话忽然响起时,她眼中一亮,在看清来电人后,眼底的光火渐渐熄灭。 “伊伊有时间吗,可以来一趟公司吗?”黄仙仙声音有些为难。 楚伊应下了,收拾东西打车去大脸传媒。 也不知为何,平日里公司一派干劲十足的员工,如今看着有些人心惶惶的模样。 会议室里黄仙仙看着楚伊的手,“手怎么弄的。” “不小心割伤了,所以想跟公司请个假,近期应该更新不了视频。”她说。 黄仙仙微微叹气,“没关系,正想和你说呢,公司最近出了些问题。” “很大的问题?”楚伊问。 “嗯,财务总监携巨款跑路。” 楚伊哑然。 果真是大问题,搞不好就是公司破产倒闭。 “所以公司最近在找投资人补漏洞,这期间工资应该会延迟发放,所以……” “我懂。” 楚伊回到家,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之所以签约大脸传媒,是想彻底摸透自媒体公司运营模式后独立门户。 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 如果她这个时候帮忙补上财务空缺,那么她就有了一个具备十足经验的公司,而不用自己从头培养。 这么想着便有了计划。 她核算自己账户上的全部资产,因为买了房子,可流动资金的数额有限。 恒宗集团的股东分红要到年底才会到账,她要想独吞下大脸传媒,还得再等等。 可是大脸那边还能等吗? 一时间楚伊有些为难,抓着头发在沙发上纠结。 玄关传来解锁的声音,楚伊下意识看向房门口。 宗砚俢浑身裹着深秋的凉意进入房间。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伊挪开了视线,随手打开电视机。 宗砚俢眉峰紧皱着,换了鞋走到女孩身边。 看到她手上的纱布脸色更加难看,“伤口怎么样?” 楚伊不说话,拿起手机给物业管理员发消息。 “麻烦您晚上有时间过来更换一下门锁,谢谢。” 宗砚俢抢过她的手机,将消息撤回。 楚伊登时怒了,“手机还我!” 她起身抬手去抢,却被男人修长手臂裹进怀抱。 带着木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楚伊眼眶发酸。 “伤口怎么样了?”他继续问。 一只手托起她的手,“王特助说是我推到你才受伤的,我当时太急没看到。” 是啊,当时他很急。 急到眼里都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楚伊强硬地将手抽出,不顾撕裂伤口的风险。 她已经很痛了。 不止手。 宗砚俢最终松开了禁锢她的怀抱,坐在沙发上。 他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燃,青色烟雾迷糊了他略有些疲惫的面庞。 楚伊重新给物业发了消息,"宗总不在医院守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楚伊!”他凝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楚伊被气笑了,“你把我弄伤,上赶着来我这里,想我有什么好话对你?” “你难道都不问问洛莲的伤势如何?”他蹙眉。 楚伊瞪大眼睛,“宗砚俢,她的伤不是我造成的,你让我关心她?” “你想说她自己摔下去的?我看过现场监控了。”他声音有些冷,不容楚伊拒绝,“明天你跟我去医院,给洛莲道个歉。” 一句话,彻底点燃楚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 “我和她道歉?你做梦!”楚伊抓起遥控器往男人身上砸! 心口处的窒息感让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我说了我没推她!” “你还是不信我!宗砚俢,这就是你说的和我好好过日子吗?你要的,无非是保全你宗家的颜面,要我乖乖地在身后侯着你,而你无论面对任何事……” “选择的都是……林洛莲!” “楚伊!” 男人失了耐性,从沙发上站起身,“收起你大小姐的脾气,做错了事就该承认,现在满身伤疤躺在医院的是洛莲!” “呵…宗总,要我道歉你想都不要想。” 楚伊似乎被抽空了全部力气,“还有你所谓的划清界限,就是这样吗?” “她出了事你要我坐视不理吗?”男人烦躁地按灭了烟头。 “你当然可以理,但我把话放在这,你选择照顾她,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楚伊屏着一口气息。 她指着入户门的方向,像是脱了力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楚伊盯着眼前的男人,就在前几天。 他温柔地抱着她,说要好好和她过日子。 他怕她生理期难受,带她看中医,照顾她吃药。 他当着外人的面,叫她小夫人,承认她宗夫人的地位。 所以是假的吗? 都是假的吗! 楚伊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牙齿死死咬着内腮肉,感觉口腔里一阵咸腥。 第49章 来医院找盛景淮吗 宗砚俢没从楚伊家里离开,是楚伊先走的。 她不顾手上的伤痕,几下扯开纱布。 血液再次涌了出来,从门口滴淌到电梯口。 她开着车到达连珊珊的公寓楼下,方向盘上满是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连珊珊接到人时,看到哭成泪人的女孩,脸上手上都是血。 她大惊失色,“你…你被打了?宗砚俢敢打你!我踏马要弄死他!” 楚伊将头埋在连珊珊的怀里,纤瘦的身体在抖。 连珊珊知道她在哭,收了怒火,一下下顺着她的气息,静静陪着她。 “他不信我……” 耳边是女孩嘶哑的嗓音,带着绝望和痛苦。 “我没有推林洛莲,可他不信我……” 连珊珊一只手抽出手机,立刻问韩祁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看到韩祁风打来的一大段文字时,连珊珊无奈地叹息。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信过我,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他终于回头了,以为五年的等待他终于看到我了。” 楚伊压抑地哭着,心尖像是被藤蔓丝丝绕绕地缠着,越来越紧。 紧到刻进骨血。 痛的她鲜血淋漓。 连珊珊将人带回家,简单地处理伤口。 原本想要去医院,被楚伊拒绝了。 她躺在连珊珊的床上,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默默给自己舔舐伤口。 连珊珊关上房门前,听到被子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珊珊,我握不住了……” 那沙哑的一句话,惹得连珊珊也红了眼。 旁观者能看清一切,可楚伊当局者,迷了眼迷了心。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那男人给她一丝希望,她都敢闯。 她拼着命,咬着牙握住这段单方面的婚姻。 如今,她握不住了。 来自于深爱之人的伤害,要多痛就会有多痛…… …… 医院病房。 林洛莲看着门口不停抽烟的身影,眼底飘过轻轻的笑意。 房门被人推开时,她脸上浮现虚弱的紧张,“砚修……” “对不起,楚伊推了你的事,我会让她给你道歉。” 宗砚俢一身黑色西装,身上还染着烟气坐在椅子上。 林洛莲眼圈里含了泪,“伊伊应该不是故意的,你别为难她,我不过是留一道疤而已。” “你不要帮她说话,做错事就该道歉。”他烦躁地抚着眉心。 “我问她你们关系是不是缓和了,砚修,她是介意我的存在的,一直以来,伊伊都不喜欢我……” 林洛莲紧抿着唇,眼中是不舍。 “不说她了。” 他打断林洛莲的话,“护工马上来,有事叫她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公司。” “好,你开车慢一点。”林洛莲目送男人离开。 病房里很静,她淡淡地吐出一口气,看向自己被纱布包裹的腿。 大腿外侧留下一道不可祛除的疤痕,是她故意要求医生不用美容针缝合的。 她要让宗砚俢一看到她,便想到那道疤,想到楚伊是如何对她的…… 楚伊一夜未睡,坐在窗台上看残缺的月亮发呆。 连珊珊第二天早上进来时,便看到楚伊僵着身子抱膝坐在窗前。 明明也是一米六八的个子,却缩成小小的一团,孤单落寞的侧颜看的人心酸。 她走过去,见女孩脸上还挂着泪痕,拿纸巾替她擦拭脸庞。 “乖,吃早饭,我们去医院重新包扎伤口。” 楚伊没抗拒,简单清理,被连珊珊套上衣服带着去医院。 盛景淮老早接到连珊珊的消息,等在办公室里。 “学姐,每次见你都不太开心的样子。”盛景淮笑的时候,一侧酒窝明显。 伤口有发炎的迹象,他小心消毒,但痛意还是让楚伊红了眼圈。 “痛吗?”察觉到女孩的异常,他小心问。 “还好。”她低着头看血肉模糊的伤痕发呆。 又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盛景淮似是为了调节气氛,“两位姐姐,要请我吃午饭吗?” 连珊珊噗哧笑出声,“哪有让女孩子请吃饭的!” “那我请两位姐姐吃午饭,有这个荣幸吗?” 说话间,他脱掉白大褂。 黑色衬衫笔挺贴着腰身,肩宽腰细标准倒三角身材。 连珊珊眉峰挑着,视线在楚伊脸上飘了一圈,“淮淮身材真好,在国外这些年没少祸害辣妹吧?” “嗨,学姐你别打趣我了,我这种学医的成天泡实验室,分析数据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有时间看辣妹。” 此刻处于中午休息时间,初秋暖阳正好,温暖干爽。 楚伊被连珊珊牵着往外走。 经过电梯时,电梯门正被打开。 楚伊下意识看过去,便看到身材挺拔的男人微微弯着腰,手按着轮椅的扶手。 一身蓝色病号服的林洛莲看起来虚弱无力,但脸上却满是笑意。 此刻她坐在轮椅上回身和男人说着什么。 楚伊被这一幕狠狠刺到眼睛,她偏开头朝前走。 但身后那人却不打算就这么错过,“伊伊?好巧啊,你来医院是……为了找景淮吗?” 林洛莲看到站在楚伊身边的男人,样貌极其出众,一双桃花眼淬着笑意垂眸看着楚伊。 楚伊身子僵了僵,停下脚步回身。 不等她开口,连珊珊接过了话,“和你一样受了伤,可能伊伊祖上积德,受伤不重没留疤。” 对于连珊珊的嘲讽林洛莲脸色一僵,不过掩饰得很好,“没事就好。” 楚伊感受到落在身上那道沉甸甸的视线,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扯了扯连珊珊的袖子,“走吧。” 盛景淮跟宗砚俢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在楚伊转身后也跟着转身。 而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楚伊。” 楚伊没停脚步。 “我以为你是来给洛莲道歉的。”他声音很冷。 楚伊忽然就笑了。 隐着几分涩然。 “砚修算了,伊伊不是故意的。”林洛莲制止。 宗砚俢捏紧了轮椅的扶手。 他看着楚伊和盛景淮几乎贴在一起的肩膀,一种莫名的烦躁驱使他向前,想把楚伊带到自己身边。 但他没动,只是淡淡地盯着那抹背影。 楚伊转过身,看着对面两人交叠的身影,眼中有苦涩闪过。 “我想昨天我给了你答案,宗总莫不是记性不好。” 说完,楚伊冲出压抑的氛围离开。 盛景淮赶紧追了上去。 连珊珊冷冷地看了眼宗砚俢,“宗总一心管旁人的事,自己的事倒忘得干净,伊伊的手因你受伤,你有给她道过歉吗?” 见男人面色愈发冷冽,连珊珊翻了个白眼离开。 第50章 把他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宗砚俢回到星河湾后,下意识的来到十二层。 入户门上还贴着那张两人共同书写的禁入条,在秋风中孤零零的飘荡。 似乎是胶带没了粘性,那张白纸晃晃悠悠的往下坠,掉在地上。 宗砚俢大步走过去捡起,他用力的往门板上按。 禁入条只停留了三秒钟,又一次飘落在地。 他黑眸暗沉,死死盯着那张纸。 楚伊的字迹秀气工整,像她平日里温柔的模样。 但笔锋中蕴含的锐利,却又像她发狠时的干脆果决。 男人站在门口,感觉太阳穴很疼。 他将门打开,房间很静。 昨日地上的血迹干涸成暗红色,没人清理。 他挨个房间看了一眼,楚伊并没有回来。 心中某个部位空唠唠的发慌。 他拿起手机,想要拨打楚伊的号码,却想起今天在医院时,她眼神里的寒凉。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那个被他备注为‘小夫人’的号码迟迟没有拨出去。 楚伊在连珊珊家里睡了两天。 这期间程相宜给她打过几个电话询问,都被楚伊三言两语带过去,但最后还是答应明天生日回庄园过。 连珊珊这两天出门很勤快,每次都带回一堆好吃的好玩的。 门铃响起时,楚伊过去开门,以为连珊珊又买了太多东西腾不出手。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站在门口的一行人被吓了一跳。 韩祁风、墨清明甚至还有盛景淮,三个大帅哥站在门口和她打招呼。 连珊珊提着一堆东西挤进来,“没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累死我了!” 楚伊帮忙接过袋子,却被盛景淮抢先,“手上的伤还没好。” 楚伊看着这几个人,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眼神示意连珊珊解释一下。 连珊珊将大包小包的礼盒袋子堆在餐桌上,“韩祁风和墨二过来给你送生日礼物,淮淮是我叫来给你换药的。” 楚伊有些头疼。 看着眼前的两份礼物,她没拆开,只对两人道了谢。 盛景淮带着医药箱坐在沙发上,开始给楚伊换药。 他打趣的问楚伊,“学姐你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不想过生日,又老了一岁。”楚伊撑着下巴,看他将染着丝丝血迹的纱布扔进垃圾桶。 而对面韩祁风和墨清明对视一眼,皆是发现了些猫腻。 这个盛景淮,不对劲儿。 两兄弟从连珊珊家里离开后,上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 “修哥,你要完。”墨清明煞有其事的摇着头。 宗砚俢吸了口快燃尽的烟头,青烟缭绕看不清表情,等着二人接下来的话。 “伊伊的伤口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说的你要完是另一回事。” 宗砚俢一副你有屁赶紧放的不耐架势。 “盛家那个小少爷在上面,以男人的眼光看,这小子肯定对伊伊有想法。” 指尖被燃尽的烟头烫了一下,痛得他松了手。 宗砚俢一言不发,瞥了眼手机跳出的消息。 他发动车子离开。 楚伊傍晚时告别连珊珊,自己打车回星河湾收拾东西。 明天要回庄园,她不能这样灰头土脸的出现在长辈面前。 公寓楼下。 楚伊站在路边等网约车司机接单,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楚伊跟前。 “学姐上车,我送你。”盛景淮忽然出现在楼下。 楚伊犹豫一下,取消订单上了车。 “学姐家在哪?” “星河湾。” 楚伊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车子朝星河湾出发。 车上,二人时不时聊着小时候的日常,气氛十分和谐。 “我记得那时候我总被欺负,你和珊珊姐就像女侠一样,到处为我伸张正义。” 男人温和的面目挂着浅淡的笑意,从不冷场,却也保持恰到好处的热情。 想到小时候,楚伊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笑容,“那时候看多了,是中二少女。” 车子停在星河湾外的时候,楚伊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忽然被盛景淮制止。 粉色的小礼盒递到她面前,“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楚伊面色犹豫没有收。 “小玩意不值钱的,就算是小时候你保护我的……保护费?” 一句话成功将楚伊逗笑,她伸手接过来,“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车门打开,她下了车。 男人也从驾驶位下来绕到她面前,歪着头笑问,“下次是哪次?” 楚伊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哑了声音,“呃……你定,我都可以。” “好,哪天我想吃,你不能拒绝我。” 他笑,单侧的酒窝让人看起来他很开心。 楚伊点头。 朝小区内走时,身后再次传来男人爽朗的声音。 如同这秋日里飒爽的风抚过耳畔。 “学姐,我还辅修了法律专业,现在也是一名兼职律师,我不止能治疗伤痛,还能用法律保护人,有需要一定要跟我说。” 楚伊愣了愣,随即回头。 秋日傍晚阳光舒爽,夕阳下的女孩笑的开心。 她朝他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门卫处。 盛景淮盯着背影消失的方向,面上的温和与笑意收敛。 他上了车,越过后视镜瞥到停在十几米外的黑色迈巴赫。 唇角勾勒出浅淡的笑意,随后发动车子汇进主路。 宗砚俢一直等在连珊珊家楼下,见楚伊出来时便想上前,却不成想被人抢了先。 他一路跟到星河湾,看到两人在车前亲昵的交谈,不舍的挥手告别。 那一切场景映在眼底,就像一根刺扎进心窝。 他死死地捏着方向盘,良久舒缓躁动的怒意,将车子开进了小区。 楚伊上到十二楼,看到门板上的那张禁入条。 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伸手扯下纸条,撕碎后扔进窗口那个玻璃烟灰缸中,随后解锁进入房间。 屋子应该被人打扫过,地上一尘不染。 至于是谁打扫的,楚伊不想多想。 她拿着垃圾桶去到衣帽间。 柜子里放着宗砚俢之前强行留下的睡衣,她将睡衣团成一团塞进垃圾桶。 又走到厨房,将中药壶和中药包从餐厨里掏出来,也扔进了垃圾桶,随后朝门外走。 开门之际,她视线落到鞋柜上。 大力的将柜门拽开,把宗砚俢穿过的拖鞋一并塞进垃圾袋扔到门外。 仿佛这样做,她便能清除一切他存在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酒儿:年下情敌出现!嘀嘀嘀! 第51章 办离婚手续 楚伊用不灵活的右手收拾了整个房间。 出了一身汗,粘腻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她顾不得医生的警告,拖着带伤的右手进了浴室。 浴室很快被热气充斥。 她将右手搭在浴缸边缘,用左手洗刷自己。 流水声作响,楚伊并未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 宗砚俢浑身散发阴寒气场进入室内,手中提着被楚伊扔掉的拖鞋等物品。 这女人竟然敢将他的物品和心意当垃圾扔掉! 谁给她的胆子! 屋内没有声音,只有浴室水流哗哗作响。 转了一圈后发现,这房子里关于他的痕迹被楚伊清理的差不多了,心口愈发的烦闷。 咔嗒一声响,浴室被人打开。 热气蒸腾而出,紧接着是女人皎白的身躯。 楚伊进浴室匆忙,没拿换洗的衣物,她只围着粉色条纹浴巾走出来。 然而一抬眼便对上主卧窗边站立的男人,她一时间大脑空白失去了反应。 下一秒,她猛地回身躲进浴室,门咣的一声被她关上! 但因为跑的太急,脚下一滑! 浴室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楚伊仰面到底,后脑勺刻在浴室硬硬的地砖上,痛的她发不出一个声音! 宗砚俢大步走过去敲门,“楚伊?” 里面没有声音。 “楚伊开门?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答。 宗砚俢只犹豫了一秒便推门而进。 然后便看到女孩仰躺在地上,浴巾几乎遮不住她姣好的躯体。 精致的五官紧紧拧在一起,似乎有股气卡在嗓子眼让她说不出话。 宗砚俢赶忙将人抱起放在床上。 他轻轻拍打楚伊的脸蛋,不掩饰面上的紧张,“楚伊?” “咳咳……咳!” 那口气终于上来了,楚伊大口大口的呼吸。 因刚刚的动作过大,浴巾已然脱落。 裸露的身体微凉,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发现这一点。 楚伊气急败坏扯起被子盖住自己,“谁让你进来的!” “我不进去,等你昏死在里头?”他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楚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去,这是我家!” 宗砚俢撑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她,眼底还残留着刚刚那一幕。 皮肤很白,腰很细。 眼神渐渐暗了下来,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楚伊还想说什么,下颌忽然被他的指钳住,“楚伊,好好和我讲话。” 楚伊一低头,用力咬向他的虎口。 男人被咬得哼了一声,眸色更加深暗。 他笑,声音低低哑哑。 “你再刺激我,我不介意在这里要了你。” 充满威胁的语气,让楚伊身子一僵。 她觉得她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能听到这人无耻的说…… “禽-兽-”她立刻松开他的手,“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你哪里没被我看过?” 楚伊此刻又羞又气! 想跟他来硬的,自己却衣不蔽体! 简直要把自己气吐血! 换门锁的事情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抓起浴巾往他脑袋上扔,双眼通红盯着男人。 宗砚俢被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大手抓着肩头的浴巾往外走。 见人离开,她赶紧从柜子里掏出衣服换好,长衣长裤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 再次出来时看到站在客厅的男人,他手上把玩着粉色盒子。 楚伊认出那是盛景淮送她的礼物,眸底霎时窜起两把小火焰。 几个步子迈过去抢下那个盒子,“你干嘛动我东西!” “旁人送的你就这么宝贝?”他质问,声音染着别样的情绪。 楚伊冷笑,“宗总,麻烦您认清局势,这是我家,你动的是我的私人物品!” 手腕被扣住的同时,身体撞进男人布满烟草味气息的怀抱。 楚伊紧张的撑着他胸口,听到他在耳边轻语,“我们还是夫妻,哪来的私人物品,嗯?” 楚伊几乎被他的言语气笑,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顾不得右手的伤口,用力推攘他,“我们还是夫妻,你倒是对别的女人照顾得形影不离,宗总,你的道德底线看来低得很。” 宗砚俢盯着女人泛红的眼角,他轻叹。 他知道楚伊心里有气,忽然好脾气的解释,“别闹了,我答应林父会照顾她,她出事我不能不管。” 楚伊此刻只觉得更加委屈,“宗砚俢,我真的看不懂你。” “楚伊!”男人耐心一点点耗尽,松开禁锢她的手。 气氛降至冰点,宗砚俢感觉无比疲惫。 他瞥了眼放在茶几上的盒子,“和盛景淮保持点距离,盛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楚伊怒极反笑,“好啊,只要宗总和林洛莲也保持距离。” “我是为你好!” “呵,宗总,收起你忽冷忽热的关心,有时间多照顾你的小青梅吧!好走不送!” 宗砚俢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朝门外走去,即将踏出房门之际,身后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 “宗砚俢,明天我们回庄园,后天去办离婚手续。” 宗砚俢脚步一顿,身子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 夜晚的风吹过,带来一阵寒凉。 回应楚伊的只有仓促的关门声。 第52章 毕竟我现在睡着她老公 翌日。 楚伊失眠一整夜,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给自己画了个淡妆遮掩眉宇间的疲惫,随后开始做蛋糕。 今天不止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妈妈乔时月的生日。 简约的白色蛋糕,巧克力酱写着两行字。 妈妈,生日快乐。 于右上角妆点了干花。 楚伊将蛋糕放进透明盒子里,去花店买了一束粉色郁金香,随后朝墓园而去。 三十年前,楚家在乔时月的带领下,以破竹之势在帝都站稳脚跟,随后楚连天将楚家祖辈的坟墓全部迁移至郊区墓园。 乔时月作为原配妻子,已经安葬进楚家墓地。 墓园的风总是比其他地方阴凉。 可楚伊却觉得有乔时月在的地方,就会无比温馨。 抱着花束提着蛋糕往里走,路上偶遇墓园管理员。 楚伊时常来看望乔时月,管理员认得她。 他热情的打招呼,“小楚啊,又来看妈妈。” “嗯,王叔您好。”楚伊笑眼温和的回应。 “好孩子,正好你妈妈的朋友也在里面祭拜,你赶紧过去应该能遇到。” 楚伊道别离开,可是却满头雾水,妈妈的朋友? 没几个人知道妈妈喜欢过阴历生日,会是谁? 越过大片的树丛和石碑,楚伊在转角处看到不远处站立的两道身影,霎时间停住脚步。 一股愤怒的情绪从心底滋生,促使她上前将那两人赶走。 可刚迈出一步,她便停下了。 心下一转,绕道另一侧的树丛后。 那里位置隐蔽,却能清楚的听到前方两人的对话。 楚伊屏住呼吸站在树丛后,越过缝隙看向冯秀母女二人,视线中的恨几乎要溢出来。 “妈,来也来了花也送了,我们赶紧走吧,感觉这里阴森森的。”楚芫搓着裸露的胳膊催促,紧张的朝四周看。 冯秀一身黑色旗袍,倒是没什么多余的神色,“人都死了,怕她干什么。” “妈你也是,为什么要替爸爸来祭拜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我们也不至于背负那种难听的骂名。” 楚芫不满的盯着墓碑上女人的笑脸,只觉得那张脸无比刺眼。 “做戏要做全套,毕竟我现在睡着她老公,霸占着她打下的江山,祭拜而已,我又不亏什么。” 冯秀说话时语气含着轻蔑的笑意。 楚伊似乎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气,刚要拨开树丛出去,就听冯秀忽然转了语气。 一股嫉妒到骨子里的恨。 “可是乔时月,你死也不死的干净点,不仅留一个孽种碍眼,楚连天竟然连保险柜的密码都与你有关!” “我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直接将你们大的小的一起送走!” 一阵阴风飘过,矗立在墓碑上的花束哗啦——一下倒在地上。 楚芫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妈……妈我们走吧!你快别说了!” 冯秀似乎红了眼,死盯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人,“生气?有能耐你爬上来把我拽下去啊!否则就安安分分在你那个小盒子里呆着吧!手下败将!” 空气的温度似乎变得比刚刚更凉。 风起阵阵,冷意往骨子里钻。 冯秀母女离开许久,楚伊才从树丛后走出。 她脸色无比苍白,站在乔时月墓碑前。 刚刚冯秀的话还在脑中回荡。 冯秀说,当初应该直接将大的小的一起送走……这是什么意思? 楚伊脑海里浮现一个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的结论…… 她看着墓碑上母亲的容颜。 乔时月很漂亮,长发披肩,笑时眉眼弯弯。 微风渐缓,楚伊俯身捡起冯秀带来的白玫瑰,她将自己的花束和蛋糕放在墓碑前。 许久,她只是静静看着照片里的女人都没有说话。 转身离开之际,她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妈妈,生日快乐。” 郁金香的绿叶随风轻轻摆动,似乎回应着她的话。 在说…… ‘也祝一一生日快乐。’ 楚伊离开墓园时,将手中那束白玫瑰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冯秀不配给她的母亲祭拜,况且那对母女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只是楚伊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冯秀的话像一个刺埋进了心脏深处。 只要一想,她便会有种痛的说不出的感觉。 …… 恒宗集团从一大早开始便被一股低气压笼罩,所有人都察觉到boss今天心情很不好。 而之前林总监在查看百年庆场地时,被总裁夫人从高台推下去的事,如今已经在集团传得沸沸扬扬。 众人都在猜测,boss这是因心疼林总监而心情不好吗? 王特助进去的时候,被办公室里的烟呛了一下。 房间没开换气,窗户也没开,四处都是缭绕的烟雾。 王特助硬着头皮汇报完事项,补充道,“宗总,您订制的钻戒下午六点到施洛德总店,是让他们送过来还是我过去取?” 皮椅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吸了一口指间夹着的香烟。 青色烟雾于口鼻喷出,“我自己去取。” 王特助唇角僵了僵,也不敢过问,便抱着文件离开。 出了办公室,王特助点开总裁夫人的微信界面,半晌也没发一个字。 前阵子好不容易被总裁夫人扳回来的局面,如今又开始涣散。 而他一个特助,此刻也摸不透boss的想法了。 这戒指……难不成要拿去给林总监消气吗? 第53章 宗砚俢当街被抢 施洛德总店坐落于恒远商厦七层,占据半个楼层。 宗砚俢和王特助一起从电梯中走出。 王特助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身影,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宗砚俢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顺着王特助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一凛。 他提步朝那个身影走去,但只走了两步,他便停下了步伐。 “宗总,那不是夫人吗?你不过去吗?” 宗砚俢盯着那抹侧影,淡淡道,“她不是楚伊。” 王特助眼睛瞪圆了,仔细看过去。 恰巧此时,那人似乎注意到打量的视线,也望了过来。 隔着一个橱窗的距离,楚芫看到宗砚俢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她眼睛一亮立刻朝他走去,热情打着招呼,“宗总,好巧。” 宗砚俢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而王特助这时也回过神儿。 眼前的女人是楚伊继母的女儿,叫楚芫。 原本楚芫叫冯芫,冯秀嫁给楚连天不久,便马不停蹄给女儿改了继父姓。 当时外界都传,冯秀为了坐稳楚夫人的位子可真是下了血本。 王特助也打了招呼,然后便跟着宗砚俢进入施洛德总店。 只是内心忍不住腹诽,夫人的姐姐和她长的真像啊…… 施洛德店长亲自出来接见,带着两人朝VIP室而去。 楚芫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收敛。 如果不是楚伊拿着那几十亿的嫁妆,怎么可能得到宗少夫人的名号。 好在她婚后过得跟寡妇一样,这让楚芫心里舒服不少。 眼珠一转,她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宗砚俢在恒远商厦,可能过来买珠宝吧,你不知道吗?” VIP室内,店长将保险箱摊在桌面上,从里面拿出黑色镶金套盒。 盒子打开的瞬间,粉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闪得人眼花缭乱。 “宗先生,这只钻戒是由7.25克拉的南非粉钻制作而成,是根据您的设计手稿,由总部十三名专业工匠亲手制作完成,您可以看一下。”店长满脸恭敬艳羡的笑意。 宗砚俢长指捏起钻戒在眼前翻看,随后放回盒子中,“嗯,收起来吧。” “好的宗先生。”店长小心翼翼将盒子收好,装进精美的礼盒之中。 交到王特助手中时,店长补充了一句。 “宗先生,菲力先生让我转告您,725在中国谐音字中代表着妻爱我,菲力先生希望您也同样爱护着您的妻子,并给这枚戒指取名爱妻,祝您和夫人生活幸福美满。” 店长很清楚这颗钻石带来的效益有多大,将南非总部菲力先生的话完整转达。 然而她的祝福并没有让身前男人出现喜色。 店长一时有些慌,莫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莫不是这颗钻戒不是送给妻子的? 一旁的王特助忍不住擦冷汗。 良久,男人淡淡笑了,“好,替我谢谢他的祝福。” 说完带着王特助离开。 店长不禁抹了把汗,刚刚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二人刚走出店外,一道身影踉跄着扑过来。 宗砚俢转身躲开,却被人抓住了衣袖。 男人好看的眉眼死死皱着的,待看清来人,他面色稍缓,“你怎么在这?” 林洛莲脸色苍白,她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此刻眼神惊恐地看着眼前男人。 “我…”她犹豫半晌,压抑痛苦颤抖着开口,“你今天没来看我…” 宗砚俢眉眼压得很低。 他单手扶住女人,忽然瞥见林洛莲裤子上有血迹晕染开。 王特助是个眼尖的,刚要上前帮忙,林洛莲却一把抱住男人的腰不放,埋在宗砚俢怀里低低啜泣。 宗砚俢双手举起,试图与她保持距离。 “砚修,我很怕……伤口很痛!” 宗砚俢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 但还是耐着性子拍拍她的背,将人抱起,“别胡闹,回医院。” 被抱在怀里的女人立刻止住了眼泪,小心翼翼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你生气了吗?” 宗砚俢不语,抱着人进了电梯。 王特助摸了摸鼻子跟着进去。 他手上还拎着包装精美的盒子,此刻觉得有千金重。 林洛莲小心靠在男人肩头,看到王特助手中的盒子,忍不住问,“砚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取东西。”宗砚俢简洁地回答。 他的视线落在电梯上方的屏幕上,数字正缓慢的跳动。 王特助坐上驾驶位,将车子开到医院,“宗总,那……这个我拿上去吗?” 此刻护工已经将轮椅退下来。 林洛莲坐在轮椅上依旧拽着男人的袖子,生怕他离开。 宗砚俢犹豫一下,“给我吧。” 沉重的礼盒交到宗砚俢手中,就在这一瞬间,异变突生! 角落里蹿出两名戴着鸭舌帽口罩的黑衣男子。 他们目标明确,一把夺过宗砚俢手中的礼盒就跑。 男人手上一空,顿时戾气丛生。 长腿朝那人后背一脚踹过去,拎着礼盒的男人趴在地上! 宗砚俢几个大步走过去,将盒子攥在手中,眼中有失而复得的惊险之色。 “宗总小心!” “砚修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宗砚俢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眼前闪过银色的亮光! 出于身体本能,他朝后闪躲,右臂抬起挡住袭来的那把匕首。 锋利的匕首划破西服和衬衫,刺进皮肉,顿时鲜血溢了出来! 但纵使受了伤,他依旧护着那个礼盒。 自十八岁发生绑架事件后,他练就一身防身术等自卫本领,只几个回合便将那两人揍趴下! 王特助打电话喊来的保安也赶到,将两名歹徒按压在地。 王特助请示宗砚俢怎么处置。 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最后让王特助送到警局。 王特助此刻还在心惊胆战地抖着,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胆敢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如果真的被抢了,那这可是几千万的钻石,引起的一些列后果不敢想象。 王特助等警局的人到来,宗砚俢则是同林洛莲以及护工一同进了医院。 他小臂都是血,随手脱下外套扔在病房,跟着医生去包扎伤口。 单人病房里很静。 林洛莲看着挂在椅子上的那个精致礼盒,眼神变得愈发深沉。 刚刚被宗砚俢拼命护着,没受到一点波及。 她下床后拿过盒子,慢慢打开。 粉色钻石异常夺目,就那么一瞬间刻进了心里。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这么美的钻戒。 可是这钻戒,不是给她的。 否则刚刚在商场时,宗砚俢就会给她。 不给她。 那么只能是给楚伊的。 今天是楚伊的生日,所以宗砚俢是想…… 林洛莲眼中闪过冰冷的恨意,她看着闪烁的钻戒,忽然朝那枚钻戒伸出了手…… 第54章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此时的宗家庄园一片热络,佣人们一大早便开始为少夫人的生日布置现场。 程相宜知道楚伊喜欢郁金香,半个月前便叫人从国外运来大批含苞待放的花朵,养在庄园的院子里。 楚伊到的时候,见满园鲜花,沉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两分。 “伊伊,看是这里的花好看还是你们花园别墅的花好看。” 程相宜得知前几日楚伊和宗砚俢回花园别墅住了一晚,以为二人关系变好了。 楚伊想到花园别墅的日子,竟觉得恍若隔世。 花园别墅之所以得这个名字,是因为楚伊喜欢花。 五年前结婚时,宗家为了让她开心,特意修建了玻璃花房养殖全世界不同名贵花卉。 更在整个别墅的院子里种满各品类蔷薇,请专人打理。 “谢谢妈,都很美。” 楚伊进入客厅,老爷子从厨房里走出。 “伊伊上次做的月饼爷爷很喜欢,作为回礼,今年的生日蛋糕爷爷来做!” “爷爷你不必这么累,出去买一个就好。”楚伊扶着老爷子坐下,顺便倒了杯茶。 “买的怎么能一样。”老爷子嗔怪,“去换一身衣服吧伊伊。” 楚伊扫了眼自己的打扮,没什么问题,一脸不解。 老爷子一脸神秘,“小寿星怎么这么随意,爷爷今年擅做主张,将你的好朋友请来了家里,司机去接一会就到了。” 楚伊一愣,往年过生日,都是在庄园简单吃个饭。 程相宜推着楚伊上楼换衣服,“走走走!妈都把衣服首饰准备好了。” 楚伊一脸无奈答应,换上一条墨蓝色渐变长裙。 “妈这是不是太正式了?” 楚伊不理解,就是和朋友家人吃个饭,怎么搞得像是走红毯。 程相宜正在给楚伊挽头发,“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项链戴上。” 双层珍珠项链圈着她纤细脖颈,裸着的肩头似比珍珠还要白。 程相宜看着女孩搭在化妆台上的手,状似无意的说,“就是缺了一枚好看的戒指来衬托。” 楚伊心头一跳,看着空空的手指。 她从不戴戒指,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执念。 她始终认为,戒指一定要戴爱人送她的那枚。 而宗砚俢五年来,从未提过戒指的问题。 手收回,放在膝盖上慢慢攥起。 楚伊下楼时,连珊珊和韩祁风正在陪老爷子打牌。 门口陆续进来四人,让楚伊无比惊讶。 墨家双生兄弟不说了,远在国外的宗家小女儿宗慕橙以及楚伊的大学室友宋词都来了。 宗慕橙看到楚伊,几个大步跑过来就要给她一个熊抱。 然而那个抱抱随着那声嫂子,被程相宜无情隔在两步外,“你嫂子刚化完妆,离远点。” “我快一年没见嫂子了!”女孩瞪着眼睛不满地看程相宜。 程相宜不理她,朝宋词招手,“小词快进来坐。” 偌大的庄园顿时热闹起来。 除了老爷子过寿以及过年会有旁支亲戚拜访,庄园很少这么热闹。 晚上七点,只差另一个主角迟迟不现身。 韩祁风偷偷给宗砚俢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程相宜面色有些尴尬,推着宗爸往外走,“应该是公司有急事耽搁了。” 转身就开始对宗爸发火,“你去给我亲自找,找不到你别回来!” 直到八点,宗砚俢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楚伊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妈我们不等砚修了,他最近一直加班,可能遇到什么棘手的事,爷爷我们去切蛋糕吧。” 一如过去那般,如同惯性一样替宗砚俢解释。 连始终没什么表情的墨邵明都投来审视的目光。 屋子里的人各怀心事,但谁都不开口。 宗老爷子看着墙壁上的钟表,一挥手,“老罗把蛋糕拿上来,我们不等他了,吃饭。” 老爷子发话,众人转移到餐厅坐好。 只是氛围却变得有些奇怪。 “伊伊快许愿。”程相宜和宗慕橙把蜡烛点上。 蜡烛火苗扭动着橙色身影。 楚伊看到双层蛋糕上那个明显的二十五标识,心口涌动万千情绪。 一转眼,她不再是小姑娘,和宗砚俢做名义上的夫妻,也已经五年之久。 她将满眼思绪隐藏,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处,闭着眼许下愿望。 二十五岁的生日愿望是…… 吹灭蜡烛后,众人纷纷祝贺楚伊生日快乐。 宋词将礼物递给楚伊,“许了什么愿望?” 楚伊接过盒子,煞有其事的挑眉,“世界和平。” “嫂子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宗慕橙捧着蛋糕递给楚伊,第一块自然是寿星先吃。 楚伊接过来吃了一口。 都说姑嫂与婆媳的关系是千古难题。 可楚伊觉得很奇怪,这个家,除了宗砚俢,每个人都在好好的爱她。 视线落在餐桌前空着的位置,心脏也像空出了一块。 人声热闹鼎沸,楚伊却心不在焉。 她忽然发现,一直爱热闹的连珊珊今天很安静,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 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满脸的欲言又止,连蛋糕都没吃一口。 楚伊下意识去找自己的手机,却被连珊珊一把抢过去。 “看什么手机,吃饭吃饭,我都饿了。”连珊珊表情有些僵硬,压下楚伊的手机拿起筷子。 楚伊愈发的疑惑。 直到一顿饭结束,宗砚俢还是没回来。 程相宜彻底怒了,喊管家把庄园的门封了,叫他再也不要回来。 楚伊哭笑不得。 一众人在客厅聊天看电视,宗家几位长辈时不时看一眼墙壁上的钟表,表情愈发急躁。 楚伊觉得今晚大家都很奇怪,好像每个人都有事瞒着她。 楚伊趁上厕所的时机拿到手机。 连珊珊表现太过于奇怪,她心里像藏了一只虫子,驱使她去查找源头。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头顶的光很温柔。 楚伊站在镜子前,手指拨弄着手机页面。 微博上,一条显眼的热搜已经进入前十。 【作者有话说】 二十五岁的一一,生日快乐~~ 第55章 打算今晚补给楚伊一个求婚 楚伊看到热搜的瞬间,手指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手机哐当掉在琉璃台上。 她愣了一秒钟迅速捡起。 名为‘恒宗集团总裁带女友购买钻戒,疑似好事将近。’的热搜横在屏幕中央。 简单的一行字,楚伊看了足足两分钟。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消化里面的信息。 手指颤抖着点开话题,排在首位的营销号贴出四张照片。 宗砚俢和林洛莲站在施洛德总店门前相拥的照片。 男人抱着女人进入电梯的照片。 助理提着印有施洛德标识礼盒的照片。 二人和护工一起进医院的照片。 手机仿佛长了刺,她感觉指腹掌心泛起阵阵的痛意。 楚伊觉得卫生间的空气不流通,她喘不过气。 顺手点开通风系统,耳边的轻响像是被放大无数倍。 嗡嗡的抽气声响在耳畔。 就像林洛莲的笑声,指着她骂,‘你这个手下败将!’ 就像今日在墓园时,冯秀盯着妈妈的墓碑说,‘你这个手下败将!’ 原来宗砚俢一直没接电话,在她生日这天没回家…… 是陪林洛莲去选戒指,是抱着她去医院。 镜子里的楚伊,妆容精致,头发挽在脑后,发顶还带着小小的钻石皇冠,珍珠项链精致无比。 可她就是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狼狈。 狼狈到无处可逃。 他说好好过日子,她便傻乎乎的重新给他机会。 她以为等待终于熬到了天光,她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了。 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摊在面前,又一次把她扎的遍体鳞伤。 好疼。 太疼了。 卫生间的门被人敲响,随后不等她回应便被推开。 连珊珊站在那里,看到楚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表情,顿时一惊。 看着她白皙指间捏着的手机,吓得她连呼吸都停了。 “伊……伊伊?”连珊珊慢慢走过去,然后便看清了屏幕上的那些消息。 完蛋! “伊伊……” 连珊珊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楚伊的眼神看的人揪心。 刚刚那一瞬间,女孩明眸眼底的光愈发的黯淡。 像是支撑了很久的信仰忽然坍塌,整个人随时都会倾倒。 “我没事。” 楚伊低下头,压下心底翻涌的痛,可眼泪还是掉在琉璃台上。 “林洛莲应该开始炫耀了吧。”楚伊颤着声音说。 连珊珊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手机,恨不得捏碎,可她没那个力气。 楚伊朝她伸手。 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执着。 连珊珊不忍心,最后挨不过楚伊的眼神,点开林洛莲的朋友圈,递给楚伊。 最新一条状态更新于一个多小时前。 【尺寸有点小。】 附一张佩戴水滴形粉钻的手部照片。 钻石很大很美,闪得人眼睛疼。 楚伊将手机还给连珊珊。 “我想……静一静。” 连珊珊点头,却无比担心她现在的状态。 楚伊出了卫生间直接进电梯回到三楼主卧。 她换下了身上的礼裙。 将钻石皇冠、珍珠项链,甚至是过去宗家人送的全部珠宝从保险柜里拿出来,整整齐齐摊在床铺上。 这些珠宝加在一起,价值超一个亿。 却没有一个是宗砚俢送的。 不,有一个。 五周年纪念日那天,从林洛莲那里拿来的项链。 楚伊苦笑。 她抱着膝盖靠在窗边,盯着这些礼物思绪飘得越来越远。 直到这一刻,楚伊才明白一个道理。 她对宗砚俢有多执着。 宗砚俢便对林洛莲有多宠爱。 无论宗家长辈如何介意,他都一如既往的对林洛莲好。 那种好。 是她这辈子都奢求不来的…… 楼下,连珊珊跟众人说了声楚伊上楼换衣服,便不再作声。 连珊珊知道楚伊对宗家长辈的态度,离婚的事暂时不拿到台面上说,此刻只能压着股火。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始终缺席的男主角终于风尘仆仆的出现。 一身深灰色西装,脸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手提着黑色礼盒。 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宗砚俢身上。 他扫视一圈,“伊伊呢?” 程相宜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宗慕橙咬着西瓜指了指楼上,“哥,嫂子在换衣服。” 见宗砚俢要上楼,连珊珊赶紧阻止,“你先别走,我有事问你!” 语气说不上好,宗砚俢直接忽略进了电梯。 连珊珊赶忙去追,玻璃门却毫不留情的关闭。 连珊珊气地跺脚,“阿姨!他俩绝对会吵起来不能让他上去!” 程相宜一脸迷惑,随后接到了一个电话,备注显示,墨太。 她接电话的瞬间,一旁的墨清明卧槽了一声。 众人看过去,他尴尬的将手机显示页面给大家看。 “事情好像玩大了……” 手机上,是热搜上的那条新闻。 随着墨清明的声音落下,程相宜直接走楼梯往楼上冲。 电话那头,墨太声音清冷,带着嘲讽。 “姓林的丫头好手段,趁着你儿媳生日搞出这么一出,想必你儿子还没回家吧。” 程相宜此刻真的不想在顾忌当年的恩情,直接上去手撕林洛莲! 刚刚墨太的话还在脑子里盘桓。 ‘你儿子带着林家姑娘去买珠宝,两个人抱的那叫一个亲密,网上大批营销号在传,我这边想替你压都压不住。’ 可一切都是误会啊! 他儿子的钻戒是送给楚伊的! 他打算今晚补给楚伊一个求婚! 楼下已经乱作一团。 第56章 我楚伊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楼上。 楚伊没开灯,安安静静坐在地毯上。 听到开门声,她转头看过去。 灯光亮的那一瞬间,她眼睛一痛偏开头。 脚步声很急促停在身边。 楚伊睁开眼,看到男人包裹在西裤下修长的腿。 “地上凉,起来。” 宗砚俢瞥了眼穿上的各种盒子,一把推开,将人从地上拎起放在床沿上坐好。 楚伊就那样看着她,很平静。 平静的不像话。 “对不起,有事耽搁回来晚了。”宗砚俢也看着她。 见她不语,便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楚伊,“生日快乐。” 楚伊看着身前的黑色盒子,与刚刚看到的那个图片重合。 她动作有些僵硬,将盒子打开。 是一模一样的钻石戒指。 楚伊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不久前,几乎是同样的剧情在她身上再一次上演。 上次是项链。 这次是钻戒。 粉色钻戒真的很漂亮,光芒闪烁,让她眼底渐渐湿润。 “过去五年的婚姻,我没能给你一个承诺,也没有一个戒指,欠你的,我会一一补……” “宗砚俢。” 楚伊抬头,打断男人的话。 水晶灯下,她眼中的泪甚至比钻石的光芒还让人挪不开眼。 “哭什么?”他抬手就要替她擦眼泪。 楚伊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唇角的笑苦涩又心酸。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宗砚俢皱着眉,“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 “你抱着林洛莲从商场回医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宗砚俢唇线压的很紧,“谁告诉你的?” “这个戒指,到底是送我的,还是她戴着不合适,转让给我的?” 楚伊白如美玉的指尖捏着那几千万的钻戒。 粉色很配她白皙纤细的手指。 可楚伊却盯着那枚戒指流泪。 宗砚俢捏了捏眉心,语气里的烦躁快要压不住,“你在说什么?这戒指是我亲自订的!” “是吗?” 她反问,声音极轻。 可他听出来,她不信。 宗砚俢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他拿过那枚戒指,另一只手托着楚伊左手,往她的无名指上戴。 “是你的尺码。” 戒指刚套进指甲部位,楚伊抬起手机送到男人面前。 屏幕上是林洛莲发的朋友圈截图。 图片上那枚粉钻和他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宗砚俢的手顿住,眼底的黑暗似要吞噬一切。 楚伊屈起手指,将那枚戒指攥在掌心,戒指的边缘如同长了尖刺,顺着掌心扎进心脏。 "宗砚俢……我能信你吗?” 宗砚俢此刻心底的火已经快要从眼中溢出,林洛莲竟然趁他包扎伤口之际偷戴这枚戒指! 可听到楚伊的话,宗砚俢浑身一震,像是一道惊雷凭空出现在耳旁。 楚伊,不信他…… “你不信我?” 宗砚俢的手攥着楚伊的肩,那种紧张而茫然的情绪让他身体在抖。 “我怎么信你?” 楚伊在房间里独自冷静的时候,想过无数她和宗砚俢对峙的场景。 她想她一定是声嘶力竭的质问他。 质问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三番两次的骗她! 可她没有。 当事实摆在眼前,当这个男人出现在眼前。 她冷静的可怕,也心冷的骇人。 “你觉得我在骗你?你觉得这戒指我是给林洛莲订的?” 男人嗓音发哑,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他慌乱的掏出手机,点开王特助的聊天界面。 “我把设计稿给王洪,南非施洛德总部加急赶制的!就为了在你生日前做好!” “你现在不信我?” 楚伊推开他的禁锢,忽然笑了,“不提戒指,那之前呢,你有没有骗过我?” 她眼神太具有穿透力,仿佛要透过他的灵魂看穿他内心所想。 被直视时,宗砚俢忽然闪躲她的视线。 “第一次,中秋节当晚,你说项目出事离开庄园,当晚带着林洛莲去买月饼,随后将她带回星河湾。” 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有把刀子插进身体。 “第二次,林洛莲摔伤,你要我给她道歉,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不信我。” 眼泪开始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第三次,林洛莲率先戴着戒指发了朋友圈,她向所有人宣示这枚戒指的主权,然后你跟我说,戒指是给我订制的。” 楚伊每说一句话,宗砚俢都会脱力一分。 男人侧颜紧绷,下颌线压抑的动。 此刻的他百口莫辩。 楚伊说的都是事实。 她知道了中秋那晚他离开的事,可竟然隐忍着这么久不说。 看着女人平静的脸,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出要将他吞噬。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知道你中秋那晚做什么了,却不质问。” 楚伊从床上站起,将手中的戒指放回盒子中。 声音淡淡的,竟还带着一丝笑意。 “因为你跟我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 那天晚上。 男人紧紧抱着她,在她耳畔说出她祈求了五年的话。 好好过日子,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她到现在都能想起,那个瞬间从心底涌起的开心。 她想她的付出并没有白费,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她等到了回响。 “我当时特别特别开心,就算不久前我坚定的跟你说离婚,我还是很开心。” “我抑制不住的想象和你未来的生活,几乎是瞬间就原谅了你过去对我的忽视。” “就像网上很流行的一句话,你站在那里,你就赢了,你给我一个眼神,我就朝你奔去。” 宗砚俢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中伤心欲绝的滋味。 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把斧子劈开,痛的他呼吸发窒。 “楚伊……” 男人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死死的箍着,像是要嵌进灵魂。 “中秋那晚……我怕你误会,没解释是我的错!” 楚伊任他抱着,这个怀抱的味道太好闻了。 是她喜欢的木质香,是她给他买的木质香水。 他一直在用,用了五年。 她便沉醉在自己的梦境中五年。 如今,她的梦被彻底打碎了。 她要醒来了。 可是怎么办,她好想在那个梦里一直沉沦下去…… “你别这样对我说话,我答应你以后任何事都不瞒着你!” 楚伊下巴抵在男人的肩窝,盯着窗外的夜色,“宗砚俢,你是认为我对你的喜欢多到你可以肆意妄为吗?” 男人身子一僵。 楚伊一点一点挣扎,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可我不会一直在啊。” 她声音绵长,染上鼻音。 宗砚俢不允许她挣脱,更加用力地抱紧。 似乎他所认识的那个楚伊,正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流失。 “楚伊……界限我会划清的,缺失的礼物我也会补给你,我会选择信任你……” “可我不想要了。”楚伊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掉进发丝里,掉进男人的西装里。 不要了。 代价好大。 她其实还是想问一句,你所谓的划清界限、好好过日子,究竟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还是迫于外界压力。 可楚伊不敢。 她怕了。 而且这个问题,到现在为止,已经失去任何意义。 楚伊一句‘我不想要了’,似乎将男人判了死刑。 “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我怎样?”他声音颤抖,体会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 “我不想要你怎样。” 她仰着头。 看男人英俊的面庞,看这张被她刻在骨血里十二年的身影。 “宗砚俢,结婚证是被你藏起来了吗?如果是,给我吧,明天我们去办手续。” 说完这句话,楚伊忽然抬起双手。 她主动抱住男人的腰,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 像是濒死之人最后一次体验极致的快乐。 想要将这种感觉永久的铭记。 她明明没有多大力气,宗砚俢却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攥着,越来越紧。 他坚决否定,用力回应她的拥抱,“我没拿,也不离婚!” 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时光,他松开手臂,对上女孩没有光亮的黑眸,“楚伊……” 楚伊微微勾唇。 她看向床上的那些珠宝首饰,“爸妈和爷爷送了我不少,我不会带走,你收起来吧。” 视线扫过那枚粉色的戒指,只停留了一秒钟便挪开视线。 楚伊捡起手机,错身朝外走去。 这次的宗砚俢没有拦。 他眼睁睁看着楚伊在身旁而过,没有丝毫留恋。 他想伸出手抓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抬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动动小手评论区留个言呀~投个票票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 第57章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门口。 程相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已经泪流满面。 楚伊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长辈,尴尬地愣在那里。 程相宜红着眼,叹息一声转身朝楼梯走去,不让楚伊站在那里为难。 楚伊很感谢程相宜,听到两人要离婚的事还是尽量不让自己尴尬。 她经过大厅时,恭恭敬敬地和宗老爷子宗爸爸告别。 宗家庄园很好,过去是她的家,以后不是了。 连珊珊赶紧跟着离开,苏唯西也提着楚伊放在沙发上的包告别跟着离开。 客厅一派死寂。 宗老爷子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孙子,愁容爬上老人的面,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他站起身,佝偻着背影朝外面走,“砚修,你要记住人有因果报应,楚伊吃过的苦,你会一点不少地还回来。” ---- 离开庄园的车上,宗砚俢依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 车子里氛围压抑。 打火机嘭——的响。 墨邵明点了根烟,将车窗降了一些。 夜风有些凉灌进来,让男人睁开眼。 “帮我查一件事。”他声音哑着开口。 墨邵明偏过头,扯唇笑了,“媳妇都丢了还有心情想别的。” 宗砚俢不理会他的调侃,将手机上两个人的资料发给墨邵明。 墨邵明递了根烟跟宗砚俢,随后点开资料。 看到最下方的要求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你是怀疑……” 车厢里没开灯,唯有路旁的光影晃进车内。 宗砚俢借着递来的火将烟点着,“嗯,别让其他人知道。” 青色烟雾笼罩两人,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气息。 前方开车的墨清明以及副驾上的韩祁风纷纷抻着脖子回头,“你俩说啥呢?” 后排座的男人主动忽略这个声音。 墨邵明忽然来了兴趣问,“楚伊这边你打算怎么办?真离婚?” 宗砚俢再次陷入沉默。 “这样的好媳妇去哪找,你不回来她一直帮你打圆场,看得我眼红。”墨邵明想起楚伊为旁人考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宗砚俢投去一个阴恻恻的目光,“你的女人不够你看?” “修哥,你要是真不想离婚,兄弟劝你,把你的三角恋问题彻底解决。”韩祁风还在看那个新闻。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个这么样的男人跟绿茶似的插在他和他女朋友之间,他都能把那个男人剁了。 亏得楚伊一直忍让。 “问题不在于她。”宗砚俢回,视线瞥向了窗外。 他和楚伊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在于林洛莲。 在于…… 墨邵明觉得身旁这男人终于开了些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动作让宗砚俢身体一僵。 墨邵明奇怪地望过去,随后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受伤了?” “没事。”宗砚俢敷衍地应了声。 “你别跟我说你今天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在医院处理伤口,怎么弄的?” 墨邵明忽然笑了,觉得老天爷剧本写得真好,所有误会撞到了一起。 “抢劫。”宗砚俢疲惫地闭上眼。 韩祁风头上雷达嗡嗡响,“抢送楚伊的那个戒指?” 男人沉默。 墨清明忽然补了一句,“修哥,你要是真想把楚伊追回来,首先得学会一招。” 黑暗中男人猛地睁眼。 墨清明笑的虎牙都漏出来了,“卖惨。” “你这伤不能白受啊,你做了什么得让她知道。” “她……现在应该不想见我。” 宗砚俢眼底黑得如浓稠的墨色,想到楚伊的决绝,便一阵慌。 “啧,修哥,自古从来痴女怕缠郎,你缠着她不放。”韩祁风开始出注意。 宗砚俢又沉默了。 墨邵明见他信以为真的样子,笑着吸了口烟。 “宗砚俢,我觉得吧,你栽了。” —— 连珊珊带着蔫巴巴的楚伊,还有一头雾水的宋词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一进房间,宋词忽然呀了一声。 “楚伊你怎么流血了!” 三人齐齐低头,看到楚伊米黄色长裙上有大片斑驳血迹。 楚伊迷茫地看着两人,“我没受伤。” “那是在哪蹭到的?快换下来。”连珊珊忙去拿了件睡衣。 楚伊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忽然想起宗砚俢紧紧抱着她的场景。 也只有那时候她腰部的位置能蹭上血迹了。 心头忽然一跳,他受伤了? 随后压下异样的情绪将衣服脱下。 他受不受伤,和她有关吗? 宋词大学毕业后便去了海城工作。 虽然日常会从群聊里知道楚伊的生活状态,但具体的她不是很清楚。 连珊珊迫不及待地给宋词普及了这方面的空缺,听得宋词满脸纠结。 随后看向缩在沙发角落抱着抱枕发呆的女孩,她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伊伊很坚强,也很勇敢。” 至少楚伊下了决心离开,也付出了行动。 “不说伊伊的伤心事了,说说你呀女强人,你在海城遍地都是土豪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艳遇?” 连珊珊就是个八卦收集器,此刻不免好奇地看向容颜清丽脱俗的女孩。 “……没有。”宋词极其淡定地否认。 “啧……这不科学啊,伊伊你说阿词貌美如花能力强,怎么会没人追呢?” 楚伊将注意力转移到她们身上,情绪也轻松了几分,不免好奇地望着宋词。 宋词被两人看怕了,吱吱唔唔半晌才说,“有是有,就是……快要分手了。” “啊?”连珊珊瞪大眼睛,“原因呢?” “他前女友回来了。”宋词说得淡定又淡然。 “得,不是青梅就是白月光,渣男真多,赶紧分手。” 连珊珊推过一瓶起泡酒,拽着两个闺蜜,“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楚伊和宋词相视一笑,皆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涩。 “我这里帅气鲜肉一大把,阿词来,你看看你喜欢哪种?” 连珊珊掏出手机,给两人看她的鱼塘里的各种型号鱼。 有连珊珊在的地方,总是免不了欢声笑语。 三人坐在客厅里喝酒聊天,回忆过去畅想明天。 就像连珊珊说的那样,明天一定会是艳阳高照。 第58章 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 医院里。 林洛莲看着网上新闻热度火速下降,眼中火气四溢。 她支开了护工,拿着手机和人通电话。 “你到底怎么办事的,拿了我那么多钱,新闻快被删干净了!” 电话那头的人很不耐烦,“大姐,你知道买通营销号多少钱吗,对方也在压热度,大把大把的钱往里砸,我们比得过吗?” 林洛莲攥紧了手机。 对方压制热度,无非是宗家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辈们! 该死的老东西们各个都在阻止她的计划! “还有,之前在酒店你说演场戏睡个美人就给我一百万,虽然人我没睡到,但误会的的确确造成了,我也让宗砚俢揍了捆了,你至少也得给我五十万吧。” 林洛莲眸中闪过阴狠,“你先躲好了再说,否则……”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带着一股怒意。 林洛莲立刻挂了电话,惊慌失色地看着进来的男人。 宗砚俢站在床尾,看着女人虚弱的面容,声音冷肃,“你偷戴了戒指。” 很肯定的语气。 林洛莲面上浮现心虚,但内心狂喜。 计划成功了…… 她委屈地垂着头,双手抓着白色被单,“我以为你要送给我的。” 宗砚俢额间皱出一抹深痕,“我为什么要送你戒指?” 林洛莲忽然抬头眼底满是泪水,“砚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楚伊在一起,是我陪在你身边九年!” “那枚戒指,我以为我终于熬到了头,你们要离婚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了!” 男人俊颜愈发的森冷,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洛莲,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要娶你。” “可……可九年来你也没有其她女人!只有我!” “没有其她女人,是因为我不想婚姻存续期间背叛另一半。” 宗砚俢看了眼顺着手背淌下的血液,转身朝外走,“而如今,我更不可能背叛她,没有下次。” 说完,转身离开。 病房的门不重不轻地关闭。 林洛莲盯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红眸里溢出不掩饰的恨。 一定是楚伊给宗砚俢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不会放过楚伊的! …… 深夜的星河湾无比安静。 宗砚俢来到十二层,手中提着庄园拿来的蛋糕,与戒指盒子一同放在餐桌上。 他抽出椅子坐下,打开蛋糕盒。 他向来不喜吃甜食,但今日却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 黑暗中男人的气息微重。 他盯着蛋糕上伊伊两个字,口中的甘甜压不住心口泛起的酸涩。 客厅的钟表在十二点时发出咔嗒一声响。 男人手指落在一旁的戒指盒上,他轻声道,“伊伊,生日快乐。” 王特助深夜赶到星河湾十三层,一起到来的还有家庭医生。 宗砚俢手臂上的伤本就没有包扎好,因二次牵扯再次撕裂。 血液顺着手臂滴淌得满地板都是。 伤口撕裂发炎又引起发烧不退,家庭医生赶紧处理伤口并打了退烧针。 王特助站在门口,看着往日里雷厉风行的老板,如今病怏怏地躺在那,心里不是滋味。 “宗总,我去楼下叫夫人上来?”王特助试探地问。 宗砚俢终于有了表情,“不必,她不在。” 今晚她不会回星河湾的,或者接下来几天她都不会回来。 但让宗砚俢惊讶的是,第二日一早,他便接到了楚伊的电话。 “结婚证找不到了,需要借用你的身份证去办婚姻关系证明,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楚伊说话的语气十分生硬。 宗砚俢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烧刚退下去,浑身的冷汗,开口时嗓子像是冒了烟。 “我现在不方便出门,你……回花园别墅找一找,不会丢的。” 楚伊顿了顿,应了声好挂断电话。 宗砚俢掀开被子起床,朝浴室走去。 王特助听清了两人的对话,心惊不已。 这是真的要离婚? 十五分钟后,男人一身清爽走出,但脸色却愈发的苍白,“回花园别墅。” 宗砚俢比楚伊提前到的。 他靠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像是睡着了。 楚伊到的时候便见到男人苍白如纸的脸。 下意识朝他的胳膊看过去,似乎右臂的家居服下很肿,像是包裹着什么。 忽然对上男人睁开的眸,深邃得如同午夜深海,她忙收回探究的视线。 “我上去找找。”说完,楚伊就要往楼上走。 “衣帽间我找过了,没有。”他哑着声音说,随后气息不匀剧烈地咳嗽。 楚伊盯着他的面色,犹豫半晌还是没问出口。 “从地下储藏室开始找吧。”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 经过楚伊身边时,她明显闻到了一股药物的气息。 地下一层是酒窖和三个储藏室。 楚伊进入第二间储藏室,感觉身有脚步声靠近。 她猛地回头,鼻梁撞上男人滚烫结实的胸口。 楚伊连忙后退,腰却被男人的手臂圈住。 地下室的光微暗,空气流通似乎也有些迟缓。 鼻息间被熟悉的味道充斥,楚伊浑身紧绷。 “你去第一间。”楚伊仰着头看宗砚俢,近距离接触才察觉到他体温不正常地发热。 “这样快一点。”她补充道。 男人手臂略微收紧些,很细的腰。 近距离看她的时候,昨晚她那些决绝的话再次浮现。 手臂松开,他后退一步出去,“好。” 门口身影消失。 楚伊感觉空气流通了,心口的窒息感也跟着消失不见。 储物室很大,分门别类摆放各种物品。 楚伊将头发随意扎起,袖子挽上去认真地翻找。 隔壁。 宗砚俢靠在门板上,盯着某一处出神。 他没急着寻找,因为结婚证根本不在花园别墅里。 走到柜子旁,随意地靠在上面。 视线忽然被货架最底层的黑色箱子吸引。 他俯身将箱子抽出。 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似是许久未开封。 将箱子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本书。 每本书的封皮颜色都不同。 他捡起第一本翻开,红色牛皮纸制的封面。 第一页是空白页,右下角一行小字。 一一的秘密日记,不许动。 一一? 宗砚俢盯着那两个横,有些迷惑。 一一是伊伊的意思? 长指往后翻。 这不是书。 这是楚伊的日记本。 是她中学时代的日记本。 想要继续翻看的动作忽然停住,这是楚伊的隐私,他不能随意翻看。 可掌心的本子写满了楚伊的过去,就像是潘多拉魔盒,让人忍不住打开。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开始啦,猜猜结婚证被宗狗苍哪了,前文我提示过,有没有小可爱知道~~ 第59章 就算是昏迷也怕她跑了 楚伊忙活大半天,累得浑身都是汗,结果连个结婚证的影子都没看到。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去下一间储物室寻找。 男人听到脚步声,立刻将日记本放回箱子,踢回置物架底部。 对上门口的视线,他面不改色地问,“找到了吗?” “没有。”她语气有些沉,掩饰不住周身的烦躁,错身往下一间走。 宗砚俢提步跟了出来,“我这里也没有。” 楚伊想说让他去楼上找,她实在不想和他独处一个空间。 可见他进入最后一个房间后,自动去角落里翻找,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便由着他了。 然而不到三分钟,楚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她回身时,眼前的那一幕让她心脏几乎骤停! 宗砚俢高大的身躯顺着货架倒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伊吓的赶忙跑过去,半跪在他身边,“宗砚俢?你怎么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掌心一片滚烫,烧得她手心一颤。 “这么烫!” 覆上男人的额头,掌心的热更加明显。 楚伊顿时有些慌。 她想翻找手机打电话喊人,结果手机和包包一起放在楼上。 正要上去喊人,忽然听到男人兜里手机铃声,楚伊立刻拿出来接听。 韩祁风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伤好没?出来喝酒啊。” “韩祁风,宗砚俢昏倒了,你…你能过来吗?还是我叫救护车?” 楚伊此刻说不出的慌乱。 看着男人通红的脸颊,眉头痛苦皱着,她心脏不可遏制地溢出一丝痛。 韩祁风瞬间坐直了身子。 眼珠一转,立刻回,“啊我知道,他昨天就这样,等着我叫医生过去,你先照顾着。” 楚伊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楚伊试图将男人扶起。 奈何她的力气不可能挪动成年男人。 刚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便被拽了回去。 她纤瘦的身子被火炉一样的身体包裹,扑面而来的热让她脸颊跟着升温。 “冷……” 男人似乎烧迷糊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冷。 楚伊的腰被他有力的手臂圈着,掰了几下都掰不动。 她顿时感到力不从心,只能轻声说,“宗砚俢你先松开我,我上去叫人。” 但是已经蹭到她怀里的男人似乎没听懂,将她抱得更紧。 “很冷……” 男人不停地呢喃,身子也跟着发抖。 五年的婚姻时间里,楚伊从未见过他这般无力虚弱。 他抱着她。 依赖极了她。 眼睛有些酸,她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 最终抬起,将他抱住,试图让他的身体不再冷,不再抖。 感受到她的拥抱,男人又往她怀里钻,烙铁般的脸颊贴着她的小腹。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有多高。 怎么能烧成这个样子? 鼻息间忽然有股血腥气弥漫,她皱着眉四下看。 搁置在她腰侧的手臂,有血液透过灰色家居服渗出。 楚伊眼底被那抹红刺痛。 他真的受伤了? 垂眸时看到男人眉眼间溢出的苦涩,以及因发烧而干裂的唇瓣。 她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眉心。 似是被惊扰,她的手一把被扼住。 手腕像是被滚烫的烙铁黏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韩祁风带着家庭医生以及王特助赶到时,便看到如下画面。 女人一身狼狈坐在地上,怀里躺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死死箍着她的腰和手腕。 那架势,就算是昏迷也生怕身前女人逃跑一般。 三个大男人好不容易把人从地下室挪到了主卧。 他依旧死攥着楚伊的手腕不放。 楚伊让韩祁风强行掰开,试了两次没成功,索性就让他这么拽着了。 家庭医生重新处理了崩裂的伤口,挂了点滴。 并叮嘱伤口要是再不能愈合,会引起反反复复发炎发烧。 楚伊低着头当没听到。 她一会就要走了,让韩祁风转告佣人就好。 家庭医生见女主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皱着眉,“记下了吗?” 楚伊指着自己的鼻尖,让她记? 家庭医生一副是你是你就是你的表情。 楚伊又不能和一个外人说他们要离婚了。 抿了抿唇,乖乖点头。 深蓝色的床铺上,男人脸色不再通红,额头渗着一层薄汗。 韩祁风唇角勾起笑意,“行了,你守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伊霎时间瞪圆了眼睛,“你走我怎么办?” “这是你家,你问我怎么办?” 韩祁风忽然笑了,桃花眼跳跃着满含深意的光。 楚伊,“……”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韩祁风功成身退,走前不忘扫一眼床上神志不清的男人是,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楚伊叹了口气,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掰男人的手指。 惨败。 她抓起手机想给别墅佣人打电话,叫人上来照顾。 结果她猛然想起,今天佣人放假! 偌大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 楚伊忽然有一种陷入圈套的感觉。 但余光看到男人痛苦而紧皱的眉眼,那一丝丝怀疑也就打消了。 不能那么巧。 楚伊被迫坐在床边,看到男人额头的汗越来越多。 终究没忍住,用另一手抽了湿巾替他擦拭。 他皮肤很白,鼻梁高挺,短发被汗水打湿,就算是此刻虚弱的模样也散发着不一样的美感。 忽然,男人的眼睁开,黑色瞳仁布满迷茫的神色。 楚伊假装若无其事挪开视线,刚要劝他松手,结果身体被大力拉扯,直接躺在床上。 身上一股大力袭来,她被压得喘不过气! 楚伊脑子反应过来时下颌已经被男人炙热的手钳住,紧接着唇上一烫! 她瞪大双眼,用力推攘身上的男人。 然而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抵抗,撬开唇齿,疯狂地掠夺她的味道。 因发烧的缘故,楚伊感觉他的唇舌染着苦味,舌尖很凉,但唇瓣很热。 热得她发慌。 楚伊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撞得头脑发昏,“你……干嘛……唔!” 她偏头躲开,这男人便粗暴地扼住她的下颌掰回来。 不同于前两次带着柔情的吻。 这次的他仿佛失了理智,极具侵略性。 干燥炙热的唇在她的唇瓣上用力啃噬,似是要将她吞进去。 炙热的掌心开始不安分地动,贴在她纤瘦的腰一路攀爬。 楚伊被他亲的气息开始混乱,感受到他掌心的力度,身体绷得像拉满弦的弓! 她心一狠用力咬他的唇。 血腥味充斥两人的呼吸,男人恢复了几丝理智。 盯着眼前的女孩,她愤怒的眼底像是燃着两把小火苗。 他一动,便惹得身下的人身子一颤。 直到真实的触感传递进大脑,男人迷茫的眼底终于被清明占据。 随后他说了一句让楚伊想把他敲晕的话。 “不是梦?” 楚伊,“!!!” 搞什么? 强吻了她,还…… 这男人竟然以为是在做梦? 他梦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梦:这个锅,我不背! 第60章 不是离异是丧偶 楚伊刚想发火,眼前的人忽然闭上双眼,脑袋跌进她的肩窝,再一次没了动静。 “宗砚俢?”楚伊感觉自己快被压得透不过气。 她用力推他,“你起开好重!” 还是没有反应。 楚伊有一瞬间在想,她不会被他压死在这床上吧? 卯着全身力气,一把将男人推到一旁,她大口地喘息。 余光瞥到他手背上的针管开始回血,看得楚伊心惊肉跳。 顾不上其它,楚伊赶紧爬起来,将翘起的输液管压回去。 血液随着药液重新流进血管,她舒了口气。 这么一折腾全是汗,但好在手腕终于被他松开了。 楚伊看着男人虚弱的脸,又检查一下他包扎好的右臂伤口,万幸没有再裂开。 爬下床后将被子扯起盖好,随后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将门带上。 房门关闭的瞬间,床上始终闭着眼的男人掀开眼皮。 他盯着天花板许久,最终无力地闭上眼睡过去。 楚伊到楼下拿了手提包,将手机拿出来后给王特助打了电话。 “老板昨晚回庄园没跟您解释吗?”王特助诧异地问。 楚伊愣住,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 “老板取完戒指回医院后被抢了,为了把戒指抢回来,被其中一人用刀划伤了他的胳膊,我去了警局报案做笔录没跟着进医院,但也看清了,那伤口得有十五公分。” 楚伊想着当时的场景,又看到家庭医生处理的伤口,很长也很深。 血肉翻飞的,流了不少血。 “老板是缝合完伤口后回的庄园,可能会晚一些,他一个字都没提吗?” 楚伊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没来得及回庄园吃饭,是因为在医院包扎伤口么…… 她忽然记起那枚粉钻戒指,“那戒指……” “戒指……夫人,虽然一开始老板没说这戒指是送谁,但我听到设计师的话之后,觉得是送您的没错了。” “为什么?” 楚伊心口忍不住悸动,但她问完就后悔了。 “因为老板说要赶工,在您生日这天之前必须做出来,设计师为这款7.25克拉戒指取名为‘爱妻’,您才是老板的妻子啊。” 楚伊感觉脚有些软。 直到挂了电话,她的灵魂还在飘忽不定。 戒指的名字是……爱妻? 脑海里忽然蹦出宗砚俢说过的一句话。 “我会把缺失给你的都补回来。” 补回来吗? 可是宗砚俢你不知道,这一切来得太晚了…… 宗砚俢以为楚伊走了,但一个小时后房门被推开。 他听着轻缓又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温柔的气息在鼻息处掠过。 随后感觉已经麻木的手背被她温热的指腹按住。 她小心地拔了针,替他按着针眼。 楚伊心情很复杂,盯着指腹下的白胶带发呆。 男人忽然开始咳嗽拉回她的思绪。 四目相对瞬间,楚伊松开了按着针眼的手。 故作淡定地解释,“你昏倒了,佣人今天放假,所以我才留下来。” 宗砚俢没应声,撑着手臂坐起身。 楚伊下意识又按住他的针眼,但已经有血迹渗出,她皱着眉责怪,“你乱动什么?” 染着沙哑的笑意在耳旁浮动,“你在……咳咳……担心我吗?” 楚伊动作一僵,按住针眼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受伤了逞什么能,你要是死在地下室,我就不是离异,而是丧偶。” “楚伊……”他声音很虚弱,带着点哀求的意味,“我都这样子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刚刚做梦还强吻我,都没跟你算账,还想我好好说话……”楚伊低声嘟囔。 “什么?”男人蹙着眉问。 “没事。”楚伊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你叫人过来照顾你吧,我要走了。” 转身之际,手臂被拉住。 她回身。 “佣人好不容易放一次假,把他们叫回来你觉得合适吗?” 楚伊略一犹豫。 “那叫妈让庄园的人过来。” “我受伤的事让庄园知道,妈不得急得哭出来。” 宗砚俢也无可奈何地揉着眉心。 这点楚伊倒是相信。 她也开始为难了,总不能让她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我想吃鸡丝粥。”他忽然开口。 看着楚伊时,眼睛里闪动着点点光亮。 楚伊一噎,还敢提要求? 可看到他放低姿态的乞求声,就那么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 直到站在厨房里,楚伊忍不住拍自己的嘴巴! 怎么就没有个把门的呢! 后来身体比思维诚实,她开始安安静静地煮粥。 这么多年又不是没照顾过他,多一次少一次不会有什么改变。 厨房的香味很快蔓延到整个客厅。 宗砚俢换了睡衣下楼。 嗅觉不是很灵敏,但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此刻天色已黑,万家灯火扑展在浓重的夜色下。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小女人系着围裙忙碌。 垂眸间,有发丝掉落在耳际。 这样的场景刻进心底,心脏忽然变得异常柔软。 有人等回家,有人等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过去他怎么没察觉到? 走到女孩身后,手臂轻轻从后抱住她,将人拥进怀里。 楚伊正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忽然被抱住吓了她一跳。 她伸手推他,“松手!” “嘶——”似乎被触到伤口,他痛得倒吸气。 楚伊立刻就不敢动了,声音有些恼,“你快松手!” 肩窝忽然一沉。 男人弯着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热气呼着耳廓。 楚伊感觉浑身汗毛敏感地立起来。 “不松。”很轻很无赖的语气,“你推吧。” 楚伊,“???” 他在吓唬谁?! 败下阵来的依旧是楚伊。 她捏着勺子不动,当他不存在。 他却愈发的放肆,手臂紧了些,在她肩窝用力吸了一下,“好香。” 不知道说饭菜香,还是她身上香。 楚伊不去深究。 耳边的呼吸声太明显,吹得她思绪有些乱。 “你到底要不要吃饭?”她问。 “很饿,要吃。” “吃还不松手?” 楚伊偏过头看他,厨房暖色的光在他眼底映出淡淡的光晕。 楚伊有那么一瞬间,在他迷离的眼中看到翻滚的欲望。 她眨了眨眼又去看,发现是她想太多。 宗砚俢松了怀抱,抬手端起炉灶上焖着的粥往外走。 楚伊想制止,但看他脚步很稳,手也没什么异常,便随他去了。 饭桌上都是清淡的饭菜,像过去那般两人相邻坐着吃饭。 但宗砚俢面对眼前的瓷碗和勺子却迟迟未动。 楚伊小口小口喝着粥,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敢点菜,信不信我把这碗塞你嘴里。” 宗砚俢将受伤的那只手臂搭在餐桌边沿上,淡淡开腔,“胳膊很疼,拿不动勺子。” 说得大义凛然无所畏惧。 第61章 得麻烦你帮我洗澡 楚伊捧着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宗总,刚刚这锅粥是用你的手端上来的。” “端粥胳膊不用弯曲。”他长指敲了敲勺子,“但吃粥需要。” 男人一脸坦然,就差把那个无理要求写在脸上了。 楚伊继续吃饭,“那你饿着吧!” 宗砚俢等了许久,女人都不理会他。 他屈起胳膊抓勺子,眉眼间溢出些许的痛苦。 勉强抓起勺子舀了一勺鸡丝粥,还未抬起胳膊,便因为疼痛松了手。 勺子啪嗒一下掉进碗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楚伊想要忽略这一幕,但他的动作,他的神色太扎眼。 无奈地咬着后槽牙,一把抓起他面前的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男人的唇边! 男人眸底闪过笑意,他没张嘴,“烫。” 楚伊瞪大了眸,“宗砚俢你是小孩子吗?难不成还要我给你吹一下?!” “你又不是没吹过。” 刚结婚那阵,恒宗的乱摊子收拾好后,宗砚俢四处打点人脉。 没日没夜地把酒当成水来喝,结果喝到胃出血。 楚伊在医院不眠不休地照顾三天。 亲手熬粥,亲手喂他,体贴的不像话。 果真人总是要失去什么,才会觉得遗憾。 宗砚俢收敛思绪,打算不再逗她。 结果他便看到小女人纤细的手指捏着勺子,挪到自己唇瓣吹了吹,又送到他面前。 “这样还不行?”楚伊皱着眉,眉眼间都是压制的火气。 感觉照顾自己宝宝也就如此了吧! 宗砚俢笑了,好看的眉眼弯着,将她喂的食物全部吃掉。 楚伊不情不愿地伺候宗砚俢。 男人眉眼染着笑意看她周到的照顾,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饭后,楚伊简单收拾餐桌,拿起包包准备离开。 “楚伊。”宗砚俢坐在沙发上喊住了要离开的人。 楚伊回头看他,一副你有屁快放的态度。 “你不找结婚证了?” 楚伊愣了愣。 今天宗砚俢忽然晕倒,她吓得把正事忘了。 地下室没有,楼上这几层还没找。 “今晚在这里睡吧。” 见女人脸色不太好,他补充,“你不想睡主卧,那就睡客卧,而且我的烧还没退,如果半夜烧起来家里没人。” “离异变丧偶,就不好了。” 楚伊抿了抿唇,心中最后一丝动摇也被消灭。 决定留下来后,楚伊一分钟没耽搁,把家里每个角落每个房间都翻了一遍。 累得她满头大汗,连鞋柜边缘缝隙都搜了一遍,结果愣是没找到。 她记得那日收拾行李箱,明明将证件带走了,即使没带走也是在衣帽间。 但是没有,凭空消失了。 楚伊站在主卧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出神。 她还是怀疑结婚证被宗砚俢藏了起来。 房门被人打开,宗砚俢看着靠在墙壁上出神的小女人,揉了揉她柔软的发,“在这做什么。” 楚伊狐疑的视线上下打量他。 “怀疑我藏起来了?” 他问得坦坦荡荡,倒是让楚伊觉得有些小人之心了。 “结婚这么多年,除了领证那天,我没见过我们的结婚证。”他说。 楚伊心中苦笑。 也对。 结婚当天给她离婚协议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一张可有可无的结婚证。 收了思绪,错身进入客卧,随后将房门反锁钻进浴室。 宗砚俢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无奈地笑。 随后迈着步子下楼。 他又来到地下室的储物间,坐在地上拿出那些日记本,仔细地翻看。 日记不是每天都写,只是挑重要的日子或者有趣的日子记录下来。 在看到第一本日记她生日那天的记录时,男人脑海里上闪过一道白光。 他赶紧抽出其他日记本,翻到楚伊生日那天。 娟秀的字体工工整整,每一个字都刻进他的心里。 男人靠在置物架上,闭着眼。 心口泛起酸酸涩涩的疼。 但是楚伊十六岁生日那天,她什么都没写。 宗砚俢微微皱眉,他拿起手机给墨邵明发了消息,很快对方回复。 【乔时月也就是你岳母,在楚伊十六岁那年生日前一个月,因全身器官衰竭去世。】 【哦对了,乔时月死后一个月,也就是她十六岁生日当天,她爸便将现任妻子娶进门,这些你都不知道?】 宗砚俢没回墨邵明的消息。 那一瞬间,他觉得手中的日记本有些重,重到他的手托不住。 乔时月和楚伊同一天生日,楚伊从未说过。 她似乎很少提及她的家人。 十六岁生日前夕母亲去世,不到一个月父亲另娶她人。 当时的她还没从母亲去世的悲痛中走出,便要面对父亲再娶的事实,那时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她得有多无助? 男人忽然有些烦躁。 他将日记本全部收起放回原位,脚步慌乱地离开储物室。 楚伊在房里纠结许久,最终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 结婚证迟迟找不到,他需要宗砚俢的身份证去开一份婚姻证明。 推开门房间很安静,只有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楚伊想着既然快要离婚,两人还是避嫌为好。 刚想离开,浴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玻璃碎裂的声响。 水声停止。 楚伊想要挪开的脚定住。 他手臂伤口刚包扎好,洗澡会不会有问题? 忽然意识到在担心那个男人,用力甩甩头转身离开。 身后又传来咚——的响动。 隔着门都听到了。 楚伊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有点像她那日在浴室摔倒的声音。 犹豫几秒,她还是敲了门,“宗砚俢?” 浴室很安静没人回答。 “你怎么了?”楚伊贴着门问,“宗砚俢!” 还是没动静。 楚伊忽然害怕他像上午一样再次晕倒,也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 眼前是男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手臂的模样。 楚伊心下一惊,忙跑上前,“怎么样?” 宗砚俢深眸沉了沉,面色痛苦,“很痛,有可能撕裂了。” 楚伊小心翼翼将人搀扶起。 将人按坐在马桶上,“你不要乱动,我去拿药箱。” 说完冲出卫生间,家里的医药箱位置没人比她清楚。 折返回来时,见到宗砚俢脸色苍白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竟觉得这男人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麻烦。 将纱布解开,好在伤口没有撕裂,松了口气。 “还好,出去床上躺着吧。”楚伊看他。 这才注意到男人只围了一条浴巾在下半身…… 手臂以及腹肌的线条分明,此刻在浴室温柔的灯光下更显暧昧。 楚伊赶忙松了手后退一步。 然而男人却有些委屈地抬眸看她,“可我还没洗澡。” “不…不洗了,你忍忍吧。”楚伊说话有些结巴。 “可我今天发烧出了很多汗,很难受味道也不好。”他一副无助的模样。 “那你伤口撕裂怎么办?”楚伊对上男人的双眼,他黑色的瞳孔像是有漩涡流转,要将她吸进去。 “所以得麻烦你,帮我洗。”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票票以及打赏的宝子们~~看到最后一章的时候大家顺手点个催更呀谢谢~ 第62章 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是他 “我…我帮你洗澡?”楚伊脸色刷地一下红的彻底。 这男人是以怎样不要脸的心态坦然说出这句话的? 她转身就要走,然而身后倒吸冷气的声音让她停住脚步。 她觉得这男人就是在用苦肉计! 可她却没有办法! “要我帮你洗澡,你想都不要想!” “哦,那我自己洗吧,反正伤口撕裂痛的不是你,发烧的也不是你,我们都要离婚了,你不在乎的。” 男人一副心酸委屈的表情,更像是楚伊始乱终弃,对他不闻不问。 楚伊眉梢压抑地跳动,咬着后槽牙道,“你躺床上去!” 他抬头看她。 “我给你擦身体!” 男人眸底闪过得逞地笑,随后老老实实躺在了床上。 楚伊端着水盆和毛巾出来,看到男人大摇大摆躺在床上,她真的恨不得将一盆水泼在他身上。 怎么觉得这男人就是吃准了她心软,故意坑她? 但楚伊也不会让这他好过。 毛巾沾了冰冷的水,毫不留情地擦拭男人的身体。 刺骨的凉意贴到皮肤上,让宗砚俢倒吸了口冷气。 见小女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他忽然笑了。 瞥见她被冷水冻的通红的手,眸色变得异常柔软。 他接过毛巾自己简单擦拭,随后握着她冰冷的小手贴在他的腹部上取暖。 楚伊掌心贴到男人温热的腹肌,那种触感让她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 刚刚刻意忽视了他的身材,可此刻却看得真彻! 六块腹肌形成凹凸的线条蔓延至浴巾下方,性感的要命! 她的手一动不敢动,听到他说,“欺负我可以,别伤到自己,是生理期不够痛?” 他嗓音低沉而温柔,像陈年的美酒。 楚伊想抽回手,他却抓起她两只手都按在了腹部替她取暖。 手心的触感无比真实,感受他强有力的肌肉线条,楚伊保持这个僵硬的姿势。 察觉手已经恢复温度,她赶忙把手抽出来,“可以了,你松手!” 男人见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直接用力将人拽到怀里。 她身子前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要压到他的手臂。 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直接被人裹进了怀中。 室内的灯忽然关闭,唯有室外的路灯影影绰绰的光顺着纱帘进入室内。 他受伤的手臂压在她腰际。 楚伊想推开,却听他说,“你乱动会碰到伤口。” 她果真就不再动了。 宗砚俢意识到她对自己的担心,心口不可避免地柔软下来。 抓住她还有些凉意的手放在颈间,故意在她耳畔低喃,“够热吗?不够还有更热的地方。” 他嗓音哑哑,吹得楚伊耳根发麻。 楚伊听出他话里暗含的别样含义时,再也忍不住狂乱的心跳。 “你是流-氓-吗!” 见她窘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男人欢愉的笑意在房间回荡。 昨晚她决绝的话语带来的伤害,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冲淡几分。 他贴着女人的耳际,低低沉沉地问,“问你一件事。” 楚伊往外偏了偏头,尽力躲开他的气息,“赶快说!” “今年生日许的愿望是什么?” 他脑海里浮现很多娟秀的字体,每一年的生日愿望,他都深深记在了心里。 楚伊被他有力的手臂环抱着。 眼前忽然浮现昨日在庄园,双手合十时心里浮现的愿望。 她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淡淡地回,“世界和平。” 男人眸色一凛,随后二人都不再说话。 楚伊轻轻推开他的手臂,却被他冷声勒令,“别动。” “宗砚俢我们要离婚了,你抱着我睡算什么事!” “我没答应离婚。” “领证当天给我离婚协议的不是你,难道是鬼吗?”楚伊简直要无语了。 “可我也说过那个协议作废,我不同意离婚。”他朝她颈窝蹭了蹭,呼吸声沉重。 “如果你再乱动,我不介意做点别的让你老实些。” 语气里满是威胁。 楚伊不服地瞪他,然后便感觉横在腰际的手钻进了睡衣下摆。 粗砺而温热的大掌贴在她腰线上,楚伊霎时间绷紧了身子。 她刚抓住作乱的手,便听到耳畔倒吸冷气的声音,吓得她赶紧松手。 “我睡!你别乱摸!” 明显感觉身旁的男人身体在颤,似是压抑着笑。 她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抱着,被迫睡在这张熟悉的床上。 但宗砚俢没有丝毫睡意。 听着耳边渐渐平缓的呼吸声,他于长夜中微微叹息。 一闭眼,眼前便全是女孩写在日记本上的生日愿望。 从十四岁,到二十岁,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涉及两个人。 希望乔时月不要那么累,希望乔时月体检顺利通过,希望乔时月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康健。 而愿望里涉及的另一个人,是他。 希望宗学长万事胜意。 二十岁生日愿望里还有一句话,希望宗学长万事胜意的同时,余生我都能陪伴在侧。 几乎一整晚,楚伊都没怎么换过姿势。 她一动身旁的男人便会收紧怀抱。 清晨,楚伊被走廊的脚步声惊醒。 她想起身,后背和腿都是麻的。 房门被推开,她视线飘过去,与程相宜的眼神相撞。 “妈……”刚睡醒时嗓音有些哑。 程相宜一看床上两个人相拥的亲密姿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来得不是时候,我以为没人照顾他。” 宗砚俢被声音吵得睁开眼。 见是程相宜,他重新闭上了眼,紧了紧怀里的人。 楚伊本就窘迫于现在的场景,想解释,但麻木的双腿和脊背被他一压,痛得她眼圈红了,“你别抱了很痛!” 程相宜一副八卦的眼神飘过自家儿子的脸,“生病了也不知道节制!” 然后赶快退出房间不再当电灯泡。 楚伊的痛呼声彻底让男人清醒,他半撑着身子坐起,声音恍惚染着起床气,“哪里痛?” 楚伊没好气的推开他,想要自己起身,然而此刻手臂也是软的,直接摔回了枕头上。 “都怪你!” 她的控诉此刻在男人耳中像是天籁。 他勾着唇,笑的温柔,“嗯,都怪我。” 楚伊一愣,怎么觉得两人的对话怪怪的?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忽然感觉腿部一阵刺痛传来。 宗砚俢正半跪在她身侧,轻轻揉捏她麻木的双腿。 这一幕看得楚伊一愣,紧接着传来的刺痛让她一下子喊出声,“你轻点啊!很痛很痛!” 男人无奈地叹息,“好,我轻点。” 一种微妙的气息在房间里流窜。 楚伊发觉了,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越说越乱套。 门外折返的程相宜似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想要敲门的手忙收了回来。 年轻人,一大早就这么激烈。 看来他儿子的伤不是什么大问题,亏她惦记一大早就跑过来。 因为程相宜的到来,楚伊没办法拂了长辈的面子,留下来吃了早饭。 她生怕宗砚俢一大早又提出什么幺蛾子请求,把他拽到洗手间三令五申,不要在长辈面前丢人。 宗砚俢睨着她眼角含笑,点头应,“都听你的。” 这种妻管严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楚伊不解,又听他说,“微信好友加回来。” 楚伊冷笑,“你想都别想!” “手很痛,不能洗脸。”他顿了顿,似是满面愁容,“似乎还是不能吃早饭。” 楚伊,“!!!” 就这样在威逼利诱之下,宗砚俢重新添加了楚伊的好友。 点开她朋友圈,还是只有一条冰冷的横线。 不过他不急。 一步一步来。 一顿早饭吃的楚伊差点胃溃疡,草草结束后,便拎着包逃离花园别墅。 餐厅只剩母子二人,程相宜面上的笑意淡化,“你跟伊伊到底想怎么样?” 宗砚俢捏着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你看到的这样。” “砚修你知道妈妈在说什么。”程相宜语气有些重。 “不离婚。”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母亲,“我不会和楚伊离婚。” 第63章 楚小姐是我们的投资人 楚伊回星河湾的路上接到了楚连天的电话。 手机响了许久她才接听, 对面男人的声音有些虚浮,“楚伊,你有空来医院一趟。” 楚伊冷笑连连,“电话里不能说吗,我怕我再去见你,你就不止住院这么简单了。”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随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楚伊指尖捏紧了手机,似在隐忍着某种情绪。 “来与不来…看你…咳咳!我暂时不会出院,你想清了就来见我。” 楚伊挂了电话,盯着方向盘发呆。 手机接连推送几条信息,楚伊扫了一眼然后眸光定住。 【楚氏木业董事长病危入院,楚氏股价连创新低!】 【楚氏木业接连收到消费者投诉,质量大打折扣的背后是大厦即将倾倒?】 楚伊捏着手机的手在抖。 看到大厦倾倒四个字,心有不忍。 楚氏木业是乔时月毕生的心血。 当年乔时月为了向乔家人证明,不靠家族也能在帝都闯出一番天地,将毕生心血投进去。 结果母亲去世后,楚氏便开始走下坡路,如今竟然到了这一步…… 心里又一次浮现那日墓地里冯秀说的话。 脑子乱到不行。 黄仙仙发来消息打断了她的思路,如今大脸传媒已收获几家投资人的橄榄枝,今晚有个投资人见面的饭局,他问楚伊能否出席。 楚伊有些不解,她一个做饭的美食博主为什么要出席这种饭局。 黄仙仙支支吾吾半晌,“老板看了你的简历,你太漂亮了所以被选上。” 楚伊心中了然,饭局要求有美女作陪是默许的规矩。 而且主播圈子和娱乐圈其实没什么区别,有无数人想要借着这种饭局攀关系往上爬,这并不奇怪。 就在黄仙仙以为楚伊要拒绝的时候,楚伊忽然回,“可以。” 黄仙仙一愣,楚伊家里看起来并不简单,但是她却不避讳出席这种场合。 他找楚伊提这件事不过是碍于上面的命令,走个形式而已。 就在黄仙仙准本挂电话时,楚伊说出的话让他无法淡定了。 “去可以,但我要以投资人的身份出席。” “投…投资人?”黄仙仙结结巴巴的问,“这三家每家出资三千万,伊伊你…” “还缺多少,我包了。”楚伊说的很随意。 随意的就像去菜市场,跟大姨说你家还有多少白菜我全要了。 此刻的楚伊已经站在银行门口。 她手头资金加起来六七千万,如果把星河湾的房子抵押出去,以及闲置的珠宝卖掉,手头可流动的资金怎么也能达到上亿了。 她本打算全盘兜着大脸传媒,既然有其投资人入股分担风险,她何乐而不为。 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懂这个道理。 晚上七点,合闲居酒楼。 餐桌前坐着八九个男男女女。 三家投资人代表坐在主位,三人的视线如同挑选商品一般在对面几位女人脸上扫过。 大脸传媒的负责人刘鑫打着圆场,他举着酒杯同几位投资人聊着传媒行业的未来,生怕几位财神爷一个不高兴走人。 但那三人却兴致怏怏。 为首清河投资公司的老总郑明,他的视线一直挂在楚伊身上,“这位小姐……” 刘鑫有些尴尬的接过话,“郑总,楚小姐同样是投资人。” “哦?” 郑明有些意外,看她一身精简装扮,猜测不过是哪家公司的小职员罢了。 他起身走到楚伊身边,单手压在她身后的椅背,“楚小姐不知在哪家投资公司高就?” 陌生气息扑面而来,楚伊蹙了蹙眉。 但她还是礼貌的回,“郑总您好,我是大脸传媒的员工,不过是手头有些闲钱,想陪公司共渡难关。” 郑明一听更加乐了,没有背景手头有点闲钱的小博主,很好拿捏。 他的手攀上女孩肩膀,赤裸裸的语气,“要不要来我公司,我这里缺个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四个字被他说的极其暧昧,不难听出其中意味。 楚伊面色一冷,拍开郑明的咸猪手,“郑总您喝多了,还是好好听听大脸传媒的未来发展趋势吧。” 刘鑫也赶忙跟着附和。 在座都是他的衣食父母,谁都不能得罪。 其她几位女主播是自愿过来的,看到楚伊抢了风头还在那里装清高不免心生嫉妒,也跟着刘鑫附和起来。 郑明被拂了面子,抄起旁边的一整瓶洋酒墩在楚伊跟前。 “楚小姐不给我郑某人面子?把它喝了,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 楚伊站起身,环着双臂冷笑,“大家都是投资人,谁比谁高贵?” 郑明那双黄豆眼中闪过狠戾,一双手死死抓住楚伊的胳膊,“跟我比高贵?老子驰骋商场时你还是个黄毛丫头!今天这面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把酒给我喝了!” 楚伊被他抓的一个趔趄,膝盖磕在椅子边缘,痛的她倒吸冷气。 她哪是任人欺负的性子,火气瞬间上来,“郑总是听不懂我的话?” “一个小员工,拿来的底气跟我大呼小叫!”他用力一扯,楚伊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被那股陌生的气息包裹,楚伊用力甩开他的禁锢,顺势抄起酒瓶就往郑明身上砸,“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放开我!” 原本平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其余两位投资人也极少见过性子这么烈的,不做声。 刘鑫一把拦住楚伊,“伊伊!冷静冷静!” “你个贱人装什么清高,就是娱乐圈的女人老子也玩过,你算什么东西!” 郑明躲开了酒瓶,但肩膀还是被砸到,痛的他火气直冒。 “就你这样的肥猪,看到我都恶心,谁要跟你合作,滚!” 楚伊的话吓的其余几位主播不敢作声,哪有小博主敢这么骂投资人的! 肥猪两个字着实刺激到了郑明。 他忽然钳住楚伊的双腕,将人往桌子上压,顺势撕扯她的裙子,“小嘴这么硬,看你一会是不是还这么有骨气!其余人都给老子出去!” 几名女主播被吓的直接冲出了包房,其余两名投资人也不打算理会这种常见的事。 唯有刘鑫急的火冒三丈,“郑总您消消气!” “给老子滚!”郑明一脚将刘鑫踹倒在地。 楚伊剧烈挣扎却挣脱不开。 眼见着男人那张肥腻的嘴压下来,她死死盯着郑明,“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呵,老子就喜欢烈的!” 楚伊气急,腿猛地抬起,直接提到了男人的裤裆。 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包房传出。 楚伊得到空隙忙朝外跑。 冲出房门的瞬间没看清路,撞上了一堵坚硬胸膛。 她抬起头,视线撞入熟悉的双眼。 “学姐?你怎么了?”盛景淮扶住女孩的肩。 第64章 你老婆被野男人抱走了 见她衣服凌乱,膝盖还流着血,男人周身气势瞬间变的无比阴沉,黑眸里即刻涌起摄人的黑。 楚伊见到熟人,心下安定几分。 然而身后的郑明不死心追了出来,“贱人你敢伤我!” 盛景淮当即了解情况,将楚伊护在身后。 他冷笑着看向男人,“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行。” “哪来的小白脸,滚开!”郑明死死盯着楚伊,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说完便冲上前,伸手去拉扯躲在后方的楚伊。 盛景淮身高腿长,还没等郑明触到楚伊的衣角,他长腿提起,用力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跟在他旁边的人忍不住规劝,“盛小少爷,那是清河的老总……” “我管他清河的还是黑河的。”语气里的森寒毫不掩饰。 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时,语气却如沐春风般温柔,“学姐你能走路吗?” 楚伊动了动腿。 刚想说可以,便听到耳畔染着笑意的声音,“啧啧都流血了,我抱你吧。” 说完,她脚下忽然腾空,被盛景淮抱起。 楚伊一愣,立刻要从他怀里挣扎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这样……” “怎么每次见你,都是一身伤?”他迈着步子朝外走,打断了楚伊的话。 楚伊囧了,好像还真是这样…… 走廊尽头。 墨邵明捏着手机正在听对面人说话。 但他的视线却全然放在了不远处那场闹剧身上。 他草草挂了电话,拨通一组号码。 刚一接通他便笑着说,“在哪?来合闲居,你老婆被野男人抱走了。” 盛景淮将人抱至楼上空的包厢,让服务生拿来医药箱。 他将楚伊按坐在红木椅上,随后半蹲在楚伊膝盖前,长指捏着碘伏棒替她擦拭膝盖上的伤。 他低着头动作轻柔。 楚伊却觉得有些尴尬,“我自己来吧。” 盛景淮不理会她。 从口袋里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印着卡通人物的创可贴,贴在了伤口处。 盛景淮将创可贴压紧,女孩身体的温度透过创可贴传到指腹,让他嘴角笑意加深。 他刚要起身,包厢的门被大力推开。 随后盛景淮被来人一股大力推开。 力道很大,他没站稳,腹部结结实实撞在了硬实的红木桌上。 楚伊听到肉体撞击木桌的声音,忍不住蹙眉,“你干嘛呢?” 宗砚俢似是跑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刚刚开门时看到两人亲密的姿势,让他心头涌起无名的烦躁。 视线从盛景淮身上收回,看到楚伊膝盖的伤以及手腕的青紫痕迹,戾气于眼底滋生,“怎么回事?” 楚伊对他没由来的质问无比烦恼,转而看向盛景淮,满是歉意地问,“你没事吧。” 盛景淮面露苦笑,单手捂着腹部,“没……没事……” 楚伊见他表情痛苦,单腿蹦起来想要去他身边查看情况,却被宗砚俢一把拉住胳膊,“受伤了还乱动!” 说完,他便强硬地将人抱起。 楚伊莫名其妙地看他,“我没事,放我下来,倒是你伤了他!” 宗砚俢眯着眼看一旁的男人。 两人身高几乎差不多,同样是优异的相貌和身家。 只是一人冷厉,另一人看似温和。 “你看什么看,放我下来!景淮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楚伊不掩眸中的担忧。 毕竟有的人只是蹲下身脚就会骨折,万一刚刚他撞坏了哪个器官怎么办。 宗砚俢面色愈发的冷酷,“你这么关心他,却对我大呼小叫?” 楚伊咬了咬后槽牙,万般无奈的看着他,“大哥,是你刚刚把人家甩出去的!” “你还为了他跟我喊?”宗砚俢听到她竟然怪他,感觉自己内心有一把火烧着熬着,无法释放。 “宗砚俢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楚伊此刻心力交瘁,怎么忽然觉得宗砚俢抓重点的能力消失了。 盛景淮揉了揉腹部,语气温和地劝说,“学姐,你不要因为我和他吵架,我没事,不过就是撞了一下。” 楚伊忽然觉得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看看盛景淮,多么的大度温和。 再看看宗砚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天差地别! 宗砚俢冷眼看着那个装柔弱的男人,一个大男人被撞了一下根本不会怎么样! 他现在装柔弱的样子给谁看? 心中火气越来越旺,他抱着人就往外走。 楚伊踢着脚,“你去哪?我可以自己走!” 宗砚俢深吸口气,目露威胁,“你再折腾,我就在这亲你!” 楚伊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怂了。 身后,盛景淮盯着二人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面上的温和尽数敛去。 朋友倚靠在门框上,笑嘻嘻地问,“淮啊,你不会是看上这个有夫之妇了吧?” 盛景淮撩了他一眼,桃花眼染上淡淡的笑,“是又怎样?” 朋友差点惊掉了下巴,“你别跟我说,你和你家老太太回国定居,是因为这个人……” 他继续淡淡地回,“是又如何。” 宗砚俢将人抱到停车场,塞进车子的副驾驶。 楚伊看着这辆熟悉的迈巴赫,对这个副驾驶位无比的抗拒。 “我不要坐你的车!我自己车子在这里!” 宗砚俢单手拦着车门,将人阻在里面。 看到她剧烈反抗的样子,心中浮现刚刚她对盛景淮的温和与关心。 心中那股无名之火烧得他愈发难捱,抬手扯了扯领带,俯下身,“来这里做什么?” “要你管!”楚伊伸手推他,想要从车子里钻出去。 宗砚俢一只手抓住她作乱的胳膊,将人按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男人黑眸似有漩涡流转,看得楚伊心惊胆战。 她没见过这样的宗砚俢。 那种克制着要将她吞噬的黑暗。 但一想到屁股下的座椅被林洛莲坐过无数次,她便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放手!我要去我的车子里!” 宗砚俢不懂她对他的副驾驶位哪来这么大意见。 余光瞥见她膝盖上的创可贴,男人眸色愈发的凛冽。 他一把将创可贴撕下,动作太快让楚伊一痛。 她脑瓜顶立刻窜起两把小火苗,“宗砚俢你太过分了!” 看到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宗砚俢怒极反笑。 其他男人贴的创可贴都也如此珍惜,他送的戒指被她拒绝扔掉! 宗砚俢压着火气,俯身扯起安全带强硬扣上。 楚伊伸手去拉扯,下一秒被按住了后颈,随后侵略性的气息笼罩而来,唇上一痛! 男人像是疯了一样啃噬她的唇,那种满满的侵略性以及占有欲,让楚伊心尖一颤。 楚伊抗拒地推攘他的胸口,换来的是被钳住下颌。 唇瓣张开的瞬间,他的唇舌便瞬间钻了进去,在她的地盘一阵扫荡! 鼻息间都是属于他的味道。 淡淡的烟草气。 还有熟悉的木质香。 楚伊最后反抗无果,便任由他亲吻。 直到感觉身下的人呼吸不畅,宗砚俢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 “再因为其他男人对我大呼小叫,下次就不是亲一下这么简单!” 沙哑性感的嗓音,带着特有的魅惑,也带着赤果果的威胁。 楚伊想反驳,但对上他幽暗的双瞳,话都憋回了嗓子眼。 宗砚俢发了疯的臭脾气,她吃过亏…… 第65章 他像护食的小狗 甩上副驾驶的车门,他坐回驾驶位。 男人指间重重撵着撕扯下来的创可贴,冷冷道,“大老爷们搞个卡通创可贴,呵!” 他毫不掩饰对其他异性的嘲讽。 “你对我的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楚伊揉着嘴唇冷笑。 “救命恩人?” 他反问的语气太欠揍了,楚伊强迫自己将头转向车外,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上去咬他! 同时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遭遇。 林洛莲不久前被风传老板从饭局上带走,他急慌慌去处理。 最后风传被人低价收购,这显然是宗砚俢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结果。 那她呢? 如果宗砚俢没有任何反应,她会不受控制地拿自己和林洛莲做比较。 她不想再体验那种失落感…… 两人一阵沉默无言。 宗砚俢将车子开回了星河湾。 楚伊冲进十二层将人甩在身后。 宗砚俢低头给墨邵明打了电话,问了今天的事宜。 听到郑明对楚伊动手,男人周身气势阴暗得骇人。 “帮你处理?”墨邵明淡淡地问。 “不用。”他拒绝。 自己女人被欺负,他怎么会让别的男人插手。 “那个盛家小少爷,你注意一下。” “小屁孩我理他?”宗砚俢满心满眼的不屑。 “宗砚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一个吃醋的妒夫。” 那头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挂了电话。 宗砚俢盯着手机屏幕,眉间褶皱愈发深邃。 妒夫? 他嫉妒盛景淮那个小屁孩? 怎么可能! 楚伊更换了星河湾的锁,宗砚俢进不去。 他站在门外拨打楚伊的电话,几次都被挂断。 楚伊正趴在沙发上和盛景淮发微信。 她对宗砚俢今日的行为道了个歉,并感谢他今日的救命之恩,一定要请他吃饭。 【学姐,你算一下欠我几顿饭了。】 楚伊掰着手指头算。 好家伙,欠人家三顿饭了。 就在这时,手机接二连三地涌进宗砚俢的电话。 楚伊头疼不已,第五个电话时她终于接听。 “我伤口裂开了。”他平淡地讲述事实。 楚伊想到刚刚他把自己从合闲居抱下来的场景,确实有撕裂伤口的可能。 “那你去医院,小区里也有卫生室。” “血滴在你家门口。”他自顾自地诉述事实。 楚伊眨巴着大眼睛,她发现宗砚俢真的是越来越无赖! 挂了电话,她走到玄关处,连着好几个深呼吸将门拽开,气冲冲地说,“无耻!” 男人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进入房间,熟练地换鞋脱外套。 楚伊拿过医药箱,半蹲在他身前给他拆纱布。 伤口只裂开一小块,有血迹渗出并不严重。 楚伊给他简单的处理,还不等她将医药箱整理好。 手臂一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拉扯着坐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警惕地盯着男人,这才发现,他体温又有些升高的迹象。 宗砚俢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印着猫咪头像的创可贴。 楚伊不解地盯着。 然后便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拆开创可贴,他低着头将创可贴按在她膝盖的伤口上。 楚伊愣了愣。 男人满意地挑着眉,示意她说点什么。 楚伊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这男人打这么多电话非要进屋,不会只是想给她贴个卡通创可贴? 想到刚刚车上,他愤怒地撕下盛景淮贴的创可贴,还嘲讽人家的创可贴幼稚! 他才是最幼稚的那个! “商店只有这一种,没办法,否则我才不要这种娘里娘气的东西。”他说得极其自然。 楚伊推开他的胳膊起身,结果又被按着肩膀坐回他怀里。 “宗砚俢你刚刚的行为知道像什么吗?”楚伊无奈地问,为了保持平衡手搭在他的肩上。 她下意识地亲近,彻底取悦了男人,不由得挽唇笑,“嗯?” “像护食的小狗。” 宗砚俢,“……你说我是狗?!” 他深眸紧锁她的视线。 突然凑上前,吻了一下她柔软的唇。 还带着刚刚在停车场时的气息,很甜,很软。 楚伊脑子嗡的一下,肩膀连带着耸起。 “那你是小狗的食物?”他低低的嗓音问。 两人靠得很近,让楚伊忽然有种耳鬓厮磨的感觉。 压抑着异常的心跳,她果断摇头,“不是!”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又一次吻上她的唇。 唇瓣温凉柔软,像是第一口吃下去的果冻。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研磨,断断续续的磁性嗓音,“伊伊……” 楚伊原本搭在他肩头的手变成推攘,却被男人一只手钳制双腕。 身子一转直接将人压进柔软的沙发。 男人将她两只手腕扣在头顶,浅浅的亲吻变得不可收拾,愈发的深入。 彼此交换甜腻的气息,有暧昧的声音在客厅里传来。 楚伊被吓得惊慌失措,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钳制。 亲吻中呜呜咽咽地哼着,却变成了更加刺激男人的曲调。 他的吻从唇上挪开,沿着脸颊下巴向下啃噬。 那种酥酥麻麻的触感,像过电一般传遍楚伊的四肢百骸。 她身子软了,心里再抗拒也抵不过身体的诚实。 她的身体在接受他! 这一认知让楚伊慌了! 她晃动着头,却躲不开他湿热的唇。 男人在她脖颈间稍一用力地吸吮,便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块红色於痕。 他盯着那於痕,眼底的深暗和火焰交织缠绕,想要的更多。 忽然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宗砚俢看向她的眸。 布满水光的双瞳浮动让人沉沦的潋滟。 带着几分火气,染着几分情欲。 忽然想起刚刚在包厢里,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关怀袒护。 一股无名的火烧了起来。 他勾着唇,另一手钳住她的下颌往一侧挪动。 女孩白皙纤细的颈部暴露在他眼底。 他俯下身,在她脖颈处留下好几处痕迹。 后来看到她眼角有泪划过,他思绪清明几分。 终于放过了她,却还是轻轻抱着她,凑到她耳边轻轻说。 “护食下一步知道是什么吗?” “是独吞。” 第66章 楚伊你就是欠收拾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也拯救了楚伊慌乱到无法收拾的心。 但宗砚俢没有停手的打算,如同没听到一般,刻意忽略那刺耳坏事的铃声。 铃声断了又响,似是故意与两人叫嚣。 楚伊红着脸,终于忍不住用力咬他的唇,“你起来,是我的电话!” 宗砚俢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中有着欲求不满的哀怨。 沉了口气,男人起身将她拉起,然后携着无法言说的怒意进入卫生间,并大力的关闭房门。 楚伊瞥了眼又一次挂断的电话,两次都是黄仙仙打来的,估计是知道了今天饭局上的事情。 正准备回一个电话,见到黄仙仙的消息发了过来。 【伊伊,鑫哥让我通知你最近避避风头,清河老板在四处找你,他背景并不干净。】 【收到后一定要回复我。】 如今整个大脸传媒私下里都知道了今天饭局发生的事。 她们的同事,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美食博主,差点被投资人当场办了! 然而小博主性子烈得很,差点将投资人踢到不举…… 黄仙仙以及大脸的高层都不清楚楚伊的背景,纷纷猜测不过是家里有些钱的娇蛮公主。 如今她得罪的是知名投资公司的老总,处理不好,大脸传媒也会被连累。 楚伊盯着这两条信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她知道黄仙仙说得很委婉,大脸传媒让她避风头,就是侧面告诉她公司有可能解约,无非现在是在疏通关系的阶段。 楚伊倒不怕郑明找她茬,只是担心自己盘算好的计划被打乱。 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头发,楚伊发现宗砚俢去卫生间好久都没出来。 她走到卫生间外,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压抑的喘息。 那声音…… 楚伊听过…… 回想刚刚沙发上的场景,她也感受到了男人身体的变化。 楚伊的脸色瞬间红到了耳朵尖,赶紧从卫生间前仓惶走开。 半个小时后,宗砚俢面色无波地从卫生间走出。 他在书房找到了坐在电脑前发呆的楚伊。 楚伊觉得这半小时过得太难熬了,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萦绕着。 “在想什么?”慵懒的嗓音带着烟气扑进楚伊的呼吸。 楚伊猛地抬头,耳尖还有未散退的红晕。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郑明在四处抓我。” 男人眉梢眼角的冷意迅速扩散,他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这件事交给我。” 楚伊眨着眼看他,半晌问,“也让他如同风传老板那样消失吗?” 宗砚俢,“……” 原来他的事她都知晓。 “我自己会解决的,不用你管。”楚伊低下头,四周浮现抗拒的气息。 宗砚俢捏了捏眉心,刚刚缠绵过后的那一丝温情彻底散去。 无奈地开口,“楚伊,我们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楚伊梗着脖子强调。 宗砚俢舌尖抵着内腮,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俯下身便吻了过去。 他的吻很直接,撬开唇齿攻城略地。 随后起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楚伊。” 声音压抑着沙哑,“你就是欠收拾。” 楚伊红着脸,水盈盈的眸里带着灵动的怒意,真想咬他一口! “行!交给你!你解决,趁着没离婚前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我要好好利用,这样可以吗?”楚伊咬牙切齿地问。 宗砚俢似乎对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煞有其事地点头。 楚伊用力按着鼠标,翻看郑明的个人简历。 视线瞥到个人经历时,她眸色顿住。 几个呼吸间,她抬头看向书桌对面的男人,“我想见一见郑明。” 男人不认可地蹙眉。 清河投资后背势力盘根错节,背景并不干净,他不想让楚伊接触那些东西。 但对上女孩眼底闪过的精光,他不免有些好奇,“你想做什么?” “宗砚俢,刚刚你说的帮我兜底真的算数?”楚伊舌尖轻轻舔着唇瓣,一副狡黠的狐狸样子。 男人点头。 “天捅漏了呢?”她追问。 “我来补。” 轻轻三个字,像是气泡在耳畔爆裂。 明明声音很轻,却重重撞入耳中。 楚伊压下翻涌的情绪,唇角勾出狡黠笑意。 既然还没离婚,那就好好利用宗砚俢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 而宗砚俢没有错过,她手指在膝盖创可贴上轻轻抚摸的模样。 透着一股算计人的狡黠。 他忽然有种错觉,如果楚伊走进商场,可能是个手段不比他差的小狐狸…… 郑明跟大脸传媒要了楚伊的简历,势必要将这个踢了他命根子的女人逮住狠狠教训一通! 他费尽各种力气,但找到的消息寥寥无几。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小白兔自己送上了门,约他明天依旧在合闲居见面。 郑明认为这女人一定是了解自己的实力后害怕了,想要跟他道歉! 冷哼着答应下来,心里盘算着明天一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把她扔到床上好好教训一通! 想到女人娇艳的面容,凹凸有致的身材。 郑明抓了抓肚子上的肥肉,忽然觉得下半身被踢也没那么疼了。 第二日,楚伊单独赴约。 她今日一改往常休闲装扮。 一双白色运动鞋,穿了条紧身牛仔裤,上面一件墨绿色针织短衫,走动间露出一小截白嫩的细腰。 长发束在脑后,走路时轻轻晃动,一副没毕业大学生的清纯模样。 林洛莲在合闲居门口看到楚伊的背影,她眼珠一转立刻跟了上去,然后发现楚伊进了包房。 恰好房门留了一条缝隙,她在旁边将里面的话听得真切。 越听她表情愈发的不受控制! 楚伊竟然和野男人私会,甚至听到对方提了上床的事情! 她竟然真的出轨! 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到说不出话。 赶紧抓起手机录音,然后保存好给宗砚俢发了消息。 “砚修,刚刚我在合闲居吃饭,看到伊伊和一个男人进了包房,两人举止有些亲密,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当然也可能是我误会了……” 发完消息,林洛莲点了隔壁包房。 这场好戏,她千万不能错过! 第67章 她说我又出轨了 楚伊推门进入包房时,郑明已经等在了那里。 楚伊笑着推门进来,刻意将房门留了个缝隙。 她主动坐在郑明对面,将包包挂在扶手上,“不好意思来晚了。” “哼,小丫头,这下知道错了?我告诉你晚了!” 郑明拿捏着气势,下巴朝天抬了抬。 楚伊心中冷笑,面上却保持淡然,“我想郑总你搞错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如果你肯在床上把我伺候高兴了,我倒是愿意听你说说!” 说完,郑明便急不可耐地冲上来去拉扯楚伊。 楚伊这次长了记性,退后两步,她拿出两份文件摊在桌上,“郑总急什么,先看看这个。” 郑明被她脸上高深莫测的笑镇住。 他下意识抓起那两份文件,越看那双小眼睛眯得越紧,都快看不到了! 随后他将文件一把扔在地上,“你个贱人!不想道歉甚至还想坑我!” 他三两下扑过来,楚伊顺势躲到门口。 郑明气急了! 昨天被这女人踢,今天被这女人耍! 他非要给这个女人点颜色瞧瞧! 楚伊将房门打开,房内瞬间涌进四五个黑衣保镖。 郑明肥呼呼的身子立刻后退,“你想强迫我签字?我告诉你这是违法的!” 楚伊抽出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一副悠然模样,“在没弄清我的身份便四处让人抓我,啧,不够严谨。” 郑明看着楚伊身后的保镖,各个身强体壮气势十足,不像是普通人。 心下有些惊悚。 他昨天找人四处打听,回馈的信息都说楚伊就是一普通人,甚至她名下的户口本只有她一人。 虽然住在星河湾,但郑明猜测,肯定是哪个有钱人养的金丝雀。 可如今…… “你究竟是什么人!”郑明终于有些害怕。 楚伊撑着下巴,保镖捡起那两份文件递到她手中。 她随意地把玩着,“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郑总签了这两份文件,你就可以安全离开。” “老子不是吓大的!楚伊你不过是哪个野男人的玩物!等老子出去了,信不信我弄死你!”郑明张牙舞爪地呼喊。 楚伊眯了眯眼,随后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走进房间。 郑明立刻看过去,却见来人一身冷厉气息。 他声音明明染着笑,却带着刻骨的寒凉。 “郑总,还真不知道您有这个胆子,敢弄死我的夫人。” 宗砚俢一进入包厢,整个环境的氛围便被他带着走。 楚伊蹙眉,“不是不让你来?” 宗砚俢不理会她的话,伸手圈住女孩的肩膀,姿态亲昵。 但这一幕以及刚刚宗砚俢的话,却让郑明差点尿了裤子! 夫人? 宗砚俢的夫人! 楚伊竟然是宗砚俢那个神秘的夫人?! 宗家想要隐瞒一个人的信息,这京城翻了天也查不到!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颤颤巍巍地瘫在椅子上。 楚伊将文件推过去,“郑总,你名下的这家影视公司利润一般,而你看重的无非是里面的女艺人,想必现下的艺人你也腻了,将公司转让给我,对你没影响。” 见郑明苍白着脸色不说话,楚伊又加了把火,“郑总不给面,宗总你看怎么办呀~” 楚伊转过头看男人,那一声宗总喊得缠绵悱恻。 温温软软的调子让宗砚俢眸色一暗,他勾着唇凑过去,“你说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 郑明却立刻掏出水性笔签字,“我卖!” 同在商界宗砚俢的手段他怎么会不清楚。 五年前出卖恒宗的那些人,如今都没了下落…… 至于人去了哪,谁也不敢深究。 郑明唰唰签字时,门口忽然闯进一人。 林洛莲看到房间里的人愣了愣,没想到宗砚俢已经在这。 “砚修,想必伊伊和这位先生私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生气……” 她面上尽是为难之色,一副为楚伊解释的模样。 楚伊冷嗤一声,随后一把拍开宗砚俢落在自己肩头的手。 她冷冷睨着男人,“你的小青梅说我和野男人私会,你生气了?” 宗砚俢眉头一皱,“别闹。” 林洛莲似乎还没看清局势,不死心地凑上前,“楚伊,你跟这位先生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怎么会想不开找这种人包养你?你要是缺钱,砚修可以给你的!” 她痛心疾首地看着楚伊,“砚修你劝劝她,就算要和你离婚,也不能看她做这种傻事!” 正在签字的郑明笔尖一顿。 什么?要离婚了? 那这个死女人还敢用宗家人威胁他! 楚伊淡淡笑着,一副看戏模样。 宗砚俢视线掠过林洛莲的脸,“你误会了。” “我没有!我录了音!”她立刻播放刚刚偷偷录到的几句话。 郑明不堪入耳的话再次传来。 房间里气压忽然变得极低,宗砚俢脸色可以用黑如锅底里形容。 林洛莲心下大喜! 宗砚俢再一次体会到楚伊给他戴的绿帽子,他怎么可能再忍下去! 然而她却看到男人站起了身,朝郑明走过去。 压得极低的声音说,“字签完了?” “签……马上签完了!” 郑明也是个人精。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宗砚俢给楚伊撑腰的架势,这哪是要离婚!这分明惯的无法无天了! 楚伊要是杀人,那宗砚俢绝对能替她毁尸灭迹那种! 林洛莲好奇地看着那份文件,欲言又止。 楚伊从宗砚俢手里接过转让合同,朝郑明笑得灿烂,“郑总合作愉快呀,钱款明天到账。” “合……合作?”林洛莲忽然瞪大眼睛,错愕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楚伊将合同放在包包里,凉凉地笑,“让林小姐失望了,这次……我也没出轨呢!” 说完,不忘瞪宗砚俢一眼,“谢谢宗总今日相助,拜拜了您!” “口头谢我?”宗砚俢问。 楚伊顿住脚步,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落在了林洛莲身上。 她笑盈盈地问,“那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宗总吃个饭?” 林洛莲心下一惊,在宗砚俢走过来时,忽然腿一软跌下去。 宗砚俢下意识伸手抱住她。 楚伊面色一冷,随即眼底浮现凉薄的讽刺。 “砚修,我腿上的伤口还没好,好痛!”她楚楚可怜地拉着宗砚俢的胳膊。 楚伊想说,宗砚俢手臂的伤不能承重。 但她看到男人低眉时眼角的紧张,话全卡在了嗓子眼。 他是死是活关她屁事! “看来宗总要送林小姐去医院了。”说完,楚伊转身离开。 也对,在任何关于她和林洛莲的选择面前,宗砚俢毫无疑问永远偏向林洛莲。 明明早就习惯了。 可是每当遇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心底翻滚而起的涩然。 痛吗。 当然痛。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能不痛呢。 宗砚俢想去追楚伊,奈何林洛莲死死拉着他不放。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楚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第68章 你真是提起裤子六亲不认 楚伊下午去银行办了汇款手续。 回家后躲在书房计划十一假期过后,将要接手辛合影视公司的事宜。 楚伊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机遇,让她顺利踏入传媒影视领域。 坐在书桌前发呆时,她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她甚至忘了吃饭,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黑。 不想自己动手做,便换了衣服去楼下便利店买速食。 十月初夜风很凉。 她将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去便利店买了一份关东煮捧在手心里边吃边走。 回到十二楼时,在走廊撞见了正在抽烟的宗砚俢。 “没吃饭?”他瞥到她手中的东西问。 楚伊嗯了一声。 说着开锁进入房间。 宗砚俢跟上来,却被楚伊拦在了门外。 “楚伊,你有时候真的很像一些男人提起裤子六亲不认的样子。”宗砚俢睨着她,语气无奈。 楚伊的手按在门把手上,露出标准的假笑,“是吗,可每次提起裤子六亲不认的,都是宗总你吧。” 宗砚俢,“……” 他说不过她,每次都被噎得够呛。 他语气放软,“让我进去,我也没吃饭。” “外面酒店那么多,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想吃你手里那个。”他看着关东煮。 楚伊翻了个白眼,“楼下便利店很多,足够你吃到撑。” “楚伊。”他强硬地扒着门板。 楚伊用力关门,却见男人脸色一白。 她注意到他身体僵硬的状态,立刻松了手。 宗砚俢还是进到了这座房子里。 楚伊心力交瘁地看着他换鞋,挂外套,她按着太阳穴给自己解压。 “想吃油泼面。”他坐在沙发上看她,“今天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楚伊靠着墙,脚尖在地上轻触。 随后拿起手机,“好,我叫外卖。” “楚伊!”他几步走近她,不解地皱眉。 楚伊也抬头看他,眉宇间同样有着不解。 最终还是她率先败下阵来,她语气透露着无力,“宗砚俢,你能不能收起你在我身上这幅理所应当的样子。” “好像我为你做饭,为你包扎伤口,担心你的身体,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顿了顿,“我不欠你的。” 男人薄唇紧抿,“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 楚伊一把推开他,“你有要求林洛莲给你做过什么吗?” 楚伊唇角的笑愈发苦涩,“王洪说你舍不得她下厨房,你说油烟伤皮肤伤肺。” “到了我这,你生病我照顾你,你点菜我就得做,就算我的手被油烫到也无所谓是不是?” 她举起的手腕下方,有两道深色痕迹。 明显是被油烫出了水泡,之后又消下去的样子。 男人眼角压紧,托着她手腕,“怎么不告诉我?” “三年前你胃出血也是这样,你不舍得林洛莲熬夜照顾你,便让我在你身边守着。” 楚伊回忆着往昔,愈发难过,“我两天两夜不睡,你有心疼过吗?” 男人嗓子哑然,一个字也说不出。 “在所有的选择之中,你永远把林洛莲放在首位。” 楚伊忽然发现自己像是在抱怨,便止住了话头。 毕竟要离婚了,过去是她心甘情愿,而抱怨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加的一败涂地。 “去擦药。”他躲避她的眼神,牵着她就往室内走。 楚伊甩开他的禁锢,盯着他冷俊的侧颜,“收起你的忽冷忽热,大可不必抽空来关心我。” “楚伊,我能认为你在吃醋吗。” 楚伊坦然地回视他,“宗砚俢,在对你的事情上,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我吃醋的行为,是你对我的醋意视而不见。” 她暗恋他七年,婚后继续单箭头地爱了他五年。 从结婚的第一天开始,她便对他敞开心扉说,我喜欢你七年了。 她从不否认对他的爱意和关心。 她以为足够赤诚就会被对方看到,就会有回报。 可不是这样的。 她的爱扑了个空,打了水漂。 这个男人眼里没有她。 就算如今他想回头,不过是习惯了保持原样,同时保证宗家的颜面。 这都不是她要的爱。 她见过宗砚俢为心爱之人紧张的样子,见过他为旁人考虑周到的样子,也见过他为旁人奋不顾身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出现在她楚伊的身上。 爱从不是一句简单的我爱你,也不是买个钻戒表白一下。 爱是朝夕之间相处的细节,是落俗的人间烟火。 宗砚俢走了。 楚伊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下来。 忽然很想出去喝酒。 喝到酩酊大醉,将这一切都忘了。 最好醒来的时候,把宗砚俢也忘了。 —— 楚伊这样的全职豪门少妇,对假期没有概念,所以十一的热络感染不到她。 这几天她忙着拍摄视频,假期过后便要接手另外的公司,同时楚伊也在考虑着,是不是要跟大脸提解约,毕竟她今后可能一门心思扑在辛合影视公司上。 宗砚俢自上次离开后,三天没有声响。 楚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有时夜晚也会盯着房门发呆。 门外依旧会在深夜传来咚咚咚的响声。 楚伊已经习惯了,不再害怕。 门板上还有之前沾禁入条的胶带痕迹。 楚伊每次出门或者回家时都会看一眼那个位置。 明明就是不久前,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十月五日这天晚上,楚伊收到盛景淮发来的消息,问她能否履行请客吃饭的承诺。 楚伊觉得一直拖欠不太好,便应允下来。 盛景淮自从得知楚伊在运营短视频账号,果断关注了她。 让楚伊惊讶的是,盛景淮也在做日常医学科普视频,粉丝竟然有五百万。 楚伊提着自己做的饭菜到医院探班,这是盛景淮强烈争取来的。 休息室内,盛景淮满足地拍着肚子,“学姐你做饭太好吃了,娶了你真的是积了八百辈子福气!” 楚伊莞尔一笑。 福气吗?似乎宗砚俢不这么觉得。 “还剩两顿饭,我得好好想想吃什么。” 盛景淮撑着下巴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护士小李提着两杯奶茶送进来,“盛医生你订的奶茶到啦,大家让我谢谢你,这是你的!” 盛景淮接过来,递给楚伊一杯,“客气。” 小李双眼亮晶晶盯着楚伊,“盛医生?女朋友哇,好漂亮!” 盛景淮耳根红了,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学姐,别瞎说。” 楚伊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尴尬一笑。 第69章 做人不能太双标 “不加糖,特意加了芋泥和珍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盛景淮帮她将吸管插好,满眼期待看着楚伊。 楚伊中学时了解到宗砚俢喜欢喝冰美式提神,她便也爱上了苦涩的冰美式。 奶茶她很少喝。 对上男人期待的眼神,她吸了一口。 不是很甜,香浓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别样的风味。 “很好喝。” 盛景淮舒了口气,轻松地笑着,“诊室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喝,我觉得你也应该喜欢,怕你担心热量高所以没加糖,不会很腻。” 说实话,楚伊觉得盛景淮虽然比她小一岁,但心思细腻很会照顾人。 可能医生天性如此吧。 从诊室出来时,楚伊的奶茶还有半杯。 她握在手心,盛景淮提着已经清洗干净的饭盒,两人并肩往外走。 忽然身侧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楚伊顺势望过去。 便看到林洛莲亲昵地挽着宗砚俢的胳膊往外走。 四个人面面相觑,林洛莲率先露出笑脸,“好巧呀伊伊,你来给……景淮送饭?” 盛景淮笑得很有距离感,“叫我盛医生就好,宗先生。” 宗砚俢没理会盛景淮,视线从盛景淮手中的饭盒挪到楚伊手中捧着的奶茶上。 男人心底蹿出难以言说的火焰。 他去楚伊那里只想吃个油泼面,这个女人只会跟他说定外卖! 然而如今,却主动巴巴地给盛景淮送晚饭? 而且她什么时候变得爱喝这种甜腻腻的奶茶了? 她生理期时他买的奶茶都被她扔掉了,当他不知道吗! 楚伊不想看到碍眼的两人,视线僵硬地从两人相挽着的手臂上挪开,转身往外走。 “楚伊你为什么在这!”宗砚俢大步上前,一把钳住楚伊的胳膊。 楚伊感觉胳膊要被他捏断,“松手很痛!” 盛景淮蹙着眉,伸手拦住对面男人的手,“宗先生,你弄疼学姐了。” “学姐?我的家事轮得到你插手?”宗砚俢看他不爽很久了,语气自然生硬。 楚伊一把甩开男人的禁锢,顺势拉下盛景淮的手臂。 两人朝后退了一步,“我在哪,似乎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说着,眼神瞟向身后的林洛莲。 她的意思很明显,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林洛莲满脸焦急,踉跄着步子上前,身子无力靠在宗砚俢身上,“楚伊,砚修陪我来拆线,你别误会……” “误不误会是我的家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楚伊用同样的话怼林洛莲。 宗砚俢气急,周身的气势愈发的森冷,“楚伊!” “我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用三番两次喊我的名字。”楚伊语气也冷到极致。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来这么久不出现,是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小青梅,甚至连拆个线都要他亲自作陪。 “景淮,我们走。”楚伊挪开视线,仿佛从未见过身后那两个人。 盛景淮唇角挽起一抹极淡的笑容,追上楚伊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男人手中的饭盒很明显地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男女相得益彰的背影,极其相配。 林洛莲若有所思看着前方,状似无意地开口,“其实伊伊和景淮也挺配的。” “你说什么?”男人阴冷的语气让林洛莲浑身一寒。 她小心地看着宗砚俢,“伊伊要和你离婚了,去接触一下别人也无可厚非。” 宗砚俢收回视线,看向林洛莲,“洛莲,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林洛莲浑身一震,眼底皲裂出破碎的心寒。 宗砚俢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宁可自己身上留疤,也扳不倒楚伊吗? 难不成宗砚俢真的喜欢上了楚伊?! 楚伊车子送去保养,因此打车来的医院。 盛景淮强烈要求送楚伊回家,楚伊无奈坐上他的副驾驶。 宗砚俢远远看到女人极其自然地上了副驾,心中的烦躁愈发深沉。 楚伊之前万分抵抗坐在他的副驾,到底是为了什么? 星河湾小区外。 盛景淮停下了车子。 长指搭在方向盘上,视线瞟向小区内的高层建筑,“学姐,你都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楚伊莞尔,“成年人的世界里,上楼喝茶不是什么普通的邀约。” 听了楚伊的话,盛景淮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楚伊不解。 “还好你没把我当小孩子,学姐你要记住,我也是个成年人。” 他笑的时候,单侧的酒窝让他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孩子气。 楚伊还是不懂。 下车后楚伊往小区里走,忽然接到了庄园的电话。 LP定制的礼服到了。 程相宜让楚伊过去试一下,如果尺寸不合适,还有时间更改。 楚伊脑海里一阵恍惚。 礼服是为了百年庆典准备的。 原计划庆典后办离婚手续,如今想要提前,结婚证却不翼而飞。 楚伊拦了车往庄园出发,到达庄园时,发现宗砚俢竟然也在。 他不是应该去陪林洛莲吗? “嫂子快来,这礼服好漂亮超配你!”宗慕橙将楚伊推到木质模特前。 模特身上一白一红两套礼服,美得不可方物。 楚伊眼中浮现喜爱的神色,天下哪有女人不爱美。 但她却犹豫了。 程相宜抚摸着裙子,催促楚伊出换上试一试,但楚伊却没急着动。 “妈,百年庆典我想我……” “楚伊你跟我来。” 楚伊的话没说完,便被男人强硬地拉着手腕进了电梯。 楼上二人的主卧。 宗砚俢将人推进房间,反身将人压制在门板上。 室内没开灯,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你跟盛景淮什么关系?” 宗砚俢一想到医院两人亲密无间地走在一起,她甚至给那个小屁孩送饭,内心就涌起海浪般汹涌的烦躁。 “你跟林洛莲什么关系?”楚伊冷讽。 “楚伊你最好和我好好说话!” “不好好说话呢?亲我?还是睡我?”楚伊试图推开他,却推不动。 宗砚俢从未觉得面对楚伊会感到如此无力。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浑身是刺封闭自己。 “楚伊,在我们没离婚前,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给其他男人送饭,这是你该做的?” 楚伊笑得更加嘲讽了,“宗砚俢,我只是给朋友送顿饭,而你和其她女人搂搂抱抱我说什么了,做人不能太双标!” “你讲点道理,林洛莲的父亲因我去世,我只是顺手帮了她。” “我不讲道理?难道林洛莲讲道理?霸占别人家老公五年之久,但凡有点羞耻心,都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楚伊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男人眉头死死拧着。 楚伊心说。 看,他又在维护林洛莲。 无论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他第一反应永远是林洛莲没有错。 楚伊垂下眸,不想再和他纷争什么。 每次吵完架,她都会筋疲力尽,许久走不出那种悲痛的阴影。 “我累了。”用力甩开男人的禁锢,楚伊立刻迈着步子离开。 擦身而过时被他攥住手腕,“你什么时候喜欢喝奶茶了。” 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楚伊盯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忽然苦涩地笑。 “某一天忽然发现,奶茶要比冰美式好喝得多。” 宗砚俢浑身一震! 眼前浮现的是楚伊日记本中记录的话。 【宗学长爱喝冰美式,虽然又冰又苦又涩,可我还是想靠近他一些,再苦再涩我都能忍。】 爱屋及乌。 而如今。 楚伊不忍了。 第70章 你要你的青梅我要我的竹马 回到庄园意味着两人又要同床共枕。 楚伊洗完澡出来,便见男人靠在床头看书。 楚伊站在床尾犹豫半晌,“我去书房睡。” 宗砚俢眸色一凛,起身将人拽回,拉扯间将人摔进软被。 楚伊被吓了一跳。 撑着胳膊起身,却被欺身而来的男人压在身下。 他的身体很重也很热,楚伊伸手推他却失败了。 “现在连一张床都睡不得了?”他声音低哑,带着隐忍的怒。 楚伊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宗砚俢,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你!”楚伊万般无奈地开口。 她真的不懂他,明明不爱她,却愣是要装出一副在乎她的样子。 不累吗? 忽然眼前阴影压下,唇被他狠狠吻住,释放着说不出的怒。 楚伊被迫闪躲,可每次都被他掰着下巴转过来。 楚伊气极了! 晚上还陪着小青梅在医院里拉拉扯扯的,现在跑来亲她! 他怎么不去死一死! 楚伊红着眼睛瞪他,慢慢那双明眸里染上雾气。 宗砚俢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那双眸,她眼里的抵抗太过明显。 男人心脏狠狠一颤! 她这么反抗,是在为盛景淮守身如玉吗? 楚伊发现,男人原本松动的眸忽然被更加诡谲的黑暗覆盖。 这种眼神她不陌生。 那日他喝醉对她强占时也是这样! 楚伊怕了,可她却躲不开! “宗砚俢你想干什么!”她声音颤着,恐惧的意味更加明显。 “你在怕我?” 男人冷讽地勾着唇。 “怕我占有你?还是在为其他男人守身!” 他每个字咬得都很重,像一把锤子敲在楚伊心头。 宗砚俢认为她为了别的男人才抗拒和他亲近? 楚伊只觉得一股无名的委屈爬上眼眶鼻腔,酸涩得要命。 男人的手覆在她睡衣扣子上,一颗一颗地解开。 楚伊想去阻拦,双手被锁住头顶动弹不得。 她急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宗砚俢你个王八蛋!别碰我!” 她越挣扎越反抗,男人眼底的占有欲便愈发的明显。 唇沿着下颌向下游走,让楚伊浑身都绷直了! “你看上盛景淮那个小屁孩了?”嘶哑的嗓音打磨着人的神经。 一想到楚伊对盛景淮的关怀、维护,甚至是亲自去医院给他送饭,宗砚俢便觉得一把火要将自己烧烬! 他气得快要疯了! 墨邵明说得没错,他是个妒夫。 他承认,他看到楚伊温柔地对别人,他真的嫉妒了! 嫉妒到发疯! 她怎么能对其他男人比对他还要细心温柔! “我们还是夫妻,你应该为我守身,而不是旁人!我告诉你楚伊,心理出轨也算出轨!” 楚伊急的眼泪直掉,“宗砚俢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她喜欢了他十二年,如今却被他冤枉说她心理出轨! “我凭什么为你守身如玉!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说各过各的!” “你可以不分昼夜照顾你的青梅,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和我的竹马在一起!” 那一声竹马,着实刺激到了宗砚俢。 盛景淮和他们都是一起长大。 但因为年龄差了三岁,宗砚俢的圈子基本没有盛景淮的身影。 但盛景淮和楚伊只差了一岁,倒是自小玩在一起。 “竹马?”他冷笑。 视线掠过她白皙的肌肤,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诱人的清香。 几乎是在楚伊的注视下,他吻住她的小腹。 楚伊眼睛瞬间瞪大,腹部酥软的感觉像是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气。 “宗砚俢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哭得嗓子都哑了。 可男人的火气未消,还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是你答应结婚的,也是你说可以随时离婚的,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凭什么生气!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答应结婚就别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是你先背叛婚姻的,我和朋友吃顿饭怎么了!我给他做顿饭吃怎么了!你没给林洛莲做过饭吗!” “你还抱过她!还亲过她!我不乐意你听我的了吗!” “凭什么一切都是你说了算!我不要!” 楚伊埋藏在心里五年的委屈此刻全部淌了出来。 有能耐你一开始不答应结婚啊! 不结婚,她就不会抱着虚无的希望度过这数千个日夜! 不结婚,她就不会体会这五年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心疼! 睡裤被男人扯下时,楚伊绝望地闭上眼,她哑着嗓子说。 “宗砚俢,你今天碰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再是撕心裂肺地喊。 而是很沉的语气。 宗砚俢身体一僵他。 抬眸看她通红的眼,有着决绝的狠。 他喉结压抑地动了动,忽然伸手将她衣服整理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怕了。 怕楚伊这辈子不原谅他。 似是满身的妒火也跟着收敛,他躺在楚伊身边,将人圈进怀里。 “楚伊,我还是那句话,离婚你不要想,今后也不要和其他男人来往。” 楚伊此刻无比窒息,“宗砚俢,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霸道!” 宗砚俢忽然勾唇,垂眸看她,亲了亲她的眼睛,“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 他似乎很喜欢楚伊说喜欢他的这句话,眉宇染上点点笑意。 楚伊躲开他的触碰,“可我以后不会喜欢你了!” 宗砚俢一愣,眸底渐渐冷却。 “我楚伊有能耐喜欢你十二年,就有本事把这些喜欢收回来!” 她无比抗拒他那种强势霸道的目光。 像是一切势在必得! 像是她被他拿捏在手心里! “楚伊!”他扳过女人还挂着泪痕的脸,愈发的楚楚可怜。 他轻轻叹了口气,“别再让我听到你不喜欢我,或者收回你对我的喜欢,再或者是你的竹马之类的话!” “那你有能耐也不要被你的小青梅钓着满世界跑!”楚伊用同样的话回他。 “宗砚俢,我也最后说一次!” “假期后跟我去办婚姻证明,离婚后我可以继续装宗家少夫人这一身份直到百年庆结束,我可以帮你保全宗家的颜面!” “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你的小青梅,否则我用宗家少夫人的身份压死她!” 楚伊一系列的话,引来的又是男人铺天盖地的吻。 最后楚伊红着脸、红着眼从床上爬起。 她还是选择睡了书房,她才不要和那个不讲理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深夜的庄园无比安静。 宗砚俢拿着备用钥匙将书房的门打开,看着坐在椅子前歪着脑袋睡着的女人。 他眉峰蹙起,走过去俯身将人抱起。 视线瞥到电脑上停留的页面,是关于研究生考试的消息。 他眸色一顿,随后抱着人回了主卧。 楚伊感觉自己晕晕乎乎飘了起来,像是踩在了云端。 但很快后背被坚实而温暖的触感包裹,那种虚浮的不安很快消散。 她动了动肩膀,随后又一次陷入深度的睡意。 宗砚俢从身后抱住她。 嗅到她发丝上的香气,心头无比安稳。 手机在深夜传来震动,他瞥了眼屏幕,便按下关机。 第71章 宗砚俢给的天价彩礼 楚伊第二天醒来时,感觉眼皮涩涩的。 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昨晚不是睡在书房吗? 回身看了眼身后的位置,没有人。 顾不得那么多,洗漱后下楼吃早饭。 宗慕橙满眼八卦的打量她,看得楚伊浑身发毛。 “嫂砸,没睡好啊?”女孩笑嘻嘻地啃着面包。 楚伊眨着眼睛不解。 “昨晚我路过三楼,听到你们声音挺大的。”宗慕橙压低声音凑过来,“很激烈哦~” 后脑勺忽然被打了一下,宗慕橙瞪着眼睛回头看。 程相宜端着三明治过来,翻了自己闺女一个白眼,“你嫂子脸皮薄,你别瞎说!” 楚伊被小姑子调侃的脸色有些红,她接过程相宜端着的盘子,坐下后捧着牛奶杯小口小口喝起来。 “都是成年人嘛,而且嫂子和哥哥结婚这么久,我每天都在期待着当姑姑呢,说不定嫂子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宝贝大侄啦!”宗慕橙说得满脸向往。 程相宜也是满脸羡慕地幻想着抱孙子,或者孙女的场景。 看到这家太太多了个孙女,那个太太多了个外孙,可把她馋坏了。 楚伊尴尬地埋头吃早饭,尽职尽责地当鸵鸟。 孩子…… 她马上和宗砚俢离婚,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饭后楚伊想要离开,却被母女二人拉着试了昨晚的礼服。 宗慕橙甚至给楚伊化了个妆。 镜子里的女孩明眸灿亮,樱粉色的唇涂上了正红色的口红,看起来更加明艳的大气。 宗慕橙指着楚伊的唇,“嫂子你的唇形真好看呀!快给我留一个唇印!” 楚伊耐不住女孩的软磨硬泡,在白色卡纸上印下一个唇印。 宗慕橙满意地拍了拍那张纸,小心收进包包里。 楚伊试完两套礼服,白色礼物十分合身,红色丝绒礼裙腰际有些宽松。 将衣服换下来,楚伊在客厅里坐了许久,其实这个百年庆她不想出席的。 但见到宗家长辈满眼期待的模样,那句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伊抓了抓头发,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原本打算回星河湾继续拍摄视频,快到家时被宋词的电话叫走。 宋词打算定居京城,自己在城中央CBD租了一套公寓,让楚伊和连珊珊陪同买一些厨具餐具小家电。 楚伊欣然应下。 连珊珊最爱逛大牌店铺,也不管宋词预算如何,直接带着两人往最贵的店铺冲。 琳琅满目的厨具餐具,每一套最低都在六位数。 宋词看得额头青筋直跳,她哪有那么多闲钱买这么贵的东西。 正要试图带两人撤退,身畔忽然传来娇纵的声音。 “服务员,这条餐具我要了。” 彼时楚伊的手正摸着身侧配套的餐具与茶具,忽然被人推开,她面色一凝。 转头看过去时,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庞。 女人容貌娇艳,满脸写着的傲慢两个字。 楚伊刚要开口,便听到货架后传来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晴儿,你看上什么了?” 林洛莲款款而来。 楚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林洛莲,还真是冤家路窄。 林洛莲见到楚伊时也是一愣,随后扬起笑脸打招呼,“伊伊这么巧啊,在这也能遇到你。” 随后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你现在是美食博主,怪不得要来买餐具,晴儿,伊伊真的很厉害,她现在有上百万粉丝呢。” 徐晴儿上下扫了一眼楚伊,不屑道,“呵,堂堂宗家少夫人都沦落到靠卖弄做饭吸金了?看来你这豪门少妇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嘛。” 徐晴儿自小看不惯楚伊爱管闲事的性子,说话总是夹枪带棒。 楚伊冷冷地笑,“自然比徐小姐抢了别人家的男朋友容易一些,听说要结婚了是吧,恭喜你啊,成功上位。” “你!”徐晴儿面上挂不住立刻要上前,却被林洛莲拽着胳膊拦住。 女人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呵,你看不上我又怎样,你家男人还不是把你当个摆设?马上离婚的人,没了宗家少夫人的头衔你还嘚瑟个什么劲!” 说完不解气一样继续补充,“怪不得要去网上卖脸吸金,想必被赶出宗家,一分钱也拿不到吧!” 连珊珊立刻冲上来,被楚伊一把拦住,“不是宗家少夫人,我也是楚家大小姐,我的背景照样把你压死,不入流的三儿在我这撒什么野。” 那声三儿,差点气得徐晴儿炸毛,“楚伊你得意什么!你看你手腕上的伤,做饭烫的吧!宗总可从来舍不得洛莲下厨房做饭呢!” “晴儿……”林洛莲轻轻扯着徐晴儿的袖子,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 “哼,霸占洛莲的男朋友这么多年,你还好意思招摇!如今也只配在网上卖脸了!这里的餐具每一套都上百万,你买得起吗?” 徐晴儿晃着手上的鸽子蛋,一副得意的模样。 楚伊叫导购将刚刚看上的餐具包起来,徐晴儿打算抢过来,却被林洛莲制止。 “这社会真奇怪,我名正言顺地领证结婚也是我的错了?如果宗砚俢和别人是真爱,他是傻子吗?不跟真爱在一起,非得要与我凑合?” 楚伊翻了个白眼,不想继续浪费好心情,拉着宋词和连珊珊去前台结账。 然而徐晴儿是个不死心的,唧唧嚷嚷追过去,“楚伊你秋后蚂蚱没几天蹦跶了!宗砚俢压根就没承认过你的地位,他无论是出差还是酒宴亦或是谈生意,带的都是洛莲!你算什么!” 这句话徐晴儿没说错,也戳到了楚伊的心窝子上。 除了宗砚俢前几日说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在一众朋友面前承认了她的身份,其余时间她还真是个隐形人。 仿佛她有多上不得台面一样。 相反,他带着林洛莲进进出出,成双入对的,想到此楚伊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心酸。 但她面上依旧不虚,掏出卡结账。 然而柜员却尴尬地将卡递了个回来,“楚小姐,您的卡上余额不足。” 楚伊愣了愣,“这套餐具多少钱?” “十人份餐具外加一套茶具,总共一百九十二万七千三百三十六元。” 楚伊忽然想到购买郑明的影视公司,刚把钱打过去不久,而房产抵押的资金还没到账,卡上确实没剩多少钱了…… 一旁的徐晴儿笑弯了腰,“哈哈,没钱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去网上露个胸扭两下,大把的人给你赏钱,何必在这打肿脸充胖子!” “你给我闭嘴!”连珊珊咬着牙,瞪向徐晴儿,“伊伊,刷我的卡。” 她赶忙把自己的卡递给楚伊,可不想在这时候让别人看了笑话。 宋词也拿出自己的卡,她的卡勉勉强强够刷,不想楚伊在这种时候掉面。 楚伊沉默两秒,瞥见林洛莲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 楚伊笑了,声音轻缓。 随后从钱包里拿出最下层的一张卡,递给服务生,“用这张。” “切,这张又是余额不足,看你脸往哪放。”徐晴儿死死盯着柜员的表情,期待她说出余额不足四个字。 但是柜员很顺利结了账,将信息条递给楚伊签字。 只见楚伊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 林洛莲就在柜台旁边,清楚地看到持卡人名字。 宗砚俢。 她瞳孔猛地一紧! 楚伊将卡收回钱包,一副为难的表情开口,“我没钱没关系啊。” 她笑了笑,脸上透着欠扁的可爱,“我老公给我的天价彩礼,钱多得够我挥霍一辈子了呢。” 第72章 求你救救楚伊 当年宗家虽然受困,可该给楚伊的东西一样没少。 这么多年来楚伊没动过这份彩礼,自打决定离婚,她更不想动了。 可今天她只想打林洛莲和徐晴儿的脸,动完再补回去就好了。 听到天价彩礼四个字,林洛莲脸色刷白。 据说当年宗老爷子做主,除恒宗股份外,还有大笔的现金珠宝以及房产…… 多得让她嫉妒到发疯! 楚伊眸底浮现讽刺的笑意,林洛莲这表情,就仿佛她拿了不该拿的钱一样。 还真把宗家的东西当成她自己的东西了。 三人结完账便准备进行离开,刚一转身,一道黑影将楚伊撞开。 连珊珊眼疾手快扶住楚伊,回头就要质问那人不长眼睛,但眼前的场景吓得所有人尖叫连连。 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人,此刻握着一把未开刃的菜刀,死死抵在林洛莲的脖颈处! “谁都不许动!否则我杀了她!” 男人双眸通红,情绪无比激动,一只手抓住林洛莲的肩膀,另一手持刀抵住女人纤细的脖颈。 林洛莲被吓得脸色苍白,眼泪卡在眼里打转,“你…要干什么!” “把店门关上!”持刀男情绪极其不稳定。 店长率先反应过来,“我关!你不要伤害她!” 已经吓得浑身僵硬的几名店员踉跄着关闭店门。 楚伊拉着连珊珊和宋词往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持刀男忽然注意到几人,立刻凶狠地盯着她们,“你们不许动!” 林洛莲感觉脖颈处刀刃和皮肤的摩擦,吓得大喊,“楚伊你们不要动!你想害死我吗!别动!” 楚伊看着林洛莲吓惨的模样,终究站在了那里不再动。 “你是小三上位?做别人的第三者你很开心?”持刀男低头恶狠狠地掐着林洛莲。 林洛莲僵了僵身体,“我不是!我没有!” “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嘴上爱着这个,又跑去当别人的第三者!”持刀男凶狠盯地盯着她,却又好像透过她看其他人。 林洛莲吓得大气不敢喘,“我不是……” 忽然,持刀男目光看向楚伊,“你!把手机扔了!不许报警!” 楚伊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她刚刚想使用紧急求助报警功能,连续按动锁屏键五次便可自动拨通急救电话。 可被持刀男发现了…… “楚伊你想害死我吗!你把手机扔掉!”林洛莲吓得泪流满面,满眼嫉恨地瞪她,“我要是出了事,砚修绝不会放过你的!” 楚伊身体忽然一僵,林洛莲的话像一把锤子凿在头顶。 她犹豫两秒,最终将手机扔到了地上。 这时,徐晴儿喊出声,“洛莲你别怕,他的刀没开刃,不会伤害到你!” 持刀男猛然抬头,看向徐晴儿,忽然咧嘴笑了。 随后他扔了手中的菜刀,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刀刃弹出的瞬间,那股阴森的寒芒闪在众人眼底! 紧接着,那刀刃抵在了林洛莲的脖颈处。 她感觉刺痛传来,一股热流顺着脖颈往下淌! 楚伊被那一抹鲜红刺痛,“你别激动,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们都会满足你!” 林洛莲则是已经失了理智,她挣扎着,脖颈的伤口更大,“我不是第三者!她……她才是!是她抢了我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还在我面前炫耀!” 林洛莲将矛头指向开口的楚伊。 楚伊眼睛顿时瞪圆了,“林洛莲我踏马在救你!你反咬我!” 持刀男似乎信了林洛莲的话,拽着她往楚伊方向挪动,那双眼死死落在楚伊身上。 楚伊后背一凉,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连珊珊一把将楚伊护在身后,“伊伊你别怕!” 说时迟那时快,持刀男一把将林洛莲推向连珊珊。 一切变故发生在转瞬间,持刀男身前的人瞬间变成了楚伊! 楚伊和宋词挣扎过,奈何男女体力的差距太大,宋词甚至被划伤了手臂。 楚伊感觉男人的呼吸冷得刺骨,她浑身都僵着,血液几近凝结。 男人眼底涌出的阴森与恨意,似要将她吞没。 楚伊不敢动,只能看着那把折叠刀的刀尖抵在下巴处。 “你是第三者?”男人直视楚伊问,“我这辈子最痛恨你这样的女人!” “我不是。”楚伊让自己冷静,不敢激怒他。 那人冷冷一笑,扯着楚伊坐到角落,让楚伊挡到自己的身前,刀尖抵在楚伊的脖颈动脉上。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店长懵了,连珊珊和宋词也懵了。 能笑得出来的只有逃离生天的林洛莲。 她从地上爬起,捂着脖颈的伤口看向楚伊。 她盯着那把刀的刀尖,只要再用力一些,刀尖就会刺进楚伊的动脉。 用力啊! 刺进去! 动脉一破,神仙来了也没用。 这样碍眼的女人,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同一时刻,商场开始播放一条紧急通知。 “现急需心理咨询师或有谈判经验人员,请前往九楼C区,再次播报,现急需心理咨询师或有谈判经验人员,请前往九楼C区。” 正在逛街的顾客纷纷奇怪感叹,干嘛要寻找这样的人? 男装区,正将西服外套脱下来的男人眉梢微微扬起,看向沙发上闲坐的人,“你对口的专业。”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朝外走去。 此刻,楚伊正在听身后那人暴躁的哭诉。 男人红着眼,情绪十分激动。 原来这男人的老婆被人撬走,扔下他和孩子跟人跑了。 而六岁的孩子自己在家时,被开水烫成重伤,需要七十万的医疗款。 他在商场当搬运工赚手术费,听到楚伊与林洛莲几人的谈话,心中的恨意像开水一样翻涌而生。 楚伊背对着他坐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感觉脖颈处刺痛更甚,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你别伤害我,孩子的手术费用我来承担,你不要做傻事。” 那人听了,眼中的恨意更甚,“你们这些有钱人!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有个臭钱就了不起!” “你是不是以为有钱就能抢别人的伴侣!” 楚伊顿时额头布满冷汗,似乎钱这个问题又戳到了男人的伤口。 “她就是嫌我穷才和有钱人跑了!” “我…我明明对她那么好!” 刀尖来回在脖颈处摩擦,痛得已经麻木了。 楚伊很怕,怕得要命。 绑架他的男人性格很极端,她想起每年都会有因家庭纠纷引起的社会新闻,不乏有无辜死伤的人员。 她刚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她不要死。 她刚刚理清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过,她怎么能死。 只是她该怎么办? 谁能来救她! 恍惚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店门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两名身材修长的男人在楼层经理的引导下走进来。 持刀男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 “谁让你们进来!滚出去!”男人拿着刀子冲来人比划。 楚伊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人。 连珊珊如同找到救星一样,声音颤抖,“盛景淮!你…你快救救楚伊!” 第73章 我以为我要死了 盛景淮正在休假,和朋友闲逛。 本想跟朋友过来凑个热闹,然而当他看清被绑架的人后,如沐春风般的笑脸,此刻被黑暗笼罩,眼底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 宋恒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上次在合闲居他也在场,立刻认出了楚伊,眼神一时间有些沉重。 两人站在距离楚伊五米的位置不动。 宋恒蹲下身,淡淡笑,“这位先生,不要伤害这位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持刀男却更加疯狂,“滚!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楚伊看着盛景淮,见他暗暗朝自己点头,心下忽然放松了些。 楚伊沉了口气,“你想想自己的孩子,他还在医院里等你去见他,你不想见他了吗?” “我……” “晚上我陪你去看他好不好,我也很喜欢小朋友。”楚伊见他情绪松动些许,立刻抓住时机。 “他已经失去了妈妈,你还要让他失去爸爸吗?” 男人眼泪模糊了视线,想到儿子,他才七岁,便没了妈妈… “我小时候也常常一个人在家等爸妈,那种感觉我很清楚,很难熬。” 楚伊说着,眼泪便开始掉。 她想起童年空荡荡的房子,看到其他小朋友坐在爸爸的肩头快乐地奔跑,那股委屈和恐惧缠绕在一起,让她眼泪止不住地掉。 趁男人愣神之际,盛景淮绕到了货架的另一侧。 他缓慢朝角落的两人移动。 楚伊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你也不想让他今后被其他小朋友嘲笑,你的妈妈爸爸都不要你了,对不对?” 男人似乎终于绷不住情绪,孩子是他的软肋。 他忽然垂下了头,抹着眼泪。 有呜咽声从耳边传来。 楚伊苍白的唇线紧紧压着,偷偷给身侧的盛景淮打手势。 如今的角度,楚伊正好挡在持刀男和盛景淮之间,加之持刀男陷入自己的情绪,正好给了盛景淮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几个大步而来,单手握住刀刃将持刀男按在墙上! 宋恒抓住时机一把将楚伊从地上拽起! 楚伊脱离危险的瞬间,心脏绷着的弦猛地松懈下来。 她没死…… 冷汗顺着后脊背流下来。 劫后余生的后怕,让她双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连珊珊和宋词搀扶着她,随后楚伊立刻转头看向角落。 盛景淮正扼住那人的胳膊,将人死死抵在墙上! 宋恒立刻上去帮忙。 店门忽然打开,涌进一大批商场的保卫及警察。 店里的人纷纷回头,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都回到了肚子里。 忽然,林洛莲冲向大步走进店内的男人。 她的哭声异常刺耳,“砚修!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洛莲此刻脖子上都是血,扑进男人的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 宗砚俢满身阴暗气息,此刻脚步定格在那里,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那些刺目的鲜血让男人眉头紧紧皱起。 “别怕!” 楚伊被连珊珊搀扶着,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静静地看向紧密相拥的两人。 宗砚俢眼里的担忧和紧张,毫不掩饰落在楚伊眼中。 楚伊心尖酸酸涩涩地疼。 同样是受伤被绑架,宗砚俢眼里……只有林洛莲吗? 只看得到她吗? 那她这个所谓的宗家少夫人呢? 她到底算什么? 感觉脖颈上的伤口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阵阵拉扯的疼。 “伊伊……”连珊珊错身挡住楚伊的视线,脸上尽是担忧。 “学姐。”盛景淮走到楚伊身边,视线似有似无扫过不远处那两人,“你没事吧?” 楚伊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盛景淮偏着头,看到她脖颈处几道伤口正渗着血,浓眉一蹙,“流血了。” 楚伊抬手去摸,被他抓着手腕制止,“能走吗?” 楚伊点头,刻意忽略不远处还抱在一起的身影。 其实她的身子还在抖,她想试着向前迈步子,忽然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盛景淮眼疾手快,立刻将人扶住,随后犹豫一下,将人稳稳抱起。 “别挣扎,这时候不适合讲究男女之宜。”男人嗓音沉沉。 楚伊落在他怀里,本觉得不合适,却忽然对上宗砚俢低沉愠怒的眼。 她偏开头,喉头哽咽两分,“好。” “宋恒,立刻去医院。”盛景淮抱着人从宗砚俢身边擦身而过。 男人的手臂忽然被宗砚俢扼住。 盛景淮停住脚步偏头看他。 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宗砚俢的眼神一直定格在楚伊的身上,那眼里的深沉情绪,是楚伊看不懂的。 “她是我宗家的少夫人,盛小少爷这么抱着我的夫人未免不合适。”宗砚俢拉开怀里的林洛莲。 然而林洛莲却死死拽着他的胳膊,满脸泪痕无比依赖他的样子。 楚伊视线落到林洛莲的手上,那两人牵扯的样子,就像一块烙铁,烙在她的皮肤上。 很痛。 而宗砚俢的话,到底在意的是宗家少夫人的名声,而不是她楚伊这个人。 很苦。 嘴巴里的味道苦涩而浓郁,多少块橙子糖都掩盖不住的那种苦。 盛景淮挑了挑眉,语气里有几分嘲讽,“宗总怀里有其她女人,似乎没有地方容纳自己的夫人了。” 手臂的力道加重两分。 两个男人同样强大的气场,让整个店铺的氛围降到冰点。 盛景淮看了眼自己被握着的手臂,“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耽误一秒钟,宗太太的伤口就会多流一秒钟的血。” 宗砚俢一愣,看向楚伊苍白的脸颊,心口泛起发不出的怒意和疼痛,修长的手指最终松开桎梏。 楚伊闭上眼,将头靠在盛景淮的肩头,不再去看任何人。 她很瘦,缩在男人怀里小小的一团,随着走动间,她的腿在空中缓缓动荡。 看起来虚弱,又有些无助。 连珊珊和宋词两人也惊慌失措地追了出去。 警察将人带走,店内的兵荒马乱似乎很快消失不见。 宗砚俢带着林洛莲来到医院,王特助前去挂了急诊。 林洛莲一直在哭,哭得双眸通红。 “砚修我刚刚真的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 男人感觉脑海里一阵胀痛,林洛莲痛哭流涕的表情刻进眼底,而他眼前却只有刚刚楚伊埋头在盛景淮怀里的模样。 楚伊最后一个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没有害怕,没有慌乱。 没有责怪,也没有期待。 那种眼神让宗砚俢很烦,很慌。 他想抓住她,但又抓不住她。 那种无助,像是滋生了无数触角的钩子,缠绕在心口,往心脏里头扎。 而她缩在盛景淮的怀里,那种依赖极了的样子,她从未这么依赖过他。 他伸手将林洛莲从自己怀里拽下来,“躺好,医生处理伤口。” 林洛莲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真的好怕!我怕再有人绑架我!” 对上女人通红的眸,他犹豫几秒钟,随后点了头。 “我很怕……楚伊和徐晴儿在吵架,明明不关我的事,却把我牵扯进去!” “我好痛砚修!” 宗砚俢眼眸一暗,“楚伊怎么会无缘无故和旁人吵架?” 林洛莲嗓子一哑,对上男人审视的眸,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低头抹眼泪。 医生过来处理伤口,给林洛莲打了小剂量的镇定剂,她才沉沉睡了过去。 宗砚俢从病房走出,王特助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迎过来。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男人从兜里抽出烟盒。 “据店员讲,夫人和林小姐是在店里偶然相遇的,持刀男人是店里的搬运工,似乎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一时兴起犯罪。” “没了?”男人声音压抑着几分怒。 “这……监控还没拿到手,所以目前我也只知道了部分。”王特助此刻冷汗连连。 单说今天受伤的两个人的身份,对于他家老板来说都是有一定分量的。 而且夫人还被另一个男人当着老板的面抱走,旁人看不出什么,他一个贴身助理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老板很在意夫人与其他男人接触…… 第74章 他是不是八字克你 宋恒的车子到达医院时,楚伊已经恢复了力气。 下车时她想自己走,却见到盛景淮语气强硬的拒绝,将她抱起朝医院里走去。 楚伊受的是皮外伤,只需要简单处理。 盛景淮倾着身子,在楚伊跟前仔细的清理。 “真是每次遇到,你都在受伤。”男人语气有些无奈,但眉眼却泛着温和的暖意。 楚伊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叹一口气,“可能我比较倒霉,我觉得应该去庙里拜拜。” 男人轻笑,“去红螺寺吗,我可以陪学姐去。” “红螺寺不是求姻缘的?”楚伊愣愣地回答。 “对啊,我觉得你跟宗砚俢在一起总是受伤,他是不是八字克你?你应该求菩萨佛祖给你一份更好的。”他淡淡地回,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楚伊。 楚伊眸中的光影黯淡下来,没领略到盛景淮话里的深层含义,只勾了勾唇。 那笑意勉强而苦涩。 可能吧,可能她真的和宗砚俢八字不合。 忽然瞥到盛景淮的手有血迹流出,她略一皱眉,“你受伤了。” “小伤,一会就好了。”他不在意地说。 楚伊却推开他的手,将人按坐在椅子上。 强硬地拉着男人的手腕,让他伸手。 男人犹豫一秒,最后将手掌摊在楚伊面前。 刀刃几乎在他掌心贯穿,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楚伊回想起不久前惊心动魄的一幕,盛景淮扑上前的第一时间便握住刀刃。 生怕伤到她…… 楚伊眼眶瞬间就红了。 “学姐你别哭啊。”盛景淮顿时不知所措。 楚伊眨着眼睛,将眼泪逼回去,拿起消毒工具开始处理伤口。 看着那道伤口,楚伊却迟迟不敢下手。 “真没事,我自己来。”他直接拧开消毒药水,倒在掌心上。 楚伊看着就觉得很疼。 “不疼。”他见她眉眼紧蹙,唇角勾起笑意回。 楚伊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盛景淮和她只是朋友关系,还能如此关心她。 可是宗砚俢呢。 前后脚到同一家医院,他不止不现身,甚至连包里的手机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所以,她受伤,其实他根本不在乎。 无论是死是活,他都充耳不闻。 越发想着,眼眶愈发的酸涩。 眼泪收不住,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盛景淮不知所措的看着楚伊,声音带着慌乱。 “学姐你别哭,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哄女孩子。” 楚伊的眼泪挂在苍白的脸颊上,她蹲在地上,拿起纱布给盛景淮包扎伤口。 虽然低着头,可盛景淮还是看到了楚伊的眼泪没停。 心口有些烦躁,想要招呼等在门外的宋恒。 结果一抬眼,便从门板的透明玻璃上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 宗砚俢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盯着楚伊蹲在地上的小身影。 她侧颜线条美好,只是下颌处不断掉落的眼泪证明她现在很怕。 是在担心盛景淮的伤吗? 宗砚俢只觉得心底有一把火,要将他烧成灰了! 他想立刻冲进去,将楚伊带走! 可一想到商场里她冰冷的眼神,他只能站在那里不动,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流眼泪,看她小心地给另一个男人包扎伤口! 如果他现在进去,楚伊只会跟他吵架…… 硬生生将那股火憋在了体内,他死死咬牙,随后对上盛景淮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神。 宗砚俢一愣,随后看到那人眼中浮起淡淡笑意。 带着一丝……挑衅。 宗砚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懂这小子的意思,他就是个傻子! 盛景淮收了叫人进来的心思,只安安静静地看着楚伊的动作。 有些僵硬,有些小心翼翼。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 楚伊给他包扎好伤口,忽然反应过来,“我处理得可能不好,让你的同事进来重新弄一下吧。” “唔?”盛景淮将包成粽子一样的手举到眼前,认真地看着,“不会啊,我觉得很好。” 他说得认认真真,似乎真的觉得楚伊包扎得很好。 楚伊有些难为情地抿了抿唇。 连珊珊和宋词买了一大堆营养品,一股脑塞给盛景淮和他的朋友,感谢两人救命之恩。 宋恒意味深长地笑了,“救命之恩就这么报答,略有些潦草啊。” 楚伊立刻点头,“以后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和我说,义不容辞。” “得,有这句话我和景淮就放心了。”宋恒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楚伊被连珊珊和宋词带走了。 盛景淮坐在转椅上,盯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时不时痴痴发笑。 宋恒一脸无语,拿笔丢他,“够了啊,馒头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你懂什么。”盛景淮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受了伤还一脸幸福?” “单身狗你不懂,这是伊伊亲手给我包的。” 看他拿出手机,给那只粽子一样的手拍了好多照片,宋恒扶额,“行行行,你最懂。” —— 庄园得知了商场里发生的事后,楚伊收到了长辈们的电话轰炸,务必叫她回庄园住几天。 楚伊为了不让长辈们担心,便让连珊珊和宋词送她回了庄园。 一进门,一家人小心翼翼迎出来,就差推个轮椅出来给楚伊坐。 楚伊无奈地笑,“爷爷,爸妈,我真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 “什么皮外伤!吓坏了吧孩子!”宗老爷子轻轻拍着楚伊的手,眼眶红红的。 楚伊心里柔软,“有一点点害怕,但是现在回到家里,有爷爷爸妈在,我就一点都不怕了。” 程相宜拉着人坐在沙发上,让佣人煮了安神茶。 楚伊小口喝着,为了不让家人更担心便继续解释,“那个人是有原因的,他也不想伤人。” “什么有原因!敢伤我儿媳妇,我一定要他好看!”程相宜看到楚伊脖子上裹着的纱布,眼神一阵阵冒火。 她还听说楚伊在商场里遇到了林洛莲,如果不是林洛莲反咬楚伊,那绑匪根本不会碰到楚伊。 而他家那个傻儿子去了还不如不去,竟然带着林洛莲去了医院,楚伊被盛家小儿子送去医院的! 楚伊装愣没说,但宗家这边早就知道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傻丫头还瞒着,挑着捡着说,程相宜不免为楚伊抱委屈。 楚伊喝了安神茶,便被宗老爷子和宗爸爸催着上楼休息。 程相宜在楼下给宗砚俢打电话,然而电话没接听,人已经开了门进来。 第75章 你真的喜欢他吗 程相宜脸色极其不好,将其茶杯往他身上摔,“你还知道回家?你怎么不长在外面?” “楚伊呢?”宗砚俢直截了当地问。 “上去休息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宗……” 程相宜的话没说完,男人便大步进了电梯,将母亲的话隔绝在电梯外。 推开卧室的门,楚伊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薄薄的被子搭在腰间,呼吸平稳,但眉宇却紧紧皱着。 似乎是脚步声将她惊醒,楚伊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看向来人。 看到是宗砚俢后,她长长地出了口气,随即又躺回被子中。 心中不免泛起疑惑,这个时候宗砚俢不在医院守着林洛莲,回家做什么。 脚步在床边挺稳,许久静默无言。 但那股沉重的视线落在身上,楚伊再也睡不着。 她睁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事?” 宗砚俢见她似乎没受今天的事情影响,蹲下身,手指摸上她脖颈处的纱布,“疼吗?” 楚伊感受到脖颈处的触动,便想到如果林洛莲不把绑匪的怒火往她身上引,她本可以不受这无妄之灾。 这么想着,语气便冷了,“刀子在你脖子上抹一刀,你说会不会疼。” 竟问废话! 男人蹙眉,手指僵在她身前。 “今天在店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宗总来我这里,是为了了解来龙去脉啊。”楚伊冷冷地笑。 “我这伤,这前所未有的经历,多亏了你那个捧在手心里的小青梅。”楚伊说这话时,手指紧紧捏着被子一角。 宗砚俢眉眼压得很低,楚伊的话和林洛莲完全相反。 似乎是惯性思维,他问,“如果不是你和徐晴儿吵架连累洛莲,她怎么会受伤?况且她受的伤比你还重。” 楚伊屏着那一口气,“我连累她?宗砚俢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你了解前因后果了吗,便跑来质问我!” “你可以无条件选择相信她,但今天我也受伤了,麻烦你稍稍公正些,看清全貌再予置评!” 楚伊激动地一把掀开被子,挺直脊背和他平视。 那双还残存着恐惧的眸子里,此刻被愤怒和委屈填满。 楚伊的眼神,看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好了不说她,你今天是在和盛景淮逛街?”他声音低低沉沉,刻意压制着某种情绪。 楚伊听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冷笑,“我和谁逛街,难道要向你一一汇报?” “楚伊,我在问你问题。”他眸色也冷了下来。 他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怎么就那么巧,在商场里遇到盛景淮? 昨天给他送完饭,今天就迫不及待地约着逛街? 还没办离婚,她便这么急不可耐寻找下家吗? 他的手落在楚伊的小臂处,手掌渐渐收紧。 楚伊挥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身,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那我也想问,宗总怎么会出现在商场呢?和林洛莲有约会?” 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息十分明显。 宗砚俢压着火,本身看她今天受了惊吓,又有伤在身不计较。 但看到楚伊这种浑身是刺的态度,以及她蹲在盛景淮身前,为他处理伤口时掉的眼泪。 他便觉得心口阵阵发堵,堵得他喘不过气。 “楚伊,你真的喜欢他吗?” 房间里很安静,十月初的空气凉爽清新,从窗户灌进来。 这股温凉却吹不散房间里的压抑。 楚伊此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抄起枕头就往他脑袋上砸,“你要是有病就去看医生!” 宗砚俢一把抓住枕头,“想嫁进盛家,你收了这个心思,盛家的大门不比宗家好登。” 楚伊简直要被这男人的脑回路气哭了。 她抬着下巴看他,气势丝毫不弱,“宗砚俢,今天要不是林洛莲,我本可以不受伤!盛景淮也不必为了救我受伤!而且我要嫁给谁,关你屁事!” “请你查好来龙去脉再来质问我!我现在对你,真的很失望!” “你说什么?”男人死死盯着她。 楚伊的那句话,让他备受打击。 她说对他失望? 他一心挂念她的伤,几乎是和她前后脚回的庄园,结果她就是这样的态度对他。 “就算你不喜欢我,至少关心一下我是不是很怕,而你呢!”楚伊气息不稳,眼圈瞬间就红了,“你不查清来龙去脉,怪我连累伤了林洛莲,怕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给你,给宗家丢了面子!” 楚伊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抛在了柠檬罐子里,那股子又苦又涩的感觉要让她说不出话。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要质问她? 今天被刀刃抵着动脉的时候,她真的怕得要死。 如果生命就这么结束,她真的不甘心。 规划好的未来,计划好的后半生,她想为自己好好好好活一场。 她想了很多很多。 可到最后,刀刃刺破皮肉时,她想的竟然是,想再见宗砚俢一面。 就算死,也想再看他一眼。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 当意识到生命可能止步于今日时,那些遗憾尽数汇聚为一个缥缈的希望。 她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 告诉他,就算她嘴上再骂,心里再狠,可一看到他对她笑,她还是很想继续留在他身边的。 可结果他当着自己的面,抱着林洛莲,他眼里哪有她分毫的存在! 那时他眼中的焦虑和担忧,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他不担心她是否受到了惊吓,反而怪她连累了林洛莲,甚至质问她为何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楚伊抹掉眼泪。 她想,如果今天生命止步于此,也没脸去见乔时月的。 二十五年一事无成,结果感情也一塌糊涂,怎么配当乔时月的女儿! 宗砚俢见她通红的眼睛,气势收敛。 抬起手去抹她的泪,被楚伊偏头躲开。 楚伊头有些疼,掀开被子下床,“宗总既然喜欢在卧室,那我去书房。” 她实在不想跟宗砚俢呆在一个空间。 她怕自己会气疯。 手腕被扼住,宗砚俢将人按回床上,他盯着她看了一会,随后提步离开,“我走。” 随着那声我走一起传来的,是轻缓的关门声。 楚伊泄了力一般躺在床上,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她翻了个身,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自己。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看不到她。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放她自由…… —— 客厅里。 程相宜收到了墨太发来的视频,是今日楚伊出事时店内的监控视频。 程相宜越看越生气,就差把电脑砸了。 看着电梯里走出的儿子,见他满身寒气,就知道又和楚伊吵架了。 “你给我过来!”程相宜一挥手,“今天发生的事你都清楚吗?” “知道个大概。”宗砚俢看到播放到末尾的视频,浓眉渐渐蹙起。 “大概?呵,这个大概不会是从林洛莲口中知晓的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她走太近,伊伊会介意!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程相宜恨铁不成钢地盯着男人。 宗砚俢敷衍地应了一声,他落坐,长指握着鼠标将进度条拖到始端。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看,没出声音。 二十分钟的视频,他看了将近一个小时。 程相宜又跟着看了两遍,火气更浓了,“如果不是林洛莲把矛头引到伊伊身上,她本可以不用受伤!” “还有你,就不能让王洪或者保安警察啥的把她送医院,你去接你媳妇?” 宗砚俢长指在眉心按了又按。 想到刚刚楼上楚伊掉着眼泪的模样,心头的繁乱更甚。 视频里很清楚的显示,如果不是林洛莲将矛头指向她,楚伊不会受这份无妄之灾。 脑海里全是她被绑架后,故作冷静的样子。 明明很怕,却还提心吊胆地跟绑匪聊天,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那些眼泪,颤抖的身子,强壮镇定的脸色,都在说明,她怕极了。 宗砚俢忽然想,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楚伊在想他能去救她。 事实是残忍的,救楚伊的是盛景淮。 而他,刚刚还在责怪她连累了林洛莲。 第76章 做梦也不忘离婚 楚伊一整天没吃饭,她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梦靥之间。 程相宜送饭上来时,发现她满头都是汗。 走近一摸,她额头烫得吓人,程相宜赶紧将人叫醒。 楚伊听到呼唤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于黑暗的噩梦中清醒。 “伊伊醒醒?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楚伊狂跳的心稍稍安稳。 嗓子像是冒了烟一样干涩,她发不出声。 程相宜立刻叫家庭医生上门。 三十九度一的体温,已经非常高了。 家庭医生给出的病因,是受了惊吓导致的,烧退了就好了。 楚伊靠在床头吃了药,额头贴着退热贴,捧着小米粥慢慢地喝着。 然而只喝了两口,便全都吐了出来,病怏怏的无比虚弱,可把宗老爷子心疼坏了。 “咱不吃了,不想吃不勉强,粥一直热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叫人端上来,乖。”宗老爷子满眼心疼看着楚伊。 楚伊牵强地笑,示意她没事。 她发烫的眼眸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医院陪林洛莲吧。 心脏有种空唠唠的感觉。 似乎是体温烧得太高,让她眼圈一直酸酸涩涩地湿润着。 后来药物起了作用,楚伊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楚伊又开始做噩梦。 梦里她小小的身影坐在窗边,朝外张望,等着乔时月和楚连天回家。 她等了许久,都没见到爸爸妈妈的身影。 忽然画面一转,看到身后站着的人。 乔时月满身鲜血看着她,楚连天搂着冯秀站在一旁冷眼盯着她,林洛莲躲在宗砚俢怀里,满眼蔑视望着她。 楚伊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陌生而冰冷的。 她朝乔时月伸出手,想抱一抱妈妈。 可乔时月只是满眼失望骂她,“我才没你这样的女儿!” 乔时月的声音决绝而冷肃,楚伊忽然被巨大的恐惧感笼罩。 她没有家,也没有爱她的人。 这偌大世界,只剩她一人。 她追着乔时月的身影疯狂地跑着,却离她越来越远。 “妈……” “你等等我……” 宗砚俢进入房间时,便听到女孩低低的啜泣与呢喃。 他走到床边停下脚步,听清她在喊妈妈,心口窒息地疼。 脑海里再次浮现她与绑匪的话。 ‘我经常一个人等爸爸妈妈回家,那种感觉很难受。’ ‘你的孩子在等你去看他。’ ‘你不能让他没了妈妈又没了爸爸。’ 手在她泛着汗湿的额头抚摸,“伊伊?” 梦里的楚伊见到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对她厌烦。 为什么没人喜欢她? 忽然听到有人在呼唤她,楚伊四处寻找。 是谁在喊她?有人来找她了吗?她不是孤单一人对不对? 猛地从梦里惊醒,对上熟悉的双眸,浑身那股失重感消失,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宗砚俢俯下身抱着她,“没事,是梦。” 身体醒来,可精神还残留着梦里的恐惧与委屈。 “为什么没人喜欢我……”她嗓子沙哑,像是塞了把沙砾。 她双手死死揪住男人的衣襟。 口鼻呼出的气息还是炙热的,烫得他耳根发麻。 他的手轻轻拍着女孩的肩,“没人不喜欢你。” “有…”她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 “楚伊,我没有不喜欢你。”他撑起身子,双眸直直地看着她,“我喜欢你。” 楚伊眨着眼,将眼泪挤出眼眶,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直到干裂的唇上落下温柔的吻,她才彻底从刚刚的梦境中脱身回神。 手忽然松开了他的衣襟,水眸中浮现迷茫和不解。 宗砚俢的吻无比温柔,捧着她发烫的脸颊,轻轻地磨。 眼泪再次湿了眼眶,像是失落梦境带来的恐慌延续到现实,她似乎找到了归宿,对男人的吻不再抵抗。 甚至产生了濒死时孤注一掷的依赖。 她干裂的唇在抖,像是要把遭遇的恐惧全部释放。 她轻轻回应着男人的吻,发烫的舌尖第一次大着胆子触碰他温凉的唇。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浑身一紧,黑眸里溢出点点光亮,他错开身,死死盯着她。 楚伊感觉唇上的温凉挪开,水雾弥漫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不满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高热不退造成的影响,她手臂从被子里钻出,柔软而发烫的小臂攀上男人的脖颈。 随后在他震惊的注视里,头离开枕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那种带着点药物的苦涩味道,瞬间钻进男人的口腔,却让他肋骨下的心脏发出震颤的狂跳。 鼻息间的呼吸猛然加重,眸色深深。 他反客为主,将人按进床里,疯狂厮磨。 直到身下的人因透不过气而咳出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似乎没亲够,又在她额头和脸颊落下重重的吻。 楚伊感觉脑子有些晕晕乎乎,她像是做了个大胆的梦,梦里她第一次主动亲了他。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后半夜,楚伊又开始发热,身子烫得像一块烙铁。 宗砚俢拿着退烧药,扶起楚伊哄着喂进去。 楚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任人摆布。 却在昏昏沉沉的睡意间,感觉自己被人拢进温暖坚实的怀抱。 充那种温暖,驱散了白日经历的恐怖事件,冲淡了沉重梦境带来的不安。 她半睡半醒间又开始哭,“我很怕……” 宗砚俢将人圈在怀里,听着耳畔女人沙哑的哭声,“不怕,我在。” “我以为要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胡说,以后我一直在。” “我看到你抱着别人,我的心都碎了。” 浓重的哭腔,炙热的泪,灼进了男人的心窝。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着,“是我的错。” “宗砚俢你是大混蛋。”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知道她处于梦境中,“做梦也不忘骂我。” “我要离婚,我不要跟你过了!” 男人的手一僵,随后又落在她的发上,“你想都不要想。” 第77章 昨晚你对我又亲又抱的 楚伊一大早是被饿醒的。 清晨四点,天际被灰蒙蒙的暗淡笼罩。 她眼皮干涩地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熟睡的轮廓。 昨晚的梦境与现实在眼前回放,楚伊想了半晌都想不起,到底有没有吻过他。 忽然,被她盯着的男人睁开眼,还染着睡气的眸轻轻眨着。 随后楚伊感觉腰上一紧,被再一次拢进他的怀抱,“再睡会,还早。” 沙哑而性感的嗓音响在耳畔,楚伊抿着唇不动。 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脾气瞬间窜上来,“谁让你睡这里的。” 宗砚俢身体一僵,随后将头撑起,意味深长地反问,“谁昨晚抱着我亲,不让我走的。” 楚伊脑子里有那么两秒钟的空白,随后那段被她视为梦境的画面,重重砸在眼前。 不是梦吗! 看着女孩苍白小脸浮现震惊的神色,他淡淡挽唇,“想起来了?” “不……那不是我。”楚伊苍白的反驳,没有一点底气。 宗砚俢忽然倾身过来,二人靠得很近,彼此呼吸交缠。 他笑,视线落在她还有些干裂的唇上,忽然低头含住唇瓣。 楚伊脑子轰的一响愣在原地。 直到感受唇瓣凉凉的触觉,她一把推开身前男人,语气不稳地质问,“你……干嘛呢!” 男人深邃的眸在她亮晶晶的唇瓣上扫过,大言不惭地开口,“免费润唇膏。” 楚伊登时长大双眼。 唇上的湿滑感觉还残存着男人的气息,她抿紧了唇,再一次松开! 忽然发现怎么都不对劲! 抬手抹掉唇上的湿润,怒气冲冲看着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嗯,要你就够了。”说着他又亲了一番。 看楚伊又要擦掉,男人眯起危险的双眸,“再擦掉,我还会亲。” 楚伊抬起的手僵在脸前。 看到女孩被制得服服帖帖,他满意地躺了回去。 楚伊快要被他气死了! 想掀被子下床,却感觉身上没有多少力气。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唤,她脸色瞬间红透。 宗砚俢歪着头看她,回想起程相宜说她一天都没吃饭,浓重的眉压紧了。 随后起身,踩着拖鞋绕道楚伊这一侧,将她从床上捞起。 “你干嘛?” “抱你下去觅食。”声音带着淡淡的无奈,也有不掩饰的宠溺。 这样的声音,让楚伊再一次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清晨的庄园被寂静笼罩,佣人还未起床劳作。 他抱着她,脚步沉稳地来到餐厅,将人放在椅子上。 “想吃什么。”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楚伊没好气地回,“满汉全席。” 男人打开冰箱,听到她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可以,等你病好了带你去吃。” 他不再问她,煮了一碗小馄饨。 十分钟便煮好,热气腾腾地冒着香气。 楚伊一闻到这香味,肚子叫唤得更欢。 不是忸怩的时候,端着勺子开始安安静静地吃。 客厅是黑的,唯有餐厅开着一盏柔和的灯光。 楚伊因为病着,面色透着不健康的白,吃饭时两腮鼓鼓的,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宗砚俢,看起来就像一只小松鼠。 “我要醋。”她像地主一样使唤男人。 宗砚俢耐着她的脾气拿来了醋。 楚伊倒了很多进去,她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尤其是生病嘴巴没有味道,总觉得有一股苦味。 宗砚俢见她加得太多,眉头不禁蹙起,但没制止。 吃完恢复了些许力气,宗砚俢又把她抱回房间,送进了卫生间。 “干嘛?”楚伊警惕地盯着他。 “吃了那么多醋,好好刷牙。”他拿着牙刷挤牙膏。 楚伊半信半疑地接过来,随后便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 “你在怕什么?”他声音低哑。 楚伊往后躲,“出去。” “不需要帮忙了?”他笑问。 楚伊蹙眉。 “可以帮你洗澡,免费的。” 楚伊捡起香皂盒就往他身上丢。 这男人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还在气着呢! 宗砚俢笑着离开浴室。 楚伊洗漱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总算将昨天发烧带来的难受舒缓几分。 床上,男人大摇大摆地穿着睡衣坐在一侧。 楚伊犹豫一下,便对上男人深沉的眸,“过来睡觉。” “我不要和你睡一起。” “可你昨晚跟我睡了。”末了又补充一句,“还对我又抱又亲的。” “……闭嘴!”楚伊气的脸色终于泛起红润。 “好了,我什么也不做,你还在病着快过来睡觉。” 因为头重脚轻的感觉还存在,楚伊老老实实睡在了床上。 但是睡得很靠边缘,明显和他保持距离。 宗砚俢看着两人之间如同鸿沟一样的距离,面色沉了两分。 睡衣和被子的摩擦声有些响,楚伊忽然翻身,长腿抬起支住了男人靠近的身体。 她扯过抱枕挡在两人中间,信誓旦旦地开口,“三八线,谁过界谁是狗。” 眼看着男人脸色逐渐黑了下去,她心情好了,收回腿扯着被子蒙上了脑袋睡觉。 这次是真的安稳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伊被床头的手机铃声喊醒。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没看清来电人便按下了接听,“谁啊?”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 “不说话我挂了!大早上烦不烦人!”楚伊有很重的起床气,尤其昨天受到惊吓又发烧了一整晚,脾气算不上好。 那头的人终于开口,“砚修的电话怎么会在你这里!” 熟悉的语气,明显的质问。 楚伊眼里的起床气一下子就扫干净了,“我老公不睡在我这里,睡哪里?” 在刺激林洛莲这件事上,楚伊乐此不疲。 “你……楚伊你不要脸!”林洛莲气得发抖。 “给别人家老公打电话,骂人家老婆不要脸,你这第三者很合格,昨天被绑的不冤。”楚伊冷笑。 “楚伊是你害得我受伤!我这笔账会跟你讨回来的!”林洛莲在那头疯狂喊叫,丝毫不见原本温柔脆弱的模样。 楚伊咬了咬唇,眼珠一转,“老公,你听到没,她说要跟我讨账。” “……”林洛莲。 楚伊语气甜腻腻地撒着娇,“怎么办呀老公,人家好怕怕哦!” “嘟嘟——” 电话被林洛莲挂断。 楚伊盯着屏幕上的页面,唇角扯出不屑的笑意,还真是不禁挑衅。 电话恢复到待机页面,楚伊忽然好奇,宗砚俢给她的备注是什么。 刚刚看到林洛莲的电话备注只是她的名字。 那她呢? 鬼使神差的点开通讯录,楚伊向下翻了翻,直到快要翻到底,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楚伊懵了,难不成宗砚俢没存她号码? 狗男人! 去死吧! 手机猛地从被窝里被甩出,扔到了床头柜。 随后楚伊感受到一股沉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将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毛茸茸的发和灵动的眸子。 随后两人视线相遇。 楚伊眨了眨眼,藏在被子下的手捏紧了睡衣。 被抓包了…… “就……你手机下次能不能静音,吵了我的梦!烦死了。” 宗砚俢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半晌道,“好,下次一起睡,我静音。” 楚伊瞬间瞪大了双眸,“谁要跟你一起睡!你抓重点的能力似乎有偏差!” 他笑得很低。 楚伊翻了个白眼,发现他换上了衬衫西裤,正抓着床头那块她送的手表戴好。 临出门前,他回头对着装睡的人说了一句,“不要再跟盛景淮接触。” 楚伊猛地扯下被子,“人家救了我,甚至因为我受了伤,你要我不闻不问?” “宗家会处理这件事。” “不需要,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宗砚俢眼底再次浮现楚伊依赖那个人,担心那个人的眼神。 如今她又因为那个男人和自己争辩,本来听到她接电话时那句‘老公’而带来的好心情,此刻也烟消云散。 宗砚俢走后,房间很快陷入安静。 楚伊盯着天花板,她发现她与宗砚俢之间,遇到的所有矛盾和问题,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处理过,不是晾着就是略过。 而没被处理过的问题,堆积成山,最后会爆发成什么样。 楚伊不知道。 也不敢想。 第78章 这样的好男人凤毛麟角 楚伊在宗家庄园住了六天,身体转好便回了星河湾。 而这六天,宗砚俢都没有露面。 只是最开始那天,问她有没有吃药,身体有没有恢复。 他问什么,她便回什么。 楚伊盯着聊天界面发呆,当意识到自己似乎在等他的消息时,她愣了愣,随后将手机锁屏,找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警局那头打来电话,让楚伊过去做个笔录,她应下便过去。 在警局时,遇到同样前来做笔录的盛景淮。 男人续着温暖流光的眸,落在她脖颈上已经痊愈的伤口上,“学姐,还好吗?” 楚伊点点头,视线落在他手上时,发现纱布已经拆了,笔录上的签字也没有影响,想必伤口也是无碍了。 两人从警局出来,沿着安静的街道慢慢走着。 车子停在隔壁那条街上。 站在车前,盛景淮似乎没有打算放楚伊离开的想法。 “学姐,今天要不要请我吃第二顿饭。”他笑。 修长身型随意倚着越野车,肆意但不狂放,笑的时候眉眼弯起,单侧酒窝看起来单纯无害。 想着盛景淮对她接二连三的帮助,楚伊没法拒绝,“好,你想吃什么。” 盛景淮也不忸怩,带着她来到一家新开的西餐厅。 两人于角落坐下,位置隐蔽,也不容易被人打扰。 楚伊让盛景淮随便点,管饱管够。 “先生女士,我家刚刚开业,最新推出情侣优惠套餐,里面包含特色主打菜品。” “谢谢,不用了。”盛景淮率先出口,为了不让楚伊尴尬,他礼貌而温和地回,“我们单点就好。” 楚伊对于盛景淮的做法很认同。 毕竟普通朋友出去吃饭,点情侣套餐就有点过于暧昧了。 相比之下,宗砚俢不分场合不分界限地与别人拉拉扯扯,盛景淮这样的好男人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一想到脑子里又出现宗砚俢,那人消失近连个动静都没有,心头没由来的烦躁。 楚伊端起水喝了一口,将那张脸压到心底深处。 然而菜品还未上全,便听到身后的座位传来响动。 服务生在给两人点单,同样推荐着情侣套餐。 随后,楚伊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过去,隔着两个座位距离的窗边,林洛莲和宗砚俢同时落座。 楚伊眼底被深深刺痛,临时挑选个地点也能遇见,不得不说京城太小了。 “砚修,这家店的情侣套餐很合适,我们试试吧。”林洛莲翻看着菜谱,满眼含笑地盯着对面男人。 宗砚俢兴致怏怏,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点了点头。 不过是隔着两个座位,飘动的丝帘并不能阻隔声音的传来。 楚伊捏着刀叉,眼底浮现一抹凉薄。 数日没回庄园,却每日和林洛莲在一起。 有闲心跑新开的西餐店吃饭,甚至点了情侣套餐。 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撞得她五脏六腑跟着疼。 楚伊的刀子在牛排上用力地切割,仿佛在发泄某种情绪。 原本美味的食物,此刻在嘴中味同嚼蜡。 而身后那桌的声音,似乎是加了特效,声音放大无数倍,传进楚伊的耳中。 “砚修你自己吃就好,我自己可以切的。” 他在给她切牛排。 “这份甜点很好吃,你尝尝。” 她在给他吃甜品。 楚伊忽然记起,宗砚俢并不偏爱甜食,甚至连加了糖的咖啡都不喝。 如今林洛莲说一句好吃,他便吃了。 还细心地为她切牛排。 当真是照顾有加! 盛景淮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男人眼底浮现一抹冷笑。 他挥手叫来服务生,将甜品提前上来。 “心情不好,吃甜的会好很多。”他淡淡地开口。 “谢谢。”她低着头,眸子里的情绪明暗交错。 可她最爱的甜橙奶冻,此刻似乎变得没有吸引力,只是用银色小勺戳着。 盛景淮撑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楚伊的表情。 “学姐。” 楚伊抬起头。 男人五官深刻,有淡淡的笑意从眼角扩散出来。 “楼下有一家电玩厅,我带你去打游戏吧,可以释放压力。” 男人长指在脸颊上敲动,笑时单侧的酒窝愈发明显。 楚伊有那么一瞬被他的笑晃了眼。 楚伊正要回答,忽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楚伊,你也在这里吃饭啊。”林洛莲被那声学姐吸引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楚伊和盛景淮。 她笑得满脸单纯,“景淮也在呀。” 宗砚俢原本被楚伊的名字吸引,结果转身看到坐在楚伊对面的盛景淮,男人眼底即刻闪过不悦的神色。 楚伊面无表情的扫了两人一眼,“吃完了,我们走。” 盛景淮点点头,站起身来。 宗砚俢盯着二人,可楚伊的眼中没有他。 过去的楚伊,每次见到自己都是满眼的笑意,甚至是止不住的崇拜,可如今…… 她完完全全看不见自己。 直到这一刻,宗砚俢心里是真的有些怕了。 他伸手拦住楚伊的去路,“你为什么在这?” 楚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楚伊!”宗砚俢压抑着胸腔里的那股火,“我说过,你不要再接触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场人都很清楚。 盛景淮浓眉挑了挑。 楚伊却冷冷一笑,“什么时候开始,宗总要限制我的交友自由了。” 说完,她视线落在林洛莲身上,“似乎我也从来没限制过你吧。” 林洛莲被楚伊的眼神里的不屑刺激到,立刻站起身,“楚伊,你……”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楚伊声音燃了火,强硬的气势瞬间让林洛莲禁了声。 “楚伊,怎么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宗砚俢不解地看她。 “我过去什么样?温柔大度?贤惠安静?我装的嘛。”楚伊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这样的她,浑身都是刺儿。 宗砚俢看着她身后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男人,胸腔里的火愈发的强烈,说出口的话,也变了味道,“那这几年,你还真的是装得很辛苦。” 楚伊听到这句话,喉咙忽然哽了一下。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为了留在他身边,不给宗家丢脸,安安静静收敛脾气,甚至是委屈自己的天性,装着温柔娴静的样子整整五年。 结果如今换来的是一句……装得辛苦。 她眼里浮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这个她守了五年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比谁撂下的话更狠,楚伊没输过,她这次更不想输给宗砚俢。 抿了抿唇,她笑道,“宗总同样辛苦,陪我演了五年的戏。” 说完,她大步朝前走。 但只走了一步,手腕便被男人死死攥住,“楚伊!你非要跟我吵架是吗?” 楚伊垂眸,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不掩饰嘲讽的语气,“我不想啊,大庭广众的,万一丢了宗家的面子多不好。” 揉了揉手腕,楚伊后退一步,“所以抽空回趟家,我们回去吵。” 说完,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大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只手揽孤烟、七猫书友等两位小可爱的打赏~笔芯~ 第79章 情敌都找上门了 楚伊从西餐厅出来便和盛景淮分开。 对于他提议的去游戏厅解压,楚伊高中时候就不玩了。 但依旧很感激他照顾她的情绪。 回星河湾途中,临时接到黄仙仙的电话,转道去了大脸传媒。 “上次的事,郑明登门道歉,着实把大家都吓到了。”黄仙仙偷偷打量楚伊,看能不能问出楚伊的背景。 但楚伊始终心不在焉地应着,黄仙仙也不好意思继续问,“还有件好事。” 楚伊终于有了点兴趣,抬起头,“什么好事。” “我们有了最大的投资人,不用再东奔西跑拉投资了。” “最大的投资人?”楚伊一愣。 “嗯,恒宗集团的负责人昨天来谈的,愿意为我们补上全部的资金缺口!所以今后恒宗就是我们的大靠山!” 不止黄仙仙开心,整个大脸的高层和员工都很振奋。 谁也没想到堂堂恒宗集团,会朝他们一家小小的传媒公司伸出橄榄枝! 然而楚伊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喜悦。 宗砚俢抽什么风,恒宗旗下的影视传媒公司占据京城一半资源,怎么会投资一家小传媒公司? “今天晚上和恒宗的负责人吃饭,对方点名要你出席,但是因为上次的事件,鑫哥让我问问你的意见,你不想去可以拒绝。” 楚伊略一犹豫,“恒宗那边都谁去?” 黄仙仙将名单发给楚伊。 楚伊扫了一眼,见到了王洪的名字,没有宗砚俢。 也对,一个小小的传媒公司,宗大总裁日理万机,宁可陪小青梅吃饭,也不会参加这种无趣的饭局。 楚伊想了想,如今接手郑明的影视公司,今后这种场合避免不了。 带着给自己长见识的想法,她应了。 依旧是合闲居酒楼。 大脸的高层及旗下几名男女主播率先到达。 恒宗的人几乎是踩着点进门。 最后进门的是王洪。 就在众人以为人到齐了,王洪却没有立即落座,而是抽出贵宾位的椅子,看向门口。 踏门而进的男人身材修长挺拔,不苟言笑时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大脸的老板见宗砚俢竟然也来了,恨不得钻进卫生间重新梳洗一番。 可没人跟他说恒宗老大会过来! 急忙上前与其热情地握手交谈。 落座后,众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主位的男人身上。 楚伊也是。 她极少见到他工作时的样子,在商场上历练出浑然天成的贵气和稳重,让他更加瞩目。 楚伊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想着想着便有些走神,这样的男人,很快就要便宜林洛莲那朵白莲花了。 视线忽然落入一双深邃的双瞳,楚伊感觉自己心脏猛地一跳。 “哦,这位是我们旗下的一名美食博主。”大脸老板见宗砚俢的视线落在楚伊脸上,急忙介绍着。 楚伊眨了眨眼,公式化的问候,“宗总您好。” 宗砚俢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嗯,看过她的作品。” “嗯?宗总看过?哎呀没想到伊伊这么火。” 众位高层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可楚伊的几位同事不这么想,纷纷向楚伊投去嫉妒的眼神。 不过是一个做饭的博主,除了脸好看身材好有什么了不起的,给公司赚的钱没有她们十分之一多。 楚伊没接宗砚俢的话,却听旁边的颜值博主赵美琳笑盈盈地对着宗砚俢举杯,“看来宗总平时也喜欢看视频放松一下,不知道宗总喜欢哪方面的视频?” “做饭类的。”他应。 “……啊,那宗总,宗总的爱好真的很奇特。”颜值主播一瞬间被堵住了话。 谁能想到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平时竟然喜欢看做饭视频? “不奇怪,我夫人做饭很好吃。”他轻轻地说。 视线却落在了楚伊身上。 楚伊瞬间攥紧了手边的玻璃杯。 她被这几个字轰得心跳无法正常跳动。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王特助笑得嘴角快要挂到耳朵上了。 他就默默地看他家老板撩老板娘。 众人皆是一惊,不是说恒宗的总裁和夫人已经离婚了吗,难不成那位绯闻女友已经上位了? “哈哈哈想必宗总的太太很贤惠。”大脸的高层跟着附和。 “不,她像个刺猬,成天扎人。”似乎是自家夫人很令他头疼,男人无奈地摇着头。 楚伊,“……” 他说她不贤惠?还说她像刺猬? 他才是刺猬! 你还是花心滥情大刺猬! 众人,“……” 怎么有种吃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楚伊中途去了卫生间,她今晚喝了些酒,脑袋有些晕。 刚离座没多久,宗砚俢也起身出去。 王特助瞥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默默地笑了。 他嗑的CP好像有续集。 宗砚俢刚从男厕出来,便在门口被一个女人堵住。 楼层尽头的卫生间极少有人来往,那个女人十分大胆地走到男厕门口,仰着头打量宗砚俢。 宗砚俢认出她了,是刚刚饭局上搭话的女人。 “宗总,网上都在传您和您的夫人离婚了。”赵美琳的手顺着男人的衣领轻轻滑动。 男人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这么多年,只听过您和您旗下林总监的绯闻。”赵美琳眨着大眼睛朝男人放电。 随后,她指尖夹了一张卡,顺势丢进男人的西服口袋,十分大胆地盯着男人,说出露骨的话,“一道菜吃久了,难道不想换一个口味吗?” 宗砚俢视线扫过女厕的门口,脸上挂了笑意。 他长指捏着那张房卡,随后侧身走到女厕门口,伸手将躲在转角处偷听的人一把拽出。 楚伊原本要出来,结果听到门口的动静,瞬间就停住了脚步。 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其实这么多年,出现在宗砚俢身边的女人并不少。 她极少注意到,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林洛莲,早就将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提前处理。 这么想着,林洛莲让她耳根子清静不少。 刚竖着耳朵听到最抓心的部分,她突然被人抓包,吓得差点叫出声。 手腕被狠狠攥着,身体撞见坚硬的怀抱。 只听男人低哑染着酒香的气息扑在身侧,他说,“那得问问我的小夫人是否同意。” 那一瞬间,楚伊和赵美琳同时愣住。 楚伊懵了,这男人在做什么? 赵美琳也懵了,楚伊……是宗砚俢的夫人?! 赵美琳尴尬地吞咽唾沫,将房卡收回后,在宗砚俢警告的目光下,快速仓皇离开。 安静的卫生间,只剩女厕门口的两人。 楚伊听着男人的呼吸声,耳边还是刚刚那句‘问我的小夫人是否同意’。 心脏砰砰地跳,跳得她有些慌。 “宗太太,平时不是挺厉害的,怎么情敌都找上门了,你都没反应,嗯?” 低低哑哑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深邃。 楚伊甩开他的禁锢,“你发什么风,拿我当挡箭牌,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放手!” 宗砚俢没松手,听到走廊有脚步声靠近。 他拉着楚伊进入女厕的隔间,将门反锁。 第80章 他竟然进女厕 楚伊被他的举动吓得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进女厕?! 空间狭小,挤下两人着实有些拥挤。 宗砚俢将人抵在门板上,炙热的胸膛压着她的,他宽大手掌握着她两只手腕。 感受到胸膛的触觉,男人眼中眸色加深。 楚伊听着脚步声是往男厕去的,悬着的心落地,她用力推他,“这里是女厕!” “吃醋我太久没回家?”他凑到她耳边吹着气。 楚伊耳朵发麻,眼眶也开始酸涩,“吃什么醋?你喝多了是不是?” “在西餐厅,你说让我抽空回家跟你吵架。”他顿了顿,声音染着笑,“抽空回家,不是在怪我太久没回家,嗯?” 楚伊愣了愣,随即脸色有些红,胸口被他挤得有些痛,“不懂你在说什么,离我远点,压得很痛!” “哪里痛?”他不怀好意地问。 楚伊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朵尖。 透着粉色的耳廓,比朝霞醉人。 男人被酒液熏染的眸子浮上一层欲色,他忽然俯身,吻住那抹粉色。 湿凉的触感,带来的是压抑的战栗。 “你别……”她嗓音有些哑,喉咙发干。 “楚伊,结婚时你说什么都听我的,可我让你远离盛景淮,你根本没听。”他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嘴上却没放过她。 楚伊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听到有女声靠近,她摒住了呼吸。 但身前的人不死心。 “回答我。” 楚伊双手被他困住,无法动弹,只能用最小的气音回,“有人…外面有人!” 他笑得胸腔在震,每次看到楚伊无措的模样,便会心情大好。 “有人又怎样?”他故意声音大了些。 楚伊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是大脸的几个女主播。 要是让她们发现自己和男人在女厕,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见他还要张嘴说话,直接踮着脚堵住他欲说话的嘴。 宗砚俢明显被她的举动震惊,只是想逗一逗她,却换来了这样的甜头。 嘴角勾着笑,双手搂着她的腰,将这个吻加深。 酒香与甘甜在两人之间交换。 可能是接吻的地点不同,刺激了彼此的心理。 楚伊很快被男人吻得双腿发软,两只手挂在他的脖颈上才勉强站稳。 听到外面的声音消失,楚伊想推开他,“走……唔……走了!” 宗砚俢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白日里那双冰冷的眸,此刻染着水盈盈的薄雾,娇媚迷人。 男人眸底涌出如暗海般汹涌的浪潮。 不管楚伊说什么,再一次攫住她的气息纠缠。 而那双腰上的手也开始不安分。 炙热的掌心贴着她滑腻的肌肤,像点燃引线的火星子,一发不可收拾。 他坐在马桶盖上,将人按在怀里,寂静的空间唯有两人不匀的喘息声。 直到他的手去拉扯楚伊的裤链,一把被楚伊按住,他睁开眼看她。 楚楚可怜的模样,带着委屈和拒绝,坚定摇头,“不行!” “……”沙哑的眸,不掩饰欲望的言语。 楚伊红着脸,立刻站起身抗拒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都不要想!” “可是……”他委屈地向下看。 楚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脑子里仿佛有蘑菇云炸开,“没有可是!” 这男人时而不要脸的技能哪里修炼的! 楚伊连忙整理好衣服,扭开卫生间的门急急忙忙往外跑,“你自己慢慢想吧!” 楚伊跟风一样往外冲,生怕身后的人追出来。 宗砚俢无可奈何地看着关闭的门板,又垂眸看了眼小砚修。 长长地叹了口气。 楚伊回到包厢时,脸颊的红未消退。 “去哪了这么久?”黄仙仙正欲给楚伊打电话。 上次的事,黄仙仙已经有了阴影,生怕小祖宗出事,再闹出什么震惊全场的大事。 楚伊倒了杯水捧着喝,胡扯了一个理由,“肚子……肚子不舒服。” 王洪一副看破所有的既视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 而刚刚的小主播则是偷偷打量楚伊,不敢言语,眼神里也没了往日那种不屑和挑衅。 宗家少夫人,哪是她能惹得起的。 只是很好奇,好好的恒宗少夫人不做,跑来体验百姓生活吗? 宗砚俢也很快回来,神色无异。 楚伊好奇地看着他,这狗男人一脸平静,干了坏事就跟没事人一样! 凭什么! 淦! 视线扫过他的裤子,竟然没有任何异常。 这才几分钟? 这么快? 她不记得他有这么快的时候啊……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色刷地一下又红了。 这一切,被宗砚俢尽收眼底。 男人黑眸眯了眯,这小东西,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饭局散的时候已经十点。 宗砚俢听了楚伊的话,饭局没跟她相认,离开也并未等她。 楚伊站在街头等出租车,黄仙仙的车子停在面前,非要送她。 楚伊奈不过,便上了车。 只是这一路,黄仙仙不停地看后视镜,蹙着眉自言自语,“后面那豪车,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楚伊瞥了一眼后车的车牌,冷冷一笑。 “啧,那好像是宗总的车啊。”黄仙仙后知后觉发现了猫腻。 直到黄仙仙车子停在星河湾外,后面那辆车子也停下了。 “宗总真的是您?您也住在星河湾吗?”黄仙仙看到后车下来的两人,一脸惊喜,“我们伊伊也住在这,真巧。” 王洪听到那声‘我们伊伊’,知道事情要坏。 搭眼看过去,果真,他们老板脸色黑了。 “嗯,黄经理对员工很好。”王洪试图挽救。 “嗨,这不是最近市里总出事吗,伊伊还长得这么漂亮。”黄仙仙连连摆手。 王特助眉梢一跳,内心为黄仙仙点了个蜡烛,心说这可不怪我啊小黄,你自己往枪口上撞。 楚伊朝黄仙仙摆手,“谢谢山哥送我回家,电话联系。” 说完转身朝小区走。 门卫小哥哥见楚伊回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宗砚俢远远看到,立刻提步追了上去。 黄仙仙还打算跟宗总告个别,不成想人家急吼吼走了。 他跟王特助告别后,转身也上了车。 其实只要黄仙仙再晚走几十秒,就能听到门卫小哥哥的那句话。 那句让他知道真相的话。 “宗总,夫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门卫小哥哥尽职尽责地拦过宗砚俢,可不知道宗砚俢用了什么办法,楚伊发现每次这位小哥对宗砚俢都是殷切问候。 第81章 他怎么随时随地开车 楚伊快步往电梯跑,不想跟身后的男人乘一趟电梯。 奈何男人腿太长,三两步追了上来。 她靠在轿厢角落,远远躲着他。 电梯到达十二楼时,楚伊并未走出去。 宗砚俢迈了一步,见楚伊未动又收回长腿,“怎么不走?” 楚伊冷冷一笑,她换了锁,这个男人不知道密码也没有钥匙。 “我发现有些东西没买,你先上去吧。”她大言不惭地开口。 宗砚俢拉着小女人的胳膊,将她扯出电梯,“叫外卖送上来,大晚上不要乱跑。” 楚伊被迫拉出电梯,站在走廊不肯开锁。 她是断然不会让宗砚俢进去的! “楼上是你家,这里是我家。”楚伊侧着身子,满脸写着送客。 宗砚俢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看着她,随后拉起她的手去解锁指纹。 楚伊蜷起手指,“你到底想干嘛!宗砚俢!” “吵架。”他轻飘飘地回。 楚伊一时没懂。 “你不是说让我抽空回家好好吵架吗,我回来了。”他掰开女孩的手指,成功解锁。 咔嗒一声响,男人率先进入玄关。 弯腰取出他的灰色拖鞋,顺带着将楚伊的粉色拖鞋也放在身侧。 楚伊目光无比复杂地盯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进房间。 沙发上,宗砚俢仿佛这个家的主人一般,翘着长腿,慢条斯理地解外衣扣子。 楚伊站在一旁,像是犯错的小学生。 “坐,别客气。”他瞥了女孩一眼,淡淡地说。 楚伊被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拜托这是我家!你拿出一副主人的姿态是想干嘛?” “夫妻共同财产,我是男主人。”顿了顿又补充,“你是女主人。” 楚伊无力跟他争吵,想把自己锁在房间。 刚一转身,手腕被扼住,紧接着陷入男人充满木质香的怀抱。 楚伊低呼一声,手撑在他胸口。 男人两只大手扣在她的细腰上,“我们好好吵一架。” 楚伊莫名其妙地盯着男人,“我想睡觉,不想吵。” 男人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随后屈起手臂,将人抱起。 “你又干嘛?”楚伊皱着眉问,快要被他逼哭了。 “你说的,不想吵,那就睡觉。”他将人抱回床上。 随后开始解衬衫扣子。 有力的胸肌率先闯入眼帘,楚伊呼吸一滞,抓起枕头砸他,“你上去睡,不许睡我这里!” 宗砚俢眸子里含着笑,看她羞红的耳根,就那样敞着衬衫,单膝跪在床上,凑到她跟前。 男人手臂撑在她的身侧,完完全全笼罩着她。 抓起她的手直接按在他密实的肌肉纹理上,笑问,“喜欢吗?” 楚伊舌头都开始打颤,“你……你怎么……” 怎么半晌,愣是没说出接下来的话。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的好,他的不好,楚伊发了疯一样喜欢。 “饭局上,你那个眼神,是在质疑我的时间吗?”他没头没脑地问。 可楚伊瞬间就懂了,脸色红到了脖颈。 这男人怎么能随时随地开车呢! 宗砚俢握着她的手往下带,柔软无骨的手指碰上皮带的金属扣,楚伊彻底懵了。 “解开。”他沙哑的嗓音响在耳畔,“亲自检验一下时间的长短。” 楚伊抬眸,看到男人眸底仿佛压抑着惊涛骇浪,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她知道继续这样发展,事情会失控的。 楚伊立刻抽回手,“不用不用,我们还是吵架吧。” 心虚的声音没法掩饰,却让宗砚俢畅快地笑出声。 楚伊瞪他,清眸含水,惹人怜爱。 宗砚俢一扫白日里的不畅快,仰躺在楚伊身侧。 卧室很安静,凉风越过窗帘的飘纱灌进来,将房间里的燥热清退。 楚伊抱着枕头靠在一角,“宗砚俢,说真的,我们明天去办理婚姻证明。” 男人闭着眼,听到她的话表情僵硬两分,“不可能。” “我们没法好好过日子,你不缺女人……” “吃醋了吗?因为今天有人送上门,你不开心我可以封杀她。”他睁开眼看她,无比认真地开口。 楚伊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疲惫,“我只是很累。” “那就睡。”他拉着她的手腕,将人拽到身边躺下。 其实宗砚俢知道楚伊口中的累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理会。 心头涌起的烦躁让他有种抓狂的感觉。 “你不想离婚!你又不想跟林洛莲断了关系!坐享齐人之福?宗砚俢你做梦!”楚伊抓起枕头往男人胸口砸,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你为什么总是计较洛莲的存在,她根本不会影响到我们。”他不理解楚伊的执念。 “你不懂我为什么斤斤计较一些小事,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在意林洛莲的存在,是因为,我受过的委屈,从未被妥善处理!”闷闷的声音响在胸口。 她怎么能不委屈? 宗砚俢知道林洛莲的一切喜好,对她却不知分毫。 商场里她被绑架,宗砚俢却死死抱着林洛莲轻声抚慰。 今日在西餐厅吃饭,宗砚俢和林洛莲点了情侣套餐并细心地给她切好牛排。 这一切关爱和照顾,原本都应该属于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的!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对另一个女人呵护备至! 而她不能嫉妒,不能发脾气! 凭什么? 宗砚俢听心口发窒,他圈着女孩的手臂慢慢收紧,“那我们现在处理。” 楚伊听到他敷衍又无措的声音,无力地笑,“我们连吵架都不在一个点上,怎么处理?无论重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过去那么多年,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认。” 过去是她不争不抢,以为她的大度会换来丈夫的体谅与回头。 可她太天真了。 但做过的事没有后悔的余地,她认。 受过的伤,吞下的刀子,她心甘情愿。 “楚伊!”宗砚俢撑起身子,他的身体似乎在抖,“不管再说多少遍,我不会离婚。” “那林洛莲呢?”楚伊第一次用咄咄逼人的态度,问出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隔阂。 “不离婚,可是你还要照顾她的,不是吗?”楚伊嘴角的笑容愈发苦涩。 “她……”宗砚俢喉结滚动两下,没了声音。 楚伊感觉一颗心脏被宗砚俢握在掌心反反复复的揉搓,快要没有知觉了。 她闭着眼,将眼底的泪意收敛。 宗砚俢总是能轻易牵动她的情绪。 让她一会笑,一会哭。 “答非所问,便已经是答案了。”她鼻音有些重。 宗砚俢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楚伊便知道了,他还是不会放弃林洛莲的。 本就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可她还是觉得很疼。 心口痛,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在泛着一层又一层的痛。 她如今太清楚了,虽然分开是她提的,可她更清楚谁更想走。 用钱买换来五年属于他和她的婚姻,她认。 虽然遍体鳞伤,但也值了。 至少这辈子,她短暂地拥有过他。 或许这样安慰自己,余生便能抱着这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走下去。 孤独地走下去。 “我们吵完了,你可以走了。”楚伊将自己摔回被子中,背对着他。 卧室里的氛围太压抑,宗砚俢起身,但并未离开,而是进了卫生间。 通风系统打开,他倚在琉璃台上抽烟。 青色的雾气遮住眉眼,掩盖深沉的眸光。 烟灰掉落地上,他去柜子里抽纸巾,想要清理干净。 一拉开柜门,便看到横躺在抽屉里的长条塑封袋。 上面的文字清晰地刻进眼底,让男人浑身一震! 早早孕验孕棒…… 第82章 他的唇印纹身 男人手指颤抖地将验孕棒拿出,他视线落在塑封袋上,炙热的眸要将袋子融化。 一个想法于心底怦然冒出。 上一次两人没有做过任何措施,所以她对于怀孕,是抱有期待的,对吗? 脑海里忽然浮现楚伊被绑架时的视频内容。 她在安抚绑匪时说过的一句话,‘我也很喜欢小朋友。’ 她很喜欢孩子…… 如果有了孩子,那么楚伊还会跟他离婚吗? 楚伊去客卧洗了澡,直接睡在了隔壁。 宗砚俢出来时,见房间没人,挨个房间找她。 看着睡在客卧上的小小身影,内心泛起一阵柔软。 他从楚伊背后将她抱住,沐浴后的湿气和香气一起灌进楚伊的鼻息。 她身子僵了僵,“架吵完了,你可以走了!” 宗砚俢手臂扳过她纤瘦的身子,正面对着她,“吵完了,下一步就是哄我的老婆。” 楚伊被那一声老婆震得耳根发麻,心脏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总会在冷落她许久之后,再给她一颗糖。 她那颗不争气的心,便跟着浮浮沉沉,死了又活。 可她能怎么办? 她什么都做不了。 感受到他上半身不着寸缕,“你怎么不穿衣服?” 宗砚俢湿凉的唇在她耳边流连,“都被你扔掉了。” 楚伊忽然记起,上次他把宗砚俢的东西都打包当垃圾扔掉了。 “那你上去睡!你……别乱摸!”楚伊忙将男人乱窜的手按住,满脸羞愤地盯着他。 他不死心,柔软的唇在她脸颊下颌处研磨,“嗯,不乱摸。” 楚伊心累无比,“所以刚刚的架白吵了是吗?”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哑着嗓子轻哄。 楚伊感觉胸腔憋了一股火,发泄不出来。 她一把拍开床头灯,光亮笼罩两人。 楚伊将他作祟的手抽出,随后在灯光下看到他手臂上出现了陌生的黑色纹身。 楚伊霎时一愣。 纹身覆盖着他被刀划破的疤痕上面。 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唇印纹路,唇印左右两侧,是两个很长的横。 那个唇印,是谁的? 是林洛莲的吗? 那两个横,是英文字母L的意思吗…… 楚伊呆呆地看着,胸口传来冰凉的触感时,她浑身泛起阵阵战栗。 脑海里飘忽的思绪被他打乱,推开他的脑袋,一脸抵触,“我只跟我爱的人做。” “你不爱我?”他声音瞬间冷了两分,深邃的眸死死盯着身下的人。 似乎只要楚伊说出不爱两个字,他就能掐死她! 楚伊的话被噎住,那句不爱在嘴边打转,怎么也说不出口,“对方还要更爱我!” 男人唇角压紧,神色僵硬两分。 两人就这么僵着,最终是他先起身离开。 楚伊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眸底闪过失望的神色。 她总是在幻想,在期待,能从宗砚俢口中得到一个让她安心且坚定的回复。 想亲耳听他说,他喜欢她,他也爱她。 可是楚伊知道,一切都是她的妄求。 他怎么可能爱她呢? 他那份完完整整的心,从来没落在她身上。 宗砚俢没睡在楚伊那里,他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离开。 楚伊感受到他离开前站在客卧的门口,盯着她看了一会。 她抬手遮住眼帘,自嘲地开口,“楚伊,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为什么还在期待。” 酒吧。 今日包房里只有宗砚俢和墨邵明两人。 刚落座,墨邵明便将玻璃台上的一份文件推到宗砚俢跟前。 男人捏着酒杯的手朝文件拱了拱,“结果出来了。” 宗砚俢盯着文件袋,冷俊清贵的脸带着一层如薄霜般的寒意。 他长指捏着文件袋,将几页文件取出。 文件首页是大号加粗字体写着——,司法鉴定中心鉴定意见书。 当完全抽出那份报告时,他指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随后翻开,翻到了最后一页的鉴定结果上。 简短的两行字,他看了许久。 墨邵明没错过男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见他不做声,掏出一根烟,打了火递过去。 宗砚俢伸手接过,就着火吸了一口。 很快,青色烟雾在两人身前缭绕。 “你看了。”宗砚俢淡淡地问,只是声音较比往常低了两度。 墨邵明笑着回,“你托我办事,我怎么也得确认一下报告没拿错。”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告诉她?”墨邵明换了个姿势,却依旧盯着他。 宗砚俢将报告塞回文件袋,“不可能。” “怕她伤心?” “你不懂。”宗砚俢猛吸了口气,眼前忽然浮现楚伊日记里的内容,“她有她的执念。” “所以你要守护她的执念?”墨邵明笑意里打着一丝嘲讽,“这是真的爱上她了?” 同样的话,不久前楚伊也问过类似的。 爱吗? 所有人都在追求爱情。 有人穷极一生,只为了得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什么是爱? 第83章 林洛莲的纹身 楚伊怀着一整夜心事,翻来覆去基本没睡几个小时。 第二日,她给自己上了妆,遮盖满脸疲惫。 换上一身职业套装,随后开着车往辛合影视公司而去。 辛禾影视是郑明转让给楚伊的影视公司,名下有二十一名签约艺人,这其中有六名艺人是由网红转型而来。 因股东及高管得知新老板背靠恒宗集团,众人顿时打消了全部疑虑。 就算新老板看起来是个很年轻的女性,也无人刁难。 楚伊大学时学的是金融学,辅修了商务管理,取得双学位后毕业,加之对如今网络大势足够了解的情况下,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烧了把火。 拟开辟一个新部门--网络直播运营部。 说白了,就是和大脸传媒一样,专门运营网络博主的部门。 楚伊了解过辛合的构建,其中有六名网红转型成为艺人,那么她手里便握着比其他新兴传媒公司更多的经验。 传统的传媒人自然是不同意这一做法,他们看不上新兴传媒人,门槛太低。 然而楚伊头脑很清醒,传统艺人依旧在电影电视这种大荧幕上活跃。 但是在流量暴增的时代,手机这种小荧幕,她也要分一杯羹。 既然做了传媒这一行业,那么每一块蛋糕,她都要吃到。 新老板刚上任,这把火烧得公司内部热火朝天。 有人反对,自然也有人支持。 楚伊态度强硬,如今决策权在她手里,这件事自然是拍板定了下来。 反对的高层无奈,只等着现实用力地朝这位年轻的小姑娘甩巴掌。 可她不在乎,既然敢做,就能接受全部后果,无论好坏。 从辛合传媒出来,楚伊坐在车里发呆,刚刚开会时的强势与霸道尽数收敛。 部门成立下来了,可有经验的人去哪找? 翻看着手机通讯录,楚伊的视线定格在黄仙仙的名字上。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诡异,随后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因恒宗的介入,楚伊没法注资大脸传媒,可大脸有成熟的工作流程和人才。 要不…… 解决完大事,楚伊心情跟着变好,约了连珊珊和宋词吃晚饭。 商场里,三人吃过晚饭开始闲逛。 出于上次被绑架事件的后遗症,连珊珊叫了两个保镖跟在身后,顺带着提包包。 就在这时,程相宜来了电话,LP已经将礼服修改好,楚伊正在附近,三人便一同去取。 刚到店门口,便看到左侧休息区里翘着长腿的林洛莲,正在翻看礼服款式。 楚伊直接忽略她的存在,等店长将衣服拿出来。 但林洛莲却主动凑上来,“伊伊,你也来拿百年庆的礼服吗。” 楚伊瞥了她一眼,明明上次程相宜已经将让LP将她拉黑,如今林洛莲又大摇大摆的出现,是谁的功劳自然不必多说。 林洛莲不死心,走到楚伊跟前,故意半转着身子,将手中的平板递到楚伊面前,“你看这件礼服好看吗?” 楚伊没看清平板电脑上的图案,倒是看到林洛莲裸露在短裙下的大腿外侧图案。 那一瞬间,楚伊眼瞳重重缩起。 林洛莲腿外侧还残留着摔伤时留下的疤痕,此刻那道疤痕被一组黑色纹身覆盖。 YX两个大写英文字母之间,是一个黑色的唇印。 唇型很薄,也很好看。 楚伊一眼认出那两个字母代表的含义,至于那唇印的主人…… 林洛莲此刻的纹身,和昨晚她看到宗砚俢手臂上的那组纹身,几乎一模一样! 是情侣款。 楚伊死死盯着那组纹身,久久没有挪动视线。 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般,呼吸也开始变得迟缓。 “前阵子和砚修一同去青州出差,他说百年庆要隆重些,便让我来这里订一套礼服。”林洛莲自顾自的说着,却将楚伊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苍白的脸色,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楚伊,痛吗? 痛就对了。 宗砚俢只能属于她林洛莲,而你楚伊不过是个手下败将! 楚伊抬起僵硬的眼,她有满腹话语等着林洛莲。 可此刻,竟然连一个声音都发不出。 原来宗砚俢数日不现身,是和林洛莲一同出差。 “你在看我的纹身吗?上次我摔下高台便留了疤,砚修也说这疤不好看,我便用纹身遮挡一下。”林洛莲伸出手,在腿上那两个英文字母上摩挲。 像情人间痴缠暧昧的抚摸。 “不跟你说了,衣服我订好了,先走了。” 林洛莲淡淡的收回视线,嘴角噙着胜利者的微笑,踩着高跟鞋离开。 楚伊盯着那抹背影,眼底的苦涩蜂拥而上。 原来他们不止一起出差,甚至纹了情侣纹身,回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西餐厅吃饭,还点了情侣套餐。 旁人看来,还真是一对无时无刻都在恩爱的情侣。 而她。 就像是个强硬着塞进两人之中的第三者。 是她,在拼命拉扯着宗砚俢不肯放手。 对于他偶尔的兴致,她便用全部热烈相迎。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双腿瞬间没了力气,眼泪奔涌而下。 连珊珊赶紧扶住楚伊,“伊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哪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宋词摸了摸楚伊的额头。 楚伊摇着头,将脸埋在手心里,眼泪顺着指缝滴淌而下。 可眼泪无论怎么流淌,都无法抵挡胸口那一波接一波的酸痛。 店员各个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 楚伊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珊珊,阿词,我们……去喝酒吧。” 楚伊没说自己忽然异常的原因,但是连珊珊也能猜到一二,肯定是林洛莲那个白莲花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酒吧人声鼎沸,灯光晃得人眼花。 楚伊坐在卡座上,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就像喝着白开水一样。 啤酒、红酒、洋酒混着来,看的旁边两人目瞪口呆。 连珊珊和宋词劝她少喝些,然而楚伊仿佛没听到一般。 她感觉酒液干涩而辛辣,但酒液带来的感觉无法抵消内心的痛苦。 为什么这么疼呢? 她手握成拳,用力捶打心口的位置。 “珊珊,我好像……我好像得了心脏病。”她红着眼眶,说话时已经染上了醉酒后的颤音。 连珊珊信以为真,瞬间大惊失色,“什么时候的事?在哪检查的?” “要不然,心……心怎么会这么痛呢!” “好痛啊!” 听到她醉酒的话,连珊珊终于放下心来,她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而是心理出了问题。 世间九万字,情字最伤人。 “我楚伊,人长得美!我还有钱!他宗砚俢凭什么看不上我!” “为什么一次次糟蹋我的真心!” “我又为什么对那个狗男人一直心动!” 楚伊一会哭一会笑,看的连珊珊和宋词唉声叹气。 这种事,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所有人都知道,楚伊应该立刻抽身。 可抽身二字,向来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不经历一次彻彻底底的绝望,又哪会那么容易迷途知返呢。 晚上十点,连珊珊忽然收到家里电话,父亲病倒入院,她急匆匆离开,护送楚伊的任务交给了宋词。 宋词举着酒杯,刚要送到嘴边,忽然一只大手将她的酒杯抢走。 她皱着眉看向来人,眼瞳瞬间紧锁,“你怎么在这?” “手上的伤没好就敢喝酒,谁给你的胆子?”男人身材修长,本就深邃的五官被绚烂的光芒晃得忽明忽暗。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淬着火,死死盯着消失一个月之久的女人。 宋词看了眼还在灌酒的楚伊,“伊伊我们不喝了,我送你回家。” 第84章 电台里吐槽的声音是少夫人 楚伊被抢了酒杯很不开心,瞪着宋词,“干嘛抢我的酒!” “你喝醉了,我们回家,要不然我让宗砚俢来接你。”宋词语气平淡地说着,但言语里的威胁意味很浓。 果不其然,听到宗砚俢来接她这几个字,楚伊瞬间站得笔直,抓着包包往外跑。 宋词无奈跟上去,旁边的男人也大步追过去。 酒吧门口,楚伊迅速坐进出租车,她还保留着些许理智,“阿词这是你男朋友吧,我不当电灯泡,我先走了!” 宋词要坐进车里,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住。 “陆承御你放开!”宋词火气浮现,用力甩开男人的禁锢。 然而就是这么个瞬间,出租车开走了。 “阿词有误会好好解释,我走啦!”后车窗降下,楚伊盯着身后纠缠的男女,朝他们摆手。 宋词想追上来,男人冷着声开口,“车牌我记下了。” 宋词这才不再挣扎,可面对这个男人依旧没有好脸色。 楚伊收回视线,靠坐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两道身影。 有误会说开就好了呀。 这样真好。 可…… 可她和宗砚俢,怎么就说不开了呢? 她和宗砚俢之间的关系明明很简单,可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一团乱麻,理不清了呢? 深秋的夜风很凉,于窗口灌进来,吹在楚伊的身上,酒精更加猛烈地上头。 楚伊的眼泪瞬间湿了眼眶,白皙的面颊上挂满了泪水。 纤瘦的肩膀压抑地耸着,像是在控制悲伤的流露。 司机师傅沧桑的双眼淡淡的瞥了眼后座的女孩,无奈地叹口气。 楚伊抽抽搭搭的状态下听到师傅叹气,醉酒让她话变得多起来。 她扶着副驾驶的椅背凑上前,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抛弃的可怜虫,“师傅,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司机师傅常年在酒吧门口拉客人,见过太多为情所困,为爱买醉的小姑娘,心早就麻木了。 他双手轻轻控制着方向盘,闻着车子里浓郁的酒气笑出声,“爱情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吐车上五百块。” 楚伊一听更加委屈了,“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五千块!” “别了,吐塑料袋里吧。”司机顺手将一个黑色塑料袋塞进楚伊手里。 楚伊单手攥着袋子,另一只手抱着副驾椅背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在宗砚俢面前没这么放肆大哭。 在闺蜜面前也在一直隐忍克制。 如今面对陌生人,她不知怎的,再也控制不住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悲伤。 司机师傅被楚伊这哭声吓到,赶忙安抚,“你别哭啊,旁人会以为我把你绑架了!” 绑架两个字是楚伊的伤心处,乍一听到师傅的话,不仅没控制住她的眼泪,反而让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司机被哭声吵得心烦意乱,顺手点开广播,试图转移楚伊的注意力。 舒缓的钢琴曲飘荡在深夜的车厢内。 电台主播温柔的声音,像是潺潺流水般抚平浮躁的心。 “这里是FM98心灵之声,大家好,我是主播阿青。” 楚伊哭声弱了两分,被广播里的内容吸引。 “好,我们收听今晚第一通情感电话。” 电台里有人开始讲述自己的感情史。 从初恋到结婚。 从校服到婚纱。 美好得让人羡慕。 楚伊抹着眼泪,下巴垫在副驾的靠背上,听得无比认真。 司机师傅长长地出了口气。 好了,小醉鬼终于不哭了。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看到女孩收回了手,开始打电话。 “我们接听下一位情感热线,喂你好?” “你好……” 带着浓重的鼻音声,从出租车的电台与后排座上同时传来。 司机师傅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越过后视镜看后面的女孩。 “请问这位……似乎刚刚哭过的小美女,有什么情感问题。” 她抱着电话,抽抽搭搭地顿了顿,“我能……我能吐槽吗?” “当然可以。”电台男主播温润如水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过来。 “我要吐槽我老公!绝世大渣男!”楚伊红着的眼瞬间蹿出两朵小火苗,用力拍了下副驾的椅背。 司机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呃,可以,你说。”男主播也被吓了一跳。 “他……他……”说了两个他字,楚伊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他答应娶我,却把我晾在家里,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这个确实不太好。”男主播斟酌着措辞,没想到接到了这么劲爆的电话。 “我才是他的妻子!为什么……为什么同样被绑架!他……他反而更关心那个女人!” “他总是半夜去照顾那个女人,屁大点事他都担心的不得了!拿那个女人不要的礼物送我!还冤枉我伤了那个女人!还有什么来的……让我想想!” “你慢慢……” “你别打扰我!还有他和那个女人吃情侣套餐!还给她切牛排!” 楚伊掰着手指头,细数让她难过愤怒的瞬间,越说便越觉得心酸。 “啊,您老公简直可以凑足十宗罪了,您没跟他离婚吗?”主播听到有这种男人,就差拍桌子跳起来了。 “离婚……快了,很快就离了!”楚伊抹了把眼泪,眨着水盈盈的眼,“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绝,她朝窗外挥了挥手。 司机师傅被逗得哭笑不得。 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这小丫头舍不得离婚,却在这段婚姻里委屈得不行。 后来因为楚伊的通话时间过长,被强行掐断。 楚伊晕乎乎地盯着屏幕,不死心又往回拨,但是没拨通。 几乎是楚伊拨打电台热线的同一时间,王特助开着车子送宗砚俢回家。 连续出差加班,如今结束一场饭局,宗砚俢满身酒气,头有些不舒服,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 王特助将电台广播打开,然后里面传出的声音,差点吓得他方向盘一拧,撞在马路牙子上。 而后排正在休息的男人,听到广播里传来的熟悉嗓音,猛然睁开幽暗的双眸。 王特助想调频,被宗砚俢制止。 随着广播里对话内容一条接一条地流出,王洪觉得车厢的氛围压抑得快要爆炸。 他都不知道,他们家老板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 宗砚俢幽暗的眸子盯着前方的某一处,静谧的车厢里唯有小女人哭诉痛骂的声音。 许久,广播结束,王特助长长地出了口气。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回花园别墅。” 王特助以为老板有其他事要做,便调转了方向。 第85章 怎么有四个宗砚俢 迈巴赫停在花园别墅外围,宗砚俢没急着下车。 直到一辆红色出租车靠近,男人开了车门,并吩咐王洪可以下班了。 王洪没着急走,慢悠悠地调转车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老板的身影。 只见他朝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然后便看到……刚刚还在广播里凭醉意控诉老板的老板娘,晃晃悠悠从车子里出来。 王洪惊掉了下巴,老板这是在守株待老板娘! 宗砚俢付了双倍的车钱,随后将快要站不稳的人捞进怀里。 司机发动车子要离开,却忽然说了句话,“这姑娘挺难受的,她跟我说了不少,如果是真的,那你们还真的不合适。” 宗砚俢愣了愣,随后垂眸看挂在他身上的挂件,“是她误会了。” 出租车离开。 王洪也离开了。 宗砚俢看着怀里的人,喝醉酒竟然知道报花园别墅的地址。 她潜意识里认为这里是自己的家。 这样的认知让宗砚俢心情好了不少。 楚伊是真的醉了。 吹了一路深秋的夜风,加上大哭一场,她脑子很胀。 眼前的万物分离出三四层同样的面貌,在眼前晃个不停。 她看不清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只能凭借意识让自己不倒下去。 双手挂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抬头看眼前的这张脸。 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然而楚伊却皱起了眉。 她撅着嘴,双手捧在男人的脸上,不解地开口,“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宗砚俢?” 宗砚俢单手搂住女孩的腰,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黑了好几个度。 究竟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忽然,他两侧脸颊被啪的一声啪响,震得宗砚俢一愣。 楚伊两只手紧紧贴在男人的脸颊,气愤地瞪着他,“你能不能别晃!好多只宗砚俢!能不能分给我一个……” 男人心脏一紧,护着她的身体不让她摔倒,“都是你的。” “假的!骗人!你不是宗砚俢!”说完,她用力推出他的怀抱,警惕地看着他。 宗砚俢眉宇间浮现无奈之色,“假的?” 楚伊瞪着大眼睛,用力点头。 怎么可能会有好几个宗砚俢? 宗砚俢怎么可能说他是她的这种话? 肯定有人假扮他! 宗砚俢被女孩醉酒后的状态逗笑,他唇角勾着笑意,“看清楚些,真的还是假的?” 楚伊闻着熟悉的气息,霎时间瞪大眼睛。 她脚步发软,却忽然伸出手捧住男人的脸颊。 随后身子前倾,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 “好香好软啊。”她笑弯了眼睛,“是真的!” 寂静的夜晚,夜风很凉。 但楚伊感觉自己很热。 而更热的是,宗砚俢。 他被她一个吻勾得身上涌起阵阵热浪。 深邃的眼底暗色翻涌而起,手臂一收,女孩便撞进怀里。 楚伊双手撑着他的胸口,仰头看着,还沾染血丝的眼眸透彻而干净,“味道没变,是宗砚俢。” 一句话,成功将男人逗笑。 他忽然发现,醉酒的楚伊,可爱到让人犯罪。 可转念想到广播里她对自己的控诉,男人的表情又染上薄薄的冷意。 似乎这小东西对离婚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烂醉如泥还不忘要跟他离婚的事。 甚至还敢说,下一个更乖? 想至此,男人脑海里浮现一张笑得如同狐狸一样狡诈的脸。 疯狂的占有欲在心底涌动,他长指托着女孩滑腻的下颌,“要离婚?” “要!”她用力点头。 “因为盛景淮?”他眯着眼问,似乎只要她点头,他当场就能将她掐死! 楚伊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理解不了盛景淮这三个字的原因,只迷茫地仰着头。 她微张的唇瓣红润饱满,一眼便让人沉沦。 深秋的夜晚。 花园别墅的街道上,夜风扫过。 一对俊男美女,相拥亲吻,无比亲密。 楚伊感觉被人剥夺了呼吸,心脏狂跳不止,让她的腿更加软得站不住。 柔弱无骨的手臂挂在男人脖颈,任凭他摆弄欺负。 到最后,两人气息都变得紊乱,他才终于放过她。 “回家再跟你算账。” 沙哑的声音散布在深夜的晚风中。 他将人打横抱起,朝院子里走去。 夜风吹动满园的蔷薇,路灯散发柔光。 楚伊忽然在男人怀里打了个挺,眼睛放光似的盯着某个方向。 宗砚俢顺势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楚伊挣扎着站在地上,随后跌跌撞撞往草坪上跑。 似乎脚上的高跟鞋阻碍到她,小女人不悦地蹙着眉,三两下踢掉鞋子,光着脚在草坪上撒欢。 她提着针织裙的裙摆,站在满园的蔷薇中转圈。 寂静的庭院飘荡着女孩发自心底的笑意。 路灯和地灯为她照亮,摇动的蔷薇为她伴舞。 一切都美好的不现实。 就是那一个瞬间,宗砚俢看到了如同孩童般无忧无虑放肆笑意的楚伊。 结婚五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笑得这么开心。 楚伊思维有些迟缓,刚刚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一幕。 妈妈爱花,爸爸便在家里的院子种满鲜花,她小时候偶尔能看到他们在花园里跳舞,亲密得让人羡慕。 楚伊回望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她满身轻盈扑向他,拉着他来到花丛中央。 宗砚俢任由她闹着,一股从心底散发的满足就那么充盈着心脏。 现在的她美好,自由,无拘无束。 他希望她能一直这样。 如果希望一个人能一直幸福美好是爱的话。 那他应该,是爱楚伊的吧。 楚伊握着男人的手指举到头顶,脚下轻盈地转动,绕着男人的手指转圈圈。 晕晕乎乎间,落进男人的怀抱。 是熟悉的气息。 宗砚俢让她踩着自己的鞋面,以防着凉。 楚伊笑着说,“原来不是梦啊。” “嗯,不是梦。” “现在的这一刻,我好开心。”她仰着头看她,昏黄的光在她眼底晕开,如同闪烁的星辰。 “小时候看爸爸妈妈在花园里跳舞,我想着……以后我和我心爱的人也这样。” “可是……” “可是……我们却不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楚伊勾着男人的脖颈,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醉了,却又好像没醉。 否则怎么头重脚轻。 否则怎么还能感受到那一波波窒息的酸痛在胸口盘桓。 她唇线压得很紧,看着眼前这张有些模糊的脸,“宗砚俢,下周末便是百年庆了。” 似乎知道她下句话要说什么,他错开她的视线,“你醉了,明天清醒再说。” “我没醉。”她跟他辩驳,手捧着他的脸颊,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明天,我怕自己没有勇气了……”她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如同玉珠砸进脚下的草丛。 宗砚俢忽然觉得喉咙发哑,想要制止,却动弹不了。 “宗砚俢,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她脸上挂着笑,眼泪却奔涌而下。 第86章 偷走他的身份证 “我可以为了你丢了自己,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我甚至在想,你不喜欢我,究竟是我哪里不好,我改行不行。” “我还偷偷观察林洛莲哪里吸引你,我可以学。” “可我后来明白了,爱一个人,就是不管她什么样子都会爱,是没法学的。” 她语气很委屈,却还咬着牙诉说。 她每说一句话,宗砚俢都觉得,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刀。 窒息和痛感要将他吞没。 他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将人抱起朝室内走去。 楚伊将头靠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却没有止住声音。 “以前我总是在赌,赌你会回头,万一你明天回头了,万一你明年回头了。” “可是挣扎过这五年,我明白了,爱从来不是博弈,而是坚定选择。” “就像每次面临选择时,你都会首先放弃我。” 男人脚步声沉重,他俊朗的五官紧紧绷着。 抬脚踢开房门,将楚伊放在床上,便要转身离开,“你醉了,今晚的话不作数。” 他转身便要走。 楚伊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纤细的手指慢慢收紧,似乎在纠结着重大的抉择。 室内静得出奇。 宗砚俢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而没摆脱掉她,身子却被她猛地拉下来,单膝跪在床上。 楚伊圈着男人的脖颈,主动吻上他。 不是温柔绵长,而是热烈畅快。 她撬开男人的唇,舌尖大着胆子往里钻。 灯光下,宗砚俢眼神深深一震。 他将怀里的人拉扯下来,“楚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她笑得妩媚,再一次扑上来。 宗砚俢浑身都在绷着。 直到感受那双柔软的手顺着腹部往下钻,按在皮带上,男人呼吸瞬间就乱了。 他按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克制,“楚伊……” 楚伊依旧吻着他,手上的动作未停。 皮带咔嗒的声响,仿佛宗砚俢脑海里绷着的弦断裂的声音。 他喉结压抑地滚动,直到听到耳畔那声醉人的,“宗砚俢,我想要你。” 像是巨大的气泡在脑海里炸开,明明很轻,却炸得他头昏眼花。 他不懂她今晚反复无常的行为,但此刻也无法再去思考。 身体的反应比一切都诚实。 痴缠终夜不休。 窗外泳池的水波光粼粼。 夜风微凉,拂动丝帘。 楚伊几乎一整夜没阖眼,被男人折腾的酒意驱散。 四点,天边露出光亮。 楚伊偏头看向男人熟睡的容颜,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 她撑着手臂,在男人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随后掀开被子起身,绕到他那一侧,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他的身份证,攥在手心。 当她站在卧室门口时,脚步停顿两秒,回头看床上那抹身影。 一股从心底泛起的无力感,几乎让她后悔刚刚的决定。 然而想到昨晚他手臂上的纹身,那股子决绝再次占了上风。 楚伊步行离开花园别墅。 随便找了家早餐店吃早饭,看到坐在一旁的高中生小情侣,楚伊脸上浮现羡慕的笑意。 高中真是个美好的时代,那时的她因为有过不良学生的记录,也曾在狐朋狗友的鼓动下,大着胆子追宗砚俢。 追求的结果可想而知。 回头看看,竟然快十年了。 八点的时候,宗砚俢醒了。 睁开眼时发现床侧空着,他伸手摸了摸楚伊睡着的位置,很凉。 男人因为昨夜吃得饱,眼里的餍足十分明显。 他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 换了件家居服下楼,看见程姨正在整理厨房。 他坐到餐桌前,拿着牛奶喝了一口,“程姨,看到伊伊了吗?” 程姨疑惑地回,“少夫人回来了?” 宗砚俢了然,挨个房间找,电话一个接一个打。 但是家里没人,电话也没人接。 楚伊接到宗砚俢第一个电话时,正坐在办事大厅等待工作人员上班。 楚伊接到第九个电话时,已经将婚姻关系证明办理好。 她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将手机关机。 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秋日暖阳高照,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手在包包上按了按,随后拦了辆出租车去宋词那里。 敲了半天门都没开,正打算走,一转身看着宋词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昨夜的男人。 她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宋词撵走了身后跟着的男人,强硬地拽着楚伊进入房间里坐下。 楚伊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昨晚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吓得我差点沿路去找你。”宋词看着楚伊憔悴的面色,担忧地问,“后来宗砚俢回的消息,你们怎么回事。” “没事啊,老样子。”楚伊淡淡地垂着眸。 “你这样可不像没事。”宋词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忽然瞥到她脖颈上的印记,“你昨晚上车前跟我说,有误会要说开,那么你呢,说开了吗。” 楚伊嗯了很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先吃水果,我去给你收拾客房,看样子你也不想见他。”宋词将洗好的水果推到楚伊跟前,朝客房走去。 楚伊趴在沙发靠背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阿词最好了!” 宋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楚伊从上学时期便像个橡皮糖一样,喜欢和连珊珊一起闯祸,喜欢蹭到她这里求安慰。 似乎所有人都没变,还是跟上学时候一样。 楚伊好奇地凑到客卧门口,看着如同贤妻良母一般换被套的宋词,“阿词,刚刚那个男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宋词的手一僵,随后扯出个笑容,“你去海城见过他?” “没有。” “那你酒意还没散,眼花了吧。” 楚伊若有所思地转悠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咬着葡萄,忽然想到什么,立刻将手机开机,点开跑腿送药功能。 她心里一直惦记偷宗砚俢身份证办理婚姻证明,却把避孕药的事忘了。 如今只差去民政局办个手续签个字,她便要彻底结束和宗砚俢的关系,她不想留下任何牵绊。 虽然一晚上就怀孕的机会很小,但她承受不住那样的风险。 等待送药上门的时候,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转动酸痛的身子。 昨晚的宗砚俢就像是解除封印的怪兽…… 余光忽然瞥到玄关处的木盒子,楚伊好奇地盯着看,竟然看到里面有一盒避孕药。 她捏着盒子仔细地看,忽然强烈的敲门声与门铃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她朝猫眼处看过去,外面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有些心虚地站在门内,她捏紧了手中的盒子。 思虑几秒,最终将房门打开。 一直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房门被推开,露出男人满是阴霾的脸。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一声不吭消失不见,并且顺走他身份证的楚伊,心里的火再也压制不住。 一把扼住女人的手腕,将她狠狠带离房间,死死盯着她,“楚伊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一一:美人计还是有效的。 第87章 楚伊你这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楚伊顺势将手心里的盒子装进衣兜,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你确定要和我在别人家争吵?” 宗砚俢敛了些火气,却依旧没松开手,“回家,立刻!” 天知道早上找不到她人时,他有多着急。 打了无数个电话,甚至让人全城寻找。 最后只看到她在附近中学的早餐店吃了早饭,便乘坐出租车不知所踪。 正当他准备亲自出去找时,才发现钱包被人动过。 他的身份证不见了! 联想到昨晚楚伊的异常,她明明嘴上说着要离婚,却热情得不像话。 原来她不过是想让他放松警惕,拿走身份证办理婚姻证明! 这样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女人竟然为了离婚走到这一步! 甚至用了……美人计! 那种愤怒的火焰以及要失去她的恐慌,让男人彻底慌了。 “我要在阿词这里住几天,我不会跟你走,你回去吧。”楚伊催促他离开。 “楚伊,你这是穿上裤子就不认账?”他眯着眼问。 “宗总,你不会天真的认为我跟你睡一晚,我就会回心转意吧?”楚伊说出的话也染上凉薄的气息。 宗砚俢感觉喉咙被一把棉花塞住,他咬着牙,“难道不是吗,你昨晚叫得那么爽?不想继续睡?” 楚伊甩开他的桎梏,环着双臂淡淡地笑,“总吃一道菜会腻,想换个人试试。” 她云淡风轻的态度,几乎让宗砚俢抓狂,“楚伊!” 该死!她竟然还想换一个人? 气氛剑拔弩张,两人在门口僵持。 宋词趴在门后的置物架上,小心翼翼地盯着当前的局势。 恰好此刻,电梯门打开,有高大身影朝门口而来。 陆承御去而复返。 “你来干什么?”宋词冷冷地盯着他。 “怕你被误伤。”男人淡淡地说,视线从宗砚俢身上轻飘飘地带过,随后进入房间,将宋词搂进怀里。 楚伊瞥了眼身后那两人,顿时有种完了,没地方去了的感觉。 “还要继续打扰你的朋友?”宗砚俢压着声音问。 “伊伊你不用走,我让他立刻滚。”宋词拍开男人凑过来的脸,一脸担忧地看着楚伊。 楚伊无奈地叹息,不想给朋友继续添麻烦,跟着宗砚俢走了。 房门关闭,宋词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陆先生不辞辛劳追到京城,就不怕后院着火?” “更怕你着火。”男人低沉的声音十分悦耳。 宋词顺手拎起玄关处的小箱子往外走。 “去哪?”男人追上来问。 “上一任房主留下的医药箱,都是过期好几年的药物,我去扔掉,我跑不了,跑了你也能找到。” 陆承御默不作声,接过她手中的箱子。 打开房门,瞬间与正要敲门的外卖员四目相对。 “请问是1608业主家?”外卖员看着门口矗立的高大男人问。 男人颔首。 “您订的药品。” 将纸袋子塞给男人,外卖员转身离开。 陆承御将垃圾扔掉,拎着纸袋回到房间,见宋词坐在沙发上不为所动,便撕开纸袋。 当看清里面的药物时,眸色瞬间阴沉。 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女人,冷笑浮上面庞,“避孕药?宋词,你就这么抗拒怀上我的孩子?” “你瞎说什么?” —— 楚伊从宋词家里出来,气冲冲地往外走。 她步子迈得很大,奈何身后男人的腿太长,她依旧拉不开两人的距离。 楚伊去路边拦车,却被宗砚俢塞进他那辆迈巴赫。 楚伊扒着车门一副打死不坐副驾的模样。 两人在车门上僵持着。 宗砚俢眉宇间拧着风雨欲来的阴沉,“楚伊,不要再跟我耍脾气。” 楚伊仰着头看他,“怎么,宗总玩不起吗,睡一晚上就爱上我了?” 宗砚俢被她的话堵得胸口疼。 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包包上,眼角压紧,伸手便想去抢。 楚伊一把将包按在怀里,坐进了副驾驶,一副生怕他抢走的模样。 宗砚俢唇角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立刻绕道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最后快到花园别墅时,楚伊率先开了腔,“宗砚俢,婚姻证明我开好了,结婚证我不找了。” 宗砚俢捏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 “就按照我们最开始的约定,百年庆后去办手续。”楚伊偏头看他。 宗砚俢侧颜紧绷着,车子猛然加速。 迈巴赫在车流中穿梭,两侧的风景飞速倒退,车速惊人。 楚伊忍着恐惧的心,死死抿着唇。 有那么一瞬间,楚伊甚至在想。 再快点吧,最好车毁人亡。 这样他们便能做到生死与共。 一起死了,便再没有那些纷扰,不会被旁人打扰。 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只有他们两人。 可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宗砚俢也将车速降了下来。 “我还是那句话,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楚伊也同样的强硬,“行,那你就等着接我的离婚诉讼吧,分居满两年同样能离婚。” 宗砚俢脸色变的极差,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楚伊被惯性的力量冲向前,脖子差点扭到,她恶狠狠的盯着男人,“我保证这两年你找不到我!” 楚伊因为愤怒,心口剧烈的起伏。 宗砚俢捏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跳跃。 “你别逼我。”他一字一顿道。 “是你逼我的!” 两人回到花园别墅,佣人们见气氛压抑,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楚伊将自己关到客卧,脱外衣时,发现衣兜里那盒避孕药。 想到自己定的那份药收不到了,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将白色药片抠出来直接吞下去。 舌尖留有药片融化时的苦涩,让她眼眶酸了又酸。 就这样吧。 百年庆过后,一切都回归原位。 到那时,一切都会好的。 第88章 违约金三千万 第二日,楚伊便去大脸传媒提了解约的问题。 涉及解约,运营部门开始核算在楚伊的账号上投入的资金。 楚伊等了半个小时,快要不耐烦时,黄仙仙姗姗来迟。 他异常为难地看着她,“伊伊,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记清条款。” 楚伊不解地盯着他。 “你的合同一签便是五年,公司这边统计出来的数据显示,你发布的十二条视频,公司总投入二百七十万,收益……目前只有三家品牌商的合作,攻击七十五万。” “所以?”楚伊预料到接下来她要面对的问题。 “如果你想带走账号,除了赔偿违约金外,你还要额外赔偿这一百九十五万运营费用。” 楚伊呼吸滞了滞,她现在可流动资金并不多,银行关于星河湾房产的抵押款迟迟没有到账。 她想了想银行卡上的数字,只有几十万余额。 捏紧了手中的包包袋子,她问,“那违约金是多少。” “三千万。” 楚伊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是抢钱吗?我这样的普通账号,违约金三千万?” “嗯……运营部门核算出来的结果,我……”黄仙仙无比为难的看着她。 天知道他现在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在和楚伊讲这些。 楚伊看见他古怪的神色,眼角眯了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考虑一下。”楚伊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楚伊刚一走,黄仙仙便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后看到会议室暗门被打开。 王洪大步走出。 黄仙仙立刻起立,身子站得笔直,“王特助,我都是按照您这边交代的说的。” 王洪推了推眼镜,淡淡道,“嗯。” 楚伊出了大脸传媒,坐在车子里给银行那边打电话。 结果那边吱吱唔唔半晌给的消息是,“不好意思楚小姐,您的抵押申请没有通过。” 楚伊立刻坐直了身子,“为什么?” “因为……您购买的房子时间太短。” “可我是全款购买,手续齐全。”楚伊捏着方向盘,眼底的小火苗一点一点滋生。 “实在抱歉楚小姐。” 楚伊挂了电话,此刻的心情可以用心乱如麻来形容。 她给不同的银行分别打了电话,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无法进行抵押贷款申请。 楚伊这时候终于发现了些不对劲,一家两家这么说她能理解。 但基本这些银行给的原因都是一致的,这就有问题了。 而有能力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宗砚俢,不会是旁人。 楚伊发动车子,果断朝恒宗而去。 宗砚俢早就将楚伊录进公司的人脸识别系统,她没有阻碍进了集团。 但前台人员拦住了去路,“这位小姐,没有总裁许可,您不能搭乘专用电梯。” 楚伊被拦住脚步,余光看到林洛莲从一侧款款而来。 这次的林洛莲却没有和楚伊搭话,在楚伊的注视下,径直进入了总裁的专属电梯。 楚伊眸里的温度几乎僵至冰点,“她可以?” 前台是新来的,公司的八卦她也打听得差不多了,老老实实点头,“林总监一直都可以呀。” 楚伊心口像是被狠狠刮了一刀。 她转身拿出手机拨打宗砚俢的电话,响了许久才被人接听,“宗砚俢我在你楼下,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哦?是楚伊呀,砚修去开会了。”电话那头,是林洛莲不怀好意的笑声。 楚伊瞬间捏紧了手机,林洛莲竟然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办公室,甚至随意接听他的手机…… 宗砚俢手机里没有存她的号码,所以刚刚林洛莲听到她的声音会觉得疑惑。 楚伊忽然笑了。 宗砚俢不肯离婚,甚至是对离婚这件事表现出来的抗拒,如今只让楚伊觉得无比讽刺! “那麻烦林小姐转告他一声,开完会给我回个电话。” 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不想听林洛莲说一个字。 林洛莲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视线落在屏幕上名为II的备注上,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恨。 她将手机扔在桌上,正要转身,余光忽然瞥见电脑旁露出一角的文件。 只能看到文件边缘有两个鉴定二字。 她看了眼办公室的门,随后鬼使神差般抽出文件。 随着文件的内容刻进眼底,林洛莲表情古怪的变化。 当看到文件最后一页的内容时,她眼瞳重重缩紧。 拿出手机将文件拍了照片,立刻将文件塞回原位,匆匆离开办公室。 只是离开的脚步,似乎有些慌乱,却又像在期待着什么。 宗砚俢开完会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刚拿起手机,忽然发现桌上的文件似乎被人动过。 男人眸色一沉,随后将助理叫进来。 “有人进我的办公室?” 小助理诚惶诚恐,“林总监来过。” “以后没我的允许,除王特助外,任何人不许随意进来。” 小助理猛点头。 “还有除了少夫人。” 小助理眼睛瞪大,又赶忙点头。 楚伊等了又等,结果没等到宗砚俢的电话,倒是看到外出办事的王洪正朝电梯走去,她赶忙追上去。 王特助被吓了一跳,刚领老板的命令坑过少夫人,王特助有些心虚,“夫人您怎么不上去,在这做什么。” “我没权限进电梯。”楚伊淡淡地回。 “您是少夫人啊,跟前台说一下就行啊。” “麻烦不想说,你带我上去。”楚伊不想过多解释。 如今她再也不想顶着宗家少夫人的名头行事了,她不想和宗砚俢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王特助似乎看出些猫腻,不再说话,带着楚伊来到办公室。 楚伊推门而进时,宗砚俢正将几个药片丢进嘴中。 楚伊蹙了蹙眉头,下意识的关心已经来到嘴边,但是被她硬生生吞下去了。 她直接开口质问,“大脸传媒三千万的违约金,是不是你提出来的。” 宗砚俢瞥了她一眼,举起水杯,将药片吞下去。 想来从昨天到现在,楚伊还是第一次跟他开口说话。 他没理会,将剩下的药收回抽屉。 楚伊上前几步,狠狠地注视他,“房产抵押贷款不通过,也是你做的!” 宗砚俢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开口时嗓子有些哑,“夫人未免太高看我的能力了。” “你还装!你这个大尾巴狼!”楚伊眼里止不住的冒火,恨不得咬他一口。 宗砚俢身子后倚,“你主动解约,违约金是按照合同规定走的,房产抵押申请被拒,那应该是你房子的问题。” 楚伊看他云淡风轻的态度,简直气得牙根痒痒,“行,不就是三千万吗!恒宗的股票扔出去够我赔几百倍的违约金了!” 男人眉目终于有了些神色,他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宗家那边你怎么交代?” “我……”楚伊忽然愣住了,“我都要跟你离婚了,宗家……” 宗家长辈对楚伊的好,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楚伊,乖乖地把你离婚的想法收回去,你是想自己做影视公司,还是继续在大脸,我都由着你。”男人声音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楚伊被气笑了,他觉得这样很宠她吗? 楚伊捏紧了包,大步往外走,“不就是三千万,别以为用钱就可以困住我!” 盯着女人消失的背影,宗砚俢终于忍不住咳嗽出声。 他捂着胸口,眉宇间布满疲惫的神色。 第89章 宗砚俢晕倒了 楚伊回到星河湾,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想办法。 当年恒宗集团的股份是从宗爸爸手中转让过来的,宗砚俢说得对,她确实不能动这些股份。 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抱枕里。 随后猛地抬头,在网上发布了房屋低价出售信息。 星河湾这套房子总价值在二千五百万左右,楚伊拍了照片,并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准备出售。 王特助根据老板的要求,最近一直跟踪少夫人的消息。 当看到少夫人挂出星河湾房产出售消息时,心凉半截。 一休CP似乎要走到头了…… 硬着头皮将消息汇报给自家BOSS,却见男人支着额头坐在桌前,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老板?”王洪凑近两步。 宗砚俢阖着眼,皮肤苍白得厉害,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周身的气势不似往日那样强势冷漠,浑身被一股淡淡的颓靡笼罩。 王洪刚想转身离开,叫老板休息一会,结果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响。 王洪回头时,便见到宗砚俢摔下椅子倒在地上。 “boss!”王洪吓得声音变了调! 他立刻叫了救护车。 恒宗集团顿时兵荒马乱。 楚伊还在跟看房者联系,因房价低于市场价格,想看房的人不少,但基本都要求分期支付。 楚伊头疼的抓耳挠腮。 忽然接到王特助的来电,她犹豫一下按下接听。 听着对面那头的声音,楚伊脸色渐渐苍白。 “老板在办公室昏倒了。” “星河湾距离医院最近,少夫人您能来医院一趟吗?” 楚伊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抓起玄关处的包包往外奔。 怎么会忽然晕倒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白日在办公室时,宗砚俢吃药的场景。 他生病了…… 一种茫然的恐慌在心底滋生。 要多严重才会让人晕倒? 她不敢去想,急慌慌朝医院冲。 车子开得很快,甚至闯了两个红灯。 宗砚俢在住院部十五楼,楚伊到的时候,电梯前挤满了上下楼的病患和家属。 她看了眼电梯的数字,一咬牙从步行梯往上爬。 几乎是一口气爬上来,她没有停息,往病房跑去。 短时间的剧烈运动,让她大口地喘息着,脸色过于苍白,几乎有种眩晕的感觉。 楚伊来到病房门口,手扶着墙壁缓和着呼吸。 却在抬眸间,越过玻璃窗看到病房内的景象。 单人住院部的病房与走廊都很安静,白色窗帘浮动秋日的冷风。 病床上,男人手背上挂着点滴,他面色苍白,半阖着眼,似乎是刚从昏迷中清醒。 他转头看向坐在床边,双眼通红的女人,想说话,嗓子却干哑得发不出一个声响。 “砚修你醒了!”林洛莲紧张地握着男人的手,眼中的泪滴淌下来,“你在办公室晕倒,吓死我了!” 宗砚俢闭了闭眼,掩去眸底那一抹失望和落寞。 他想要将手从林洛莲的手中抽出,但却被林洛莲死命地抓着。 “很凉,你别动,我给你暖手。” 他想说不用,嘴唇蠕动半晌,可嗓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想将手抽出,身体却虚弱到一点力气也没有。 楚伊站在门外,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看到林洛莲因紧张而焦虑到流泪的脸,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原本不匀畅的呼吸渐渐平稳,连带着刚刚的慌乱一并压下。 她侧过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隔绝了里面的视线。 医院的风和墓地一样,很凉,凉到让人心颤。 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急冲冲地来医院? 有医生在这里,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走廊尽头的电梯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楚伊眼神一紧,转身进了上了一侧的楼梯。 她躲在平台上,留意着病房处的变化。 宗慕橙以及宗爸宗妈,甚至是极少露面的墨太太都来了。 程相宜推开病房时,见自己儿子的手被握在林洛莲的手中,气不打一处来,“呦,这么快就醒了。” 林洛莲立刻站起身,松开男人的手,战战兢兢地开口,“叔叔阿姨,墨太太,沐橙。” 程相宜淡淡地应了一声,“王洪呢?” 王洪此刻正好办理完入院手续,见到满屋子的人。 没见到他们少夫人,倒是看到林总监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王洪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宗先生,宗夫人,墨太太,宗小姐。” “嗯,医生怎么说?”宗爸问。 “劳累过度导致,喉咙发炎引起发烧,好好休息吃药无大碍。”王洪如实汇报。 程相宜悬着的心着陆,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非要抢那个项目,出差整整一周不睡觉,咱们家缺钱吗?” 宗砚俢抬起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眉宇间依旧是遮不住的疲惫。 他视线时而看向门口,但那里很安静,没人进来。 病房的门敞着,王洪刚刚说话时站在门口,所以楚伊清楚地听到房间里的说话声,心情跟着复杂起来。 出差一周没睡觉。 他是有多拼。 楚伊蹲在台阶上,抱着膝盖默不作声。 程相宜拿着手机欲言又止,问王洪,“伊伊知道了吗?” 宗砚俢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王洪身上。 王特助瞬间亚历山大,“呃……已经通知少夫人了,她应该有急事,还在路上。” 王洪不敢说他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楚伊,只能帮忙打圆场。 “我再问问少夫人到哪了。”王洪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 程相宜瞥了眼唯唯诺诺站在一侧的林洛莲,不想让楚伊遇到她,便朝宗慕橙招手,随后挽上墨太太的胳膊,“沐橙,洛莲,你们跟我出去买点水果。” 林洛莲是不想去的,她也清楚程相宜的用意。 但是在程相宜不容拒绝的目光下,只能点头应下。 宗赫带着王特助出去找医生,病房里只剩下宗砚俢。 第90章 婆婆出手虐渣 楚伊刚刚跟王洪说快到了,看到病房里其他人都走了,等了十来分钟,磨磨蹭蹭地推开了宗砚俢的病房。 宗砚俢看着来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与担忧。 忽然记起过去他生病时她的模样,就像是天塌了,眼里挂着泪。 那时候他还逗她说,‘我没死呢,哭什么。’ 只是如今的楚伊,平静的眸色下,看着他时与陌生人没太大区别。 “刚才王洪给我打电话,说你晕倒了。”楚伊淡淡地问,站在床尾静静地看他。 宗砚俢感觉喉咙此刻更痛了,他朝她伸手。 女人却站在那里未动。 楚伊盯着他的手指,修长的手,是她握过的。 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只是这双手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还给过另一个女人。 她亲眼见到过他们二人十指交握,你侬我侬的模样。 酸涩的感觉快要击垮她勉强维持的平静,她淡淡地笑,“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宗砚俢眸底皲裂出破碎的光,他喊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伊的步子很稳,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觉得抬起的胳膊有千斤重。 身后传来衣料与被子的摩擦声,随后楚伊便被裹进一个有些烫的怀抱。 男人的手臂死死箍着她,似要将她嵌进身体。 楚伊呼吸一紧,垂眸看着交覆在身前的手。 用力撕扯的针眼处往下淌着血,那红色深深地刺痛楚伊的心。 她没动,也没说话,任由他抱着。 宗砚俢将下巴抵在女孩的肩窝,炙热的鼻息带起滚烫的热浪扑在楚伊的耳廓脖颈。 烧得她心头发烫。 两人就静静地抱着,没人说话。 楚伊几乎就要转身拥抱他,忽然听到耳畔粗如沙砾响动的声音,“还在气吗?” 楚伊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明明上一刻,他还能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 下一刻,便能深情地拥抱着她。 是太会演戏,还是天性本就滥情? 楚伊眼尾压着红,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不气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 她掰开他发烫的手,想要离开病房。 这里的气息太压抑,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脱力控制的事情。 “伊伊……” “宗砚俢,你是个成年人,不要像个孩子一样耍脾气,回去躺好。”她用力去掰他的手指。 可他却将手臂收得更紧,似乎是用尽了余下全部力量。 他很不想看到楚伊如此平静的一面。 仿佛他和她一点瓜葛也没有。 她怎么能这样? 明明不久前,她还和他做着最亲密的事。 “伊伊,闹脾气的是你。”他费力的说着话,感觉有刀子在喉咙处作祟。 楚伊控制不住红了眼,“我不是闹脾气,我是清醒了。” 她盯着那层透明的玻璃板,视线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我不要清醒,你也不要。”他说出一长串的话,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楚伊感觉仿佛有一条藤蔓,将她的心勒紧。 越勒越紧。 快要透不过气。 “宗砚俢,你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宗砚俢还想说什么,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宗爸带着王特助回来了,见到相拥的两人,皆是愣在那里。 楚伊赶忙挣脱男人的怀抱,不经意地抹掉眼尾的泪珠,“爸,我去叫医生,他拔了针。” 楚伊一走,便没有回来。 宗砚俢始终盯着病房的门,似乎在等她回来。 王特助看着因生病变得脆弱的老板,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他无声地叹息。 似乎少夫人已经决定离婚了,而自家老板不放。 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医院附近咖啡厅。 程相宜点了个包厢,四人依次走进去落座。 服务生点单后离开。 林洛莲和宗慕橙坐在一侧,她有些拘谨地看着对面的程相宜和墨太太,面色紧张。 “不用怕,我不吃人。” 程相宜手腕搁置在桌面上,手指敲打着桌面,视线似有似无的从墨太太脸上滑过,最后落在林洛莲身上。 林洛莲点点头,看起来无比恭顺。 程相宜挥了挥手,“我开门见山的说吧,洛莲,我希望你今后和砚修保持距离。” 林洛莲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程相宜,“阿姨……” 程相宜一抬手,贵气的面庞有些不耐,“你不用急着否定,网上你和砚修的那些绯闻是怎么出去的,你知我知,但我没让我儿子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洛莲眼圈已经红了,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 “宗家感恩于你父亲救了砚修的命,我们无以为报,所以砚修对你好,我们做长辈的不插手。” “可是如今这份好,已经影响到砚修和他妻子的感情。” “阿姨,砚修和楚伊在一起是没有感情的!”林洛莲激动地反驳。 “有没有感情,我知道,砚修知道。”程相宜淡淡的看着林洛莲。 “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对宗家有恩,我们为什么选了楚伊做儿媳,而不是你吗?想必你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程相宜问完这句话,便见林洛莲猛地抬头。 “一些人说,楚伊家世背景强大,自然选择她。”程相宜笑了,嘴角流露出淡淡的不屑。 林洛莲面色有些僵硬。 她嫉妒楚伊的背景,嫉妒她生于京城名门。 如果不是她家世背景不如楚伊,嫁进宗家的怎么会是楚伊! 程相宜看出林洛莲的想法,微笑着摇头。 “因为你父亲救的是宗砚俢。” 程相宜顿了顿,在林洛莲震惊的目光下继续道,“而楚伊救的,是整个恒宗集团。” “什么?”林洛莲不解。 “她救的是整个恒宗,是上上下下数万员工,如果当初没有楚伊出手挽救,几万员工失业,几万家庭遭受重创。” “而和数万员工相比,和近百年根基的企业相比,一个宗砚俢,算不得什么。” 林洛莲脸色煞白,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程相宜说,一个宗砚俢比不得恒宗。 怎么能这样! 宗砚俢才是恒宗的掌舵人! 没有宗砚俢…… “没有宗砚俢,恒宗依旧能找到出色的经理人,而宗砚俢,他又要用多久能创造出一个和恒宗同样的集团?” 程相宜盯着对面女人的表情。 看到她岌岌可危的表情,心下吐出一口畅快的气息。 “当然了,楚伊嫁进宗家的前提,是她愿意嫁,砚修愿意娶。” 林洛莲在那句‘砚修愿意娶’的重击下,眼泪快要止不住。 “他……他是被逼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喊。 程相宜冷冷地笑,“你跟他一起长大,什么时候见他被人逼迫着做过选择?” “他不愿意,刀架脖子上也改变不了。” “而他对你,不过是愧疚。” “不是!他不是!” “他是喜欢我的,阿姨你不能用这样的手段拆散我们!”林洛莲维持不住平静的外表,哽咽着哭诉。 “话已至此,你能听进去几分是你的问题。” 程相宜站起身,挽着自始至终没开口的贵气墨太太,给宗慕橙使了个眼色朝外走。 “咖啡钱我已经付过了,林小姐好自为之。” 林洛莲盯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伏在桌上压抑着哭声啜泣。 楚伊。 你不过是仗着好家世…… 如果你没有楚家这个靠山……我看你还有什么依仗! 第91章 将林洛莲送走 宗砚俢身子并没有大碍,便让家里人全都回去。 他躺在床上,时不时看向门口。 然而那抹他期待的身影没有再出现。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他眼中涌出星光般的惊喜看过去。 进来的人是林洛莲。 她提着晚饭进来,面色平静无波。 没有面对程相宜时的失态。 她也没有错过刚刚男人看到她时眼中的那一抹失落。 捏紧了手中饭盒的提手,宗砚俢期待的人不是她。 是楚伊…… “饿了吗?”她将来带的瘦肉粥打开,倒进小碗中。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清纯无害的笑意,让人降低警惕心。 宗砚俢低头翻弄手机,淡淡地回,“不饿,放着吧。” 林洛莲捏着勺子的手一顿,随后还是舀了一勺粥送到男人唇边,“那也吃点,打了针吃了药,会刺激胃。” 男人静默地看她。 “是我自己熬的。”女人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 宗砚俢看着眼前的勺子,脑海里忽然浮现上次在花园别墅,楚伊不情不愿喂他吃饭的样子。 倔强又可爱。 想至此,眸色温柔得能化开一滩水。 林洛莲见男人出神的表情,唇角甚至染了笑意,心脏被瞬间捏紧。 在她面前,他都能想到楚伊吗? “砚修……” “百年庆后,你去海市分公司任职吧。” 男人沙哑无波的声音打破了看似平和的氛围。 林洛莲瞬间瞪大眼睛,手指轻轻颤抖着,“你……你说什么?” “下个月你哥哥便能出狱,带他去新的环境重新开始。”宗砚俢抬起眸,看向林洛莲苍白的脸色。 林洛莲眼泪瞬间涌了出去,“砚修你是要赶我走吗?” “你在总监的位置呆了太久,去分公司历练几年。” “我不要!”林洛莲将那晚粥扔在床头柜子上,满脸泪痕地盯着男人,“是楚伊逼你的吗!她不是要跟你离婚了吗!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关楚伊的事,我和她也不会离婚,洛莲,你清醒些。” 离婚两个字,如今已经变成宗砚俢的软肋,任何人都触不得摸不得。 “我不要清醒!你要我怎么清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爸爸九年前去世,你答应他要照顾我的……” “你去分公司,我会跟那边的负责人打招呼,他们同样会照顾你。”他淡淡地回。 楚伊一直介意的是林洛莲。 宗砚俢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如果林洛莲不再出现他们之间,楚伊会不会便不走了。 就像楚伊说的,他是自私的。 他无法顾全所有人,而如今,楚伊在他心中占有很重的地位,他不想委屈她。 或者说,不想继续委屈她。 “那不一样!砚修,你照顾了我九年,如果不是楚伊的出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林洛莲哽咽着反驳。 “如果我离开你,没有你的照顾我要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 “你哥哥比我更能照顾好你。”他淡漠的眼神一片冰冷。 “砚修,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跟我哥哥在海城无依无靠,他在监狱里十年,对外界一无所知。” 宗砚俢感觉头脑发胀,喉咙又开始干涩的痛。 “砚修,我等了你九年,九年我没有和任何男人越界,我乖乖地等你,等你结束没有感情的婚姻,你不能这么残忍!”林洛莲声音颤抖,似乎下一秒她就要支离破碎。 宗砚俢在刚刚结婚时,确实想过这样的问题。 如果楚伊主动结束这段无爱的婚姻,他或许会因为当初对林父的承诺,娶了林洛莲,算是给林父一个交代。 可如今……楚伊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样了。 他想要和楚伊继续走下去,如同真正的夫妻那般,如同恩爱的夫妻那般携手走下去。 “是楚伊逼你的这么做的吗?还是宗家的长辈?砚修我可以等的,我不会逼你。”她抹掉眼泪,满腹委屈地瑟缩着肩膀。 “楚伊这么多年对你的存在一直介意,却不跟我吵,也不跟我闹,我不想再委屈她了。”宗砚俢闭上眼,掩去眉宇间的疲惫。 林洛莲面色复杂地沉默了一会,见男人不出声,便离开医院。 她一出医院,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与嫉恨。 程相宜敲打她! 宗砚俢更是要将她送走! 这一切,肯定是楚伊出的主意! 她死死捏着手机,拨通了楚伊的号码。 楚伊下午的时候被程相宜叫回了庄园,吩咐她给宗砚俢送晚饭。 楚伊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此刻的她正开车往医院去,等红灯的时候,手机跳出陌生的号码。 楚伊点了接听,“您好,请问……” “楚伊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给程相宜吹风,如果不是仗着楚家,你这样的人只配出去卖肉!” 楚伊刚一接听,便听到林洛莲连珠炮样的谩骂。 她哪是任人欺负的主儿,语气瞬间冷了,“呦,林小姐不维持人淡如菊、世人皆醉我独醒、单纯无害的人设了?林小姐怕是不知道通话有一项录音功能吧?” 对面声音静默了五秒钟,随后反应过来,“你诓我!楚伊你个贱人!” 楚伊冷笑一声,发动车子,“诓你怎么了,你这样的智商没有宗家暗中扶持,卖肉都轮不到你,毕竟比脸,我还是压你一头。” “你……你不要脸!”林洛莲被气得要疯了! “主动跑来骂我,骂不过我便说我不要脸,这不要脸的劲儿,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楚伊的嘴,面对旁人时便很灵光,更不用提面对她最讨厌的林洛莲。 “楚伊!”林洛莲气得大口喘着气,“是不是你让程相宜跑来劝我离开宗砚俢的!” 楚伊愣了愣,程相宜去找林洛莲了? 过往宗家人对林洛莲插在她和宗砚俢之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今程相宜主动出手,想必宗家长辈一定看清了她的想法,想要帮着宗砚俢挽留吧。 只是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挽留。 “你这是默认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砚修一定会是我的,你看到他手臂上的纹身了吗?” 楚伊静默不语。 林洛莲眯起眼,她确定了一件事,宗砚俢并没有跟楚伊说他那个纹身的意义。 林洛莲抓住时机,继续道,“我们是同一个纹身师做的,就在出差的那几天。” “是吗?有什么好炫耀的?哪天宗砚俢不要你了,林小姐还得去洗纹身,听说洗纹身很痛!” “你……你!” 楚伊那句宗砚俢不要你,彻底戳中了林洛莲的痛点。 刚刚宗砚俢要送她离开的话,再次浮现于脑海里。 “楚伊我告诉你,没了楚家的支撑,你什么都不是,我们走着瞧!”林洛莲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楚伊一堆话等着骂回去,结果电话被挂断了。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将电话拨回去,林洛莲却不接了。 她一股气憋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暴脾气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她不接,她便一个接一个地打。 直到听到对方传来已关机的声音,楚伊放弃了。 用力地拍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声音引来附近司机的注意。 楚伊舒了口气,发动车子朝医院而去。 第92章 他答应离婚了 病房里,宗砚俢手臂横在额头,遮住眉眼。 楚伊在病房外犹豫许久,想让护士将晚饭送进去,但程相宜又催促她拍张宗砚俢的照片,确定他有吃饭。 思想斗争结束后,她还是推开了门。 宗砚俢周身的气压很低,听到开门声,他冷凝如冰的语气吓了楚伊一跳,“我说滚,没听到吗?” 楚伊脚步一顿,站在门口望着他。 房间里半晌没声音,宗砚俢忽然睁开眼看向门口方向。 门口矗立的,是他想了许久的人。 男人眉宇间的冰寒瞬间融化,“楚伊!” 楚伊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门口的玄关柜子上,“妈让我送来的,你好好吃饭,我滚了。” “楚伊!”宗砚俢掀开被子,冲向楚伊。 她被他重重地抱进怀里,几乎快要窒息。 楚伊感觉喉咙滚烫,她没动,“松手。” 他摇着头拒绝,声音仿佛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一般委屈,“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你不来了。” “很痛。”她掰他的手指,“喘不过气。” 他猛然松开手臂,却依旧拉着她的手腕。 掌心相贴的部位,温度很高。 “我饿了。”他主动提起食盒,连带着人一起拽到床边坐下。 男人疲惫的脸色浮现喜色,眼神示意楚伊将食盒打开。 楚伊默默地照做,将几个小盒子摆在桌板上,“吃吧,妈让我拍张照片。” 说完拿出手机,示意他赶紧吃饭。 宗砚俢蹙着眉,“我生病,你一点不担心吗?” 他的眸黑而深,像压抑着翻滚浪潮的深海,下一秒便要将她吞没。 楚伊挪开视线,“担心?” 她用的是反问的语气。 她会担心吗? 她当然担心,担心得快要吓死了。 担心到急着要知道他的情况,便开着车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便一口气爬上十五楼。 但她担心有用吗? 他生病的时候,陪在床前的是林洛莲。 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却连病房都不敢进。 宗砚俢唇角紧紧抿着,心口仿佛堵了一把沙子。 楚伊眼里的冷漠,还有满不在乎的表情,让他无法直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渐渐没了他的身影,没了那种担忧在乎的神色。 是她第一次提离婚开始。 似乎从那时候开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渐渐失去了那种期待和向往。 所以,真的是他错过了吗? 粘着输液贴的手背慢慢攥起,像是把自己的心也攥紧了。 病房里是长久的沉默。 忽然楚伊的手机收到程相宜发来的语音。 楚伊下意识点开,声音外放。 “伊伊,砚修有没有吃饭,如果他不想吃,你一定要想办法逼着他吃一些,他已经一周没睡好觉,马上就是百年庆,让他撑过去,然后你们出去度个假休息一下。” 楚伊指尖瑟缩了一下。 宗砚俢眸色亮了些许,他指向餐桌上的食物,“没力气,吃不动。” 楚伊目光直直看着他,这男人怎么又开始耍无赖? 刚刚抱着她还那么大的力气,现在说没力气拿勺子筷子? “是妈说的。”宗砚俢大言不惭地盯着楚伊,补充,“要不然我就跟妈告状。” 楚伊气得牙根痒痒,无奈只能照做。 她一勺一勺地喂,他便张着嘴配合吃。 那一双深情的眼始终挂在楚伊的脸上,从未离开分毫。 楚伊被他看得不自在,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闷,“为什么一周不好好睡觉。” “本来是六天没睡,但是回来后你又拉着我通宵。”他淡淡地回道。 楚伊一开始没懂这句话的意思,随后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红透。 她咬着唇,一把将勺子扔到桌上,“你自己吃!” 准备起身走人,手臂一紧,身子倒在男人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在鼻息间流窜,楚伊灵动的眸里闪着怒意,死死盯着男人。 “我没说错,是你缠着我一整夜不睡。”他煞有其事地描述。 楚伊张嘴便咬在了他肩膀上,用了很大的力气。 男人闷哼一声,却偏偏没推开她,任由她发泄。 楚伊感觉腮都酸了,松开口瞪他。 “是事实,哪想到你一大早趁我睡着,拿着我的身份证就跑,去办了婚姻证明。” 宗砚俢抬起手,略带薄茧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眼神与手指一样,痴缠流连。 楚伊被他的眼神蛊惑,心跳慢慢加速。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时,又无比痛恨自己意志的不坚定。 “早知道,就应该再来两次,让你累得没法动弹。”他低低沉沉地笑,胸腔跟着震动。 楚伊一听,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耳尖。 她一把推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饭你吃自己吃,我走了。” 但宗砚俢没打算放过她,两只手拉住她,直接将人提起按在了身侧的位置。 单人病房的床很宽,足够两个人躺下。 楚伊的头被按在男人胸口,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腰被他的手臂死死箍着,动弹不得分毫。 楚伊满身的抗拒,“你放手!又要干嘛!” “本来不想干嘛,但是你继续挣扎继续动,我真的要干点什么了。” 他的手扼住楚伊的后颈,强迫她抬头。 楚伊被他的话气得面红耳赤,生动的眸看他。 她看到他深邃的眼底,有她的身影。 那么深刻。 竟给她一种错觉。 仿佛她已经深深刻进他的内心。 仿佛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楚伊瞬间想到病房里他和另一个女人深情相握的模样。 那个场景,楚伊终身难忘。 而出现在脑海里的旖旎的美好幻觉,瞬间被打得灰飞烟灭。 是她想多了。 从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活在自己的给自己编造的谎言与期盼中。 当谎言被戳破,她面对的是自己满身伤痕。 楚伊挪开视线,她闭着眼睛,甚至想堵住耳朵。 不想听宗砚俢那些撩拨她心弦的话,也不想看他眼里装出来的深情。 凡是让她沉沦的都会伤害她。 “楚伊。”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 楚伊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挣扎。 “想再睡我一次吗。”她淡淡地问。 那种不在意的语气,像一盆冷水,将宗砚俢浇个透心凉,让他心底滋生出无数戾气。 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男人。 仿佛,她和任何男人睡一觉都无所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个人对峙许久,最终他起身下了床。 楚伊身上一轻,连带着心都跟着松缓许多。 如果他真的发了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理好衣服,楚伊拎着包往外走。 宗砚俢没拦她,只是站在窗边,手指间把玩着一支香烟,“后天跟我去参加一场婚礼。” 楚伊脚步顿了顿,“以往这种场合,都是林洛莲陪你出席,还是照旧吧。” “对方邀请的是我和宗家少夫人。” “算是离婚前,我少数的请求。” 楚伊听到最后那句话,浑身血液仿佛倒流。 他答应了…… 终于答应离婚了吗? 楚伊看着玻璃窗里映出的男人身影,喉咙哽了一下,“好。” 说完,没有任何留恋,离开病房。 第93章 结账刷他的卡 楚伊回了星河湾,偌大的房间里没开灯。 她面前摆着婚姻证明,以及当初的那三份离婚协议书。 脑子里是过去这五年的过往,一幕幕的纷飞。 后天陪同宗砚俢参加婚礼,接着便是百年庆。 等这一切结束,她就要彻底和宗砚俢断了关系。 她忽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脆弱。 明明是夫妻,明明是结婚证上肩并肩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却在不知不觉中,把脚下的路走进了死胡同。 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楚伊环顾黑暗中的房间。 虽然搬来不久,但这房子里却到处充斥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厨房里,他俯身熬中药。 客厅里,他将她压在沙发里。 客卧里,他从后拥着她。 书房里,他将她圈在座椅中。 主卧里,他将她收进怀抱。 明明空气里任何味道都没有,可楚伊仿佛闻到了属于他的气息。 那气息充斥着鼻腔,压得她快要无法喘息。 她低下头,将脸埋进掌心,纤瘦的身子轻微地颤着。 没事的。 会过去的。 再难再痛都会过去的。 抚平情绪后,她拿起手机,给几个人看房者发了消息。 “随时都可以看房,我只有一个要求,全款支付房款。” 她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无论她缺钱与否,这套房子她都不会继续住下去。 将自己的衣物和用品整理好,装进两个超大行李箱中。 剩下的物品,等她找到新的住处,便让人搬走。 伴随这种沉郁的气息,楚伊躺在沙发上睡着。 清早,楚伊是被冻醒的。 深秋时节,她躺在沙发上,身上只搭了一件外衣,窗口灌入的晨风吹得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鼻子有些不通气,她给自己煮了蔬菜汤,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喝着。 门铃忽然被人按响,楚伊踩着拖鞋到玄关处,将门打开。 房门口处矗立着的人,本应该是在医院躺着的人。 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你怎么在这?”楚伊扶着门把手不解地问。 “我饿了。”宗砚俢轻轻推开她的手,径直往屋子里走。 “妈没给你送饭?还是医院没有饭?” 见他不作声往里走,楚伊追上去,“我们马上离婚,你总是出现在我的住处,这合适吗?” “你自己也说了,马上离婚,但还没离婚,我们还是夫妻关系,吃住一起,难道很难理解?” 楚伊心头泛起无边际的无力。 “而且我不想吃那些。”他看着餐桌上她煮的蔬菜汤,下颌朝那碗汤扬了扬,“想吃这个。” 看着他自顾自地坐在那,用她使用过的勺子喝那碗没什么味道的汤。 楚伊无奈地看他,自己的早饭被抢了,她去冰箱拿了一盒小馄饨煮着吃。 结果宗砚俢也凑过来,抱着她的腰,嗓子还有些哑,“我也想吃。” “你别动手动脚……我答应你一起吃饭,可没答应你动手动脚!” 宗砚俢歪着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楚伊沉着一口气,忍了。 还剩这么几天,她没力气继续跟他浪费口舌。 见她不像往常那样炸毛,他有些惊讶,本想离开的步伐转了个方向,手更加放肆起来。 楚伊正在搅拌馄饨的手忽然被攥住,随后身体半转,还未看清眼前的场景,唇便被狠吻住。 她瞪大眼眸,看着眼前闭着眸,深情吻着她的男人。 他的吻无比温柔,单手托着她的脸颊。 掌心的温度暖着她微凉的脸颊,唇上柔软的捻转,小心翼翼地触碰,像是对待绝世珍宝。 楚伊一颗心被温暖的包裹,这样的感觉,她很贪恋。 有那么一瞬间,楚伊觉得,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好了。 那样就不必面对自己不想经历的未来。 那些预料中的难过与悲痛就不会到来。 呼吸有些烫,让男人睁开眼。 对上她湿润的眼,男人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怎么了?” 楚伊捏着手中的勺子,眼泪啪嗒掉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宗砚俢……你个大坏蛋!” 昨晚堆积的委屈,此刻被清晨的吻全都勾了出来。 他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轻易带动她的情绪,扰乱她的思绪。 宗砚俢看着女人满眼泪痕的模样,心口发出阵阵酸意。 他吻着她的泪,将她的泪尽数吞净。 清晨的微光从窗户口灌进来,洒在两人相拥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楚伊抱着他,能名正言顺地抱着他的日子所剩不多。 分开后,两人相见的日子都会少之又少,这样的拥抱,不会再有了。 虽然这个拥抱,给她带来过无数的痛苦。 “一会吃过早饭,带你去挑礼服。”他一边优雅地吃馄饨,一边看向对面像鸵鸟一样的女人。 楚伊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明明应该拒绝的。 可她舍不得这样的机会……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两人的出现吸引了不少路人视线。 这是两人五年来第一次单独逛街。 他的手总是下意识地牵着她的,即使她多次挣开,他依旧若无其事地继续牵起。 并面色无波地补充一句,“你看哪对夫妻情侣逛街不是手拉手的?” 楚伊内心复杂地盯着二人交握的手,最后不再挣扎。 牵着就牵着吧。 经过橱窗的玻璃镜时,她看着镜子里挺拔俊逸的男人,宗砚俢身高186,而她是168,用网上的话讲,两人就是最萌身高差。 如果一切不会改变,如果他们真的很相爱,该多好。 礼服店,楚伊对礼服的选择没有过多要求,随手选了一件便去试,但却被宗砚俢拦住。 “你肤色白,试试那件。”他指着橱窗中的镇店款。 服务生满眼笑意地回,“这位先生说得对,这件雾霾蓝典雅高贵,会衬得您皮肤更白,您老公眼光真棒。” 这一声老公,让楚伊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宗砚俢显然是被这声老公哄的心情极好,在楚伊试衣服的时候,又选了几件衣服,留下地址后一并送回星河湾。 楚伊虽然在宗砚俢面前穿过正式的礼裙,可像今天这样,专门陪她逛街买衣服,专门等她试衣服,还是第一次。 心中不免有些异样的忐忑。 托着裙角走出来时,服务生眼前一亮,甚至惊呼出声。 “先生,您夫人真的太美了!” 沙发上,垂着眸的男人抬起头,看着站在镜前,头发已经被挽起的女孩,美得像是从童话里的公主一般。 他眸底的惊艳栩栩如生地闪烁着,丝毫不掩饰由衷地欣赏。 楚伊耳根有些热,“可以吗?” 毕竟是代表宗家出席的婚宴,不能给宗家人丢脸。 “很美。”宗砚俢朝她走去,轻扶着她的胳膊转了个圈,裙摆在身下画出优美的弧度。 V领衬得她脖颈更加修长,而姣好的身材也显露无疑。 宗砚俢眸色暗了暗,总觉得这件衣服露太多,“不行,换下来吧,再选一件。” 楚伊听到他话锋转得如此快,顿时觉得他莫名其妙。 她觉得很好看,店员也一直在夸奖,楚伊忽略男人黑沉的脸,“结账,刷他的卡。” 说完,露出无比开心的笑容。 她现在手头的资金不够买裙子的钱,她也不会逞这个能。 该低头的时候,她不会犯傻。 宗砚俢对于她肯主动让自己刷卡,十分舒心,便不再计较礼裙的事。 第94章 单膝跪地为她穿鞋子 两人又去选了搭配的鞋子。 宗砚俢拒绝她穿高跟鞋,而楚伊坚持要选高跟鞋。 “上次将脚卡得血肉模糊,这么快就忘了痛?”他沉着脸质问。 楚伊翻了个白眼,“你见谁礼裙配平底鞋的?” “没人规定礼裙不可以配平底鞋。” 服务生在一旁,怀里抱着两双鞋子,默默地憋着笑。 见两人意见不合,服务生赶紧开口,“夫人,您先生也是为您着想,我还从没见过哪位先生这么体贴自己的妻子。” 楚伊抿了抿唇,他的细心和体贴,都是在其他女人那里练就的。 她不过是沾光乘了凉罢了。 “要不这样,先生夫人,鞋子各买一双,晚宴穿高跟鞋,晚宴结束立刻换上平底鞋,如何?” 宗砚俢瞥了眼女人,点头,算是默许。 随后接过那双高跟鞋,蹲下身。 楚伊的脚腕忽然被温热的手指托住,吓了她一跳。 垂眸看过去时,只见男人浓密的发,他眉眼间续着浓郁的不悦,但还是细心地为她将高跟鞋穿上,修长的手指将绑带系好。 银色的高跟鞋,绑带落在她纤细笔直的小腿上,被他系了个好看的结。 “夫人您真幸福,很少见到有先生愿意为妻子穿鞋子呢!” 楚伊耳根阵阵地滚烫着,她感觉被男人手指触碰过的肌肤也散发着不正常的热。 她被他扶着起身,站在镜子前。 两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极其养眼。 楚伊心脏咚咚咚的乱跳,腰忽然被男人搂住,两人更加紧密地相贴。 楚伊偏开头,声音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个不该说出口的问题,“你怎么会打这种结?” 男人眉宇缠绕着不解,“刚刚店员系的时候,我看到了。” 楚伊忽然仰起头,因为看到别人做过,便记住了? 难道不是他为林洛莲做过这样的事? 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男人屈起手指在她脑门弹了一下,“没为旁人做过,你是第一个。” 后又补充一句,“也是最后一个。” 楚伊喉咙使劲吞咽两下,想要抑制住狂跳的心。 但作用微乎其微。 中午,两人正打算去吃饭,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林洛莲和徐晴儿不知打哪冒出来,扬着笑脸走近,“砚修楚伊,你们也在逛街,好巧啊。” 楚伊没搭话,宗砚俢只是淡淡地颔首。 “我们正要去吃饭,一起吗?”林洛莲看似满脸平静的邀请。 只是她一双眼睛正死死地落在对面两人交握的手上。 楚伊正想挣脱,却觉得男人的手更用力握紧。 她不解地看着宗砚俢。 在林洛莲面前,他都不装一下吗? 林洛莲瞥见两人的小动作,脸色阵阵发白。 一旁的徐晴儿立刻站出来,“楚伊,你都要和宗总离婚了,还拉着他逛街,你能不能……” “晴儿。”林洛莲一把拦住徐晴儿,满脸无奈地看着宗砚俢,“砚修,去吃饭吗?” 宗砚俢看了眼楚伊,本想拒绝,但听楚伊忽然笑了,“好啊。” 随后,楚伊另一只手亲密的挽上宗砚俢的手臂,“老公,我想吃川菜。” 宗砚俢觉得楚伊那双生动的眸子仿佛会说话,此刻在说。 是你自己说的还没离婚,我可以仗着宗少夫人的名头为非作歹。 他无奈又宠溺地笑,“好。” 这次换楚伊愣住了,她不过是想气一气林洛莲,一想到离婚后就没法刺激这个女人,楚伊便一阵不快。 但她没想到宗砚俢会答应她的要求,毕竟林洛莲吃不得辣。 楚伊的好胜心被挑起,此刻挑衅的看着对面两个女人,“二位确定要去吗?” “楚伊你明知道洛莲吃不得辣!”徐晴儿梗着脖子喊。 “又不是我要和你们一起吃饭的,我管你们爱吃什么。”楚伊一脸无谓,将她的强硬和无理展现的淋漓尽致。 都要离婚了,还维持什么人设。 况且宗砚俢早就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她装给谁看。 说完,便朝着楼上川菜馆而去。 宗砚俢看着小女人盛气凌人的模样,一颗心被她撞的酸软。 原来宠着她的性子任由她怎么做,是这样的感觉。 林洛莲看着两人走在前头的身影,眼眶酸涩着泛红,无比委屈。 “洛莲,我们不跟他吃,她秋后蚂蚱蹦不了几天的!宗总不过是在外维护宗家的颜面!”徐晴儿宽慰着女人。 林洛莲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我没关系,一起吃吧。” 楚伊没想到她那样嘲讽,林洛莲还能厚着脸皮凑上来。 真是佩服这女人的功力! 顿时觉得这顿饭是吃不消停了。 点菜的时候,楚伊专门挑超辣的菜品选。 “水煮鱼,三椒煸鸡,麻辣时蔬,香辣小龙虾。”楚伊跟服务生报菜名。 一旁的林洛莲忽然开口,“砚修身体不舒服,楚伊你点一些清淡的吧。” 楚伊瞥了她一眼,俏白的脸蛋露出标准化的笑,“我当然记得啊,所以我要给我老公点一个豌豆尖素面,老公可以吗?” 楚伊左一个老公,右一口老公,叫的那叫一个顺嘴。 宗砚俢明知道她是故意气林洛莲才这么喊的,但心里就是很受用,点头应着。 可林洛莲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委委屈屈的看着宗砚俢,却见男人眼中压根没她。 她捏紧了膝盖上的手,压下心底的火焰,“再点些别……” “不用了,他刚恢复身体,一碗面就够了,是不是?” 女孩眨着眼,无比认真的看着他。 宗砚俢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楚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后挑衅的看着林洛莲。 见她脸色极度不爽,楚伊便心满意足的笑了。 最后几天宗少夫人的名头,她要好好利用一下。 保不齐不久之后,她和林洛莲身份就要互换了。 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林洛莲到时候会安安分分不奚落她。 徐晴儿嘟囔半晌,加了几个稍微清淡些的菜品。 上菜后,楚伊吃的热火朝天,她嗜辣,却因为宗砚俢饮食清淡,她学着做的菜品多以粤菜居多。 宗砚俢吃了几口楚伊为他点的面,随后抽出一副手套,开始扒小龙虾。 林洛莲立刻制止,“砚修你不能吃辣。” 楚伊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喝冷饮。 忽然,身前的碗里多了几个白白嫩嫩的虾肉。 楚伊一愣,随后听到耳畔男人的温柔声音,“吃吧,我给你扒。” 楚伊盯着那几个虾肉,心里瞬时间五味杂陈。 林洛莲快要忍不住委屈的眼泪,当众哭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宗砚俢的眼里没有她的存在了。 不在乎她的饮食喜好。 不会细心的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楚伊! 楚伊感受到那抹怨毒的眼神,筷子故意夹起那些虾肉,朝林洛莲挑衅的扬了扬,随后放进嘴里。 宗砚俢自然看出身旁小女人满脸的得意,没戳破,由着她闹。 林洛莲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洛莲……你吃这个。”徐晴儿瞪了眼楚伊,随后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林洛莲的碗中。 林洛莲垂下眸,声音有些虚浮,“我……我不吃辣。” 她不吃辣,所以宗砚俢只顾着给楚伊扒小龙虾。 林洛莲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顿饭,只有楚伊吃的无比开心。 第95章 婚礼现场他说楚伊我愿意 深夜的星河湾。 宗砚俢以送礼服和鞋子为由,进入房间。 两人正僵持着,宗砚俢的手机便响了。 楚伊眉梢一跳,随后听到电话那头哭诉的声音,“砚修,我的胃好痛……” 宗砚俢声音冰冷,“胃痛去医院,我不是医生。” 楚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想到宗砚俢会拒绝林洛莲的请求。 她环着双臂的手轻轻撵着衣料,继续竖着耳朵听。 “可是我不能动,真的好痛……我今天吃了辣的东西,你知道我不能吃辣的……呜呜呜!” 女人可怜兮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惹得楚伊一阵恶寒。 哭得这么假,更何况,林洛莲今天压根就没吃一丁点辣的东西。 装柔弱给谁看? 哦,对,装柔弱给宗砚俢看。 他喜欢这一款。 果不其然,听到女人的哭声,宗砚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一会给我开门。” 楚伊没说话,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 宗砚俢想问,她不挽留吗? 她不是介意林洛莲的存在吗,为什么她不挽留他? 手机再一次催促声响起,他急匆匆离开。 房门关闭的瞬间,楚伊眼睛都没眨一下。 毕竟是预料之中的事。 楚伊看着放在地上的七八个礼盒,是今天宗砚俢买的礼服首饰鞋子。 原本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只是现在…… 她用力按着胃,将那股热辣辣的痛意压下去,随后一脚将地上摆放整齐的盒子踢乱,随后将房门反锁,踩着拖鞋回了卧室。 没关系,她不在乎。 反正虚假的婚姻生活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只是半小时后,门铃被按响。 出一份按照的捂着耳朵,可门铃声大有不开门就不停的架势。 她气冲冲去门口,见到宗砚俢去而复返,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 她被男人牵着坐回沙发,然后面前多了一杯冲剂和一大盒甜橙味酸奶。 “先把药喝了,再喝些酸奶,你今天辣的东西吃的有点多。”他神色无恙,举起杯子到她唇边。 楚伊眨着眼,“你不是……” 不是送林洛莲去医院了吗? “刚刚看你一直在按着胃,猜到你会胃痛,乖乖吃药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楚伊心头顿时百感交集,在他监督下,吃了药,又吃了几口酸奶,然后被男人按回床上。 这一晚,宗砚俢没走,一直在她身边。 …… 举行婚宴的是京城大户顾家。 顾家小儿子娶妻,包下了整座凌云山庄举行婚礼。 高耸入云的喷泉水景,亭台楼阁被鲜花缭绕,到处都被妆点的气派而喜庆。 顾家的婚礼场面极其庞大,京城赫赫有名的家族纷纷到场祝贺。 楚伊看着这阵仗,怪不得宗砚俢非要她陪同前来。 因为各大家族前来祝贺的,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楚伊一身蓝色长裙,踩着高跟鞋,挽着宗砚俢的手臂踏上台阶。 “累吗?”低低的嗓音响在耳畔。 楚伊看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刚走了二十米,又不是泥做的。” 男人宠溺的笑,让王洪将那双平底鞋送到客房。 婚车到达时,楚伊站在高台处好奇地看着,因为距离有些远,她踮着脚,握着栏杆。 她看到新郎将一袭婚纱的女孩从车里小心翼翼地抱出,随后二人顺着红毯朝山庄主院内堂而去。 漫天花雨被无人机从上空抛洒,新人沐浴在人山人海的祝福中。 楚伊的心被这一幕狠狠地撞击。 无数个午夜的梦中,她都梦到过类似的场景。 梦到宗砚俢和她举行了婚礼,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她们携手走在红毯上。 梦里的她笑得无比开心满足。 只是那些都是梦。 她没等到一个完美的婚礼,五年的婚姻熬过来,等待她的是为这场婚姻画上一个休止符。 心尖酸酸涩涩地痛着,她跟随人群,朝内堂而去。 宗砚俢牵着她,能感受到她心情有些低落。 他紧了紧牵着的手,她便抬头朝他笑。 浮动花香的空气中,女孩明眸璀璨,笑容温婉。 可宗砚俢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一丝落寞。 “楚伊。” “嗯。”她应。 他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她,将忽然浮现的想法说出,“我们补办婚礼吧。” 那一瞬间,楚伊脑子里一片空白。 呼吸停止了。 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她听到他说,补办婚礼吧。 梦寐以求的愿望被摆在了眼前。 只要她点头,或许就可以拥有一场她想要的婚礼。 “我们结婚时,没给你一场像样的婚礼,我不想你留下这个遗憾。” 楚伊听着他的解释,苦涩的笑意爬上嘴角。 婚礼。 不应该是两情相悦的新人共同接受亲人朋友的祝福吗? 如果不相爱,婚礼又算什么呢? 遗憾。 相比一场婚礼,让她遗憾的是没能跟相爱之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楚伊听到自己酸涩的嗓音说,“不必了。” 她率先提步离开。 背影落在男人眼中,仓皇而落寞。 内堂是举行仪式的场地。 主婚人调节气氛,现场热闹而温馨。 “请问季云扬女士,您愿意嫁给顾呈衍先生为妻,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都愿意陪伴他左右,一直走下去吗?” 一袭拖尾白纱的女人面容娇艳,她笑得比盛开的花还灿烂,用力点头,“我愿意!” 那一刻,楚伊眼眶酸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领证那日,在民政局闹的笑话。 她以为领证需要夫妻彼此宣誓,问工作人员有没有这个步骤,甚至还拿出视频给工作人员看。 工作人员满脸无奈地说,“这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正常没有宣誓的。” 楚伊羞红了脸,跟着面无表情的宗砚俢离开。 那时候她没有多想,她认为,有结婚证就够了。 从今以后,她们夫妻二人是一体,没有宣誓也会携手走下去。 可回到家,宗砚俢便给了她那份离婚协议。 领证的愉悦感还在脸上挂着,那份协议书就像个巴掌一样落了下来。 打得她头晕脑涨。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 离婚协议算什么,她肯定能让宗砚俢看到她的好,也会让他心系这个家,心系于她。 年轻气盛,总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最终却错得离谱。 以为一纸证书便能逆转乾坤,殊不知,人心不是法律和道德能约束得住的。 她撞了南墙,没有想过回头,她想她一定能把南墙撞破。 可撞南墙真的好痛啊,她坚持不住了。 她要掉头了。 楚伊眼角的泪无声地滑落。 伴随新娘子那句‘我愿意’,楚伊似乎听到了她的内心也浮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着。 ‘我愿意’。 嫁给他,她不后悔。 她想今后离婚,她也不会后悔的。 现场众人热烈鼓掌欢呼,主持人略一压手,继续问,“请问帅气的顾呈衍先生,您愿意娶季云扬小姐为妻,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都愿意陪伴他左右,一直走下去吗?” 站在新娘子对面的男人忽然红了眼眶,他想开口说话,却在下一秒捂住了嘴巴,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新娘子噗哧笑出声,抬手替他擦掉眼泪。 两人深情地对视,众人都能看出二人深情似海。 底下开始有兄弟起哄,“衍哥你这是哭自己终于娶到媳妇了吗!” “衍哥你这是多爱嫂子啊!快点答应啊!” 顾呈衍帅气的面庞挂着泪,嘴角却绽放出笑意,“我愿意!” 楚伊看着二人相拥亲吻的那一幕,耳边噪声不断。 但在这喧闹热烈的声音里,她刚刚似乎听到耳畔男人低低的声响,对她说,“楚伊,我愿意。” 楚伊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偏头去看他,瞬间撞入深沉似海的眼眸。 那双眸里有她看不懂、分不清的万千深情。 喉咙干涩,有些痒。 她在他深沉厚重的目光下,狼狈地想逃。 他…… 他愿意…… 他愿意什么? 第96章 满脑子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楚伊被宗砚俢拉着逃离热闹的现场。 两人穿过柏翠环绕的长廊,来到今晚的住处。 楚伊看着男人拿着房卡开门,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还有客房?” 宗砚俢推门而进,瞥一眼满脸不解的女人,“晚上有焰火晚会,宾客大都留宿一晚。” 楚伊咽了咽唾沫,“所以我们要在外面住一晚?!” 他昨天怎么不说会在这里过夜的事? 她和宗砚俢相处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一起在外留宿的经历。 “对的,小夫人。”他笑。 楚伊脸色沉了沉,“这里没外人,不用刻意演给谁看。” 楚伊踢掉高跟鞋光脚往里面走。 如她所料,套房里只有一个卧房,一张床,脑仁忽然有些疼。 宗砚俢眸色冷了两分,“所以你认为我只是在做给外人看?” 楚伊不解,“不是吗?” 今天的宗砚俢对她照顾有加,温柔得就像绝世好丈夫。 一路牵着她的手,介绍给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长辈朋友。 外人看来,他们无比恩爱。 可楚伊很清醒地知道,他不过是在演戏,像许多大家族貌合神离的夫妻一样。 他们二人已经达成共识,百年庆后去办理离婚手续。 如今宗砚俢这样体贴周到地对她,除了维护宗家大家族的面子,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 宗砚俢大步走到楚伊跟前,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有说不出的苦闷,“没良心的小东西!” 宗砚俢被气得太阳穴咚咚跳,他对她的好,在她眼里都是演出来的? 在她眼里,他一切的好,都只是为了宗家? 他真的想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楚伊暗暗撇嘴。 看她说中了吧。 这男人气急败坏了。 宗砚俢将人毫不留情地扔到卧室的床上。 楚伊身子颠了两下,她手臂向后撑着身子,不知道这男人又发什么疯。 随后见他蹲在地上,宽厚的手掌托着她的小脚,轻轻按揉。 楚伊的肤色很白,嫩白的脚落在男人宽大的掌心,散发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楚伊本不想让他揉脚,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亲密。 但她高跟鞋有八公分,虽然没穿太久,依旧很累,脚掌像是凝成了一坨。 被他小心地揉捏,忍不住发出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舒服感。 宗砚俢手一顿,被那声类似于呻吟的声音惹得浑身僵硬,手上的力度也重了些。 楚伊浑身都是痒痒肉,旁人碰不得,脚上加大的触感让她身子不停地颤,“你轻点!” 她用力往回收脚,但男人却不松开。 “很痒!别捏了!” 楚伊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那种酸爽的感觉让她又爱又恨。 宗砚俢微微仰视着小女人泛红的脸颊,眸色渐渐暗沉。 他故意使坏,手指屈起抵着她的脚心,加重了些许力道。 “啊!很痛啊轻点!”她眼圈红红的,委屈地瞪他。 明眸含水,仿佛万千星辰都藏于她的眼中。 让他忍不住沉沦。 “轻点?”他反问,沙哑的嗓音透着痴缠的性感。 楚伊舌头开始打结,“……你松开!” “到底还要不要?”他意味深长地问,深邃的眼攫住她的视线。 楚伊脸红得彻底。 好好的对话,怎么一下子开上火车的即视感? 男人手上的动作忽然松了,他起身,朝她的方向压下去。 楚伊被突如其来的气息笼罩,身子僵住。 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英挺俊逸的五官在眼底放大,他眼底的暗沉像黑洞一般,似乎要将她吞噬。 “你……”唇下意识地咬紧,撑在两侧的手将床单抓出褶皱。 “你刚刚喊痛……”他声音莫名的沙哑,却无比撩人性感。 他盯着她粉嫩柔软的唇,被白皙的牙齿咬出痕迹,染上点水光。 他喉结滚了滚,笑时声音缱绻,“很想让我做点爱做的事。”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她脸色红得能滴出水来,长睫毛因过于紧张扑腾得像两把小刷子。 脑海里顿时翻腾起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你满脑子都是什么黄色废料!”楚伊一把将人推开,逼迫自己不再看他。 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能牵动她的心弦,不知不觉便沉沦下去。 “废料没有,都是你。”他凑过来,微凉的薄唇在她耳侧脖颈辗转。 楚伊一把推开那颗脑袋,怒目而视,“宗砚俢你要点脸好不好?” 他再次凑上来,“不要了,只要老婆。” 楚伊被那声老婆喊得身上失了力,她内心万分无奈。 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虽然答应了离婚,但变得更加粘人无赖了…… “我们……我们要离婚了!你这样合适吗?”楚伊被他亲的晕晕乎乎,用最后一丝理智问他。 男人抬起头,“可还没离婚?” “所以你想用仅剩的几天好好睡我?”她反问,声音,莫名就带了几分委屈。 看到她眼底的伤心,他立刻清醒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 楚伊以为自己说中了,喉咙发堵的垂下了眼。 宗砚俢坐直身子。 他只是发现了一点,楚伊像只猫,只能顺毛撸。 只要顺着她的意思说答应离婚,她才不会满身刺的对着他,才会乖乖顺顺的在身边。 至于离婚,他始终是一个想法。 不可能。 他正出神之际,楚伊忽然抓住他的手,用力在手腕上咬了一口。 痛意让他蹙起浓眉,然后便看到小女人提着裙子跳下了床往卫生间跑。 宗砚俢盯着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眉间的褶皱更深。 如今已是深秋,室内温度虽不冷,但赤脚踩在地板上还是很凉的。 他几步追出去,将人拦腰抱在怀里。 楚伊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兔子。 他忍不住笑她此刻可爱生动的模样,低头吻住她。 就在这时,房门嘀嘀一声响被人推开。 王洪觉得他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 他愣在那里,看着站在不远处,被老板抱在怀里亲吻的夫人。 宗砚俢冷厉的视线也看过来,声音如从雪山上传来的寒风,“谁让你进来的。” 王洪颤颤巍巍的将一份礼盒提到胸口,“这是顾家让送来的回礼……车子在山下停车场,我以为房里没人想先放在房间。” 他哪知道本应该在婚礼现场的两人,会出现在房里! 还正在亲亲! 说不定下一步就滚去床上了! 是他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 天啦撸,既开心又害怕。 害怕于他会被革职查办。 开心于他嗑的CP满血复活! 楚伊的脸已经红到了耳尖,她从男人怀里挣扎下来,一溜烟钻进卫生间。 宗砚俢看了眼王洪,随后提着一双拖鞋也跟着进了卫生间。 王洪一咬牙,将礼盒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客房。 【作者有话说】 2022年啦,时间过得真快,酒酒在这里祝看书的小可爱们、以及七猫的各位编辑、运营人员以及审核人员,在新的一年里,都能遇到心软的财神爷和月老哈哈哈~ 第97章 不守男德宗砚俢 中午吃饭时,楚伊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留在房间休息。 直到晚宴快要开始,他才被宗砚俢换上了那双扎眼的平底鞋,被男人圈着腰带到晚宴现场。 再次和许多生面孔打了招呼,楚伊正百无聊赖地吃着小点心,离老远看到了连珊珊的身影。 连珊珊乖巧地跟在母亲身边,见楚伊朝她摆手,偷偷朝她使眼色。 跟自家母后请了假,赶紧朝楚伊那边跑。 “伊伊你今天真好看。”连珊珊对楚伊笑脸相迎,看到不远处的宗砚俢,表情瞬间扭转,满脸不屑。 宗砚俢对连珊珊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去。 楚伊觉得,可能这世间真的是没有闺蜜能看上闺蜜的男人吧。 宗砚俢被墨邵明叫去一旁喝酒,男人收回落在连珊珊身上冷冰冰的眼。 他对连珊珊抱有的成见,开始于她给楚伊介绍小鲜肉。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宗砚俢刚举起酒杯,就看到让他碍眼的狐狸脸男人,此刻笑容诡异地出现在楚伊身边。 “这小子出现在楚伊面前的频率有点高。”墨邵明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宗砚俢眉眼压得很低,他自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可嘴上不认,“小屁孩而已。” “宗砚俢,你一副明明在意的要死,非要装不在乎的样子,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墨邵明抿了口酒。 “我在乎?”他灌了一口酒,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往楚伊那边飘。 似乎那一幕刺激到了他,男人扔下酒杯大步走过去。 墨邵明盯着男人的背影,暗自摇头,“死鸭子嘴硬。” 那边,盛景淮指着楚伊手上的木珠手链,“我还以为你不会戴。” 楚伊抬起手腕,那串沉香木的手串安安静静圈着她白皙的手腕,“我很喜欢。” 楚伊自小和木材打交道,被乔时月耳濡目染,对木质的首饰很感兴趣。 但没人知道她这个小癖好,偏偏盛景淮送她的生日礼物对了她的胃口,心血来潮便戴上了。 宗砚俢走进时,便听到楚伊那句温软的‘我很喜欢’。 她喜欢那串破木珠子? 他送她七克拉的钻戒,她都不惜得看一眼,转而对一个木珠子爱不释手? 男人胸腔起伏着,良好的素养让他没有当众扯下楚伊手腕上的东西。 他靠过来时,手臂自然而然地圈住楚伊的细腰,将她往怀里带,一副淡然的面孔,“喜欢这个?明天我让王特助帮你搜集更好的。” 楚伊身子一僵,感受到腰间他手掌的有力和炙热,呼吸屏住了。 而那句‘我让王特组帮你搜集’让楚伊的脸色有些发白。 送林洛莲的礼物亲自交代,送她的礼物就要假他人之手。 差别对待的真明显。 连珊珊恨不得将宗砚俢的爪子拍飞,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忍了。 只能小声嘟囔,“都快离婚了,还动手动脚的……” “连小姐打哪听到的小道消息,我和楚伊恩爱得很。” 男人言语中满满的占有欲,不知是针对连珊珊,还是针对对面的男人。 楚伊瞬间瞪大了眼睛。 恩爱? 她和宗砚俢? 这简直是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宗砚俢捕捉到女孩眼底的不可思议,圈在她腰上的手用力几分,瞬间让楚伊收敛了全部神色。 盛景淮挑了挑眉,似乎眼里全然见不到两人之间的亲昵。 “学姐,有机会我带你去。” 楚伊应了句好,盛景淮便迈着长腿转身离开。 宗砚俢垂眸看怀里的人,声音冷冷地问,“去哪?” “不关你的事。”楚伊回。 “楚伊,你上次给他送饭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男人沾染酒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或者说,是嫉妒。 不等楚伊开口,他又补充,“记住你的身份,已婚少妇,给其他男人送饭,你这是不守妇道!” 楚伊被他的话气到差点语塞,一把甩开腰上的手,“你说我不守妇道?” 声音似乎有些大,吸引了周围的人视线。 楚伊脸色一白,赶紧压低了声线,“那你呢,大半夜的还去林洛莲家里,同进同出在全国人面前,你这是什么?你这是不守男德!” 楚伊此刻感觉无比委屈。 她不过是请朋友吃个饭,就被他说成不守妇道。 可无数个夜晚,他都被林洛莲从家里叫走,鬼知道他们同床共枕过多少次! 她说什么了?她只能守着那座大房子,安慰自己,他一定会回来的。 只要他心里有这个家,还回这个家就够了。 她很少参加那些阔太太的社交,不是她厌烦这种场合,只是不想被那些人背地里戳着脊梁骨讽刺。 她啊,就是那个独守空房的豪门少妇,过得跟寡妇一样,自家老公还在外头光明正大地养着一个小青梅。 外人怎么说她的,楚伊比谁都清楚。 那些苦楚和难过,都是她一个人默默隐忍、消化。 从未和人诉说过分毫,更不曾在宗砚俢面前装惨博同情。 她不想仗着这份她要来的婚姻,去在他身上讨得什么。 如果他有心,自然不会让她受那样的委屈…… 宗砚俢看到她眼底闪烁的委屈,喉结顿时梗住。 楚伊感觉周围空气有些窒息,朝后退了一步,随后转身离开。 但楚伊只离开他一小会,便被男人捉回去,按在宴席坐位上。 他们是宗家的两位代表人,自然是要坐在一起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楚伊每次想吃什么,转桌前的食物便会停在她面前。 而她想要纸巾或白水时,一旁正在与人交谈的男人似乎能察觉到她的意思,都能在她动作前知晓一切,为她备好。 楚伊心头阵阵发热。 这个男人总有本事将她平静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饭至中途,开始不断有人前来敬酒。 这样的场合,难得权贵悉数到场,自然少不了私下里的攀谈应酬。 楚伊在一旁安静地当着背景板,看着宗砚俢换了个位置与人低声交谈。 忽然男人的位置被人占了,楚伊一抬眸,对上林洛莲淬着笑意的眼。 第98章 宗夫人几个月身孕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林洛莲温温柔柔地问。 楚伊冷笑一声,“自然是不行。” “你!”林洛莲朝旁边看了一眼,“楚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想闹得太难堪吧。” “反正难堪的不是我这个正牌夫人。”楚伊下巴微微扬着,盛气凌人的态度。 “楚伊,你和我连面子上都不装一下了,你知道这丢的是宗家的脸!”林洛莲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发问。 楚伊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耸耸肩,“你怕丢宗家脸面就别在我面前刷存在感,我都要离婚了,我管丢宗家的脸还是丢谁家的脸。” “你……”林洛莲被气得胸口大力起伏,却不敢用力发作。 恰巧新人夫妇过来敬酒,打破两人对峙的气氛。 “砚修,感谢您和少夫人抽空来参加我与云扬的婚礼。” 顾呈衍举起手中的酒杯,视线在宗砚俢和林洛莲身上来回扫视。 顾呈衍没见过宗家少夫人,而且眼下宗砚俢旁边坐着的恰巧是林洛莲,也就造成了如今尴尬的局面。 周围宾客知晓宗砚俢绯闻的人,此刻皆用一种八卦的眼神盯着这一切。 季云扬不认得楚伊,但是认得林洛莲,她赶忙挽救场面,“不好意思宗总,呈衍喝得有些多,将您夫人认错了。” 顾呈衍一愣,随后看到宗砚俢绕过众人,来到楚伊身边。 他朝她伸出手。 楚伊犹豫一下,将自己的手放在男人掌心。 虽说不是第一次被宗砚俢介绍给其他人,可每次他主动朝她伸手,她的内心都被一种陌生的满足感充盈。 柔软的触感落于宗砚俢掌心时,男人不禁心中一片柔软,“我夫人不常出来走动,给二位介绍一下,我的妻子楚伊。” “哎呦瞧我这眼神,真不好意思,宗总和夫人没办婚礼吧,准备何时补办?”顾呈衍拍着脑门问。 宗砚俢淡淡一笑,“很快。” 刹那间,楚伊心脏漏了一拍。 她看向男人的眼,一时间分不清他黑沉的眼底涌动的深情,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 一旁的林洛莲僵硬地站在一侧。 她听到宗砚俢说很快补办婚礼时,脸上的笑意几乎无法维持,“砚修……” 宗砚俢冷冷的目光望过去,便让林洛莲止住了话头。 她心脏一抖,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样的宗砚俢,凌厉的气场太过于骇人。 可他何时曾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季云扬冷眼瞥了下林洛莲,随后亲亲热热地挽着楚伊的手臂,“看来要恭喜宗夫人啦。” 楚伊有些不解。 季云扬压低声音说,“宗夫人身孕几个月了?” 季云扬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 楚伊有些迷茫,怎么扯到身孕上了? 顾呈衍上下打量楚伊一圈才反应过来,“是我照顾不周了,快让少夫人坐,我说宗少夫人怎么穿着平底鞋。” 说完,甚至让服务生拿来软枕垫在椅子后头。 楚伊直到听到平底鞋三个字,才彻底反应过来。 出门前她本想继续穿那双高跟鞋的,却被宗砚俢强行逼着换上了格格不入的平底鞋。 这…… 顶着众人打量与祝福的视线,她感觉手心被男人的指尖轻轻勾了一下。 宗砚俢垂眸看着她,视线温软如水。 楚伊见宗砚俢没开口解释,她自然也不会多说。 周围有一小波人开始朝宗砚俢和楚伊道贺。 林洛莲却震惊在当场,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楚伊…… 楚伊她怎么可能怀孕! 五年来,宗砚俢和楚伊都是名义上的夫妻,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不可能的! 不会怀孕的! 楚伊余光瞥见林洛莲布满恨意的眼神,她嘴角弯了弯,彻底无视。 倒是没成想一双平底鞋,造成了这么个乌龙事件。 这边的动静不大不小,但是连珊珊这个八卦王很快就知道了。 她一脸急切地将楚伊拽走,来到室外露天的泳池旁。 夜色渐浓,铺散开来的灯光如同仙女随手挥下的荧光,漫山遍野地绽放。 远处已有人燃放篝火。 连珊珊纠结半晌,“你真的怀孕了?” 楚伊装模作样地轻抚小腹,“是呀。” “卧槽你咋想的?”连珊珊激动地开始飙脏话,“你不离婚了?” “离呀。”楚伊眨着大眼睛,池水的波光在她眼底泛着亮晶晶的光。 连珊珊倒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总裁看多了,想来个带球跑?三五年后带着天才儿子回来打老子脸?” 楚伊笑弯了眼,“不。” 她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一字一顿道,“去父留子!” 还不等连珊珊给出反应,楚伊的手腕便被一股大力拉扯,随后撞进熟悉的怀抱。 楚伊肩膀一抖,怎么每次做坏事都被当场抓包。 耳边,男人咬牙切齿吐出的几个字,“你想……去父留子,嗯?” 去父留子四个字,被宗砚俢咬得极重。 他觉得楚伊真是个宝藏,了解得越多,便会发现者这小东西胆子越大,大到没边。 去父留子四个字,她都敢大摇大摆地说出来。 她真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楚伊心脏小鹿般乱撞着,她僵硬地转过头,“就……开个玩笑嘛,而且我也没怀孕呀。” “所以你是说,没让你怀孕是我的错,嗯?”他深邃的眸浮动阴郁之色。 楚伊被他这么盯着,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没有!是我的错!” 她牵起他的手,满脸的真诚,“是我不够漂亮,无法吸引你,这样行了吗宗大总裁?” 她不想当众和他探讨怀不怀孕的问题,他不嫌丢人,她脸皮可很薄的…… 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柔荑握着,像是心脏被温暖的水流包裹,他眉宇间的阴郁渐渐褪去,冷冷哼了一声。 楚伊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男人,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争强好胜。 连珊珊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脸色变了又变。 似乎宗砚俢和以前不同了。 过去的宗砚俢,眼里没有楚伊,看楚伊就跟看路人甲没区别。 可现在,不是这样的。 他眼里有着明晃晃的占有欲,有温柔,也有强势。 所以,宗砚俢的这一切变化,楚伊知晓吗? 第99章 一个巴掌扇在林洛莲的脸上 忽然,远处天际传来砰砰砰的响声。 众人循声望过去,便看到绽放在天际的盛大烟火。 一时间,内堂的人全部走出,围在露台与广场观看这场唯美烟花。 巨大的烟火笼罩在头顶,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显然顾呈衍叫人精心设计过,不断有心形烟火占据整片天空。 人群中恩爱的夫妻或情侣相拥在一起。 宗砚俢瞥了眼身旁的人,山风渐渐转凉,他将外衣脱下披在楚伊的肩上。 楚伊感到肩头一暖,随后自己的手便被男人攥在了掌心。 男人英俊如画的眉宇在烟火下忽明忽暗,“怎么这么凉。” 他低眉看她,却见她的瞳仁里此刻只有他的身影,以及漫天的花火。 可能是气氛太过于迷人心智,他俯下身,在她唇瓣上轻轻亲了亲。 楚伊一颗心狠狠地悸动。 这样的景色下,眼前的男人比平时更加迷人。 她紧张的一双大眼睛四处乱飘,“你……干什么!这么多人!” 四下皆是宾客,偶有飘过来的眼神,也都带着艳羡的祝福。 楚伊脸颊在夜色中红到了脖子上,被这个男人啃过多少次她记不住了。 可在大庭广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第一次! 手指蜷缩陷在西服的边缘,她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 “我亲自己的小夫人,谁会有意见?”他大言不惭地圈着她的腰。 “你是不是演戏上瘾了?宗总,不用刻意在外人面前维持恩爱。”楚伊顿了顿,“大家族貌合神离的夫妻又不止你我二人,又不丢人。” 她气鼓鼓地讲,甚至伸出手擦了一下唇边。 也不知道唇膏有没有被亲花…… 宗砚俢被她一系列的语言和动作搞得脑仁发胀。 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在这小东西眼中只是维持恩爱夫妻的人设?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当场吞了。 强势的目光下,楚伊感觉头皮发麻,她咬着牙,随后伸手在男人唇瓣上蹭了蹭那一抹艳红,“乱亲什么,都蹭花了。” 唇上的触感柔软且温凉,让他有种张嘴含住的冲动。 到底是公共场合,他强忍住了。 楚伊赶忙推开他的怀抱,“我去卫生间补个妆……” 随后将外套塞给他,匆匆逃离。 盯着那抹跑得跟兔子一样的背影,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墨清明和韩祁风勾肩搭背过来,“啧啧,修哥,唇膏好吃吗。” 男人挺拔的身躯倚靠在平台边缘,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香甜,俊脸浮现餍足的表情,"还可以。” 楚伊直到钻进了卫生间,扑腾的心脏才得以舒缓。 从包包里拿出口红,轻轻涂抹,嘴角边缘被那男人啃花了。 也不知道他脑子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来这么一出。 忽然,卫生间的门被人关闭。 她转身望过去,便看到徐晴儿盛气凌人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苍白的林洛莲。 楚伊直了身子,淡淡地看她们。 “呵,都要离婚了,还要装出恩爱的样子,真是辛苦你了楚伊。”徐晴儿语气嘲讽开腔。 楚伊慢条斯理地将口红塞进手包,“还行,不比你们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辛苦。” 随后转过身,看向林洛莲苍白的面庞,“我想穿高跟鞋,可宗砚俢偏不肯。” 林洛莲的身形摇摇欲坠,她将手中的包死死捏着,“楚伊!你根本没怀孕!休想用这个借口拖延不离婚!” 楚伊朝前走了几步,“你趴我床底下了?连我怀没怀孕都知道?” 楚伊冷笑着拉开卫生间的门朝外走。 身后,林洛莲急匆匆追上去,她本就没楚伊高,就算穿着高跟鞋,也堪堪和楚伊持平。 “你以为有了孩子砚修就不会和你离婚了?”林洛莲满眼的嫉恨,盯着楚伊那张脸,恨不得伸手抓花! 楚伊站在泳池边缘,从桌上拿了杯果汁,“要不然,你肚子里也装一个,看看能不能嫁进宗家?” “你……”林洛莲气得胸腔起伏,“我才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感情中的败者,继续苟延残喘的拖延,只会让你丢了最后的尊严。” “但凡你要点脸,有点自尊,都不会这么霸占继续霸占砚修!” 啪—— 楚伊回手一个巴掌扇在林洛莲的脸颊上,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意。 林洛莲被打得偏了脸颊,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看向楚伊。 楚伊本不想在旁人婚礼上闹出这种事,好在她们几人地处偏僻,只有徐晴儿她们三人。 徐晴儿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楚伊你敢打人?” “我有什么不敢的,信不信连你一起揍!” 不得不说,林洛莲刚刚的话还是让楚伊心中起了波澜。 苟延残喘的拖延,丢了最后的尊严。 这是楚伊的痛点。 因为过去的她,就是这样做的。 一直拖着,认为宗砚俢会回头,就算他冷脸相对,她也不在乎。 她丢了全部的自尊和尊严,只是为了让这个人回头看到自己。 如今被人赤裸裸地说出来,内心泛起阵阵的酸涩。 “你……敢打我?”林洛莲眼中泛着泪光,“楚伊!你以为有楚家当靠山了不起吗!” “对啊,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去投胎一个有钱的爸妈那里。”楚伊的每个字都在深深地刺激着林洛莲。 林洛莲怒目圆瞪,忽而笑得诡异,“你妈当了小三生下的你,你还在这里洋洋得意!” “你说什么!”楚伊眉宇瞬间涌起寒意,她死死攥着林洛莲的胳膊。 乔时月是楚伊的软肋。 她不允许这世上有人诋毁她的母亲。 林洛莲笑得张狂,满眼怜悯地盯着楚伊,“你真可怜,楚伊。” “把话说清楚!” 楚伊双手用了全部力气握住林洛莲的胳膊,痛得她疯狂拉扯。 楚伊满眼都是林洛莲那张布满诡异笑容的脸,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刚刚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没注意到两人已经站在了泳池边缘。 拉扯间,林洛莲眼底迅速闪过一抹阴狠,她拽着楚伊朝泳池倒去! 她不确定楚伊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宗砚俢的孩子,如果有,她不能让楚伊生下来便是了! 扑通—— 波光粼粼的水池被突然坠入的两人打破平静! 声音吸引了四周人的视线。 徐晴儿站在边上不知所措,“救……救人!有人掉水里了!” 楚伊感觉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口鼻,一口又一口的水被她吞咽。 “救……” “救命……” 她不会游泳! 楚伊感觉林洛莲的手在她头顶用力按着,她在水里剧烈挣扎,只觉得胸腔快要被撑破。 有没人有救救她! 远处发现异常的人们立刻喊人。 徐晴儿只觉得背后有人用力将她推开。 随后接连两道身影迅速扑进水中! 第100章 楚伊落水 楚伊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口鼻中呛了水,窒息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没。 透明的水池中,楚伊的裙摆与长发飘散开来,像是绽放在水中的花。 她不再挣扎。 但似乎浮动的水中,她好像看到了宗砚俢的身影。 他不顾一切朝自己游来,那双被她握过很多次的手,正朝她的方向伸出。 冰冷的水池里,她似乎感觉到眼泪是热的。 他来救她了吗? 宗砚俢,来救她了吗? 这次,她不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 她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想抓住他的手。 这一次,她是真的很想抓住这双手,再也不放…… 好像隔了很近的距离,又好像距离很远。 楚伊看到一双手缠绕住他的手臂。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那个身影勾住,用力往水面上推。 楚伊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体浮出水面,修长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就像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始终同进同出,是很多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一般。 所以他说的…… 不离婚。 补给你一个婚礼吧。 怀孕了。 这些,都是什么? 到最后,她还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绝望之时,楚伊感觉手臂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接着腰身被圈紧,那股坚实的力量带着她往水面上冲。 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 氧气冲进肺里,让她剧烈地咳嗽。 无力的身体攀着身前那人的脖颈,楚伊泛红的眼被水冲刷。 随后听到男人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学姐别怕,没事了。” 楚伊眨着眼,池水有些刺眼,但她依旧看清了眼前的人。 短发被水打湿,水流顺着他俊朗的面目往下流,像是一副面具,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担忧和后怕。 她依旧凶猛地咳着,感受背部稍用力的拍打,“别怕。” 那一瞬间,楚伊知道,眼中的泪不是被泳池的水激出来的。 是她的心里淌出来的。 是怕。 是恨。 是铺天盖地的难过。 楚伊被盛景淮带着游到池边,“珊珊姐,去借一件外套或找一条浴巾来。” 连珊珊踉踉跄跄地冲过来,恨不得将脚上碍事的高跟鞋踢掉,听到盛景淮的话,赶忙去找了条浴巾。 楚伊如今浑身湿透,薄纱材质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尽显眼前。 盛景淮想得十分周到,避免了楚伊被周围人打量的尴尬。 楚伊围着浴巾,被盛景淮抱出水中。 “能自己走吗?”他将人放在泳池边缘的座椅上。 楚伊试了一下,点头。 连珊珊赶忙将人扶起,季云扬立刻让人将楚伊送进休息室。 从浮出水面,到被人搀扶着送走,楚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水中的另外二人。 她一步一步朝前走,削瘦而颤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水池中男人的眼底。 围观的人视线都有些玩味,将目光落在泳池里那两位身上。 宗砚俢长臂还扶着在水中瑟瑟发抖的林洛莲,视线却黏在了楚伊以及盛景淮的身上。 从跳入水中的那一刻,他便是朝着楚伊游过去的,他想救的只有楚伊。 可手臂却率先被林洛莲抓住。 他想甩开身上的那双手,但林洛莲抓的很紧。 他立刻将林洛莲推出水面,下一秒便想折返去救楚伊。 但他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盛景淮将她那抹削瘦而颤抖的身体抱出水面。 他有看到水中,楚伊朝他伸出手。 她在向他求助。 可他的手却没抓住她。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另一只手,只有几行水珠淌下。 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掌心溜走了。 心底空唠唠地发慌。 “宗总,水挺凉的,别和林小姐继续泡着了。”盛景淮擦着头发,将一条宽大的浴巾丢下来。 而他的语气里,完全不掩饰那几分嘲讽。 林洛莲在挣扎中,抹胸的礼服歪歪扭扭已经走光。 她捂着胸口,脸色通红地趴在男人的肩头。 宗砚俢接过毛巾,围在林洛莲的肩头,对上她欲言又止的视线问,声音冷厉,“你不是会游泳吗。” 林洛莲脸色一滞,“我……我是被推下来的……” “你是说,楚伊推你下来的。”他冷冷地睨着她,随后上了岸。 林洛莲被人搀扶带上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宗砚俢,“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楚伊,她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 林洛莲的脸颊上还印着清晰的五指印,楚伊当时是下了力气的。 男人的视线从她脸上的红痕处挪开,“她不会随意动手打人,推你下水?我会信吗?” “你怎么能不信我!”林洛莲疯了一样要解释。 “你不是第一次诬陷楚伊,洛莲,我没有计较过去,是看在你父亲一条人命的份上。” 说完,提步朝休息室而去。 林洛莲握着胸口的浴巾,满眼的不甘心。 明明是楚伊的错! 为什么他现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砚修!” 她想追上去,却被季云扬拦住了去路。 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往都看不上林洛莲这种名不正言不顺霸占别人老公的货色。 她语气凉薄,“林小姐,你是嫌闹得不够?” “顾夫人,我没有,我只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如果今天宗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在我的婚礼上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人。” 林洛莲被季云扬脸上的冰冷吓退。 顾家的人,她惹不起。 宗砚俢来到休息室前,却意外撞见了靠在门口的盛景淮。 男人脱了外套,白衬衫贴在身上,肩头搭着一条毛巾,也正看着他。 头顶光芒正盛,两个男人的视线相遇,一股嗅不到的火药味在空气里蔓延。 “刚刚多谢盛少爷。”宗砚俢说。 盛景淮笑了笑,“不谢,是宗总给我的机会。” 一语双关。 是给了哪个机会,两人心中各有猜想。 一瞬间,宗砚俢垂着的手紧握成拳。 刚刚水里楚伊朝他伸出手求救的画面再次浮现于眼底。 似乎是觉得刚刚的话力度不够,盛景淮又补充一句,“毕竟,刚刚楚伊以为救她的人,会是她的丈夫。” 丈夫两个字,像是无形的嘲讽。 宗砚俢眸光无比暗沉,冷笑道,“盛家小少爷,这是想跟我抢人?” “不不不。”盛景淮晃了晃修长的食指,“我在等楚伊离婚,毕竟很快了,不是吗?” 离婚两个字,如今是宗砚俢的禁忌。 盛景淮的话,十分明显的说着,‘我在等你出局’。 看着他挑衅而玩味的视线,宗砚俢心中的火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挑了起来。 他向来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却在那一瞬间,压制不住那股嫉妒和愤怒。 拳头挥出的那一瞬间,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第101章 顶级男绿茶 盛景淮没闪躲,硬生生接了那一拳。 他被宗砚俢揍得倒在地上,右手拇指揩掉嘴角的血,满目压抑的痛苦。 而楚伊刚打开休息室的门,便看到宗砚俢揍人的那一幕。 楚伊一愣,霎时间全部的怒火被勾了起来。 她立刻跑过去,蹲下身查看盛景淮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事?” 宗砚俢看着女人那种紧张担忧的模样,看着女人满心满眼都是其他男人,他心头的怒火要将所剩无几的耐性烧干。 而后他听到楚伊愤怒的声音,“宗砚俢你怎么可以打人!” 宗砚俢的拳头捏得很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景淮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痕,拉着楚伊的手臂,“学姐,我没事。” 楚伊回过头,看到他脸颊上的迅速变色的瘀痕和血迹,将人搀扶起身,“宗砚俢,你立刻道歉!” 宗砚俢俊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许久,他低低沉沉地开口,“你要我和他道歉?” 楚伊听到他的语气,不禁气笑了,“难不成要他给你道歉?” 气氛剑拔弩张。 盛景淮轻轻扯了扯楚伊的胳膊,“学姐,我真没事,宗先生应该是太担心你了,我没关系。” 连珊珊站在门内,看着走廊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霎时间眯起了眼睛。 这一幕,何其相似。 当初林洛莲掉下高台,宗砚俢让楚伊道歉。 如今,盛景淮被揍,楚伊让宗砚俢道歉。 所以说,风水轮流转。 宗砚俢冷冷地睨着楚伊,看到被楚伊被旁人拉扯住的手腕,心里一股无名的痛意蹿到每个细胞。 他一把将楚伊扯到自己身边,紧紧箍在怀里,“休想!” 楚伊瞪着他,“宗砚俢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刚刚……” 她顿了顿,眼尾不知何时红了,“刚刚是景淮救的我!她不救我,我今天就淹死了!” “喝几口水就淹死?人没那么容易死。”他语气冰冷至极,周身气势黑暗。 楚伊一颗心简直要被他的话敲碎了。 所以刚刚她差点被淹死在水里,差点被林洛莲谋杀,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件小事…… 下颌压抑的动了动,楚伊笑了,声音带着凄惨的寒凉,“宗砚俢,我这条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贱吗?” 宗砚俢猛地看向楚伊,对上她眼底摇摇欲坠的光,心口像是被插进了一把刀子,痛得他一滞。 他瞬间意识到了刚刚气头上的话,有多伤人。 他想解释,可是一旁盛景淮不怀好意的视线正看着他。 那种男人与男人之间想要分出高低的胜负欲,让他将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楚伊的心随着他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一整天他表现出的温柔宠爱,她从玻璃渣里捡起来的糖,如今都被他一掌拍翻。 楚伊很绝望。 跟她落在泳池里一样绝望。 她眼角忽然划过一滴泪,很快,快得几乎让宗砚俢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楚伊看向盛景淮,“景淮,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去给你叫个医生看一下……”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手腕却被炙热的掌心箍住,“你去哪?” “放手!”楚伊冷冷的开口。 “学姐,我本身就是医生,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快回去换件衣服,不要着凉。”盛景淮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腕处挪开,满脸的淡然。 “好。”楚伊看向门内的连珊珊,“珊珊,我去你那里。” 连珊珊立刻回神,“我没登记入住……我马上去办。” 楚伊愣了愣,随后耳畔传来男人压抑的声音,“跟我回去。” “不要!”楚伊用力甩开他的手,但那只手掌像是生在了她的手腕上,怎么也甩不开。 “别闹脾气!”他眉眼压得很低,语气很硬。 楚伊站在那里不动。 “楚伊!这么多人看着,你非要跟我耍脾气?” 他一把将人抱起,往电梯处走去。 楚伊在他怀里像一条鱼一样扑腾挣扎,“这么多人怎么了?你有在意过我的感受?怕给宗家丢人?那你跟林洛莲眉来眼去的时候,泳池里选择拉住她的时候,有想过会给宗家丢人吗?” 宗砚俢脚步忽然顿住。 灯光从头顶洒下,包裹着两人的身影。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就那样盯着楚伊。 但他没有说一个字,迈着大步抱着楚伊离开。 身后,盛景淮抬手摸了摸嘴角的伤,“嘶——” “宗狗还真是下了狠手啊。”连珊珊环着双臂倚在门框上。 见盛景淮忽然勾起唇角,连珊珊搓了搓胳膊,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淮淮,就刚刚,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嗯?”男人黑眸闪着好奇。 “很典型的那种顶级男绿茶。”连珊珊眯着眼,一脸高深莫测,“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绿茶红茶白茶,好茶好喝就行了。”男人桃花眼里闪着幽幽的光。 “你真打算追伊伊?” “等她离婚后。” “你家老太太会同意你追求结过婚的女人吗?况且楚伊的情况我跟你说过的,她对宗狗……” “都什么年代了,我家老太太最宠我,况且谁不能谈几段没有结果的恋爱。”他声音淡淡的,“做菜,越做越好吃,恋爱,越谈越棒。” 连珊珊忽然觉得,天道好轮回这句话说的太棒了。 过去,楚伊被林洛莲茶到无言以对,吃了五年的闷气无处发泄。 如今,宗砚俢也尝到了楚伊当初吃的苦。 男绿茶,光是听听就刺激。 第102章 刚刚我是去救你的 宗砚俢寒着一张脸,将人抱回客房。 将一身湿漉漉的楚伊放在沙发上,便进了浴室。 楚伊去衣柜翻找衣物,却只有浴袍挂在里面。 她将手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想要立刻离开山庄,再也不要见这个男人。 结果手机泡了水,无法开机。 楚伊浑身像是燃着火,光着脚朝门外走去。 她现在想立刻知道刚刚林洛莲对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过浴室时,被出来的男人一把拽进去。 “去哪?”他沉着嗓子问。 “去找你刚刚救下的小青梅。”楚伊像是满身刺的刺猬,他一靠近,她就想扎他。 男人大手一掌扣住她两个手腕,将她往浴缸里拉扯。 楚伊脚步错乱了,她眼神涌上惊恐,“你干什么,给我松开!” “去泡个澡,去寒气。”他声音依旧冷硬,但眉宇间的寒意已经褪去。 楚伊甩开她的手臂,“我不要在这里泡!” 对上女人怒气冲冲的眸,他喉结滚了滚。 眼前忽然浮现刚刚那一幕,她无比紧张地查看盛景淮的伤势。 那种关怀的眼神,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从什么开始,楚伊不再用这样的眼神对待自己。 无论是他受伤,亦或是他生病。 她想到的,只有逃离。 只想火速离婚。 “所以呢。”他凑近一步,压迫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浴室,也压着身前的女人。 楚伊心一颤,那双仿若无底洞一样的眸,萦绕着骇人的黑暗。 “所以什么!” “不想在我这里泡,去哪里?”他俯下身,死死盯着她手上的那串木珠子,“去盛景淮那里?” 碍眼的珠子,他恨不得立刻扯下来扔到窗外! 楚伊眉眼溢出怒色,“关他什么事?你干嘛没事就提他?” “楚伊,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下一任了吗?” 楚伊看着男人嘲讽的脸色,心口聚起酸酸涩涩的委屈,“你说什么……” “是怕自己二婚……” 啪—— 楚伊用尽全部力气甩出的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脸颊上。 他的侧脸立即浮现清晰的巴掌印,因楚伊的力气过大,脸被打偏到一侧。 楚伊感觉那股委屈要将她吞没,手心的痛麻也无法抵挡。 她身体在抖,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番话,是宗砚俢说出来的。 是她用赤诚之心爱了五年的男人,说出的。 一字一句,就连标点符号,都像是把利刃,剜着她的心。 “所以,我五年的爱,就是这么不值钱,对吗,像我的命一样,不值钱,对不对!” 楚伊撕心裂肺地说出这句话。 她刚刚呛水时的疼还没缓过来,如今自心底泛起的难过要将她吞噬。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所有的悲怆和难过,都被隐藏在她嘶喊的声音里。 宗砚俢转过头,脸上的痛意将他的妒火驱散干净。 他抿着唇,唇色渐变苍白。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多大的错误。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滋生,让他不敢直视她的眼。 楚伊死死咬着牙,眼前的男人,身影是模糊的,却也是无比清晰的。 只是她觉得,她愈发看不清这个男人了。 也不懂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十三岁遇到的少年学长,还是她幻想中的宗砚俢。 楚伊朝后退了两步,后腰抵在琉璃台上,她捂着自己的脸,可眼泪还是从指缝间掉了出来。 “宗砚俢……” 她声音哽咽,纤瘦的肩膀在压抑地颤抖。 “或许是我错了。” 或许,她真的错了。 她的执念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喜欢的,或许根本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而是十三岁那年,暖风中,那个从天而降帮她解围的人。 无论那个人是谁,她或许都会喜欢他。 是她太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对施以援手的人倾心。 这根本不是爱情。 “楚伊……” 他看到她渐渐失去活力的身形,那种心死之际才会有的颓靡和决绝,让他彻底慌了。 "我刚刚……对不起。"他抿了抿唇,上前将人死死抱住,"是我的错。" 如今楚伊不在乎他说什么了,只想离开这里。 她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刚刚,我是去救你的,是林洛莲先抓住我的手。" 苍白的解释,听在楚伊耳中,却更加讽刺。 她不动,也不回应,像是他在诉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 宗砚俢从未这么慌乱过。 明明…… 来的时候好好的。 她乖巧地跟在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像所有恩爱的夫妻一样。 他们于人群中并肩,在山风里亲吻,在烟花下相拥。 他今天是真的有了想补给她一个婚礼的打算。 也是想真的和她有一个孩子。 "我很累。"她说。 "先去泡澡。"他用着近乎轻哄的态度。 "我要回家。" 她仰着头看他。 她眼睛红红的,被水光浸染的眸更加透彻。 他心尖颤着,"洗完澡,我们回家。" 楚伊闭上眼,"你出去。" 宗砚俢想留下帮忙,却在她闭上眼拒绝交流的态度下,离开浴室。 楚伊简单冲了个澡,抓起浴巾围在身前。 浴袍在衣柜里挂着,她不想喊宗砚俢帮忙。 浴室的门打开,她赤着两条长腿走出。 宗砚俢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坦然走出,没有往日里的局促和羞涩。 像是完全看不到沙发上的大活人一般。 他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走过去将人抱住。 楚伊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的光芒,就像是透过他看着远处的某一个点,眼神空洞。 这样的楚伊,快要让宗砚俢心疼得要死了。 "伊伊……" 楚伊挣不开他的怀抱,从他怀里转身,伸手拿出浴袍披在身上。 当着他的面,直接拽开浴巾,将浴袍系好。 她越是这样无所谓,宗砚俢便愈发的难受。 像是藤蔓从心底滋生,缠绕了他所有的感官,无法呼吸,痛得彻底。 "我想回家。"她直直地看着他。 宗砚俢喉咙干涩,"好,我带你回家。" 楚伊任由他牵着,朝门口走去。 刚一开门,对上房门口正欲敲门的程相宜。 程相宜本不打算出席今日的婚宴,她想着借由今天的婚宴,最好让楚伊和她的棒槌儿子有所感触。 楚伊能回心转意最好,两个人或许还有机会补办个婚礼。 结果下午从墨太那边得到消息,楚伊竟然怀孕了。 程相宜一刻也等不得,火速冲了上来。 维持了一下午的笑意还未消散,便又得到消息,她的宝贝儿媳妇被推下了水! 更要命的是,她那个棒槌儿子没救到自己媳妇,反而救了林洛莲。 程相宜维持着敲门的姿势,看着楚伊只穿了件浴袍,犹豫问,"你们这是……" "我带伊伊回家。"宗砚俢回。 第103章 报警把你们扔出去 程相宜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儿,赶忙拉过楚伊的手,"那也不能穿着浴袍回家呀,我让人准备衣服,伊伊先回房休息。" 楚伊讷讷地点头,垂着头往室内走。 程相宜狠狠地点着儿子,"回家再跟你算账!" 山庄这边有备用的服装,楚伊换了衣服,乘坐程相宜的车子下山。 夜晚的山风很凉,她一到室外,便打了个寒战。 这里没有城市的灯光污染,一抬头便能看到漫天星光。 是个约会度假的好地方。 可是似乎,她和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没有缘分。 程相宜看着楚伊落寞不语的模样,内心一阵阵揪痛。 楚伊和程相宜坐在后排座,宗砚俢坐在副驾上,一路上,楚伊都没有说话。 进入市区,她的眼底终于浮动些许神色。 在车子即将往庄园方向转时,楚伊看向程相宜,"妈,我今晚想回自己家住。" "好,老王去花园别墅。" "我想回楚家。" "不行!"宗砚俢立刻反对。 楚连天依旧在医院,楚家如今是冯秀母女二人住着,楚伊回去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楚伊不理会他的反对,执拗地看着程相宜。 程相宜实在没办法,轻轻叹息后,吩咐司机往楚家开。 宗砚俢浓眉死死蹙着,一副商量的口吻,"楚伊,今晚回星河湾,我不去打扰你,不要回楚家,好不好。" 楚伊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将视线转向窗外。 又路过长安街。 这里灯火通明。 卖糖葫芦的小贩,将推车停在巷口的街道。 楚伊眼底浮现湿润,已经到了吃糖葫芦的季节了吗? 深秋已至,冬天不远了。 这个冬天,她要一个人度过了。 车子停在楚家别墅外,楚伊跟程相宜告别后下车。 宗砚俢也跟着下车,追着楚伊的背影而去。 密码门被打开,楚伊将宗砚俢拦在门外。 "楚伊!"隔着雕花大门,宗砚俢的手拽着楚伊的胳膊。 "我很累,让我静一静。"她声音淡淡的。 路灯下,偶有几只飞虫不要命的朝灯芯扑,撞得砰砰响。 宗砚俢喉结滚了滚,手指渐渐松开掌心的那抹柔软。 楚伊转身朝里走,没有丝毫留恋。 她眼底还浮现刚刚看向路灯时的那一幕。 深秋已至,飞虫很少了。 不像盛夏时,无数只飞虫奋不顾身地撞着光源。 只剩下几只顽固地,生命力强的,还在那里拼搏。 可楚伊想,很快这些固执的,不要命的小东西,也会消失对光源的向往,路灯也只能孤零零站在那里。 就像她一样。 过往的浓烈和炙热,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退去的。 夜色无比安静。 宗砚俢一直目送楚伊的身影进入那道厚重的门。 久久不动。 "回家。"程相宜降下车窗,声音飘过来。 宗砚俢最后看了眼楚伊房间的方向,灯光一直都是暗的,她似乎没有进房间。 程相宜又催了一次,他才挪动步子上了车。 楚伊站在黑洞洞的窗口,看着远处车子的尾灯消失不见,心头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灯光大亮。 她被强烈的光源刺得闭上眼睛,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冯秀母女。 "你怎么回来了?"冯秀环着双臂,质问的语气。 楚伊一双眼幽幽地盯着冯秀,耳边是林洛莲今晚不知所谓的话。 "我自己的家,为什么我不能回。" "楚伊,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这里是楚家,可现在是我妈妈当家做主!"楚芫怒视着楚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是吗,这座房子在我的名下,惹急了我,信不信立刻叫警察过来,把你们扔出去。"楚伊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她靠着窗口的墙壁,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气势强硬。 "你敢!信不信我爸赶你出去!"楚芫梗着脖子大喊。 冯秀一把按住女儿的手,"芫儿,去睡觉。" 楚伊视看到冯秀一片淡然的脸,耳边响起那日在墓园里她说的话。 楚伊感觉那根刺,在心底扎得越来越深。 她甚至差点忍不住,脱口问出自己的疑问。 但她忍住了。 冯秀这个女人,会演戏,心机重。 就算她问,她又怎么会告诉她真相呢。 这件事,她必须自己查。 "楚伊,你爸住院这么久,你都不去看一眼吗?"楚芫离开后,冯秀走进房间。 楚伊似笑非笑地看她,"我去看他?盼着我去看他,好让你快点霸占整个楚氏?" 冯秀眼底闪过犀利的光,那一瞬间,她发现楚伊好像知道了什么。 楚伊径直朝卫生间走去,肩头毫不留情撞了冯秀的肩膀,"让楚芫那个草包担任财务总监,已经是楚氏最大的容忍,守好你现在的财富过日子,手不要伸得太长。" 冯秀细眉紧紧蹙着,"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楚氏指手画脚!" "因为我有钱啊,如果我套现恒宗的全部股票,你认为我拿着这些钱,可不可以把楚氏搅得天翻地覆。"楚伊站在卫生间门口,面无表情偏着头,她森冷眸光泛着瘆人的寒意。 冯秀后脊背一凛,一层薄汗爬上身体。 刚刚楚伊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开玩笑。 "那可是你妈一手打下来的……" "对啊。"楚伊眨着眼,"所以我怎么能容忍她的江山被旁人祸害,我拿不回来,那我便……毁了。" 毁了。 这两个字被楚伊说得轻飘飘,像是随意扔了颗烂白菜。 但冯秀却知道,楚伊并不是开玩笑。 楚伊并不是草包大小姐,她是国内顶级大学的高才生,双学位毕业。 当年毕业时,可以直接凭借自身最大股东身份入主楚氏高管层,因为一心挽救宗家便抛了全部筹码。 她这几年没有外出工作,不代表没有那个能力。 楚伊站在卫生间,听到关门声后,脑海里绷了一天的弦,此刻完完全全松懈下来。 她滑坐在地上,屈腿背靠着门板,将脸埋在膝盖上。 现在,她还能去哪。 楚家,被冯秀母女霸占。 星河湾,楼上便是宗砚俢。 花园别墅,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去。 低低的啜泣声从她蜷成一团的身体里传出来。 "妈妈,我该去哪……" 【作者有话说】 我三更,我超棒,之后还会四更五更~~ 第104章 宗砚俢被罚跪祠堂 程相宜带着宗砚俢回到庄园。 已是深夜,宗老爷子和宗爸都坐在客厅翘首以盼。 当两人进到室内,门口没有第三人的身影,老爷子兴冲冲地上前,"伊伊呢?怀着孕呢,怎么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外头。" 宗砚俢喉结哽咽着,竟不知家里人已经知道了婚宴上发生的乌龙。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无奈道,"爷爷,伊伊没怀孕。" "没……没怀孕?"老爷子眼里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这怎么回事?"宗爸不解地问自己媳妇。 程相宜随手将包扔到沙发上,瞥了眼杵在那里的儿子,"你问你的好儿子啊。" "砚修,到底怎么回事?"宗爸立刻追问。 宗砚俢如实将婚宴上发生的乌龙说了出来。 老爷子唉声叹气地坐在沙发上,他以为事情有转机了,孩子都有了,楚伊一定还是放不下砚修的。 不成想只是演了场戏。 "后面的接着说啊,怎么着,避重就轻的,怕你老子打你?"程相宜靠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车上时,她已经听宗砚俢描述了一遍楚伊落水后,到她到达这段时间内的全部经过。 宗砚俢犹豫一下,顶着老爷子和老子的双重审视,将发生的事情,甚至连自己说的话,一字不落描述。 坐在主位上的宗老爷子,几乎是气急了,颤颤巍巍站起身,甩手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 揉着眼睛下楼的宗慕橙,吓得差点哭出声,"爷爷,爸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打我哥!" 宗老爷子似乎是没解气,抄起茶几上那把价值连城的紫砂壶就往宗砚俢身上甩。 里面有滚烫的茶水,连带着一起落在宗砚俢的身上。 他没躲,生生地受着。 宗老爷子气得红了眼睛,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指着他,"你……你真是混账!" "你说的那叫什么屁话!你认为楚伊出了宗家就嫁不出去?我告诉你,这样的姑娘无论放在哪,都有大把的人抢着要!" "就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看不到!盛家的小子那是眼光好!" "你现在,给我去祠堂外面跪着!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宗老爷子气到发颤的手指,指着门外的方向。 "爷爷!"宗慕橙上前几步,想要求情。 "你求情,一起去跪!"宗老爷子甩下一句话,步履蹒跚地朝电梯走去。 "爸妈……现在是深秋,祠堂那边很冷!哥上次发烧还没好多久!" 宗爸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 程相宜收起抱在胸前的手机,抿了抿唇,随后狠下心,"慕橙你给我回去睡觉。" 虽然恒宗现在是宗砚俢负责管理,可宗家祖训严明,长辈为大,宗老爷子的话就是圣旨。 宗砚俢真的去跪祠堂了。 庄园很大,后山修建了宗家的祠堂。 密林之中,气温本就低于外界,宗砚俢穿着半湿半干的西服,跪在祠堂前的青砖瓦石上。 昏黄的光笼罩着院落。 他身板挺直,直视着前方的光。 似乎在看祠堂,似乎又透过祠堂,在看其他的东西。 楚伊半睡半醒间,被阳台灌进的大风惊醒。 喘息间,鼻子有些发堵。 起身去关窗,发现外面开始下雨。 明明盛夏时节都没下过几场雨的京城,却在这深秋之际飘起雨丝。 她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抱着膝盖看风雨飘摇的夜色。 路灯的光,在风雨中愈发的微弱。 那些固执的飞虫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知是躲起来了,准备再次卷土重来。 亦或是,被这寒凉的雨打得支离破碎。 楚伊的思绪随着风雨一起飘飘荡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什么都没想。 只是睡不着,在这里发着呆。 恍惚间,眼前飘过那双熟悉的眼。 是他抱着她道歉时的眼神。 有悔恨,有难过。 楚伊心口泛起酸酸涩涩的苦,手握成拳敲打胸口。 可那股密密麻麻的痛,却怎么也熬不过去。 真的熬不过去。 —— 恒宗集团百年庆就在这个周日,集团上上下下热闹非凡。 最大的项目经过团队长久的奋战终于拿下,今天是签合同的日子,可恒宗的代表人迟迟联系不上,已经让对方颇有微词。 王洪心急火燎地打老板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王洪将电话播到宗赫那边,“宗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我这边联系不到宗总,今天是与迦蓝集团签合同的大日子。” 宗赫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我还有五分钟到,你帮我维持一下现场。” “好……啊?您……您亲自来签约?”王洪眼睛瞪得溜圆。 这个项目的确很大,但不至于让宗家上一辈的领头人出面啊。 联想到昨天婚宴上发生的事,王洪手心冒起了冷汗,不会是昨晚宗家发生了什么吧? 林洛莲也在签合同现场,她看到王特助慌慌张张的表情,将视线转回手机那组无人接听的电话号码上,唇角勾起极其浅淡的笑。 昨晚那场意外,发生的很是时候。 楚伊就算是怀孕,昨晚那么折腾,孩子能保住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签约顺利结束后已至中午,林洛莲独自前往医院。 推开内科诊室的门,她看到一脸疲惫的盛景淮靠着椅子休息。 男人英俊的面庞上还挂着青色淤痕,但这并不影响他整体的俊美,相反更给他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他闭着眼,略有不耐的开口,“午休时间,请等下午工作时间再来吧。” 来人没有回话,而是在对面坐了下来。 盛景淮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林洛莲的那一瞬间,浓眉诧异地扬了扬。 “看病?” 林洛莲淡淡一笑,盯着他嘴角的伤问,“看看你,伤怎么样?看来那一拳砚修确实用了力气。” “我们还没熟到可以关心对方伤势的地步。”他冷冷地睨着她。 “你对楚伊,和对其她女人,真是两幅面孔。”林洛莲并不在意他的冷漠。 “不不不。”听到楚伊的名字,他唇角漾着笑,“我对楚伊,对其她女人,以及对你,是三副面孔。” “你!”林洛莲气得猛拍桌子,“行,既如此,我有话就直说了。” 见他兴致怏怏的模样,她又恢复了单纯可人的模样,“我知道你对楚伊感兴趣,而我想要的是宗砚俢,所以我们联手如何?” “联手?”他意味深长地睨着他,坐直了身子。 “没错。” “林小姐想跟我联手,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他语气不掩嘲讽。 “你什么意思?”林洛莲刷地站起身。 “和我联手,你配吗?” 他冷冷地笑,漫不经心地站起身。 林洛莲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明明熟悉水性,可昨天却在水中死命往下按楚伊,害得她呛了那么多水。”他一步一步走向林洛莲。 男人周身的气势黑暗诡谲,一把扼住女人的手腕,将她往卫生间里拽。 “你……要干嘛?”她用力去掰他的手,但他的手纹丝未动。 水龙头哗哗响着,那种声音,让她脊背一寒。 “送上门来的,不给你点记性那怎么成?” 一分钟后。 男人扯出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手指,“怕吗?这不过是小警告,再伤她一分,我便十倍还回去。” 林洛莲瘫在地上用力地咳嗽,整个头都被水流浸湿。 她眼泪疯狂地流淌,眼底是刚刚她在水里无助挣扎的一幕,“你……疯子!我要告你!” 男人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眼中闪烁着不屑。 林洛莲满身狼狈逃离医院,直到坐在车子里,身子依旧在抖。 盛景淮他就是披着羊皮面具的恶狼! 楚伊……他究竟看上楚伊哪里了! 这个狐狸精,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围着她转! 第105章 可以往回看不能往回走 楚伊第二日先去修了手机,手机一开机,微信以及电话短信涌进来一大批。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逐条翻着信息。 忽然,宗慕橙的微信接连跳出七八条信息。 楚伊点开,看到宗慕橙发来的大哭表情包,以及三段视频。 楚伊逐个点开。 第一段视频。 宗老爷子甩了宗砚俢一巴掌,热茶壶洒在他身上,然后便是他被老爷子罚去跪祠堂的对话。 第二段。 深夜,男人挺直着脊背,跪在祠堂前的青石板上,雨水在地面上泛着细微的光点。 第三段。 清晨,阳光于树林间灌进来,男人依旧保持着前夜的姿势,安静地跪在那里,只是脊背不再那么挺拔。 楚伊面无表情地关了视频,刚要退出聊天界面,宗慕橙的电话便拨了过来。 楚伊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一秒,按下了接听。 “嫂子!”宗慕橙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涌进耳中。 楚伊蹙着眉,淡淡应了一声。 “你在哪啊?爷爷说,我哥今天不把你接回来,就要让他接着跪祠堂!”宗慕橙边说边哭。 楚伊嗓音哑然,捏紧了手中的冰美式吸管。 “我哥上次的伤没好多久,又连着熬夜加班,马上百年庆,他不能倒下……嫂子,算我求你好不好?” 秋日正午的阳光很毒,烤得楚伊有些头晕。 她应,“好。” 楚伊挂了电话,在长椅上坐了许久。 久到腿有些麻木,她锤了锤酸涩的肌肉,随后捏着喝了一半的冰美式朝公园出口走去。 经过垃圾桶时,将手中的咖啡杯扔了进去。 公园门口,宗砚俢的车子停在那里。 楚伊这次没有犹豫,拉开副驾的门直接坐了进去。 “昨晚有没有不舒服。”他问。 寂静的车厢里,只有楚伊平缓的呼吸声。 她视线落在窗外,没理会他的话。 “你曾经跟我说过,我们之间走到今天,是因为你所受过的委屈从未被妥善地对待。”他声音有些哑,握着方向盘的手浮现根根分明的青筋。 “我昨晚想了很多,是我对你的轻视和忽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所受的委屈,都是因为我。” 楚伊唇线紧绷着,她闭着眼,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听他的声音。 可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魔咒般,灌进脑海中。 “对不……” “不必。”她打断他的歉意。 这三个字,是她最不想听到的。 对不起,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谁想被对不起呢? 如果可以,谁愿意被伤害后,仅凭这三个空洞的字眼,就要宽容大度地原谅一切。 那么她受过的苦,流过的泪,无数失眠难捱的夜晚。 怎么算? 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么。 “楚伊,可是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的走下去。”他声音有些哽咽。 直到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他才真正地意识到,楚伊在他心里是不可或缺的。 水中,她朝自己伸出手,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是对自己抱有一丝期待的。 可是那丝期待,被他亲手湮灭。 一想到楚伊冷漠的眼神,抗拒他接近的态度,将他拒之门外的绝情,他便抑制不住的恐慌。 他昨夜跪在祠堂时甚至在想,如果楚伊真的走了,消失不见了,甚至是嫁给旁人,他会怎么样? 他想,他会疯的。 “是我反应迟钝,这么多年才看到你的委屈和付出,楚伊,今后换我在你身边,好不好。” “你在意的人,我会送走,你不喜欢的事,我不做。” 车子已经停在路边。 楚伊依旧保持着望着窗外的姿势,可她的脸上已挂满泪水。 刚刚宗砚俢说的所有话,是她做梦都不敢奢想的。 她只是希望他能看到她,不奢求对方多爱她,只要在一起,属于彼此就够了。 脸颊被温热的指腹托住,转向另一侧。 楚伊含着泪水的眼映进男人的眸底。 “别哭。”他轻轻擦拭她脸颊的泪。 可那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永远也擦不断。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他用着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双手捧着她的脸颊。 楚伊拼尽全力控制着哭腔,她轻轻扯下他的手,一字一顿道。 “宗砚俢,我们可以回头看。” “你可以看过去那些年我的好,我的不好。” “我也可以看过去自己的天真,自己的不顾一切。” “可是日子是往前走的,我们……” “我们不能往回走了。” 她轻轻摇着头,拒绝了他刚刚的乞求。 那一瞬间,宗砚俢感觉所有的感官被堵塞。 近在咫尺的面容,甚至能感受到她炙热的呼吸。 可他却觉得,楚伊离他太远了。 是他亲手将她推走的…… 他慌乱地抓着她的手,但楚伊却不再看他,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回到庄园时,楚伊径直进了宗老爷子的房间。 管家说老爷子从昨晚开始便一直没睡,一直看着窗外出神。 楚伊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飘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听到开门声,老人家转过头来。 楚伊发现,老人家似乎较上次见面苍老许多。 楚伊眼圈有些红,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握着他苍老的手,“爷爷……” “乖。”老人家一只手抚摸着楚伊的头,眼中是对小辈的疼爱,“让伊伊受委屈了。” 楚伊绷着眼底的泪,摇头,“不……我没事。” “傻孩子,在爷爷这不用装坚强。”老人略有些浑浊的眸闪动着泪光。 这一刻,楚伊再也控制不住哭声,伏在床边,将所有的委屈哭出来。 她削瘦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眼泪像是冲出阀门的水,不停地流。 她自小没有体验过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无条件宠爱的日子。 乔时月跟乔家断了联系,楚伊虽然远远见过乔家人,但没有认过亲。 而她的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因为乔时月生了个女儿,便看不上她,连带着也不喜欢楚伊。 宗家的长辈,给了她许多童年缺失的爱。 宗爸宗妈如同对待女儿般的宠爱,宗老爷子无条件地偏爱,都让楚伊不舍。 老爷子没说话,用他的手一下下安抚着哭泣的女孩。 老人家长长地叹了口气,“慕橙,和你差不多大,她平日里被磕碰一下,我就心疼得不行,对你也是一样。” 楚伊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抖。 “伊伊,不要顾忌宗家,如果不开心,就分开吧。”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心口像是被凿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就算她和宗砚俢百般遮掩,可离婚,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今,爷爷竟然主动提出,让她和宗砚俢分开的事。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面对老人。 “当不成孙媳妇,那就给爷爷当孙女,爷爷大半截子身子入土的人,就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的。” 楚伊抬起头,因哭得太久,脸颊通红,眼睛也是红红的。 老爷子扯了纸巾,替她轻轻擦拭,“百年庆,你要是不想出席便不去了,等百年庆忙完,你们就去办手续。” 楚伊吸了吸鼻子,看到老人眼底闪着泪光。 “你是个好孩子,对砚修的付出,爷爷还有爸爸妈妈都看在眼中,是砚修没那个福气,爷爷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老人声音变得哽咽,苍老的唇在压抑地颤抖。 楚伊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压下,点头,“爷爷,谢谢你。” “是宗家要谢谢你。”老爷子声音变得万分感慨。 楚伊见老人家累了,便替他盖好被子,离开房间。 第106章 协助老婆搞事业 门口,男人修长的身影依靠着墙壁。 他听到开门声偏过头,黑沉的眼底涌动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楚伊错开他的视线往外走,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扼住手腕。 楚伊平静地看着他。 她哭了太久,眼睛又红又肿。 看得他无比心疼。 楚伊任由他牵着下了楼,去冰箱里拿了冰块,随后又牵着楚伊在沙发上坐好。 这一切,他都没松开她的手腕。 仿佛他一松开,她便会跑了。 楚伊看着他单手将冰块包裹在毛巾里,然后轻轻贴在她的眼眶上。 “和爷爷谈了什么。”他问。 楚伊嗅着让她熟悉到发慌的木质香气,眼眶忽然又酸了。 她垂下眼眶,“没什么。” 下颌又一次被托起,“没聊什么呆了那么久。” 楚伊盯着她,喉结愈发的酸涩。 许久,她哑着嗓子说,“爷爷说,我可以不用出席百年庆典。” 宗砚俢捏着手机的手顿时僵住。 他眼底皲裂出不可思议的震惊,“可你之前答应我会出席的。” 楚伊淡淡地挽唇,“宗砚俢,百年庆结束后我们就要去办理离婚手续,如果这次我以宗家少夫人的身份出席,那么之后呢,一旦我们公开又分开的新闻曝光,恒宗不会受影响吗。” 明知道她说的一切是借口,他却无法反驳,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 他看着女人淡然无波的脸庞,与他煎熬的内心形成鲜明对比。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镇定地说出离婚两个字! 明明她追着他的脚步,走了五年! 如今他要朝她的方向走,她却不肯再等等! 宗砚俢沉了口气,随后大步朝楼上而去。 楚伊盯着他的背影,眼底一片复杂情绪涌动。 不出席是对的,这样对谁都好。 总比离婚以后跟旁人解释,来得舒服得多。 楼上,宗砚俢推开老爷子的房门。 他大步来到床前,不敢置信地盯着老人家,“爷爷,你跟楚伊说,可以不参加百年庆……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老人蹙着眉反问,声音很冷。 “你不是最喜欢楚伊,昨晚还想着抱曾孙!” “砚修,清醒点,楚伊喜欢你的时候,你连个眼神都不给,如今她要离开,你却开始扮深情。” 老人叹了口气,“你要分清,你究竟是喜欢她,还是那份不甘心在作祟。” “如果是喜欢,那你就靠自己的能力把她追回来,如果是不甘心。” 老人将视线转向窗外,“那你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宗砚俢高大的身子愣在那里。 老人的话顿时让他有种如雷贯耳的惊悚。 喜欢? 不甘心? 他从未去深究这两者的关系,从楚伊提出离婚开始,他便一个想法,不离婚。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家里,没有她的身影。 也无法接受,今后的生活里,他将和她毫无瓜葛。 忽然,他疯了一样朝楼下跑,她要将楚伊追回来。 他确定对楚伊的感情,不是不甘心。 不甘心怎么会嫉妒,会吃醋,会想和她有未来呢? 那明明是喜欢! 楼下,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程相宜看到儿子惊慌失措的脸,淡淡的开口,“楚伊说有事离开了。” 宗砚俢立刻追了出去。 他不允许楚伊离开! 就算她骂他打他,甚至怨他…… 他都不会让楚伊离开他的! …… 楚伊开着车在市区里乱转,她每次思绪混乱或者感到迷茫时,都会这么做。 手机接连涌进十几个来电,楚伊知道是谁,全部拒接。 忽然收到黄仙仙打来的视频,让她来公司一趟,楚伊调转方向去了大脸传媒。 她猜测是谈解约的事情。 因她不久前提出解约,但无力支付解约赔偿金,这件事便被搁置下来。 黄仙仙此刻一脸为难的看着楚伊,“今天把你叫过来,主要是为了恒宗百年庆典的事。” 楚伊蹙眉,满脸不解。 “恒宗如今是在大脸传媒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拥有绝对话语权,大后天的百年庆典,我们也是要出席的。” 楚伊了然,只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为了表示大脸传媒的诚意,明天公司要录制一条祝贺视频,庆典那天鑫哥那边要带一批主播过去,你在名单之中。”黄仙仙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楚伊。 楚伊盯着桌面上的茶杯出神,祝贺视频她能理解,可庆典她真的不想出席。 她怕当天发生什么不可控事件,也不想继续和宗家有瓜葛。 “可以不去吗?” 黄仙仙表情变得异常紧张,“当然不行!” 楚伊狐疑盯着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还没解约,还是公司的一份子,所以这是义务,而且鑫哥如今还在推广你的账号,现在已经七百万粉丝了!” 楚伊是知道这件事的,之前她连续拍了十几组视频存在电脑中,设置了定时发布功能。 在大脸传媒的运作下,给她身上贴了很多标签,粉丝暴涨,引起热议。 有争议才会有热度,有热度才会有价值。 这是互联网的规则。 楚伊犹豫一下,“好,我去。” 她正打算起身离开,脚步忽然一顿,眼神幽幽地盯着黄仙仙,“山哥,如果有一份高价薪资摆在你面前,你愿意跳槽吗?” “那得看多高了,怎么,你想挖我?”黄仙仙似乎完成了某项任务,长舒一口气,漫不经心地回楚伊的话。 楚伊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提着包包离开。 楚伊前脚离开,黄仙仙立刻拿出手机,脸上堆起狗腿子一样的笑,“王特助,楚伊答应参加百年庆了。” 发完这段话,他又好奇地补充一句,“您能透露一下,楚伊到底什么身份吗?让集团这么重视,你不透个底,我这心里没底呀!” 对方没回复,黄仙仙跟连环炮一样继续问,“刚刚楚伊话里话外还想挖我去她的公司。” 电话那头,王特助将手机上的文字递给自家老板。 “宗总,少夫人答应去参加百年庆了。” 宗砚俢站在瞥了眼屏幕,随后将视线转向窗外,“替我转告黄仙仙,楚伊无论是挖他,还是挖整个大脸传媒的人才,都要无条件地跟着楚伊走。” 王特助愣了愣,内心无比复杂。 这是开始暗中协助少夫人搞事业吗? 所以他嗑的CP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 第107章 搬离星河湾 楚伊回了星河湾,将所有的生活用品全部打包装在纸箱子中。 随后预约了第二天一早的搬家公司,她还没找到房源,便订了长租酒店的套房,准备将所有物品送到酒店。 楚伊站在房间中心,环顾这套她只住了一个多月的家。 五年来,她的生活里充满了宗砚俢的身影。 无论是庄园,还是花园别墅,亦或是脚下所站的位置,到处都有他的气息。 她将户口本,离婚协议书以及开具的婚姻证明抱在怀里。 像是拥抱过去那五年里的自己。 许久后,她揉了揉脸颊,振作精神,自己给自己打气。 “楚伊!加油!”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你是最棒的!”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笑着笑着又觉得心口酸涩得厉害。 来到卫生间,忽然瞥到刚搬来时,心血来潮怀疑自己怀孕而买的验孕棒,还有两只安静地躺在壁龛之中。 她手指捏着塑料包装的边角,眼中的苦涩疯狂地往外流淌。 随后手一抛,两只验孕棒便掉进了垃圾桶之中。 第二日五点半,闹钟准时响起,楚伊没有赖床,迅速爬起身。 因为要搬家,她换上一身清爽的运动装。 不施粉黛的脸颊透着粉嫩的白皙,长发被束成高马尾绑在脑后。 搬家公司的人来来回回两趟,便将几个大纸箱子挪走。 二手家电回收人员将床以及沙发全部搬走。 很快,原本满满当当的家,如今只剩下一副空壳子。 楚伊肩上挂着大大的帆布包,站在房门口回望房间里的一切。 人生总是要开启新的旅程,她接下来的旅程,一定是精彩而美好的。 房门关闭,楚伊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将物品送到酒店后,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前往大脸传媒。 今天要录制一条祝贺恒宗百年庆的视频,楚伊作为员工自然是要配合。 大脸传媒无论是高管还是员工,都知道楚伊家世不简单,揍了郑明还从他嘴里抢食,竟能安然无恙,大家纷纷暗自猜忌。 唯有那日饭局上,给宗砚俢塞房卡的主播知晓楚伊的身份。 赵美琳偷偷打量楚伊,不懂她为何好好的宗少夫人不做,跑来自己做个小博主。 录制视频前,赵美琳故意站在楚伊旁边跟她搭话,“楚伊,后天百年庆你的礼服选好了吗?” “嗯。” 说话间,楚伊的手机响起。 她瞥了眼屏幕,手指一僵。 赵美琳好奇地看过去,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为什么不接?” 楚伊嗯了一声,“诈骗电话吧。” “……”赵美琳被楚伊这句话噎住了。 楚伊如预料一样,她成功把天聊死了。 她淡淡一笑,压根没打算和赵美琳多说。 随后将手机放进包包里,孤身钻进摄影棚。 赵美琳盯着放在桌上的包包若有所思,在众人都离开后,她悄悄拿出手机。 正巧被楚伊视为诈骗电话的号码再次打进来,赵美琳鬼使神差地记下了号码,随后将手机归位。 针对恒宗的祝福视频只有三十秒,但需要全体人员出境。 在刘鑫的提议下,公司买了统一的蓝色T恤,上面夸张地印有‘恒宗万岁’的巨大标语。 楚伊盯着那件衬衫,一脸无言以对的表情。 用得着这么表忠心吗…… 此时的刘鑫还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员工,早已被宗砚俢提前贴上了贱卖的标签,准备打包送给自家夫人…… 晚上七点。 楚伊缩在酒店的床上点外卖。 虽然各种锅碗瓢盆都带过来了,她不想出去买食材,加之做饭真的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如果不是为了拍摄视频,她基本不爱自己动手做。 麻辣小龙虾和可乐刚拿到手时,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起一看,是宗砚俢,犹豫一下,点了接听。 “刚刚把你的礼服拿过来了,你在家吗?开门。” 楚伊心一慌,她以为宗砚俢这两天会忙百年庆的事情,不会有时间找她,才想着今天搬家的。 站在床边,看着外面阴阴沉沉的天空,心虚地开口,“不在,但我马上回去,衣服……你先拿上去,一会我去取。” “好。”男人盯着紧闭的房门,手已经落在按键上了,听到她温软的话语响在耳边,收了手。 末了,他说,“我等你回家。” 楚伊被他的话弄得一愣。 随即苦涩爬上清冷的面庞。 家。 她环顾周边,酒店的布置终归是和家不同的。 她现在哪还有家可回了。 回到星河湾时已经晚上八点。 她只来过一次十三层,然而那次只是停留在门口,没有进去。 按响门铃,房门很快被男人从里面打开。 他手里提着一双粉色的绵软拖鞋,放在门内,示意她进去。 楚伊站在那里没动,浑身被走廊温柔的暖光笼罩。 “进来。”他单手插兜,往后退了一步。 楚伊抿着唇,一想到这座房子,率先住进来的是林洛莲,心头的反感便如同浪潮,撞击着她的耐心。 “不了,你把衣服拿出来吧。” 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 “我做了饭,进来吃……” “我已经吃过了。”楚伊打断他的话,眼底逐渐透露出不耐,“我还有事,你……啊!” 话没说完,她的手腕便被男人上前一把拽住。 紧接着身体前倾,直接扑进了男人的怀抱。 她鼻梁撞在他的下巴上,痛得她泪花都出来了。 房门咣的一声被关上。 室内无比安静,空气里弥漫着饭菜香气。 楚伊怔了一下,随后撑着他胸口想要远离他的怀抱。 宗砚俢单手扣住她的背,唇角溢出似笑非笑的疑问,“楚伊,我发现一个问题。” “你松开!好好说话,我听得到!” 鼻息间是他含着木质香的醉人气息,这样的气味让楚伊莫名发慌。 他不松,反而将人贴得更紧,“你为什么抵触坐我车子的副驾,为什么抗拒进入这座房子?” 楚伊眨着眼,随后仰头死死盯着他。 用力掩盖的愤怒和反感,在撞进他黝黑的瞳仁时,瞬间爆发。 “盛景淮给我贴一个创可贴,你都能撕下去丢了!” 她气鼓鼓地回答,眸间怒意生动。 宗砚俢瞬间明白话里的含义。 一瞬间,嗓子有些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这座房子,林洛莲在中秋那晚住过。 他那台车子,林洛莲也确实坐过副驾驶。 男人黑深的眸绕着浓郁的暗色,他薄唇勾起,“小醋坛子。” “以后不会让其他女人坐,嗯?”他的语调轻软,带着轻哄的呢喃。 楚伊每一次被他这种近似于诱哄的态度对待,便有种无力应对的感受。 她偏开头,“我来拿衣服。” “先吃饭。” “我吃过了!” 那一瞬间,身后的门板传来落锁的声音。 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在面前放大,那股压迫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无处可躲,“……吃!” 第108章 上次是美人计这次是什么 她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都是适合她口味的偏辣菜品。 宗砚俢给他夹了很多菜,从未这般细心过。 楚伊看向他,男人一身白衬衫,袖口卷了两圈,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就算是吃这种家常饭菜,也能被他吃出一股顶级餐厅的矜贵优雅气息。 也是这样的宗砚俢,让过去的她时时刻刻都在心动。 “知道你老公我很帅,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现在好好吃饭。”他将盛好的汤推到她跟前。 “自恋。”楚伊偷看被抓包,她小声的嘟囔。 以后有的是时间吗? 离婚后,他们还会相见吗? 他是堂堂恒宗集团的掌舵人,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假期。 更何况,一旦分开,她和他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踩着梯子也够不到他,怎么会经常见。 那股烦躁的气息再次席卷而来,楚伊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试图压下去,但收效甚微。 饭后,楚伊将礼服的盒子拎出来准备离开。 刚一开门,震耳的雷声轰隆隆响彻天际。 越过走廊的窗户向外看,狂风怒吼,裹挟着密密麻麻的雨丝往窗户上扑。 闪电于头顶和远方扑散开来,照亮天际,暴雨瞬间倾盆而至。 她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是走还是不走。 “我来。”宗砚俢以为楚伊要去楼下,替她将厚重的礼盒拎起。 楚伊忙抢过来,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家里有没有水果。” “有。” “那我吃了再走。” 宗砚俢巴不得她能留下,不疑有他。 楚伊长长地出了口气,只求老天爷给点面子,雨快点停。 楼下房间空空如也,她不想让宗砚俢知道她已经搬走,否则两人避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 宗砚俢将各种水果洗好放在茶几上,楚伊不看手里拿的是啥,直接往嘴里塞,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地往窗户外看。 “害怕打雷?”见她总是看窗外,他忍不住问。 楚伊怀里抱着抱枕,摇摇头,“不怕,我又不是小孩子。” 其实楚伊小时候是怕这种天气的,她总是一个人在家等爸爸妈妈,慢慢习惯就不害怕了。 楚伊连着吃了一小盆草莓蓝莓,结果这雨还是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她快要急哭了。 宗砚俢看她一脸焦躁地盯着外面,“准备出去?” “我……”想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我家浴室坏了,能借用你的……吗?” 话没说完,她的眼便撞进男人骤变深沉的双瞳之中。 她心一抖,被自己这个蹩脚的借口闪了舌头,但又收不回来。 “万分愿意。”他笑,从喉骨溢出的笑声低低沉沉漾在房间里。 被他取笑,楚伊脸颊的红蔓延到脖子上,那股诱人的粉,让宗砚俢觉得房间的温度好像上升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楚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用他的浴室,那洗完澡去哪? 这么大的雨,她总不能之后去车里睡一晚。 宗砚俢觉得今晚的楚伊很奇怪,盯着外面的天气欲言又止。 他将这一切归根于,楚伊害怕打雷闪电又不好意思说,否则按照往常的性子,她早就拎着箱子走人了。 生怕戳到她的自尊心,他打了个哈欠,将人塞进浴室,“去洗漱,我去楼下给你拿换洗的衣物。” “不用!”楚伊真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她脖颈愈发僵硬,“我穿你的……” “穿我的?”男人浓眉挑了挑。 “……”楚伊急得头冒冷汗。 “我去拿。”他收回那股沉甸甸的视线,迈着长腿朝衣帽间走去。 本想拿睡衣,结果手指一勾,拿了件宽大的白衬衫。 那一瞬间,脑海里自动浮现楚伊穿着他的白衬衫的模样。 只是想象的画面,便觉得要将他三魂七魄勾了去。 楚伊也没看他塞来的是什么,一溜烟钻进浴室。 洗漱完毕,她开始穿衣服,才发现自己真的要被自己坑死了。 没有内裤怎么办? 而且宗砚俢给她一件白衬衫是什么意思? 硬着头皮洗了内裤,然后用吹风筒吹了半个小时,半干不干地套上。 在浴室折腾了一个小时,她终于磨磨蹭蹭的出来了。 结果发现刚刚一直打哈欠的男人并没睡,而是环着双臂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楚伊瞥了眼屏幕,他竟然在看偶像剧? 宗砚俢竟然喜欢看偶像剧……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客厅没开灯,唯有电视的荧光落在男人英挺的五官上。 他缓缓转头看向走出来的女人。 头发是干的,衬衫下摆沾着水渍,明明是在昏暗的环境里,他只觉得那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异常惹眼。 性感的喉结压抑地滚了两下,随后见她朝客卧而去,他低沉的嗓音开口,“客卧被其他人住过。” 其他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楚伊脚步一顿,看了眼主卧。 不可能。 她不可能睡主卧的。 要不她还是去楼下打地铺吧…… “那我下……” 话还没说完,她便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而来。 她猛地转身,视线压下一道黑影,随后身体被撞在墙上。 宗砚俢炙热的手掌撑在她背后,隔绝墙壁的冰冷,他充满磁性的暗哑声音响在房间里。 “楚伊……” 楚伊仰头看他,客厅微弱的光在他眼底化作细小的光点。 “你这样,我受不了。” 楚伊感觉脑子嗡嗡直响,思维有一瞬间的迷茫。 随后,男人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下。 她眼睛瞪大,急切地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他吞得一个字吐不出来。 感觉他的手落在腰侧,一点点下滑,楚伊后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宗砚俢一向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很好,但自从碰了楚伊,他好像中了毒一样,她一个眼神就能撩拨得他心乱如麻。 该死的! 偏偏这个女人满口离婚,时刻都要分开,他只能看,吃不到! 发了狠地吻她,直到两人呼吸错乱,他在她耳畔低吟,“你今天又憋了什么花招,这么勾引我?” 楚伊的唇被吻得通红,脸颊也是红的,听到他的话,气得她用力抹嘴巴,“谁勾引你了!” “上次利用美人计拿走我的身份证,这次忽然留在我这里不走,借我的浴室,又要穿我的衣服,不是勾引?”他嗓音沙哑得厉害。 楚伊傻愣愣地眨着眼,这么一看,好像真的像是…… 她真是猪脑子,要被自己坑死了! “我没有!”楚伊梗着脖子回。 “没有?”他笑得又痞又邪。 楚伊心脏一软,随后感觉他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游走,她绷直了身体,“你干嘛!” “你的反应……”他柔软的唇在她耳边厮磨。 楚伊脑子里炸开了一朵蘑菇云,立刻将他的手拍飞,“我……内裤没干!反应你大爷!” 她气得咬了他一口,随后闷头进入主卧,将房门反锁。 “我睡这里,你睡客厅!” 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缝里溢出。 宗砚俢无可奈何地笑,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进入卫生间。 等他出来时,见沙发上放着枕头和被子,感叹她还有些良心。 这一夜,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室内两人,各怀心思,听着雨声瞪眼到天明。 第109章 百年庆 老板怎么换车了 第二日起床时,宗砚俢已经去上班了。 手机上有他的留言。 【早饭在恒温箱里放着,记得吃,今天外面很冷,记得多穿些衣服。】 楚伊盯着信息看了会,随后锁屏。 她从恒温箱里拿出牛奶三明治,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吃着。 快要吃完的时候,楚伊又收到男人的信息。 【明天百年庆,我接你去会馆。】 楚伊抽出纸巾,将手指擦干净,随后打下一行字。 【我和黄仙仙他们一起去,不麻烦你来接我。】 说完,收了手机,换上衣服回酒店。 百年庆最后一天,恒宗所有人都很忙碌,集团的员工各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身为集团领头人,宗砚俢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听各部门主管汇报最新筹备情况,以及熟悉明天庆典流程。 当他从公司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 王洪提着手提包,跟在老板身后,朝车库而去。 滴—— 车锁解开。 王洪看着眼前这辆新车,有些惊讶地问,“老板怎么换车了?” 宗砚俢疲惫的眉宇染上些许笑意,淡淡回,“那辆车染上了味道,夫人不开心了。” 王洪紧紧眯着,他现在搞不懂自家老板和少夫人之间的关系了。 “老板,今晚回庄园睡吗?”王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宗砚俢靠在椅背上,顿了顿,“回星河湾。” 她点开楚伊的微信聊天界面,还是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头像。 只是一天不见,他发现自己很想她。 “那明天下午,我去星河湾接您?” “嗯。” 宗砚俢的车子顺利通过护栏,进入园区。 岗亭的门卫小哥哥因见到陌生的车子,一时间没认出宗砚俢。 当他看清后排座上的男人时,车子已经走远了。 他本想告诉一下宗砚俢,楼下您夫人昨天一大早已经搬走了,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宗砚俢来到十二层,修长身影矗立在门外。 他屈起手指,正要按门铃,忽然顿住。 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楚伊会不会已经睡了。 心下犹豫,手便收回来了。 想到小女人起床气很严重,如果半路将她吵醒,保不齐要折腾到几点。 他揉了揉眉心,随后转身上了楼。 忽然意识到如今他已经这么在意她的感受,不免苦笑。 似乎他的好心,那个小东西并不领情。 爷爷说得对,如果他对楚伊的感情,不是不甘心,他便把她追回来。 他不信,十二年的喜欢,她会这么轻易地说放就放。 第二日,宗砚俢提着食物,站在十二层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开。 他拨通了楚伊的电话,响了许久后被人接听。 还泛着浓浓起床气的声音传过来,“喂。” 慵懒的,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让男人心脏一片柔软。 “起床吃早饭,我约了造型师上门给你化妆。” 楚伊从酒店的大床上爬起身,瞌睡虫瞬间跑光。 她干涩的眼盯着落地窗外压抑的天色,有几秒钟的沉默。 “我……我在珊珊家,珊珊今晚也会过去,我用她的造型师就好。” 电话那头,良久的沉默。 “楚伊,你是在躲我吗?”他声音有些沉。 楚伊咽了咽唾沫,轻轻地笑,“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躲你干嘛,更何况明天周一,我们就要去办离婚手续了,总是会见的。” 她说得轻轻松松,丝毫没有因为要离婚而感到悲伤犹豫。 宗砚俢捏紧了手机,他现在听不得离婚两个字。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随后手机被他挂断。 嘟嘟嘟—— 楚伊莫名其妙地盯着屏幕上被挂断电话的界面,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房间里飘荡。 她抓了抓一头微微凌乱的长发,随后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楚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紧抿着唇。 此刻的她,内心根本不平静。 五年的婚姻,今天是她婚姻关系的最后一天。 等到明天太阳升起,她七年的暗恋,五年的婚姻,在历经四千多个日日夜夜后,在经历无数次喜怒哀乐后,终将尘归尘土归土。 想至此,眼圈便泛起水雾。 她拧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往脸上扑。 似乎这样,就能掩盖酸胀的内心。 —— 恒宗百年庆的举办地点定在环球艺术中心。 这里只接待大型时尚盛典,气势恢宏场馆庞大,顶层露天平台更有全亚洲最大的裸眼巨幕。 恒宗百年庆,各个圈层的精英人士悉数到场祝贺。 从中午起,环球中心的巨幕便循环播放旗下子公司发来的祝福视频。 那些人的身影,仿佛真实出现在空中,惹得过往民众纷纷止步,或观看或拍摄视频。 纷纷感叹,恒宗真是财大气粗。 下午五点,天光暗淡下来。 环球艺术中心的红毯四周,无数摄像头与记者扑在护栏上,闪光灯此起彼伏,喧闹鼎沸。 主持人站在签名墙下,看着红毯尽头接连有人从车上走下,她拿着手中的提词卡,露出专业的笑容,将这场盛典拉开帷幕。 楚伊拒绝了王洪前来接她去庆典现场的请求,反而提前到达大脸传媒。 黄仙仙是个时尚达人,他双眼放光盯着楚伊转圈圈,“伊伊,要不你进娱乐圈吧!这颜值绝对大杀四方!” 楚伊兴致怏怏地摇头,“没有演技,不可。” 她可不想每天被黑粉追着骂。 黄仙仙盯着她身上的白色羽毛裙,“伊伊,你不会是恒宗集团某位高管或者大股东的女儿吧?” 楚伊眨眨眼,“不是。” 她自己是大股东。 “你这裙子借的?租的?不对啊,LP不外借啊。”黄仙仙摩挲着下巴,满脸的高深莫测。 楚伊淡淡地回,“高仿的。” “……” 知道楚伊不想说,黄仙仙也就不问了。 公司安排了入场车辆,刘鑫为了给大脸撑场子,租了清一水的宾利。 楚伊啧啧感叹,大脸还真舍得投资啊,随后和黄仙仙一起坐进了最后一辆。 大脸传媒的入场顺序在中间,本来是打算所有人一起走红毯,但恒宗那边说人太多,要分开走。 所以最后拍板决定,黄仙仙带着楚伊收尾。 车上,黄仙仙不停拉着楚伊自拍,“你这么好看,不炫耀一下浪费了颜值!” 楚伊无奈,任由他拉着摆各种姿势。 车子逐渐入场,楚伊看到外面的安保人员越来越多,四周车辆却越来越少。 马上轮到楚伊和黄仙仙下车时,黄仙仙手机不停地响。 他本不想接,结果一看是刘鑫的电话,他立刻接听,“鑫哥?” “现在吗?可是我马上带着伊伊上场了。” “好我知道了!” 楚伊歪着头看他,发现男人脸色越来越差。 “怎么了?” 黄仙仙挂了电话,直接推开车门下车,“伊伊我现在要先去后台,红毯……红毯你自己走吧!” 说完,一溜烟跑开,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他。 楚伊当时愣在车上。 他走了,她要自己走红毯吗? 那岂不是要尴尬死啊! 她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博主,自己走这条红毯,马上就会有人骂她蹭红毯! 但时间不会停止,司机已经将车子停在了红毯入口处。 楚伊盯着窗外耀眼的闪光灯,“师傅……师傅你直接朝前开吧,我不下……”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侧窗户压下一道黑影。 随后车门咔嗒一声从外被打开。 楚伊偏过头朝外看。 那一瞬间,她的眸撞进一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眼! 宗砚俢! 【作者有话说】 酒:感谢投票和打赏的小可爱们~~~ 第110章 百年庆 红毯 楚伊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清晰地听到主持人报幕声有些奇怪,透着压抑的惊讶。 “下一位朝我们走来的是……呃……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以及……” 楚伊眨着眼,呼吸似乎已经停滞。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朝她伸出宽大的手掌。 耳边的喧闹声,似乎在这一秒褪去。 万物凋零,唯有他,是生动的。 然后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小夫人,下车吧,这条红毯,我陪你走。” 楚伊听到心脏落回胸腔的声音,很重,砸得她头晕眼花。 随后万物恢复生机。 四周的喧闹声像是被放大无数倍,主持人那句磕磕绊绊的话,也传进她的耳中。 “以及宗总的女伴,久不露面的恒宗少夫人!让我们欢迎宗总和宗少夫人!”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围在四周数百名记者和摄影师都傻眼了! 集团总裁怎么会这么早就开始走红毯? 不对! 集团少夫人竟然出现了!而且是和宗总一起走红毯! 这是怎么回事? 闪光灯与摄像头,纷纷对准红毯尽头的车子。 只见男人芝兰玉树的背影,微微弓着腰,朝车内的人伸出一只手。 久不见车内的人走出,议论声更大了。 楚伊感觉那哄闹的声音,一阵阵撞进耳膜。 她看着男人的手掌,纹路清晰,朝她一寸寸靠近。 带着强势和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夫人,这么多人看着,给我点面子?”他轻笑,好看的眉眼弯着。 楚伊抿了抿唇,“宗砚俢,你想过后果吗。” 不想离婚后,怎么堵住悠悠众口吗? 不想离婚后,恒宗会不会被影响吗? “想过。”他应,“你说过,我们不能回头,只能向前走。”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楚伊纠结半晌,终于松开了攥住的拳头,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男人的掌心。 此刻,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向前。 那一瞬间,肌肤相贴,温度互传到彼此的神经末端。 楚伊感觉腿有些软,踩在地上的脚,似乎站不稳。 而男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手,随后圈住她的腰,将人稳稳带进怀里。 红毯尽头,一黑一白的身影相贴,似乎那条长长的路,是专门为他们开辟的。 楚伊轻轻后退一步,将那张泛着粉嫩的脸颊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卧槽!恒宗少夫人也太美了!” “快多拍点照片!明天主版就用这两位的图!” “怪不得一直不露面,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谁舍得拿出来招摇啊!当然是独享!” 围观的记者中不断有人感叹出声。 楚伊确实是美的,今天的她虽然只画了个淡妆,但依旧阻挡不住她逆天的颜值。 白色抹胸羽毛裙在身后铺展,奶色肌肤甚至要压过裙子的色泽,钻石流苏耳坠衬托那张脸小巧而明艳。 高挑的身材踩着一双银色高跟鞋,在男人身旁却有种依偎的怜惜感。 楚伊垂眸,见男人屈起手臂,温柔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楚伊沉了沉气息,已经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她现在掉头离开。 她将手轻轻搁置在男人的臂弯当中,随后一起踏上红毯。 手背被男人另一只大手覆盖,轻轻拍了拍。 嘈杂的环境中,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他说,“别怕。” 楚伊仰起头看他,却见他眸底涌动的深情,比万千星光更璀璨。 “我在。” 他淡淡地笑。 楚伊没见过他这般笑过,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这条近百米的红毯,像是专门为二人铺设那般。 无人机带着漫天花雨洒下,坠落在两人身上。 楚伊一愣,她有一瞬的恍惚。 似乎两人所走的,不是庆典的红毯。 更像是新婚礼上,新人携手前行的那条红毯。 有那么一瞬间,楚伊贪心地想,如果这条红毯,能一直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心口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她握着男人手臂的手紧了些。 宗砚俢偏过头,看她眸底的恍惚,内心一阵动容。 如果当年他早一些爱上她,就不会亏欠她这么多…… “宗总!少夫人!留步,能不能问一个问题!”率先有记者扯着嗓子喊出声。 两人脚步一顿,停在红毯中央。 “少夫人真美啊!那个……我想问一下,宗总和少夫人是什么时候结的婚,捂得好严实!” 宗砚俢俊逸的面庞挂着笑,“我和夫人结婚已经五年。” “传言是真的!那少夫人为何一直都没露过面!为何又选在今天露面?” 宗砚俢看向楚伊,示意她自己回答。 楚伊回看她,万一她说错话怎么办? 男人却宠溺地笑,伸手摘下她发丝上挂着的花瓣,“没关系。” 那温柔纵容的态度,让诸多记者表示,嗅到了狗粮的气息。 “我不喜欢暴露在公众视野中,而如今时值恒宗百年庆典的好日子,身为恒宗集团少夫人,自是要为集团庆贺。” 一席话,说得落落大方,面对数百记者,丝毫不怯场。 “可是传言宗总和集团创意部总监从小青梅竹马,是您……” “你说什么?”宗砚俢声音冷得如同冰川刮来的风。 提问的人住了嘴,不敢继续问。 气氛一时间无比凝重。 王洪在安保周围,接收到宗砚俢的眼神示意,记下那家记者的身份。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凝重气氛。 楚伊挽着唇,目光坦然直视着刚刚发问的人,“我比我先生小两岁,却是从出生便认识,这么说来,我们也是青梅竹马。” 简简单单一句话,堵得那个人不再说话。 宗砚俢改为牵着楚伊的手,将她的手牢牢包裹在掌心,“大家如果对我和我夫人的感情史有兴趣,等庆典结束,专门挑个时间接受采访,现在不耽误红毯时间了。” 集团老大都发话了,没人敢不从。 楚伊感受到掌心的温度,那股热,从掌心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口。 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而宗砚俢脸上一直挂着笑。 他刚刚被楚伊那句‘我先生’喊得十分开心。 过去,楚伊对他的称呼只有两个,宗砚俢,或者是宗总。 宗砚俢是日常称呼。 宗总是她生气时气呼呼的称呼。 除了当着外人时,偶尔那么气呼呼喊一声老公外,便没有其他称呼了。 心底忽然有了某种期待,让他心情大好。 楚伊发现宗砚俢今晚很反常,日常严肃有加的大总裁,今天笑得像个傻子…… 来到签名墙下,楚伊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签名笔。 她看着半墙密密麻麻的签字,随后来到角落偏僻地界,在空白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日常写字都是娟秀工整的楷体,今日签名,特意用行楷签下名字。 她以为宗砚俢和他同时签的字,结果她写完,他主动接过她手中的笔,在她名字的左侧,用同样的字体写下他的名字。 主持人忍不住打趣,“今日宗总和夫人这一身,真的好像婚礼现场的穿搭,就连签字都遵循男左女右还是同样的字体,宗总真的好爱夫人!” 宗砚俢淡淡地应着。 楚伊却被打趣到脸色泛红。 她看了眼宗砚俢的装扮,又看了看自己的裙子。 一黑一白,她穿的还是拖尾的裙子。 还真挺像的…… 宗砚俢再次攥住女孩的手,眼中含着笑意。 主持人的话,深得他心。 被宗砚俢牵着去往后台,楚伊并不知道,后来签名墙上发生的事情。 压轴出场的是程相宜和宗赫。 两位是恒宗上一代掌舵人,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程夫人今天心情很好,媒体采访,她都笑脸应答,当有记者提及楚伊时,她笑得更像是脸上开了朵花。 签名时,程相宜特意找到了楚伊签名的地点。 然后在楚伊右侧,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有一天,有人将这一家子的签名照拍下来发到了网上,众人纷纷感叹,楚伊真是好命。 老公爱,婆婆宠,连签个字,都要把她护在中间。 第111章 百年庆 当众表白 黄仙仙从楚伊的车子上下来后,急冲冲地抄小路往后台奔。 结果没跑出一百米,就听到主持人那边传来让他大脑停机的介绍词。 黄仙仙看着被宗砚俢从车里牵出的女孩,差点惊得咬到舌头! 忽然想起不久前,他还虎了吧唧地问楚伊,是不是大股东的女儿…… 前不久楚伊可是话里话外要挖他的意思啊,他该怎么办? 是继续呆在大脸,还是跟着老板娘走人? 看着不远处,被宗砚俢搂在怀里的女人,黄仙仙当即有了决定,此时不倒戈更待何时…… 晚上七点,红毯结束,所有人进入内场落座。 恒宗集团代表人来到台上讲话。 灯光于宗砚俢头顶落下,将他笼罩在光圈之中,好似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楚伊坐在第一排,她靠在沙发椅背上,盯着台上的男人出神。 记忆中的他,永远都是闪闪发光。 无论身处任何场合,他都能从善如流地对待。 楚伊想起她初二开学那天,从未逃过课的她,没有去自己的班级,直接蹿到了隔壁的高中部。 只为去隔壁高中部看一眼高一新生大会上,站在讲台发言的他。 那时候的宗砚俢站在讲台上,面容稚嫩眉宇冷俊,却不掩强大气场。 楚伊那时候趴在树丛后,远远看着他,心里便一阵满足。 那是让她心动的少年啊。 那时候的楚伊想,如果能一直追随着他,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可人心向来都是个无底的黑洞,当能追随上他的脚步时,便想着要是能靠近他就好了。 后来想着,能和他并肩就好了。 再后来,能和他一起度过余生就好了。 而如今,她真的做到了少女时期的期盼,却也在今时今日,和他的缘分走到了尽头。 忽然,楚伊出神的视线撞进了男人幽暗的双瞳之中。 他深情地望着台下的女人,唇角勾起浅浅笑意,“在此,感谢恒宗全体员工的努力,成就了恒宗今日的成绩,也感谢我的家人,一直背后默默支持我的决定。” 楚伊仿佛被他攫住了心脏,那一刻,全身血液冲向了大脑。 然后听到他温柔的语调,在几千人面前,在无数直播的镜头前,坦然地说。 “宗少夫人,希望今后,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全场静默了两秒钟,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欢声笑语,夹在打趣和祝福。 楚伊在人潮起伏中红了脸,舞台后方的巨大屏幕上,摄影师突然将镜头对准了台下的女人。 楚伊看到屏幕里的自己,眼圈是红的,眼底泛着泪光。 心动吗? 当然心动。 没有哪个女人会对心爱的男人当众表白不动心的。 将私有爱情公之于众,被对方大大方方地承认,承认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承认她在他眼中的分量。 这对女孩子俩来说,无异于最好的表白。 她明明清楚地知道,这种澎湃的心动,应该抑制。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澎湃。 屏幕上,女人笑得温婉娴静。 而下方,正准备上台为宗砚俢鲜花的林洛莲,满脸嫉恨的表情,压都压不住。 但她还是忍着,没关系的,过了今晚,如果楚伊还能继续在这段婚姻中继续隐忍下去,算她输! 她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得意,随后扬起笑意,准备上台。 还没等她踏出一步,便被人拦了下来。 王洪瞥了她一眼,挡住道路,“林总监,请记得今天是什么场合。”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还敢拦我!”林洛莲一把推开王洪。 王洪冷笑一声,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我不算什么东西,但这是宗总的原话,我负责转述而已。” 林洛莲不敢置信地看向舞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那是她从小喜欢大的男人,是过去对她无比纵容的男人! 如今他怎么会如此绝情? 就在这时,林洛莲看到拎着裙角,款款上台的楚伊。 她怀里抱着一束花,送到男人面前。 “凭什么她可以!凭什么……”林洛莲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楚伊拽下来。 “当然因为,楚小姐是恒宗名正言顺的少夫人。”王洪内心翻了个白眼,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竟然还敢指责正牌夫人…… 此刻舞台上,俊男美女互相对视,惹得底下热浪滔天。 楚伊硬着头皮将花束送上来,用很低的声音在男人耳边轻声说,“是妈……非要我送的!” 宗砚俢接过花束,单手锁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不用不好意思。” 两人低声耳语,外人看来,两人更像是说着甜蜜话。 恒宗的员工发现了,今天好像不是什么百年庆典,更像是他们老板和老板娘的结婚现场,所有的亲密互动和甜蜜对视,甜得要了他们的老命! 现下,从宗砚俢主动配合自家老婆走红毯,到讲话时突如其来的表白,彻底将网上关于恒宗总裁和少夫人婚姻破裂的话题终结。 总裁讲话完毕,便将现场交给副总等其他人。 他牵着楚伊来到专属休息室,一进房门,便将人抵在门板上。 炙热的身体相贴,他低哑的嗓音问,“开心吗?” 楚伊盯着他深情的眼睛,内心波澜起伏,“如果是五年前,或者是三年前,你这样……” “现在也来得及!”他知道她之后要说什么,不给她补充的机会。 “伊伊,我说过,缺失给你的,我会全都补给你。”他将她的两只手捧在手心,大拇指轻轻摩挲,如同珍宝那般递到唇边亲吻。 他的动作轻柔,吻在手背,而楚伊觉得,这一吻,更像是吻在了心口。 从心底泛起的阵阵悸动,要将她的自制力吞噬。 “是要在离婚前,让我体验下被你宠爱的感觉吗?”她直直地看着男人,眼底的动摇被坚定取代。 贴在手背上的唇僵住,他喉结干涩地吞咽,“楚伊……” “我感受到了,被你全心全意的爱着,真的很幸福。”楚伊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 这真的是她心中所想的,可一想到过去五年,这份坚定的选择和宠爱,都属于旁人,她浑身像是被塞满了石头,堵得她发痛。 “我是认真的!” “我很羡慕林洛莲,能得到你那么多的爱。”楚伊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抽出来。 “别再给我制造这种美好的幻境了,宗砚俢,我怕我今后这一生,都走不出来。”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面庞,眼底满是不舍。 第112章 老婆长得漂亮也不是她的错 宗砚俢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无比紧张的看她,“伊伊!我……”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过去那些年,他确实对林洛莲很纵容。 是那种出于愧疚,想要尽量满足她弥补她的纵容。 楚伊错身进入套房内,“我要换衣服,你出去接待宾客吧。” 楚伊抱着礼服,将那套红丝绒礼裙拿出来。 正巧房门被人敲响,宗砚俢开门,和门口的人说话。 楚伊关了内室的门开始换衣服,红色丝绒礼裙紧贴腰线,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楚伊换了双黑色的系带高跟鞋,随后将头发放下来,简单的梳理后垂在左侧肩头。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本应该离开的宗砚俢走进来。 楚伊后背的拉链并没有完全拉上去,整个后背几乎全露着。 刺目的白皙。 宗砚俢按着扶手的大手一顿,落在她背后的眼睛,像是黏了胶水一般,“忘了敲门,不好意思。” 楚伊被他的视线烫到,立刻转身,“有事吗?” “妈叫我们快点出去。”他哑着嗓子回。 “好,我马上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便被关闭。 但宗砚俢没离开,反而迈着长腿来到她身边。 楚伊浑身紧绷着,看着他逼近,“你……还有什么事?” 宗砚俢在她跟前一步远站定,随后炙热的掌心贴在她手臂,将她的身子转过去。 此刻她白皙的后背再一次撞进他的眼底。 楚伊背对着他,只感觉粗砺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后腰,那种酥麻的战栗感游走全身,“你做什么!” 她有些急了,回头看他。 男人深沉的眸子看向她,手指将她后背的拉链缓而慢地往上扯,“帮你拉后背的拉链。” 楚伊觉得不是,他的声音明明压着某种感情。 “那你快点,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她不敢乱动,这样的场景太危险了。 宗砚俢看着两人的姿势,听到她的话,喉骨溢出低低沉沉的笑意,“好,我快点。” 明明两秒钟就能完成的事,愣是被他磨蹭着。 楚伊要疯了。 忽然,她感觉后背一痛。 她猛地回头,眼前那一幕,让她心脏揪紧,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而他似乎预判到了她的反应,长臂横在她身前,将她稳稳捞起,随后大言不惭地开口,“很美。” 楚伊气的怒视,“美个鬼!” 她看不到后背上的痕迹,但能想象得到,应该被他嘬出了痕迹…… 拉链拉好,她立刻正面对着她,谨防他再次动手动脚,“宗砚俢外面一堆人等着,你竟然……” “竟然什么?”他坏笑着问。 楚伊红唇颤抖几次,没说出来。 她一把推开他,“出去了!”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危险的眸盯着她,“楚伊,你再提一次分开,我便在你身上留下一处标记。” “你是狗吗?”楚伊蹙着黛眉,有气无力地看他。 “随你开心怎么说,狗用气味标记地盘,我用……”他的视线在她裸露的脖颈上流连,“各种爱的痕迹标记。” 楚伊深深体会到了厚颜无耻四个字的威力。 她拉开房门大步走出去。 宗砚俢盯着那抹怒气冲冲的背影,笑得异常开心。 对待楚伊这样的暴脾气,他只能以暴制暴。 楚伊红着脸从休息室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程相宜。 程相宜瞥了眼一脸淡然的儿子,以及红着脸颊的儿媳妇,瞬间了然。 她亲密地挽着楚伊的手,顺带剜了一眼自己的棒槌儿子,“走,妈带你认识一些朋友,你不是收购了传媒公司吗,以后用得上这些人。” 一听到这个,楚伊来精神了,赶紧挽着程相宜离开。 宗砚修无奈地看着那两道身影,笑意宠溺,他想说他也认识那些资源。 楚伊被程相宜牵着,认识许多真正的大佬。 这资源就像一块蛋糕,就那么大,可瓜分的人数都数不清,没有资源人脉,在这个圈子里寸步难行。 楚伊秉承虚心学习的心和那些人交流,一圈下来,她也不记得喝了多少杯果汁。 之所以喝果汁,是因为程相宜说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楚伊顿时囧了,孩子这个梗似乎过不去了…… 绕了一圈下来,楚伊到角落休息,偶尔弯下腰揉一揉酸痛的小腿。 不远处,墨邵明捏着高脚杯坐在椅子上,朝楚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真的放你老婆出去闯事业?就她刚刚转悠那一圈,吸引了多少男人目光。” 宗砚俢收回视线,淡淡地回,“好看不是她的错。” “你够了。”墨邵明捡起一块吃剩的橙子皮丢他。 “你看看,有人主动了,还真有人敢动恒宗少夫人。” 两人同时朝楚伊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身材修长挺拔的中年男人站在楚伊身前。 楚伊忽然感觉身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时,动作和表情都僵住。 “不认识我吗?”男人声音浅淡,“需要我自我介绍?” 楚伊忙站了起来,表情拘谨但又带着些许恭敬,“不用,乔先生好。” “唔……乔先生。”男人浅浅地笑出声。 他没坐下,视线垂落在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眼里涌动着某种情绪,随后递给她一张金色卡片。 楚伊愣愣地盯着他递来的名片,一时间无比犹豫。 “楚伊,虽然你姓楚,但你我终归是一家人。”乔铭杉将名片塞到她手中,“以后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楚伊感觉指间夹着的卡片有些烫手。 她看过去时,男人已经转身,只听到他留下一句淡淡的,“你和你妈妈很像。” 楚伊盯着那抹高大的背影,眼眶瞬间酸涩。 乔铭杉,乔家如今当家人,乔时月的亲哥哥,也是她的亲舅舅。 楚伊的亲情缘淡薄,没有亲近的长辈,因为乔时月的关系,自小便从未和乔家人有过接触。 但此刻看着他的背影,隐隐有种有了归宿的触感。 她捏着那张名片,最后将其小心收进手包中。 第113章 你和你妈一样是第三者 楚伊见到乔铭杉后,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 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布置得奢华而隆重,楚伊看着那些认识的,或不是认识的,相互交谈着,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她忽然……很想去看看妈妈。 乔时月极少提及乔家的人和事,直到她去世,楚伊才算是真正见到了乔家的长辈们。 乔时月下葬时,乔老太太带领一众人前往墓园,不同意将乔时月下葬于楚家墓地。 楚伊记得那天乌云压顶,墓园的风又大又冷,吹得她浑身都在抖。 她亲眼看着楚家和乔家发生激烈的争执,两方人马几乎要动手。 最后还是乔老太太败下阵来,不忍争抢乔时月的骨灰。 楚伊那时候处于失去至亲的痛苦之中,不清楚那时候她们为什么争执。 “楚伊,你还真是到哪都能勾引到男人,任何年纪都不是问题呢。” 嘲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楚伊不用回身看,就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她淡淡地回,“没办法,魅力太大,挡也挡不住啊。” “你要不要脸!”林洛莲咬着后槽牙狠狠问。 楚伊上下扫了一下她的装扮,竟然也是红色的长裙,不禁冷嗤,“你可以选择不要脸,看宗家的长辈会不会收拾你。” 林洛莲死死捏着酒杯,警惕地看向四周,“楚伊,我知道一些关于你爸妈的事,要听吗?” 楚伊身子一僵。 看着楚伊变色的脸,林洛莲嘴角露出兴味的笑,忽然瞥到远处朝这边走来的男人,“砚修!” 宗砚俢直接忽略掉林洛莲的热情,走到楚伊身边,长臂自然地圈住她的细腰,看她发白的脸色,“不开心?” 她退出他的怀抱,朝旁边走了两步,焦灼视线却一直地黏在林洛莲身上,“你说呢?” 林洛莲堆起委委屈屈的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楚伊,“既然伊伊不想见我,我走远点。” 突然,有人撞到身后的长桌。 楚伊霎时瞪大眼睛,看到摆放在长桌旁的红酒朝她的方向塔轰然倒塌! 那一瞬间,耳边炸响惊叫声。 她感觉腰被人紧紧圈住,脚下腾空转了个圈。 熟悉的木质香气息将她包裹,倾洒的红酒以及满地的玻璃碎片未伤及她分毫。 “没事吧?”此刻的宗砚俢身上沾染酒渍及玻璃碎片,紧张地检查楚伊浑身上下。 楚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周边有不少客人被波及,楚伊立刻吩咐服务生带人去休息室更衣。 林洛莲也被波及,肩头大片的红酒渍,耳她此刻正满眼通红盯着对面的两人。 楚伊被男人小心的护着,他眼里的担心,呼之欲出,不是假的。 如果眼睛能飞出刀子,那么此刻,楚伊应该被林洛莲凌迟了…… 楚伊推了推身前的男人,“去换衣服,被客人看到这样不好。” 见她别扭地担心,他唇角勾出笑意,“好,我马上回来。” “林总监,需要换一身衣服吗?”楚伊本不想搭理林洛莲,可她刚刚的话,以及冯秀在墓园里的表现,都让她有所怀疑。 “好啊。” 休息室。 林洛莲丝毫不在乎半湿的身体,她走到阳台上,回头看渐渐靠近的楚伊,眼里有着悲悯和庆幸。 “说吧。”楚伊双手撑着阳台边缘,视线极具压迫感盯着林洛莲。 没有外人在,林洛莲也懒得和她装了,看着外面壮丽的夜景,“楚伊,你发没发现,楚芫和你爸长得很像。” 楚伊的手一僵,“有话直说,我今天很忙。” “好。”林洛莲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爸当年娶你妈妈前,已经有了未婚妻,是你妈妈把你爸抢过来的!” “你以为随意编个故事我就信?”楚伊心口泛起波澜,可面上依旧维持镇定。 “呵。”林洛莲轻笑,“故事?楚芫是你爸和你后妈亲生的女儿,要不然你以为冯秀为什么一嫁进楚家,就立刻给自己的女儿改为楚姓?” 楚伊脸色愈发地苍白。 不可能…… 楚芫比她还大一岁,怎么可能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你爸妈结婚时,楚芫就已经出生了!楚伊,你妈妈是第三者,你爸是她利用乔家的声势和背景抢来的!” 啪! 楚伊用尽全身力气甩了林洛莲一个巴掌。 手心的酥酥麻麻的痛感传到手臂,让她全身都在抖。 “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林洛莲捂着半边肿胀的脸,扶着阳台爬起身,她笑得无比嘲讽。 “不能接受现实?不能接受自己是小三的孩子?过去嘲讽我觊觎有妇之夫,如今你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楚伊上前两步,双手死死掐着林洛莲的脖子,将她按到阳台边缘。 她眼睛红得要杀人,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次!” 林洛莲上半身被推出阳台,她不怒反笑,见楚伊渐渐崩溃的脸色,她内心一阵暗爽。 她反握着楚伊的手腕,虽然害怕,但她赌楚伊不敢将她推下去,“想看证据吗?” 她空出一只手,将手机屏幕递到楚伊跟前。 手机屏幕上,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的结论。 楚伊视线落在屏幕上,她整个人像是被定住,无法消化上面的文字。 “不认识字?我帮你念,经DNA比对,楚连天与楚芫亲权概率大于99.99%,承认二人为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 林洛莲的每个字都清晰地灌入耳中。 楚伊感觉呼吸被遏制,大脑一片空白。 林洛莲一把推开楚伊。 她后腰撞到阳台的木桌尖角上,很痛,但她似乎察觉不到任何感觉。 她眼前全是小时候父母在一起的画面。 自她有记忆起,楚连天和她的关系并不亲密,她以为爸爸太忙了,没时间陪她玩,没时间陪她过生日。 她拼命地学习,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只为了他一句‘伊伊真棒’。 可后来……妈妈去世,楚芫来到楚家,楚连天对他百般宠爱,每个生日都没有错过,甚至大办特办!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这就是爸爸从小不喜欢她的原因吗?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林洛莲看着楚伊几乎摇摇欲坠的模样,内心无比快慰! 楚伊,痛吗? 眼下的一切不过是开始! 我还能给你更痛的…… 第114章 巨变 “楚伊,你知道这份鉴定报告,我是在哪看到的吗?”林洛莲冷幽幽的声音飘荡在阳台。 楚伊抬着头看她,眼泪不受控制一颗一颗地掉。 “在宗砚俢的办公桌上看到的。” 她死死看着楚伊,不错过每个表情。 果不其然,她看到楚伊眼中破裂而出的悲痛!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胸腔被抽干了空气。 宗砚俢去查的…… 原本内心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亲子鉴定是假的。 可宗砚俢…… 宗砚俢查到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 “楚伊,你妈妈是第三者,你和你妈可真像!惯会抢别人的男人!” 楚伊身体压抑地颤抖,听到林洛莲还在侮辱母亲,她疯了一样扑上前,巴掌一个接一个地往她脸上甩! 林洛莲没想到楚伊难过到这份上,还有力气闹! 她想还手,可楚伊的身高优势太明显,她挨了三四个巴掌。 “楚伊!你妈抢了楚连天!你学她抢宗砚俢!你们家当第三者都是遗传的!哈哈哈!” “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是你不知廉耻抢了我的男人!跟你妈一样利用楚家的背景抢走宗砚俢!” “宗砚俢知道这件事,却没告诉你!你以为他是怎么想的!” 楚伊的手忽然顿住了! 林洛莲捂住红肿的脸颊,恶狠狠地瞪她。 楚伊感觉五脏六腑钻心的痛! 楚芫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宗砚俢……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告诉她! 他是不是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笑她爱而不得,笑她不知廉耻! “楚伊,你真可怜,像个小丑一样霸占别人的东西!”林洛莲冷冷的嘲讽。 楚伊几乎被那股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 “我就算是不知廉耻也轮不到你嘲笑!”她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用力狠劲儿朝林洛莲身上砸。 然而厚重的烟灰缸并没有砸在林洛莲的身上,而是被一道黑影挡住。 随后,以往令她安心的木质香气息缠绕了全身。 一声闷响,连带着男人的轻哼,传进楚伊的耳中。 那声音,彰显楚伊刚刚有多用力! 楚伊保持着砸人的姿势,久久不动。 她的背被他温热的掌心轻拍,是那种带着担忧的声音,叫回了她分散的灵魂,“楚伊……” 楚伊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感觉肩头有湿热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淌下来。 她僵硬地转着头,看到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而后有大片的血渍淌下来。 她松了手,还染着血的烟灰缸在地上碎裂。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楚伊看着宗砚俢复杂的眼神,他流血了,他为什么要挡这一下? 看到林洛莲得逞的笑意,她像触电般朝后退,离眼前的男人远远的。 越远越好。 她觉得,宗砚俢一定是在笑话她吧? 笑话她七年的暗恋,笑话她这五年的婚姻里丑态百出。 “砚修!砚修你流血了!”林洛莲惊慌失措地扯出纸巾捂住他的头。 宗砚俢似乎感受不到旁人的说话声,他的眼里,此刻只有楚伊。 她眼睛很红,浑身都在抖。 像是怕极了,又像是在极力隐忍那股掺杂着愤怒和恨意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想要牵住她的手,告诉她别怕。 可楚伊就像是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 他的手抓了个空。 “怎么了。” 很轻的声音,像是怕吓到她。 楚伊喉咙哽咽着,他的话,在她耳中是一种质问。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差点脱口问出那句‘你为什么瞒着我?’ 关于那份亲子鉴定,楚伊有很多问题想问。 可她不敢。 她怕问了,怕看到他眼中的嘲讽。 她怕问了,她和宗砚俢,会就此成为仇人…… 屋子里涌进一大批人。 程相宜看到宗砚俢衬衫被染得通红,顿时急了,“这怎么弄的!” “阿姨,楚伊发了疯一样打我,砚修为了保护我被她砸了头!快叫医生!”林洛莲哭天抹泪的两句话,将责任都推到了楚伊身上。 她敢肯定,这个时候的楚伊,不会解释。 楚伊盯着男人耳侧还在淌血,嘴唇蠕动半晌,一个字也没有说。 宗砚俢再次上前,却被她退后躲开。 楚伊的眼神变得很冷,很陌生,拒绝任何人靠近。 宗砚俢回头看向林洛莲,“你们说了什么?” 林洛莲抹着眼泪,怕极了楚伊的模样,“楚伊跟我炫耀你们……” “行了,先处理伤口。”程相宜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程相宜怎么可能会相信楚伊干出这种事。 连珊珊一脸惊恐地拉过楚伊,“伊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楚伊一身红裙,肩头染着血液,更是衬得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她木讷地看向外面的夜景,眼眶湿润的瞬间,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在众人耳中,无比诡异。 楚伊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抛上天,又摔进尘埃。 过往,她认为老天爷还算是怜悯她,让她生在楚家这样的富贵人家,不用为钱财奔走犯愁。 而如今,这楚家大小姐的身份,都是她偷来的。 她哪是楚家大小姐啊。 她什么都不是! 不是被楚连天宠爱的女儿!也不是被宗砚俢舍命保护的爱人! 楚伊拨开人群,朝外面跑去。 宗砚俢想去追,可头部的眩晕感袭来,程相宜一把拽住他,“你先去处理伤口。” 宗砚俢给王洪使了个眼色,王洪立刻出去追。 楚伊从环球中心的后门离开。 她拦了辆车子朝墓园出发。 司机犹豫许久,大半夜去墓园,还是一身红衣,太吓人了。 楚伊将自己的钻石耳坠扔到司机怀里。 司机不再说话,直接开着车子离开。 车外霓虹斑斓,车窗被细密的雨珠覆盖,模糊了视线,将那些明亮的色彩晕染成一片片光斑。 楚伊耳边回响着刚刚林洛莲的话。 ‘楚芫是你爸和冯秀的亲生女儿。’ ‘宗砚俢早就知道这一切。’ ‘楚伊你真可怜。’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她神经绷得太紧,这一刻终于松懈。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往下掉。 她身子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将痛意驱赶出体外。 为什么她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 是二十岁那年嫁给宗砚俢吗? 不,不是的。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不该相遇! 如果十三岁那年,她没有遇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就不会一醉十二年! 也不对! 是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是妈妈不该遇到楚连天,不遇到他,妈妈还是乔家无忧无虑的小女儿! 不遇到他,她就不会出生!就不会有后来悲惨的经历! 一切都错了! 到达墓园时,楚伊跌跌撞撞地往里跑。 深夜的墓园,阴风阵阵,连着雨丝都变成刺骨的刀子,带着那股冷意往皮肉里钻。 楚伊踢掉高跟鞋,穿越树丛,跨过石阶,来到乔时月的墓前。 黑暗中,她看不清乔时月的脸,但没有一刻,比现下的楚伊更熟悉乔时月的身影。 楚伊的哭声在墓地里回荡。 “你为什么要嫁给楚连天!” “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 “你知不知道在你走后,我受了多少委屈!” “你走……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楚伊放声大哭,像是在责怪乔时月,又像是在责怪自己。 她抱着乔时月的墓碑,脸颊贴在冰冷的石头上,泪流成河,“妈妈我好难受……” “我不知道该去哪了,我没有家了……” “你带我走吧……” 老天爷并不会因为她的悲伤而善待她。 呼啸的寒风,刺骨的雨水,冲刷着楚伊的身心。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到风雨似乎停止,久到浑身麻木。 她以为她快要死了,却在下一秒,冰冷麻木的身子被温暖的外衣覆盖。 她被人小心翼翼抱起来。 楚伊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可四周没有光,黑得瘆人。 “楚伊,别怕。” 是熟悉的声音。 第115章 您不知道夫人已经搬走了吗 是……盛景淮。 楚伊这一刻,鼻子酸胀的发不出声音。 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抱着她的人是宗砚俢。 可这个人,终究不是宗砚俢。 楚伊闭上眼,滚烫的泪再一次掉落。 楚伊没问盛景淮是怎么找来的,也没问他要带她去哪。 她只是任她抱着离开。 她想,去哪都好。 反正她没有家了。 楚伊离开环球中心时,网络上也在同一时间炸了锅。 两个小时前,恒宗集团总裁高调表白夫人的热度还未降下去,一条名为‘恒宗少夫人掌掴、并疑似谋杀总裁绯闻女友’的新闻点爆网络。 豪门狗血恋情本就让人关注,更何况是这么劲爆的话题。 点进去后,一位营销号发了一段无人机拍摄的视频。 环球中心的休息部阳台上,红裙女人掌掴另一人,甚至压着她往阳台下推! 无人机的画面很清晰,瞬间就被人认出,被打被推的是那位绯闻女友,而下手的则是被恒宗总裁高调认爱的少夫人! 一时间,那条营销号的热度以绝尘之势冲上首位,评论炸了锅! 【正宫娘娘就是这种气度吗?心眼这么小,不过是闹个绯闻而已,真要是有什么,不得毁尸灭迹啊!】 【宗家怎么找了个这种素质的儿媳妇?丢人!】 【你们都不知道吗,宗砚俢和绯闻女友十八岁就定情了,后来宗家出事,楚家大手笔挽救了宗家,这场婚姻不过是楚家单方面要求的。】 【卧槽那今天表白个什么劲儿啊?】 【当然是为了集团利益啊,恒宗涉及多少人的利益,一旦婚姻暴露丑闻,那股价得跌成什么样?】 但也有不同声音反驳。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网络上后期翻转打脸的事还少吗,我不评论,我等后续。】 【对啊,感觉少夫人很识大体,之前那么多绯闻,她都没有任何动作,肯定事出有因。】 王洪追着楚伊出去,却一转眼找不见人了。 他急忙回来汇报,结果公关部张总监火烧眉毛一样拉着他,让他看网上的新闻。 王洪一个头两个大,立刻去汇报。 宗砚俢的头被砸出一个口子,已经处理完毕。 王洪将事态逐一上报。 男人一张脸无比阴寒,他捏着手机一边打楚伊的电话一边吩咐,“新闻全部撤了,明天早上我不想看到一丁点关于楚伊的负面消息。” 王洪心里一抖,一点都不能有? 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可能压得干干净净…… 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看到老板不停地拨打楚伊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状态。 他又给连珊珊和宋词打电话,两人也正在寻找楚伊。 这个雨夜,京城不太平,可以说用翻了天形容也不为过。 宗砚俢让墨家帮忙查楚伊的踪迹,不计代价。 男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雨幕,他眉心隆起一道沟壑。 玻璃窗上忽然浮现楚伊最后那张苍白的脸。 无助,彷徨,恐惧,不知所措。 她那时候在笑,可眼睛里有泪。 平日里生动的眸,似乎那些生气正在慢慢消逝。 心像是被一根线紧紧缠绕,他脸颊绷得很紧。 楚伊,你到底去哪了…… 直到天亮,任何人都没有楚伊的下落。 墨家的情报网遍布京城,却发现楚伊的足迹刻意被人抹去一般,无论是环球中心附近的监控,还是各大酒店的入住情况,都没有楚伊的蛛丝马迹。 宗砚俢内心像是被烘烤一样焦灼,她已经问了林洛莲无数次,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洛莲哭哭啼啼死咬着唇,一句话说不出来。 男人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又一次拨打楚伊的电话。 这次对面传来已关机的声音。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烦躁,直接将手机摔向墙壁。 手机四分五裂的瞬间,王洪推门进入,“老板,网上的消息扯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他声音冷肃。 “呃……不断有人讨论,但是主要消息视频都被删掉了。”王洪顶着巨大压力汇报。 男人闭了闭眼,一夜焦灼,他眼前乌青很严重。 他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随后拿起车钥匙回了星河湾。 昨夜星河湾的监控已经被查看过了,楚伊并没有回来。 但他就是想去看看,万一…… 万一她偷偷回来了呢。 结果他刚到十二层,遇到物业排查消防栓。 门卫小哥热情地和宗砚俢打招呼,“宗总早。” 宗砚俢刚要按下密码,身后便又一次传来门卫小哥的声音,“呃……宗总,夫人是有东西落下了吗?” 宗砚俢拧着眉回头。 “夫人……”见男人面色不对劲,小哥咽了咽唾沫,“夫人,已经搬走了,您……不知道吗?” 一瞬间,宗砚俢如五雷轰顶! “夫人将钥匙放在了物业,说有人看房就让我带过来,里面是空的……” 宗砚俢立刻将房门打开。 玄关空空荡荡! 他冲进门内,结果…… 房内空空如也,就像一个空壳子! 家居家电,什么都没了! 男人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站在客厅,只觉得一阵眩晕! “她什么时候搬走的……”男人的声音嘶哑,极力隐忍着钻心的痛。 “大前天吧。” 大前天! 从爷爷那里听到不用参加百年庆回来后的第二天,她就搬走了! 所以那晚她在楼上吃饭,偶遇暴雨,她才会犹犹豫豫没离开,甚至主动留宿! 他还以为她想通了,要给他一个机会! 结果到头来,是他一厢情愿! 宗砚俢按着太阳穴,他几乎快要被楚伊气晕! 可是,她能去哪? 楚伊,你到底在哪…… 门卫小哥一脸为难的站在门口。 显然这两口子吵架了,女主人搬走,男主人不知道。 真是奇奇怪怪的夫妻…… 第116章 我会拼尽一切保护她 楚伊醒来时,她身子有些僵,盯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发愣。 鼻息间是她厌恶的消毒水气息,她掀开被子下床。 床边放着一双柔软的女士拖鞋。 楚伊踩着拖鞋推开木门,随后看到坐在诊位上闭眼浅眠的盛景淮。 他戴着天蓝色口罩,一身白大褂,眉宇轻轻凝着。 听到开门声,他睁开眼,声音越过口罩传来,“醒了?” 楚伊这才发现,她是在医院,在盛景淮的休息室里。 昨晚她被盛景淮抱上车,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所以她是在他的休息室睡了一夜。 “谢谢你带我回来。”楚伊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病号服,面色有些尴尬。 “医院的护理人员帮你换的衣服,你昨晚被浇湿,好在没有发烧。”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桌上的一盒热粥递给她,“吃点东西,从昨天开始,你就没吃过什么。” 楚伊掌心捧着那盒热热的粥,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早上五点四十八分。 窗外透着淡淡的光亮,天空已经放晴了。 楚伊谢过他,坐在椅子上不做声。 “楚伊,我每次见你,你都是不开心的状态。”男人坐在对面,手掌撑着下巴,一脸严肃地开口。 楚伊淡淡的笑,“你怎么不叫我学姐了。” “唔……你像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朋友,叫你学姐,似乎有点不合适。”他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楚伊心口一酸,垂头吃粥,不再说话。 她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盛景淮递给她充电器,开机后,手机被疯狂涌进来的信息电话卡住。 缓了几分钟,她忽略那些未读消息,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你在哪家医院。” “好。” 楚伊挂了电话,踩着拖鞋往外走。 盛景淮没拦她,只是慢悠悠地跟着她的身影而去。 楚伊穿过冗长的走廊,穿过门诊大厦,来到住院部。 楚连天的病房在十三楼,是VIP单人病房。 楚伊爬楼梯上来,到达病房门口时,她忽然定住了脚步。 紊乱的呼吸还未理顺,她心口剧烈起伏,盯着房门出神。 要进去吗? 要问清吗? 楚伊有预感,如果自己进入这扇门,她的人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是不进去……她要将那些疑问憋在心里过一辈子吗。 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她咬着牙,推门而进。 房门被她重重关闭,在走廊发出巨大噪音。 清晨的病房很安静。 楚连天靠在床头,和楚伊一样的淡蓝色条纹病号服。 不过是一个月未见,他好像瘦了几十斤。 楚伊盯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呼吸停滞。 那些堆积在心里的问题,在这一刻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他被病痛折磨得过于苍老,可他明明才五十岁。 楚连天看向她,“生病了吗?过来坐。” 楚伊挪动着僵硬的步伐,站在床尾,眼中的湿润充斥双眼。 楚伊手指紧紧捏着病号服的袖口,她哽咽一下。 “之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楚伊准备了满腹的疑问,想要和楚连天对质,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味道。 楚连天平静地看着她,沧桑的双眸似乎通过楚伊那双眼在看另一个人。 随后,他伸着胳膊从床头柜里抽出一份文件,连带着一只水性笔,一起递给楚伊。 “算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楚连天语气里带着叹惋。 楚伊伸手接过,翻开一看,是一份股权让渡书。 楚连天将楚氏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转无偿转让给楚伊。 她手指力道加重了两分,内心苦涩参半。 当初她将妈妈留给她的股份一股脑抛售,和楚连天大吵一架,差点断绝父女关系。 如今他将同样的股份转给她。 视线在文件上停留一分钟,“什么意思?” “这是你妈妈为你留下的,当初你嫁入宗家套现的钱,算是爸爸给你的嫁妆。”说话间,他连着咳嗽了许久。 楚伊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没有签字,“你就没有其他话想和我说吗。” 楚连天身子僵住,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她不再是小时候扬着笑脸叫他爸爸的小姑娘了。 似乎是从时月去世开始,她便不再和他亲近。 原因,他知道。 楚连天无奈地摇着头,“没有了。” 楚伊死死咬着后槽牙,她想问楚芫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为什么我妈尸骨未寒你便另娶她人? 当年我妈妈与你,还有冯秀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有的疑问,她都憋在了嗓子眼,问不出来。 她不敢。 她怕了。 她恨楚连天自小对她的冷代,也恨楚连天原配刚刚去世便再娶她人。 可再恨,眼前这个男人,都是她从小崇拜到大的男人。 他有万般不对,可她都是她的父亲。 如果问出口,如果答案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要怎么面对? 这大千世界,她真的彻彻底底没了归宿。 她哽咽半晌,将文件放回床头柜。 就在楚连天要开口之际,忽然肩膀被人抱住。 女孩俯下身,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爸爸,如今我只有你了……” 那一瞬间,楚连天感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从胸口传出。 他苍老的眼瞬间被眼泪覆盖,贴着胶带的手颤颤巍巍抬起,想要抱住身前的女孩。 可楚伊却迅速起身,抹掉眼角的泪,“我走了,你好好养身体。”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脚步坚定,绝不回头。 楚连天的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他盯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捂住面庞。 他回想起一个月前,也就是楚伊生日前夕,宗砚俢前来拜访的场景。 他历来和这位女婿很少走动,也知道宗砚俢心中没有自己的女儿,这也是当初反对楚伊嫁给他的原因。 可那天,宗砚俢的反应,打破了他的认知。 “岳父,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您。”宗砚俢将礼服放在床头,恭恭敬敬坐在椅子上。 楚连天有些诧异他的出现,“宗总日理万机。” “前几日,伊伊回家时脸上有掌痕,是您打的。”他黑眸深邃,一动不动盯着楚连天。 那种冷肃的威压感,让久经商场的楚连天都感到一阵窒息。 但他脸色未显,“我自己的女儿,难不成教训她还要经宗总的同意。” “伊伊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看她平白受委屈,况且您在伊伊心中分量不轻,不要亲手毁掉才好。”说完,将手机里的相册点开,递给楚连天。 楚连天翻看着相册的图片内容,越看面色愈发的悲怆。 “这……伊伊……” “楚伊自小敬爱您。”宗砚俢将手机收回,“翻看她的日记是我的错,但我想让您知道,您在她心中的位置,所以我想跟你确定一件事。” “你问。”楚连天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楚芫,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回答宗砚俢的,是良久的沉默。 “您不觉得这些年亏欠伊伊吗。” 还是沉默。 宗砚俢站起身,“不叨扰您休息,改日我带伊伊过来探望您。” 说完,他起身离开。 离开病房之际,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沧桑压抑的声音,“宗总,我想问一句,你今日是以什么身份前来。” 宗砚俢面对着房门,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以楚伊丈夫的名义。” “可宗总似乎过去几年……” “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好他,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包括您。” “所以岳父,我会拼尽一切补偿她,保护她。” 楚连天从回忆中抽身,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时月,是我错了……” 第117章 我去拿离婚材料 楚伊从病房出来,步行下楼。 她看着指间夹着的数根发丝,随后将发丝装进透明塑料袋中保存好。 天已经大亮,朝阳散布的金芒落在身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看着天空发呆,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漫无目的地朝医院外走去,一路上,她看到有人在走廊撕心裂肺地哭喊,有人满脸庆幸地拿着化验单往外跑。 楚伊站在医院门口,她忽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路边的小贩吆喝叫卖,朝她喊,“姑娘吃早饭不,吃得饱饱的,又是新的一天,不要沮丧。” 楚伊迈着僵硬的步伐在路边的小桌上坐下。 “一碗馄饨。”楚伊盯着锅里热气腾腾的水雾说。 馄饨很快煮好,透亮的清汤上飘着香菜和虾米。 楚伊拿着勺子,将一颗颗馄饨送入口中。 她吃不出什么味道,只是吃着吃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眼泪混着食物一起吃下去,她好似全无察觉。 馄饨摊老板唉声叹息地看着楚伊,无奈地摇头。 他在这附近卖馄饨十年,看过太多年纪轻轻被病魔缠身的人。 可人生的无奈,谁又能控制得住。 宗砚俢来到医院门口时,便远远看到楚伊穿着病号服坐在摊位上,一边吃一边哭。 她像是和所有人剥离,如同被抛弃,浑身透着一股了无生气的颓靡。 他看到她的眼泪,觉得那些泪珠像是灼进了心口,钻心的痛。 男人匆匆下车,朝她奔去。 接到楚连天电话时,宗砚俢愣了半晌,知道楚伊在医院,他以为她出了事,开着车子一路狂奔而来,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 他在楚伊面前站定,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楚伊抬起头,隔着热络的烟火气,和他四目相对。 男人在她面前坐定,丝毫不在意现下的环境。 他回身跟老板要了碗馄饨,静静地坐在她对面吃。 两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过了许久,久到岁月已经在她的鬓上烙下印记,楚伊都记得。 那个雨夜后的清晨,医院外的路边摊,宗砚俢静静地陪着她,陪着无处可去的她,在马路边吃了一碗很廉价的馄饨。 她想,或许宗砚俢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便宜、这么随意的食物吧。 可他似乎不在乎,塑料勺子舀着馄饨,他就那样送入口中。 楚伊看着看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为何会觉得,他远在天边呢。 宗砚俢见她眼泪不停地流扔下手中的勺子,将人紧紧抱进怀里,“我们回家。” 一夜未合眼,一天没吃东西,他声音是哑的。 楚伊嗅着熟悉的气息,四处飘荡的灵魂似乎找到了方向,她扔下勺子,忽然紧紧抱着他。 “宗砚俢……” 他轻声回应。 “我没有家了……” 躲在他怀里的女人身子压抑地颤抖,眼泪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淌,烧得他心慌。 “有。”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有我就有家,我们现在就回去。” 他将人抱起。 她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一双手攥着他的衣襟。 楚伊的泪决堤而下。 有他就有家吗? 可是她马上就要失去他了。 回到星河湾时,楚伊坐在车上睡着了。 宗砚俢将人抱回床上,顺带拉上窗帘。 他脱了外套,从后面抱着她,两人一起安静地睡着。 楚伊再次醒来时,感觉房间很暗,分不清是几点。 想掀开被子下床,这才感觉到腰间搭着的手臂。 身子一僵,缓缓回身,见男人从后面抱着她,睡得很沉。 她悄悄挪动他的手臂,结果将人惊醒,“醒了?” 气氛有些尴尬,楚伊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推开他的手臂。 宗砚俢被挪开的胳膊很快又将她抱住,顺势将人翻了个面,黑眸直视着她,“受伤了吗?” 楚伊摇头。 “那怎么在医院。” 楚伊觉得这种事没必要瞒着他,“盛景淮带我去的。” “昨晚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他语气似乎并没发生变化。 “应该是吧。” “应该?” “我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表情淡淡的,丝毫没有在医院门口捡到她时的那种慌乱,像是找不到家的小狗。 他大手揉着她的发丝,“找了你一夜,电话也打不通。” 楚伊盯着他许久都没说话。 她真的很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做的亲子鉴定?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结果? 她一直忍着。 忽然觉得胃部再次涌起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一把推开男人,朝卫生间跑去。 她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宗砚俢端着水杯过来,半蹲在她身边,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怎么吐成这样?” “可能吃坏了东西。”她接过水杯漱了口,一脸虚弱地站起身。 宗砚俢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这两天好好休息。” “我手机呢?”她想起来早上走得匆忙,没告诉盛景淮。 他深夜将她从墓地带出来,又叫人照顾一夜,不道谢说不过去。 宗砚俢去客厅把她正在充电的手机拿过来,“看手机可以,这两天在家休息,哪都不许去。” 楚伊静默许久,“我们原本今天去办理离婚手续的。” 男人在她即将触碰到手机时,手腕转了个弯,语气里毫不掩饰地暴躁,“楚伊,我踏马说了八百遍,不离婚听到没有?” 楚伊的手僵在那里,看着忽然暴怒的他,“理由?” “我昨晚当着整个集团的面跟你表白,你当我在做戏?” “不是吗?”楚伊反问,一双眼平淡无波。 昨天百年庆典,需要正面新闻造势,除了这一点,楚伊想不出宗砚俢表白这一出到底为了什么。 宗砚俢几乎要被气疯了。 他俯下身捏着她的肩膀,“你背着我搬走了对吗?” 楚伊一愣,但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紧张。 “没背着你,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离婚后我们再这么楼上楼下住着,说出去也不好听。” 她淡薄的语气,几乎让宗砚俢崩溃! 他转身大步离开,将房门摔得很响。 楚伊身子瑟缩了一下,坐在床上缓了一会,随后捡起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 开机后,开始逐一查看从昨晚发来的未读消息。 真的很多人在找她。 连珊珊、宋词、墨家兄弟、韩祁风、宗家长辈。 上百个未接来电。 她正一一回着消息,房门被人推开。 本以为宗砚俢已经离开,他却端着一份紫薯粥和小笼包进来,放在床头。 他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瓣,“吃。” “……”楚伊犹豫一会,“我自己来。” 他固执地举着手,黑眸睨着她,那里面依旧燃着怒火。 楚伊无奈,只能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 但当他把小笼包递过来时,楚伊感觉胃又开始有呕吐的迹象。 她蹙着眉推开,“我喝粥就行了。” 明明平时她很喜欢小笼包,可今天连看都不能看。 楚伊觉得应该是从昨天起受到的刺激比较大,让身体出现了异常。 她喝了粥,身子暖暖的,准备回酒店拿手续。 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今天一定没法办手续。 宗砚俢拉着她的手腕,“你去哪?” “明天九点我们去办手续,我先回住的地方拿证……唔!” 话没说完,男人气急败坏地俯下身,狠狠吻住她的唇。 不管她的挣扎与捶打,他捧着她的脸,将她压进身后柔软的床铺,用力啃咬她,像是在惩罚。 后来她不再反抗,不顺从他,吃亏的便是她。 许久,他松开被钳制的女人,一双深如暗海的眸透着压抑的火热,“欠收拾!” 不等楚伊反应,他直接将人按在怀里,“睡觉。” “我刚睡醒不久,不困!” “不困数羊!” 数羊是什么鬼? 她挣了挣,“我还没洗澡!” “不洗了。” “很臭宗砚俢,你也没洗!” “我都不嫌弃你,我刚刚还吻你了,将就一晚死不了,赶快睡!不睡我还会亲你!” 楚伊一时间无语,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卧室安静下来,宗砚俢垂眸看怀里的人。 白皙的小脸,五官精致,长睫毛一颤一颤的扫动着,像是两把小刷子。 就像刮着他的心脏,很痒,勾的他心烦意乱。 楚伊觉得自己明明不困,结果躲在熟悉的怀抱里,不久便睡着了。 第118章 让你的女儿偿还血债 她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很奇怪,自己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能睡了。 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 她抓着头发坐起身,一摸身侧的位置,冰凉一片。 看来已经走了许久。 她拿出手机打宗砚俢的电话,听筒传来机械的声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只能给王特助发消息,询问宗砚俢的下落,并让他转告一声,记得下午两点去民政局办手续。 王洪看到最后一条消息时,吓得差点将手机丢出去。 他催老板去办离婚手续? 他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但这件事,他也不能不告诉老板。 硬着头皮将手机递给一侧的宗砚俢。 此刻,两人正赶往机场途中。 宗砚俢瞥了眼那几行字,原本被克制很好的烦躁又涌了出来,难捱地揉着眉心。 王洪见他不做声,默默拿回手机,回了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少夫人,宗总去欧洲出差,归期待定。】 楚伊盯着归期待定四个字,心中用过无数只曹尼玛。 宗砚俢这是为了拖延离婚,才去欧洲出差的? 走出卧室,一眼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程姨。 程姨听到脚步声,满脸笑容地转过身,“少夫人醒啦,先生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叫我过来照顾你,我给你炖了燕窝粥,快坐。” “不用麻烦程姨照顾我,我自己可以。” “嗨,百年庆的视频我都看到了,先生肯定是喜欢你的,少夫人,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程姨满目欢喜,这五年,她是看着楚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能有个好结果,宗家人都很开心。 楚伊百感交集。 吃过早饭后,楚伊将收集来的楚连天的发丝装好,寻了个借口出门,回了楚家。 从昨天去见楚连天开始,她心中便有了主意。 就算是宗砚俢检测的结果又如何。 万一是林洛莲用合成的报告骗她呢? 万一宗砚俢检测有误呢? 她找了各种借口为楚连天开脱,她要自己去做这个鉴定。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认。 也只能认。 楚家。 楚伊输入了几次门锁密码,都无法将别墅的门打开。 刘叔如今在医院照顾楚连天,如今楚家都是冯秀的人。 她拿出电话,拨通楚芫的号码。 对方没好气地回,“你怎么给我打电话,真是稀客。” 楚伊没时间跟她废话,“现在下来给我开门。” 楚芫愣了愣,随后笑出声,“哈哈哈这可是楚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楚伊按了按太阳穴,语气不耐,“我倒数三个数,你不开,我报警。”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三,二,一。” 电话那头,楚芫浑身一僵,随后听着电话被挂断。 楚伊刚刚的话还飘在耳边,她急慌慌朝楼下跑,再拨通楚伊的号码,对方正在通话中。 “楚伊!你敢报警爸爸打死你!”她疯了一样冲到门口,将门打开。 楚伊收了手机,推开她往房里走。 楚芫不依不饶地追在身后,“你回来又想做什么?哦我知道了,恒宗百年庆,你这个少夫人把林洛莲打伤,你现在被宗家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是不是?” 楚伊脚步一顿,眸色幽冷的看着她。 楚芫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哼,无家可归装什么硬气!爸爸说过不让你回这个家的!” “哦?是吗?”楚伊慵懒的神色染上了笑,“可是昨天爸爸还要还我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说是我套现的钱就当做我的嫁妆呢。” 楚芫瞪大了双眼,“不可能!” “我有几十亿的嫁妆,你有什么啊楚小姐,别以为你动用楚氏的公账没人知道。”楚伊上下扫了她一眼,冷笑着上楼。 楚芫被她的话击得头脑发昏,楚连天怎么会给楚伊那么多股份? 而且楚伊是怎么知道她动用了公司公账的? 她从后面去拉扯楚伊,“爸爸都要把你赶出楚家了!怎么会给你股份!” 楚伊被拉扯得不耐烦,“你去医院自己问啊。” “你不过是小三的女儿,凭什么楚家的一切都给你!” 啪—— 楚伊毫不犹豫用足了力气甩出一巴掌。 楚芫被揍得直接翻出去趴在地上,她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楼梯上的女人。 “你敢……你敢打我!你个贱人!” 楚伊沉了口气,从楼梯上居高临下走来。 她周身气势冷肃,仿佛四周浮着一层诡谲的黑。 俯身死死钳住楚芫的下巴,“楚氏本就是我妈妈打下来的,你再敢说我妈妈一句不是,这张嘴就别想要了,懂?” 楚芫被吓得一个字吐不出来,余光瞥见站在二楼的女人,像是抓到了救星一般,“妈!妈救我!楚伊敢打我!” 楚伊直起身,回视上方的女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冯秀眼底迸发出无边无际的妒恨。 但很快,那股恨意消失不见,反而是一种委曲求全的隐忍,“芫儿,不许胡说,跟你妹妹道歉。” “明明是她妈妈抢了爸……” “楚芫!”冯秀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把扼住楚芫的手腕,“楚伊,你姐姐气急了,胡说的。” 楚伊看着冯秀变脸的速度,又想起那日墓地里,她对着母亲说话的态度。 不对,有猫腻。 她像是故意隐藏着什么。 埋藏在心底的那颗疑惑的种子似乎即将破土而出…… 楚伊看了二人一眼,随即上楼。 冯秀盯着楚伊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丝阴狠的笑意。 楚伊,是不是你的心里产生了疑惑? 很好,有了疑惑,便有了追求真相的欲望。 很期待你和你的父亲对峙的场景呢…… 乔时月,你死了是远远不够的,我不止要你带着痛苦离开,更要让你的女儿尝一尝你未偿还的血债…… 第119章 天捅漏了我给你顶着 楚伊轻易拿到了楚芫的头发。 她将楚连天和楚芫的头发包装好,准备送到不同鉴定机构检测。 在网上搜了口碑较好的两家机构后,楚伊觉得依旧不放心。 想着盛景淮作为医生,应该有渠道。 【景淮,想请你帮个忙。】 对方几乎是秒回,【你说。】 【你认识做亲子鉴定的机构吗,最好是隐蔽一些的,我有个好朋友要和她爸爸做鉴定。】楚伊斟酌着措辞,没说这件事是自己的。 【地址发你,你和朋友过去,提我的名字就好。】 楚伊立刻回复收到,并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心底滋生出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她拍了拍胸口,暗暗告诉自己,没事的,不能慌。 鉴定结果需要一周才能出来,等待结果的这几天,楚伊过得焦灼而忙碌。 忙碌是因为辛合影视公司新开辟的部门注入了新鲜血液。 黄仙仙知道了楚伊的身份后,主动投诚,甚至带着他手底下的几名主播连夜赶了过来。 楚伊盯着几人,她靠坐在办公椅上,淡淡的开口,“如果你们是看在恒宗的面子上过来的,现在可以转身离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 “我跟恒宗很快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恒宗也有影视领域板块业务,将来或许还会打对垒。” 楚伊如实讲述着风险。 她不想这些人抱着其他目的跟她一起闯。 黄仙仙这几天已经将底摸清了,楚伊不仅是恒宗的少夫人,更是楚氏木业的大小姐,无论哪个身份背景拎出去,都能横扫一批人。 他坚定地站在楚伊这边。 几人纷纷跟着黄仙仙一起留下。 至此,网络运营部门大刀阔斧地开始了他们的业务。 至于大脸传媒的违约金,楚伊说先欠着吧,等恒宗的分红到账,她会将黄仙仙几人的一并支付。 刘鑫不可能拒绝楚伊的要求,开玩笑,这可是自家老板娘的要求。 楚伊在开会、研讨发展方案、熟悉公司运营模式等高强度的工作中度过了五天。 其实本可以不用这么累,但她一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她逼着自己累一点。 第六天,楚伊一睁眼已经十点。 她错了过闹钟铃声。 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可能最近猛地忙起来,楚伊感觉腰酸背痛,只想趴在床上继续睡觉。 她点了外卖送到酒店,随后又一次窝回被子里睡觉。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以为外卖到了,接听后,对面传来程相宜的声音。 “伊伊,你在哪里?” 楚伊猛地睁开眼睛,“我在外面,妈,有什么事吗?” 程相宜犹豫一下,“百年庆忙完了,爷爷说正好赶上亲戚们都没走,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妈想问问你,有时间回来吗?” 程相宜这几天一直叫楚伊回庄园住,但楚伊以刚接手公司,没时间为借口推掉了。 她怕见到宗家人,百年庆她没忍住自己的脾气,给集团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她没脸见长辈。 可一听到程相宜商量的口吻,她根本没法拒绝,“好,我会回去。” “那好,你最近太累,就别开车了,我让管家去接公司接你。” “好,谢谢妈。” “客气啥你这孩子,晚上见,伊伊。” 管家曹伯接到楚伊时,见她脸色不太好,亲自为她开车门,心疼地问,“少夫人最近没休息好吗?” 楚伊搓了搓脸,“嗯,刚接手公司,事太多了。” “那也要注意身体啊,实在不行,让少爷帮你找一些会管理的人才,不要这么累。”曹伯发动车子,见后视镜里女孩疲惫的容颜,不免叹息。 “好,我会注意的,谢谢曹伯伯关心。”楚伊扬起笑脸。 “你这么累,少爷肯定会心疼的,夫人说你这一周都在公司忙碌没回家,少爷听到后,定了今天的机票回国,今晚就能到。” 他今天回国吗? 似乎已经许久没人提起过宗砚俢,久到楚伊一想到他那这张脸,便一阵恍惚。 可明明才六天未见而已。 车子开进庄园时,老远便能感受到庄园的热闹。 客厅里,一大家子人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棋牌室也传来喧闹声。 程相宜赶紧出来迎接,满脸心疼地接过楚伊手里提着的礼物,“伊伊你这几天是干嘛了,累瘦了怎么办?” 楚伊笑了笑,挽住程相宜的手臂,“瘦点不好吗,我们公司的女孩子才八十五斤,还在减肥呢。” 程相宜一脸不赞同,“风一吹就跑,哪里好了,重要的是健康!晚上你要多吃几碗饭。” 随后程相宜压低声音,偷偷在楚伊耳边说,“我特意让周嫂今晚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楚伊感觉心里暖暖的,甜甜地应了句,“谢谢妈。” 客厅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见到这一幕,纷纷感叹,程相宜这样的暴脾气,竟然能和儿媳妇处得这么好。 但也有看不上楚伊这种倒贴上门的,对楚伊的问候爱答不理。 楚伊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被宗老爷子叫过去吃水果。 她一天没吃饭,见到草莓倒是来了胃口,连着吃了好多,最后被老爷子制止。 “一会吃晚饭了,留点肚子吃饭。”老爷子见她削瘦的小脸也止不住的疼惜。 楚伊吐了吐舌头,将最后一颗草莓塞进嘴里。 临近吃饭时,楚伊和老爷子走在最后。 她忍不住内心的自责,纠结半晌,“爷爷,百年庆那晚,是我做事太冲动,给宗家丢脸了……” 老爷子一听,不赞同地摇着头,“忘了我说的话?” 楚伊傻乎乎地看着老人。 老人点了点她的脑门,“只要你开开心心,天捅漏了,爷爷给你顶着,怕什么。” 楚伊眼圈瞬间就红了,“爷爷你这样会把我惯坏。” 老人苍老的面容浮现笑意,“惯坏了好,惯坏了我们家伊伊就不走了。” 楚伊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却没往下接话。 【作者有话说】 谢谢投票票的小可爱们~~~ 第120章 护妻 她不是怀孕了吧 庄园今日开启了小宴会厅,近三十人落座。 楚伊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却出奇的没有胃口。 程相宜给她盛了碗汤,刚推到跟前,她便浅浅地蹙起眉。 就在这时,刚刚冷眼看楚伊的亲戚忽然开口。 “楚伊啊,你跟砚修领证也三年了,至今也没给宗家添个一男半女的,你看你二叔叔家的儿媳,三年生了两个。” 说话的人是宗砚俢远房姑妈宗青兰,当年刚结婚时,这位姑妈便嘲笑楚伊倒贴上门。 楚伊和宗砚俢的婚姻状态,这些亲戚大概也知晓,如今看楚伊就像个笑话一样。 还未等楚伊开口,宗老爷子便重重地开口,“不饿就去外面坐着。” 他明摆着维护孙媳妇的态度,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楚伊就坐在老爷子右手边,她拍了拍老人家的手背,笑容无比温和。 “我和家人的观念都是一致的,认为孩子在精不在多,要是像二叔家的嫂子那么厉害,两个小朋友聪明懂事还好,要是生得不懂事,那还不如塞回娘胎。” 一席话,让这位姑妈变了脸色。 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位姑妈家的三个孩子,没一个成器的。 大儿子和娱乐圈里的男明星牵扯不清,二儿子花天酒地不着家,小女儿娇纵跋扈,在学校里惹出一堆烂摊子。 楚伊的话,明摆着就是嘲讽她的。 宗青兰气得差点拍案而起,“你……” 对上程相宜冷厉的目光,她顿了顿,“别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这话说得可就太重了,这不是咒宗家主族一脉断子绝孙吗?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森寒的声音从宴会厅门口传来。 “姑妈未免太过于操心了,我和伊伊想要个孩子,怎么都会有,可男人和男人,那只能断子绝孙了。” 男人冷俊的面庞出现在门口,他幽冷的视线从宗青兰身上掠过,随后看向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小女人。 不过一周不见,她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 男人眉间褶皱极深,长腿几步走到她身边,单手搭在椅背上,仔细盯着楚伊,“不舒服?” 她摇摇头,身心被他的气息包裹。 宗青兰铁青着脸色,被堵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捏着筷子,死死盯着对面被宗砚俢细心呵护的女人。 “牛气什么,不过是带着钱嫁进来的,真以为自己多重要。”到底气不过,还是嘟囔了一句。 “姑妈……”宗砚俢的话止于手上传来的温柔触感。 他垂眸看向身前的小女人,见她轻轻摇头。 那种温软乞求的表情,让男人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楚伊不想在这么多亲戚面前把关系闹得太僵,而且宗砚俢对她的维护,她看到了。 “伊伊吃饭,爸去厨房看看你爱吃的奶冻做好没有。” 宗赫都开始出言维护儿媳妇,所有人都禁了声。 楚伊在宗家地位如何,大家眼睛都不瞎。 宗砚俢抽了椅子坐在楚伊身边,不再理会对面的视线。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吗?”他心疼地问,他给楚伊夹了很多菜,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楚伊悄悄挣脱刚刚被他反握着的手,“有吃饭。” “瘦了这么多。”他语气带着点责备,“快吃。” 楚伊有些紧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干嘛表现得这么亲昵。 楚伊将头压得很低,拿起筷子小笼包送进嘴中。 她忍着胃部涌起的恶心,硬着头皮往下咽。 结果刚吞下去,她便不受控制捂住嘴,随后起身急慌慌地往卫生间跑。 宗砚俢看她的反应,立刻追了上去。 有亲戚好奇地问,“伊伊不是怀孕了吧,这反应不太对啊。” 一时间,宗爸宗妈以及宗老爷子眼睛都亮了。 “相宜,去看看,快去!”老爷子急忙催促。 宗青兰此刻表情无比难看,不会这么巧吧,刚说完人家没怀孕,这就有了? 卫生间。 楚伊感觉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了,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她身体像是脱力一样撑着马桶。 忽然,腰上传来一股力道,将她轻轻抱住。 而后,是男人低沉紧张的嗓音,“我们去医院。” 楚伊扯了纸巾擦嘴巴,顺势推开他的手臂,“没事,最近太累了。” 暖黄的灯光铺洒在她身上,脸颊上那一层细细的绒毛让她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听话,我出差前你就在吐。”他语气沉了几分。 楚伊不耐地推开他往外走,“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 宗砚俢迈着长腿追上去,随后将人抱起。 楚伊脚下腾空,吓了她一跳,手臂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脖颈,“我可以自己走。” 男人沉着一张冷峻的脸,不做声,抱着人回卧室。 “长辈们还在楼下,我不……” “又欠收拾了?”他眯着眼威胁。 楚伊一想到他说这话之后的动作,立刻闭紧了嘴。 男人唇角勾起,将人放在床上,随后单膝跪在床边,将她脚上的鞋子脱下。 “你休息一会,我让佣人单独给你送一些食物上来。”不给楚伊拒绝的机会,他离开卧室。 程相宜就等在卧室门口,见儿子出来,立刻拉着人走远些问,“伊伊是不是怀孕了?” 男人脑海里猛然浮现楚伊喝醉酒勾引他的那晚。 没有任何措施。 他心头忽然涌起强烈的期待,她怀孕了? 仿佛被塞了个礼物盒子,他迫不及待要拆开。 他脚步慌乱地回到房间,看缩在床头的那瘦瘦的身影,心脏像是被泡在暖水中。 “伊伊?” 楚伊回过神,视线落在男人的深瞳里。 他的眸子仿佛塞进了万千星辰,美得耀眼。 “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没事。” “检查一下是不是怀孕了。”他说这话时,嘴角抑制不住地弯起。 楚伊表情一僵,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她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 期待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吗? 不会的。 他已经答应了离婚,而且离婚是他三年前就决定的。 他怎么会期待她怀孕呢? 忍着心底那一丝丝心痛,她垂下了眼,“我有吃避孕药。” 那一瞬间,宗砚俢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将他心底窜起的欢喜,尽数扑灭,连个火星子都不存在。 他的拳头死死握着,盯着女人单薄的身影,喉咙哽咽着。 卧室内是长久的沉寂,楚伊以为空气要凝结了。 脚步声靠近,男人炙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肩膀上,“你就这么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男人克制着那股怒意。 楚伊心底浮现的第一个声音便是,我想。 她以前做梦都想生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这样她就有自己完整的家了,她在这个世上,便不会独身一人。 楚伊想问,明明是你不想给我一个孩子。 可她没有开口。 她的沉默,在男人看来,便是默认。 他的手缓缓收紧,真是想掐死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气氛凝滞时,他摔门而去。 房门外,宗砚俢站在走廊许久都没动。 一股悲伤萦绕在他周身,落寞至极。 第121章 护妻 你亲我一下 楼下。 宗砚俢回到宴会厅继续吃饭。 老爷子忍不住催问,可男人只是吃饭,一个字不说。 宗青兰自顾自的开口,“不舒服就不下来吃饭了,这么多长辈都在,那么娇贵吗?” 忽然,白瓷勺与汤碗触碰的声音传来。 明明是饭桌上寻常的声音,但就是让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一身黑暗气息的男人缓缓抬头,声音冷若冰霜。 “饭菜不合姑妈的口味,今后便不必来了。” 霎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宗砚俢这次是真的怒了! 宗青兰脸色瞬间惨白,“砚修,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男人漆黑的瞳仁绕着一层冰霜。 良好的教养,让他把滚字换成了走。 宗青兰不敢置信盯着男人,嘴唇抖动半晌,“宗砚俢!我是你的长辈!你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敢如此顶撞长辈,宗家的教训……” “宗家,我说了算。”他淡淡地开口。 他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让人无法忽略他周身增长的怒意。 那种上位者的威压,让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门口,管家立刻上前,“宗女士,请吧。”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自己不走,我便用我的方法让你走。 宗青兰求助性地看向宗老爷子,只见老爷子自顾自地喝着汤,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 她红着脸,咬牙愤然离开。 饭桌立刻安静下来,巨大的旋转餐桌慢悠悠转动。 但却没人敢动筷子吃饭。 宗砚俢扫了眼众人,率先开腔,“伊伊身体不舒服,希望各位长辈见谅。” “哎呦,不舒服好好休息,砚修要不要带伊伊去医院看看?” “是啊,我听说弟妹最近接手了公司,忙得好久不回家睡公司,女孩子可别这么累啊。” “就是,宗家给她撑腰,身体重要。” 几十位亲戚接连放软了姿态。 谁都能看清,宗砚俢在乎楚伊在乎的不得了,不惜得罪宗家长辈的那种宠爱。 这哪是形婚? 这分明被全家捧着的小公主! 楚伊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她躲在被子里生闷气。 宗砚俢以为她想吃药吗? 吃药伤的是她的身体! 死渣男! 在心里扎了小人,忍不住一边骂一边打,这才稍稍出了口气。 房门被推开时,楚伊立刻开始装睡。 宗砚俢左手提着食物,右手拎着一个盒子。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他将食物放在桌板上,“拿了些清淡的食物,起来吃。” 楚伊慢悠悠地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到是蔬菜粥和南瓜饼,双眼放光地接过来。 宗砚俢被她的小表情逗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楚伊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吃了起来。 刚吃几口,视线便被床边的盒子吸去全部注意力,但她只是看着,没作声。 男人深邃的视线从她满是好奇的小脸上扫过,唇角微勾,随后单膝跪在地上,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双银色高跟鞋。 他掌心握着鞋子,另一只手拽住她纤细的脚踝。 被他触碰的肌肤泛着滚烫的热度,吓得楚伊往回缩,“干嘛?” “试鞋子。” 楚伊黛眉浅皱,“我有鞋子。” 男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过,鞋子磨不磨脚只有脚知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没见过你哪双高跟鞋不磨脚。” 楚伊盯着他的眼睛,他刚刚的话,好像有其他含义。 但转念一想,他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 大到十几万,小到几百块的高跟鞋她都穿过,但每次,她那双脚都被磨得血肉模糊。 楚伊任由他握着脚腕,将那双银色高跟鞋套在脚上。 尺码合适。 她从床上起身,扶着他的胳膊站稳。 在地上走了两圈,很合脚,而且鞋子很软,一点也不磨脚。 “按照你的脚型定制的,本来百年庆前便可以从意大利邮过来,中间出了点小插曲。” 楚伊身子一僵,所以他这次出差欧洲,亲自把鞋子取回来吗? 感觉心脏被一股暖流萦绕,她错开他火热的视线,“谢谢。” “没了?”他走到她跟前,环住她纤细的腰。 楚伊身体僵硬得像木头,“你别动手动脚的。” “要怎么谢我?”他不依不饶地问。 楚伊蹙着眉,“你送我的,我怎么谢?我做一双皮鞋送你?” 男人轻笑,从喉骨溢出的笑意,震动着空气,“这样吧,你亲我一下。” 楚伊如同看着白痴一样盯着他。 宗砚俢已经猜到了她的反应,心中闪过失落,随后眯着眼,趁她不备,俯下身攫住粉色的樱唇。 楚伊瞪大了眸,她往后闪躲,却被男人扣住后脑,生生地承受着他的吻。 木质香的气息往她每个毛孔里钻,让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吻,炙热而猛烈,似乎要将她吞进去。 彼此交缠的气息,像扯不断的藤蔓,越绕越紧。 楚伊脑海里绷着的弦,马上就要断裂。 她眼前的男人双眼紧闭,睫毛因动情而颤着。 炙热的呼吸连带着让她的体温升高。 她感觉双脚像是踩在了云端,飘飘忽忽。 忽然,说话声从门外蹿了进来。 “砚修,我给伊伊煮了些小汤……我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继续!” 程相宜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个时候上来捣乱! 又忍不住嗔怪两个孩子,怎么不关门呀! 楚伊被程相宜的声音吓得红了眼,用力咬了一下男人的唇,他才堪堪移开侵略的吻。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染上沙哑,“怕什么?” 楚伊脸颊红得能滴出水,嗔怪地瞪他,“妈……妈来了!” “她看到会走的,继续。” 说完,他又扣住他的后脑吻下去。 楚伊忙抬起手捂住嘴,一双水润的眸写满了拒绝,“我要吃饭!” 男人低低沉沉地笑,胸腔跟着震动,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我去给你拿汤圆。” 她被打趣的恼了,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随后气鼓鼓坐下继续吃。 楼下,程相宜看着满面红光的儿子,凉凉地睨了他一眼,“你刚刚干嘛了?” “给她穿鞋。” “送鞋子?我跟你讲,送鞋子这寓意可不好,有把人送走的寓意。”程相宜煞有其事地说。 男人顿了顿,吐出两个字,“迷信。” “你爱信不信,但你跟她要一些钱意思一下,就能破了这魔咒。” 宗砚俢似乎没放在心上,到厨房端了汤圆上楼。 将汤圆放在桌板上,他忽然去拿楚伊扔在沙发上的手提包。 “你干嘛翻我包?”楚伊从床上爬起,抢过包包捂在怀里。 “给我点零钱。”他淡淡地开口。 楚伊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干嘛?你没有吗?” “你怎么这么抠,我都送你这么贵的鞋子了,给我点零钱会怎样?”他满脸执着,再次伸手去拿她怀里的包。 楚伊不理解他用意在哪,“我自己找,你别动。” 如今都用电子支付,她很少在钱包里放纸币零钱。 翻了半天,只找到一个一元钱的钢镚。 “只有一块钱。”她递过去。 宗砚俢盯着躺在女孩白皙手掌上的一元钱,紧皱的眉眼终于松缓下来。 他捏着那一块钱,攥在手心,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他忍不住想,不是说给钱就算吗? 一块钱虽然少,但应该也能破了那个魔咒吧? 楚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吧?” 他怎么觉得这男人刚刚在笑,笑的好像谈成了几个亿的大单子? 宗砚俢黑了脸,拍开她的手,将硬币撞进钱夹内层,朝浴室走去。 她总觉得,他刚刚的背影,气呼呼的,很委屈。 他在委屈什么? 第122章 护妻 我真的怕失去你 楚伊将吃完的空碗送到厨房,顺带消食。 客厅里,程相宜还在看电视。 楚伊凑过去陪她。 程相宜神秘兮兮的开口,“伊伊,刚刚砚修有没有跟你要钱?” 楚伊瞪大了眼睛,“妈你怎么知道?” 程相宜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我就知道,这小子就会口是心非。” “他不是送了你一双鞋吗,我跟他说,送鞋子有将人送走的寓意,但是跟收鞋子的人要点钱,就能破了这魔咒,他刚刚还嘲笑我迷信!哼!” 楚伊听到这里,内心有些复杂。 宗砚俢向来稳重,他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老练和强势。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男人,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做出与他性格不符的反应。 想到他刚刚一脸沉重地跟她要钱,还必须要到的坚定模样,楚伊心口泛起阵阵酸软。 所以他很怕自己会离开,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程相宜偷偷瞥了眼楚伊的反应,趁热打铁,“其实砚修很在乎你,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楚伊垂下了眼。 “伊伊。”程相宜忽然握住楚伊的手,贵气的面庞没了刚刚的玩笑,“虽然这么说像是在偏向砚修,可终究他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能不能……就算是妈妈求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对上程相宜含着泪的双眸,楚伊说不动摇是假的。 “砚修自小被培养得稳重成熟,他的人生里似乎没有幼稚一词,可刚刚……我就是逗逗他,他便怕了,竟然真的跑去跟你要钱。” 楚伊感觉眼眶热热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妈不逼你,就是希望,你能重新审视一下你们之间的感情,好不好?”程相宜握紧了她的手。 良久的沉默后,楚伊轻轻地应,“好。” 再回房间时,宗砚俢已经换了睡衣,一身清爽靠在床头看电脑,似乎在处理文件。 楚伊犹豫一下,拿了睡衣进浴室。 再出来时,卧室的灯已经关闭,只有她那侧床头留有一盏橘色夜灯,散发令人安心的柔和。 楚伊站在床尾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掀开被子躺在了属于她的位置。 深夜,室内静得出奇。 楚伊能清晰听到男人平缓的呼吸声,在她右侧传来。 她翻了个身面,睡衣与被子摩擦,发出让她身体紧绷的声音。 她怕吵醒他。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刚刚也不知道怎的,就答应了程相宜的请求。 只是,她真的能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吗? 忽然,本该沉睡的男人翻了身,长臂压在她的腰上。 楚伊一愣,随即感觉他的头挪到了她的枕头上。 那种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离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呼吸间气息交错,让她心脏狂跳。 “宗砚俢?”她轻轻喊他的名字。 男人没睁眼,似乎还是睡着的状态。 楚伊咬着下唇,想要离他远一点。 距离太近,她心跳如雷,每根寒毛都精神地竖立着,根本睡不着。 然而当她想往后退时,横在腰上的手忽然动了。 宽热的掌心贴着后腰,将她往他的怀里带。 猝不及防的力道,楚伊直接被带进怀里,她的唇瞬间贴在他的下巴上。 她被吓得瞪大眼睛,刚要开口说话,闭着眼的男人便吻了下来。 柔软的唇在她鼻翼脸颊上轻轻亲过,随后覆上女孩柔软的唇。 温柔又湿软,一点点朝她的唇瓣之间探。 她伸手推他,奈何她那点力道没有丝毫作用。 “你装……” 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反而让他抓住机会,成功地钻进她的气息里。 楚伊漾着怒意的眸在黑夜里很亮。 这男人装睡占她便宜! 她捧住他的脸将他往旁边推,“宗……唔!” 腰上的手忽然乱动,触摸她滑腻的腰线,让她绷紧了身子,“宗砚俢!” 她用力咬了他的唇,气急败坏地喊出声。 男人身体一僵,睁开那双眼。 微弱的夜灯下,他黑色的瞳仁里写满了迷茫。 楚伊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用力擦着嘴巴瞪他,“你别装睡了!” 男人撑着身子,无辜地眨着眼。 “你还装!你趁机占我便宜!” 他舌尖在唇瓣上扫了一下,有香甜的气息进入口腔。 被他的浪荡的动作看得面红耳赤,楚伊抓起枕头就要揍他。 手腕忽然被扼住,上一秒还是满脸睡意的男人,此刻眼中被压抑的欲色覆盖。 他压在她的上方,粗砺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忽然用力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那响亮的声音在黑夜中无比明显。 楚伊感觉有玻璃珠撞在她心上,又落在地上,弹跳着,发出响亮的回声。 “这不是占便宜。”他声音暗哑,“这叫夫妻权利。” 楚伊被堵得说不出话,半晌瘪着嘴道,“幼稚鬼,睡觉!” 她躺回枕头上,但男人却不依不饶,“谁是幼稚鬼?” 楚伊睨了他一眼,想到他翻她包包要钱的样子,“送鞋子寓意不好,跟我要钱,不是你吗?” “……”男人俊逸的面庞浮现一丝窘迫。 “这种迷信的话你也信,幼稚鬼。”她继续笑话他。 宗砚俢浓眉浅浅蹙着,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和她五指交扣。 “不是迷信。”他深邃的眼底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深情。 随后他继续说,“我是真的怕失去你。” 那一瞬间,楚伊下意识收紧了五指。 这才意识到,和她交扣的五指,无比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像是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将她们分开。 楚伊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情,似乎也理解不了刚刚那句‘我真的怕失去你。’ 酸甜苦辣充斥着心脏,过去受过的委屈,流过的眼泪,因他而忧虑的心情,此刻逐一浮现。 而那些他给过她的,极少的甜蜜,也交错而来。 楚伊有些慌张地挪开视线,闭上眼,“我困了,睡觉。” 他看她紧闭的双眼,长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眼下投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俯身,在她眼睫上落下一吻。 随后不容楚伊拒绝,让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 楚伊始终觉得,十指交握、相拥而眠,是恩爱夫妻才会有的姿势。 可今晚,宗砚俢的表现,让她心脏起起伏伏地撞击。 她很迷茫。 她不明白那句‘害怕失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伴着这股迷茫,与醉人的木质香,她很快陷入沉睡。 第123章 恨我总比让她痛苦好得多 十一月中旬,京城开始大降温。 楚伊早上起来,一开阳台的推拉门,便被冷空气激的打了个喷嚏。 随后感觉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被拽回房间,户外的冷空气被门隔绝。 她回头看身后的男人,见他眉头紧蹙满脸不悦,“想生病?” 楚伊撇撇嘴,随后去衣帽间拿衣服。 过去,楚伊为了维持贤妻良母的人设,每个季度初始都会为宗砚俢定制下一季度的衣服。 但今年的夏天发生太多的事,她没有闲暇顾及他,拿了去年的毛衣外套随意穿在身上。 宗砚俢看她半张小脸都埋在高领的白毛衣下,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便要往外走。 他迈着长腿走过去,拽住她的手腕,轻声问,“我的衣服呢。” 楚伊蹙着黛眉,“你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要我给你穿衣服?” 身前的男人忽然捂住后脑,一脸痛苦,“头疼,上次被你砸出伤的地方,真的很疼。” “……”楚伊瞬间吃瘪。 百年庆她用烟灰缸砸了林洛莲,却被他挡住。 他不说还好,一提楚伊心情更糟了,“宗总,我要提醒你一下,这伤本该出现在林洛莲身上,是你自找的,怪我咯?” 看到小女人黑色瞳仁里漾着的怒意,他低低地笑,随后长臂将人圈进怀里,“怪我,所以你能告诉我,那日她到底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你了吗?” 楚伊藏在毛衣领下的唇瓣轻轻颤动,没开口。 想到那日的情景,林洛莲句句讽刺依旧清晰地萦绕在耳边。 楚伊捏紧了拳头,随后想到今天便是出鉴定结果的日子,心中便有了打算。 如果林洛莲说谎骗她,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女人! 但如果林洛莲说给她看的报告是真的…… 那便……到时候再说吧。 见楚伊出神,他俯下身,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一脸委屈,“真的很疼。” 楚伊压抑住心底泛起的酸涩,用力扒下他的手臂,“我要去公司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宗砚俢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无奈的笑。 他去柜子里拿了衣服,瞥到相邻衣柜里女人的服饰,他眸色漾着温柔。 随后拿起电话,给王特助打电话。 一大清早,王特助接到电话心一抖。 “老板?” “嗯,一会我发你一份名单,是楚伊喜欢的品牌,将这几家的秋冬款,明年的春夏款服装送到……送到星河湾。”他站在穿衣镜前,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扣子。 “好的,老板。” “她喜欢暖色系,简洁款。”他又补充一句。 “明白。” “算了,我自己挑选吧,你让店家准时送过来就好。” 挂了电话,王特助不禁感叹,过去老板的衣服都是老板娘准备的呢。 如今,竟然角色互换。 宗砚俢下楼时,楚伊正在喝牛奶。 见他下来,楚伊赶紧放下杯子,恭恭敬敬和公婆道别,“爸妈,我去上班啦,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说完提着小包就要往外跑。 “伊伊,你昨天没开车,让砚修送你过去。”程相宜拽着楚伊的胳膊。 宗砚俢刚落座,视线似笑非笑地划过女人不想搭理他的那张小嫩脸。 楚伊犹豫了,昨天是曹伯接她回来的,而且庄园这里打车难如登天。 她正想说可以自己开一台车子离开,就听程相宜一副嫌弃的语气开口,“你还在这干嘛?去送伊伊啊。” 楚伊一脸为难,“妈,让他吃饭吧。” “吃什么吃,一顿不吃又饿不死,快走。”程相宜拉起自己的儿子往外推。 宗砚俢无可奈何的笑着,随后伸手拉住楚伊的手,带着人离开。 在长辈的注视下,她没将手抽回来。 他的手很宽大,能将她的手温暖地包裹着。 在这寒凉的初冬,那股暖意传遍全身。 楚伊坐上副驾时发现,宗砚俢换了车子。 她脑海里瞬间蹿出暴雨夜,她被堵在星河湾十三层的场景。 他那时候说,‘以后不会有人碰了。’ 坐在副驾上,楚伊有些不自在。 鼻息间忽然扑来一股木质香的气息,随后修长的手臂横在她面前。 楚伊满身警惕,“做什么?” 宗砚俢笑得无奈,“我是什么豺狼虎豹吗?这么躲着我,帮你系安全带。” 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着安全带顺过她的胸前,按进插扣里,楚伊耳根一红。 似乎是她太过于紧张了…… 然而下一秒,唇上一软。 男人低低的笑声在车子里荡漾。 楚伊觉得内心就像一面湖泊,此刻被他的吻撞击出无数圈细小的涟漪。 “嗯,还是不涂唇膏更好吃一点。”他煞有其事地评价。 随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转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出庄园。 楚伊觉得自己的内心,快要被他的无耻程度磨炼得像钢铁般硬实,可被他突然亲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车子到了辛合影视楼下,楚伊急匆匆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 可门锁却没打开。 楚伊警惕地偏头看他,甚至将毛衣领提高了些,堵住嘴巴。 男人幽幽的视线扫过她的脸蛋,长指很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形,“楚伊。” 他喊她的名字时,让她更加紧张。 “不要那么累,忙不过来,我找人帮你,好不好?”他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她,也像是在心疼她。 楚伊抿了抿唇。 “不用。”她顿了顿,“我更想你不要收我大脸传媒的几千万违约金。” 她急着下车,可他就是不按解锁。 “你要是哄哄我,也不是不可以。”他手肘抵着方向盘,掌心撑着侧脸看她。 楚伊被他的视线盯得浑身发毛,试探地问,“怎么哄?” “搬回星河湾。” “你做梦!”楚伊直接拒绝,“开门!” 男人被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按了解锁。 楚伊飞也似的钻出去,一路小跑钻进大厦。 直到视线里那抹声音消失,宗砚俢才发动车子离开。 然而车子刚转进恒宗停车场,他便接到了墨邵明的电话。 男人眉峰高高蹙起,随后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墨邵明声音很低,也带着几分凝重。 “楚伊找人偷偷做了楚连天和楚芫的亲子鉴定。” 刺耳的刹车声从听筒里传来。 墨邵明一愣,“没事吧?” 宗砚俢脑海里忽然浮现百年庆那晚,楚伊离开前那个眼神。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痛得她说不出话。 又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将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一周前,她很聪明,将样本送到了两家机构检测。”墨邵明也没想到楚伊会发现这件事,“怎么办?给她真的检测报告?” 宗砚俢沉了口气,他盯着前方的某一点,瞳孔没有焦距。 但眼前却浮现她日记本里关于楚连天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是对父亲的崇拜和喜爱。 如果真相展现在她眼前,她能承受得住吗? 一直被她当作山一样的父亲,一直羡慕父亲和母亲的爱情,然而这一切都是谎言。 男人的手用力攥紧方向盘,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他犹豫了。 点了个烟,他车子里静默地抽着。 许久后,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重做一份假的。” “你确定?你不怕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会恨你?”墨邵明声音凝重。 “恨我,总比让她痛苦好得多。”他的声音被烟气熏得沙哑。 “靠!”墨邵明忍不住骂了脏话,“大情种。” 第124章 开除林洛莲 挂了电话,男人下车。 修长挺拔的身影在车前林立,他将烟头捻灭,扔到了垃圾桶。 随后进入电梯,来到公司的创意部。 创意部员工集体起立,总裁极少来员工区,纷纷忙不迭打招呼,却被自家老大周身的森寒之气吓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见他们老板周身似是裹挟着寒冬的冷意,闯进总监办公室。 身影消失后,便是将整个楼层震得发颤的关门声。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投去好奇的视线,却没人敢上前偷听。 总监办公室。 林洛莲见到忽然朝思暮想的身影,欣喜若狂起身迎接。 然而迎接她的确实震耳的关门声,以及男人浑身毫不掩饰的暴戾之气。 “砚……砚修?”她站在桌边,浑身像是被他的视线定住。 “你私自动了我的文件。” “什么?”她一愣,随即立刻否认,“没有!” “我的办公室一直都有监控。”他声音低沉,带着彻骨的寒凉。 男人修长的腿朝林洛莲迈进,她被步步逼退。 “百年庆那晚,你对楚伊和你之间的事闭口不言,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是吗?” 他上扬的尾音,明明性感撩人。 但此刻,却让林洛莲置身冰窖之中。 这男人眼底的怒意正在节节攀升,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体外。 “那晚她不过是跟我炫耀你对她的感情,才发生了争执。” 忽然,男人手臂抬起,毫不留情扼住女人的咽喉。 窒息感瞬间涌上林洛莲的头顶,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素日里对她温和纵容的男人,此刻竟要杀了她! “咳咳……砚修……咳!” 女人因缺氧,脸色憋得通红,眼中含着泪挣扎。 宗砚俢面无表情,“你那晚跟楚伊说,楚芫是楚连天的亲生女儿。” 林洛莲这一刻感觉血液停止流动,宗砚俢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休息室没有监控,无人机是拍摄的影像,只有她自己有备份! 楚伊…… 一定是楚伊! 是楚伊告诉了他! “是……楚伊告状的吗!我没有!”她眼泪滴落,坠在男人的手背上。 那一瞬间,男人的愤怒收敛。 他将手松开,冷眼看着林洛莲跪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洛莲,林家对我的恩情,消耗得差不多了,楚伊是我的妻子,你不该把手伸到她的身上。” 林洛莲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仰望他,“砚修!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哭得撕心裂肺,手扯住男人的长裤,“我跟着你九年!为什么比不过楚伊的五年!为什么她说什么你都信!” “这九年我对你的纵容,不够吗?”他俯视着女人,声音很轻。 “不够!我要的是光明正大走在你身边!”林洛莲哭得痛彻心扉,丝毫顾不上往日里的形象。 “洛莲,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可以找男朋友嫁人,结婚,我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是你自己不往前走。” 男人一旦绝情起来,字字都能诛心。 林洛莲泪流满面,“可我爱的只有你!你要我怎么嫁给别人!” “我爱的是楚伊。”他将裤腿从女人手中挣出,身子后转朝外走去。 “什么?”林洛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爱楚伊?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楚伊! “如果你想保全林家的颜面,中午前自己送一份辞呈到人事部,别逼我亲自动手!” 说完,男人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离开。 办公区的员工看着各自忙活各自的工作,但心思全都贴在了门板上。 见总裁冷若冰霜地离开,办公区霎时间响起浪潮般的议论声。 办公室的门并未关紧,所有人都听到了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回到总裁办,男人站在窗前抽了根烟。 很快墨邵明最新的文件结果发送到他手机上。 他点开查看,忽然间愣了神,等到烟尾烧到了手指,灼痛感传来他才回神。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他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他坐回椅子上,给墨邵明回了句,“你再确认一下,楚伊除了这两家机构外,还有没有找其他机构。” “你怀疑她找了许多机构?” “嗯。” “好,我去搜索一遍。” 楚伊开了一上午的会,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便是灌水。 喝了大半杯水后,终于觉得嗓子不再是冒烟状态。 助理小何将午饭送过来时,楚伊正在整理文件。 “楚总,您真不用这么亲力亲为,看你累的最近脸色不太好。” 楚伊接过午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摸透所有细节,将来才不会乱了手脚,而且我有我自己的规划,这种程度的累我可以接受。” 楚伊其实完全可以按照之前郑明的路子走,将公司扔给手底下人打理,定期过来露个面。 可楚伊要的,不止眼前这些。 打开餐盒的盖子,看到意面上的那层肉酱,楚伊忽然有些反胃。 她强忍着吃了两口意面,然后便再也受不住冲向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小何吓的赶紧揪了纸巾递过去,“楚总,这是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楚伊摆摆手,满脸虚弱,“没事,最近肠胃不好,总这样。” “您还是去看一下医生吧,总这么吐身体扛不住。”小何狐疑的盯着她。 总觉得这症状和怀孕相似。 楚伊点点头,让小何出去后,她坐在椅子上发呆。 将餐盒盖上,扔进垃圾桶后,她接着整理文件。 月末将会有在临市举办一场影视峰会论坛,对于她这种初生牛犊来讲,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她赶着月末前将公司的事情缕清,前去学习一番。 下午三点,楚伊从公司离开。 她确定自己没有怀孕,但总这么恶心呕吐也不是回事,便转道去了医院。 楚伊没有挂盛景淮的号,毕竟她还没离婚,还是要和异性保持适当距离才对。 拿着挂号卡进入诊室,医生对她身体做了初步问诊。 “你怎么确认自己没有怀孕?”医生盯着屏幕上已婚二字问道。 “我吃了避孕药。” “哦,那行,先去验个血,等血液报告出来给我看过再说。”医生在电脑上一阵操作。 “好的。”楚伊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医生,吃了避孕药,有没有怀孕的可能。”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一笑,“有,药物失效就有可能怀孕。” 楚伊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三章奉上!明天继续~~~ 第125章 被我找到了 下午五点,宗砚俢将车子停在楚伊公司楼下。 他给楚伊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直接进了公司。 恒宗总裁这张脸,辛合传媒无人不识,百年庆时他高调表白妻子,也就是他们老板楚伊,惹得网上热浪翻飞。 小何怯生生地盯着站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楚总身体不舒服,中午没吃几口饭,然后去了医院。” 宗砚俢看着办公室里的摆设,极简风格,符合楚伊说一不二的性格。 忽然扫到她办公桌上的一份宣传册,男人眸色一愣。 将视线收回时,看到垃圾桶里躺着那份没吃几口的午餐,他竟然破天荒弯下腰,将垃圾提在手中朝外走。 小何赶紧相送,忽然,走在前头的男人停住脚步,“何欢对吗?” “是,宗总。”小何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回答。 “这是我的电话,楚总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汇报。”顿了顿他补充道,“她吃饭上爱糊弄,多提醒她。” 小何似乎懵了,许久才接过男人手中的黑色烫金名片。 她攥在手中,仿佛正攥着一个发红的烙铁,“好的宗总!” “辛苦了。”他道谢,随后提着垃圾大步离开。 小何笑呵呵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网上都传恒宗总裁表白夫人是为了维持集团声誉,是在演戏。 可小何却觉得,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下班会亲自过来接妻子,甚至能随手将妻子办公室的垃圾带走,并主动叮嘱助理照顾好自己的妻子。 这样的表现,是演戏? 那未免入戏太深了。 楼下。 宗砚俢坐进车里,又一次拨通了楚伊的电话。 楚伊刚抽完血,坐在休息区等化验结果。 她按着针眼部位,听到手机不停地震,松了消毒棒接听电话。 “楚小姐您好,您的鉴定报告出来了,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取一下?” 楚伊心猛地一跳。 捏着手机的手用力两分,“我马上去,大概半个小时到,方便吗?” “好的,我等您。” 挂了电话,楚伊直奔鉴定机构。 中途宗砚俢打来好几个电话,楚伊都没有接,但是微信上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宗砚俢盯着微信上‘在忙’两个字,一股火卡在了嗓子眼。 她有多忙? 忙到接他的电话时间都没有? 楚伊到达第一家鉴定机构时,正好五点。 她无比忐忑地接过鉴定报告,却没直接翻看结果。 和负责人道别后,她抱着那份报告往车里走,似乎手中几张薄薄的纸张,有千金重。 负责人一直送到门口,看到车子里离开,才推了推鼻梁的眼镜,给一个号码发了消息。 【报告已经被楚小姐取走。】 给另外两家机构打了电话,对方负责人说报告已出,随时可以取走。 楚伊看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踩下油门,去取了另外两家的报告。 她等不到明天了。 从第三家机构出来后,她又一次接到了宗砚俢的来电。 楚伊犹豫一下,没接听,等电话自己挂断。 然而刚挂断五秒钟,男人的号码再次蹦了出来。 她不厌其烦,终于点了接听。 “在哪?”男人声音有些冷。 楚伊带上了蓝牙耳机,车子在路上平稳行驶,副驾上放着那三份鉴定报告。 男人此刻蹙着眉,“你没回花园别墅,也没在庄园,更不在星河湾,你到底在哪?” 楚伊唇角轻轻勾着,“你猜。” “楚伊,你乖乖的,你的助理说你去了医院,还是不舒服吗?听话,告诉我你在哪。”男人被她的语气弄得有些烦躁。 一想到她今天又吐了,便忍不住担心。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找,被我找到了,后果自负。”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并让人立刻查找楚伊入住酒店、租房购房记录。 楚伊撇撇嘴,她这次学聪明了,用连珊珊的身份证办理的登记入住。 她知道墨家的本事,情报网那么发达,一查一个准。 将车子开回酒店,她抱着文件,提着背包回到房间。 房门关闭,隔绝了一切喧嚣。 寂静的房间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 她将三份报告依次放在柔软的被子上,随后席地而坐,下巴抵在床的边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弄着被子的拉链头。 手机传来推送新闻的震动,让她心脏一抖。 终究是要面对的,这么逃避不是办法,随后毅然决然抓起第一份开始翻看。 前面几页一堆学术性字眼,楚伊看不懂,直接翻到最后结论处。 【经DNA比对鉴定,双方被检测人的基因序列违反遗传规律(排除突变因素),否认存在亲子关系。】 当最后几个字眼映入眼帘时,楚伊觉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瞬间回到了胸腔里。 她死死捏着那份报告,眼泪模糊了视线,忽然笑了。 随后立刻翻看第二份。 【经技术比对鉴定,被检测双方的基因序列违反遗传规律(排除突变因素),我机构鉴定结果,否认二人存在亲子关系。】 她捏着报告的手指都在颤抖。 林洛莲是骗她的! 她将视线转向第三份,眼中充满了希望! 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第三份文件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的号码没有备注,但她却认出了来人,林洛莲! 楚伊冷冷一笑,她竟然还敢找上门! 没有犹豫,直接接听。 不等她开口,对方传来恶毒的咒骂声。 “楚伊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你竟敢让砚修把我开除!你这个野种!第三者生下的贱货!” “我告诉你楚伊,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砚修身上纹着我的印记,而你什么都不是!” 楚伊被她一连串的话震惊到失了反应。 宗砚俢把林洛莲开除了?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两年前,林洛莲不小心泄露了公司的项目报价,导致铺垫了三个月的项目丢失,当时本该引咎辞职,而宗砚俢却只处了罚金表示一下。 如今怎么说开除就开除? “你不要给我装哑巴!楚伊你这样的女人,小心哪天开车被撞死!” “等你和砚修离了婚,被楚家赶出来,我看你还剩什么!” 不等楚伊回击,电话直接被挂了。 再拨回去,便是无人接听状态。 刚要将手机扔下,去拿第三份报告,房间门铃响了。 楚伊撑着床铺边缘起身,边走边想,这么晚会是谁? 顺着猫眼看了眼,是送餐的服务生。 楚伊好奇地开了门,“我没叫餐。” “我叫的。”从门侧闪出一抹高大身影。 男人俊逸的面庞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被我找到了。” 他语气肯定,却带着尽在掌控的强势。 楚伊脊背一寒,立刻关门。 然而男人的速度更快,大手挡住门板,笑得很轻,“学聪明了,竟然不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入住。” 楚伊两条眉毛蹙在一起,脑门咻地窜起小火苗。 这也能被找到! 第126章 因为她影响我和夫人的感情 楚伊猛然想起床上还摆着的几份文件,顾不得门口的男人,急慌慌往房里冲,然后随手敛起文件往被子底下塞。 她也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理,就是不想让他看到。 此刻,宗砚俢站在套房的厅内,看着摆在角落的几个未拆封的大箱子,眉心一阵跳动。 原来从星河湾搬走后,便直接找了酒店住。 怕他找到,甚至用连珊珊的信息开的房间,为了躲他真是煞费苦心! 楚伊从卧室走出,顺手将门带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找我有事吗?” 男人心头忽然泛起浓重的无力感,这小东西油盐不进,他甚至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指了指餐车上的食物,“一天没好好吃饭,你是想修仙?” “……不想吃。” “那就去医院。”他说着便上前拉她的手腕。 楚伊用力挣脱,“我检查了。” 男人偏头看她,“医生怎么说。” “验了个血,但是报告还没来得及给医生看,我明天去取。” 楚伊看了时间,“已经九点了,我要睡觉,你回去吧。” 客厅气氛有些僵硬。 楚伊刚想继续撵他走,结果便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西服纽扣。 楚伊一愣,“你干嘛?” “看你也不打算跟我回星河湾,那我便留下来陪你。”他语气无比平淡。 可楚伊却不干了,这是她的空间! “我允许你留下了吗?”楚伊气得咬着嘴唇。 “哪有让妻子独守空房的道理。”他轻轻地笑,眼中却溢出丝丝让人心动的痞气。 “不行!我开的房间我付的房费,你凭什么睡我的床!”她伸手去推搡男人。 可宗砚俢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低低沉沉的嗓音像是淳厚的美酒,“别说你的床,你的人我也睡了。” 楚伊耳根霎时间红了。 比不要脸,这男人天下无敌! 手心是她手腕柔滑的皮肤,他的拇指忍不住摩挲两下。 楚伊被他的动作撩得内心一颤,“松手!乱摸什么!” 见她脸颊粉嫩得像是颗水蜜桃,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唇上轻轻的啃了一下,“让我睡这,或者让我睡你,选一个。” 楚伊一时间被这句话搞懵了,直到反应过来其中含义,她羞得脸色红到了耳朵尖。 “你……流氓!” 到最后,她终是抵不过他的威逼利诱,败下阵来。 宗砚俢将人按坐在餐车旁,俯身拿起汤匙,舀了小米粥,递到她唇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铁打的?” 楚伊抿着唇,最后张开嘴吃了一口。 他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挑些清淡的菜品喂她吃。 楚伊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吃。 “你把林洛莲开除了?”她嚼着青菜叶状似不经意地问。 “嗯。”他表情平淡,似乎这并不是多大的事。 “为什么?”她手指偷偷地蜷起。 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做声。 楚伊刚想继续追问,他的手便迅速递来一勺粥。 她只能被迫吃下去,还想继续追问时,他又夹了一筷子青菜。 楚伊看出来了,他这是用食物堵她的嘴,不想回答。 难不成他们吵架了?无法挽回了?所以心情不好了? 一连串的想象画面无比生动地在脑海里生成。 忽然额头一痛,楚伊不满地瞪他。 “胡思乱想什么?”他说。 楚伊瘪瘪嘴,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然放下手中的餐具,淡淡的说,“百年庆之前,我便让她主动申请调往海城。” 楚伊忽然记起,宗砚俢昏倒那晚,她接到了林洛莲气急败坏的电话。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三年前就想离婚,然后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他的小青梅吗? 怎么忽然让她调走,如今又将人开除了? “因为我不想有人影响我和我家小夫人的……感情。”他信誓旦旦地开口。 楚伊眨着眼,表面平静,然则内心波涛汹涌。 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指甲陷入掌心,有些疼。 “楚伊,我说和你重新开始,并不是开玩笑。”他看着女孩强自镇定的脸蛋,唇角绽放苦涩的笑意,“是你不信。” 楚伊睫毛剧烈地颤抖,心也跟着失了节奏的乱跳。 手背覆上男人宽热的手掌,那股暖意蹿至心窝。 昨晚程相宜的话又一次响在耳边。 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吗…… 吃完饭,楚伊被男人推进了浴室。 直到拿着牙刷准备刷牙,猛然记起那三份报告还在被子底下! 扔了牙刷往卧室跑。 推开房门的刹那,楚伊愣住了。 她看到宗砚俢此刻几乎脱了个精光,线条分明的手臂搭着浴袍,长指翻动床上捡起的文件。 男人听到动静猝然回神,两人眼神在寂静的房间里相撞。 楚伊大眼睛眨呀眨,脑子里却都是他宽阔的脊背,精瘦的腰身,笔直的长腿。 他是那种很标准的倒三角身材,那画面性感得让人流鼻血。 楚伊脸色瞬间红透了。 然而意识到他在看的东西时,她慌慌张张冲上前,一把抢下来藏在身后。 有些心虚,又有些脸红,磕磕巴巴地说,“谁叫你乱看的。” 说着转身就要跑,但手臂却被猛地拉住,随后撞进他光裸的胸口。 手心传来温热而硬实的触感。 他低醇的笑音在耳边弥漫,“手感如何?” 听到她的调侃,她粉嫩的唇哆嗦半晌,“听不懂你说什么,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男人长臂一伸,将那几份文件抽出,眯着眼看她,“你怀疑楚芫是楚连天的亲生女儿。” 楚伊涩然。 他看似不经意地翻了翻后面的结果,随手将文件扔在床头柜,“成天胡思乱想。” 楚伊眨着眼,暗自嘟囔,“要你管。” 说着伸手去拿文件,但宗砚俢却将人圈进怀里。 楚伊背对着他,所以错过了男人脸上那抹松了口气的表情。 她鼻息间弥漫的,是男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心脏在颤,收回了手,“你把衣服穿上……” “要去洗澡。”他下巴抵在她肩头,低低沉沉地说。 楚伊感觉耳朵被他低沉的声音震得发麻,“那你先去。” “一起去。”他轻轻吻着她的耳廓。 她身体几乎是瞬间就软了,呼吸开始错乱,她实在禁不住这男人的撩拨,“做梦!” 男人低沉的笑意在房间里蔓延。 他将人抱起,朝浴室走,像是刻意让她远离卧室,远离什么东西。 “我不要跟你一起洗!”楚伊在他怀里挣扎,但还是被塞进了浴室。 楚伊以为他真的要和她一起洗,结果见他扯了条浴巾围住下半身,便出了浴室。 她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宗砚俢今天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索性报告已经被他看到,她也不瞒着了,只是第三份文件,她还没看。 出了浴室,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阴沉下来。 他回到卧室,翻开第三份文件。 被检测人姓名一栏写的是两个陌生的名字。 报告的结论,让他不禁捏了捏眉心。 【经DNA序列比对显示,被检测双方符合遗传学规律,鉴定结果为二人是生物学上父女关系。】 他以为楚伊只找了两家鉴定机构,结果她竟然找了第三家机构,用的是假名字,怪不得墨邵明没查到这份报告。 眼下楚伊应该还没看完这几份结果,只要让她不看第三份便能瞒过去。 他实在不想让楚伊知道真相。 楚连天和乔时月,是她的软肋,是她的信仰。 他不敢想象,如果楚伊知道了她曾经敬爱的父亲,背叛了她的母亲,她一直追求向往的父母爱情,是包着糖衣的毒药。 她会崩溃吗? 会崩溃吧。 楚伊洗漱过后,便被男人按进床上。 “你还没洗澡!”楚伊抗拒他的亲近,一脸嫌弃盯着他。 男人眯着眼凑近,“没洗澡也睡过,你敢嫌弃我?” 楚伊气鼓鼓地瞪他,随后抓起被子蒙上头睡觉。 他突然掀开被子,盯着楚伊的小腹怔怔出神。 楚伊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你干嘛?” 男人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肚子上,温热的触感让楚伊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 “我在想……”他歪着头,似乎在思考难题,“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 楚伊一听,一股气从鼻腔里吐出,伸手拍开男人的手,“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她背对着男人,“关灯。” 灯被关闭,房间陷入黑暗。 楚伊感觉身后的衣料摩擦声十分明显,随后男人炙热的身体贴了上来,隔着浴袍和睡衣,那股热度还是透过来蹿进了她的身体。 楚伊一双眼瞪的溜圆。 “伊伊。”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让楚伊眼眶阵阵发热。 “如果我早点看到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我们的宝宝。” 楚伊盯着窗外浓重的夜色,鼻腔有些酸涩。 “没有如果。”她闭上眼,将酸涩掩埋。 这世上从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如果每个人都能往回走,那么哪来那么多爱而不得,痛彻心扉,悔不当初呢。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字数太多了,抵两章~ 第127章 你骗我 一整夜,楚伊睡得都不踏实. 清晨四点钟时,楚伊从床上悄悄爬起。 她看了眼还闭着眼的男人,轻手轻脚越过他,抓了床头的文件去了客厅。 她一晚上都在惦记第三份报告的结果。 虽然结果大同小异,但她不亲眼看到,便总是不安心。 清晨光亮微弱,楚伊只开了岛台上方的夜视灯。 昏黄的光线,将文件铺成柔软的黄。 纸张翻动的哗哗声,像是窗外冷风垂落树叶的声响。 楚伊原本以为结论和前两份是一样的,甚至都没仔细看那两行字。 然而眼神捕捉到的信息,让她身体僵住。 她视线重新落回那两行字,越看,身体越冷。 她脸色一瞬间苍白得如同白纸,仿佛风一吹,她便会随风而去。 楚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她慌慌张张起身,却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手肘磕在地板上,那种蔓延而来的痛意,让她思绪渐渐清明。 她抬起手,然后便于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楚伊看到了他眼里掩饰不住的震惊。 楚伊捏着那份文件,脸部线条陷落在阴影中。 她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 昨晚宗砚俢的怪异举动,三番两次阻止她,不让她看报告的做法。 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他已经看到第三份的结论了!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结论! 楚伊眼底溢出濒临破碎的光,她看着男人大步走过来将她扶起,看到他因过于紧张而颤抖的薄唇。 楚伊喉咙干涩的说不出一个字,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落在她肩头的手臂一僵。 他不敢看她。 楚伊咬着牙,像是要将他看穿,“你……” “伊伊,不要多想。”他声音沙哑。 “百年庆之前,你就知道了,对不对?”她眼泪不争气地掉落。 不可以哭! 她咬着牙,硬生生压制心底窜起的一波又一波难过。 宗砚俢看着她,纵使背着光,还是能看到她不断滴落的泪水。 “伊伊,我怕你知道难过,所以没告诉你……”他说得没有丝毫底气。 他没料到事情变化这么快。 楚伊咬着牙,朝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怀抱,“宗砚俢,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这五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笑话我?笑我一次又一次在你面前提及我母亲有多痴情!笑我向往父母那样的爱情?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是笑话!” “楚伊你冷静点!”他想要将人抱进怀里。 此刻的她声嘶力竭的模样,她眼里的疼痛,灼得他痛彻心扉。 楚伊甩开他的手臂,声音颤抖,“我知道了,你在可怜我对不对?所以不跟我离婚,可怜我被父亲冷落,可怜我无家可归!” 宗砚俢不顾她的抵抗,上前将人死死抱进怀里。 他看不得这样的楚伊,她的世界,似乎只剩她一人,孤单而无助。 “我没有!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所以才瞒着你。”他眼神无比坚定地盯着前方,大手扣在她的脑后,“楚伊,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些。” “那你认为,我现在开心吗?”她声音轻轻的,却带着浓重的颤音。 宗砚俢死死闭上眼。 他无论怎么选择,好像最终都会走向绝境。 “松手。”楚伊忽然冷静下来。 他松开怀抱,见她满脸泪痕,想要伸手抹掉,却见楚伊抓着那份报告,疯了一样往外跑。 “楚伊!”他出去追,电梯却在他眼前关闭。 他猜测,楚伊会去医院。 现在的楚伊情绪太过于激动,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伊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给昨日鉴定科的医生打了电话。 清晨五点,对方似乎还未睡醒。 “刘医生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我是楚伊,我有个问题想咨询您!” “楚伊呀,你说。” 楚伊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响,撞得她脑袋阵阵发痛,“那份鉴定结果,有没有出错的可能?” “出错?不可能,我的机构已经开了二十几年,怎么会出错。”刘医生不敢置信地反问。 “我同时做了三份鉴定,可您的这两份结果,和前两份的结果不一样,所以我……” “楚伊,我用自己二十五年职业生涯担保,如果你给我的样本没有问题,那么我给你的结果便没有问题。” 那一瞬间,楚伊仿佛听到了心裂开的声音。 她耳边回荡着林洛莲一声又一声肯定的辱骂声。 她抿紧了唇,那一丝微弱的倔强,也随着刘医生的话,湮灭在风中。 第128章 你的爱太脏了 楚伊车子开得很快,她来到医院,一路跑到楚连天的病房外。 可是站在门外时,手颤抖着抬起,落在扶手上。 楚伊死死闭上眼,湮灭眸底最后一丝希望,她毅然决然推开房门。 病房里,楚连天已经起床,正坐在床头翻看报纸,对于楚伊的到来他有些意外。 见她穿着睡衣,楚连天便知道她有话问他。 “怎么穿着睡衣跑出来?”楚连天放下报纸,朝她招手。 楚伊看着被阳光笼罩的男人,有瞬间的恍惚。 似乎许久许久以前,久到她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就这么朝自己招手,对她说,“伊伊,来爸爸这里。” 那时候的她,扑腾着小胳膊,撞进他的怀里。 那时候的她,认为爸爸是天,爸爸是世界上厉害的人。 楚伊慢慢踱着步子到床尾,声音有些沙哑,颤抖的手捏着那份报告,缓缓递到楚连天面前。 “你与楚芫……”她只说出一个名字,便无法再开口。 她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哽咽的声音。 楚连天的眼神一滞,声音有些沧桑,“知道了?” “你妈妈去世前叮嘱我,最好让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没错,楚芫是我的女儿。” 楚伊在这一刻,感觉天崩地裂。 仿佛一把利刃劈开了她的身体,感官与身体同时分崩离析。 “是真的……” 她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楚芫真的是你的女儿!”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这个安静的清晨,在这间病房里爆发。 来的路上,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她固执地认为,宗砚俢检测的那份报告或许也是假的。 或许她检测的第三份报告,出了差错。 结果,他的父亲亲口承认。 比任何检测报告都要有力度的结论,说,‘楚芫是我的亲生女儿!’ “所以,这十几年,二十几年,你是抱着什么态度对待我妈妈的!” 她克制着愤怒,可那股火气让她失控! 克制着泪意,可眼泪还是挂满了面庞! 身体那种无力的感觉,让她胃部翻江倒海,她想吐,硬生生忍着。 楚连天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叹一口气,“我爱你妈妈。” “你配吗!”楚伊嘶吼着,将手中的文件重重砸在男人身上,“你配说爱吗!” “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可当时我无路可选,你妈妈和我一起创办的公司已经成型,我放不下公司,我很爱她,我更想娶她。” “所以你抛弃了已经为你生下女儿的冯秀,选择了我妈妈!让她背负第三者的骂名!” “楚伊,她不是第三者,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你妈妈!” “你不配!你的爱太脏了!” 她的泪水彻底模糊视线,她看不清楚连天的面庞,也不想看清他的面庞。 “楚伊,我和你妈妈都有自己的苦衷。”他蹙着眉解释,他没想到,楚伊这么快就知道了。 楚伊抹了把脸上的泪,苦涩的笑在病房里回荡,她不想再听楚连天说下去。 “承认自己吃软饭就那么难吗?爱?都说爱屋及乌,你做到了吗?”楚伊双眸里涌动着浓郁的恨意。 楚连天自知有错,“我亏欠你,我承认,当初我抛下楚芫母女,每当看到你朝我伸手对我笑,我便想到楚芫从小没有父亲的陪伴。” “所以……所以你为了不亏欠她太多,便冷落我?”楚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出声。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从未觉得他如此可笑过。 从小到大的家长会、假期、生日会,他都不曾陪伴她度过。 她以为他太忙了。 结果……竟是为了不想太亏待另一个女儿! “楚连天。” 她此刻直呼其名。 “我真希望自己从不是你的女儿!” “爸爸知道亏欠你很多,所以……”楚连天动作很慢,从床头柜抽出上次的文件,递给楚伊。 “所以你将那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还给我,用来弥补你的亏欠?” 楚伊想到那份股份转让协议,眼泪再次涌出。 她童年缺失的父爱,以及妈妈一辈子的爱,只值这些的股份吗? 楚伊咬着牙,她双眼通红地盯着楚连天笑。 “楚氏是我妈妈一手打下来的,那些股份怎么够?” 楚连天蹙着眉。 “如果你不趁着我没能力时碾死我,那么就等着我今后……毁了你的心血。” 她的声音带着步入绝境的狠戾。 楚伊站在床尾,深深的看了楚连天最后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房门关闭前,她说,“我们父女的关系,止步于今天,我妈妈,也不会睡进你楚家的墓地!” 楚连天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巨变。 “楚伊!楚伊你要干什么!” 第129章 可当年我也求过你啊 楚连天从床上起身,立刻追了出去。 他身体很虚,只跑了几步便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 楚伊大步走在前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终于明白乔时月下葬那日,乔家为何过来抢夺乔时月的骨灰。 这样的楚家,这样的楚连天,就算是死,他也不配和乔时月在一起! 楚伊顺着楼梯下去,将身后的楚连天远远甩开。 车子驶出医院时,宗砚俢的车子从另一侧的入口进入。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进出医院。 宗砚俢依旧拨打着楚伊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视线忽然一扫,看到熟悉的身影。 楚连天也看到了宗砚俢,他连忙朝男人招手,“宗总!” 宗砚俢大步走过去,见他面色苍白的不正常。 楚连天捂着胸口,眼睛红得像是充了血,“楚伊!楚伊知道了!” 有眼泪从男人苍老的面容淌下来。 楚连天痛彻心扉,他死死拉着宗砚俢的手臂,“楚伊自己去做了亲子鉴定,她都知道了,砚修,算我求你,带我去墓园!” 宗砚俢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人紧紧攥着,一呼一吸间,透着彻骨的疼。 他咬着牙,带楚连天离开医院,朝墓园而去。 男人心底五味杂陈,却又无比心疼楚伊。 他将车子开得很快,两侧风景迅速倒退,车厢内却惊得令他发慌。 楚伊将油门踩到底,路上给连珊珊拨了电话,“珊珊,我需要一些人,对,来墓园找我。” 听到楚伊沙哑的声音,连珊珊便猜到有不好的事发生。 她生怕楚伊出事或者受欺负,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立刻叫人一起前往墓地。 楚伊将车子停在墓园附近,附近有许多办理白事的商店,她进了其中一家。 早上七点,店铺刚刚开张,老板娘捂着毛衣靠在椅子上打哈欠,见有人来,懒散地问,“咨事一百,办理白事一千起。” 楚伊拿出手机对着二维码付款。 “xx到账,伍万元整。” 机械的声音响起,老板娘刷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双眼发光盯着她,“姑娘,有什么事?” “我要迁坟。” “好好好,不知道往哪迁,我给你算个好日子。” “我要今天迁,你来找墓地,价格随你开。”楚伊无比坚定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咋舌,看了看楚伊一身睡衣的装扮,有些犹豫,但奈不过金钱的诱惑,赶紧朝后堂喊,“老头子?老头子别睡了!赶紧出来!” 楚伊带着店铺老板两人,气势汹汹往墓地而去。 管理员见到楚伊过来,笑呵呵与她打招呼。 这次楚伊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没有往日里的寒暄。 管理员好奇地望着女孩一身怪异装扮,像是带着火气,又像是故作坚强挺直着脊背。 来到乔时月的墓前,楚伊看着照片里的女人,眼眶被眼泪充斥。 “妈,对不起。” 楚伊沙哑的嗓音被初冬的寒风撕裂,随风飘散。 身后的老板和老板娘看着楚伊的背影,忍不住劝诫,“姑娘,我得提前跟你说,迁坟这种事不是玩笑,你家里其他人不来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楚伊回过身,便看到被宗砚俢搀扶着的楚连天踉跄而来。 他面色苍白而焦急,“楚伊!你不能这么做!” 楚伊冷笑,强忍着眼中的泪,“那你当初,有没有想过不能骗我妈妈,不能骗我!” 宗砚俢停下脚步,看着背靠墓碑而立的女人。 她的发丝在寒风中飘扬,因为出来得太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削瘦的身影,此刻更加让人心疼。 她眼中,有恨,有痛,有强压着的不知所措。 他很想上前,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别怕。 可这一刻,他却怕了。 似乎,他又做错了。 楚伊始终不敢去和宗砚俢深沉而炙热的眸对视。 她怕,她太怕了。 从林洛莲给她看那份鉴定报告时,楚伊便一直不敢直视他。 楚伊很怕,宗砚俢的那份报告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要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当她看到第一份的鉴定结果时,楚伊心想,还好,宗砚俢没做过,是林洛莲骗她的。 可是现在呢? 不是的! 她做了五天的心理建设,此刻瞬间崩塌! “伊伊!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可你妈妈已经原谅了我,也愿意并入楚家……”楚连天泪流面目。 楚伊忽然笑了。 悲怆的声音,比风声还让人心碎。 “她爱了你那么多年,不惜为你和乔家断绝关系,她除了原谅你,还能怎么样呢?” 楚连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寒冷的风,勾着他的病号服咆哮。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 楚伊眼神坚定而决绝,看到连珊珊带着人而来。 她用冷到麻木的手抹了把眼泪,转身朝老板娘道,“动手。” 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但是钱都收了,不能不做事。 楚连天连滚带爬的扑倒墓碑上,他看着楚伊,此刻无比悔恨,“楚伊!我是你父亲!你敢!” 楚伊上去拉扯他,爆发出浑身的力气,“我有什么不敢的!” “楚伊!你不能这样做!我爱你妈妈,你妈妈也是爱我的!她已经睡在这里很多年,你不要打扰她……算……算爸爸求你!” 楚伊盯着眼前的男人,记忆里的男人意气风发,是她崇拜的父亲。 而此刻,他像一个孩子,抱着墓碑,流着泪乞求她。 楚伊笑了,眼泪疯狂往下掉,“我十六岁生日那天,你娶冯秀进门,那时候我也求过你。” 楚连天身子一僵,如遭雷劈般抬起头。 “你有听我的吗?” 楚伊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楚连天再也忍不住,抱着乔时月的墓碑嚎啕大哭。 “别再我妈的墓前哭,脏。”楚伊看向连珊珊,“把他拽走!” 连珊珊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 楚伊竟然和楚连天闹到这个地步,甚至要将乔时月的墓迁出楚家! 第130章 我看谁敢欺负我的乖孙 但连珊珊只是楞呼呼地点头,无论什么情况,她都站在楚伊这边。 始终未出声的宗砚俢忽然上前,将手中的外套披在楚伊身上,“伊伊……” 楚伊视线落在肩头的外套上,开口时声音嘲讽,“宗砚俢,你也要跟他一起拦着我吗?” 宗砚俢冷俊的面容十分凝重。 “你早就知道却选择不告诉我,就应该料想到,有这么一天。”楚伊强忍着喉咙的酸涩问。 宗砚俢浑身一震。 楚伊垂落眼眸,苦涩的笑。 “你们都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 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孤身一人被蒙在鼓里活了这么多年。 楚伊将他的外衣扯掉,寒风肆虐着往骨子里钻。 感觉今天好冷啊。 冷得她发抖。 冷得她心发颤。 “都不许动!我看谁敢动!”楚连天一把挡在墓前,瞬间入口处涌进大批黑衣保镖。 楚连天在来的路上,已经叫了人手过来。 寒风呼啸,昔日父女,此刻针锋相对。 冯秀和楚芫听闻楚连天让大批人前往墓园,一大早好奇地赶来,结果就撞见这么一出大戏。 她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巴不得楚伊立刻将乔时月挖走。 能入住楚家墓地的,是真正的楚家人,乔时月她算个什么东西! “楚连天,这一幕熟悉吗?” 忽然,一道熟悉声音插进来。 众人往入口看。 今日清晨的墓园,十分热闹。 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手里抱着一束白色郁金香大步而来。 他身后,是被几名年轻人围在中间的白发苍苍老人。 楚伊一愣。 是乔铭杉。 楚连天唇角剧烈地颤抖着,看着来到这里的一众人,反应无比剧烈,“谁叫你们来的!离时月的墓远点!” 乔铭杉躬身将花束放在墓碑前,他气场强大,冷冷的笑,“九年前,我们跟你抢时月。” 他顿了顿,声音不掩嘲讽,“九年后,你的女儿给你抢时月。” 楚连天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 往日的场景浮现于眼前,就好像在昨天。 苦涩又难熬,在眼前来回撞击。 乔家老太太一出现,一双眼便落在楚伊身上挪不开。 她苍老的眸蓄满泪水,“楚伊……” 楚伊身子一僵,抬起头时,见老人朝自己伸着手。 那双手,布满皱纹。 那双眼,和妈妈很像。 楚伊想要迎过去,却不敢伸出手。 “伊伊,你……不认外婆吗?”老人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楚伊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委屈和痛楚,扑进老人的怀抱。 呜咽中掉落的眼泪,像是开了阀门的水龙头,疯狂地淌。 “好孩子不怕!有外婆在,有乔家在,我看谁敢欺负我的外孙!”乔老太太脸上的沟壑被怒意填充。 那双布满威压的眸,扫视在场所有人。 在看到宗砚俢时,她停留了一秒。 也仅仅是一秒。 “妈,时月是我的合法妻子,她葬在我楚家合情合理!”楚连天咬着牙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冷冷一哼,“这声妈,我担不起,而且我也从未承认过你的存在。” “可楚伊是我的女儿!” 楚伊从老人的怀里抬起头,感觉肩上一暖。 乔铭杉脱了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楚伊捏着外衣的边角,抬起头看向楚连天,“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我妈妈会不会离开你,她可以拥有爱她的家人,完美的人生,是我的存在,拖累了她。” “所以这个世界,有没有我,其实并不重要。” 楚连天悲痛万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心痛! 楚伊看到楚连天悔恨至极的脸色,忽然感觉眼前的世界慢慢变得模糊。 崩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在被乔家人支撑住的这一瞬间,松了。 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宗砚俢就站在一旁,时刻注意她的动静。 男人长臂立刻扶住她,想要将人抱起时,被乔铭杉拦住。 “不麻烦宗总。”乔铭杉给自己儿子使了个眼神。 乔子桓立刻将这位姐姐抱在怀里。 宗砚俢面色一凝,想要阻止。 “宗总,伊伊即将与你离婚,请你注意分寸。”乔铭杉看向宗砚俢的眼神,与看楚连天几乎没差。 嫌弃得很。 “乔总说笑,我和伊伊没有离婚的打算。”宗砚俢立刻否认。 乔铭杉冷笑一声,随即看向楚连天,“楚连天,我给你一周思考的时间,是主动让时月迁出楚家,还是我来强的,你自己考虑。” 说完,带着乔家人转身离开。 但楚伊不同意,执意要今天迁走。 对上老太太担忧的眼神,听到她说,“伊伊乖,今天风大,咱们选个好日子好不好?” 是那种轻哄的语气。 是小时候她生病时,乔时月哄她吃药的语气。 楚伊忽然不做声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她靠在乔子恒的胸口,听到这个十九岁的少年硬气的说,“姐你别怕,一切都交给我爸爸,我爸爸无所不能!” 楚伊忽然笑了。 安心的闭上眼。 也忽略了身后拿到落在她身上的沉重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我更了四章~这几章算是全文第一个大转折吧~另外,能求个长评吗,或者书荒圈的推荐呀,感谢~ 第131章 我不想见他 楚伊被带回了乔家。 乔铭杉亲自将半睡半醒的楚伊抱进卧室。 是曾经乔时月未出嫁前的卧室。 楚伊昏昏沉沉之间,感觉有温热的触感在脸上滑动。 她睁开眼,看到乔老太太红着眼,用毛巾擦拭着她的脸。 楚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老人按住了肩膀,“孩子躺着,身子很虚,好好休息。” 楚伊环顾房间,床头摆着乔时月年轻的照片,整体装修都是乔时月喜欢的风格。 “这是你妈妈曾经的房间。”老太太声音沧桑,“自打她搬离乔家,这房间便空着,我便让人每日打扫。” 楚伊眼睛酸涩,伸手握住老人的布满皱纹的手,“没成想,她一次都没回来过,倒是她的女儿回来了。” 老人轻轻抚摸楚伊的鬓发,像是透过楚伊,再看另一个人。 “外婆……”楚伊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哎!”老人忙不迭应着,“你外公在回国的路上,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估计乐得好几晚上睡不着。” “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今天为什么去墓园?过去我们没有把你认回来?”老人轻轻拍着楚伊的手,满脸疼惜。 “你找的刘医生,是你二姨的老公,他认出你了,并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 “所以妈妈知道楚芫和冯秀的存在,对么?”楚伊含着泪问。 “自然是知道,要不然当年我们也不会强烈反对。”老人声音叹惋。 楚伊心尖愈发的苦涩,她很想问乔时月,为什么在知道楚芫的存在后,她还要留在楚连天的身边! 那样的男人,值得吗? “当年她和楚连天初识,他的确对时月很好,好到无微不至,可后来阴差阳错,我们知道了他已经在家乡有了未婚妻,他满口答应会跟过去断得干干净净,我们都信了。” “谁成想你爸妈快要结婚时,冯秀挺着大肚子找上门,你妈妈那段时间不敢出门,她心里憋着事谁都不说,无数人都在骂她,骂她是用权钱抢夺别人男人的第三者,可那个男人满口谎言,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哄得你妈妈迷了眼。” “他说孩子会打掉,也会跟冯秀断绝关系,可我们不同意,你妈妈便绝食抗议,甚至在那个男人的鼓动下,偷了户口本出去和他领了证,并扬言说已经怀孕,我很恨我自己,如果当年我和你外公,把那个男人赶走,或许就不会……” 老人含着泪的眼看向楚伊,苍老眸底的悔恨,几乎要将老人吞没。 楚伊死死咬着唇,她从未听妈妈说起过这些事。 她印象中,爸爸妈妈是相爱的,只是爸爸不爱她而已。 “后来时月去世,那个男人转头便要娶冯秀,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在时月下葬那日去抢骨灰,时月尸骨未寒,他竟敢……” 说至此,老人用力拍打自己的腿,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掉落。 楚伊急忙拉住她的手,“外婆,都过去了……” 是啊,已经九年了。 可真的过去了吗? 她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这辈子都过不去的…… “你妈妈是个倔脾气,说不回头就不回头,我们知道她对你的教导,你舅舅悄悄观察过你的脾气,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楚伊抿着唇,安静听老人说话。 “你舅舅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你身边,他说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给他气坏了。”老人说着说着便笑了。 一想到那个满身严肃的男人,被楚伊气得在屋子里叉腰走来走去,逮到谁就问,“我很丑?我很吓人?为什么那丫头看到我绕着走?” 楚伊赶紧摇头,“我没有!我见过舅舅,但妈妈以前跟我说过……她没有脸面回乔家,叫我不要打扰你们。” “说的什么屁话!”老太太生气了,见外孙女委委屈屈的模样,赶紧缓和表情,“她肯低个头,我会不认她这个女儿?” 说着,老人又红了眼,“她走这么多年,让我的外孙吃了这么多苦!” “以后,乔家就是你的靠山,谁欺负你,跟外公外婆说,跟你舅舅说,咱们必须还回去!” 楚伊已经记不清了,到底有多久,没有体会找到靠山的安全感。 宗家的长辈对她也很好,但是楚伊不敢全心全意的倚靠他们。 到底说来,如果没有宗砚俢,她不可能走进宗家人的生活。 想到宗砚俢,楚伊回忆起在墓地时,男人那悲伤疼惜的眼神。 此刻像是幻化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往她心里割。 忽然,乔老太太问,“伊伊,外婆问一句,你跟宗家那个小子?” “外婆,我和他……”楚伊顿了顿,似乎无法描述眼下两人的关系。 程相宜让她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宗砚俢说,他想好好跟她过日子,甚至开除了林洛莲。 她真的有动摇过。 可每当她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时,老天爷就会重重地往她脸上甩巴掌。 告诉她。 想要转机? 你做梦! 可能,她和宗砚俢真的是有缘无分。 如果是这样,那么…… 就到这里吧。 见外孙女出神,老人轻轻叹息,“你和你妈妈,太像了。” 为了一个人,宁死不回头,撞了南墙,硬是要将南墙撞破。 “他一直等在楼下,你想见她,我便让他上来,你要是不想见,我便让他走。”老太太将选择权交给楚伊。 “无论你怎么选,外婆都支持你,放心大胆地去做。” 感情的事,只有身在其中才会知道有多痛。 老太太已经做错了一次,让他她后半生痛失女儿,她不想再错第二次。 楚伊靠在床头,她犹豫许久,手指捏紧了被子,“我……不见。” 宗砚俢在楼下等了一上午,楚伊都没有见他的打算。 离开前,他恭恭敬敬和乔家长辈告别,只留下一句明天再来看楚伊便走了。 楚伊暂时住在了乔家。 乔时月上面有一位兄长一位姐姐,乔时月是小女儿。 舅舅和二姨为人都很谦和,这是楚伊的第一印象。 接触下来发现,乔铭杉是个爱说笑的,性格洒脱。 楚伊被全家捧在掌心,有些不习惯,但却觉得暖心。 她此刻觉得,如果没有楚连天的出现,或者没有她的牵绊,乔时月会有个完美无瑕的未来。 …… 第二天,宗砚俢十点准时来到乔家。 他带了许多礼物。 送给乔家二老的翡翠扳指、手镯以及古琴。 送给乔铭杉顶级茶具杯盏,以及给小辈的各种价值不菲的礼物。 乔家人将礼物堆在客厅,留宗砚俢吃饭。 但他一心想要见楚伊,楚伊却以身体不舒服想睡觉为由,不见。 宗砚俢听了,没有任何不高兴,婉拒了留下吃饭的请求,独自离开。 楚伊站在窗边,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被乔家人送出庭院。 直到那抹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快要消失时,男人忽然转身,看向别墅二楼的某个房间。 楚伊立刻躲到窗帘后,不敢看他。 心口愈发的酸涩疼痛,她却强忍着那股悲怆。 她告诉自己,无论多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过去的。 第132章 楚伊是我的错了 第五天,宗砚俢再次登门。 乔家人没有丝毫厌烦,他来,乔家便接待。 楚伊躲在房里许久不出,但她想,总这么逃避不是办法,而且这几天,她已经想清楚了,便答应见面。 宗砚俢推门进来时,便看到楚伊靠在床头,空洞的眼望着窗外。 她脸色苍白,虚弱的仿佛一碰就会倒下。 男人内心泛起阵阵揪痛。 他在想,她在乔家是不是吃得不习惯,睡得不习惯吗? 否则怎么这么虚弱? 过去的宗砚俢不懂,何为爱一个人。 如今他好像懂了,爱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都在心疼她。 心疼她吃不饱穿不暖。 心疼她掉眼泪不开心。 心疼她为一丁点小事皱起眉头。 这几天,他也想了很多。 他对楚伊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连续四个夜晚没睡后,他似乎摸清了思绪。 他对楚伊原本是喜欢,可那种喜欢在他不经意间慢慢长出了爪牙,占有欲帮忙作祟,那种喜欢便成为一发不可收拾的强占。 但后来,见她伤心难过,他怕。 见她掉眼泪不言语,他怕。 见她茶饭不思,他还是怕。 见她眼中没有他,他更怕。 后来他知道,这样的感情,是比喜欢更加深邃的存在。 它叫,爱。 楚伊偏过头看他。 宗砚俢真的很帅,是那种看一眼便难以忘怀的帅。 年少时,他浑身泛着青涩的阳光气息,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朝气。 成年后,他浑身都是内敛深沉的气场,像是万事万物尽在他掌控。 楚伊想,爱上这样的人,并且和他存在五年婚姻的羁绊,不亏。 她浅浅地笑,“坐吧。” 宗砚俢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她不该是这种平静的模样。 她应该声嘶力竭质问他,为何要隐瞒事实。 他应该打他骂他,拿出她生气时张牙舞爪的劲头儿才对。 宗砚俢忽然有些心慌。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她没躲。 楚伊盯着他青筋分明的大手,唇角的笑意加深,“我曾经跟你倾诉过很多次,想要一份爸妈那样的感情。” “十六岁生日那年,我爸爸娶了冯秀,我是真的不开心,认为父母的那份纯粹感情,有了污点,可我一直忍着没说,因为那是我昏暗人生所剩不多的期盼。” “就像这五年来,你对其他女人的过分关注让我很难过,我把它看成污点,可我忍着,我不舍得亲手打破这份幻想。” “楚伊,我以后不会跟其她女人接近,我发誓!”他双手捧住女孩的手,死死地握在胸口。 她不理会他在说什么,轻轻抚摸他的指节,“过去一直认为,我能牵着你的手,走得很远很远。” “原来,很远不过是五年的时间。” 她说着,声音便哑了。 “楚伊,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我会牵着你!”他眼神无比慌乱,呼吸都开始乱了。 楚伊朝他扬起手臂。 他立刻倾身将人抱进怀里。 楚伊将下颌抵在他的肩窝,眼泪瞬间充斥眼眶,那种不舍和决绝夹杂在语气中,“宗砚俢,就到这里吧。” 他咬着牙,鼻腔的气息开始炙热,“我不同意!” “我知道你隐瞒了鉴定结果,是为我好。”她自顾自地开口。 她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色,眼泪一颗一颗掉进男人肩头的西服里。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 也尝试着站在宗砚俢的立场去看问题。 如果面临那样的处境,选择隐瞒这件事,是对她最好的打算。 原本楚伊应该高兴的,高兴于这个男人知道疼惜她了,知道为她做打算。 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一直在怀疑,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错,虽然这段婚姻是我求来的,可我真的有很努力经营。” “现在我懂了,我们不在一个频道,就像我爱你时,你看不到,而你朝我走时,我已经不在了。” “楚伊!你不在……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他眼眶发胀,紧紧抱着她,想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你用了你的方式对我好,可……” “那是不是我要的。” “楚伊!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为相比让你痛苦,瞒着你会更好!”他声音开始发颤。 虽然怀里紧紧抱着她,却觉得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百年庆时,林洛莲说我可怜,她笑话我,是小三的女儿,我当时打了她。” “那时候我很怕,我怕你用同样的眼光看我,看我笑话,看我这五年来丑态百出,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看不到我,或者说,不愿意看我。” 楚伊的眼泪越来越多,她感觉自己体内的水太多了,怎么可以掉这么多眼泪呢? “我没有!楚伊……我是心疼你,我没有不愿意看你!”他拥着她,通红的双眼盯着女孩满是泪痕的眸。 “楚伊,我真的没有!你信我好不好!” 像是小朋友丢了自己最爱的玩具,丢了最爱吃的糖果,他哭了。 那一滴滚烫的泪,无助地掉落。 二十七年有记忆的人生里,十八岁绑架他没哭,二十二岁公司快要压垮他时没哭。 如今,眼前这个他爱的女人,成功地用几句话,让他掉下眼泪! 楚伊抬手,轻轻抹掉他脸颊的泪水,“恢复五年前的关系,我们都不亏什么。” 男人死死咬着牙,不点头,不答应。 楚伊捧着他的脸,吻住他掉落的泪,“男人的眼泪,不能轻易的掉,我喜欢的宗砚俢,无所不能。” “楚伊,没有你……我不行……”他声音嘶哑,带着步入绝境困兽般的嘶吼。 “这世上,从没有谁离不开谁这种事,你不过是习惯了我的存在,等你习惯了我不在,就不会这么说了。” 楚伊止了眼泪,此刻的她,平静得不像话。 仿佛她看着的男人,她脑海里的过往,皆是别人的回忆。 直到今天,楚伊明白了一个道理。 两条直线保持平行不能相交,是遗憾。 而两条直线相交,只有一个交点,也会是遗憾。 宗砚俢始终没松口。 许久,久到楚伊以为时间静止了。 她看到男人垂下了眼。 苦涩和心痛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几次张嘴都没成功说出一个字。 “好。” 楚伊看到男人的下颌滴落一滴液体。 “明……后天,后天,我们去办手续。”他喉咙干涩地吞咽,却始终不敢让楚伊看到他眼里的狼狈。 楚伊也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浑身像是失重一般,快要飘起来。 五年的期盼,瞬间到了终点。 “嗯。” “跟我回星河湾吧。”他咬着牙开口,不等楚伊拒绝,“就算是离婚前,我最后的请求。” 楚伊许久应了声,“好。” 楚伊在房间简单收拾,宗砚俢去楼下等她。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卸下了全部外壳,将脸埋在手心,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呜咽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开来。 宗砚俢下楼时,被佣人请到了茶室。 乔铭杉换了一身家居服,正在泡茶。 见人进来,示意他落座。 两人面对面而坐,谁都没有开口。 茶壶里的水撞进茶杯,竟寂静无声。 乔铭杉倒了一杯茶,手指屈起点了点茶托。 宗砚俢接过,但并没有喝。 “伊伊和她妈妈的性格太像了,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乔铭杉率先开口。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这么多年,虽然伊伊没有回乔家,我却一直在观察她。”乔铭杉声音叹惋,“她认为是她的存在耽误了她妈妈。” “她是在怕,怕自己重蹈她妈妈的覆辙。” 对于乔铭杉的话,宗砚俢没做任何回答。 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随后,他带着楚伊离开乔家。 第133章 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再次回到星河湾,两人始终保持沉默,没人出声打破这样的沉寂。 直到门铃声响起。 楚伊站在门口附近,下意识走过去开门。 物业小哥一脸笑意,“宗夫人,宗先生为您订的衣服到了。” 楚伊扶着门板,傻傻地站在门口。 什么衣服? 正犹豫之际,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站在她身侧,“好,进来吧。” 楚伊看了看宗砚俢,又看了看跟在物业小哥身后的一批人。 之所以用一批人来形容,是因为真的有十几号人,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两只大箱子。 楚伊让开道路,一双眼望向宗砚俢,等待他的解释。 他似乎将一个小时前达成的约定忘到脑后,牵起她的手,“给你买了些冬天的衣服,去看看喜欢吗。” 说完,他牵着她就要往衣帽间走。 楚伊脚步定住,黛眉轻蹙,“可……” “这么多年,我的一切服饰都是你置办的,这次让我来。” 几大品牌的店长恭恭敬敬将衣服送进衣帽间,随后迅速离开,仿佛不曾出现一般。 男人牵着楚伊来到三面柜子前,楚伊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所有的衣服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和色系。 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一下子沉进了柠檬水中,又酸又涩。 如果早一点。 早一点他对她这么好,那该多好。 如今,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中午,程相宜打来电话,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问他们要不要回庄园吃火锅。 楚伊觉得离婚这样的大事,始终要和长辈坦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她回了句好。 沙发上的男人在听到她应好的时候,身体明显僵硬了两分。 但下午时候,他还是开车带着楚伊回了庄园。 天气很阴,车里两人始终都没有说话。 车子拐进庄园大门时,楚伊忍不住了,她捏着手里的包包带,问,“你的户口本,在你手里吗?” 当初结婚时,因楚连天不同意这场婚姻,所以楚伊并没有将户口迁进宗家,宗砚俢的户口也在宗家,没有变化。 他一身烦躁气息,将方向盘捏紧了两分,“在妈那里。” “哦。”她淡淡点头。 楚伊看着出来迎接的程相宜,扔下一句,“那你记得跟妈妈要一下。” 说完,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出去。 宗砚俢越过车玻璃,看向那抹削瘦的背影,只觉得胸腔里灌满了酸涩的苦意,丝丝毫毫也吐不出来。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离婚。 明明只剩最后一天了。 可她心里,仿佛只有离婚这一个念头。 程相宜拉过楚伊的手,忍不住嗔怪,“手这么凉,快进去暖暖,兰大夫调理身体的药物没有作用吗?” 楚伊心一抖,想到那些苦涩的中药,有些愧对宗砚俢的好。 之前和他生气,楚伊将那些中药全都扔掉了,只要宗砚俢盯着她吃了那么几次,每次还都是被他威逼利诱灌下去的。 想到那些日子,明明就是两个月前,却恍若隔世。 所以当感情走到了尽头的时候,她记起的,竟然都是他的好。 虽然不多。 但也足够了。 晚饭吃的火锅,宗家长辈很少吃辣,迁就楚伊的口味,做了三色锅底,专门为楚伊准备了地道的辣锅。 楚伊最近胃口不太好,可看到红彤彤的锅底,瞬间来了食欲。 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食物,看到一旁的宗砚俢满眼温柔。 见她辣得直吐舌头,倒了杯玉米汁递过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楚伊看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懂,吃辣的东西,就要一口接一口才不会被辣到。” “伊伊说得对,你又不吃辣,知道什么。”宗老爷子不满宗砚俢对孙媳妇的语气,忍不住回了一句。 宗砚俢无奈地摇头,给楚伊夹了一筷子嫩羊肉,“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知道就好。”程相宜也忍不住去夹辣锅里的食物,却被宗爸爸拦下了。 “昨天还喊着胃胀,别吃辣的,吃番茄锅。”说完,给程相宜夹菜。 楚伊咬着刚刚宗砚俢夹过来的羊肉,腮帮鼓囔囔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宗爸宗妈。 心里忍不住感叹,爸妈的感情可真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如胶似漆的模样。 谁说大家族里没有真爱,她第一个不服。 只是这样的幸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宗砚俢见小女人吃着饭还能走神,无奈一笑,桌底下的手轻轻捏了她的手指,随后又给她夹了青菜。 楚伊感受着手指上温热的触碰,心跟着也颤了一下。 她低头,没有回应,乖乖吃菜。 晚饭刚过,昏暗的天空开始洋洋洒洒掉落冰粒子。 今天的天气预报还算准确,确实开始下雪了。 楚伊站在门外,将手心伸出廊檐。 还未成型的雪花,落在掌心的刹那便化成了一小滩水。 凉得入骨。 忽然,她肩头一暖。 回眸时,见男人将宽厚的羊绒围巾披在她肩头,有熟悉的木质香混杂其中,“外面冷,刚吃完火锅别冻到了。” 楚伊瘪瘪嘴,不舍地看了眼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这场雪能不能成型。 回到老宅,意味两人又要睡在一张床上。 楚伊换了睡衣后,犹豫半晌,想着去找程相宜说一下离婚的事。 但宗砚俢却提前开口,“我去拿户口本,我来说吧。” “好。” 她面色淡然地回了一句。 宗砚俢出了房间,楚伊却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和表情,久久不动。 后来她躺到了床上,扯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偏着头看窗外的雪花。 似乎不再是冰粒子,而是真正的雪片。 洋洋洒洒地在空中飞舞坠落,楚伊慢慢闭上眼,希望明天,可以看到白茫茫的世界。 宗砚俢敲响了父母的卧室门。 程相宜见他进来,似是心有所感,问了一句,“来拿户口本?” 宗砚俢盯着母亲,没说话。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今天见伊伊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猜到了几分。” 她从沙发上起身,去保险柜里将户口本拿出,递给一旁的儿子。 女人满面愁容,往日里她总是神采奕奕的模样,可今日,眼角的皱纹有些重,头也有些胀痛。 “强扭的瓜不甜,或许你们两个的缘分,就这么多。” 程相宜躺回了床上,宗赫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老婆。 无奈的叹息后,他爬上床,开始给程相宜按摩头部。 房门被轻轻关闭,程相宜眼角有湿意晕出,“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宗赫手指稍稍用力些,“我们当父母的,只能祝福。” 【作者有话说】 我虐男主了…… 第134章 他给的离婚前的回忆 楚伊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好像看到床头站立的人影,那人眼神无比温情地看着她。 好像额头覆盖着一只手,熟悉的气息包裹暖意窜进每个毛孔。 唇上似乎有温热的触感轻轻碾压,温凉的湿意在脸颊上一闪而过。 楚伊强迫自己睁开眼,却看到身前空无一人。 她愣了许久,原来是梦。 昏昏沉沉再次睡过去,也不知何时,宗砚俢爬上了床,动作很轻,可楚伊还是感受到了。 那只手臂伸到了她的颈下,她没动。 手臂向内收,她身子半转,贴近了他的胸膛,她也没动。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头顶被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还是没动。 似乎是真的觉得她睡着了,男人有些压抑而颤抖的声音在头顶轻轻地响,“可以……不离婚吗?” 楚伊眼眶酸胀,她不敢睁眼,她怕自己的意志力轻易地被他脆弱的外表击破。 “你的宗砚俢,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其实宗砚俢自己也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他以为十八岁被绑架之后,这世上便不会再有令他恐慌的事情发生。 他以为,任何人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和抉择。 可当楚伊无比坚定地跟他提离婚时,他是真的怕了,慌了。 过去的想法,天真而可笑。 他怕失去她,怕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他。 却在昨日乔家时,见到她眼里明明灭灭的光火时,更怕她再也开心不起来。 他轻轻吻着她的发顶,一次又一次。 这一夜,他一直抱着她,彻夜未合眼。 第二日五点多,楚伊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 拉开纱帘,外面的世界是晶莹剔透的白色。 楚伊眼中心中皆是一亮,她甚至顾不得洗漱,直接裹了件大衣,踩着拖鞋冲下楼。 京城难得下这么大的雪,几乎快要到膝盖。 主干道已经被早起的佣人清理干净,花园和草坪堆积着厚厚的白雪。 楚伊一开门,便被那沁凉的气息呛得一咳,等到捂着嘴缓过那股凉气,眼前的场景,让她呆立在原地。 青石干道的两侧,林立着一个近两米高的大雪人。 雪人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围巾,胡萝卜做鼻子,各类豆子做嘴巴和眉毛眼睛。 一瞬间,她像是走进了白茫茫的童话世界。 最外侧忽然有衣角晃动,她裹紧外衣走过去,便看到宗砚俢从梯子上下来。 “曹伯,麻烦您帮我去厨房拿一些豆子。”他专心致志地看着雪人,没注意到身后楚伊的出现。 见曹伯半晌没理他,他终于回头,“曹……” 结果眼前出现的人是楚伊,看到她只穿了件大衣便跑出来,脚下踩的甚至是露着脚踝的拖鞋,男人眉眼立刻紧皱着,上前要将人抱起。 可意识到自己满身寒气,双手冰凉,怕冰到她,他停住了动作。 楚伊看到他犹豫的动作,又看到他冻到发紫的手,“你做的吗?” “嗯,喜欢吗?”他眉梢眼角染着笑意,似乎能将这冬雪融化。 楚伊抿了抿唇,“冷不冷。” 原本他想说不冷,在外头活动这么久,已经是一身汗,可见到她担忧心疼的眼神,他的心瞬间就软了。 “有点。” 他盯着她,然后便看到楚伊张开了大衣,里面还是她那件粉嘟嘟的珊瑚绒睡衣。 他不解地看着她。 楚伊上前两步,将他的手,连带着半个人裹紧她的大衣里。 她用力撑着大衣,将人抱紧,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暖驱赶他的寒意。 宗砚俢手掌触碰到她绵软的睡衣,立刻蜷起了手指,他往后退,试图躲开她,“楚伊,我身上很凉,你会被冻生病!” 楚伊却将侧脸贴在他胸口,不管不顾地问,“为什么要堆雪人。” 他挣脱不出,她抱得太用力。 叹了口气,“觉得你应该喜欢。” 楚伊最喜欢的季节是冬季,确切地说,是下雪的冬季。 小时候的记忆里,京城一到冬天便会下大雪,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爸爸妈妈会正点下班回家,如果爸爸心情好,还能陪她在雪里玩一会。 可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被爸爸妈妈带着堆雪人。 这是她小时候的遗憾。 宗砚俢正因为看到了她日记本里的内容,才将这件事记下。 他想弥补她的遗憾。 许久,久到楚伊感觉鼻尖有些凉,她抬起头,看了眼高大的雪人。 是她见过的,堆得最完美的雪人。 她唇角露出笑意,“我很喜欢。” “那我呢。”他垂着眸子,忽然问。 手腕是热的,他将手腕扣在她的细腰上,谨防她逃走。 楚伊仰头看他,眼中除了白茫茫的世界,就只剩他英俊的容颜。 不等楚伊回答,他忽然俯身吻住他。 他的唇很凉,凉到让楚伊打了个哆嗦。 但他的舌又很暖,暖到让她想要贪婪的占有。 巨大的雪人衬托下,白雪皑皑的世界里。 她们相拥亲吻许久。 久到他的唇不再冰凉,久到楚伊感觉身体有些虚软。 他将人打横抱起,见她满脸绯红,忍不住责问,“穿这么少跑出来,是想生病吗?” 双手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看到雪太兴奋了。” “开心吗?”他没问究竟是雪花雪人让她开心,还是刚刚的吻让她开心。 她没多想,用力点头,“开心!我想去拍照,我怕一会太阳出来会化掉。” 他胸腔里传来阵阵的轻笑,又亲了一下她温软的唇,“回去穿好衣服鞋子再去。” 楚伊马不停蹄换了衣服鞋子,抱着手机往外跑。 白茫茫的世界里,宗砚俢的眼中,只有她开心的笑脸。 那种无忧无虑,发自真心的笑。 他想,这样的楚伊,他会记得一辈子。 楚伊对这雪人各个角度拍了上百张照片,翻看的时候,发现每一张都好喜欢。 她此刻也分不清是喜欢雪人,还是堆雪人的那个人的心意。 楚伊被宗砚俢戴上围巾和手套,她捧着一簇雪花,远远地朝宗砚俢跑来,“宗砚俢。” 她气喘吁吁,小脸也因为太过于兴奋红扑扑的,异常可爱。 “嗯。”他站在对面应。 “谢谢你。” 谢谢你,在婚姻的尽头,给了我一场这么美的收尾,这么美的回忆。 说完,手中那捧雪花,也砸向宗砚俢。 男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楚伊的第二捧雪花已经扑了过来。 他没躲开,任由她闹。 最后看她那么开心,他也开始用雪团砸她。 两个人围着大雪人,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 整座庄园,都萦绕着楚伊开心的笑声。 最后她双手抱着脑袋求饶,“不玩了不玩了!宗砚俢你停下!” 男人手里攥着一团雪球,“说点好听的。” 楚伊笑得已经喘不过气,呼出的气息都是白雾,“好,嗯……宗砚俢天下无敌!” “不够。” “宗砚俢世界第一棒!”她仰头看着她,眼眶酸涩。 “还是不够。” “宗砚俢今后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她眼尾压着红,声音也有些哽咽,却是用最真诚的语气祝福。 那一瞬间,两人都安静下来。 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人。 宗砚俢深情的眼底涌出丝丝温柔。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 楚伊,我只想跟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他的眼神像是有温度,楚伊被烫到,脚下一软,避开了他的视线。 笑声散去,像是从未漂浮在这片天空。 她有些慌乱地转身,朝主宅跑去,“该吃早饭了,我们去吃饭。” 她急匆匆地往前走,几次因为脚下打滑而摔倒,却没放慢速度。 楚伊眼眶有些红。 是啊,她曾经也想过的。 在寺庙里,乞求佛祖保佑,保佑她能和宗砚俢,携手百年。 可是这个愿望,一开始便是不成立的。 所以,也成不了真。 第135章 离婚 午饭后,楚伊和宗砚俢返回星河湾。 京城的道路仿佛没下过雪,清洁工人早就将马路清理得干干净净。 楚伊却在挂念庄园的那个雪人,会保持多久呢。 会不会已经开始化了。 怀揣着那一丝忧愁,两人进入房间。 楚伊将包里需要办理离婚的证件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宗砚俢,我觉得你给我的东西太多了,你要不要拿回去一些,现在重新拟一份协议来得及。” 她说得无比认真。 宗砚俢忍住心口泛起的涩意,坐在她身边,“好。” 楚伊想了想,拿出自己已经拟好的那份,“股份太多了,我本身就有百分之十九,还有这座小岛和房产我不要了,你给我一套公寓就好了。” 宗砚俢看着那份极其简洁的财产分割协议,不由得苦笑。 “我也有一份,你看一下。”他去书房取了一份新的协议书给楚伊。 楚伊翻看上面的内容,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你开玩笑吗?你这是净身出户?” 新的协议上,宗砚俢几乎将他名下全部资产给了她。 “不行吗,算是我补偿你这么多年。”他视线始终落在楚伊身上。 见她皱着眉,无比认真地拒绝,心中忍不住感叹。 这个小傻瓜,给她钱为什么不收? 其他人离婚时,恨不得从丈夫手里拿得越多越好,而她却只是象征性地要一套房产。 “你不欠我的。”楚伊轻轻地回道。 这五年,是她自愿的。 见他不语,她把初始那份协议放在最上面,“那就还是用这份吧。” “楚伊,可不可以……” “我渴了,你渴吗?”她忽然起身,打断他的话,朝冰箱跑去。 开了冰箱门,假装思考要喝什么。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心里有多么乱。 就这样吧。 一直咬着牙挺下去。 过了明天就好了。 楚伊回了卧室睡觉,她还是在意林洛莲睡过客卧,所以睡在了主卧。 晚上六点,她被房间里弥漫的香味叫醒。 天已经黑了,她推门而出。 厨房里,男人系着围裙,高大的身躯弯着腰,在案板上切着菜。 那种有节奏的响声,仿佛凝聚成了世间最美好的声响,让她贪婪地躲在转角看他。 男人下颌线紧紧绷着,侧颜冷俊却又带着温柔。 不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宗砚俢,是满身烟火气的宗砚俢。 她想要将这样的他好好存在记忆里。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男人拿着铲子回过身,“醒了?去坐着,马上吃饭。” 楚伊乖乖地走到餐桌前,然后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品。 她数了一下,竟然已经有七道菜。 她趴在椅背上,朝厨房里忙活的男人问,“是有客人过来吗?” 一般他们二人吃晚饭,只会两三个菜一个汤。 宗砚俢手里端着一盘菜,放在桌面上,“就我们两人。” “那怎么做这么多。”她仰着头看他。 餐厅的灯光很柔和,在男人眼底晕出淡淡的光影。 他将盛好的饭放在楚伊面前,“答应过你的。” “什么?” “答应你的满汉全席。” 记忆瞬间如潮水般纷沓而至,楚伊在商场里被绑架那日,她回到庄园发了场烧,半夜很饿,宗砚俢抱她到餐厅,问她要吃什么。 那时候她赌气地说,要吃满汉全席。 不过是一句气话,如果他不提,她根本记不起来。 但他却放在了心上。 楚伊捏着筷子的手用了力。 “这是一部分,剩下的,我慢慢做给你吃。” 楚伊埋着头,大口地吃饭。 她不敢抬头,不敢跟他对视。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感。 八个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可她就像是饿了许久,吃了很多很多。 多到撑得她胃痛,还是在往里咽。 男人抢下她的筷子,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别吃了。” 然后看到她有些红的眼尾。 “喜欢吃,我以后做给你……” “没有以后了。”她唇死死抿着。 眼圈雾气模糊了那一圈淡淡的光影。 他看着她的模样,心口像是被刀子割得四分五裂。 楚伊推开他,朝卫生间而去。 她将水龙头拧开到最大,随后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男人在卫生间外,单腿支着墙壁,攥在指间的,是一只未点燃的烟。 这一晚,楚伊睡得很不安稳,在各种梦境里穿梭。 有让她向往的,有让她恐惧的。 这一夜,宗砚俢又是未阖眼。 他坐在床沿,借着窗外的微光,看床上的人。 楚伊,对不起。 过去那些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爷爷说得没错,感情也讲究因果轮回。 楚伊吃过的苦,他会一点不落地,全都补回来。 可只要,最后她还能回到身边。 再苦,他都愿意。 第二日。 两人吃了早饭便朝民政局出发。 京城又开始下雪,雪花大片大片地洒落,如同鹅毛一般充满视野。 车子在路上有些滑,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沁出薄汗,“路太滑了,要不我们……” 楚伊盯着前方,无比平静地开口,“王特助说已经给你换了防滑胎,而且地面上雪并不多,我们也快到了。” 他不再说话,仍将车子开得很慢。 可再慢,这段路也有终点。 站在门口的那一瞬间,楚伊有些恍惚。 她似乎看到了五年前,从这座出口出来的自己。 那时的她,眉梢眼角止不住的笑意。 现在的她,浑身上下却是满目疮痍。 看到一起前来领证的小夫妻,或是办理离婚的夫妻,楚伊淡淡一笑。 如今到了门口,却不想之前那么紧张害怕了。 看向旁边的男人,“走吧。” 她率先一步进入,宗砚俢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丝毫留恋。 工作人员让他们将材料交上来。 楚伊拿出一整份文件,里面有两人的身份证、户口本、离婚协议以及补办的婚姻证明。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问,“嗯,材料没问题。” 随后拿出两张纸递给二人,“这份文件签一下子,可以回去了。” “回……回去?”楚伊瞪大了双眸,“不应该有个绿色的离婚证吗?” 工作人员终于有了表情,淡淡一笑,“既然知道离婚是绿本本,那么离婚冷静期听说过吗?” 楚伊脑子里轰然闪过一条新闻。 “国家政策变动,离婚冷静期一个月,在这期间,你们好好想一想,夫妻走到一起不容易,冷静一下,说不定到时候你们不想离婚了。”工作人员示意二人签字。 楚伊一脸懵。 他们已经冷静得够久了。 宗砚俢眼角有笑意晕出。 他捏着签字笔,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 楚伊心中五味杂陈,“这有什么可冷静的,哪对夫妻离婚不是深思熟虑过的?” “小姑娘,我和我老公就是当初太冲动离了婚,现在又来领结婚证的。”身侧,有位热心的大姐朝她展示刚刚领到的结婚证。 楚伊瞬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旁边的男人递给她一支笔。 她咬着牙,迅速签完字,将一众材料装好,然后往外走。 身影有些气急败坏。 宗砚俢盯着那抹身影,唇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他是知道离婚冷静期的事的,他没提。 他故意的。 第136章 离开 别打扰她冷静 “所以你这婚没离成?”连珊珊啃着苹果,一脸惊讶地看着垂头丧气的楚伊。 楚伊下巴垫在抱枕上,有气无力地点头,“是。” “离婚冷静期,绝了。”连珊珊顿了顿,眯起一双眼,“我怎么觉得,宗狗故意的。” 楚伊偏头看她。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吧,他绝对是故意没说,故意拖延的。” 楚伊心瞬间失了节拍,手指搅弄抱枕的流苏,“他……应该不会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连珊珊摸了摸楚伊的脑袋,安慰一下。 “既然是冷静期,那就冷静冷静吧,也算是拿到了半个离婚证,趁这段时间去恭州出个差,回来就可以办理了。”楚伊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沙发里。 …… “修哥,你真和楚伊去办理离婚了?” 酒吧里,墨清明瞪大了双眼,一脸兴奋。 宗砚俢长指捏着玻璃杯,淡淡点头。 “哥!车给我!你输了!” “还有我那份!”韩祁风过来凑热闹。 当初关于宗砚俢是否离婚,三兄弟打了个赌,韩祁风和墨清明认为肯定会离,墨邵明说,不会。 墨邵明似笑非笑,“这不是离婚冷静期,谁知道冷静期后会怎么样。” 随后转向宗砚俢,“是因为那件事吗?” 宗砚俢摇了摇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罢了。” “你怎么打算的。” 宗砚俢将脊背陷进沙发里,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楚伊怎么办。 他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女孩子。 他只是在按照自己认为的方式对她好,可楚伊说过,他给的,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商场上,无论多难的对手,他都能见招拆招。 可是楚伊,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最难解的问题。 “不想离,那你得趁着这段冷静期,好好表现啊。”韩祁风凑过来,一脸高深莫测。 “你知道民政局出来,我要送她去公司,她说什么吗?”男人暗黑的瞳仁带着淡淡的凉意。 三人齐齐望向他。 他笑了一下,笑声透着无可奈何,“她说,冷静期,好好冷静,别打扰她冷静。” “卧槽绝了!哈哈哈!” “神踏马好好冷静!” 房间里,三人爆笑出声。 就连极少言笑的墨邵明,也忍不住笑出声。 …… 楚伊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拎着皮箱和小何一同前往恭州。 恭州是临海城市,气候温和。 楚伊权当这次出差,是给自己放个假。 辛合影视公司去年投资三部电影,收益一般,不过自制的网剧却收获了良好的口碑。 因为是自制,选角大多用自家艺人,小成本网剧,没有过多的资本参与,导演拍得舒心,演员没有压力,反而取得很好的效果。 此次峰会,楚伊想作为新人,更加了解这个行业。 下了飞机,换下一身厚重的冬装,换上轻薄的长裙。 两人在峰会接待人员的带领下,直奔酒店。 此次峰会的举办商给与会人员订的清一色海景房。 小何老家是西北的,极少见到大海,兴奋地趴在窗户上,“楚总,大海啊!” 楚伊沉闷许久的心情豁然开朗,“嗯,好好休息,一会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好哒!谢谢楚总!” 小何拎着行李箱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安静下来,楚伊躺在床上,听着海鸥与浪潮的声音,竟然睡着了。 后来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一整夜,天色黯淡下去。 她推开窗子,湿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她按下接听键,那头是王洪惊慌失措的声音。 “少夫人,你在哪啊?” “有事吗?”她手指抠弄窗户缝隙,视线落向远处的海平面。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有人踩着冲浪板从远处踏浪而来。 “宗总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能来看一下吗?”王洪的声音有些犹豫。 楚伊的唇颤动几下,声音有些严肃,“王洪。” “是。” “你是宗砚俢的特助,所以我不瞒你,我和你们宗总,马上就要离婚了,如今正处于结婚冷静期,不方便照顾他,你……另找她人吧。” 说完,楚伊直接挂了电话。 王洪捏着手机,一脸尴尬地站在办公桌前。 座椅上,男人眉宇间满是疲惫。 他掀起眼皮,刚刚楚伊的话,他都听到了,不禁笑出声。 挥了挥手,让王洪出去。 狠心的小东西。 楚伊带着小何打卡了网红餐厅,小何拍了好多照片,迫不及待发给自己的男朋友,“这里好美,可惜你不在身边,下次我们一定要一起来!” 楚伊看向女孩兴奋的小脸,忍不住笑笑。 她拄着胳膊,看向海滩上并肩牵手而行的情侣,情不自禁地羡慕。 能和心爱之人手牵手吹海风,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回到酒店时,已经晚上十点。 楚伊洗漱出来后,发现手机上有两通宗砚俢的电话。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倒在床上睡觉。 她发现自己最近能吃能睡,跟猪一样…… 宗砚俢播了好几个电话没打通,他不死心,将她的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没法将电话打到了连珊珊那头。 “呦,稀客啊。”连珊珊打趣的开口。 “楚伊去哪了?”他开门见山的问。 连珊珊换了个姿势,啧啧了半天,“宗砚俢,我问你个事吧。” 男人沉默。 “对于楚伊,你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许久,那头都没说话。 直到连珊珊要挂电话,男人淡漠的嗓音传来,“放心里,重要的位置。” 这下轮到连珊珊沉默了。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至于跟你说这些话,但是楚伊太脆弱了,我真的……不想看你一次又一次刺激她。” “你别看她平时厉害的跟个刺猬一样,其实外强中干,有委屈自己吞,有难过自己咽,只有疼的不行了,才跟我说一点。” “她是个愿意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委屈被人的人,对你,这种做法更甚。” “不管你怎么做,我只是不希望你再伤害她,毕竟,是你们宗家欠她的,她不欠你任何东西。” 连珊珊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却开口,“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可我真的是认真的。” “那我告诉你吧,她去了恭州。”连珊珊忽然有点心虚,仿佛背叛了楚伊,但一想,她不说,宗砚俢总能自己查到。 “恭州?” “出差,有个什么影视峰会。” 挂了电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订了前往恭州的机票。 【作者有话说】 严格遵守国家法律,做遵纪守法好公民嘻嘻嘻,顶锅盖逃走~ 第137章 惊喜这是惊吓 第二日。 恭州晴空万里。 楚伊特意穿得很正式,长发束在脑后,一身白色套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露出笔直长腿。 她胸前挂着通行证,进入临海的会议厅内。 在礼仪的带领下,楚伊落座在印有辛合影视公司的铭牌座位上。 这是她毕业后,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的回忆,忽然有些紧张。 手机开启静音状态,她将笔记本放在桌面上,纤细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动,记录着各位前辈的发言精髓。 气氛正浓,忽然,入口处传来一阵躁动。 前台,正在讲解的几位影视界重量级大咖纷纷起身,急匆匆朝入口走去。 众人纷纷投去好奇的视线。 随后,众人看到被簇拥在中间,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的男人。 纯手工皮鞋,长腿包裹在笔直的黑色西裤中,他的长指轻轻摩挲着袖扣,视线却布满威压地扫视会议席。 然后,他的视线精准落在那一身白色套装,掩饰不住脸上震惊的女人身上。 楚伊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宗砚俢? 他怎么来了! 楚伊赶紧拿出手机,上面只有微信界面一条未读信息,写着: 【不接电话?等着。】 最后那两个字,透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楚伊赶紧镇定下来,没事的,这里人多,他又能怎样。 可是后期的会议,她根本听不进去半个字,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宗砚俢出现之前的那些文字上。 到了自由提问环节,楚伊想趁机开溜,不想跟这个男人碰面。 小何捂着嘴笑,凑上来问,“楚总,你是不是不知道宗总要来啊。” 楚伊摇摇头。 “宗总这是为了给你惊喜呀!好浪漫!” 浪漫?惊喜? 楚伊只觉得现在是惊吓…… 她猫着腰起身,想让小何给她窜一个地方开溜。 结果就听到,“那就那位女士来提问吧。” 楚伊保持着猫腰起身的姿势,尴尬地僵在那里。 随后便看到前排那些脑袋,跟波浪一样齐刷刷荡过来。 礼仪微笑着打开楚伊跟前的麦克风。 楚伊恶狠狠地瞪着前方坐在沙发里翘着长腿的男人。 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真的很想冲上去咬他一口…… 很快,她调整好自己,顶着所有人的注视,坐回位置。 “这位小姐,先介绍一下自己,然后你可以向我们提有关影视行业的任何问题。” 楚伊理了理气息,面对全场数百人,气势丝毫不弱,“大家好,我是辛合影视公司的代表人,我姓楚。”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当初百年庆她露过面,但凡那阵子网上冲浪的人都看过那些新闻,都知道如今恒宗少夫人名叫楚伊。 但宴会是盛装出席,今天她十分朴素,加之在座与会人员,来自全国各地,大部分人认不出她并不奇怪。 但也有部分知晓楚伊身份的,立刻瞪大眼睛看着她,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台上的男人。 宗砚俢可不在与会人员名单中,但恒宗的影视部门负责人出席了,这就说明,这场峰会,宗总看不上。 临时空降,有原因。 想必,说话的这位,就是原因。 “请问各位老师及前辈,今年国家频发下发影视行业发展规则,对于拟定的新规,各位老师有什么看法。” 几位大咖对视一眼,想等着主位上的宗砚俢开口。 但他一双眸只是淡淡地看着提问的人,不说话。 见状,几位大咖各抒己见。 所有人都发言完毕后,始终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了金口。 “楚总提的问题,非常符合当下情形。” 一声楚总,被他喊得缠绵悱恻。 楚伊暗暗捏拳头,瞬间有种打爆他脑袋的想法。 而他的那句‘符合当下情形’,鬼知道是符合国家形势,还是他们两个人的形势。 “我们一切活动的开展与进行,都应符合国家的政策规定,国家既然给了标准,自然是有其深意的。” “就拿年中推行的离婚冷静期而言。” 他顿了顿。 男人坐落在玻璃穹顶之下,纵然周围是行业的前辈,他依旧是气场最强大的那一个。 “如今离婚率高升,是多少人冲动而为之,国家因此设立冷静期,就是让人们不要冲动,思考过去,毕竟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虽然和主题不符,但确实是这么个理。 外人听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楚伊却差点被他气得一口血吐出来! 这人太无赖了! 拐弯抹角地讲什么离婚冷静期,是在讽刺她? 但听到会场上阵阵的掌声,她也只能咬着牙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巴掌。 一轮结束,楚伊提前离场。 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午饭没法吃了。 结果楚伊前脚离开,场上坐着的男人便起身离席,留下一句,“还有急事”便匆匆离场。 众人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恒宗老大,不得不感叹,这办事效率,很绝! 离开压抑的会场,楚伊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她让小何去餐厅等着,她踩着高跟鞋,一边敲打心口,一边气冲冲地往卫生间走。 刚到转角,手腕被人从后方抓住。 熟悉的气息充斥着呼吸,天旋地转间,两人进入旁边的会客室。 里面空无一人。 楚伊被男人抵在门板上,他死死压着她,动弹不得分毫。 楚伊拧着两条眉毛,用力推他,“神经病,让开!” “不是说冷静一下,你这样子,可并不冷静。”他噙着淡淡的笑问。 楚伊快要被她压得透不过气,“喘不过气!你想压死我吗?” 他往后退了些许,笑得很坏,“全压你身上的时候,也没说喘不过气。” 楚伊一听,又气又羞,摔出手中的包往他身上砸。 “好了好了。”他抓住她作乱的手腕,将人抱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闷呼呼的声音响在她耳侧,“为什么不接电话?” 楚伊真的很想咬他,“冷静期!不见面不通话才能冷静!” “哦?”他意味深长的笑,“楚总既然想冷静,不想见我,为何穿着我送的高跟鞋?” 楚伊身子一僵。 昨天收拾行李时,她本可以带其他的鞋子,可鬼使神差地将这双塞进了行李箱。 她咬着贝齿,“自然是不磨脚,我干嘛跟自己的脚过不去。” 拥着身前的人,看她因愤怒而红透的脸颊,星眸里熠熠生辉的模样,实在让他挪不开眼,“好,你说的都对。” 楚伊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拉开房门走人。 他却从后面抱住他,用力吸她发丝的气息,“一天没见。” 楚伊的手僵了僵。 “我很想你。” 楚伊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有些疼透不过气。 “宗总还是去开会吧,日理万机那么忙,不惜得跨越大半个中国。” “没良心的小东西,你以为我过来是为了谁。” 楚伊胸腔温热,梗着脖子回道,“我哪知道?” 忽然,他长指掰着她的下巴将人转过来,温热的唇狠狠地吻她。 不过是一天未见,可从她口中说出的冷静期三个字,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她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跟他玩失踪,天知道他有多着急。 他的吻太过于激烈,像是诉说着难捱的思念。 楚伊被迫歪着头承受这个炙热绵长的吻,她心脏狂跳着,无法冷静。 直到有血腥气在两人唇齿间弥漫,他才放过她。 见她水眸盈盈,他再次俯身,却被楚伊提前捂住嘴巴。 楚伊用力摇着头,“有监控!” 第138章 定两个房间AA <!--go-->宗砚俢回过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监控摄像头黑洞洞地挂在墙壁上方。 男人勾着唇,笑得邪气四溢,“合法夫妻,亲一下怎么了?” 楚伊简直被他不要脸的劲儿折服了,“我要去吃饭。” “我陪你吃。”他主动牵她的手。 楚伊甩开她,拿出手机问小何的位置。 然而手机被他直接抢走,按住语音输入键,给小何发了消息,“我要和你们楚总吃午饭,小何你自己吃吧。” 楚伊急了,一把抢回手机想要撤回消息。 然而叮咚一下,小何回了消息。 “好的宗总,祝宗总和楚总用餐愉快!” 小何把宗总放在了前面,语气异常地愉快。 楚伊都愣了,他俩认识? 难不成宗砚俢连她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走吧,我们要愉快地用餐。”他大摇大摆地牵着她的手,朝外走去。 楚伊看着他的侧颜,眉梢眼角不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最终被带着去了旁边的空中餐厅吃了午饭。 沿海城市的海鲜总是异常美味,楚伊点了不少特色菜品。 宗砚俢将挑出的龙虾肉和蟹肉放在空盘里,动作自然地递给楚伊。 楚伊看着他递来的食物,眼前忽然浮现他曾经照顾林洛莲,为她切牛排的细心照顾。 她撇撇嘴,“真会照顾人。” 男人面色一愣,随后无奈地笑,“醋坛子。” “你才醋坛子!”她嘟着嘴,一把接过盘子,拿着叉子吃那些他处理好的食物。 能不费力气,她干嘛要赌那个气啊。 一顿饭,也算是吃得顺心。 只是吃完后,服务生过来结账。 自然是宗砚俢付钱,但楚伊却将账单拿了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数字。 随后从包包里抽出十几张人民币,拍在男人的身前,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我们AA,谢谢宗总陪我共进午餐。” 说完,拎着小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 宗砚俢脸色异常难看,盯着小女人甩着长马尾的后脑勺,他恨不得立刻将人拽回来锁家里。 她竟然敢跟他AA,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下午会议继续,前方展台上坐着的依旧是那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不见宗砚俢的身影。 小何凑过来好奇地问,“老板,宗总下午不来了吗?” 楚伊捏着手中的签字笔,眯着眼看小何,“宗总?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何连连摆手表忠心,“楚总,我绝对是站在你这头的。” 楚伊点了点女孩的眉心,“知道就好。” 这一下午,宗砚俢果真都没出现。 直到晚上十点,手机安安静静,没有消息。 楚伊打算洗漱后就睡觉,明天依旧要开会。 宗砚俢自午饭后便没了踪迹,她想了想,也许他只是过来处理分公司的事宜也说不定。 正准备抱着睡衣进浴室,门铃声忽然传来。 楚伊看着门板,犹豫一下走过去,越过猫眼看向门外,男人好整以暇地站着。 他的视线似乎正越过猫眼的缝隙看着房内的她。 楚伊心猛地一跳,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有事?” 宗砚俢刚想推门进入,却见她将防盗链锁上了。 楚伊眼底闪烁狡黠的笑意,仿佛在说,就知道你要进来,我聪明吧,我有两道门锁! 宗砚俢看着女孩挑衅的表情,舌尖抵着内腮,俊逸面庞挂着淡笑,“打开。” “我不!”完全不掩饰傲娇的声音。 楚伊环着双臂,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看着他。 忽然,男人的手伸进并不宽敞的缝隙,也不知道他怎么动作的,那根防盗链哗啦一下,掉了。 楚伊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什么防盗链? 她立刻反应过来去推门,然而男人动作更快,半个身子挤进来。 楚伊气急败坏地瞪他,“举办方没给你订房间吗!你想干嘛?” 楚伊盯着他伸手拽进来的箱子,他这是打算跟她在这里长住? “举办方知道我们是夫妻,会那么没有眼力见给你我定两个房间?”他托着箱子,顺带拽着楚伊往里面走。 楚伊咬着牙,她信了他的鬼话才怪! “那你自己不会定吗?”楚伊咬牙切齿地问。 “酒店客满。”他一脸坦然地回,“难不成你要我露宿街头?” 楚伊气得头晕,眼睁睁看着这男人打开箱子,将他的衬衫西服甚至还有睡衣,一件件挂进衣柜里,和她的衣服挤在一起。 在他整理好衣服,准备去洗漱时,楚伊忽然拽住他的胳膊,无可奈何地问,“宗砚俢,我们处于离婚冷静期,你这样是你能冷静,还是我能冷静。” 似乎听到了让他感兴趣的字眼,男人俯身,将身前的人一步步逼到墙壁,两只手臂挡在她身侧,“你为什么不能冷静?” “我……” 自然是被他的出现搅得天翻地覆。 但她抿着唇没说。 见她吃瘪的样子,男人心情大好,大步朝着卫生间走去。 里面传来水声哗哗的响动,楚伊有气无力地冲到阳台,抓起手机给前台打电话。 他不走,她走! 结果一问,酒店没有空房了。 她又打电话问了附近的几家酒店,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客满。 怎么就这么巧,都满了? 虽然现在是旅游旺季,北方的游客纷纷前来过冬,可不至于每家酒店都是满客状态吧! 难道他真的没骗她? 她隐隐约约觉得有诈…… 殊不知,此刻远在京城的王特助,急得满头大汗。 boss一个小时前打来电话,要包下少夫人下榻酒店附近全部房源,一个空房都不许出现。 这着实把王特助为难坏了。 楚伊坐到床沿,往卫浴间方向瞥了一眼,然而只是一眼,就让她脸色爆红。 也不知道这酒店怎么设计的,浴室是采用全玻璃制作,她能清晰地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站在水流下,微微仰着头,水流顺着他性感的喉结,滑过充满力量的胸膛以及腹肌,再往下…… 楚伊猛地转开了视线。 不能再看了!<!--t; 第139章 全程直播高清无码的宗狗 这什么破酒店? 全透明,一点隐私都没有吗? 忽然,她记起连珊珊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一些高端酒店,为了增加情趣,浴室会使用电镀玻璃,用开关控制透明度。 这是上个住户特意设置了全透明吗! 开关……开关在哪? 她红着脸,着急忙慌在床周围找开关。 她还没洗漱,难不成一会她在里面脱个精光洗漱,他在床上全程观看? 一想到那个高清无码的画面,楚伊脸色红得能滴水。 可是她趴在床沿上翻来覆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开关的位置。 她急得满头大汗,然后听到浴室门咔嗒一声被推开。 楚伊下意识地看过去,男人手上拿着毛巾,正擦着滴水的头发,而下半身,此刻用浴巾随意地围着。 他脚踝很长很白,踩着一次性拖鞋,慢悠悠往她身边走。 楚伊脸上的红晕未消,黑黝黝的眸子警惕地盯着他。 宗砚俢看到她通红的小脸,蹙着眉问,“又没一起洗,害羞个什么劲儿。” 话落,余光瞥到那面光亮透明的大玻璃。 他瞬间笑了。 菲薄的唇,勾勒出一丝掺杂不怀好意的笑。 他走到她身边,一股沐浴露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她放在浴室里的沐浴露气息。 楚伊感觉心跳加速,她想躲,却无处可逃。 男人唇角含着笑,说话时,有薄荷冰凉的气息扑在脸上,他问,“全程直播,好看吗?” 丝毫没有被人看光光的羞耻。 楚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播放刚刚她看到的画面,舌头开始打结,“我……我没看!” “没看什么?” “……”楚伊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她一把推开男人,埋头找开关。 耳廓是粉的,侧脸也是粉的,动作有些凌乱。 男人瞥了眼浴室玻璃,心中打算,把自家的浴室也改成这样的。 他将人拎起按在床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开关。 随手一按,电镀玻璃秒变磨砂状,隔绝内部的场景。 楚伊此刻急得红了脸,忽然想起住在对面的小何,忙发微信过去,她今晚要和小何住一起! 然而小何发来的消息,更是让她心碎一地。 【楚总,我男朋友请了年假过来陪我,半个小时后到机场……】 那个省略号,楚伊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不好意思打扰小何,可附近又没房源,难不成她去睡大堂? 楚伊纠结半晌,伸手将开关攥在手里,大步往浴室跑。 “怕我偷看?”他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楚伊脚步一顿,没理会。 “伊伊,你应该对自己有个认知,就算不看,光听你洗澡的声音,我也会有反应。”他环着双臂看她越来越僵硬的背影。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震耳的关门声。 宗砚俢发现,自己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前两天被她用尽各种手段带着去办离婚,那股气,直到此时此刻,才稍稍散去那么两分。 浴室里有微弱的流水声传来。 他忍不住笑出声,甚至能想到楚伊在里面,为了让水声小一点,而小心翼翼拧着开关时纠结的小表情。 楚伊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确定好多次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场景,才打开了水龙头。 但刚刚男人的话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以至于这个澡洗得特别憋屈。 小水流太小了,她用了三倍的时间才洗完。 出来时,床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睡着。 见他识趣地躺在左侧,给她留出了充足的位置,心情多多少少舒服点。 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然后小心翼翼躺下,生怕惊醒旁边的人。 忽然,旁边的男人将房间的灯关闭。 陷入黑暗的瞬间,楚伊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 随后手腕一紧,紧接着,她撞入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 楚伊直接趴在了男人的身上,鼻子撞到他胸口,痛得她眼圈一下子红了。 “你疯了吗!”她攥起拳头毫不留情打他。 身下的男人感受到抵在两人腹部的抱枕,陷于黑暗的双眸染上危险的气息,“这么嫌弃我?” 楚伊揉着鼻子,翻了个白眼,她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顺带着挡在两人之间的抱枕也飞到了地上。 楚伊咬着牙,“冷静期!” “我很冷静,但你再乱动,我不保证能继续的冷静。”他一点都不掩饰语气里的威胁。 楚伊立刻不敢动了,“是你说的,按照国家政策走,你这样我们都没法冷静,都没有办法好好思考这段感情。” “我当然是按照国家政策走,我冷静下来了,不想离婚。” “……”楚伊忽然没了和他争辩的心思。 她选择妥协,将头枕在她胸口,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男人见她瞬间变乖,唇角染了笑意,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 海浪声从窗口灌进来,带着海风的气息。 房间里一时无比静谧。 “忙完这阵,我带你去度假。”他自顾自地开口。 “我忙不完,工作很……” 楚伊的话戛然而止,她感觉男人的手不老实地往她睡衣里钻。 “好好好!度度度!”楚伊快要被气哭了,又不能反抗,只能认怂。 得到想要的答复,他终于肯放过她。 从他身上爬下来,楚伊往边缘靠,尽量远离这个未知的危险。 然而男人却不放过她,直接将人拢进怀里。 楚伊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一声接一声,扰得她心神不宁,根本没法睡觉。 他似乎不知道,他对她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黑暗中,看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闭眼睛,睡觉。” 楚伊梗着脖子抬起头。 “要不然做点别的,累了就睡了。” 楚伊赶紧闭上眼,装睡。 男人于黑暗中笑完了眼。 这一夜,两人伴着舒缓的海浪声,相拥而眠。 第140章 我是她的追求者 第二日会议照旧,楚伊认真的劲头,就像学生时代课上做笔记一样认真。 她的认真劲儿,让周围几家影视公司的负责人刮目相看,中途休息,不断有人前来攀谈。 所谓的峰会论坛,学习知识是一方面,广交人脉是另一方面。 当下就是结识合作伙伴的好时机。 “楚总你好,我是华铭的导演,我叫罗岐。” 楚伊见旁边的男人伸出手掌,她落落大方地与他握手,“我是楚伊。” “我刚刚回国,正在筹备一部电影,不知楚总有兴趣看一看吗?” 楚伊黛眉一扬,这位罗导是拉投资来了。 楚伊也不拒绝,唇角上扬,“本子好,我自然没问题。” 楚伊是真的很漂亮,今天的她长发微卷披在肩头,白色V领薄纱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阔腿裤。 她眼睛明亮如同星子,低眉挽笑间,让对面的男人直接红了脸。 “那……那不知道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具体聊一下。” 楚伊想了想,这种场合本就是来认识人脉的,便应下。 午饭时,宗砚俢忙完分公司的事,忙着赶回来找楚伊吃午饭。 结果他给她发了三条消息,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回复。 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王洪已经连夜飞来,正踌躇地站在一旁,吹着湿热的海风,看着自家老板锅底灰一样的脸色,不敢言语。 第三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他直接收了手机,和王洪前去吃饭。 两人选了附近一家人流量不错的餐厅,然而一进去,便看到坐在角落,沐浴在温暖阳光中的人。 楚伊手肘抵着桌沿,身子前倾,正看向罗岐递来的平板屏幕。 “这是我研究生期间的作品,《托斯卡纳阳光下》,现在可以在网上搜索到。” 罗岐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休闲西服,发微长,眉眼五官透着几分混血的味道。 此刻脸色看起来有些红,有些羞。 “这是你的作品吗?”楚伊有些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年中的时候我在网上看到过这部短片,我很喜欢,顺带着搜索了导演的全部作品,导演是红雀。” “嗯,那是我的艺名,红雀。”罗岐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令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女孩竟然喜欢他的作品,甚至记得他的艺名。 两人交谈甚欢,丝毫没注意到落坐于身后位置上的人。 王洪盯着自家老板隐忍而愤怒的面庞,觉得这顿饭似乎会吃成胃溃疡。 他默默祈祷少夫人赶紧吃饭散场吧,可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似乎是王洪的祈祷被老天爷听到了,老天爷开始开玩笑…… “楚总,不知道这样问是否过于冒昧,想问您现在是单身吗?”罗岐将切好的牛排放在身前,一双眼灼灼盯着楚伊。 罗岐刚刚回国,并未关注恒宗集团百年庆的事件,虽然听朋友提起过宗砚俢的名字,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纵使他与楚伊认识时间不短,但两人却有很多共同话题。 从影视价值观,到兴趣爱好,两人不谋而合。 楚伊捏在手中的刀叉转了个圈,空气有那么两秒钟的凝滞。 “咳……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罗岐轻咳一声,掩饰那一丝尴尬。 楚伊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单身这个词。 已经到了离婚冷静期的地步,算是拿了半个离婚证的人,应该算是的单身的。 “算……”,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座位忽然传来刀叉摔到瓷盘里的叮当响声。 动静有些大,让楚伊忽然停住了话音。 餐厅每个座位间,都被沙发高大的靠背相隔,因此楚伊看不到身后那一桌是什么人。 两人忽略身后的动静,继续聊天。 “不合理。”罗岐按照楚伊说出来的那一个字,便认为她是单身,此刻心情更好,“像您这样的性格外貌能力,不至于没人追。” 楚伊想了想,“追不追求是一方面,我同不同意是另一方面。” 但要是严肃的讲,她自从和宗砚俢结婚后,身边还真的没有异性明确表示要追求她。 嘶……她市场这么不好吗? 罗岐被她的回答逗笑,“你说得对!” 然而身后那一桌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王洪感觉大热天的,自己后背冷汗的都要下来了。 他低着头疯狂地给老板娘发消息,然而他家老板娘似乎没时间看手机。 再看一眼濒临崩溃暴走边缘的老板,简直是没眼看了…… 罗岐将他切好的牛排递给楚伊,“你吃这份吧。” 楚伊盯着他递来的牛排,脑海里忽然闪现熟悉的画面。 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机会,罗岐将餐盘调换。 宗砚俢捏着柠檬水杯,耳朵却似乎贴在了后方。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竟然问楚伊是不是单身?怎么的,他是动了追楚伊的心思?谁给他的胆子? 而且还给楚伊切牛排? 用得着他在这献殷勤吗? 那股名为嫉妒的火焰烧得太旺了,他猛地从位子上站起身,动静大到让旁边的客人偏头看过来。 楚伊也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强大气压,顺势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转身走来的宗砚俢。 男人俊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他大步走到楚伊身边,见她面前摆着一份切好的牛排,恨不得将盘子拍在罗岐的脸上! 楚伊万万没想到这男人会忽然出现,见他一脸愤怒却隐隐透着一丝委屈,她一脸不解。 他这表情怎么像是,她出轨和人约会,被他当众抓包? “这位是?”罗岐刚刚回国,并不认识宗砚俢这张脸,只能迷茫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身侧的男人。 宗砚俢额角青筋跳跃,刚要开口说,‘我是她老公,合法的!领证的!’ 结果被楚伊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定住了…… 那眼神似乎在对他说,‘你敢胡咧咧试试看!’ 到了嘴边的话愣是硬生生被他换成了,“我是她……她的追求者!” 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了。 唯有王洪忍不住的‘噗哧’笑声,轻轻地回荡。 楚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觉得宗砚俢这种吃瘪的样子,有点可爱。 她忍不住翘起的唇角,拿起水杯轻轻喝了口水。 “哦,您好。”罗岐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生硬地打了声招呼。 宗砚俢看着罗岐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好你大爷!还不给爷爬? 但看到楚伊微微眯起的眼,他所有的愤怒都吞进了肚子里,自己消化。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男人高大的身影杵在旁边,楚伊觉得这顿饭似乎吃不下去了。 她拿起手机,假装看到重要消息,连忙抱歉地看向罗岐,“罗先生不好意思,我这边临时有些急事。” “没关系,你有事先去处理,需要我送你吗?”罗岐十分体贴地回。 “不用,那么我们京城见吧,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咱们详谈。”楚伊拎起包包,朝罗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宗砚俢瞥了眼女人的背影,用又那种威胁的目光看了眼罗岐,然后追着楚伊而去。 王洪在位子上快要笑弯了腰,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他老板有苦难言的模样。 果真只有老板娘有这个本事让他吃瘪! 海风撩着闷热的气息在面庞拂过。 楚伊刚走出餐厅范围,便被男人扼住手腕拽进怀里。 “宗总有事?” 宗砚俢被她这种云淡风轻的表情刺激的要暴走,他咬牙切齿地问,“楚总现在是单身?” 楚伊眨着眼,一双眸子似淬着星辰的亮,“我们距离婚一步之遥,和单身有区别?” “楚伊,我们现在是有证的夫妻关系,你跟他吃饭我不计较,可你吃他切的牛排?” “宗总又不是没给其她女人切过牛排,不要这么双标好吗。”她淡淡地笑。 宗砚俢一愣,瞬间理亏到说不出话,半晌回了句,“以后不会了,只服侍你一个。” “不需要,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价,想给我切牛排的人,能从恒宗排到星河湾,不劳烦宗总。” 说着,她掰开男人的手指,笑盈盈地回了酒店。 宗砚俢盯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心尖酸酸涩涩的痛意要将他吞噬。 直到现在,他终于理解了楚伊过去的感受。 原来被人忽视,被人不在意,是这样的感觉。 真的……很难过。 第141章 楚总你不给宗总零花钱吗 当天晚上,楚伊神色严厉地将宗砚俢拒之门外。 “各家酒店都是满房状态,你让我睡大街?” 他站在门外,空旷的走廊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楚伊靠在门板上,冷冷一笑,“宗砚俢你别想骗我,王洪都订到酒店了,你订不到?” “……”宗砚俢。 “实在没有,你和王洪挤一间,比流落街头好得多,是吧。”楚伊越过猫眼看男人有些颓败的脸色,心情顿时就爽了。 她拍了拍小手,几个大步跑回床上,在上面翻了两个滚。 随后觉得不解气,拿起手机拍了张酒店窗外风景和大床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峰会订的酒店很棒,视野棒、设施棒、床也很棒~】 很快,底下叮叮咚咚冒出一溜烟点赞和评论。 连珊珊:宝贝玩得开心点呀。 韩祁风:没有男人的床,能棒到哪里去? 墨清明:+1。 程相宜:哪家酒店,我看看是不是咱们家的? 楚伊挨条信息回复,结果程相宜那条评论很快删除了。 楚伊有些懵。 再看下方评论时,多了一条。 宗砚俢:浴室也很棒。 楚伊,“!!!” 淦! 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手忙脚乱地将他的评论删除,但韩祁风的回复比她动作快。 韩祁风回复宗砚俢:说得你睡到了她房间里一样。 宗砚俢回复韩祁风:我不睡我老婆房间,难不成睡大街? 楚伊看着这些评论,额头青筋狂跳。 长辈们都能看到他们的发言,就不能收敛点吗! 将这条朋友圈隐藏后,她舒了口气,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但她发现自己不困了。 手机叮的一声响,小何发来消息。 【楚总,你怎么把宗总赶出来了,他在门口抽烟,说自己进不去房。】 楚伊,“……” 【楚总,你平时都不给宗总零花钱吗?宗总说他身上没钱,手机没电了,跟我借了十块钱买了瓶水。】 楚伊,“……” 【楚总,要不你开开门让他进去吧,酒店附近狗仔挺多的,被拍到就不好了。】 楚伊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拉开房门。 然后便看到小何怀里抱着两瓶水,将其中一瓶递给宗砚俢。 听到开门声,小何笑得眼睛都亮了,“楚总出来了,宗总你要是做错事了,就好好道个歉,楚总心很软哒!” “嗯。”他淡淡地应,看向楚伊时,眼睛里有笑意。 “嗯什么嗯?”楚伊吼他。 男人忽然有些委屈,想要说话,却怕她再生气,不敢言语了,看着一副唯唯诺诺怕老婆的模样。 小何感觉……楚总对宗总真严苛。 她悄悄推开了对面的房门,临进门时,还是觉得宗总太可怜了,补充一句,“楚总,要不你给宗总涨点零花钱吧,男人在外面身上没有钱,多没面子呀!” 说完,赶紧溜进房间关上门。 楚伊简直是有苦难言。 天知道,这狗男人刚刚又卖了多少惨。 男人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入房间。 楚伊拧着两条眉毛追问,“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零花钱了?” 他堂堂恒宗总裁,身上连十块钱都没有? 也就只有小何这种傻白甜会信! “我的衣服和钱包都在你这里,你不让我进来,我只能身无分文地流浪。”他可怜兮兮地坐在床边。 楚伊捂着额头,手掌对着他,“好,你别说话了,拿着你的钱包和衣服,快走快走。” 男人却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 她像个考拉一样抱着他,然后听到耳边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楚伊。” “对不起。” 楚伊一愣。 他用侧脸蹭了蹭她的头发,“过去是我不对,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不该没有分寸地对待其他人,不应该把原本对待妻子的照顾分给其他人。” 楚伊听着这些话,感觉无穷无尽的委屈,从心底最深处涌起,要将她吞噬。 明明已经将自己安慰得很好,那些所谓的委屈也已经消化了。 可这些事被他挑出,她才发现,那些委屈和难过,不是被消化,而是被她强压下去,藏了起来。 楚伊感觉鼻腔又酸又热,眼眶也有些胀,她推开脸侧的男人,“晚了。” 这一次,他没否认。 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向前走。” 楚伊哑着嗓子,眼底泛起一层雾气。 “我不祈求你能回头找我。”他无比认真地拥着她纤瘦的肩,“我只求你能等等我……” 像是有无数细密的鼓声,在她心头跳动,带着心脏发出阵阵的响动。 “你等等我,我会追上你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 看她眼底逐渐堆积的水雾,看她略有松动的表情。 到最后,她从他的怀里离开,朝卫生间走去,“不行,慢下来的人会被丢下。”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关闭。 声音不大,却有些刺耳。 宗砚俢一整夜睡得很老实,老实到让楚伊以为,他这个人压根就没睡在这张床上。 半夜时分,月光与海风从窗户透进来,洒在床上。 睡着的女人枕着手臂,容颜安静而美好。 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看她。 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轻声说,“楚伊,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142章 宗砚俢失联了 第二天早上,楚伊是被男人晃醒的。 她扯起被子盖住脑袋,鼻音染着浓重的起床气,说出的话却叫人心脏一软,“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宗砚俢将被子扯下,看她藏在毛茸茸头发下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下,“起床,带你出海。” 楚伊感受到脸颊上那一吻,立刻睁开了眼,“我还要开会。” “会议改成了篝火晚宴。”他将人从床上拽起,甚至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衣服。 楚伊不情不愿地被他拎起来洗漱,吃了早饭,然后被他带到了岸边。 确切说,是一艘私人游艇上。 男人站在游艇上,朝站在岸边的楚伊伸出手。 “怕我吃了你?”他笑问。 楚伊切了一声,随后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被他握住的瞬间,一股力道将她带离岸边。 游艇上只有他们二人,男人站在驾驶台,设置好仪表盘的数据,游刃有余地掌控方向。 她站在旁边,他今日白色休闲衬衫,烟灰色沙滩裤,脚上是一双和她一样的情侣款沙滩拖鞋。 十分休闲的装扮,但依旧难掩矜贵气息。 视线时而扫过他专注的眉眼,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事。 就连开个船都轻轻松松,万事可控的模样,当真是一眼便可让人沉沦。 楚伊不去看他,来到甲板上吹着海风。 航行的游艇,有海鸥相伴,海风舒缓地拂动。 她放松了全部神经,手枕在脑后,躺在气垫上。 忽然,眼前光亮一黑。 她忙睁开眼,便感觉耳边有触动传来。 宗砚俢已经戴上了一副墨镜,顺带给楚伊也扣上一副,“海上紫外线强,伤眼睛。” 楚伊心头一热,幸好墨镜阻隔了她的神色。 “我们去哪?”她看着躺在旁边的男人问。 “海中间有个小岛,带你去看看。”他偏头看她,顺手将刚刚榨好的果汁递给她。 楚伊不再说话,接过果汁喝了一口。 两人似乎极少有这般轻松惬意又安静的时刻。 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拿出接听,因两人距离很近,楚伊随意一瞥便看到他屏幕上的来电人。 林洛莲。 原本刚刚凝合的气氛,像是被染上了一层冰霜。 楚伊起身,挪到了另一头,抱着果汁看海鸥。 宗砚俢眉峰微蹙,点了接听。 楚伊也不知道两人是说了什么,他很快挂了电话。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从身后抱着她的细腰,“林洛莲递交了辞呈,让我批示。” “哦。”她声音闷闷地回。 他在她耳边轻笑,“这也吃醋?” “没有啊,我哪敢。” 宗砚俢无奈地笑,“醋味大得能盖过海水味了,还说没有。” 楚伊直接踩了他一脚,“我说了没有!” “好,没有。” 可他还是在笑,胸腔里震荡出的笑意,不断地传到楚伊的身上。 她瘪着嘴,狠狠地咬吸管。 游艇靠岸停泊,楚伊从船上跳下来,瞬间被岸上的场景吸引。 从上岸开始,道路两侧便被装修别具一格的各种小店包裹。 楚伊兴致上来,好奇地走进每一家店。 她看到那些被打磨圆润的珍珠饰品,看到那些手工编织的贝壳风铃,无不露出好奇的目光。 宗砚俢静静地跟在身后,眼里都是她满足的笑意。 小岛游客很多,街上川流不息。 忽然,调皮的小岛孩童骑着自行车从楚伊身边闯过,几乎要撞到她。 宗砚俢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没事吧?” 男人看着那些小孩子,眸色瞬间阴沉无比,想要开口质问,手却被一双柔荑按住。 他垂眸看她,听她轻轻地说,“我没事,没撞到我。” 听到她的话,他脸色才稍有缓和。 只是后来走的每一步,他都不肯松开她的手。 楚伊挣脱好几次,都被他强硬地握回手心。 楚伊万般无奈,举着手机,“我要付款。” 宗砚俢瞥了眼她手里的珍珠项链,随后拿出自己的卡递给老板娘,“刷这张卡。” 老板娘笑呵呵接过来,一边结账一边问,“小姑娘,是和你老公来度蜜月的吧?” 楚伊刚要回不是。 老板娘紧接着说,“只有这种度蜜月的男人才会这么黏人。” 楚伊尴尬的笑笑,接过打包好的项链,却被宗砚俢一把抢过去拎在手中。 “好好玩哈,我们恭州可是著名的蜜月城市,也是送子城市,争取怀个小宝宝再回去。” 楚伊听她说得越来越没边,面红耳赤地想要出声拦住。 结果,身旁的男人却率先出声,“谢谢您的祝福,我们争取。” 楚伊扭头看他,一脸不可思议。 争取个鬼! 宗砚俢一副得意的表情睨着她,手指甚至大胆地戳了一下她的掌心。 楚伊差点炸毛! 出了店铺,楚伊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走在前头。 后来,楚伊见到喜欢的就买。 既然宗砚俢喜欢拎东西,让他拎个够! 他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戳破,纵着她闹腾。 到最后,男人两只手提满了十几个礼盒。 楚伊一脸得意的笑,但是瞥见他手指被勒出的青紫色於痕时,心有不忍,“给我几个。” 他看她不自在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心疼我?” 楚伊抿了抿唇,“那你自己提着吧。” 随后钻进了一家木制品商店。 老板是位残疾人,正坐在角落的雕刻机那头制作木质手镯。 楚伊对木制品很感兴趣,蹲在他旁边认认真真地看。 老板笑呵呵地问,“有没有喜欢的款式,我们这里可以自己手工制作。” “啊?真的吗?那要多久啊。”楚伊来了兴致,满眼好奇地问。 “看你想做什么,手镯大概四个小时,这种手串,三个小时,这种戒指单只需要两三个小时。”老板指着货架上的样品一一介绍。 楚伊的视线在货架上的戒指上流连,但听到要那么久才能做完,便打消了念头。 男人在一旁,将她脸上可惜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视线扫过那些木制品,眼底闪动着幽暗的光。 楚伊买了一只木手镯戴上,手指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抚摸。 他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木制品。 店里的东西价格很便宜,她那只镯子二百块,她便能笑得这么开心。 一时间,男人心底五味杂陈。 原来不是所有女人都爱昂贵的物品,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被金钱哄骗。 两人在岛上吃了午饭,下午四点多,天空忽然暗沉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楚伊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我们回去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台风登录,晚上的篝火晚宴也取消了。” “好。”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上了游艇。 这一天的行程,楚伊玩得很开心。 她以为这一晚,宗砚俢还会赖在她这里,可吃过晚饭,这男人便消失了。 楚伊半夜时分被海面上的闪电和雷声吓醒。 她从床上爬起,迅速关了窗户。 看着海面上如同蜿蜒长蛇一般的电光,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抱着这种直觉,她再次陷入沉沉的梦境。 第二天凌晨四点,楚伊被一阵手机铃声叫醒。 她还没彻底醒来,头脑却无比清明的分析出说话人的信息。 “少……少夫人不好了!宗总的游艇失联了!” 第143章 宗砚俢的尸体 楚伊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把拨开脸上的长发,声音惊恐而沙哑,“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六点boss开游艇出海,十点的时候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很快就回来。”王洪心惊胆战的回想。 “可十二点他没回来,我再打电话就联系不到了,定位他的游艇坐标,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楚伊感觉脑子嗡嗡地响,她忽然想起昨夜的狂风暴雨,昨晚的电闪雷鸣。 她看向窗外,依旧下着很大的雨,哗哗的水声像是要将万物冲刷干净。 楚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他昨晚有说去哪里吗?” “他说回去一趟,但没说具体是哪里。” 回去一趟…… 他们昨天去了海岛,难不成他又回岛上了? 楚伊稳住心神,“先别急,联系海岛那边的船舶管理人员或者海警,我去找你,我跟你一起去!别急……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她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仿佛自己多说几个没事的,就会真的没事。 王洪听着电话里,那几近染上哭腔的声音,忽然有些后悔通知她了。 可是眼下没有犹豫的时间,他立刻联系海岛那头的管理人员。 楚伊挂了电话,想都没想光着脚往外跑,一开门撞上拿着雨伞进来的小何。 “楚总?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光脚干嘛去?”小何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对,我得穿鞋……穿鞋。”她似乎已经无法压制那种不安的情绪,语无伦次地开口,转身踩了沙滩拖鞋跑出来。 “楚总你要出去啊?现在出去太危险了,这台风说来就来,我刚出去买吃的,听说昨晚有游艇出海被闪电击中沉船了,海警正在打捞,嗨,也不知……” 小何正叨咕着,忽然发现楚伊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儿,“楚总……你怎么了?” 楚伊一把抓住小何的手腕,眼神变得无比惊恐,“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 “刚刚……楼下便利店有渔民说的呀,楚总?楚总你去哪!” 楚伊一路狂奔来到楼下,酒店大堂聚集很多避雨的人,三三两两聊着天。 “太惨了,听说沉了三艘游艇,死了三个人,还有人没捞上来呢。” “怪谁啊,海上雷暴天还敢乱跑,作死。” “海警说目前打捞到三个,谁知道会不会有第四个,听说其中有一个又高又帅,可惜了。” “嗨,这么大的雨,打捞也不方便啊。” 那一瞬间,雷声轰隆隆自远方传来。 楚伊却感觉,那声音是从脑海深处爆发的。 她双腿一软,直接倒下了。 王洪赶来的时候,便看到楚伊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赶忙将人搀扶住,却被楚伊反手抓住,双瞳震荡着不安和恐惧,“王洪,我们去海上!现在就去!” 王洪内心一凉,暗道糟糕。 难不成…… 港口已经有王洪派来搜寻的船只,楚伊顶着雨上船,朝海警搜寻的方位出发。 雨依旧很大,天色蒙蒙亮,远处的海面就像是笼罩着一层灰色雾气,看不清前路。 楚伊撑着伞站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靠近海警搜寻队伍时,王洪说明情况,对方船只立刻将楚伊接过去,以便确认已经打捞上来的尸体身份。 “目前打捞上三具尸体,你们可以过去确认一下。”海警心有不忍地说。 风雨飘摇的甲板上,楚伊还未站稳,便看到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安静地躺在船板上。 那一瞬间,楚伊双腿瞬间失去了力气,手中的伞孤零零飘落。 细密的雨丝打在她的皮肤上,雨丝顺着脸颊下落,在下巴处汇聚成细小的水流向下落。 皮肤很冷,心很冷。 雨里参杂的那股凉意瞬间钻进了骨子里。 “少夫人……您冷静点,不一定是boss。”王洪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如果boss真的出事了,后果不敢想象! 楚伊忽然看到中间那具尸体,身形修长,白布只遮盖到小腿,裸露的脚上,穿着的那双沙滩拖鞋,和她脚上的一模一样! 她瞳孔剧烈收缩! 那双鞋,是昨天他特意为她拿来的鞋子! 是宗砚俢! 【作者有话说】 宗狗:我会那么容易狗带? 第144章 哭丧式表白 楚伊感觉呼吸和血液同时凝滞,周遭嘈杂的声音纷纷褪去,只有越来越迟缓的心脏声,在一点一点地跳动。 “宗……” “宗砚俢……” 她挣扎着扑过去,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她想要掀开白布看一看。 可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混杂雨滴砸在甲板上。 “宗砚俢……”她声音沙哑,呼吸仿佛被剥夺,脑海里是一阵接一阵的撕痛。 为什么要出海? 昨天那种天气,明明她都说了台风会来,为什么还要出海! 她伸出的手又猛地缩回来,声音冷硬而悲怆,“你为什么要出海!” “那种天气你为什么要出去!你是傻吗!”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海面上空回荡,盖过雨声,盖过风声。 甲板上负责本次任务的海警,纷纷驻足观看,满脸惋惜。 “你起来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个浑蛋!你起来!” “王八蛋!说要把欠给我的都补回来的!我等着呢!” “再也不信你了!你是个大骗子!” 楚伊陷入极大的悲伤之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海面飘荡。 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有眼前这具尸体。 几名海警也跟着红了眼,忍不住叹息,“家属请节哀。” 王洪捂着眼睛默默流泪。 他摸到手机,已经做好准备给宗家人打电话,这么大的事,必须立刻通知主事人,并将这个消息压下去。 忽然,他肩头一沉,转头看过去,见浑身滴淌海水的boss跟幽灵一样站在身后。 王洪,“……” 王洪,“!!!” 王洪,“少……少夫人!” 可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楚伊,没听到王洪的呼唤。 她眼前都是这具躺在甲板上的尸体,灰蒙蒙的世界里,只有这一小方天地。 她记起庄园那场大雪,他站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冻得手指青紫,为她堆的那具雪人。 她记起星河湾,他说今后要给她做满汉全席。 她记起,他耍无赖般占着她的床。 她记起,他抱着她,说要一起度假。 很多场景,多到她无法细数,却又清楚地记得。 一幕幕,像是走马灯,在脑海里接连浮现。 那种让每个细胞都充斥痛意的感觉,要将她活生生吞没。 心口的窒息痛意明显,她哭声未停,却觉得一颗心被劈成了无数瓣。 “你怎么能扔下我!” “你起来!起来啊!” 她哭得不能自已,眼泪混着雨水疯狂滴淌。 “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你不要死!” “你说要带我吃满汉全席,你还说忙完要带我度假!你说把缺我的都补回来的!你说话不算数!” “你想照顾谁就照顾谁,我不跟你计较了好不好!我不计较了!” “我什么都不争了,你好好活着好不好,你看看我……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直到这一刻,楚伊觉得,过去任何的伤痛,都抵不过彻底失去他的难过。 想到那么活生生的人,会消失于自己的生命,消失于这世间。 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没什么,比好好地活着更重要。 她哭得不能自已,手死死拽着那块白布。 她没有勇气扯开那张布,她怕见到他没有生气的脸。 楚伊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手臂里。 忽然,她肩头被人轻轻按住,她哭声一滞。 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到耳畔传来染上些许笑意的熟悉声音,“什么都听我的,那我们不离婚。” 楚伊双眼通红,转过头时,眼泪还在不停地坠落。 她眨着眼,用力挤出眼泪,终于看清身后男人的面庞。 那张让她魂牵梦绕、无比熟悉的面孔撞进眼底时,她脑子一瞬间的错乱。 “……宗、宗砚俢?” “嗯。”他双眸涌动前所未有的温柔。 楚伊看着看着,又开始哭了,眼泪比刚刚更凶更猛,“灵魂都跑出来了!呜呜呜呜呜!” 一旁的王洪经历巨大心情起伏后,听到老板娘这句话,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 宗砚俢哭笑不得地托着她的手,将她满是雨水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脸上,被海水浸润过的眸清澈而凌厉,“有温度的,不是灵魂。” 楚伊愣愣地盯着他的脸,掌心是沾染湿意的温凉。 是软的。 是真实的。 不是灵魂。 她脑袋僵硬地在男人与旁边的尸体上转动,“他……” “不知道他是谁,可他不是宗砚俢。”他俯身将人抱起,声音带着沙哑。 楚伊身体腾空,手却死死地圈住他的脖颈。 见她依旧愣怔,男人俯身,在她唇畔轻轻一吻,“这回?” 走丢的灵魂终于归位,血液冲上头脑,带动凝滞的思维。 直到这一刻,她才确认,眼前的人是宗砚俢。 他没死。 是活的。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在体内横冲直撞,她死死抱着他的脖颈,“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温热的眼泪掉在他的胸口,却灼进了心窝。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出海!” 她眼泪止不住地掉,诉说刚刚的惶恐不安。 “王洪说联系不到你了,有人说沉船死了好几个人,有一个特别帅,我以为是你!浑蛋!” “浑蛋!我要被吓死了!” 怀里的她,不断捶打他的胸口,力气很重。 但他却不觉得疼,相反,却从未有过的暖心。 她在担心他,担心得要命。 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垂眸看趴在她怀里,浑身充满不安的女人,“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宗狗:假死收获老婆表白,值了值了,溜了溜了~ 第145章 他送的莫比乌斯环木戒 回到游艇客舱,被放在床上时,她的情绪稍稍平缓。 经历大起大落后,她揉着双眼,看蹲在身前的男人,猛然反应过来刚刚的所作所为。 她刚刚哭错人了…… 而且,刚刚医院说的话都被宗砚俢听到了…… 完蛋! 楚伊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此刻思绪变得清明,眼中终于浮现出窘迫。 宗砚俢双手落在她身侧,蹲着的时候她要俯视他。 楚伊不敢和他对视,一想到刚刚哭丧式表白,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偏过的头却被他手指强硬地掰正,视线撞上他炙热的眸。 她心脏一跳。 “刚刚在担心我。”他问。 她皱着眉不语。 “刚刚你说的话,我记下了。”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我什么都没说……” 怂了。 “没关系,我有录音,要不要重新听一听?”他举着手机问。 楚伊立刻伸手去抢,却被他藏在身后。 她扑进他的怀里,直接将人撞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 她趴在他身上。 楚伊想要起身,却被腰间的大手用力按住。 “刚刚在甲板上你说的话,我会记一辈子。”他说话时,胸腔里震颤出笑意。 楚伊气急败坏地红着脸,伸手去捂他的嘴,“别说了!” 他拉下她的手,双眸涌动万千炙热,“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反悔。” 楚伊现在不想跟他探讨这件事,她一万个不愿意回忆刚刚的场景。 二十五年最丢人时刻,没有之一! 宗砚俢却不肯放过她,大掌在她脑后一按,两人近得只差分毫便要亲上。 “我答应你,今后去哪里都报备,不离婚,只照顾你一个人。” 他深情的眼涌动万般柔情。 她抿着唇不语。 “好不好?” 她没回答。 忽然感觉自己的左手被牵起。 她狐疑地看过去,便看到男人被海水泡得发白褶皱的指间,捏着一枚戒指。 黑色的木质戒指。 她盯着那枚戒指看。 “是我亲手做的。”他声音很轻快,像是展示着最喜欢的宝贝一样骄傲。 楚伊脑海中白光一闪,“你昨晚出海去了那家木制品工坊,就是为了做这个?” 他点头。 “师傅说做两枚需要五个小时,可你老公我天赋惊人,两个多小时就做好了。”他一脸骄傲地看着她。 楚伊却瞬间红了眼,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他的脸颊,惊得他浑身一僵。 “伊伊……” “你知道昨天什么天气吗!我都说了台风要来了,你竟然还敢出海!你是嫌自己活太久吗?” 说着说着,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 刚刚甲板上的恐惧感再次涌上来。 “我错了,你别哭。”他慌慌张张抹去她脸上的泪。 但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擦不干净。 “谁稀罕要你的破戒指!我不要!”她挣扎着起身,随后缩在床上一角不动。 宗砚俢起身,半蹲在她身前,轻轻叹了口气,“真不要?” 楚伊将头埋在臂弯里,不理他。 “船沉的时候,为了找到它,我在海里泡了三个小时。” 听到他委屈巴巴的声音,楚伊明知道他故意卖惨,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但她没动。 “嘶……伊伊,我的腰很痛!”他痛苦地呢喃。 楚伊身子一僵,抬起头看他。 然后便看到男人扶着床沿半跪在床边,一脸痛苦,似乎痛得脸色不正常的白。 楚伊爬到床边,“哪里痛?是不是有伤?我们去医院检查!你坚持……” 话没说完,手被男人一把扼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枚乌黑的戒指便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那种求婚时才会单膝下跪的姿势。 楚伊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想要往下摘,两只手被他捧在手心。 他攥着她的手,仰头看她,“伊伊,你明明就在担心我。” 她想否认,可刚刚对他的忧虑还未从眼底消散。 “伊伊,你正常往前走。” “我会去追上你,用跑地去追你。” “但在被我追上以前,能不能……稍稍给我留一个位置,追求你的位置。” “我怕被别人抢占了机会。” “好不好?” 他说完,轻轻亲吻她戴着戒指的手指。 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在她身前单膝跪地,俯身亲吻。 温凉的触感,从手指蔓延至五脏六腑。 楚伊觉得,宗砚俢有毒,他是毒药。 她中毒了。 可解药在哪呢? 她没说话,眼泪却代替了她的回答。 男人立刻从地上起身,一把将人死死抱紧怀里,沙哑而激动的声音在房间里蔓延,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浑身。 “我当你默认了。” “我没答应。” “我不管,你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楚伊抿着唇,看着手指上的黑色戒指出神。 上面有个类似于沙漏一样的弧状几何图形,她知道,这是莫比乌斯环。 数学界上讲,莫比乌斯环是一种拓展图形,在弯曲、拉大、缩小或任意的变形下,依旧能保持不变。 情感界讲,代表循环往复、永恒无限的爱恋。 永恒无限的爱吗? 脸颊被他亲了亲,楚伊这才发现,他浑身都湿透了。 后来他说,自己的游艇确实沉了,但他没事,被海警发现打捞上来,然后看到了乌龙告白的局面。 他说,因为看到了这个场景,觉得身体的伤,甚至是沉船时那种会失去她的恐惧,一切都是值得的。 楚伊却被他轻描淡写的讲述吓得心惊肉跳。 宗砚俢被她推进浴室冲澡时,楚伊捡起了地上那双沙滩拖鞋。 她觉得这鞋子不吉利,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连带着她自己那双,也被丢掉。 似乎又觉得垃圾桶放在房间碍眼,便俯身将垃圾袋拎出来,扔到了门外。 她甚至想,要不要换个酒店,或者直接回京城算了。 手指揉搓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她心绪翻涌起伏。 宗砚俢洗漱完毕出来,见到小女人摘下了那枚戒指,正盯着它出神。 他将她抱在怀里,凑到耳边轻吻。 “你刚刚还说是追求者的位置,追求者上来就亲吗?”楚伊气鼓鼓地瞪他,此刻的她,眼睛还是红的。 只要一想起他说的沉船,她后背便冒出一层冷汗。 宗砚俢被她的话逗笑,离她远了些许,“好。” 之后,他果真老老实实地躺到一边,只是静静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票票和打赏的小可爱们~ 第146章 楚伊怀孕了 王洪与海警方面交涉完毕后,急匆匆赶回自己的船上。 走廊上遇见出来找医药箱的楚伊,王洪赶紧询问自家boss的情况。 楚伊有些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他没事。” 然后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王洪。 王洪被看得浑身发毛,多少也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见楚伊吱吱唔唔半晌,窘迫地开口,“你家boss的事,尽量压下去,不要造成不好的影响。” 王洪煞有其事地推了推眼镜,“好。” “还有……”楚伊捏着手指,咬了咬牙,“我认错人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王洪强忍着胸腔震动出的笑意,立刻点头,“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说完,还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楚伊脸颊有些红。 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王洪一起送宗砚俢去医院检查一番,以防万一。 看着楚伊为自己忙前忙后,宗砚俢十分受用,视线跟在她身上转来转去。 楚伊蹙着眉,推开他投来的视线,“别看我。” 他轻笑,坐在医院长廊上的座椅上。 四周是喧闹的人影。 鼻息间是浓郁的消毒水气息。 可他的眼中,只有她。 他的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芬芳。 他抬起手,微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 楚伊刚想要挣脱,便看到他修长的手指上,满是细小伤痕。 一眼便看出,这是工刀不小心切出的伤痕。 是在雕刻戒指上面的纹路时不小心造成的。 楚伊心尖冒出一股酸酸涩涩的苦意。 被她藏在衣兜里的那枚木戒,此刻透着衣料,灼烧她的皮肤。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急匆匆跑过一人。 “砚修!” 楚伊和宗砚俢齐齐转过头看去。 见浑身沾染雨滴的林洛莲,风尘仆仆赶来。 她的脸上满是担忧,冲到宗砚俢面前,拽着他的胳膊检查,“我听说你的船沉了,有没有受伤?” 楚伊看到他被林洛莲死死拽着的胳膊,立刻将自己的手从男人掌心抽出。 宗砚俢身体有些僵硬,刚刚满目温柔,此刻看到林洛莲,温柔如海水般褪去,不留痕迹推开林洛莲的手。 “你怎么在这。” “我……我递交了辞呈,便过来散心,在码头看到了王特助。”林洛莲眼圈红红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诊室旁的电子屏幕上显示出宗砚俢的姓名。 “到你了。”楚伊轻声提醒。 “伊伊,在这里等我。”他朝她说,“我很快出来。” 楚伊低头看手机屏幕。 “砚修你快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林洛莲挡在两人之间,隔绝了宗砚俢的视线。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鼎沸的走廊变得只剩二人。 楚伊后腰靠在窗台上,她现在浑身酸痛,眼皮很沉,想睡觉。 “楚伊,你都拿到半个离婚证了,为什么还赖在砚修身边!”林洛莲褪下刚刚无暇面孔,冷声质问。 楚伊冷笑,“你都递了辞呈了,为什么还赖在宗砚俢这里?” “你……你现在还硬气什么?宗家不再是你的靠山,楚家,你又算楚家的什么人呢?你妈……” “林洛莲。”楚伊站直身子,环着双臂靠近,压迫性气息铺面而去,“你提我妈妈一句,信不信我要你今后住在这医院。” 毫不掩饰的威胁。 林洛莲瑟缩着身子,百年庆时,她领略过楚伊的暴躁。 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力上,她都压不过楚伊。 楚伊沉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身体不舒服,这种感觉从百年庆结束开始便一直伴随。 趁着宗砚俢检查的时间,她挂了号验血。 宗砚俢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推门出来,却没看到楚伊的身影。 迎上来的反而是林洛莲,她手里攥着一盒消毒棉棒和创可贴,“砚修,你的手怎么弄的,都是伤,我帮你处理一下。” 说着就要去拉他的手。 宗砚俢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手更是直接抬起,错过她的触碰,声音有些淡,有些冷,“我说的话,你根本没听。” 林洛莲看着他,唇线压得很紧,“我……” “不管你去哪,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着,他大步朝前走。 走廊上,他的身影修长而孤傲,却在拨通楚伊手机号码的瞬间,眼神变得无比温和。 林洛莲咬着牙,看着这一幕,心有万千不甘。 楚伊坐在化验室外的走廊上,见有孕妇靠在墙边,便主动让出了座位,自己挪到尽头的窗户口。 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枚黑色的木戒,看着窗外细密的雨幕出神。 林洛莲老远便看到楚伊的背影,她一愣,楚伊在这里等报告? 是等宗砚俢的报告吗? 眼神微微眯起,她立刻走到化验室窗口,看着挂在窗户边的一叠报告,一个接一个翻看。 没找到宗砚俢的报告,却见到了楚伊的血检报告。 看到上面各种测试数值,林洛莲瞳孔骤然紧锁。 那一瞬间,冷意与怒意,从后脊背蹿上了头顶。 她手指力度很大,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捏得变了形…… 血液检测第四行数值,HCG指数,高于正常水平几百倍! 怀孕了…… 视线猛地看向走廊尽头那么发呆的背影,林洛莲感觉呼吸变得凝滞。 眼底闪烁的震惊,逐渐变成狠毒的凉薄。 如果宗砚俢或者宗家长辈知道楚伊怀孕了,他们根本不会离婚! 那日民政局办手续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唯一的可能是,所有人,包括楚伊在内,都不知道她已经怀孕! 如果楚伊知道自己怀孕,甚至是宗砚俢知道她怀孕了,那么她们更不可能离婚了! 林洛莲小心的将那张报告单放回原位,急匆匆离开。 她边走边拨打一组号码,接听后,她换上柔和的笑,“齐姨,好久不见,我正好在恭州出差,想去看看你。” “好,我现在在化验科这边。” 雨渐渐小了,却起了微风。 沾染凉意的雨丝落在楚伊的手臂上,将她翻飞的思绪拽回。 她回过神,看了眼上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想着报告早就应该出来了。 转身去窗口取,拿着那张她看不懂数据的报告单去诊室。 医生带着蓝色口罩,视线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挪到报告单上,“有些贫血,营养不良,接下来好好养身体,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多休息。” “没其他问题吗?”楚伊蹙着眉问,“我最近身体很不舒服,总是很困也很能吃。” “缺乏休息导致,也有点亚健康状态。”医生将化验单递给楚伊,随后开了些补血口服液。 楚伊将化验单装回包包里,心里的不安也被湮灭。 楚伊离开后,林洛莲从诊室的隔间走出,一脸歉意的看向医生,“真对不起齐阿姨,我妹妹怀了孕却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家里都在劝她,她却偷偷跑到这里躲着我们。” 说完,满脸哀愁的捂着额。 医生摘掉口罩,“我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这么做的,隐瞒是不对的,要尽早告诉她。” “我会的,晚上我找个时间和她谈谈。” 第147章 我能抱你一下吗 楚伊回到酒店,王洪告知宗砚俢在隔壁房间。 “少夫人,boss身体没有大碍,你放心,但身上的小伤口并不少,他在海里泡了很长时间,多次在废掉的游艇里穿梭,身上的割伤不比手上少。” 楚伊想着他一人在孤海里的画面,便一阵心惊肉跳。 她推门进去时,男人躺在阳台的藤椅上,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窗外是昏灰的天色,窗内是他苍白寂静的面孔。 楚伊站在一侧,静静地看他。 男人眉宇俊朗,下颌线紧绷着,手臂搭在藤椅扶手上,就算是闭着眼,眉目间的戒备依旧很浓。 她看到他手上细细密密的小伤口,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创可贴。 仅是衣料间的摩擦声,让沉睡着的男人猛然睁眼,他眼底还有着未退去的警惕,在看清身侧之人时,尽数收敛。 楚伊没发现这些,蹲在他身侧,撕开创可贴的包装纸,将他修长的手裹上五个创可贴。 手指间轻微的触碰,能感受到她指腹的凉。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另一只手。”她抬头看他,一眼撞进他涌动柔光的双眸。 他老老实实递过另一只手,看她重复同样的动作,看她为自己处理伤口时谨慎又小心的模样,这样的场景让他无比窝心。 “王洪说你在沉船里往返数次。” “嗯。”他声音淡淡地应着,“当时戒指放在控制室。” 楚伊手心捏着塑料纸,细碎的闷响从手心里传出。 她沉沉地吸了口气,“一个戒指而已,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宗砚俢刚要开口,便听到她继续说,“什么东西,什么人,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他一把将地上的人拽起拉进怀里,眼神执拗而认真,“楚伊。” 她眼尾有些红,黑色的瞳仁被一层水雾覆盖,看得他一阵心疼,“你比什么都重要。” 楚伊感觉鼻腔又热又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拱起了她的脾气,“宗砚俢!你不是小孩子,自己的命比一切重要你不知道吗?命没了,还有什么?” 只要一回想几个小时前的场景,楚伊便觉得置身冰窖中的寒冷。 只要一想到,宗砚俢可能会死,会消失,她便会控制着不住的恐慌。 那种恐慌,缠绕着心尖,勾着五脏六腑,痛得她喘不过气。 见她后怕的模样,他将人按在怀中,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好。” “我答应你,以后不做这么危险的事。” 楚伊在他怀里,压住了即将溢出的哽咽。 可彼时的楚伊猜不到,许久以后,宗砚俢还是没有说话算话,在做生死之际的抉择时,他毫不犹豫,率先保了她的安全。 接下来的三天,楚伊继续参加峰会,白天穿梭在忙碌的会议厅,结实全国各地的传媒区域大佬。 晚上,偶尔和宗砚俢一起吃个饭。 自从楚伊说了那句‘你是追求者’,宗砚俢变得举止有度,不再赖她的床,不再随意进她的房间。 甚至是约饭这种事,也会提前询问她的意见,尊重她的选择,留给她足够的空间。 处处得到她的首肯才会行事,让楚伊一度觉得,他真的是她的追求者。 结束了最后一场会议,楚伊回酒店收拾行李,第二日就要返回京城。 台风并未在本市正面登录,只对这里带来了两三天的雷电降雨影响。 此刻的天空被橘色夕阳光芒渲染,层层片片的云朵,水墨画一般晕染开来。 楚伊坐在海滩上,望着天空出神。 清爽的海风,夹杂海鸥与远处的轮渡声音,一起裹着她的发丝在空中飘扬。 她拇指与食指捏着那枚木戒,变得愈发沉默。 宗砚俢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上前打扰。 王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瞥到海滩上散步的小情侣,忍不住问,“boss,你真的要提前回京城吗?不差这一晚,等夫人一起吧。” 宗砚俢单手抄着兜,俊朗面目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有些悠远,“让她静一静。” 他说过,他不逼她,她可以向前走。 他会去追她。 也一定会追到。 夕阳沉没于海平面之际,宗砚俢于远处的棕榈树下转身,朝楚伊的反方向而去。 楚伊像是心有所感,慢慢转头,却并未发现异常。 第二天赶飞机时,楚伊攥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消息提示。 “楚总,你是在等宗总吗?”小何凑上来歪着脑袋问。 其实相处这几天下来,小何发现她们家楚总和宗总,似乎和普通夫妻不太一样。 要说关系不好吧,宗总那日失踪,她担忧的表现太强烈了。 要说关系好,楚总却总是很嫌弃宗总围着她转。 “没有。”楚伊收了手机,朝安检口走。 小何推着箱子追过去,“王特助他们二人昨晚就回京城了。” 楚伊脚步一顿,随后看似恢复了正常,“嗯。” 一路上,楚伊表情都很平淡。 直到下了飞机,来到路边等车。 “楚总,我男朋友的车停在机场,你不要叫车了,我们送你。”小何兴冲冲地拉着男朋友的手。 楚伊犹豫一下,“不了,我叫的车快到了,你们走吧,我们是反方向。” “那好吧,那楚总注意安全,到家发信息。”小何挥了挥手,跟楚伊告别。 楚伊点点头,随后站在路边,捏着手机等司机接单。 忽然,一辆黑色宾利出现在眼前。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楚伊心口猛地一跳,随后见男人下了车,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就像一个丈夫,特意前来迎接出远门的妻子回家一般。 宗砚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傻站着做什么,上车。” 楚伊眨着眼,良久才应,“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宗砚俢似乎心情不错,单手扣着方向盘,“饿了吗,去吃饭。” “吃了飞机餐,现在不饿。”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楚伊看着窗外,“我想回酒店。” 如今那座长租酒店的套房,成了她唯一安心的落脚点。 驾驶位上的男人没作声,却在半个小时后,将车子停在酒店停车场。 他提着行李箱,将人送到房间。 房门口,他站住了脚步,欲言又止地看着楚伊。 楚伊总觉得这一路,他都怪怪的,“有事?” 彼时,她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外。 室内光线很强,从方形门框扑散,落在男人周身。 他薄唇抿了抿,手轻轻抬起,“楚伊,我能抱你一下吗?” 楚伊,“……” 就在楚伊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形时,男人的手臂忽然垂落,琥珀色的瞳仁里渗出丝丝缕缕的失落,“算了,我还没追上你……” 楚伊,“……” 仿佛夏日里从树梢掉落的叶子,轻轻拂着心脏。 有点痒。 “你休息吧,我走了。” “哦。”楚伊捏着行李箱的扶手,看着男人转身而去。 她关上了房门,室内无比安静。 她觉得宗砚俢,好像变了。 【作者有话说】 宗狗:忽然觉得自己很帅.jpg 第148章 第一追求者 出差归来,楚伊第一件事便是将买来的小礼品送给身边的朋友和亲人。 约了连珊珊在附近一家超市碰面,她要剪辑更新视频的素材,连珊珊张罗着要当小白鼠,明摆着过来蹭吃蹭喝。 就在两人推着购物车转悠时,楚伊收到黄仙仙发来的数据,‘爱吃不吃’账号下粉丝如今已经有八百万了,她要再接再厉,争取年前突破一千万。 连珊珊看她挂了电话,手指拎着那串圆润饱满的珍珠手串,自顾自地戴上,“你说这是宗狗买的?” 楚伊将挑选的食材一样一样放进推车中,点了点头,“我挑的,但是他付的款。” 连珊珊啧啧感叹,“那你应该给我选一个海瑞温斯顿啊蒂芙尼啊这种大牌,让他出点血。” 楚伊点着她的额头笑,“出息。” 连珊珊笑嘻嘻地看她,顺手将自己爱吃的零食丢进推车里。 回到家,楚伊让连珊珊手持摄像头开始拍摄。 她做了六道菜,分成两组视频剪辑上传。 连珊珊吃得嘴上流油,然后皱着眉头看楚伊的电脑屏幕,“宝贝,我觉得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楚伊回头问。 “你看啊,你以前用的是花园别墅的厨房,那餐厨都是顶级的,后来是星河湾的,不是顶级也是一流,但如今……” 连珊珊环顾酒店,这里的设施简直跟星河湾没法比。 “本身你这个账号就被人质疑不好的言论,这样岂不是坐实了。” 楚伊瞬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彼时,她已经上传了第一组视频。 已经有催更粉丝开始留言。 连珊珊点开评论,果不其然,她说中了。 各种质疑声音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菜还是美的,人还是靓的,只是厨房,又换了。】 【之前就有人猜测,厨房降级,是不是博主被金主抛弃了,现下坐实言论了。】 【楼上的不用这么黑暗吧,我出个差,用外面的厨房做个饭怎么了?】 【睁眼说瞎话,你出差带着碗筷盘子一起走?】 辛合影视公关部总监的电话也一起冲了进来,“楚总,您十分钟前上传的那条视频,是否要删除。” 楚伊将手机贴在耳侧,视线扫动那些暴涨的评论。 如今不再是大脸传媒运营,可热度依旧高得惊人。 楚伊想了一会,果断回,“不用。” “那我们找人压一下评论?”总监不确定地问。 楚伊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指按动鼠标,一双眼紧盯着屏幕上不同的评论,“按兵不动,半个小时后我会上传第二条视频,攒一波热度。” 连珊珊眯着眼看向沉迷于工作中的楚伊,忽然觉得这样的她,很迷人。 “宝贝,你是想来一招绝地反击?” 楚伊撑着下巴,淡淡地回,“互联网这种地方,要的就是话题,有话题才有热度,有热度才有价值。” “看这两条视频我能冲到多少粉丝吧,如果能冲到八百五十万,我开直播回应。” “啧啧啧,这脑子,你不干公关都白瞎了。”连珊珊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旁人遇到这种抹黑的言论,早就忙着澄清,把自己摘干净。 可楚伊偏偏反向而行,就是要你们随意黑,越多人黑,越多人猜测,便越多人关注。 等到拿到了实打实的利益,再绝地反击,稳赚一笔。 王洪注意到网上波动后,立刻将这消息汇报给宗砚俢。 男人背靠座椅,高深莫测的眸闪过一丝笑意,看着小女人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上传第二条视频时,他挥了挥手,“不用担心。” 王洪一愣。 这多好的机会啊,帮少夫人澄清一下,刷个存在感,boss怎么就不珍惜这样的机会? 宗砚俢拿过自己的手机,注册了平台的账号。 长指在屏幕上顿了顿,随后输入账号名称。 【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 随后关注了楚伊的账号。 楚伊实在小瞧了网民们的猎奇心理,以及隐藏在背后抹黑她的那只手。 晚上睡觉前,楚伊看了眼后台数据,一下午,她涨粉三十万。 后台收到私信无数,她点开看了几个,都是在质问她,是不是被人包养后,又被抛弃了。 楚伊笑了笑,手机静音,睡觉。 第二天,她依旧慢悠悠剪辑视频,上传视频。 仿佛那些言论,根本不影响她工作的好心情。 甚至在下午两点回公司开了会,针对恭州的峰会总结。 晚上七点,楚伊在自己账号下,回复了热度最高的评论。 【明晚六点,直播间见。】 这两天,针对楚伊的话题居高不下,热榜上她的话题高居前五不下。 但主人公气定神闲的姿态,让辛合的公关部抹汗。 自家老板真的沉得住气。 第二日,楚伊照旧去公司,研究年后第一季度的投资问题。 下午去超市买了些食材,今晚直播,要做一些简单的菜品。 她推着购物车在货架之中穿梭,忽然,推车扶手上出现另一双修长如玉的手。 她顺着手臂望去,便撞进男人深邃的瞳仁。 “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提重物。”他声音清清淡淡,似乎真的只是来做这份工作。 “哦。”她应。 似乎从恭州他落海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 她捏紧了推车扶手,手臂与他的胳膊时而摩擦过,衣料间发出的声响,此刻像是放大了无数倍。 楚伊感觉靠近男人那侧的脸颊有些热。 她揉了揉脸,似乎这是两人第一次,肩并肩,安安静静地逛超市。 静谧而美好。 路过零食区,她盯着爱吃的薯片,皱了半晌眉毛,想吃,但医生说要她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宗砚俢偏过头,见小女人皱着眉头,嘴抿成了一条线。 眸底溢出温柔的流光,伸手拿了五包小包装的泡菜味薯片放进手推车中。 楚伊一愣,歪着身子看他。 “想吃就吃。”他声音温温淡淡,“不要过量就好。” 说着,自顾自推着车子地朝前走。 楚伊盯着男人宽而阔的背影,他单手抄兜,一手推车,长腿笔直。 伟岸身影落于鳞次栉比的货物之间,给他素日里清冷的身影平添了几分温暖的烟火气息。 不再是她印象里的触不可及。 不再是那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宗砚俢。 察觉到身侧的人没跟上来,他回过神,朝她伸手,“发什么呆?”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心脏狠狠悸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追上去,跟在他身侧。 结账时,她将自己的卡递过去,却被他的手按住,继而一张黑卡递给服务生。 “刷这张。”他坦然地说。 服务生笑眯眯点头,结账后,将物品和卡一起递给宗砚俢,“欢迎下次光临。” 宗砚俢果真按照他说的,是来提重物的,他将两大袋物品用左手拎着,右手拿了盒未拆封的酸奶,随手塞在楚伊手里。 “分担一下重量,在这等我,我去取车子。” 她长长的睫毛如鸦羽一样颤动,手中的酸奶,捏紧了两分。 第149章 直播事故 楚伊站在街道旁,手里攥着酸奶盒子,看车水马龙的街道,看匆匆下班往家奔的行人。 路边小店里飘出食物的香味,五彩斑斓的霓虹,模糊了远处高楼的轮廓。 人间烟火气,就当如此吧。 她站在那里发呆,忽然,一声刺耳长鸣的车笛声,让她瞬间回神。 楚伊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脚下一转,她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脸颊贴着男人的胸口,后背被男人紧紧箍着。 随后看到身后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一辆带着黑色头盔的骑手驾驶机车飞速碾过。 “有没有受伤?”男人攥着楚伊的胳膊,话语中不掩担忧。 楚伊摇了摇头,她看向机车消失的方向,后背涌起心有余悸的寒凉。 她忽然觉得,刚刚那台机车,就是冲着她撞过来的…… 宗砚俢浓眉紧紧蹙在一起,眉间沟壑明显,“站在路边发什么呆?车过来看不到?” 他语气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 楚伊一时间说不出话。 接连起伏的鸣笛声传来,宗砚俢沉了口气,手臂护在她肩头,将人送上副驾,关上车子,不再堵塞身后的车流。 回酒店的一路,男人脸色始终都很沉。 车厢安静,静得有些让人不自在。 楚伊自觉理亏,小声问,“你生气了?” 男人换了一只手掌控方向盘,面色松缓几分。 楚伊撇撇嘴,看窗外。 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此刻她唇角上扬的弧度。 回到酒店,宗砚俢单手提着两个购物袋,另一只手不容拒绝牵着她的手。 楚伊想了想,看在他帮忙提重物的份上,没挣开。 房卡刷开房门,他将购物袋放在餐厅的小吧台上,然后打开冰箱,分门别类地装进去。 楚伊咬着酸奶吸管,看他装得差不多了,“就这样,你回去吧。” 男人的手一顿,缓缓回头,“楚伊,你提起裤子不认账的能耐,越来越大。” 楚伊,“……” “我还没吃饭。”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手腕的扣子,坐在沙发上,“我帮你提货,付款,送你回家,你至少请问吃顿饭,喝口茶吧。” 楚伊,“……” 抿了抿唇,“今天不行,我一会要直播。” “你播你的,我不说话,也不会露面。”他顺手点开电视机,面色坦然地开口。 楚伊由着他去了。 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七点,马不停蹄跑回卧室,换了宽松的灰色长毛衣,顺势将头发扎起,对着镜子整理好仪表,然后将手机架在厨房小吧台合适的位置。 她已经跟黄仙仙以及辛合的公关部门打好招呼,澄清文案也捋得差不多了。 第一次直播,楚伊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七点整,她揉了揉脸,随后点开“开播”按钮。 随着手机屏幕里出现她的身影,无数坐等开播的粉丝涌进直播间。 楚伊第一次直播,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总觉得怪怪的。 她眼睛有这么大吗? 她下巴有这么尖吗? 她啥时候瘦成这个鬼样子了? 楚伊凑近屏幕,看着里面一言难尽的自己,抓抓头发,“大家晚上好,我是博主,爱吃不吃。” 然后便看到下方涌上来诸多评论。 阿奇没有素:【卧槽?这什么鬼?博主你在哪做得开眼角?这下巴哪里削的?】 小镇阳光:【这蛇精脸,大姐,现在不流行这种蛇精脸了好吗?现在是御姐和纯欲的天下!你这太吓人了!】 死肥宅:【好什么好!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亏我之前看你身材那么好一个劲儿夸你,幻灭!取关再见!】 楚伊无辜地眨着眼,看着暴涨的围观人数,看着讽刺的评论,忽然有些慌。 然后余光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朝她这边走,她立刻眼神制止,给我停下! 宗砚俢修长的身影明显一顿,他看着她,随后在自己手机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把美颜功能关掉。’ 楚伊眯着眼看过去,瞬间恍然大悟。 她没开过直播,但也知道现在的美颜功能有多强大,美颜功能扭曲了她本貌。 “啊大家等等,我调一下这个滤镜,这个好像不太适合我。”她将手机拿近了,手忙脚乱地找开关。 底下又一波刷屏。 死肥宅:【离我远点!辣眼睛!】 爱笑男孩:【这外星人吗?取关取关!哪个金主眼瞎了还是口味特殊,看上这种!】 忽然,手机屏幕中央出现一条飘屏提示。 ‘欢迎盛景淮医生进入直播间。’ 直播系统有个功能,粉丝超过五百万的博主进入直播间,会飘屏提示。 粉丝被震惊,无数人跟着涌进来。 螺蛳粉不臭:【是我知道的那个盛景淮医生吗?”】 小镇阳光:【是的,就是那个全平台最帅的医生,盛景淮。】 死肥宅:【盛医生快跑,别辣到你的眼睛!】 楚伊没注意这些,终于找到了美颜开关,她一项一项关闭。 随着她的动作,磨皮关了,皮肤不再模糊。 大眼关了,外星人一样的眼睛,忽然变成好看的杏眼。 瘦脸关了,剪刀一样的下巴不见了,弧度优美而圆润的下颌线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时间,弹幕清一色的评论。 【???】 粉丝:这是大变活人? 别人用滤镜让自己变好看,这位博主用滤镜把自己变怪物? 楚伊看着屏幕里变得正常的自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便接到了盛景淮的连麦请求,又给她吓了一跳。 她慌乱接下,便看到屏幕里跳出另一张脸。 “嗨,学姐。” 那声学姐,回荡在酒店的客厅里。 沙发上,翘着长腿看手机的男人眸色一凛,唇线压得紧紧的。 “晚上好,盛医生。”楚伊打了招呼。 底下的粉丝还没从楚伊变脸当中回神,又被盛景淮的话给震惊了。 学姐? 这两位是同校校友吗? 盛景淮说什么楚伊没注意,她心思放在了下方的评论上,眯着眼一条条看。 阿奇没有素:【我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这哪是怪物,这分明就是我的老婆!】 死肥宅:【楼上的,你要点脸,这明明是准备给我做饭的老婆!】 爱笑男孩:【我和爱吃不吃的孩子都一岁了,你们胡说什么呢!】 小镇姑娘:【看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颜值,也就那么回事吧。】 黑色西瓜:【我也想长得这么回事,拜托老天爷,快让我长成这么回事!】 爱情七十二计:【我宣布,从今天起,爱吃不吃是我心中第一女神!】 楚伊无奈的笑,不禁感叹,这个社会真的是颜值当道。 忽然,飘屏上出现一行字。 【用户阿奇没有素、死肥宅、爱笑男孩等人,禁言一个月。】 禁言了? 楚伊一愣,为啥禁言了? 殊不知,此刻正在屏幕前死守的王洪等一系列恒宗公关部人员,正严防死守着楚伊的直播间。 众人领了大老板的命令,将一切有歧义称呼的账号全部禁言拉黑处理。 ‘老婆’这种字眼,自然是某人黑名单里的黑名单。 第150章 直播间里的野男人 “之前不是说一千万粉丝直播吗?”盛景淮撑着下巴凑到镜头前。 楚伊看向他,手上却摘着菜,“最近有些不实言论,我想这澄清一下。” 楚伊还想说什么,盛景淮忽然掉线了。 她看了眼直播间人数,现在已经有三万人,还不够,还得再攒一攒。 她也不说话,就安心的在厨房摘菜切菜。 静谧略显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在那一小方天地忙活着。 安静而美好。 但评论却越来越燥。 喊老婆的一律被禁言,但也有另一种声音出现。 【我咋看着这位博主和前阵子的大人物这么像呢?】 【恒宗百年庆上,短暂露脸的那位少夫人,是不是和博主长得一模一样?】 【楼上的不可能啦,堂堂恒宗少夫人,会给你直播做饭?还是在酒店里?】 这样的质疑声,很快被舔屏盛世美颜的评论掩盖。 楚伊做了一个热菜一个凉菜的功夫,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万。 而且还不断有人给她刷礼物,小花、跑车、飞机、火箭,什么都有。 阿奇没有素啊:【我回来了,我换了个小号,我要给老婆刷火箭!我要当榜一大哥!】 爱哭男孩:【我也回来了,老婆的榜一必须是我!】 高富帅:【楼上的滚,榜一必定是我!】 系统再次提示,【阿奇没有素啊、爱哭男孩、高富帅等人被禁言一个月。】 楚伊愣了,是提及了什么禁词吗? 不等她探究这个问题,忽然看到打赏榜上,有几个熟悉的名字。 第一名,盛景淮。 第二名,我是王册册。 第三名,红雀。 第四名,相宜是相宜。 盛景淮她认识,接下来的三个人,她看了头像,她也认识。 分别是,连珊珊,罗岐,还有程相宜。 楚伊瞬间就紧张了。 这种开直播被家长朋友围观,就像当初偷偷玩手机,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妈……呃不是,大家还是不要刷礼物了,挺贵的。”楚伊一着急,差点叫错人。 她正发愁之际,忽然看到屏幕被绚烂的烟花覆盖,几乎看不到她自己的脸。 随后,系统全平台提醒消息横在消息置顶栏。 系统信息:【账号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为爱吃不吃打赏,嘉年华x1000个】 楚伊先是被这账号的名字弄得一愣,然后数了一下一千个嘉年华要多少钱。 一百万…… 瞬间感觉,直播好赚钱啊。 然后又感觉,粉丝好有钱啊。 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成功跃居楚伊的榜一大哥,将众人远甩在了身后。 楚伊看着下方评论清一色的【土豪】,有些为难。 一千个嘉年华,还在陆续不断地横据着屏幕,楚伊想着还是赶紧说正事吧,然后下播。 这么刷下去,她都怕被查水表,赚钱也太容易了。 然而当她想好接下来要说的话时,屏幕忽然卡住不动了。 她伸出手指连续点击屏幕,但屏幕画面始终定格在嘉年华的烟花爆开的那一瞬间。 “怎么卡住了?”她试了几次,无法退出。 楚伊看了眼正在沙发上的男人,她离开屏幕范围,小声说,“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网络问题?” 她悄无声息走过去,宗砚俢未察觉,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刚刚她直播的页面。 楚伊一愣,他在沙发上偷偷看她直播? 余光一瞥,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一把抢过男人的手机,盯着他的账号,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是……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 宗砚俢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声音淡淡地应,“嗯。” “你钱多是不是?”楚伊替他感觉一阵肉疼,一百万,就那么送给平台一半! 而且这账号,这名字,太羞耻了…… 第一追求者是什么鬼。 宗砚俢看她财迷的模样,轻笑出声。 低低沉沉的嗓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我听人说,主播一般对榜一大哥的态度不一样。” 楚伊眨着眼,这个传说,她也听过。 毕竟能刷到榜一的位置,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的榜一的位置,只能是我。”他睨着黯淡光影下,女人精致的眉眼,声音霸气而又宠溺。 “那你也不用刷这么多啊。”楚伊撇撇嘴,伸手推了推他,“你去检查一下网络,卡住了。” “好。” 楚伊回到手机屏幕前,屏幕上还是卡住的页面图案。 而此刻的楚伊并不知道,此刻卡住的,只有她和宗砚俢两个人的手机网络。 十几万粉丝,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都听到了两人刚刚的对话。 男人那句‘你的榜一的位置,只能是我。’,也被全网当众亲耳听到。 此刻如果楚伊能看到评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 【卧槽!房间里有野男人!金主出现了!】 宗砚俢出门后很快又回来。 他试着点了点楚伊的手机屏幕,恢复正常的前一秒,他离开屏幕范围,并告诉她,“打赏功能可以关掉。” 楚伊第一时间将打赏功能关闭,但看到榜一大哥的名字,心头有股难言的滋味在涌动。 榜一大哥,是宗砚俢…… 楚伊清了清嗓子,开启今晚的任务。 她坐在高脚椅上,双手交握,“好了,现在我要澄清一件事情。” “针对于平台上有人造谣我被包养这一言论,我已委托辛合影视法务部追责此事,谣言止于智者,请大家小心吃瓜。” “至于为什么更换厨房,因为我最近把房子卖了,目前确实是住在酒店,这不需要大惊小怪,以后你们还可能看到我在路边做饭也说不定。” 下方评论接二连三闪过。 【你美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野男人也要解释一下吧?】 楚伊扫过一闪而过的评论,蹙着眉问,“野男人?哪来的野男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屏幕里的状况,然后微信跳出一条提示消息。 她没来得及点开,但却看到了连珊珊发来的文字。 【全网都听到了刚刚你和宗砚俢的对话。】 楚伊,“……” 接着第二条信息跳出来。 【榜一的位置,只能是我。】 楚伊,“……” 屏幕上,女孩那张美若天仙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下去。 她用了强大的忍耐力,才维持住当下的表情。 她直接忽略评论里的质疑,开启下一个话题。 但粉丝不认,一个个都在吵着要她解释刚刚房间里的声音。 楚伊没遇到这种情况,她恨不得直接下播,但那样就会落人口实。 “刚刚说话的男人声音?”楚伊干巴巴的笑着,“那是……工作人员啊,哈哈哈,房管你们知道吧,房管。” 沙发上,宗砚俢偏过头看她看,深眸里涌动危险气息。 很好。 继追求者后,他又解锁了新身份。 工作人员。 直播间的房管。 第151章 我能亲你一下吗 楚伊的直播间被后续进来的人挤爆,评论也被新人填充,之前的疑问被压下去。 她终于松了口气,慢慢适应这种状态,和评论互动聊了近一个小时。 她坐在屏幕前一边吃,一边说。 完全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直播结束,楚伊才对上那束幽怨的眼神,脊背一凛。 她摸着吃的圆鼓鼓的肚子,尴尬地眨了眨眼,“你吃了吗?” “你说呢?”他反问。 “要不,我给你定外卖?”她试探地问。 果不其然,看到了男人预料之中的黑脸。 “信不信我告你虐待工作人员?”他一步步靠近,嘴角含笑,却暗含威胁意味。 楚伊忙从高脚椅上跳下来,紧张地往后退,“什么?” 忽然,她想起刚刚自己对他在房间里的解释,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太记仇了…… “那……那我给你煮晚饭吃,算是给房管的补偿。”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心脏一下失了节拍的跳动。 他双手撑在墙壁,将人控制在自己的范围,轻笑,“谢谢老板。” 那声老板,喊得很轻。 像柳叶抚过心尖,痒痒地发颤。 楚伊身子一矮,从他的手臂间逃离,冲进厨房。 躲在厨房里的楚伊,并不知道网上关于她的直播热度已经有多高。 各大平台轮番推送,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 原本对于她的负面言论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两种。 【爱吃不吃这位博主,屋子里的男人到底是谁?】 【爱吃不吃这位博主,和恒宗少夫人长得好像。】 甚至有人贴出两人照片的对比图。 一张是她出席恒宗百年庆的照片,盛装惊艳,另一张是她直播截图,温婉娴静。 面容同样的精致,五官十分相似。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直播间里,即使关掉滤镜,但系统自带的美颜功能也会将外表改变些许,因此无人敢肯定两人是同一人。 厨房里,楚伊刚烧了一锅水,便被走进来的男人推出厨房。 “不吃了?”她疑惑地问。 宗砚俢从冰箱里拿出菠菜面,“我自己来,你休息。” 楚伊站在他身后,肩头还残存着他掌心的温热。 昏黄的光线下,男人的背影更显宽阔,极具安全感。 他煮了两碗面,放在吧台上,两人相对而坐。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吃面的声音。 许久,他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小女人道,“作为榜一大哥,爱吃不吃小姐,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楚伊咬着筷子,被榜一大哥几个字搞得有些脸红,“不能留宿。” 她忙堵住他的嘴。 然后便看到男人嘴角挽起,发自肺腑的笑意在房间里扩散。 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头泛起层层涟漪。 “好。”他手肘撑着吧台台面,身体忽然前倾,凑到她身前一掌远的距离,“那……亲一下?” 楚伊忽然撑大了双瞳,从未有过的心悸,从胸口传到了头皮。 她感觉房间里的空气有些稀薄,“你……休想!”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男人笑意盈盈的面庞,“吃完赶紧走。” 宗砚俢不再逗她,起身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明天见。” 楚伊将她送至门口,他站在门外,回身看门内的她,“门锁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楚伊眨着眼,手按在门把手上,攥得有些紧,“嗯。” 他的手不安地举起,“能……抱我一下吗?” 楚伊愣了愣,随即看到他有些失落的脸色,“再等等,我还没追上。” 楚伊心脏猛地一跳。 又来! 上次就是这样,搞得她心情乱了一晚上! 就在她以为他要走之际,肩头忽然一暖。 他俯身抱住她,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耳边是他温柔的嗓音,“晚安,伊伊。” 说完,他果断松开怀抱,转身朝电梯走去。 楚伊吞了吞干涩的喉咙。 房门不知何时被她关闭。 她站在门口,后背抵着门板,一双眼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心乱如麻。 —— 寂静的房间。 林洛莲倚靠在沙发上,面前站着垂头的高大男人。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泰然自若直播的女人,怒意从眼底滋生,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砸在男人身上,“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男人垂眸,手中还抱着黑色头盔,声音很低,“宗砚俢出现得太快了……” “够了!”林洛莲大声喝止,她听到手机里传出男人熟悉的声音,怒意呈直线增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否则……” 男人身子微微瑟缩,似乎被林洛莲捏住了把柄,他缓缓抬头,长相竟然和宗砚俢有七分像,“是。” 男人离开后,房间陷入了沉静。 她从沙发上起身,踱步来到窗边,双眸盯着浓稠的夜色,唇角勾勒出森冷的笑意,随后拨通了一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笑,“郑总,我是林洛莲。”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破口大骂,“宗砚俢害我还不够惨吗!你这个情-妇-也来看我笑话?” 郑明的公司被楚伊低价收购后,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从京城消失不见。 不知情的人都说郑明手脚不干净,被清和资本剔除。 知情人都很清楚,郑明前阵子惹了不该惹的女人。 至于是谁做的,除了宗家,还会有谁,只不过大家知而不言。 “郑总别生气啊,当初宗砚俢为了楚伊对你下手,这口气,你想不想出?”林洛莲将手伸出窗外。 “你个贱人,无非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楚伊,把我当傻子?”郑明冷哼。 “原来郑总叱咤风云这么多年,这么大的气也能吞下去,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她轻轻地笑。 手心转动,刺骨的冷空气钻进每个毛孔。 郑明顿了顿,哼笑着回,“见面谈。” 第152章 宗砚俢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第二日,楚伊九点到达公司。 小何笑嘻嘻递来一杯热牛奶,“楚总,昨晚的直播我看到啦,房间里的男人是宗总吧!” 楚伊掀起眼皮,没肯定没否认,只是不经意间翻看文件时凉凉地说,“不需要做事吗?” 小何吐了吐舌头,立刻跑了出去。 但十分钟后又敲门而进,怀里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楚总,你的花。”小何将那束玫瑰放在会客茶几上,一双眼闪着八卦,“宗总好浪漫呀!” 楚伊眉峰微微蹙起,她走到花束前,拾起卡片。 龙飞凤舞的字体写下一行字,‘相遇是一个奇迹,就像撒哈拉长满玫瑰,我恰好遇见你。’ 没有落款。 楚伊猜不出送花的人是谁,但肯定不会是宗砚俢。 宗砚俢字体不是这样的,而且卡片上这种肉麻的话,他估计这辈子都写不出来。 外送员已经离开,来不及拒收,楚伊只能收下,让小何看着处理。 小何一头雾水,抱着花束离开。 晚上下班时,小何收拾好了东西正要离开,便看到迎面走来的宗砚俢。 基于在恭州出差时短暂的相处,小何觉得宗总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好亲近,跟他挥了挥手,“宗总,你来接楚总下班吗?” “嗯,她还在忙?”他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眉头微微蹙起。 “对呀,楚总很拼。”小何将包包跨在肩头,“宗总我先走了,对了,您今天送给楚总的花,特别好看。” 宗砚俢俊朗眉宇稍稍一凝。 花? 顺着小何指着的方向,他看到窗台上,被拆放在花瓶中艳丽的玫瑰,黑眸深处溢出丝丝压制不住的危险。 小何着急赶地铁,没发现宗砚俢的异常,一溜烟离开。 办公室与走廊都很静。 他走到窗边,长指捏住一只玫瑰,从花瓶里抽出。 艳红的花瓣还挂着细小的水滴,芬芳而剔透。 他捏着那只玫瑰花,推开了楚伊的办公室房门。 “我先不吃饭,小何你先下班吧。”楚伊埋头看着文件。 此刻窗外的黑,被万家灯火的光亮点缀。 她身侧万千灯光璀璨,长发被她随意用发绳系在脑后,灰色衬衫的袖子挽了两圈,细长手指夹着签字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宗砚俢从未见过她工作的模样,无比认真,沉醉其中。 他以前听人说过,认真工作的男人特迷人。 今日他有了新看法,认真工作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要人命。 楚伊并未得到回应,反而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抬起头,猝然撞进男人深沉幽暗的眼中。 “你怎么来了?”她问。 然后便看到男人指间掐着的那只红玫瑰。 心口微微悸动。 但下一秒她便反应过来,这花,似乎是她早上收到的…… “来接你下班。”他似乎没把手中的花当回事,自顾自地回答。 “我还要等一会。”她如实说。 “没关系,你忙你的。”说完,他毫不客气坐在了会客沙发上,只是修长手指依旧在把玩那只花。 楚伊重新低下了头,但是那身影太惹她注意,心思根本放不回工作上。 忽然,她余光瞥到男人揪着玫瑰花瓣,一朵一朵的红色花瓣,被他随意地扔到茶几上。 他眼神凉飕飕的,像是外面刮着寒风的天,也像是在冷嘲,又像是在撒气。 楚伊两条细眉蹙了蹙,低头,写字。 沙发上的男人揪完花瓣,又开始掰花枝,嘎嘣嘎嘣的声音,让楚伊心烦意乱。 仿佛他掰的不是花枝,而是送花之人的手骨…… 这么一想,哪还有工作的心思。 她放下笔起身,“好了,我们走吧。” “哦。”他也跟着起身,随手将最后一截花枝扔到茶几上一片狼藉当中。 随意,傲慢,又有些……不屑。 楚伊拿了大衣穿好,伸手拎起包包,忽然身后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 温软的白色围巾落在肩头,他长臂抬起,将围巾在她脖颈上缠绕一圈,挡住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两人距离很近,楚伊能看到男人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庞。 可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没那么好看,有些黑,有些沉。 这是什么表情? 被压在围巾下的发丝被他抽出,发烧扫过脖颈,有些痒。 还不等她动作,男人便将松松垮垮的发绳拽了下来,随意地套在手腕,然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边走边说,“想吃什么。” 口气根本不是询问她的意见。 楚伊觉得他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两人来到一家私房菜馆,宗砚俢点菜,全程没问楚伊一句意见,虽然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 一顿饭吃得也是极其安静,楚伊数次抬眸打量他,见他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她想问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饭后,宗砚俢将她送回酒店。 停车场,楚伊解开安全带,手却被他按住。 车厢内外都很安静,她静静地看着他。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楚伊推开他的手,解开安全带,“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她顿了顿,“你这臭脸给谁看呢。” 男人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破功的迹象,他咬着牙,“楚伊,你有没有良心?” 楚伊,“?” “花是谁送的?”他问,语气带着点气鼓鼓的委屈。 楚伊被他的话弄得一惊。 他委屈什么? “朋友啊。”她眨着眼。 “什么朋友。”他睨着她,似乎只要她说出名字,下一秒他就能冲过去将人五马分尸。 楚伊似乎猛地反应过来他这番模样是因为什么,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可能是追求者吧。” 那一瞬间,楚伊觉得,如果眼睛能喷火,宗砚俢那黑而深的瞳仁里能涌出两簇烈火,把她烤干。 “追求者?你在恭州是怎么答应我的?”他完全没注意到此刻委屈巴巴的样子,着实像个被花天酒地的丈夫抛弃的小妻子模样。 楚伊想了想不久前的场景。 “你不用慢下来,我会用跑的,追上你。” “但那之前,你能不能给我留一个位子。” 心口忽然间被一股温热的火苗烘烤着,很暖很热。 她故作镇定,“记得。” “你还敢说记得?给我留位子,那其他人送的花还敢大摇大摆放在公司!”他瞪圆了眼睛,死死捏着方向盘。 楚伊嘴角的弧度压抑不住,她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宗砚俢,我能说,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我……”他顿了顿,心口压抑的起伏,随后认认真真的盯着楚伊好看的眼睛,“是!吃醋了!” 那一瞬间,楚伊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嘭的一下炸开了。 随后,眼前那张俊脸无限放大,压了下来。 楚伊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钳住下颌。 微凉的唇瓣亲了下来,她猛地偏头躲开,吻便落在了脸颊上。 他前倾着的身体有些僵硬,就算亲到了脸颊也不死心,扳过她的脸,对着唇吻下来。 楚伊心脏狠狠地跳动,连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 那一吻,没有犹豫,落在她指节上。 很软,很热。 热到了心窝。 随后宗砚俢听到开门声与小女人含着笑意的声音一同灌进耳中。 “你还是追求者,谁让你亲我了。” 说完,急匆匆钻进了酒店。 直到那抹声音消失在视野,他扯了扯领口,万般无奈地笑了。 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作者有话说】 一一:你自己说的追求者,怪我喽,摊手手 第153章 他活好时间久 楚伊捂着乱撞的心,匆忙进入酒店房间。 里面没开灯,她靠在门板上,脸颊还残留着刚刚男人亲她时的温度。 唇角溢出丝丝缕缕上扬的弧度,那种从未有过的心悸和满足感,在撞击着胸腔。 后来半夜时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拉着打游戏的连珊珊连麦聊天。 她将恭州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了连珊珊。 “发生这么大事你之前怎么不说啊?宗狗看不出来啊,喜欢上一个人能有这么大变化?” “你认为他是喜欢我吗?” 连珊珊退了游戏,头头是道地分析,“不说宗狗以前那些狗事,就从……就从他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开始算起,辞了林洛莲那朵小白莲,细心照顾你衣食起居,亲手做木戒,船沉了还不怕死地去捞戒指,如今事事都为你打算,尊重你的想法,这不叫喜欢吗?” 楚伊沉默着,纠结时,手指总爱抠弄被子的边边角角。 连珊珊掰着手指头在对面纠结,“伊伊,我得跟你承认个错误……” “什么?” “就是你去恭州出差这事,是我告诉宗狗你的行踪的。” “……叛徒!不爱你了!我说他怎么当晚就杀过去了!” “别呀宝贝,我这不是因为从韩祁风墨家兄弟那边听到了些消息吗,我才觉得其实宗狗没那么狗,只是不会谈恋爱嘛。” 楚伊来了好奇心,“什么消息,让我满意的话,可以让你将功折罪饶你不死。” “得嘞遵命!我听墨二说啊,宗狗这么多年都没跟小白莲睡过,两人就保持清清白白的照顾关系,单纯照顾。” 楚伊,“……” “以往小白莲总做出一副两人亲密得不得了的样子,我还以为俩人蜜里调油多性福呢,呵,装得那么像,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楚伊,“……” “但我很好奇啊,宗狗是不是不行,要不然他怎么不睡林洛莲呢?” 他不行? 脑海里奔腾出各种无码画面,让她俏脸一红。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心中腹诽,他哪是不行,他是太行了! “哎?宝贝你跟他睡没睡过,他到底行不行?他要是不行,再怎么追你都不能同意知道吗,这可是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享受和乐趣。” 楚伊被连珊珊的话弄得舌头打结,“你一个没男朋友的姑娘,开起车来不脸红的吗?什么行不行的……” 忽然,楚伊手机接进来一通电话。 黄仙仙大半夜还在忙碌,因楚伊昨日直播引流效果特别好,有几家餐具供应商提出合作,价格已经超出他们定的范围。 楚伊跟他聊了一会,敲定其中细节,挂了电话,便看到连珊珊如同连环炮一样追问宗砚俢行不行的事…… 楚伊一阵脸红心跳,退出连珊珊的聊天框打算不理她。 但她依旧喋喋不休地发来一些壮阳小广告…… 楚伊也没仔细看,直接点开最上面一条新信息,手指怼着屏幕,打下几个字。 【放心,他器大活好时间久!】 然后果断点了发送。 退出聊天界面后舒了口气。 但很快,手机再次震动。 她不耐烦地抓起来看,连珊珊不知道在哪搞来的老中医微信名片发了过来。 楚伊按住语音输入键,“我不是说……” 之后她的手指僵住,身体也跟着不再动弹。 因为她刚刚给连珊珊发的那句话,并没有在聊天界面上出现。 楚伊后背一凛,一股寒凉爬上脊背。 她手忙脚乱往上翻,没有这句话。 立刻退出聊天界面,然后便看到聊天框最上方的界面显示一条新信息。 来自宗砚俢的信息。 【活好时间久,是谁?】 楚伊那张娇俏的小脸,瞬间垮了! 她手忙脚乱将那条信息撤回,结果超时,无法撤回! 男人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她颤颤巍巍点开。 “楚伊,给我说清楚!” 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和压制的怒意。 楚伊现在恨不得搬一块砖头将自己砸晕…… 她在输入框半晌,都没打出一个字,不知道回啥。 后来干脆退出聊天框,不回了。 他还是追求者状态,硬气什么?喊什么?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气呼呼地扯起被子,盖住脑袋,睡觉。 但是连珊珊刚刚的话还在脑海里乱撞。 “这么多年都没跟小白莲睡过。” 没睡过? 可能吗? 过去楚伊从不敢往这方面上想,她自然不会单纯地认为,成年男女在一起,会那么清白。 她不是不介意,只是介意了也没用。 而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心底没有波动没有涟漪,那是骗鬼的。 将被子紧紧地裹住,她闭上眼。 算了,睡觉吧。 只是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被门口狂躁的门铃声搅得天翻地覆。 她蹙着眉撑起身子,大半夜是谁? 手机铃声同一时间响起,她拿过来一看,来电人,宗砚俢。 心脏猛地一跳,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按下接听,不等她开口,听筒里先溢出男人清冽低沉的声音。 “开门。” 明明声音很平静,但楚伊即使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像是被某种意识驱使,她踩着拖鞋来到玄关,开了门。 男人身上还沾染深冬的寒凉,房门一开,大步走进来。 “大半夜的你干嘛?”楚伊顶着一头毛茸茸的头发问。 宗砚俢深邃的眼,从她的头打量到脚,让楚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环住双臂,一副戒备姿态。 他轻笑,顺手将房门关上,一步步朝她逼近。 楚伊的神经绷到了极致,“你……你干什么?” 他舌尖抵着内腮,似是在思考怎么开口,“那句话,是在说谁?” “我……”她大眼睛滴溜溜转着,迅速扯了个蹩脚的借口,“我不小心碰到键盘,自动打出来的一行字。” 说话时,她手指捏着睡衣的边角,用力揉搓。 他的手还有些凉,抓着她作祟的手腕抬到眼前,“你可能不知道,你说谎时,手上的小动作太明显了。” 楚伊,“……”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撒谎还有小动作? “告诉我,那句话说的是谁?” 他步步紧逼,姿态呈碾压式覆盖着。 楚伊想到那几个字,脸红了,连带着耳廓都透着诱人的粉。 “没……我跟珊珊开玩笑,闺蜜之间乱开车你懂吧?” 他静静地睨着她,不回答。 显然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楚伊双手藏在身后,抵着墙壁,半晌终于泄了气,“你!是你行了吧!” 她气急败坏地推他,但他就像一座大山挡在身前,纹丝不动。 但楚伊却发现她回答完那句话后,男人周身的气息变了。 从开门时,那股燃着火的急躁,慢慢转变为冰上融化而下的清泉一般温凉。 她水盈盈的眼瞪着他,一股不服气的劲儿在眼底涌着。 他托着她的下巴,眼角压得有些紧,“你好像并不是甘愿回答的。” 见她不语,他笑,凑到她跟前低声问,“要不要重温一下,嗯?” 重温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余韵悠长,惹人遐想。 楚伊气得红了眼,“摆正你的地位,追求者!信不信我要你出局。” 明明是威胁的语气,可听起来没有丝毫危险。 男人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她,良久,他喉骨溢出丝丝缕缕的笑意,飘荡在房间里。 “笑什么!”她拧着两条眉毛质问。 “楚伊,我会给你时间重新接受我,多久我都愿意,但如果其他烂桃花来打扰,来一个,我便折一个,来两个,我便折一双。” 他话语间,还带着笑意。 可楚伊却猛然想起今晚在她办公室,他折玫瑰花枝的模样。 心口猛地一撞。 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楚伊按下了门扶手,将人连推带赶地拥出门外,“摆好你自己的位置。” 说完,直接甩上了房门。 宗砚俢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这小女人的气势越来越强了。 而他,只能无奈地笑。 第154章 她竟然挂他电话 深夜。 依兰酒吧。 宗砚俢已经许久没有光临这里。 他进来时,沙发上的三人纷纷行注目礼。 “修哥你这脸色不太好,被嫂子赶出来的?”韩祁风扒着沙发椅背,随着他的身影慢慢转动眼球。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用带着黑色木戒那只手拎起酒杯,算是回应了他的问题。 墨清明双眼放光盯着他的手,忍不住打趣,“恭州一行,看来收获不小!” 男人脊背陷进沙发里,英挺眉眼被光线拢上一层淡薄光影。 他盯着手指上的戒指出神,他一直戴着。 可楚伊,似乎只是那日戴了一会,便再也没看她戴过。 他说给她时间接受,现在却觉得日子真的很难熬。 可想到楚伊那五年,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义无反顾的等下去,忍不住心疼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现在所经历的,和她相比,什么都不算。 忽然,一旁的墨邵明朝他扬了扬手机界面。 男人深邃眉宇闪过一道暗芒。 接着便听墨邵明说,“下周林峰灏出狱,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林峰灏是林洛莲的哥哥,十年前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这期间因宗家从中走动,加上他表现良好,即将刑满释放。 宗砚俢点了支烟,青色烟雾很快模糊了他的眉眼,只听他低哑深邃的嗓音说,“已经联系好海城那边的分公司。” 墨清明咂咂嘴,“这林家也算是走了狗屎运,用他老子一条命,换林峰灏一条命和全家人平步青云。” 他继续道,“我记得林峰灏当年进去,是因为在学校里和室友矛盾,结果这家伙丧心病狂,用自己在实验室研制的药物投喂给了室友?” 韩祁风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对,当年这事不是闹得挺大嘛,但后来不久修哥被绑架,圈子里就没人提林峰灏的事了,想一想,这都过去快十年了,岁月啊。” 两人自顾自地聊着天。 宗砚俢却在此刻,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怪异感。 总觉得有什么别的东西在他面前闪过,想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第二日。 楚伊到公司后,一开门,被办公桌前那一大束粉色郁金香吓了一跳。 正要询问小何花是谁送来的时候,握在掌心的手机一震。 她拿起一看,收到了宗砚俢发来的信息。 【送你花的人有很多,但你只能收我送的。】 字里行间那股子霸道的气息,快要溢出屏幕。 可楚伊却觉得,她并不反感他这种霸道。 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脸颊,她坐到位子上开始今日份工作。 但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那束花上飘,最后她起身来到花束前,伸手捡起上面的卡片。 【你和花同样美丽。】 落款,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 楚伊感觉有一丝腻人的甜在心底飘飘荡荡。 临近下班时,楚伊收到了罗岐的电话。 对方邀请她吃晚饭,并商谈电影投资事宜。 楚伊提前下班赴约,因此宗砚俢赶来接楚伊时,落了空。 小何紧张兮兮看着宗砚俢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猛然发现,哪是宗总好相处,是在楚总面前的宗总很和善才对…… 楚伊坐进包厢时,收到了宗砚俢的第一通电话。 “我来接你下班,你怎么不在公司?” 此刻,宗砚俢正将车子停在楚伊和罗岐吃饭那家火锅店停车场。 “和朋友吃饭,我可以自己回家。”她语气透着些清冷。 宗砚俢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过去那些年,他在饭局上也偶尔收到楚伊问他是否回家吃饭的电话。 如今,两人仿佛角色互换。 他烦躁地捏着方向盘,仰头看向火锅店二楼靠窗的位置。 楚伊正落座,脱了大衣,罗岐正热情地帮她挂衣服。 该死…… 他现在相信了墨邵明那句话,楚伊太招人了。 “你在哪吃饭,我去接你。”他不死心,仰着头看她。 楚伊接过罗岐递来的柠檬水,对他轻声说了句谢谢,继而道,“我不喝酒,可以自己开车,就这样。”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宗砚俢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屏幕,愣了足足三秒。 她竟然挂他电话? 而且,她刚刚对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对他则是冷冷淡淡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很想冲上去,将那个小女人拎下来塞进车里,关在家里不让任何人见! 可他不能这样做。 要尊重她,要照顾她的心思,不能让她不开心。 他压着心底那股火,死死捏着拳头,看着二楼窗户那里,楚伊和对面那人有说有笑。 曾几何时,他堂堂恒宗总裁,要受这份气。 而且还心甘情愿! 席间,楚伊在给自己煮虾滑时,不小心被溅起的热油烫到了手背。 罗岐立刻拿过冰水替她冲洗,“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不应该订火锅店。” 楚伊感觉手背火辣辣的疼,白皙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出一片烫红。 她拿着冰水自己冲洗,“没关系,如果不吃火锅,我可能吃不下什么东西,而且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用自责。”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两人敲定了初步的合作。 而这两个小时,宗砚俢便一直坐在车子里抽烟打发时间,一抽就是半盒。 见楚伊和罗岐从大堂口走出,他视线死死盯着那个碍眼的男人,打算两人分开后,去接楚伊。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罗岐竟然接过楚伊手中的车钥匙,两人一起上了楚伊的车子! 那台白色保时捷,在他眼皮子底下开了出去。 宗砚俢感觉五脏六腑被一股文火烤干了,他脚下一个油门将车子开出去,保持安全距离跟着。 可眼中心中的嫉妒却怎么也抹不掉,楚伊竟然让其他男人开她的车子! 他都没碰过那台保时捷的方向盘! 楚伊的车内。 “楚总,或者我可以叫你楚伊吗。”罗岐将车子停在路口,等待红路灯。 楚伊愣了愣,“可以。” “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还是忍不住,通过这两次的接触,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所以你介不介意,多一位追求者?” 罗岐捏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用力,他有些紧张。 楚伊眨着眼,无奈地笑了,“抱歉,罗先生,这件事是我的错。” “我们在恭州吃饭时遇到的那位先生,自称是我的追求者那位,是我丈夫,那阵子我和他有些矛盾未解决。” 罗岐霎时间愣住,直到红灯转为绿灯,后方车子传来不耐烦的鸣笛,他才回神。 “哦,这样啊,那太可惜了。”罗岐有些尴尬地回,“那现在解决了吗?” 这下轮到楚伊愣住了。 解决了吗? 好像没解决。 但好像在努力解决。 见楚伊神色怔怔的模样,罗岐心下有些尴尬,很快转移话题,“看来还没解决,要不然也不会住酒店,夫妻间有矛盾,还是要多沟通,你是很好的女人,值得被人宠爱。” 楚伊唇角挽起笑意,“谢谢。” 车子最终停在了楚伊酒店的停车场。 楚伊率先开口让酒店服务生帮忙叫车,阻止了罗岐接下来的话。 罗岐摸了摸鼻尖,“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很抱歉今天将你的手弄伤。” “罗导客气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和你无关。”楚伊看了眼被烫伤的右手。 “好,楚总赶快回去吧,外面冷。”罗岐上了服务生叫来的出租车,朝她挥手。 楚伊点了点头,裹紧了大衣,“还有件事,玫瑰花……” 之前那束红玫瑰,是罗岐送的。 “我懂。”罗岐面上浮现温文尔雅的笑意,示意司机开车。 寒风沾染了湿气,勾着楚伊的发丝飘起。 她看了眼墨蓝色天空,似乎又有下雪的趋势。 裹紧大衣后,她转身往里走。 电梯到达楼层后,她刚提步迈出,便看到依靠在房门前,指间夹着烟蒂的男人。 第155章 卑微到了极点 走廊的灯光呈淡金色,落在他眉梢眼角,温柔了凌厉的五官。 楚伊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她走到房门前,一靠近便嗅到浓郁的烟味,“你怎么在这。” 他一双深瞳紧紧盯着她不语,将手中的烟蒂捻灭扔进垃圾桶。 “和朋友吃饭,还让朋友开你的车送你回来,不是一般的朋友。”他问,声音凉凉的,也掺杂着几分质问。 楚伊将手从大衣兜里拿出来,捏着房卡刷门锁,闻言便停住了动作,“宗砚俢,你身上醋味好大。” “我……”男人顺势低下头看她,忽然看到她手背上大片的殷红,他蹙着眉托起她的手腕,“这怎么弄的?” 楚伊挥开他的手,不想理他,开了门进入房间。 宗砚俢竟然出奇地没有跟进来。 楚伊往我瞟了一眼,走廊空空荡荡,心忽然跟着凉了一下。 她用力甩上房门,踩着拖鞋回到卧室,将自己摔进了床上。 十分钟后,屋外传来门铃声。 楚伊瞥了眼门外的方向,没动。 手机响起,宗砚俢发来消息。 【开门。】 楚伊扯起被子蒙住脑袋,不知道这男人抽什么风。 【不开门我就一直按,吵到周围房客,我不在乎。】 楚伊盯着屏幕那行欠扁的信息,气呼呼地开了门。 宗砚俢越过她,不容抗拒地牵着她的手腕,将人按坐在沙发上。 随后将手上拎着的塑料袋解开,从里面拿出烫伤药膏。 楚伊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拧开了药膏的盖子,然后小心托起她的手。 淡绿色的药膏被他轻轻涂抹在手背烫伤处,轻轻打着转。 动作细致而温柔。 手背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很舒服。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回抽手,“并不严重。” “对于你来说,不流血不化脓,就是不严重,对不对?”他说话时,依旧低着头。 眉宇间敛着凝重而认真的神色,语气里有责备。 楚伊瘪瘪嘴,不再说话。 她盯着他的发丝,看到他的头顶和肩头落着还未融化的雪花。 她眼睛一亮,“下雪了?” 男人缓缓抬头,对上女人眼底的光亮,那一抹笑容,似乎能点亮黑夜,“想出去玩?” 女人眨着眼,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想都不要想。”他冷哼,继续低头抹药膏。 楚伊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心说,你走了我也能自己出去。 直到药膏抹完,手背几乎被涂满了淡绿色的药膏,楚伊想要抽回手。 却被他强硬地抓着,俯下身,在她手背上轻轻吹了两口气。 药膏被风一带,有种凉到骨子里的气息,这种凉,缓解了更深层次的灼热,很舒服。 缩在拖鞋里的脚趾忍不住蜷起。 他还在一口一口地吹着气,声音低沉而深邃,“小朋友磕碰后,大人都会给吹一吹,然后说不疼了。” 楚伊愣住的同时,脑海里浮现自己小时候受伤时,乔时月的处理方式。 几乎和现在的宗砚俢一模一样。 吹一吹就不痛了。 “还疼吗?”他问。 男人一双幽暗的双瞳,像是午夜的海,万千汹涌波涛都埋藏在平静的海面下。 楚伊一颗心失了旋律地感觉。 她摇摇头,“不痛了。” 随后耳根变红,小声反驳,“我又不是小朋友……” 楚伊看到男人无奈地盯着她,长指屈起,在她脑门轻轻敲了一下,“你不是小朋友,吃个火锅还会被烫到。” “……” 两人一时间沉默,似乎窗外的雪花更大了。 楚伊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你回去吧。” 宗砚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药膏装回盒子里,“一天两次,别忘了。” “嗯。”她跟着起身往外送。 来到玄关处,他忽然顿住脚步,“外面下雪了。” 楚伊没开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路很滑。”他看似面色平淡,话里却暗含另一层含义。 她扶着门框,同样平淡地回,“哦,那你可以再去开一间房。” 宗砚俢内心简直气得冒火,她就不能说一句担心他,让他留一晚? 沉了沉气息,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给她压力。 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还真的是……卑微到了极点。 “那你早点睡,晚安。”他踏出房门口,回身对女人道。 楚伊乖乖点头。 他提步往外走,然后听到身后果断而决绝的关门声。 宗砚俢,“……” 楚伊关上门,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 想到刚刚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到堂堂恒宗总裁也有吃瘪的一天,心情就忍不住大好。 但是这种好心情,只维持了十分钟。 她刚准备进浴室洗漱,手机一阵暴躁的狂响。 她看到一组陌生的号码,犹豫一下接听。 “请您是楚伊女士吗?”是个陌生的男音。 “我是,您是哪位?” “刚刚我不小心撞到了您丈夫的车子,他说他手机没电关机了,所以……” “撞到宗砚俢了?撞哪了?”楚伊听到那声撞车,心凉半截,眼底涌起无边无际的焦急。 她立刻抓起外套往外跑。 明明十分钟前,还跟他说晚安的男人,竟然出了车祸! 红润的脸色,瞬间白得彻底。 “您不要担心,我们就在酒店停车场,您先生只是磕了一下额头,并不严重。”对方竭尽全力地解释。 楚伊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往停车场跑,“不严重?看着不严重,那谁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你不许跑听到没有!” “……我不跑,您放心。”对方被楚伊的声音吓了一跳。 电话挂断后,男人朝站在一旁的宗砚俢笑道,“宗总,您家这位,有点厉害。” 说完,竖起了大拇指。 宗砚俢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笑意,在这寒凉的雪夜里,竟出奇的温柔。 他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女人,外衣都没系扣子,寒冷的风和雪往她毛衣里灌着。 男人剑眉蹙起,不悦地看她。 楚伊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地扶着他胳膊上下检查,“除了额头还撞到哪里了?” 听到她话语里的紧张,他手指抬起按住额头,“没了。” 楚伊拉着他有些凉的手,“去医院。” 随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肇事车主,怒气冲冲地说,“你也跟着一起去。” 她刚刚打量了现场,宗砚俢应该是正常行驶,那辆车子明显打滑冲了上来。 对方全责没跑了。 “好好好,您不要紧张,我负全责。”男人举起双手,憋着笑意。 “我没事。”他深眸落在她身上,手指替她系上扣子。 “你说没事就没事吗?”楚伊瞪他,因刚刚过于焦急,眼睛有些红。 一瞬间,男人的心就软了,几乎化成了一滩水。 “气囊没出来,只是踩了急刹车,别担心。”他语气温柔,裹住她的手。 掌心是热的,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让她焦躁的心渐渐平缓。 “我叫人过来处理,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他看似平静地开口催促,完全一副为她考虑的模样。 “那你呢?”楚伊仰头看他。 “我,打车回去,你别管我。”他轻轻推她。 一旁的肇事车主默不作声,就那样安安静静看宗砚俢演戏。 “路这么滑,你今晚别走了。”她看到他额头那抹红印,应该真的是撞到了,心脏紧紧揪起。 这种情况让他离开,她怎么可能安心。 “行,那我再去开个房间,今晚不走了。”他郑重其事地说。 他将那个‘再’字咬得有些重。 楚伊清清楚楚看到肇事车主挑起的两根眉毛,有玩味,有打量,有好奇。 楚伊想起刚刚他电话的内容,有些不自在地拉住男人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拽,“开什么开,我那里装不下你?” 肇事车主玩味的目光落在楚伊身上,“诶你们去哪啊?不等人来处理吗?” 楚伊气鼓鼓地瞪他,肇事的怎么话这么多。 楚伊走在前头,并没有看到身侧男人满含笑意的深邃眼眸。 那眸里缠绕的丝丝缕缕温柔,几乎能将人溺死其中。 第156章 床上又没有你 再次回到房间,楚伊将两人外衣上的雪花拍落,然后挂在一起。 就如同在家里那般,两人的所有物品都是并排放置,那种温柔,一下子撞进男人的心底。 她将医药箱从一堆箱子里掏出来,从里面拿出消毒药品,半蹲在他身前,小心地摩擦着他额头上那块红痕。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讲话。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也看到了她脸上抑制不住的担心。 “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楚伊终究不放心,出车祸后有的人看着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但事后爆发的案例并不少。 此刻的楚伊,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刚刚要不是她催着他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跟你没关系。”他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肌肤相贴的部位,他的温度驱散了她身体的寒凉,“去洗澡睡觉,一身火锅味。” 楚伊听到他语气里的嫌弃,低头闻了闻毛衣,确实有股很浓的味道,她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今晚睡卧室,我在沙发上就好,你晚上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喊我。” 男人眉梢诧异地扬起。 他以为,他也就能讨到个沙发睡一晚,没成想这小女人直接将床让给他了。 他轻笑,“我不睡床。” “为什么?”楚伊指着沙发道,“沙发一米八,容不下你。” “床上又没有你。”他说得无比自然流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楚伊一听,顿时红了脸,就知道这男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瞥了他一眼后,转身朝浴室走。 忽然,她手腕被拉住。 楚伊回过身,见男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 他走到她跟前,双手抬起,将她落在肩头的长发轻轻缕顺。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脊背不自然地僵了僵,“你做什么?” 她的下巴轻轻触碰着他的锁骨,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 “手背的烫伤不疼了?可以绑头发了?” 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头顶响动,震得她头皮发麻。 而相比之下,更让她震惊的是,他竟然在帮她绑头发? 男人手势有些生涩,将头发顺好好箍在掌心,随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根黑色皮筋。 是楚伊曾经用过的皮筋。 他清俊而精致的眉眼紧紧皱着,异常认真地对待着绑头发这件事。 明明过去看着楚伊绑头发很简单,绕两三圈就好,可这根皮筋到了他的手上,就像是特意和他作对,绕了半天都绕不对。 “好了没?”楚伊的头微微低着,脖子有些酸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直接让人趴在他怀里。 楚伊被猝不及防地一按,双手下意识抱住他精瘦的腰。 唇瓣隔着一层衬衫布料,亲吻上他的锁骨。 很软,很凉。 让他呼吸一滞。 在楚伊看不到的角度,男人眼底的暗沉铺天盖地地往外滋生。 终于将头发绑好,楚伊立刻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耳根泛着诱人的粉,她伸手摸了摸脑后的头发,其实绑得并不好,松松垮垮的。 “怎么样?”他将人推到镜子前,一脸骄傲地展示自己的成果。 仿佛自己谈成了天大的单子一样,眉眼续着满足的笑意。 楚伊感觉胸腔被温热的水流托着,故作冷静的回,“很丑。” 男人俊颜立刻垮了下来,他准备伸手解开重新绑,直到她满意为止。 毕竟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没有‘做不好’这种事存在。 楚伊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往浴室跑去。 “一回生二回熟,我会好好练习的。”他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语气含笑。 “谁稀罕。” “你不稀罕没关系,以后我们女儿的头发,都由我来绑。”他脱口而出。 楚伊脚步踉跄了一下,背影更加慌张,直到进了浴室,房门关闭,她都无法忽略刚刚男人落在她身上的那抹悠远而深沉的视线。 女儿。 他们的女儿…… 楚伊从浴室出来后,看到男人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他侧躺着,长腿屈起,一米八六的男人,就那样缩着睡在沙发上。 楚伊犹豫半晌,还是走过去,小心在他跟前蹲下,“宗砚俢?” 他没动。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你去床上睡。” 静谧的夜晚,女人的声音温软如水。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她因水气蒸腾而泛着红的脸颊,几乎能嫩得出水。 他的手抬起,覆在她嫩而软的脸颊上,未睡醒时,声音染着诱人的哑。 他的眸,深似海,沉如渊,黑色的瞳仁似有细小的漩涡,将她往里带。 楚伊一时间看花了眼,直到看着眼前的俊脸在眼底无限扩大。 随后,唇上温软的触觉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下意识伸手推开时,沙发上的男人忽然扑过来。 她身体支撑不住他的重量,直接仰躺在地毯上。 男人的手护着她的后脑,温软的唇,如果冻般带着沁凉的感觉,一点一点,无比温柔地捻转在她的唇瓣上。 楚伊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过去的宗砚俢亲过她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让她这般心动过。 他的一只手轻轻捧着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的额角。 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就仿佛被他捧在掌心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宗砚修……”她偏开头,呼吸错乱喊他名字。 他却扳过她的下颌,重新吻了上去。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和小心,让她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思绪渐渐脱离掌控,大脑一片空白。 她对他这样的亲吻,不抗拒。 甚至是隐隐期待的,喜欢的。 直到喘不过气,轻轻啜泣的声音传来,“别……你别亲了……” 他终于抬起头,两人唇角相连的银色丝线,让气氛更添暧昧。 他炙热的呼吸扑在脸上,让楚伊又羞又恼,“你说没经过我同意,不会亲我的……” 她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衬衫,眼里含着水盈盈的泪,让他忍不住继续欺负她。 最终还是忍住了那股欲望,他坐起身,将人小心抱起,往卧室走去,“抱歉。” 楚伊紧紧抿着红肿的唇,然而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耳畔。 “情难自禁。” 楚伊瞬间瞪大了眼睛。 情难自禁…… 对她的感情难以压制…… 楚伊晕晕乎乎地被放在床上,见男人转身朝外走,她忽然开口,“你真的要睡沙发吗?” 他半侧身子,眼底还残存刚刚未散尽的深邃,“你要我睡床上?” 楚伊咬着唇,往被子里缩了缩。 “我睡床,让我的女人睡沙发,你认为我会做这种事?”他反问。 楚伊立刻扯起被子蒙住脑袋。 他无声地笑,关了灯离开房间。 这一夜,楚伊的心绪被他轻易搅合得天翻地覆。 然后便失眠到后半夜。 第157章 仿佛见家长一样隆重 第二天一早,楚伊被厨房里传出的响动惊醒。 她被吓了一跳,随后想起宗砚俢昨晚睡在这里。 踩着拖鞋跑出去,便看到男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衬衫西裤,此刻正在厨房里煎蛋。 餐桌上已经放了很多食物。 小米粥、鸡蛋饼、小笼包、三明治、蔬菜沙拉以及牛奶。 楚伊趴在厨房门上,“做这么多?” 宗砚俢回头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昨晚没吃饭。” “嗯?为什么没吃饭?”她仰着头,因刚睡醒,头发还有些乱,却平添了几分可爱。 男人淡淡地叹息,“昨晚某人和朋友吃火锅,我便一直等在外面。” “……”楚伊手指抠着门缝,“你昨天在外面等我?为什么等我?” “怕你喝酒,代驾并不安全。”说话间,他将煎蛋铲除放进盘子里。 回答楚伊时,他一脸平静,好似说着不相关的话题,又或者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 而楚伊内心没那么平静。 昨晚那么冷,他就傻等在车里将近两个小时吗? 心头泛起温温热热的气息。 两人坐下吃饭时,楚伊偷偷看他,最终夹了小笼包放在他的碗里,语气有些闷,“下次不要傻等,照顾好自己。” 说完,又拿了块三明治递给他。 他笑而不语,也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 楚伊盯着碗里的小包子,黛眉浅浅蹙起。 胃里空空的,却有一种翻江倒海的趋势。 她喝了口粥,强压下这种感觉。 楚伊并未多想,将一切归结于身体太虚了。 饭后,两人分别前往公司。 宗砚俢的车子昨晚被拖走,只能开楚伊的车。 但楚伊的手还红肿着,只能他来开。 站在那辆白色保时捷跟前,男人眉心间的褶皱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楚伊已经坐上了副驾,见男人迟迟不上车,探出头问,“干嘛呢?” 宗砚俢咬着牙,昨晚这台车被那个罗岐开过。 他都没开过楚伊的车子,竟然被其他男人先得手。 他心里不舒服。 忽然,他猛地想起不久前,楚伊抗拒坐他车子的副驾,不愿意住在星河湾十三层。 因为本该同属于她的东西,被其他人碰过。 因为太在意某个人,所以连带着他的所属物品,都不能被旁人沾染。 这种奇怪的占有欲,和所谓的爱屋及乌,应该是一个道理吧。 想至此,他内心不禁苦笑。 原来那时候的楚伊,是这样的感觉。 他沉沉地吸了口气,坐上了驾驶位。 车子发动后,并未立刻开出停车场。 他偏头看副驾上的楚伊。 她今天一身雾霾蓝色的大衣,里面是高领黑毛衣。 俏白的小脸有一半隐在毛衣领下方。 琥珀色的瞳仁正盯着他,那里面,都是他的身影。 寂静的车厢里,他忽然说,“楚伊。” “嗯?” “对不起。” 楚伊不明所以地眨着大眼睛,“对不起什么?” 他笑,声音有些苦涩,“没什么,送你去上班。” 接下来的几日,楚伊每天早上都能收到一大束郁金香,只是颜色每天都不一样。 罗岐不再送花,对她的称呼变为一开始的楚总。 似乎一切回到了正轨,正朝着她希望的目标奔跑。 —— 一周后。 恒宗集团总裁办公室。 即将下班时,宗砚俢接到了庄园的电话。 程相宜语气有些烦躁,“林峰灏昨天出狱了,我和你爸商量着,今晚一起吃个饭。” 男人犹豫一下,想着昨天答应楚伊今晚去吃小龙虾。 男人长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对面程相宜半晌等不到回应,“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好,将地点时间发我,我会准时过去。”他应。 “嗯,和林家吃饭,就别叫楚伊了,她不想见到林洛莲,别给她添堵。”程相宜补充了一句。 “好。” 挂了电话,宗砚俢点开楚伊的聊天框,发了条信息。 【伊伊,今晚我临时有事,明天陪你吃小龙虾好不好?】 此时,小何正在和楚伊讨论新开的那家小龙虾有多好吃,楚伊简直馋坏了。 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爱吃辣的东西,简直无辣不欢。 忽然收到消息,点开一看,眼中的喜色渐渐退去。 但想到宗砚俢平时很忙,过去就极少准时下班回家,便也能理解。 【好。】 小何见楚伊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问,“楚总,你咋了?” 楚伊摇摇头,拿起杯子喝水,忽然一股极度的恶心感冒了出来。 她捂着嘴立刻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干呕了半晌,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小何探出脑袋,“楚总你没事吧?” 楚伊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可小何还是很担心,忍不住偷偷给宗砚俢发了信息,将她的情况汇报过去。 宗砚俢收到消息时,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他脚步一顿,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王洪差点撞上自家老板的后背,“老板?” 宗砚俢揉了揉紧皱着的眉心,“没事,走吧。”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饭局,回去看楚伊。 怎么又吐了? 他明天一定要带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包房里。 宗砚俢是最后一个到的。 推开门,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方位。 宗砚俢大步走到程相宜身旁落坐,看向对面肤色白到病态的男人,颔首道,“好久不见,峰灏。” 林峰灏扯着唇笑,狭长的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确实是好久不见啊。” 林洛莲压制着满脸的欢喜,“砚修,我以为你太忙,今天不会过来。” 林洛莲今天打扮得极其隆重,一整套最新款小香风连衣裙,妆容精致,首饰精美,连发型都是精心做的造型。 宗赫和程相宜亲自邀请她和哥哥吃饭,宗砚俢也到场,这种情景,仿佛双方长辈见面,自然对她是很重要的。 饭局上,林洛莲忙前忙后,调节气氛,仿佛和众人亲如一家人。 程相宜私下推了推宗砚俢的胳膊,示意他进入正题。 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对面的男人,“不知峰灏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峰灏略一挑眉,靠在椅背上,“我听说,之前砚修要送我妹妹去海城?” 林洛莲一听,立刻换上委屈隐忍的态度,不言不语。 “是。”宗砚俢承认得极其痛快。 白瓷杯落在桌面上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此刻却代表着一个人的拒绝的态度。 林峰灏冷笑一声,“我妹妹在宗总身边九年,宗总打算就这么把她打发走?” 宗砚俢剑眉蹙起,“峰灏说笑了,我受林老先生所托照顾洛莲,如今你已出狱,她自然不用我继续照顾。” “呵,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林峰灏冷讽,视线扫过对面三人。 林洛莲立刻拽住哥哥的手,“哥,你别瞎说。” 继而转头看向程相宜,“阿姨,叔叔,不好意思,我哥哥……他不会说话,他不是这个意思,砚修……” 宗砚俢将手头的文件推给林洛莲,“这是恒宗百分之二的股份,我想这些股份,足够你和你哥哥一切用度。” 林洛莲内心一喜,眼中是对金钱贪婪的光芒。 但她很快压制下去,她想要的,岂是这区区百分之二的股份。 “砚修,我会听你的话去海城的,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还有这股份,我不能要,你已经很照顾我和我的家人了。” 一番话,说得善解人意又大度。 宗砚俢冷冷的眸睨着她,而林洛莲却不跟他对视。 林峰灏的态度很坚决,不会去海城。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 宗砚俢基本没动筷子,席间他多次看时间,给楚伊发了很多条信息,她都没回复。 也不知道她在怎么样。 第158章 楚伊真是好久不见 楚伊下班后开着车子闲逛,最终还是停在了那家准备和宗砚俢一起去吃的小龙虾店铺前。 下了车,站在店铺斜对面停车场,她却迟迟没进去,只是望着对面出神。 灯火阑珊的光,将她轮廓映得五颜六色。 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楚伊,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伊回过身,来人竟然是盛景淮。 “我……随便转转。”楚伊一时语塞。 她要说没人陪她吃饭,会不会显得很可怜。 盛景淮拢了拢身上的夹克,“那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我请你。” 他指了指那家小龙虾店。 楚伊眼睛一亮,“你爱吃辣?” “嗯哼。”他拽着楚伊的胳膊,直接进了店里,“外面冷,快进去。” 店里暖气开得很足,到处弥漫着小龙虾的香辣味道,一闻便食欲大开。 两人准备开动时,楚伊忽然瞥见盛景淮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缠绕着的纱布。 “你的手怎么弄的?”楚伊好奇地问。 盛景淮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工伤。” “工伤?”楚伊见他行动不便,给他拆了餐具。 “现在医患关系太复杂,一名患者说我给他开了过于昂贵的药物,找我辩驳,情绪太激动,用水果刀划伤的。” 楚伊一听,不禁有些紧张近些年总能看到患者持刀伤害医生的新闻,不免有些唏嘘,“你这行工作,好不容易。” “活着的人,哪有容易的。” 楚伊觉得他说的话太对了,她笑眯眯看向对面的人,“看在你救死扶伤,又被误伤的份上,我替广大群众感谢你,给你剥小龙虾,你负责吃就好。” 盛景淮看着女孩盯着食物时,双眼放光的模样,轻笑出声。 本该拒绝的话语,在唇齿间打转,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被人放了鸽子吧?”盛景淮将剥好的虾肉沾了汤汁,随后送进嘴中。 两人都被辣得直扇风。 楚伊喝了口水,“还真被你猜中了。” “那我再猜一下?”盛景淮给她杯子加了水,“放你鸽子的人,是宗砚俢吗?” 楚伊手一顿,随后笑出声,“不能跟你这种人做朋友,没秘密。” 盛景淮了然,不再提旁人,便说起医院里的趣事。 一顿饭,楚伊吃得也算是开心,被放鸽子的坏心情驱散大半。 饭后,楚伊坚持付款,却被盛景淮抢先,“是我约你吃饭,下次你来。” 楚伊抓了抓头发,便不跟她纠结。 两人出了店铺,夜风寒凉,下意识将领口收紧些。 忽然,盛景淮有些不自在地推着楚伊转向另一个方向,“你车子在那边吗?” 楚伊疑惑地转过头看他,却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我车子……”楚伊四处打量一番,“在那里。” 她转过身,朝盛景淮身后的方向指。 然而她的眼眸并未看到自己的车子,却看到了让她不想看到的一幕。 对面,酒店门口灯火阑珊。 红毯下方,石狮子旁,站着一行人。 林洛莲亲亲热热地挽着程相宜的胳膊,从红毯上走下来,正伏在程相宜耳边说着什么,满脸止不住的笑意。 宗砚俢和宗赫跟在身后。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楚伊觉得他们仿佛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所以宗砚俢说晚上有事,是陪林洛莲一起和宗家长辈吃饭吗。 心,忽然一下子就空了。 呼啸的寒风,穿过胸口,冻得她浑身一凛。 有种酸涩的痛意,在全身蔓延开来。 她慌乱地转过身,想要收回视线。 然而还未等她动作,她的视线,忽然撞进一双幽暗狭长的瞳眸之中。 那一瞬间,被尘封的噩梦,像是潘多拉魔盒,被人一把掀起。 楚伊身子忍不住发抖。 她往后退,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林峰灏! 他不是在监狱?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双眸,在看到楚伊时,从漫不经心,转变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盛景淮发现楚伊的异常,见她脸色苍白,“所以宗砚俢没说他今晚有什么事吗?” 楚伊摇着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她一把拽住盛景淮的胳膊,“我们走……” “好。”盛景淮朝对面落下一道审视的目光,护着楚伊离开。 楚伊偷偷回头,看向那一行人,那双令她恐惧的眸却消失不见了。 她冷静下来,终于想清了。 林峰灏当年被判无期徒刑,刑期未定,就算表现良好,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但联想到林爸一命抵一命,而那场绑架案就发生在林峰灏宣判之前不久,也就知晓林峰灏能这么快出来的原因了。 宗砚俢似有所察觉,他四处看着,却什么都没看到。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今晚请我和哥哥吃饭,下次我和哥哥上门拜访,我哥哥说要去拜访一下爷爷。” 一行人站在酒店前等司机过来。 程相宜悄无声息推开林洛莲缠上来的手,笑着点头应好。 “砚修,你能送我一下吗?我哥哥要去见个朋友,我不方便跟着,现在打不到车。”林洛莲试探地问。 宗砚俢瞥了她一眼,“妈,让曹伯转个路,你们送一下。” 见林洛莲还要说话,他补充一句,“我还有事。” 手机屏幕上,是他拨给楚伊的电话,未被接听。 林洛莲愤恨地咬着牙,视线从他手机屏幕上挪开,心中却早已将楚伊问候了一百遍。 楚伊,又是楚伊! 她怎么阴魂不散! 既然从恭州回来了,为什么不去领离婚证! 楚伊上了自己的车子,手机一个劲儿地响着。 盛景淮坐在副驾上,忍不住提醒,“不接吗?” 楚伊将手机放在置物盒上,发动车子离开,“嗯。” 盛景淮强烈坚持送楚伊回去,他自己打车回家。 楚伊无奈,只能将车子开回酒店。 “你住这?”他好奇地问。 “嗯。”楚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没法说自己和宗砚俢已经处于分居状态。 “是……打算离婚了吗?” 楚伊犹豫一下,苦笑道,“之前是,如果不是有离婚冷静期,我想我已经离婚了。” “真的死心了吗?”他深眸闪动着莫名的光,继续问。 “死心?”楚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叹息,“或许早就死心了吧,但……” “我总喊着,要离婚,要离开,可没人比我更清楚,这场婚姻的控制权不在我。” 那一瞬间,盛景淮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乱麻。 亲耳听自己倾慕的女人,诉说她对另一个人的爱慕和无奈,他真的是太有勇气了。 虽然他初中毕业便出国,但这些年,国内的事,他很清楚。 楚伊这么多年来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为了宗砚俢,她努力考到他的高中,考到他的大学,摒弃楚家的一切,义无反顾嫁给他,甚至在那有名无实的婚姻里挣扎这么多年。 他都知道。 他的手揣在夹克的衣兜里,捏着里面的一个创可贴。 “如果,没遇到他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刚刚看到那一幕。 如果她没出现,那么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林洛莲,刚刚那一幕就是他们的结局。 楚伊不知道,此刻的盛景淮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当年带楚伊脱离困境的人,是他,那么楚伊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他。 盛景淮看着楚伊上楼,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在楼下站了两分钟,才转身离开。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楚伊垂着头往外走。 忽然,她顿住脚步。 视野里闯入一双深棕色皮鞋。 一股陌生的气息,极具压迫感笼罩而来。 楚伊猛地抬头,看到那张脸后,她瞳孔极具收缩。 林峰灏! 男人慢悠悠朝楚伊而来,惨白的面庞如同鬼魅般瘆人,笑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他的唇色很红,微微勾着,说。 “楚伊,真是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提前透露一点吧,林峰灏就算没有宗家插手,一样能提前出狱,至于原因,后文会给予解释。 第159章 什么时候把我这位追求者转正 楚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后退,浑身血液几乎凝滞。 “你……”她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掉头往电梯处跑。 可电梯停上行,她等不及,直接冲向步行楼梯间。 然而身后男人步子很快,在她即将进入楼梯间时,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将人拽住。 稍一用力,将楚伊按在墙壁上。 楚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脸色苍白如纸,“你想干什么!” “这么怕我?”他上下打量楚伊,“不过是跟我的小甜心叙叙旧,慌什么。” “放开我!” 楚伊用力甩开他的手,后背紧贴着墙壁,一脸警惕,那声小甜心,让她无比恶心。 “怎么?现在嫁进宗家翅膀硬了?怕我把你的老底抖出来?” 他笑声猖狂,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触。 楚伊感觉他的手指,像是毒蛇从肌肤上游走,一阵止不住的恶寒。 那股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捂着嘴,俯身干呕不止。 林峰灏有洁癖,立刻后退两步,“啧,不会是怀孕了吧?我还没上过孕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变态!”楚伊红着眼看他,眼底的恨和恐惧交织。 “楚伊,你真是越来越美了,你小时候就美,那时候滋味就诱人的不得了,不知道现在……” 啪—— 楚伊猩红着双眼,用尽全力甩了他一巴掌,震得她掌心发麻。 林峰灏被打得偏了脸,嘴里有血腥味弥漫,他视线无比火热盯着她,“现在,更辣了。” 他笑。 楚伊死死盯着他,身体克制不住地战栗。 就在这时,手机开始震动。 楚伊盯着来电人,“宗砚俢每晚都会来我这里,你最好立刻就滚,否则……” “否则怎么样?如果他知道,你小时候就被我玩烂了,还会求着你不离婚吗?” 这一瞬间,楚伊忍不住慌了。 她是真的怕了。 拳头下意识地捏紧,“好啊,那就告诉宗家,跟宗家人说,我小时候被你这个畜生绑架过,被你强暴过!看看宗砚俢是再把你送进去一次,还是把我休了!” 她双眸通红,像是被逼进绝境的孤狼。 林峰灏忽然就笑了。 “你还真是在乎他,好歹我也是你第一个男人,对我这么绝情。” “第一个男人?”楚伊冷笑,“你配吗?” 手机铃声断了又响,楚伊毫不犹豫按下接听。 手机里传出男人焦急的声音,“伊伊,你回酒店了吗?” “嗯。”她双瞳如冰一样盯着林峰灏。 “我马上到。” 楚伊听到电梯叮咚的响声,用眼神示意林峰灏赶紧滚。 当电梯到达这一楼层时,林峰灏闪身进入步梯间。 那一瞬间,楚伊浑身松懈下来,靠着墙壁,身体细细颤抖。 她陷入不想被她掀起的回忆之中。 林峰灏自小就是个偏执的疯子,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药物。 她十二岁那年夏天,被林峰灏骗走,关在他家地下室一天一夜。 楚伊不知道那一天一夜林峰灏对自己做了什么,她醒来时地下室的门敞开着,出来后发现自己身上是各种淤痕。 那时候父母忙于工作,保姆以为她去朋友家,没人发现她失踪。 回到家后,年少的楚伊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跟任何人诉说,不明不白地失踪,身上是说不清楚的痕迹。 她怕。 当年隔壁学校有女学生被人侮辱,周围都是取笑她的声音,最后那位女同学不堪心理负担,在实验楼跳楼自杀。 那时候怕被旁人异样的目光取笑,怕人言可畏,怕给父母添麻烦。 那些事,被她死死埋在心里十三年。 她以为林峰灏这辈子都会在牢狱之中度过,她以为她的噩梦永远不会来临。 可如今,就这么突然间出现在眼前,掀起她的伤疤。 电梯到达,宗砚俢刚一走出,便被看到电梯旁蹲着的楚伊。 他脚步一顿,“伊伊?” 楚伊陷入回忆中,被他吓了一跳。 抬头时,走廊暖黄的光芒在他肩头落下淡淡金芒。 像是她黑暗的世界里,从天而降的神。 楚伊眼泪在那一刻决堤而出。 她朝男人伸出双手,想要扑进他的怀抱。 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宗砚俢的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痛得她发慌,他赶紧将人抱进怀里,“怎么了?” 楚伊揪着他的领口,哭得不能自已。 就算她不肯承认,可她消失那一天一夜,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来,根本不难猜到。 如果…… 如果她和宗砚俢坦诚,他能接受吗? 他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给她顺着气息,“别怕,我在。” “宗砚俢……”她声音嘶哑,带着难以言说的压抑。 “我在,到底怎么了,跟我说。” 他的声音无比沉稳,给了她强大的安全感。 可楚伊还是无法说出那件事。 那件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 如果说她厌弃林洛莲霸占宗砚俢这么多年,那么恨林洛莲,林峰灏便是加成的原因。 她怎么能不恨。 十二岁那一整年,她生活在噩梦中。 经常在午夜的梦里,梦到回到了那个又小又黑的地下室。 梦到自己满身淤痕,梦到那个男人一脸阴狠笑意朝她而来。 “你以后,不许再放我鸽子。” 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溢出。 他笑的无奈又宠溺。 “好,我答应你。” 他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看着她通红的眼,“就因为这件事哭鼻子?” 楚伊瘪着嘴,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今晚去做了什么?因为什么放了她鸽子。 下一秒,楚伊听到他叹气,“很抱歉今晚爽约,今晚和爸妈一起跟林洛莲和她哥哥吃了饭。” 楚伊瞬间愣住,她没想到宗砚俢会主动跟她坦诚这件事。 “本不该瞒着你,但我知道,你不想我接触她们。”他将人放在床上,声音无比温柔的说,“但林家终究对宗家有恩,同时我也让她们前往海城,这应该是京城最后一次和他们见面。” “楚伊,我答应你的我会努力做到。”他看着女孩愣怔的表情,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亲。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这位追求者转正。”他无比认真的问。 楚伊看着他真诚的表情,心口阵阵酸涩。 转正。 她老早便想过这个问题。 恭州时,初闻他出了意外,她感觉天崩地裂。 那时候她只要一个念头,只要宗砚俢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她怎样都好。 爱了十二年,如果放不下,那便继续走下去吧。 就算痛,很痛,她也能忍。 因为相比痛,真的好过失去他的那种绝望。 而宗砚俢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事事将自己放在第一位,顺着她,宠着她,尊重她。 她真的很想,和他谈一场恋爱。 可如今,林峰灏出现,他是一个巨大的炸弹。 她怕某一天,这个炸弹忽然被引爆。 那么到时候,她和宗砚俢之间,又该怎么走下去? 见她出神的表情,他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别多想,我可以等,我不逼你。” 【作者有话说】 酒酒提示:楚伊当年没事,林峰灏不是正常人,over~ 第160章 我退出这场投资 深夜时分,楚伊终于洗漱完毕,担惊受怕的心情也渐渐归于平静。 宗砚俢已经离开了,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里面的综艺很无聊,大家笑点都很低,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哈哈哈的笑声。 忽然,搁在一旁的手机一震。 楚伊好奇地拿起,屏幕上方提示进来一条短信。 【这么晚还不睡,我的小甜心。】 楚伊盯着那行字,小甜心几个字,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让她紧绷的身体如坠冰窖。 这个称呼……是林峰灏那个变态! 楚伊抓着手机的手在抖,她警惕地四处看。 窗帘紧闭着,房门口很安静。 她心慌乱地跳动,难不成这房子里有监控? 她不敢乱动,僵在沙发上。 手机再次一震,让她的神经跟着颤抖。 【在找我吗?你找不到的,早点睡,晚安我的小甜心。】 楚伊盯着手机屏幕,琥珀色瞳仁里涌出细细的火。 那一瞬间,愤怒压盖了恐惧,她在手机上回复道: 【甜你妈!去死吧!】 回到房间后,她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却总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着自己。 仿若噩梦重现,细细密密的恐惧围绕着她。 她伸手将室内的灯打开。 明亮的光线笼罩,心下安定几分。 明天要让酒店工作人员进来彻底检查一番,房间里是不是被安装了摄像头。 一整夜睡得疲乏而艰难。 早上醒来后,服务生送来早餐,吩咐是宗砚俢特意嘱托的。 楚伊疲惫的心,得到些许缓解。 吃过早饭后,又让服务生满房间检查一圈,并未发现屋子里安装摄像头。 同时也查探了酒店监控记录,并没有人私自进入这个房间。 楚伊站在客厅环顾四周,皮肤立刻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让她身体一凛。 下午到达公司时,小何看到楚伊苍白的脸色,以及眼睛下方的乌青,担忧问道,“楚总,是不舒服没休息好吗?” 楚伊揉了揉太阳穴,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 “如果您身体不舒服,今天晚上的晚宴,要不要推一下,或者张副总那边过去?”小何试探地问。 楚伊摆了摆手,“没事,我可以。” 晚上七点,楚伊身着一袭简约晚礼服,来到郊区僻静的会所。 这种晚宴,多是圈里资本大佬聚集的场所,邀请函是罗岐给楚伊的。 今晚罗岐会和其他投资商商讨新电影投资问题。 楚伊挽着罗岐的胳膊,踩着高跟鞋走进宴会厅。 华丽灯光,奢靡会场,到处弥漫纸醉金迷的气息。 楚伊从服务生手中拿过一杯香槟,但想着医生的叮嘱,还是换成了果汁。 服务生亲自送到她手中,她谢过转身离开,没注意到那名服务生紧张的神色。 两人闲聊着,忽然,罗岐看向入口方向,对楚伊说,“来了,楚总,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投资人,林先生。” 楚伊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一男一女,男人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孔,猝然浮现在眼底,让她身体一僵。 华丽水晶灯下,楚伊一袭酒红色吊带连衣裙,衬得她皮肤愈发苍白。 “这位,想必就是罗导说的,楚总。”林峰灏似笑非笑站在对面。 楚伊感觉脊背慢慢僵硬下去,明明会场很暖,她却觉得林峰灏的眼神,就像阴冷的毒蛇,透着一股寒气包裹着她。 "楚总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吗?”林峰灏意味深长地问。 楚伊盯着他那张脸,捏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伊伊。”楚伊还未反应过来,手臂便被人挽住。 她偏头看过去,对上林洛莲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楚伊一把推开她的手,“罗导,这是什么意思?” 罗岐见楚伊面色不虞,“林先生就是我说的第二位同时也是最大的投资人。” 楚伊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万千电影里,林峰灏偏偏选中罗岐的,她很难不往歪了想。 而且,他刚出狱,竟然有钱做投资? 这变态到底打什么注意,她猜不到,但肯定没憋好屁。 林洛莲瞥了眼楚伊手中的果汁,“说来我哥哥还有我,与伊伊是旧识呢,老朋友合作,让我们干一杯。” 楚伊一把将果汁掼在身侧的桌面上,“既然林先生是最大的投资人,想必再多花些钱也不在乎,这场投资我退出,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伊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看着林峰灏。 罗岐面色一变,忙追着楚伊的身影而去,“楚伊,到底怎么了?” 楚伊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 因为低着头,没看到门口同时进来的两人。 她一下子撞在其中一人身上,手中的包掉在地上。 楚伊忙拾起手包道歉,“对不起,撞到您了。” “楚伊。”熟悉的声音响起,楚伊竟看到来人是盛景淮。 他身侧站着一位端庄典雅的老人,一身黑色旗袍,精神矍铄,目光如炬般盯着她看。 楚伊后退一步,“景淮。” “奶奶,这位是楚伊,我跟你说过的,小时候总保护我的那位姐姐。”盛景淮兴高采烈地拉着老者的手臂介绍。 楚伊是知晓盛家这位老太太的名号的,陆茗惠,如今盛家的掌权人。 “陆老太太好。”楚伊恭敬地点头问好。 老者探究的目光淡淡地收回,露出和蔼笑意,“你好,小朋友,可以叫我陆奶奶。” “楚伊你急匆匆去哪?”盛景淮盯着楚伊身后的罗岐问。 “我打算回去了。”她淡淡地笑,“你先和陆奶奶进去吧。” “真是不巧,改日有机会来盛家,我要好好感谢你小时候对景淮的照顾,他可没少在我面前提你。”老人瞥了眼自家孙子,“景淮,去送送楚伊,外面很冷。” 盛景淮立刻领会奶奶的意思,忽略身后想要插话的罗岐,脱掉外衣披在楚伊的肩头,“我送你。” 西服外套还透着暖意传到她的身体上,觉得有些不妥,“我……” “走了。”盛景淮不容拒绝,虚扶着她的肩往外带。 而不远处,林洛莲盯着被楚伊扔下的玻璃杯,心有不甘地嘀咕一句。 她立刻拿出手机,目露凶光,发给一组号码,“可以行动了。” 第161章 他们要绑架楚伊 楚伊坐进驾驶座,将外衣递给车外的男人,“谢谢,我穿自己的就可以了。” “好,今天就不送你回去了,开车注意安全,到酒店给我发消息。”他后退一步,俊逸脸庞带着笑意。 楚伊点头,升起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盛景淮站在那里没动,盯着车尾灯的方向。 就在那抹灯光即将消失在眼底,他也准备转身之际,忽然几声摩托加速的油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原本刚刚开出停车场不远处的车子,一个刹车停在那里,五六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将楚伊的车子围在中间。 盛景淮神色一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朝出口跑去。 楚伊环顾围在车子四周的骑手,个个戴着头盔,后腰挂着金属棒球棍。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是想绑架她……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浮现直播那晚,她在路边等宗砚俢,一台摩托车朝她撞过来的场景。 手捏紧了方向盘,果断将车子落锁。 车窗被敲响,楚伊听到细微的声音,“出来!” 不等楚伊反应,车窗旁的男人被踹翻在地! 随后,一只修长大手啪的一下按在玻璃窗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盛景淮按住车窗,背对楚伊的车门,警惕看着其他人,对楚伊喊,“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 “哪来的小子,找死!” 几名身高马大的骑手纷纷下车,抽出腰间的闪着银光的棒球棍朝他走来。 盛景淮身高腿长,常年打拳养成他强大的体格,对付几人不在话下。 楚伊只看到窗外眼花缭乱的场景,坚硬的棒球棍被他夺下,对击围上来的三人。 她第一反应便是求救。 脑海里涌出的第一个号码是宗砚俢的,她立刻将电话拨了出去,却听到对方正在通话中。 忽然,嘭嘭嘭几声响,她车子的挡风玻璃以及驾驶位旁边的玻璃被敲碎。 玻璃碎片和冷风灌进来,楚伊的手臂被一人死死抓住,手机掉在了地垫上。 车锁解开,那人疯狂地朝外拉扯楚伊。 楚伊俯下身去咬他的手臂,那人痛呼,猛地扯起楚伊的头发,将人拖到户外,死死扼住她的喉咙,“敢咬我!” 远处一辆黑色面包车打着双闪疾驰而至。 楚伊呼吸被遏制,被迫仰起头时,看到远处的车子,心下一冷。 团伙作案,而且是有备而来的…… 楚伊疯狂撕扯着扼住她喉咙的男人,“放……放开我!” 盛景淮将身前的人踹翻在地,回眸看到这一幕,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几个大步冲上来,一棒子揍在那人后脑。 那人软软倒地,楚伊脚下一软,被盛景淮搀扶,他紧张地问,“怎么样?” 楚伊捂着脖子用力摇头。 就在此刻,楚伊看到他身后有一人猝然靠近,手中拿的是一把闪着银芒的锋利匕首! “小心!”楚伊身子爆发出一股强大力气,她没有犹豫,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抵挡那把落下的匕首。 然而盛景淮就如同预料到一切,他将楚伊死死护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分毫。 楚伊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的刀尖,没入他的肩头后又拔出! 血液疯狂涌出,弥漫在鼻息间。 盛景淮紧皱着眉眼,一声没吭。 他松开楚伊后,手中那根棒球棍毫不留情往刚刚那人身上砸! 一声又一声砸在皮肉上,闷响让人不寒而栗。 楚伊盯着他淌到地上的一滩血,她吓得六神无主,一把拉住似乎陷入疯狂境地的盛景淮,“走,我们走!他们还有帮手!” 在面包车门打开之际,楚伊带着盛景淮,一脚油门已经蹿出数十米。 楚伊越过后视镜,看到面包车上下来的五六个人,愤恨恼怒地踹着石阶。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脚下油门猛踩,生怕那些人追上来。 她从未开过这么快,像是离弦的箭。 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因地处偏僻,这里往来车辆极少。 看到那辆黑色面包车没追上来,楚伊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看副驾上的盛景淮安静靠在座椅上。 “你怎么样?”楚伊捏着方向盘的手都是血。 漏风的车厢里也都是浓稠的血液味道。 “没事。”他声音很轻,似乎很吃力。 楚伊听他的声音,就不认为他没事。 刺骨的寒风打在脸颊手上,可她车速没降,她不敢降。 如果盛景淮因为救她而出事,她要怎么和盛家人交代…… 脸颊上挂着的眼泪很快被冷风冻结。 车厢里,男人压抑的声音响起,“小时候你保护我,现在还我保护你,别怕。” “你别说话了。”楚伊哽咽着声音,只觉得这条路太漫长了,怎么还不到医院! 另一头。 宴会场上,楚伊前脚和盛景淮出了偏厅,宗砚俢的身影便出现在正厅。 楚伊今晚的行程,他知道,因公司的会议延迟,让他耽搁了一个小时。 满会场都没看到楚伊的身影,却见到罗岐站在林峰灏跟前。 他大步走过去,“罗导,打扰一下,跟你一起来的楚伊在哪?” 因楚伊的关系,宗砚俢和罗岐说话还算客气。 罗岐面色一怔,“宗总,楚伊已经走了。” 林洛莲见到宗砚俢过来,换上满面的欢喜,“砚修,楚伊刚刚被盛景淮送出去了,应该走了。” 第162章 惹到什么人了 医院。 楚伊搀扶着盛景淮下车,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将人送进了急诊室。 盛景淮肩头的伤口很深,流了太多血,车子里,以及医院长廊的地面上,都是他成串的血迹。 楚伊盯着急救室上方的红色灯牌,身体在细细地颤抖。 手机再次响起时,楚伊看到来电人,点了接听。 “楚伊,你在哪?”宗砚俢焦急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 那一瞬间,楚伊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染着浓重的鼻音颤抖地开口,“我在医院。” “医院?你受伤了?哪家医院,我立刻过去!”宗砚俢此刻身在宴会上,周围有数不清的人前来攀谈。 他抬起一只手拒绝所有的热情,修长背影迅速朝外走。 楚伊坐在长廊上,安安静静地等着。 忽然,急救室的灯光熄灭。 开门声传来,楚伊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楚伊一张小脸白得比身后的墙壁还瘆人。 医生摘下口罩,“放心,人没事,马上送到住院部,你可以过去了。” “请问医生,他这个伤,会影响他的手吗?他是医生,会不会影响他以后拿手术刀?” 这是楚伊最担心的问题。 盛景淮学医数年,如果因为自己的牵连,导致他断送职业生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医生淡淡一笑,“没伤到神经,放心,不会影响。” 楚伊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随后急忙朝住院部而去。 房间里,盛景淮靠在床头,脸色苍白,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楚伊和医生一同进入房间,医生忍不住感叹,“景淮,怎么不躺下休息。” “刘主任,我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视线落在一旁跟鹌鹑一样胆小的楚伊,忍不住朝她招手,“过来,我没事,别怕。” 刘主任一脸打趣,“这是女朋友吧,可把她吓坏了,在手术室那边,那小脸白的呦。” 楚伊急于解释,却被盛景淮拦住,“刘主任,你别打趣她了,她是我朋友。” “哦,朋友,是我看错了哈哈哈,刚刚她还问我,你的伤会不会影响以后拿手术刀,我还以为是女朋友才这么关心,行,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刘主任离开,顺带着将病房门关闭。 楚伊背对房门,坐在椅子上,一脸愧疚看着他。 他肩头缠着染着血迹的纱布,那刺目的红,让楚伊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掉落。 “别哭,我真的没事,倒是你,惹到了什么人?”盛景淮想起今晚的场景。 如果他没有送楚伊出门,如果他没有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他,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不敢想。 楚伊抹着眼泪摇头,身上的大衣染了血,看起来无助又单薄。 盛景淮叹了口气,想要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慰一番,却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些亲密。 悬着的手,僵在那里。 余光瞥到站在房门外的身影,他唇角勾勒起淡淡笑意,手落下。 在她发丝上轻轻揉了揉,“最近不要住酒店了,回宗家也好,回楚家也罢,今晚的事一定要报警处理,嗯?” 楚伊垂着头,没看到他的表情。 而门外。 宗砚俢几乎将车子的油门猜到了底,只用了二十分钟便到达医院。 和前台的护士确认信息后,知道盛景淮正在手术缝合伤口。 他不知道楚伊和盛景淮经历了什么,可闹到缝合伤口,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住院部的电梯卡在楼上不动,他一口气爬上了十二楼。 他气息不稳,站在病房外,想要推门进来时,却看到房间内的场景。 盛景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安慰她,揉着她的脑袋。 而她在哭,在擦眼泪。 是在担心盛景淮吗? 是怕他出事吗? 那一瞬间,一股酸涩的苦味,在心底打转盘旋,将他的心反反复复扔进醋坛子里。 他捏着拳头,和门内的男人对视。 那是一双挑衅的眸。 宗砚俢几乎是立刻推门而入。 楚伊被开门声吓了一跳,立刻回身,看到一身冷意的宗砚俢走到身边。 他的手钳住她的肩,将人一把拽起,困在他的怀里。 楚伊被他捏疼了肩膀,“嘶!” “怎么回事?”男人浓眉紧紧蹙着。 “很痛,你放手。”楚伊被他捏得肩膀都要碎了。 宗砚俢手上的力道卸了两分,但没松开。 “宗总,让医生给楚伊检查一下身体吧。” 两个男人视线一相遇,宗砚俢便知道,盛景淮有话说,但又不想当着楚伊的面说。 宗砚俢点点头,将楚伊送出房门,交到医生手中。 他再回来后,原本在床上的男人,已经站在了窗口。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宗砚俢走到他身侧。 两人身高差不多,同龄人中皆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宗总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盛景淮漫不经心地问,“今晚这些人就是冲着楚伊来的,宗总要是保护不了她,就早点放她走,自然有其他人能保护她。” “你做梦。”宗砚俢三两句话被挑起了火气。 他受不了其他人对楚伊的觊觎之心,一丁点都不行。 盛景淮轻笑,那声音,暗含轻蔑,在房间里回荡。 “那你就好好查查,今天的事,到底是谁动的手。”盛景淮慢悠悠转身,回到床边躺好。 “今日之事,还是谢过你,你的医药费宗家会出。”宗砚俢淡淡开口,“但你对楚伊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收起来。” 说完,他大步走出病房。 关门声传来,盛景淮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不屑地耸耸肩,仿佛肩头的伤口,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随后接听电话,语气散漫而慵懒,“奶奶?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第163章 我怀孕了 楚伊身上没有伤,只是脖颈处有些青紫的於痕,被掐的。 宗砚俢和医生确认数次,确定楚伊身上没有其他伤后,带着她回了酒店。 她用热毛巾敷了许久她脖颈上的於痕,最后将人安抚睡着,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推开阳台的门,夜风寒凉,他却毫不在意,声音比这深冬的风更加冷肃,“查清今晚的事,到底是谁做的。” “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人揪出来。” 忽然,卧室里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宗砚俢神色一凛,立刻冲回卧室。 房门推开,只见楚伊瑟缩着身体,躲在床的一角,抱着头,浑身抖个不停。 “伊伊?” 他被这一幕惊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别过来!”楚伊用力往后躲,但后背被床头抵住,她退无可退。 此刻的楚伊,并不清醒。 她陷在自己的梦境之中,那个黑暗的地下室,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是林峰灏那张惨白如鬼魅的脸,在一点一点靠近。 “楚伊!” 他走到床边,手放在她肩膀上,却被她一掌拍开。 啪的一声响,让他心尖一颤。 不久前,盛景淮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安慰的场景,再次于眼前浮现。 楚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你别过来!你滚!滚!别碰我!” 他心头像是裂开般疼,直接俯下身,将人抱进怀里,“伊伊,是我!” 楚伊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僵住。 随后缓缓抬头,暖黄的夜灯下,熟悉的面孔撞入眼底。 那一刻,楚伊的泪决堤而下。 她用尽全部力气,抱着他的脖颈,“宗砚俢……” “我在,别怕!”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她恐惧瑟缩的模样,看得他心都碎了。 她将头埋在他的肩窝,用力汲取他的气息,仿佛这样做,那些噩梦,那些可怕的回忆,痛苦的经历,就能被她遗忘。 “不怕了,我在。”他声音有些嘶哑,“是我的错,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 此刻的他,无比自责,不应该延迟那场会议。 如果能重来,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如果这样,今晚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有人要绑架我。”她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 “我会把那个人揪出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他蹭了蹭她的头发,却觉得脖颈处的泪,烧得他五脏六腑跟着痛。 她这样依赖他,让他高兴。 可她这样害怕,让他心疼。 如果可以,他很想代替楚伊,承受她一切的痛苦。 直到楚伊情绪稳定后,他跟着她一样躺在床上。 楚伊缩在他怀里,一双手揪着他的衣角,就连睡着的姿势也是极其不安的。 黑暗中,男人眸色凌厉,侧颜紧绷。 忽然,手机一阵震动。 他看到有信息进来。 【宗总,会所附近的监控全都被抹掉了,是专业的人干的。】 宗砚俢眼底溢出如冰川般寒冷的气息,他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将消息发过去。 【只要是人干的,就会有痕迹留下,查,查不出来你们不用干了!】 —— 宴会结束后,林洛莲回到自己的住处。 推开房门的瞬间,一把被房内的人抱住,死死抵在门板上。 林洛莲被吓了一跳,看到那人的脸后,眼底浮现一抹憎恶,却又摆出一副笑脸,“你这是干嘛呀,吓人家一跳。” 郑明迫不及待撕扯林洛莲的裙子,“想你啊,你这样的尤物,宗砚俢竟然不喜欢,真是瞎了眼。” 提及宗砚俢,林洛莲眼底迸发出一道暗光。 她手指推着男人的胸膛,将他乱摸的手扯下来,“今晚你的人可没得手,所以你不能碰我。” 郑明一双绿豆眼愣住,“没得手?怎么可能。” 林洛莲朝沙发走,脸上是嘲讽的笑,“楚伊是个招人的货,今天晚上盛家那位小公子救了她。” “盛家总不能回回救她,再找机会。”他又一次抱住林洛莲,啃咬着她的脖颈,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林洛莲翻了个白眼,“宗砚俢今晚已经注意到了,你还有下次?” “你当老子这么多年的资源白吃的?这点事情搞不定?” 林洛莲内心一喜,没成想他还有后手,眼见着他有走火的趋势,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盒子,“你先看看。” “什么?”郑明一愣。 他打开,是一根验孕棒,两根线。 “这?”郑明有些愣怔,一双眼睛挤弄来挤弄去。 “我怀孕了。”林洛莲环着双臂,将肩带拉起,“你的。” 郑明先是一愣,随后满脸狂喜,“我的?” “你不信?那我打掉好了!”说着就去打自己的肚子。 郑明怎么舍得,一把拦住她的手,他家里的老婆只给他生了个女儿,结果那个女儿也是病怏怏的。 自打被宗砚俢打击到无法在京城立足,她老婆也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没有儿子,是他这辈子的遗憾。 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简直要让他开心疯了。 林洛莲睨着他,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扯起讽刺的笑意,“所以,作为奖励,你必须让楚伊消失,听到了吗?” 喜悦冲昏了头,冷静下来后,他分析局势,“莲儿,既然怀孕了,你就安安心心将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你钱,很多钱,你就别惦记宗砚俢了。” 林洛莲一听,忽然笑了,“那你以前受的欺负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行!” “那你必须一切都听我的,否则我心情不好,宝宝就不会好。”林洛莲双臂攀上男人的脖颈。 她眼底涌动的丝丝狠毒,郑明没发现。 如今郑明被忽然得来的孩子冲昏了头,林洛莲说往东,他已经不知道西在哪边了。 “如果宗砚俢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宗家的……” “不行!我郑明的种怎么会变成他宗家的?” 林洛莲心底泛着冷笑,,面上却媚眼如丝的看他,“让宗砚俢帮你养孩子,这口气出的足不足,嗯?” “他帮我养?”郑明越想越兴奋,男人在给其他男人戴绿帽子这事上,永远心存向往。 但林洛莲内心却冷笑,让宗砚俢帮他养儿子?做梦吧。 她想要的岂止是这些…… 第164章 宗砚俢你个大醋桶 第二日。 楚伊醒得很早。 一睁眼,便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庞。 昨夜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涌上来,让她心有余悸。 她盯着他的睡颜,心中的悸动愈发强烈。 忽然,男人睁开一双睡眼,如同醒来的雄狮,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楚伊慌乱地躲开视线,却被他钳住下颌,强迫对视,“伊伊。” 他声音透着睡意的沙哑。 楚伊眨着眼,等他接下来的话。 “外面不安全,我们回家住几天,好不好。” 是乞求,是商量。 似乎楚伊不同意,他也不强迫她,但会搬到酒店,和她同吃同住。 楚伊受到惊吓的心脏,被他的话温温柔柔地包裹着。 她想了想,住酒店确实有很多不安因素,而且她已经考虑清楚了,她要和这个男人重新开始。 既然有了想法,便不再忸怩下去。 她点头,“好。” 男人还染着几分起床气的面容一滞。 他没想过她会答应得如此痛快,瞳仁慢慢放大,盯着近在咫尺的小脸。 那声好,代表的含义太多了。 和他一起住。 和他在一起。 给他转正。 那一瞬间,他深邃的眼瞳里,仿佛有万千烟花绚烂绽放。 他忍不住,凑到她身前,在她唇瓣上重重一吻。 “楚伊!你答应了!你不许反悔!”他兴奋得像个求爱成功的毛头小子,眼角甚至溢出点点湿润。 楚伊点头,“嗯。” “不行,你再说一次,我要录音,你最爱反悔了!”她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开心。 楚伊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心被暖暖地拥着,“幼不幼稚。” “起床吃饭,我们回家!”他从床上起身,顺带着将楚伊拉起。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想现在,立刻马上飞奔回星河湾,回真正属于两个人的家! 酒店的东西被重新整理好,宗砚俢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怕她一个不留神,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就又出事。 再次回到星河湾,门卫小哥满脸笑意地打招呼。 楚伊站在楼下,看搬家公司的人,将她的物品又一次搬到楼上。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却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 一路上,宗砚俢都紧紧牵着她的手。 电梯到达十二层,他牵着她走出。 “怎么来十二层?”楚伊好奇地问。 他一脸神秘的笑,随后解开门锁,是他的指纹。 楚伊疑惑地盯着他的举动,随后见她牵着她的手指,在门锁上录进了指纹。 扭头一看,原本空空荡荡的十二层,此刻房间里完全换了一种风格。 装修、家居、家电都是全新的。 她站在玄关处,门口的小摆件,换成了一本手翻日历。 上面还有一行手写字体。 楚伊凑过去看。 【愿你是开心的,每一天都是,更希望,每一天的开心,都是我为你带来的。】 楚伊心口很热。 她往后翻看。 【在得不到结果的日子里,我把它称为扎根,你深深地扎根进我的心里。】 【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我的人生高光时刻。】 楚伊站在那里翻看许久,每一页上,都有宗砚俢亲笔写下的祝福和表白。 楚伊眼眶很红,红到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宗砚俢抬手抹掉她的泪,将他轻轻抱在怀里,“小哭包,喜欢吗?” 楚伊看着屋里的摆设,点点头。 他将她按在玄关的座位上,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拖鞋。 随后俯身,在她身前蹲下身,亲手脱掉她脚上的鞋子。 楚伊有些不自在的往回收脚,却被他强势地握住脚踝。 绵软的粉色拖鞋套在脚上,两人的鞋子和外套成双成对地放在一起。 “楚伊,欢迎回家。”他仰着头,看她时,黑色瞳仁亮晶晶的。 这一刻,楚伊心底发出一种声音。 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走进房内,她才发现了真正的奇特之处。 她指着突然出现的楼梯,“这是?” 宗砚俢单手抄兜,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楼梯发出光亮,“连同十二层和十三层的楼梯。” 他淡淡地笑着。 却见楚伊眼睛迸发出惊喜。 “本来想买下楼下那层,可人家多少钱都不卖,没办法,我只能将这两层连同。” “楚伊,我知道你对楼上的抗拒,但我保证,以后我们的家,在没有女主人的同意下,不会有其他异性到来。” 他信誓旦旦的看着她,补充道,“妈也不行。” 楚伊看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噗哧一下笑出声。 “妈可以。”她煞有其事地说。 “好,女主人说了算。”他牵着她的手走上楼梯,将她带到十三层。 楚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房子里任何事物都很感兴趣。 看看这,摸摸那,每一处都很喜欢。 宗砚俢去厨房做饭时,她站在客厅,环顾四周。 乔时月去世后,这么多年,她终于有属于她自己的家了。 吃饭的时候,楚伊看着桌面上的菜品,并不是很常见的家常菜,却很合她的口味。 她看着他不停地给她夹菜,忍不住催促,“你吃自己的。” 他放下筷子,一双眸尽是满足的笑意,“上次说的满汉全席,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一点一点做给你吃。” 楚伊心脏熨帖的温柔,鼻腔有些酸涩,她点头,“好。” 过去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经历,一幕幕在心底重现。 楚伊想,她还是等来了。 十二年的等待和期盼,最终还是让她得偿所愿。 饭后,楚伊拿着手机给盛景淮打电话,问他今天的状况。 宗砚俢就坐在一旁,时不时瞥一眼,时不时看看手机。 “你别叫餐了,今晚我去给你送饭,你是为我受的伤,总要让我做点什么。”她面色惆怅,丝毫没注意到沙发上男人欲言又止,渐变黑沉的俊脸。 楚伊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忽然感觉身上落下一道冷嗖嗖的目光,她偏头看过去,随后手腕便被扼住。 她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摔进男人的怀里。 纤细的腰被男人炙热的大手禁锢,他声音低沉而暗哑,“通话时间,三分二十九秒。” 楚伊,“……” “还要给他做饭。”他咬牙切齿地说,一想到他已经许久,久到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吃过她亲手做过的饭菜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主动给盛景淮送饭。 纯心要把他气死才罢休。 楚伊双手自然而然地圈着他的脖颈,俏白的脸蛋浮现点点笑意,“宗总是在吃醋吗?” “我都要醋死了,你还在这里怀疑!”他狠狠地说,随后俯身,在她粉嫩的唇上用力亲了一下,“不许做。” 楚伊蹙着眉,一脸纠结,“可是宗砚俢,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感谢一下。” “医药费是我出的。”他说。 “这不是应该的嘛。”楚伊唇嘟着,有些不满,“而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景淮有这么大的抵触心理,你自小也和他认识啊。” 她是真的不懂,他们已经因为盛景淮吵过好几次架了。 宗砚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睨着楚伊。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或者无奈。 庆幸于,他的小女孩对感情如此迟钝,看不清盛景淮的企图。 无奈于,他的小女孩完全意识不到其他人对她的觊觎,像只小白兔一样在大灰狼面前晃悠。 楚伊见他依旧不松口,落在男人肩头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完全不掩饰撒娇的态度,语气委委屈屈,“宗砚俢?” 宗砚俢哪受得了她这幅模样,心中的天平早就朝她的方向倾倒。 楚伊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在他腿上晃了晃,“好不好?” 一瞬间,一声极低的轻哼,在两人之间回荡。 楚伊,“……” “你再乱晃……”他声音瞬间低沉暗哑,透着股危险的压迫感,“后果自负。” 楚伊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一张小脸刷的一下红了。 就算两人有过肌肤之亲,却在想起那一幕幕刺激的场景时,还是不禁老脸一红。 她不敢动了,身子僵在他怀里。 宗砚俢看她跟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低低沉沉的笑意从胸腔里蔓延而出。 他在她脸颊上轻轻浅浅地吻着,细碎的呼吸带着滚烫的热度拂着她脸颊上的细小容貌。 很痒。 第165章 楚伊你真的是想气死我 忽然,他的大手托住她腿根,将人放在一侧的沙发上,芝兰玉树的背影阔步走进厨房。 楚伊揉了揉脸颊,好奇地跟过去,“刚吃过饭,你又要做饭呀?” 宗砚俢斜睨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回,“煲汤,给盛景淮送饭。” “你要亲自做?”她惊讶得瞪大双眼。 “我可以叫餐厅外送,如果你同意的话。”他环着双臂倚在琉璃台上,修长身影透着漫不经心的优雅。 楚伊瘪瘪嘴,“都答应亲自做了,叫外送是不是有点没诚意……” “所以宗夫人,去外面等着。”他从冰箱里拿出食材,随意地说,“油烟伤皮肤。” 他丝毫没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什么不对劲。 而楚伊却盯着他看了许久。 见她不动,他从厨房里探出身子,在她唇上啃了一下。 她瞬间回神,红着一张脸往客厅跑。 楚伊万万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她曾经无比爱慕的男人,愿意为了她下厨房洗手作羹汤,甚至为了不让她亲自动手,甘愿为另一个男人做饭。 心底涌起丝丝绕绕的甜蜜,让她忍不住弯了唇角。 将熬了两个小时的汤装进保温桶中,饭菜分别放在餐盒里。 楚伊看着男人的背影,偷偷走到他身后,拿起放在琉璃台上的勺子,舀一勺乳白色的汤汁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浓郁的香气在口腔里打转,让她眼前一亮。 宗砚俢擦着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怕我放奇奇怪怪的调料?” 像是被戳穿了小心思,楚伊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很好喝,宗总真是做什么都是一流的。”她笑眯眯地拍了个马屁。 宗砚俢随手将擦手纸扔进垃圾桶中,朝她步步逼近,将人控制在身前,“叫其他人就是景淮,叫你老公我,就是宗总,宗砚俢。” 他剑眉浅浅蹙着,眸底闪着幽暗的光。 楚伊心尖一颤,粉嫩的唇动了动,没说话。 “换个称呼听听。”他凑近两分。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心口狠狠悸动。 “砚……修?”她拉长了音调,不确定地开口。 男人俊颜上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摇头。 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 “换一个。” 楚伊脑海里立刻蹦出一个称呼,但要她这么正式地喊出来,她有些张不开嘴。 吱吱唔唔半晌,最后吐出一个奇怪的称呼,“先生?” 男人薄唇紧紧抿着,最后气急败坏道,“你真是想气死我。” 女人双瞳如水,浓密睫毛因紧张而在颤抖。 她的琥珀色瞳仁里,映着他清晰的容颜。 男人大拇指在她下巴处轻轻摩挲,随后覆住柔软的唇瓣。 本想浅尝辄止地惩罚一下,结果一碰到她,就如同浓烈的毒药,一发不可收拾。 楚伊被迫往后仰,承受他压过来的力道,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衬衫领口,“摔……唔!” 她感觉自己要摔倒了,结果一张嘴,便给了他可乘之机。 那股强势又霸道的气息,在她的地盘攻城略地,肆意占有。 舌尖相碰的瞬间,她感觉自己脑海里一根透明的弦啪的一下子断了。 瞳孔剧烈地收缩,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忽然,耳侧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闭眼。” 她傻乎乎地眨着眼,随后感觉腰被他的手臂稳稳圈住,身体不再失重,眼睛也随着他的话音一同落下。 细细的吻,啃咬着她的唇,像是惩罚一般,他勾着她的舌尖,牙轻轻咬了她一下。 “唔!”她不满地睁开眼,用力瞪他。 “想好叫我什么了?”他的唇从她唇瓣上挪开,却在她的脸颊,下颌上落下或轻或重的吮吸。 楚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走了,眼睛里蓄满生理性的泪水,颤抖的声音就像被人欺负怕了,“你别亲……” “别亲哪?”他顺着下颌线往下吻,她的皮肤又白幼嫩,轻轻一吸,便落下一处殷红的痕迹。 他的眸色愈发深沉而危险。 楚伊提起全部力气才推开他的头,“一会怎么见人!” 他撑起身子,低低地笑,“不出门了,让人送过去。” 说着,又要开始没忙完的大事。 楚伊一把捂住脖子和嘴巴,果断摇头。 男人沉沉的出了口气,顺带着吻了一下唇角亮晶晶的液体,看得楚伊一阵脸红心跳。 她忙矮着身子,从他手臂间逃了出来。 站在厨房附近,她的视线从他的下颌往下落,直到落在某一处时,她磕磕巴巴地说,“你自己处理好,我去……去车里等你。” 宗砚俢无奈地看着她逃离的背影,笑声轻缓。 下楼时,他去衣帽间给她拿了一条围巾,上车后亲手给她围好。 楚伊忽然想起他刚才作祟的画面,脸颊红透了,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 他反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黑色宾利半个小时后,到达医院停车场。 宗砚俢将食盒和礼品提在左手,右手牵着楚伊,朝住院部而去。 两人乘坐电梯到达,宗砚俢站在长廊尽头的窗口,将食盒放到手里,“速去速回,十分钟,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拎你。” 楚伊不满的瞪他,怎么说的她好像探监一样。 但还是乖乖地抱着食盒和礼品朝病房走去。 宗砚俢盯着那么纤瘦的身影推门而入,随后面上温和的笑意尽数收敛。 他垂眸拨通了一组号码。 对方声音无比恭敬,“宗先生,查到了,昨晚是郑明叫人做的。” 一瞬间,男人眼底迸发出森冷的怒意,“找到他。” “是,我们正在找,但是郑明好像收到了风声,躲得很严。” 男人长指间把玩着打火机,淡淡开腔,“那就黑市悬赏,重金找人。” “是,宗先生。” 挂了电话,男人悠长的视线落在窗外的某处。 手机忽然跳进来的铃声拉回他的思绪,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他浓眉浅浅蹙着。 铃声响了许久,他没接,等电话自动挂断。 直到这通号码打第三个电话进来,他拿到耳边接听。 “砚修。”林洛莲温柔的声音传来。 他没应,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砚修,我下周就要前往海城,在这之前,我能见你一面吗?”林洛莲小心翼翼地问。 “没必要,之前的话我已经说清了。”他语气果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洛莲在那头几乎要哭了,“就见个面吃个饭也不行吗,如果你怕楚伊介意,可以带她一起。” “这么多年,我们也算是朋友,非要这么绝情吗?” 宗砚俢揉了揉眉心,“见面就算了,有话现在可以说,我答应过楚伊,她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 “砚修……” “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这样。” 随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林洛莲气得直接甩出手机。 手机撞在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痕横在屏幕上。 她咬着牙,气的呼吸都错乱了,“楚伊你个贱人!你到底给砚修下了什么药!” 林峰灏从浴室走出,见自己妹妹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笑出声,“看来宗砚俢对楚伊是认真的嘛。” 林洛莲瞪了他一眼,“你是我亲哥还是楚伊亲哥?竟然帮着她说话。” “只是阐述事实。”他擦着湿漉漉的发丝,随手抓起自己的手机。 盯着屏幕的狭长双眸微微挑起,“啧,宗砚俢在找郑明,悬赏一千万,要活的。” 林洛莲一听,心底即刻涌起一个想法。 宗砚俢已经查到郑明的头上了,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她是万万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的。 想至此,她立刻连发了三条信息给郑明。 郑明原本在林洛莲的郊区公寓呆得好好的,忽然看到宗砚俢一千万悬赏抓他的消息,吓得他从床上滚下来。 他瞪着一双绿豆眼,只思虑十秒钟,立刻抓起衣服和钱包往外跑。 只是刚坐上车子,便感觉四面八方有几台黑色车子朝他扑过来。 郑明脚下一个油门冲出去,将距离甩开。 但身后那些人却穷追不舍,追得很紧。 郑明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急速,“你们在哪?过来接我,我被堵了。” 深夜,行人稀少的街道,几台车子仿佛竞赛一般穿越黑暗。 第166章 就算四十年我都等 医院里。 病房门被推开,盛景淮头也没抬,低头顾着看手机,“我先不吃,拿走。” 楚伊面庞浮现笑意,“拿走?” 病床上的男人猛地抬头,看清来人,立刻想要下床,却被楚伊快步走上前制止,“别乱动。” 盛景淮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过来。” 楚伊将礼品和保温桶放在床头桌上,“想着做好了就赶快拿过来,饿了吗?” 盛景淮摸摸肚子,“你一说,他就开始叫了。” 楚伊将食物分开摆放,三菜一汤,搭配白米饭。 递给他餐具,便安静坐在一旁。 盛景淮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忍不住夸赞,“很好喝,你的厨艺似乎精进不少。” 楚伊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压下那股心虚。 “昨天的事有结果了吗?”他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夹菜吃。 楚伊摇摇头,“宗砚俢着手调查,但现在还没结果,附近监控都被抹掉。” 盛景淮脸色忽然浮现一丝僵硬,他看了眼食盒里白嫩嫩的莲藕,嘴巴僵硬地咀嚼。 “不好吃吗?”楚伊见状连忙问。 “没有。”他摇头,将嘴里咸到发麻的莲藕就着饭一起吞了下去。 然后赶紧喝了两口汤,面色无恙地和楚伊聊天,“在没找到背后之人之前,你最近一定不要单独出行。” 楚伊点点头,“嗯,别说我了,你好好养伤,你无恙康复,我才能彻底放心。” 说到此,楚伊手机猛地一震。 她点开屏幕一看。 宗砚俢发来的信息。 【倒计时,三分钟。】 楚伊无奈地咬着后槽牙。 “楚伊,这饭,应该不是你做的吧。”盛景淮瞥见她的表情,无奈地笑了。 楚伊一愣,没有立刻回答,却也间接回答了一切。 “你怎么知道的?”楚伊忍不住问。 “唔……和你做的饭,味道不一样。”他咬着筷子,煞有其事地说。 楚伊蹙着眉,总觉得他的话有些古怪,但并未多想。 手机再次一震。 【两分钟了。】 楚伊捏紧了手机,故作平静地开口,“你的家人知道你受伤的事了吗?真的很对不起连累你。” “你都说了八百遍对不起了。”盛景淮不在乎地摆摆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很庆幸当时我没走远。” 他说这话时,眼底溢出森冷的寒意。 "好,我不说谢了,今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我做不到的,宗家总能帮上一二。”她无比认真地说。 盛景淮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僵硬,“你想好了吗?” 楚伊一阵静默。 “嗯。”她淡淡地应,眉梢眼角染上些许温柔,似乎因为想到那个男人,她才会露出温柔的笑意。 “珊珊说,世间感情,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楚伊望着窗外昏黑的夜色,“我觉得她说得对,既然无法割舍,那么我认输。” 盛景淮也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听到她回到其他男人身边,内心空唠唠地发慌。 可看到她满足的笑意,却觉得,只要她开心,这一切都足够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博爱无私了? 手机又一次传来震动,楚伊将背包挎在肩头,“景淮,你好好休息,如果你吃不惯这些,明天开始,我会让餐厅定时送餐过来,等你出院,我会亲自上盛家请罪。” 盛景淮只是淡淡笑着摇头。 楚伊离开了病房。 房间静得针落可闻。 盛景淮面上的温柔消失不见,他用筷子夹了一口偏咸的青菜,送到嘴里,面无表情咀嚼。 楚伊出了病房,一眼便看到站在窗口的男人。 长身玉立,风姿绰绰。 让她心动。 他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四目相对的瞬间,他露出淡淡笑意。 他的身后,是万家灯火构成的璀璨长龙。 他的身前,是朝她走来的楚伊。 楚伊也不知道怎么了,看他对她笑,她便忍不住快点,再快点到达他身边。 以至于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小跑着撞进他的怀抱。 他张开手臂,将人稳稳抱住,鼻息间是她发丝上清香的味道,暖到心里。 “宗夫人,你按照约定晚了四分钟。” 他沉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楚伊傲娇的仰着下巴,理直气壮地问,“四分钟,所以你不想等了?” 他笑,清清淡淡的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开心,“等,别说四分钟,四年,四十年,我都等。” 楚伊耳根一热。 浅淡的灯光下,看着他的深眸里,似缀着身后万千灯火的光芒,让她一点点沉沦。 “放心,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 两人牵着手走出医院。 夜风寒凉,他将人圈进怀里,另一只手压着她的围巾,谨防寒风往里钻。 车上,楚伊发现车子并不是回星河湾的。 “我们去哪?” “庄园,妈说你从恭州回来至今,都没回去过,都很想你。” 想至此,楚伊觉得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家人。 小辈人的感情纠葛,总是让他们担心。 下了车,宗砚俢从后备箱里拿出几个手提袋,一手牵着楚伊往里面走。 程相宜听到开门声,随后见到肩并肩走进来的两人。 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睛一亮,“伊伊回来啦?可想死妈妈了。” 程相宜拍开儿子的手,将儿媳妇拥进怀里,一脸委屈地看着女孩,“工作忙成这个样子,把我这个妈妈都忘了是不是。” “还有我这个老头子,也忘了是不是?”宗老爷子从茶室踱步出来,一脸嗔怪的看着楚伊。 楚伊回到这个家,被所有人的热情包裹,“没有妈妈,我是……” “伊伊工作多忙,我和你们说过的,怪她做什么。”宗砚俢笑着将手提袋递给管家。 程相宜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打了儿子一下,“都怪你,好好的公司你为什么不给我伊伊安排点得力的助手,都累瘦了。” 宗老爷子心疼地拉着孙媳上上下下打量,“嗯,瘦了,小脸又小了。” 说完,便拉着楚伊坐到沙发上,招呼管家把新送来的各种水果端上来。 “伊伊,这是你去恭州带回来的珍珠吗?”程相宜看着管家接过去的礼盒,翻开来看。 楚伊一愣,看到那些礼物后,立刻怒视宗砚俢,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回来那天我就让你带给爸妈爷爷的,你没给?” “抱歉,太忙了,是我的疏忽。” 他一脸坦然地说出抱歉的话,可信度一点也不高。 老爷子看到两个小的咬耳朵的模样,心中开心的不得了。 程相宜眯了眯眼,“行了,一会你爸就回来了,我们准备吃晚饭。” 第167章 把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晚饭的菜品,几乎都是楚伊爱吃的。 但是楚伊胃口并不是很好,她最近的胃口很奇怪,只爱吃辣。 甚至对其他菜品有种抵触,一见到,就有种莫名的恶心感。 她觉得自己的亚健康状态有些严重,应该报一个健身班锻炼身体。 这么想着的时候,宗砚俢已经夹了一块小排骨放在她碗里。 楚伊舔了舔唇瓣,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可全家人都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最后,她用一晚酸辣汤将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顿饭,吃的她累得慌。 “伊伊,不再吃些别的吗?”程相宜见楚伊吃的很少,忍不住问。 楚伊摆摆手,“吃饱了,我不太饿。” “好,周嫂,把奶冻拿来吧。”程相宜朝一旁招呼。 楚伊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周嫂便手脚麻利的端上来。 白白嫩嫩的奶冻,上面洒了一层橙肉,看起来十分诱人。 楚伊拿着小匙,挖了一块送进嘴中。 浓郁的奶香冲进口腔,楚伊脸色一僵,忙扯出纸巾捂住嘴。 “呛到了?”老爷子一直注意着楚伊的动静,赶紧问。 楚伊摆摆手,“没有没有,咬到舌头了。” 宗砚俢眉宇间拢起一层褶皱。 他的手于桌下偷偷覆住她的手背,眼神询问她的状况。 楚伊这才开口,“之前体检,医生说我身体虚,处于亚健康状态,应该忽然忙起来身体不适应,我真的没事。” 程相宜放下筷子,“那就好。” 随后看着宗爸,两人互相的对视,“伊伊,再有几个星期就过年了,眼瞅着砚修三十岁,你二十六岁,本来孩子的事急不得催不得,可……” 程相宜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可既然你们感情稳定,是不是应该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楚伊脸色猛地一红,感觉覆在自己手背的那只大手稍用了些力道。 她心脏仿佛被这只手捏着,半晌说不出话。 宗砚俢开口替她解围,“妈,这事你跟我说就行了,伊伊脸皮薄,你这么说她会不好意思。” “我是没跟你说过吗?”程相宜白了儿子一眼,“还不是你不行,没出息……” 宗砚俢无可奈何的笑,看向一旁脸色通红埋头喝水的小女人,“好,都是我的错,你们别催,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伊伊,对不对?” 楚伊将头压得低低的,手被用力捏了一下,紧张地回,“是。” 闻言,几位长辈露出欣慰的笑意。 深夜。 楚伊从浴室走出来,一边擦着滴水的长发,一边好奇地张望。 “我刚刚好像听到妈的说话声了。” 宗砚俢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上面敲动,没抬头,“嗯,她来拿东西。” 楚伊坐到床沿,将湿毛巾扔在床头柜上,敲着酸痛的后背,“拿什么?” 他眼神从电脑上挪开,深沉似海的眼底,涌动暗沉的光芒。 楚伊见他不说话,继续追问,“看我干嘛?妈拿了什么?” 他一把合上电脑屏幕,将她从床沿上拖过来,一字一顿道,“避孕套。” 楚伊,“!!!” 她猛地转头,错开他幽深似海的眸。 男人却不放过她,粗砺的手托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 楚伊觉得,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勾着她的眼神,深深的坠入其中。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伊伊。”他暗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因过于紧张,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刚沐浴过后,身体散发诱人的清香。 他在她下颌处轻轻吻着,“什么时候,把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她心脏剧烈的撞击着胸腔,甚至能清晰听到那种强有力的心跳声。 “我随时准备着。”他凑到她耳际处亲吻。 未干的发丝还滴着水,潮湿的感觉触碰着他高挺鼻梁,让呼出的气息更加湿润,更加暧昧。 楚伊往后缩了缩,瞳仁蓄满湿润的水意,“我……”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将人压进柔软的床铺。 她黑色长发铺展在乳白色丝绸床铺上,脸颊红润,在男人眼底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覆上她唇瓣的瞬间,两人交换彼此气息间清凉气味。 楚伊盯着天花板,感觉身体里的弦被拉得满满的。 房间里,气温骤升,事态也朝着不可控的地步发展。 男人不满足于亲吻,手也开始有了动作。 他指节微凉,掌心却是炙热的,落在她的肌肤上,立刻让她浑身浮起战栗。 看她眼底渐渐流失的清明,男人内心被满足感充盈。 忽然,床头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保持良好的氛围。 宗砚俢浓眉狠狠皱着,瞥了眼手机,不打算接听。 楚伊见他又俯身吻了下来,捂住自己的嘴巴,朝她摇头,“你还没洗澡,先去接电话。” 他眼神无比哀怨的看着她,半晌,终于爬起身拿过电话。 看了眼来电人后,男人神色一凛,起身去阳台接听。 楚伊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跑去拿吹风筒,给自己吹头发。 她刚从浴室出来,便见宗砚俢已经接听完毕,从阳台走进来。 深灰色的睡衣,贴合他的身体线条,因为腿过于长,睡裤下方露出一截脚踝。 楚伊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插上吹风筒的电源,坐在床沿开始吹头发。 忽然,她的手被握住。 第168章 让人社死的聊天记录 身体相贴时,楚伊能感受到他的明显变化。 被他扼住的手腕如同烙铁一般滚烫,然后听到他在耳边呢喃,“伊伊……” 楚伊红着脸推开她,“不行……” 他欲求不满地看他,眼底涌出无限哀怨。 “我才将你转正。”她故作理直气壮地说。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自己乖乖吹头发。” “你呢?”她脱口而出一句话,说完就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我去冲冷水澡!”他恶狠狠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踩着拖鞋进了浴室。 楚伊偷偷睨了眼浴室的方向,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会不会憋坏啊。 她捂着滚烫的脸颊,赶紧抓起手机,给连珊珊发消息。 斟酌半天措辞,最后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宝贝,我问你个事,就是男人如果一直憋着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连珊珊几乎是秒回三条信息。 【憋着了?谁?宗狗?】 【为什么憋着?哦,你来大姨妈了?】 【那你可以帮他用其他办法解决啊,总憋着,确实不太好,人易怒烦躁冲动,还可能出去偷吃。】 楚伊看着她连环炮一样的信息,脸红得能滴出水来。 看到偷吃两个字,心脏猛地一跳,让她一慌。 仔细想想也对,宗砚俢时值壮年,那方面的需求肯定很大。 她咬着手指,视死如归一般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其他办法是什么办法?】 连珊珊发来色眯眯坏笑的表情包,然后便甩来了三四个网址链接。 楚伊狐疑地点开。 第一个是文字版教程。 她纤细的手指抵着屏幕慢慢下滑,越看心跳越快。 以至于身后浴室的门被打开,脚步声渐渐靠近,她都没注意到。 直到清新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而来,她受到惊吓般惊呼一声,随后手忙脚乱将盯着的页面退出。 手机藏在枕头底下,她转身看他,“你走路没声……” 话没说完,枕头下传来男人女人奇奇怪怪的声音。 女人高亢地叫喊,男人低沉的气息,让楚伊慌得六神无主。 她赶紧拿出手机点退出。 该死!刚刚竟然不小心碰到其他链接! 还有比这个更让人社死的瞬间吗!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不灵光,点了好几次返回,都没成功。 暧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男人眸底的暗色铺天盖地地涌来。 他轻而易举拿过她的手机,点了返回。 楚伊忙着去抢,她和连珊珊的聊天记录,不能被第三人看到! 但男人身高胳膊长,他举到高处,长指翻看记录。 楚伊大叫,跳起来抢,结果还是抢不到,“你还我!谁让你看的!” 男人唇角的浮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将手机锁了屏,声音暗哑地说,“怕我憋到。” 楚伊满脸羞愤,“你别说!” 他扼住她的手腕,将人紧紧箍在怀里,鼻息间喷薄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强势又诱人。 “找教程学习?” 楚伊咬着下唇,想说不是,但又有些欲盖弥彰,只能一个字都不说。 此刻的宗砚俢,如同一只盯着肥羊的饿狼,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将她拆吞入腹,连骨头都不剩。 “视频看了吗?”他忽然问。 楚伊一愣,随即红着脸摇头。 “姑且信你,不许看其他男人。” 他在这一方面,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她的女人,眼睛里只能有他的身影。 就算是这种电影里的男人,也不能闯进她的视线,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 她郑重其事点头,乖得跟一只猫一样。 房间里,男人低低地笑出声,“以后这种事直接请教你老公我。” 楚伊浑身僵得跟木头一样,“不……不用……” 她的小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宗砚俢见她头发还是湿着的状态,没了打趣她的心思,拿起被她扔在床角的吹风筒,将人按坐在床边。 楚伊脸上红霞未退,耳边便被温柔的风拂动。 她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只觉得微暖的风穿过发梢,他的长指一下一下地捋着发丝,细致地为她吹着头发。 他眉眼在暖色灯光下更加明亮,皱着的眉头似乎彰显,眼前的事情有多复杂重要。 她背对着他,手指搅在一起,唇角挽起笑意。 似乎是因为风太暖,也可能是他太温柔,楚伊浑身的疲惫感袭来,让她忍不住打哈欠。 宗砚俢将人放倒,让她枕在他的腿上。 楚伊动了动身体,寻了个舒服的方位,闭上眼,听耳畔的风声,听他清浅的说话声。 “最近很累,先不要去公司了。” “好。”她淡淡地应,声音透着疲惫慵懒。 “伊伊,等元旦过后,我们去度假好不好,上次出差,我在欧洲以你的名义买了一座庄园,风景秀丽气温适宜,有你喜欢的郁金香花园。” 他手上动作不停,眉宇间续着温柔神色,“以后我每年都抽出一段时间专心陪你,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他没得到回应,关停吹风筒时,发现楚伊已经睡着了。 枕着他的腿,一只手抱着他的膝盖,像一只慵懒的猫咪,睡得很安静。 这一幕,让宗砚俢久久无法挪开视线。 这样安静美好的楚伊,是他从未见过的。 后来,他将人轻轻挪到枕头上,惹得她眉头紧蹙,不满地嘟囔出声。 他无奈而宠溺地笑,在她皱着的眉心亲了亲,她才安静下来。 这一夜,宗砚俢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连陷入梦境前的一秒,他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是翘着的。 【作者有话说】 甜了好几天了~ 第169章 想要他的命 早上七点,楚伊听到身旁有动静。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宗砚俢已经起床。 他正背对着她,劲瘦的腰线展露无疑。 楚伊眨着眼,脸颊微微泛红。 忽然,男人似乎注意到身后的视线,他转过身,将白衬衫穿在身上,长指慢条斯理系着扣子。 见她醒来,走到床边坐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吵醒你了。” “没有。”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在被子上方。 还没睡醒的状态,她眼底散布着软软的起床气,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他忍不住吻她,却被楚伊用手捂住,“我还没刷牙……” 男人好看的眼睛溢出丝丝笑意,“不嫌弃你。” 说着挪开她的手,温柔地吻下去。 楚伊感觉自己被亲得迷迷糊糊,身后的床变成了云朵,飘飘忽忽浮浮沉沉。 直到察觉他的气息已经乱了,她往旁边躲了些许,小声说,“你不上班了吗?” 他无奈地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办,伊伊,你让我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想法。” 楚伊一听,脸颊霎时间红到了耳根子。 她发现这个男人现在真的太会讲情话了。 额头又被他亲了亲,“你接着睡,今天不要出门,如果出门,记得跟我说,我找人陪你。” 楚伊眨着眼,手指捏紧了被子一角,“是那晚的人有线索了吗?” 他顿了顿,手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嗯。” 他补充,“是郑明。” 楚伊顿时不解地眨着眼,郑明? 她当时从他手里买来的公司,虽说没让他赚太多,但也是符合市场定价的。 因为这件事就要兴师动众地报复她? “你不要多想,他是冲着我来的。”说完,歉意地看着她,"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你。” 楚伊摇摇头,“没有。” “我会将这个威胁拔除。”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冷,黑色眸子里闪过一抹狠决。 而此时,郑明的处境并不好,也可以说是极其凶险的。 他从昨天起被各路人马追捕,那些人像是要他的命一般,不顾一切的追杀。 在成功甩掉三拨人后,郑明现下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额头凝着一大块青紫血痕,右臂缠着纱布,渗出的血迹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 此刻浑身是血躲在烂尾楼地下室内,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确定安全后,他立刻给林洛莲回电话。 女人无比担忧的声音传来,“亲爱的你在哪?一晚上都没有你的消息,急死我了!” 郑明抹了把眼角的血液,“宗砚俢根本不是想抓我,他是想直接搞死我!狗娘养的!” “你千万不能有事,要不然我和孩子要怎么办!”女人哭哭啼啼的担忧声,让郑明心下的慌乱安定几分。 “宝贝你别怕,我在海外的账户钱已经通过地下钱庄打散,很快就会分批打进你哥给我的账户里。” 林洛莲眼神中闪过狂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好好养身子,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一定要生个男孩!我们老郑家都会感谢你的!” 有车鸣声传来,郑明警惕地抓着手机,依旧不忘叮嘱,“宝贝你好好的!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保护我的孩子!你最近也不要去海城了,就去国外,去国外度假,等我安全了立刻去找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林洛莲声音懒散地回。 郑明立刻挂了电话。 林洛莲盯着手机通话结束的页面,唇角扯起冷讽的笑意。 孩子她自然要生下来。 可她凭什么要养郑明的孩子? 呵! 等死吧! 林峰灏推门进来,看她的手缓缓抚摸着肚子,不禁蹙眉,“你跟我老实交代,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宗砚俢的。”林洛莲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那药的药性一旦发作,人没有一点知觉,他硬的起来?”林峰灏凉讽的声音在房间里蔓延。 林洛莲却不打算继续和她哥探讨这个问题,忍不住问,“哥,郑明说海外账户的钱打到你给的账户上了,是你自己的账户吗?还是我的?有多少钱?” “不是我的。”他直接回,声音透着漫不经心。 随后当着林洛莲的面拨通了电话,“去看一下,钱是否到账。” 也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林峰灏苍冷的面容浮现病态的笑,“当然是三七分,我三你七。” 第170章 林家没一个好东西 一上午,楚伊都窝在卧室,和连珊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连珊珊不停追问昨晚的事,一副八卦脸。 忽然,手机蹦出一组陌生号码的短信。 【躲在宗家不敢出来了?】 楚伊脊背一寒,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发短信的人是谁。 她没理睬,将号码拖进黑名单。 几分钟后,又一组号码的信息跳进来。 【晚上一起吃个饭。】 楚伊咬着后槽牙,盯着手机屏幕恶狠狠地咒骂,“吃你大爷!” 但很快,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她以为又是林峰灏,刚要破口大骂,看到来电人是何欢。 她迅速接听,“小何,怎么了?” 小何压低着声音,尽量平静地说,“楚总,公司出了些问题,市场部、行政部、财务部等五位总监,集体提了离职,现在正在您的办公室外。” 楚伊一愣,她立刻从床上坐起身,“集体离职?” 管理层集体离职,这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讲,都是致命的打击。 “是。”小何声音凝重,“他们现在要求见您,让我联系您,您看……”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楚伊挂了电话,立刻换了衣服朝楼下跑。 程相宜从厨房出来,见她急匆匆的样子,“伊伊干嘛去呀,马上吃午饭了。” “妈,我公司出了点急事,要回去处理一下,我先不吃饭了,您的车子借我开一下。” “好,诶让曹伯送你呀,别自己开车了。”程相宜赶紧追了出去。 “不用,一时半会处理不完,别让曹伯等我。” 说着,抓起玄关柜口的一把车钥匙往外跑去。 楚伊将车子开出庄园时,便收到了林峰灏的电话。 她紧抿着唇,气息有些不稳,紧紧攥着方向盘怒骂,“你有病?” “就是想约你吃个饭,谁成想你躲在宗家的窝里不出来,只能想个办法叫你出门。”对面,男人低低地笑着。 楚伊紧握着方向盘,忽然反应过来,“我公司的人是你挖走的!卑鄙!” “啧啧啧,这哪叫卑鄙,这叫商业竞争,我重金聘请他们,他们想拿这份高额工资,这不是很正常。” 林峰灏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过分,坦然承认。 楚伊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 林家的人,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 此时楚伊并没有联想到,为何刚刚出狱的林峰灏,会如此轻易挖走辛合影视的高管。 她怒不可遏挂了电话,以最快速度来到公司。 办公室前,已经聚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见楚伊前来,几分纷纷递上辞呈。 楚伊没接,眼皮撩了几人一眼,随即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小何,“准备会议室,半个小时后,我们开个会,当然,众位还未从辛合离职,会议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几人面面相觑,也只能点头应是。 半小时后,窗明几净的会议室内,气氛肃穆而沉重。 楚伊身着白衬衫,下身黑色工装裙,踩着红底高跟鞋,最后一个落座。 辛合十二位高管在本该吃午饭的时间,悉数到场。 坐在首位的女人身子微微后仰,细白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敲了敲。 一瞬间,底下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视线纷纷落在这个看起来很年轻,气势却冷肃的女人身上。 “想必几位高管集体离职的事情,整个公司现在都知道了。”楚伊睨着刚刚在她办公室门口的几人,淡淡开腔。 财务部总监是位中年女人,“楚总,良禽择木而栖,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 楚伊忽然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管你是什么家禽,还是家畜,走人,我自然同意,但你们集体离职,显然是要将辛合逼上绝路。” 中年女人面色一凝,“这罪名我们可不敢担。” “呵,会议开始前,我已经向工商部门举报,有人涉嫌不正当商业竞争,几位离职,现在就可以走,但如果几位接下来同时入职同一家公司,那就别怪我出手不客气了。” 楚伊长腿交叠,下巴微微扬起,那周身的气场简直和宗砚俢如出一辙。 几人身子一抖,气势落了下风。 她淡淡一笑,朝一旁的小何伸手。 小何立刻领会含义,将六人让她转交的辞呈放在楚伊手中。 楚伊将辞呈猛地拍在桌面上,“辞呈我收了,几位去和各自副总监做交接。” 那几人迟疑一下,接连站起身。 楚伊忽略几人的身影,对余下六人开口,“诸位愿意留下的,都是真心想要和辛合一起扛下去的骨干,我已经让律师拟定文件,六位高管将会无偿收到辛合传媒百分之二的股份。” 一时间,从椅子上起身的六人,纷纷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盯着楚伊。 无偿赠送百分之二的股份! 就算辛合规模不大,但百分之二的股份,年底的分红也比他们年薪多了好几倍! 而被馅饼砸中的六人,皆有震惊转化为狂喜。 随后听首座的女人继续道,“因各部门主管空缺,如果各位同仁有资源,介绍能力出众的人前来辛合,我愿意继续无偿转让百分之一的股份给介绍人。” 座上的六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而起身离开的六人,气得眼睛充血! 天知道娱乐圈的钱有多好赚! 这么多股份,就算是不工作,成天在家里逗猫种花也足够了! 楚伊心中暗出一口气,瞥向几个站在一旁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身影,淡淡笑道,“几位,不急着去交接工作吗?” 那几人愣在原地,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楚伊整理身前的文件,随后起身,“今日的会议就到这里,有问题,单独来办公室找我。”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挺直脊背,阔步而出。 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会议室里爆发出轰乱而兴奋的声音。 第171章 楚伊看到他抱着林洛莲 楚伊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小何赶紧送来一杯热牛奶,“楚总,喝点东西。” 楚伊接过来道谢,喝了一小口。 “楚总,你刚刚好帅!”小何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星星,忍不住感叹。 楚伊无奈地笑,“是啊,甩钱的姿势,我觉得也很帅。” 六个人百分之十二的股份,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钱啊。 肉真的好疼…… 小何吐了吐舌头,安安静静地退出去。 一下午,楚伊都在跟律师对接股份转让的协议。 公司管理层大变动,让下面的员工人心惶惶。 好在留下的高管很快镇压安抚,将这声音抚平。 快到下班时间,楚伊才有空拿起手机,上面已经堆积了十几条宗砚俢的信息和未接来电。 她唇角勾起笑意,似乎之前的繁乱瞬间被他的信息清空了。 她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才被接听。 她听到那头有椅子滑动的声音,随后是开门声。 “在忙吗?”她问。 “忙完了,员工被人撬墙角了?”他轻笑,将身后会议室内的一众人隔在门内。 楚伊捏着水性笔,在纸上戳来戳去,“你还敢笑,我今天丢了好多钱,肉疼。” “不疼,老公补给你。”他轻哄,眉梢眼角皆是挡不住的暖。 楚伊切了一声,“你的不还是我的,我不要。” 这句话着实取悦了对面的男人,“都是你的,你今天自己跑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味,可楚伊还是有些心虚,“庄园和公司离的不太远,加上太急了。” “我叫人过去陪你,你怕不方便,就加一个助理的职位,我安排一个女保镖过去。” “不用,我在公司很安全,你要是不放心,今后主动接送我上下班,我会更开心。” “好,听你的,晚上想吃什么,下班我过去接你。” 楚伊想了想,“我要加会班,晚上我想回去自己做饭吃。” “那你忙完给我打电话,我先去买菜,然后接你回家。” 楚伊感觉心口涌起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甜蜜。 她笑着挂了电话,忽然觉得工作带来的烦心,被他三言两语就清扫得干干净净。 而另一边,宗砚俢站在恒宗十二层会议室走廊,视线停留在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号上,周身洋溢一股前所未有的柔和。 再回到会议室里,底下经理们吃惊地发现,他们老板接电话前满脸风雨欲来的深沉,结果接个电话回来,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好像……在笑? 六点半,楚伊终于结束工作,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准备给宗砚俢打电话。 刚按亮手机屏幕,一条信息跳了进来。 【想不想知道宗砚俢现在在做什么?】 楚伊按着键盘,怒气冲冲回: 【林峰灏,监狱十年是把你脑子憋坏了?有病就去治!】 短信刚发过去,一张图片跳到两人的对话界面。 黑色夜幕下,酒店咖啡厅内灯火璀璨。 靠窗的两人相对而坐,两人身侧是夜幕下汇聚成长龙般的万家灯火。 虽然偷拍的照片只有两人的侧脸。 但楚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翘着长腿的男人,是宗砚俢。 他对面,单手撑着下巴,正痴痴看着他的女人,是林洛莲。 脑海里猝然浮现一个声音。 ‘伊伊,这是他们前往海城前,最后一次见面。’ 那日,楚伊见到宗家人和林家兄妹一起吃饭的场景,宗砚俢说,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可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让她透不过气。 她应该相信他的,毕竟上次他和林洛莲见面,他事后也跟她坦诚交代了。 这次,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楚伊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星海酒店十二层咖啡厅。】 林峰灏将咖啡厅地址发了过来,距离她公司只有几分钟的车程。 楚伊捏着手机,手指愈发用力。 她调出宗砚俢的手机号码,犹豫许久,最终拨通。 手机响到第三声被接听,楚伊心尖细细地抖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你在哪?” 他不答反问,“忙完了?我现在过去接你?” 楚伊咬着牙,“……没有。” 她撒了谎。 那一瞬间,她忽然不想让宗砚俢过来接她。 她想过去看看,悄悄地看看,两人为什么见面。 而他,又为什么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还有半个小时。”她继续道。 “那怎么忽然打电话了,想我了?”他笑问,声音轻得像是羽毛掉落在心头。 楚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后挂了电话。 她捏着车钥匙,最终还是朝咖啡厅而去。 咖啡厅里。 林洛莲死死捏着咖啡杯,听到宗砚俢宠溺而又温柔的话语,她内心的妒忌像是沸腾的火山,根本无法遏制。 忽然,对面男人开口,“既然你没什么说的,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了。” “砚修……”林洛莲眼睛瞬间湿润,她紧抿着唇,“最后一顿饭你不想吃,我接受,可一杯咖啡你都不喝吗?” 男人眉宇间渐渐溢出不耐,刚刚在辛合影视公司附近的超市买菜,意外撞见林洛莲。 她说四天后前往海城,今后很难见面,有些话对他说。 他见时间来得及,并不会耽误他接楚伊下班,便听她说。 结果两人坐在这里十分钟,她一句话也不说。 宗砚俢不厌其烦,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不加糖的苦涩气息,冲进喉咙,让他皱起眉眼。 “不好喝吗,我记得你以前办公室里放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咖啡豆。”她局促不安地问。 男人将一块方糖和小杯奶倒进去,轻轻晃了晃,似乎是想到什么让他开心的事,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楚伊喜欢甜的东西。” 最近和她生活在一起,发现她彻底戒了冰美式,总是自己煮热牛奶,顺道往里面加糖或者蜂蜜。 他不爱喝甜的,但是总被她逼着喝几口,慢慢接受了这样的味道。 甜味并没有那么无法接受。 林洛莲眼瞳紧紧一缩,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她咬着牙,看男人又喝了一口,眼中闪过得逞的暗芒。 “咖啡喝了,既然你没话说,我先告辞。”说着,他准备站起身。 忽然,宗砚俢感觉一股古怪的眩晕感袭来。 他堪堪站起的身体又坐回了位子上。 手用力扶着靠背,晃了晃头。 “砚修?”林洛莲小声喊他。 见他眼底的清明渐渐退去,她笑着起身,走到他身侧,学着楚伊的语气,“宗砚俢,你怎么了?” 男人晃着头,感觉心脏跳得很快,似乎听到楚伊的声音。 他一把拽住身侧之人的胳膊,“伊伊,你怎么来了?” 他想要看清眼前人的脸,却觉得一团模糊。 “你不舒服吗?我扶你上去休息好不好,一会我们再回家。” “好。”他揉着额头,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搭在女人瘦弱的肩上。 那一瞬间,他全部的自制力都被身旁的人牵着走。 如果旁人能看到宗砚俢的脸,会发现,他此刻眼神空洞,冷俊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两人肩并肩,姿势亲昵的朝咖啡厅尽头的电梯走去。 楚伊来到咖啡厅时,便看到这一幕。 她看到宗砚俢搂着林洛莲,朝电梯走去。 她看着这一幕,眼瞳溢出丝丝破裂的碎痕。 宗砚俢……抱着林洛莲? 是那个几分钟前调侃她,是不是想他的男人。 是那个昨晚还万般宠溺,为她亲手吹头发的男人。 心像是被一把锤子砸得四分五裂。 她的眼睛涌起潮意,始终不肯相信刚刚那一幕。 然而她看到电梯上行。 星海十三层至十五层,是套房。 楚伊的心脏剧烈地抖了一下。 第172章 楚伊被绑架 她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勇气,脚下生风般钻进了楼梯。 刚刚电梯在十四层没停,那么只能是停在十五层。 楚伊跑得飞快,脚下的高跟鞋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追上去。 是想追问什么? 还是确认什么? 她不知道,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相信他,听他解释! 上楼时,高跟鞋踩了个空,脚扭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痛传来,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推开安全门,来到酒店长廊。 然后看到两人交叠的身影,一起推门进入一座套房。 那一瞬间,楚伊面如如土,感觉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 像是灵魂被瞬间抽干,她失魂落魄站在空寂的长廊上。 双眼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不再动弹。 心底那个声音,那个让她过去追问,给他机会,让他解释的声音,渐渐飘散。 走廊灯光明亮,地毯绵软。 廊壁上的油画,仿佛有了生命,里面的骑士于马上俯视着她,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她托着如同灌了铅一样的腿,一步步走到刚刚两人进去的套房门前。 坚硬厚实的木门,隔绝了里面全部的声音和画面。 但自动生成的画面,一点点,如同电影般在脑海里自动播放。 他抱着她,进了电梯,进了套房。 然后呢? 然后…… 接吻。 脱衣服。 睡在一起。 眼泪一滴又一滴从眼眶坠落到地毯上。 楚伊盯着那扇门,手猛地抬起,用力朝上面砸! 然而就在手掌落在门板之上的那一刻,她停住了动作。 她怕了。 她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手指蜷缩成拳,缓缓垂落在身侧。 她是在做什么呢? 捉奸吗? 可明明最近,他对她百般温柔照顾。 昨晚,在宗家人面前说生宝宝的事。 前晚,他说他不急,等她愿意。 再往前,他说尊重她的想法。 这一切,是假的吗? 那些听起来像是誓言一样的话语,真的是说者无意,听者动了心吗? 撕心裂肺的痛意蹿遍身体每个细胞,那蚀骨的痛意,剥夺了她的呼吸。 她纤瘦的身体慢慢蹲下,双手捂着心脏。 原来,痛到极致,心脏真的会承受不住! 眼泪一滴一滴掉落,没进地毯之中,仿佛没出现过。 她不知道在套房门前蹲了多久。 久到双腿麻木,久到眼泪不再流。 她终于从地上起身。 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颊上,挂满泪痕。 她深深地望了眼厚重的房门,随后转身离开。 忍着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意,大步朝外走。 脚上的痛,不算痛,和心底传来的痛相比,不值得一提。 楚伊回到车子里,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距离他们进入套房,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足够发生很多事。 楚伊拨通了宗砚俢的电话,如她预料那般,没人接。 她将手机扔回置物盒,发动车子离开。 将车子停在辛合影视楼下停车场,手机跳进来一条信息。 【亲眼见到这一幕,难过吗?】 楚伊心口剧烈起伏,将电话打了过去。 林峰灏很快接听,低沉的笑音传来。 “小甜心,难过吗,要不要来我这里寻找些安慰。” 楚伊听着令她作呕的声音,“林峰灏,你真恶心。” “你男人出轨,骂我做什么。” “你们林家,全都一样的恶心至极。”楚伊一只手,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如果说过去是恨林家的人,现在她恨不得杀了他们! 她人生本就所剩不多的美好,被林家兄妹毁得一干二净。 林峰灏还在那头说什么,可楚伊完全听不进去。 她挂了电话,打开车门往电梯处走。 深冬的地下停车场很冷,那股刺骨的冰寒,顺着她脚踝的伤,窜进身体。 她一边走,一边掉眼泪。 脑海里浮现昨晚和连珊珊的聊天内容。 憋久了,他会出去偷吃。 所以之前连珊珊说他从未和林洛莲睡过,也是骗人的。 楚伊抹掉脸颊上的泪,她愈发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她一心想和他过日子,可他…… 处于悲伤之中的楚伊并未听到四周的动静。 忽然,楚伊背后蹿出几道人影。 其中一人拿着一块抹布,直接堵住了楚伊的口鼻。 楚伊心下大惊,双手剧烈挣扎,“唔……唔!” “车子赶紧开过来!”身后男人低吼。 楚伊的力道抵不过男人,一两个呼吸间,身体渐渐发软。 她内心恐惧奔涌而出,想起前天晚上的绑架事件。 陷入昏迷前,她内心涌起无边无际的绝望。 她被绑架了。 这次,似乎没人能救她了。 —— 酒店内。 宗砚俢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环境,让他浑身处于戒备之中。 他刚要起身,便看到睡在他身侧的女人。 当看清那张脸时,男人脸色骤变,立刻从床上起身。 林洛莲被动静惊醒,她撑起身子,被子滑落,露出她布满吻痕的脖颈。 此刻她满眼娇羞看向宗砚俢。 宗砚俢赶紧一颗心似乎不再跳动,他薄唇紧抿,视线从她布满青紫痕迹的脖颈处挪开。 像是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开口时,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间吐出的。 一股难言的怒意直冲脑海,他猩红着一双眼,有力的手死死扼住女人的脖颈,“你给我下药!” 林洛莲摇着头,委屈地垂泪,“我……我没有!” 对上女人无助可怜的眸,他这一瞬间,想到的竟然是,要怎么跟楚伊解释。 如果楚伊知道这件事,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承认,他慌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事发生。 可楚伊如果知道这件事,她会信吗? 酸涩和恐惧交错,冲撞着他的神经。 他深深地看了眼林洛莲,似在做着某种决定。 最终,他狠狠将人甩在床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 林洛莲捂着嗓子剧烈地咳嗽,她承认,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宗砚俢是想杀了她灭口的。 她恨。 这个男人,竟然为了以防万一,对她动了杀心…… 可她赌赢了,他没有那个勇气。 女人低垂的眉眼间,涌动无边的恨意和狡黠,然而再抬头时,她脸上只有恐惧和无助。 宗砚俢看了眼地上凌乱的衣服,抓起自己的衬衫衣裤穿上,“今晚的事,你要是敢乱说一个字……” “砚修,我不会告诉楚伊的,可今天的事……是你身体不舒服,我送你上来休息,你抱着我不放,然后……” 她眼圈含着泪,一副她是被迫的样子。 宗砚俢感觉太阳穴血管要爆了,“够了!” 他冷声打断林洛莲的话,“发没发生什么,我清楚,你也清楚。” 他自己的身体,事后的变化他能感受得出来。 只是他到底是怎么和林洛莲一起进到酒店里的,他完全不记得! 该死! 抓起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多! 错过了接楚伊下班的时间,他赶紧回拨电话,发现她在八点半时打来过一通电话。 男人面色铁青,深深地看了眼床上的女人,“今晚十二点前离开京城,我不介意找人送你走。” 她抹掉眼角的泪,咬着唇道,“好,我会走的。” 修长身影消失在门口,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震荡着整层楼。 林洛莲嘴角勾起笑意,随手抹掉脸上的泪痕,拨通了一组号码。 对方接听后,她语气轻盈而欢快,“哥,你的药真不错。” 第173章 他不会来救我的 宗砚琛从房间里出来后,立刻拨打楚伊的电话。 可她的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开着车子来到她公司楼下,整座大楼零零散散亮着灯光,她那一层是黑的。 宗砚俢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立刻给庄园打了电话。 “妈,伊伊回去了吗?” 程相宜正在敷面膜,“没有啊,我下午问过她,她说今晚回星河湾,伊伊不见了吗?” 他不想让父母担心,“没事,爸妈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他立刻打给何欢。 深夜接到宗砚俢的电话,把小何吓了一跳。 “宗总?楚总六点半就走了,我是七点走的,我以为她直接下班回家了。” 宗砚俢心一沉。 六点半从公司走的。 是他接到她打来的那通电话几分钟后。 眉心猛地一跳,让他忍不住抬手按了按。 宗砚俢翻看着通讯录,在看到一个人的名字时,他手指顿住。 虽然不想承认,但有没有可能,楚伊去医院探望盛景淮了? 电话拨通后很快被接听。 他望着街灯落在地面上那一片暖黄色,开门见山道,“楚伊有没有去医院看你。” 盛景淮本想打趣他一句,但听到他话里的意思,立刻收敛了神色,“楚伊失踪了?” 宗砚俢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没在这里。 到底在哪? “我在找她。”他回。 盛景淮立刻从床上起身,拎起外套往外走,“我跟你说的你压根没放在心上是不是?郑明要绑架她,你竟然还敢让她自己乱跑!” 声音里透着的火,让他失了往日的温和。 宗砚俢正想回什么,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打了过来。 “宗总,发现郑明踪迹了。” 男人眼眸眯起,透着深沉的危险气息。 “今天晚上八点左右,出现在少夫人公司附近。” 宗砚俢脊背一僵,吐出的字眼染上嗜血的阴寒,“他现在的位置。” “正在追查,他避开了摄像头,但黑市有很多人都在找他。” “再发布一条悬赏,找到郑明的人,无论多少钱,我宗砚俢都给。” 挂了电话,男人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 刺耳的车笛声在空寂的街道回荡。 这一晚,京城看似万家灯火寂静无边,但黑市几乎翻了天。 宗家悬赏追捕郑明,但凡提供线索便有一百万佣金,确认位置,一千万,抓到郑明,价格任对方开。 黑市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各个闻风而动。 半夜十二点半,宗砚俢收到线人消息,郑明藏身在城郊废弃化工厂。 他得到消息,安排好人手后,率先朝目的地而去。 他将车子开到速度飙到极致,一双黑眸在黑夜中透着寒芒。 楚伊,等我。 —— 楚伊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被拖行了许久,浑身上下酸痛得厉害。 最后,她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感觉身体被冻成了冰块。 了解周围环境后,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废弃厂房里。 鼻息间是柴油混合尘土的呛人味道,她咳嗽了两声,惹得不远处正在烤火的几人闻声望过来。 “呦,醒了。” 郑明一只眼睛被打得淤青,右手和脑袋打着绷带,上面有暗红色的血迹。 见楚伊醒来,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一瘸一拐走来。 楚伊浑身瑟缩着,身体虚弱无力,想退,却无处可退。 郑明在楚伊跟前蹲下身,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痛得她皱眉。 “怎么样,辛合老总做得舒服吗?”他笑嘻嘻开口,话语里的阴寒,比工厂外的寒风更甚。 楚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为什么绑架我?” “为什么?”郑明一挑眉。 像是被碰到了痛楚,反而扼住她纤细的脖颈,“你男人为了给你出气,把我从清河资本踢出去,搞得我妻离子散,又悬赏我的命,你说,我也让他尝尝这滋味,如何?” 楚伊被迫仰头看着他,火光映在他眼底,如同真实的怒火,愤怒地燃烧。 “我不知道。” “你自然不知道,你这种玩票的大小姐,在男人身下叫一叫,就什么都有了。”他冷笑,视线在她周身肆无忌惮地扫荡。 她感觉这人的眼神,就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扫过皮肤。 “我和宗砚俢,本来就打算离婚。”她赶紧寻找借口,不敢激怒郑明。 因为她看到他身后的那三个男人,是恭州入室杀人案通缉的犯罪嫌疑人! 楚伊被捆住的手紧紧攥起,她现在是案板上待俎的鱼肉。 “况且你绑了我有什么用,他不会来的。”她咬着牙,盯着郑明的脸。 “他会来找我的。”他沾染血迹的手拍拍女人滑嫩的小脸。 “他不会!” 楚伊想起今晚的遭遇,想到他和林洛莲一起走进那个房间,心头如刀绞般痛。 “他今晚和林洛莲在一起!根本不会发现我失踪,也不会来找我!” 楚伊仿佛受到巨大刺激,恶狠狠盯着郑明。 那个口口声声答应她,会一直在她身边的男人,不会来救她的! 永远也不会了…… 郑明一愣,“他和林洛莲在一起?” 随即滔天的怒火在眼底滋生,那个贱人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竟然还敢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林洛莲的号码,对方很快接听。 郑明怒不可遏地大喊,“贱人!我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甚至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你竟然这时候背着我和宗砚俢搞在一起!” 林洛莲无比嫌弃地将手机挪远了一些,淡淡道,"她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跟宗砚俢搞在一起,我会接你电话吗?愚蠢!” 郑明挤弄着绿豆眼,火气熄了两分。 “你再气我,信不信我立刻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郑明一听,态度立刻放软,“你别,是我的错,我错了宝贝!你好好的,等我回去!” 林洛莲挂了电话,对着屏幕冷笑。 回去? 你还有命回来? 去地狱做你的白日梦吧! 绑了楚伊,以宗砚俢如今的态度,怎么可能让你活下去! 这也是她故意泄露郑明行迹,让他被黑市的人疯狂追捕,甚至买通一伙人往死里追赶他,造成是宗砚俢把他逼上绝路的用意。 宗砚俢确实在找郑明,但只是想抓到他再处理,而她加了把火,直接让人往死里追杀他。 如果她不加把火,郑明怎么会狗急跳墙,将楚伊绑了。 只希望这蠢货能将楚伊这个麻烦替她踢走! 她抚着肚子,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意。 挂了电话的郑明,俯视楚伊一眼,随后提脚踹在她腰上。 “贱人!敢骗我!” 【作者有话说】 酒:不好意思大过年的给大家看这种情节……我保证,大年初一早上起来,甜甜的恋爱等着你们! 第174章 他来救她了 楚伊感觉筋骨快要被他踢断了,牵连着腹部,传来一股撕裂拉扯般的痛意。 而此刻除了痛,她脑海里想的是,林洛莲竟然和郑明搞到一起! 今晚她被绑架,如果说和林洛莲无关,打死她都不信! 她满眼怒火的看着郑明,忽然,男人一巴掌打下来,她耳根阵阵发麻,痛意窜过头皮,让她不敢乱动。 她让自己保持冷静。 要冷静,冷静才有一丝从这些亡命徒手中活下去的可能。 下颌再次被郑明捏着转过来,见他满脸的邪笑,楚伊心一凉。 随后,郑明那只完好的左手疯狂撕扯她的大衣,嘴中流露肮脏字眼,“第一次见你,你就一副欠,操的模样,如今落我手里还敢硬气!” “好啊,我看你一会是不是还能这么硬气!” 说着,一阵狂笑。 身后那三人同样用猥琐的眼神盯着她。 楚伊用力压着自己的大衣,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想到今晚的场景。 宗砚俢怀里抱着其他人。 而她被绑在这飞起的工厂,甚至有可能明天就会被抛尸荒野。 她就一阵心慌。 她怕极了。 她不想死。 “眼泪留着,一会哭给我看!” 郑明大手一挥,那件深灰色大衣被抛到一旁。 楚伊根本无力反抗,咬着牙狠狠盯着郑明,“有种你杀了我!” 撕拉—— 她的丝袜被扯坏,白皙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很冷。 但她此刻却生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 郑明冷笑,“我自然是有种的!但是能不能在你身上留下种,看你的造化!哈哈哈!” 身后几人听到他开黄腔,跟着一阵大笑。 跳动的火焰中,楚伊的丝袜被彻底褪掉。 忽然,郑明的手一顿。 他盯着那丝袜上的血迹,暗骂一声,“娘的!女人就是麻烦!” 身后几人也看到了丝袜上的血,依旧猥琐地打趣,“郑哥,闯个红灯区给哥几个看看啊!” “看你爹!”郑明挥手将染血的丝袜朝几人砸。 楚伊紧绷的心有几秒钟的缓和,她大姨妈不准,时常两个月一次。 这次,竟然救了她一命…… 郑明看她松了一口气,嘿嘿一笑,手滑到她的衬衫纽扣上,“红灯区不能闯,这里可以……” 楚伊用力往后躲,眼底再次滋生无限的恐惧,“郑明你最好今天杀了我!否则我活着出去,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你能活着再说!” 撕拉一下,衬衫纽扣飞开三颗。 淡粉色内衣包裹着她完美的弧度,冷空气侵袭皮肤的瞬间,楚伊也看到郑明眼里冒着的火光。 她死死咬着唇,血液从唇角流下。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 所以,今天逃不过去了吗? 宗砚俢,如果你今后知道了,在你和林洛莲睡在一起的夜晚,我受到了这样的侮辱。 你会难过吗? 会生气吗? 会为我报仇吗? 眼泪顺着眼角坠落发丝,她紧紧闭着眼,不再看四周的一切。 可工厂四周的窗户,灌进呼啸的风,太大了。 吹得她五脏六腑刀刮般的痛。 郑明忍不住,一只手朝楚伊的胸口袭去。 就在这时,工厂巨大的铁门被暴戾地撞开! 男人声音与呼啸的北风一同灌了进来。 “郑明,你踏马找死!” 那一瞬间,楚伊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怎么听到了宗砚俢的声音? 是她心底求生的欲望太强,是她心底对这个名字呼唤得太强,所以听到了他的声音,听到他来救她了? 郑明身子一滞,继而转身,便看到浑身涌着怒意的男人大步而来! 郑明立刻起身,将楚伊拎起挡在胸前,“呦,宗总来得快啊。” 楚伊浑身一僵,火光映衬下,她缓缓掀开眼皮。 纤长睫毛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眼瞳映出跳动的火焰后,大步而来的男人。 是宗砚俢! 真的是他! 是他来救她了! 男人在看到楚伊脸颊上清晰的巴掌印,以及凌乱的衣服时,眼底的怒火几乎能燃尽一切! “站住!” 烤火的三个人立刻起身,后腰掏出自制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上宗砚俢。 楚伊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宗砚俢你停下!” 她眼底滋生出比刚刚更加浓郁的恐惧,眼泪冻结在脸颊上,即使暖色的火焰,也无法遮挡她惨白的脸色。 宗砚俢脚步一顿,看着她时,眼底有心疼,有安抚,“伊伊,别怕。” 他抬起头,和楚伊身后的郑明对视,“放了楚伊,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郑明哈哈一笑,“宗总,一个被我玩过的女人,要她干嘛呢?” 宗砚俢垂在身侧的拳头咯咯作响,他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你现在不提,过一会就没机会了。” 北风呼啸,似乎有跑车轰鸣的声音夹杂其中。 郑明往身后废弃的桌子上一靠,一副听天由命的劲儿,“宗总,你搞得我妻离子散,找黑市悬赏我,废了我胳膊,将我逼近绝境,有没有想过今日的下场呢。” “幸亏我就医及时,手臂算是保住了。”郑明叹一口气,“这样吧,你废你一条胳膊,我趁这机会想想条件,如何?” 说着,一人掏出一把枪,踢到宗砚俢跟前,“这里有一颗子弹。” 楚伊闻言大惊,她用力挣脱,“郑明你是疯子吗!” 可她见到宗砚俢毫不犹豫弯下腰,捡起那支手枪握在左手,面色冷厉问道,“你想要哪只手?” 楚伊一听,血液仿佛凝固了,“宗砚俢……你干什么!” “和我一样,右手。”郑明眯着眼,满脸得意。 宗砚俢将手枪上膛,随后抵在自己的右臂上。 此刻,楚伊彻底慌了,“宗砚俢!你住手!不行!” 她摇着头,看向他时,眼泪疯狂地掉落,“你不能这么做!宗砚俢我不同意!” “郑明!你要是想活,带我走,去哪里都好,你可以其他提任何条件,他会答应你的!” “如果伤了宗砚俢,宗家不会放过你的!” 郑明冷冷一笑,扼住楚伊颈部的手用力收紧,“你老实点!” 楚伊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她仰着头,看向火焰对面的男人。 眼泪一颗一颗滑落,她嘶哑的声音说,“宗砚俢你要是开枪……我不会原谅你!” 然而他却只是对她笑,那种抚慰人心的笑。 在她的注视下,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嘭—— 第175章 他毫不犹豫朝自己开枪 枪响时分,楚伊瞳仁溢出丝丝缕缕的裂痕,那一幕,那声响,深深刻进灵魂深处! 楚伊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直直的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 暗红色的伤口,血液如水般滴淌而出。 他整条右臂,似是没了知觉般垂落在身侧。 枪响的瞬间,楚伊感觉心脏被劈成了两半,血液逆流而上,痛得她无法喘息! “宗砚俢……” “宗总对夫人,真是爱得深沉!”郑明啧啧开口,“想必就算要你的命,你也不会犹豫,对吧?” 楚伊猛的低头,一口咬上郑明的虎口,“你这个疯子!我会杀了你!” 她声音像是被撕裂一般沙哑,透着刻骨的恨意和恐惧。 郑明吃痛,那一口直接咬掉他的一块肉。 他的喊声,吸引了其他几人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靠近宗砚俢的男人,只觉眼前一花。 紧接着,手中枪支被夺。 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嘭的一声响。 一人倒地。 众人大惊失色,下意识找寻躲避地点,回手开枪。 宗砚俢左手持枪,身子矮下去,接连砰砰两枪,三人全部倒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除了那震耳的响声,甚至无法让人看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明在第一声枪响时,就已经重新勒住楚伊,将她挡在身前当肉盾。 此刻,宗砚俢的枪口对着郑明。 郑明的枪口对着楚伊。 楚伊感觉太阳穴被冰凉的金属抵住,她不敢动。 “别怕。” 宗砚俢的声音很沉,很稳。 他的视线比呼啸的北风更加冷肃,却让楚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 在这呼啸的寒夜,在命悬一线之际,楚伊忽然就不慌了。 她很怕死。 可现在,她好像不怕了。 像是舍弃了什么。 又像是想通了什么。 “宗砚俢!你把枪放下,擦枪走火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郑明没想到宗砚俢动作极快,快到那三个蠢货分秒间就被解决掉。 他的手用力勒紧楚伊,恶狠狠地威胁对面浑身布满杀意的男人。 "宗砚俢,你开枪。"楚伊沙哑的声音忽然开口。 "你找死是不是?嗯?"郑明将枪口用力抵住她的太阳穴。 楚伊冷笑,眼中溢出悲凉,而声音却很轻,像是毫不在意他的威胁,"那你开枪啊。" "楚伊!你别说话!"宗砚俢浓眉拧起。 "让我说,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你信我,我一定能救你!"他打断她的话,原本的冷肃被她三言两语打碎,一种莫名的心慌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宗砚俢,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你自从想要跟我在一起,一直在受伤,百年庆被我打伤,恭州落水沉船,如今废掉了胳膊。"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一点也不行。"她咬着唇,忽然笑出声。 "我今天上午一直在想,以后我们有了宝宝的模样,可现在我后悔了。" "楚伊,你别说了!你别乱动!乖!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宗砚俢有种不好的直觉,此刻的楚伊状态不对,就像是……临终之人,在交代遗言。 他怕了,黑眸深处皲裂出紧张的痕迹。 她的眼里,释放出一种类似解脱的光芒。 他心脏疯狂地乱跳,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慌! "你的枪,别放,一旦放下,郑明的子弹就会打向你,他没准备活着出去。"楚伊咬着牙,感受到太阳穴的金属,几乎要戳破她的皮肉里。 "你闭嘴!" "恒宗需要你,宗家也需要你。" 楚伊右眼垂落一颗泪,“所以,开枪。” 这颗泪,是不舍的眼泪。 她刚刚看到宗砚俢为了她,毫不犹豫朝自己开枪。 那一刻,楚伊觉得,他带给她的一切难过,林家兄妹摧毁她的一切美好,都算了。 一笔勾销吧。 她太累了。 不想继续在这世间挣扎了。 死在这一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死在了他心里有她的时间里。 保不齐,今后的几年甚至十几年,他会偶尔怀念一下她的好。 会记起,曾经有个女孩子,十三岁开始喜欢他,在他的生活里打扰了五年之久。 楚伊轻轻地笑,随后视死如归般抬起脚。 高跟鞋尖锐的鞋跟用尽全力朝下踩,一脚踩中郑明的脚背! 郑明为了行动方便,穿的是运动鞋,布质鞋面瞬间被刺痛,脚趾连心的痛感席卷全身。 几乎是同一时间,郑明扣下了扳机。 嘭—— 嘭—— 嘭—— 三声枪响接连传来。 楚伊感觉一股血腥味顺着脖颈往下淌,周身被熟悉的木质香严丝合缝地包裹。 她睁开眼,看到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男人。 火焰下,他一张脸,惨白到吓人。 男人恐惧到颤抖的声音,"伊伊……楚伊……你怎么样!” 楚伊看到近在咫尺的他,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刚刚枪声响在耳畔,震得她耳朵嗡嗡轰鸣。 她的手抚上男人的脸颊,“我没事。” 她说出这句话,自己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有一阵长鸣嗡响在脑海里回荡。 男人紧紧抱着她,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眼角通红,潮湿覆盖着眼瞳,“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谁叫你乱动的!” 他恶狠狠地质问,宣泄不安。 身后的铁门陆续涌进一批特警。 刚刚其他几声枪响,是在附近的狙击手开的枪。 而此刻的郑明,仰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液如绽放的花朵。 楚伊揪住男人的外衣,将脸埋进去,用力呼吸他身上的气息。 活下来了…… 她没死…… 身子开始细细地颤抖,很冷,很怕。 但也庆幸老天爷,留她一命。 宗砚俢右手用不上力道,只能将人扶起,脱了外衣给她披上。 忽然,他余光瞥见郑明的手指动了一下。 紧接着,嘀嘀的声音从身后巨大的废弃机器里传出。 宗砚俢脸色骤变,完好的左手抱住楚伊,迅速往外跑,大喊,“有炸弹!” 他声音太大,楚伊听到了。 楚伊的身体本能地往外跑。 忽然,脚下高跟鞋踉跄一下,她落了后。 宗砚俢毫不犹豫停下脚步,将她用力扶起,托着她往外跑。 冲出大门的那个瞬间,身后火光冲天。 巨大的爆炸声与冲击波从身后席卷而来。 楚伊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却依旧被他死死护在怀里。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她听到男人将头埋在她的肩窝,沙哑地说。 “楚伊,我要和你生死与共。” 【作者有话说】 酒:大年初一头一天,明天开始快快乐乐谈恋爱~哈哈哈祝看书的小可爱们虎年虎虎生威,万事皆随你意! 第176章 楚伊失声了 爆炸的余威还在四溢波及。 冲天的火光,飞爆的碎屑,以及遮天浓烟将整座工厂笼罩。 楚伊重重摔在地上,感觉后背压了一座大山,让她喘不过气。 她偏头看过去,火光下,男人那张俊颜染血,无比宁静,似是失去了全部生机,没有丝毫气息。 她猛地爬起身,跪在他身前,轻轻拍动他的脸颊,“宗砚俢……” 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张开了,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地上的男人左手保持死死攥着她胳膊的姿势,却毫无反应。 楚伊僵硬的大脑回想起刚刚那一幕。 身后爆炸的冲击波冲来时,他将她护在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拦住全部危险。 她一颗心如同置身冰天雪地,她用力摇晃他。 醒醒! 她在用力喊他,可他根本没有回应。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直到楚伊感觉肩上落下一双温柔的大手,她抬起淬泪的眸,如同抓到救星一般,“盛景淮!你救救他!你快救救他!” 楚伊的嘴巴一张一合,盛景淮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楚伊?”他浓眉紧蹙,“你的嗓子?” 分辨出她在说什么,盛景淮视线落在地上了无生息的男人身上,眸色极其复杂。 他拍了拍楚伊的肩,示意她放心。 盛景淮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是一座废弃化工厂,怕这里有残存的化工燃料,以防万一,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闪烁着红蓝光芒,照耀漆黑的天地。 医护人员提着担架匆匆而至。 宗砚俢被抬上了担架,那双手却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态,任旁人如何用力去掰,都无法动摇分毫。 “一起上车。”盛景淮朝同事吩咐。 楚伊跟着上了救护车。 红蓝光芒在黑夜里疾驰,将后方的浓烟与光火甩在身后。 楚伊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双湿润的眼落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很多伤,右臂的枪伤,爆炸时火焰和碎片的冲击伤。 楚伊鼻腔酸胀得不能自已,眼泪一颗一颗掉落。 她反握住他的手,抱在胸前。 宗砚俢,你不能出事。 答应我,你一定不能有事。 抢救室的光,是刺目的红,就像他身上躺下的血液一样红。 麻醉药打上后,宗砚俢的手终于松开。 楚伊被护士送到门外,“女士,您身上也有擦伤,赶快去处理一下。” 楚伊只能看到护士在说话,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她的耳朵,像是被透明的塞子堵住,唯有颅内的嗡响。 她有些怕,但却无暇顾及自己的情况。 她一个人,满身鲜血,浑身乌黑地站在深冬急救室外冰冷的走廊,仰头盯着那三个赤红的‘抢救中’。 时光的长河斗转星移。 像是瞬间回到了她十六岁那年。 她一个人,站在抢救室外,等着里面的乔时月。 鼻息间是浓重的消毒水味,她的身体在抖,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 她真的很讨厌这股味道。 却发现,自己越发频繁地接触这种气息。 好像她越喜欢什么,老天爷就越不会给她什么。 她越讨厌什么,老天爷越会将那些送至眼前。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宗砚俢一定要没事。 就算以后让她尝尽人生千百种苦,只要他平安,她都甘愿承受。 乔铭杉带着乔子桓赶到医院时,正撞见从车上下来的程相宜和宗赫,两家人眼神对视,各自颔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医院大厅里,连珊珊,墨家两兄弟,韩祁风悉数到场。 众人来到抢救室走廊时,只看到那抹削瘦的身影,僵挺着身子,立在门前。 乔铭杉赶紧跑过去,见到楚伊空洞的表情,心下一酸,“孩子……” 楚伊眨着眼,半晌找回灵魂,像是找到了依靠,琥珀色瞳仁里渐渐有了色彩。 乔铭杉立刻脱下大衣,披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上。 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不怕了,不怕了!” 他声音透着哽咽,宗砚俢黑市悬赏找郑明,乔家是知道的,但因为什么,他不知。 直到凌晨有人打来电话,说郑明绑架了宗家少夫人,问他被绑的是不是他外甥女。 乔铭杉大惊失色,却又不敢惊动老太太,只能带着半夜独自前来。 出门时正巧碰上出来喝水的儿子,耐不住他软磨硬泡,父子二人一同出门。 “姐,你说句话,你别吓我们。”乔子桓紧张地盯着楚伊。 程相宜上前,握住楚伊冰冷的手,“伊伊,你跟妈说句话,你别吓我们。” 楚伊感觉手背上传来的温暖,缓缓抬头,嘴动了动。 妈。 所有人疑惑地看着她。 舅舅。 楚伊又看向乔铭杉。 至此,楚伊才知道,她不止听不到声音了,她也发不出声音了。 连珊珊不确定地开口,“伊伊……她是不是发不出声音了?” 众人面色骤变。 连珊珊立刻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楚伊苍白的脸愣了愣,随后摇头。 “宗先生,宗夫人,我先送伊伊去检查,这边交给你们了。”乔铭杉脸色瞬间无比阴沉。 她带着楚伊往外走,却被楚伊一把推开。 她身子往后躲,躲到手术室门前,警惕而倔强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她不要走。 她要在这里等宗砚俢出来。 “伊伊,你先去看医生,乖,爸妈在这里等着好不好?”程相宜压下心底的恐慌,看着楚伊。 连珊珊立刻又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楚伊依旧执拗地盯着手术的门。 【伊伊,你先去看医生,要不然等宗砚俢醒来,你听不到他说话,你也没法回答他,对不对?】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最懂她在乎的是什么。 楚伊面色松动,最终被乔铭杉和乔子桓带走。 连珊珊跟程相宜宗赫告别,也追了过去。 走廊上,再次陷入沉寂。 忽然,高跟鞋的响声从转角处传来。 程相宜看到墨太和一个男人大步而来。 “妈。”墨清明恭恭敬敬地喊人。 “阿姨。”韩祁风也收敛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墨太拢了拢肩头的大衣,将手上的资料递给程相宜和宗赫,“郑明尸骨无存,他海外账户的存款,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流到哪里了?”程相宜翻看文件翻看。 “流向地下市场,分布广泛,短时间无法排查结果。”墨太视线从几人脸上扫过。 “所以你怀疑楚伊被绑架,甚至这场爆炸,是有人在背后帮郑明出谋划策。”宗赫紧紧蹙着眉。 “宗家生意场上的对手还少吗,当年砚修被绑架,不也是因为这个。”墨太意味深长的视线扫过程相宜。 但程相宜低头看着文件,没注意到墨太的变化。 “这件事,我会细查下去。”宗赫脸色忽然变了变,声音也更加凝重。 第177章 看到小护士抱着血袋进出 乔铭杉深更半夜给在医院的老友秦豪打电话,喊人过来给自己的外甥女检查身体。 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教授忍不住嘟囔,“今天怎么回事,景淮那小子半夜喊我,你又喊我,到底什么人出事了?” 乔铭杉拉着人快步往诊室走,“别啰嗦,你快点。” 在看到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不出声的女孩,老教授好奇地问一句,“我咋不记得你有这么大的闺女,你不是对不起老夏了吧!” 乔铭杉脑仁跳得直疼,“我对不起老夏,那我还会带着老夏的儿子一起?” 他指着自己的儿子,无奈道。 “哦,儿媳妇。” “就你最啰嗦,那是我外甥女,时月的女儿。” 一听到乔时月的名字,老教授愣了愣,立刻正色,过去给楚伊检查。 十五分钟后,教授得出结论,“没有大碍,被响声震到耳朵了,缓几天就好。” “不用吃药?” “不用。” “你莫不是庸医?我外甥女现在听不到声音,说不了话!” “你这个老东西,我非得给你开点药你才罢休是不是?是药三分毒,她这个缓一缓就好,三两天的事。”老教授推了推眼镜,一脸不服气。 乔子恒发现每次老爸和秦叔叔见面,就会掐个不停。 他带着姐姐出去,在走廊的长椅坐着。 连珊珊买了热饮,将一杯热牛奶塞到楚伊的手中。 然后站起身轻轻抱住她,“别怕。” 虽然她听不到,但连珊珊知道,楚伊能感受到。 楚伊将头抵在她的腹部,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手上。 乔子桓顿时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拿着纸巾替楚伊擦眼泪,可姐姐的眼泪,就像是水龙头一样,怎么都擦不净。 楚伊在连珊珊陪同下去了卫生间,换了衣物,随后马不停蹄回到急救室外。 连珊珊将情况和宗爸宗妈讲了,没有大碍。 宗家两位长辈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手术室的门开了关,关了开,小护士急匆匆地抱着血袋进出。 这样的场景,让楚伊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他流了很多血。 他一定很疼。 程相宜眼圈也是红的,宗赫在一旁安慰,时不时看向手机,似乎在和什么人沟通。 凌晨四点。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盛景淮摘下绿色口罩,满脸疲惫地走出。 一群人围着他,楚伊站在一旁,只能看到盛景淮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他说什么,急得她快要哭了。 连珊珊将话翻译成文字,递给她看。 【子弹已经取出,身上伤口的碎片都清理干净,除了手臂和后腰会有两道比较明显的伤疤,其余无碍。】 楚伊捂着嘴,酸涩的泪再次涌出来。 她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他没事了。 单人病房里,宗砚俢还没有过麻醉剂的药效,整个人趴着躺在床上。 楚伊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始终没有进病房。 她只是越过门上的玻璃镜,远远地看着他。 看他安静的侧颜,看他一动不动的身影。 可脑海里,都是几个小时前,他毫不犹豫朝自己胳膊开枪的画面。 是在爆炸发生时,他奋不顾身护住她的场景。 是生死一线,他在她耳边说出的那句‘生死与共’。 楚伊垂下视线,双手紧紧纠缠。 走廊上有身影急匆匆跑来,直到来到跟前,楚伊才看清来人。 是林洛莲。 她头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 楚伊一见到她,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抓住林洛莲的胳膊。 楚伊清晰地记得,被郑明绑架时,郑明同林洛莲打过电话,他们两人一定有勾结! “你做什么?”林洛莲感觉手腕要被捏碎,一把甩开桎梏。 楚伊眼底满是通红的愤怒,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 林洛莲唇角勾起讽刺的笑,说不出话来了…… 她轻蔑地看向楚伊,随后直接进了病房。 房间里围着一群人,楚伊看到林洛莲站在病床旁,痛苦地捂着嘴,哭得撕心裂肺。 楚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此情此景,十分可笑。 他们三人在这个奇怪的感情圈子里兜兜转转这么久,最终各自都没落得好下场。 或许,真的到了由她亲手打破这些畸形关系的时候了。 程相宜蹙着眉,看到林洛莲在床边痛哭流涕,忍不住嘟囔,“人没怎么样,哭什么。” 林洛莲立刻止住了哭声,唯唯诺诺地开口,“阿姨,我是太担心砚修了,他昨晚跟我在一起时,还好好的,结果一转眼……” “跟你在一起?”程相宜抓住了重要字眼,眼睛瞬间眯起。 林洛莲忙捂住嘴,一副不小心说错话的模样,低着头不敢再开口。 程相宜想继续追问,却被墨太一把拽住胳膊,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墨太一头长发用木簪拢在脑后,病房很温暖,她脱了大衣,一身黑色休闲装,看起来随意又洒脱。 然而眼里的犀利眸光,却似乎能将人看穿。 林洛莲自小惧怕这位神秘的墨太太,相比程相宜大大咧咧的火爆脾气,这位墨太才是捉摸不透。 当年墨家混黑,全靠墨太一己之力将家族洗白成功,说她是支撑墨家背后的女人,也不为过。 后来,程相宜见林洛莲始终不肯走,而楚伊也不进病房,她便生硬地将林洛莲带走。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楚伊才挪动着僵硬的腿,坐在他身边。 看着他无比安静的侧颜,眼泪不知不觉又掉落。 直到天光大亮,金色暖阳越过窗户,落在病床上男人的侧颜上,他终于睁开干涩的双眼。 麻醉剂过后,身上伤口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意,让他不禁蹙眉。 然而瞬间想到昨晚的场景,他立刻寻找楚伊的背影。 一转头,看到覆在床头浅眠的女人,她眼睛有些肿,眼角挂着泪痕。 金色朝阳落在身上,给她的发丝轮廓染上柔和的光。 却让她看起来更加孤单无助。 他小心翻动身体,拔下手背上的输液器,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发丝。 想到昨晚她惊慌的模样,决绝的模样,心碎的模样,他的心底泛起层层酸痛。 “对不起伊伊……” “让你受苦了……” 轻缓的话语,就这样飘散在房间里。 沉睡中的楚伊没听到。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宗砚俢醒来的那个清晨里,男人在她耳边说了多少甜言蜜语,说了多少袒露真心的话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开年就投票票和打赏的小可爱,过年有没有ci胖呀哈哈哈~ 第178章 伊伊我不疼 察觉到头顶轻微的触碰,楚伊缓缓睁开双眼,一眼便撞进男人幽暗的双眸之中。 她猛地坐直身体,想要按床头呼唤铃叫医生进来检查,却被他轻轻拉扯手臂阻止。 “没事,不是什么致命伤。”他声音嘶哑,嘴唇干裂。 说话时,牵动唇瓣,溢出几道血痕。 楚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能看到他唇瓣上的血迹,立刻拿起水杯,将吸管放在里面,递到他身前。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随后看向她疲惫的面容,“怎么不去休息。” 楚伊抿着唇,眼神闪躲,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杯子。 直到此刻,宗砚俢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剑眉蹙起,“伊伊?你怎么不说话?” 她拿出手机,匆忙地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耳朵被震到,听不到声音,也发不出声音,但都是暂时的,你别担心。】 一连串的字符跳入眼底,男人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下来,死死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楚伊满脸担忧,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拍打他完好的手臂。 她红着眼睛,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撕裂了,有血迹晕染在纱布上。 她又气又急,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灼得他一痛。 他身体一顿,转子转过来时,看她哭得通红的双眼。 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他拿过手机,打下一行字。 【去看医生。】 楚伊气呼呼地抢过手机。 【看过了!你给我回床上趴着去!】 他气焰低了些,任由她牵着回到了床上。 楚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颊鼓得像只松鼠。 终于忍不住,写下一行字。 【你疼不疼。】 那一瞬间,宗砚俢觉得一股酸涩的痛意,从脚趾蔓延到头顶。 似乎从小就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疼不疼。 他是个普通人,受伤会痛,难过也会疼。 可想到她昨晚受的苦,看到她如今只能用手机和自己交流。 他便觉得,过去的痛都不算事,他能抗住任何身体上的折磨,却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怎么能不疼? 昨晚她视死如归般交代后事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时他快要怕死了。 十八岁被绑架,穷凶极恶的歹徒无论怎么折磨他,他都没喊过一声疼,那时候他甚至不怕死。 可昨晚,他真的很怕楚伊会出事。 他看着她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唇角勾起浅淡笑意,似安慰一般摇摇头。 楚伊清楚地知道,他在骗她。 他身上那么多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疼。 他将她轻轻拥进怀里,纵使她听不到,他依旧自顾自地说。 “伊伊,只要你没事,我受再多的伤都没关系。” 彼时,金色的朝阳从窗口灌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那层暖融融的光,将两人严丝合缝地联系在一起。 如同一体。 任何人都无法分割。 宗家请来了护工,但被楚伊拒绝。 宗砚俢的饮食起居,她亲力亲为地照顾。 晚上五点半,程相宜亲自过来送饭。 楚伊将食盒摊放在桌面上,拿着筷子,夹一口菜,送一口饭,再乘一勺汤,送到自己嘴巴吹的温温的,递给他。 男人一边吃,一边看她,眼睛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楚伊被他看得脸有些红,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示意别看了,妈还在。 程相宜简直没眼看自家儿子这幅嘴脸,无奈地扶了扶额。 拿出手机给楚伊发消息。 【伊伊,晚上叫护工来照顾,你跟妈回家。】 楚伊看到那条消息,果断摇头拒绝。 她指了指程相宜坐着的沙发,示意自己可以睡在这里。 程相宜满脸写着拒绝,却奈不过小丫头执拗的哀求。 她扯着程相宜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大眼睛轻轻眨着。 行,她这个当妈的心软了。 程相宜走后一个小时,周嫂送来庄园柔软的被褥,并帮楚伊在沙发上铺好。 虽然只是个沙发,但很宽敞,楚伊身材纤瘦,一米八的沙发足够容纳她。 如今,宗砚俢身上的伤口不少,并不能洗澡。 他说可以将就两天,但楚伊坚持要为他擦身体,她知道,他身体昨夜沾染的血迹并没有清理干净,黏糊糊的一定不舒服。 他忍不住逗她。 【想看你老公的身体就直说,以后让你看个够。】 楚伊那沾湿的毛巾砸他,愈发觉得这男人没皮没脸的,却让她一次次的欢喜与心动。 她俯下身,解开他病号服的扣子。 肌理分明的胸膛,透着无限的安全感。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他锁骨下处一处红痕上。 她的心脏狠狠一跳。 慌乱地挪开视线,告诉自己别看。 也别想。 这样……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宗砚俢不知道的是,他的锁骨下方处,有一处深色吻痕。 和他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伊收敛心底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此刻眼底一片清明,心无旁骛地为他擦身体,毛巾再放进水里,便在水盆里晕出淡淡的红。 楚伊的手指一顿,心尖泛起酸酸涩涩的痛楚。 她咬了咬牙,让他侧着身体躺下去,为他擦拭后背。 他眉梢轻轻扬起,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他后背的伤势,就算他没看到,也猜到七八分。 爆炸时,热浪和碎片的冲击全都打在他的后背,就算想象也能知道,伤口会有多狰狞可怖。 保不齐她看到又会哭鼻子,他舍不得看她掉眼泪。 但楚伊强烈坚持,举着毛巾,挽着袖子立在旁边。 她的眸太坚定,太纯粹。 他拒绝的动作,缓缓松懈下来,最终在她注视下,缓缓半转身体。 与此同时,他将手机递给她。 【看归看,不许哭鼻子。】 楚伊撇撇嘴,她才不会哭鼻子。 她半蹲在床边,将他的病号服脱下来。 在看清他后背上的伤痕后,她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原本平滑的脊背,此刻布满大大小小交错的染血伤痕。 细小的伤疤中间,横亘一条手掌长的割伤,伤口似乎很深,被缝合处理过。 她甚至能想象出当时伤口血肉翻飞的模样。 楚伊的手僵在那里,完全不敢下手。 她不知道该擦拭哪里,或者说,哪里能让她擦拭。 微凉指腹,轻轻触碰他的后背,在他完好的皮肤上滑动。 宗砚俢屏着一口气,脊背僵硬得如同木头。 感受到他的变化,她眼中蓄满泪水。 一定很疼吧。 她的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些伤,是为她受的。 可此刻,却疼在了她的心头。 但此刻的宗砚俢,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伤口确实是疼的,但被她这么一碰,脊背处像是燃起了火星子,顺着他的身体蔓延到下腹。 一股炙热从体内喷发,他不该这个时候心猿意马,但她的指尖太温柔,带起的星火太狂烈。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舒缓心头浮躁。 忽然,他似乎听到一声抽噎。 缓缓转过身体,便看到他的小夫人,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委委屈屈蹲在那里,抿着唇,像是这伤受在了她的身上。 晶莹的泪,一颗一颗往下砸。 砸进地面,砸进他的心里面。 他无奈地叹息,从床上爬起身,坐在床边,长腿支在地上,俯下身看她。 长指揩掉她脸上挂着的泪珠,轻轻地笑,“刚刚是谁答应我不哭鼻子的。” 楚伊盯着他的唇形,猜出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抹着眼泪,无比心疼地看他。 他光裸着的上半身,右臂缠绕着纱布,此刻正面对着她,完全看不到身后的伤痕。 但刚刚那副画面却挥之不去。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和语气纷纷透露着宠溺,“不疼。” 楚伊动着唇,说骗人。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他有没有听到。 只能看到男人托着她的下颌,慢慢俯下身,含住她的唇。 干燥的,炙热的,含着药气的吻,慢慢充斥着她的口腔。 纠缠之间,他愈发地深入,极力想要驱走她的不安。 有眼泪在两人辗转之间偷偷混杂进来。 他的唇分离两分,将那些泪尽数吞干净。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炙热绵长。 “伊伊,我真的不疼。”他轻轻呢喃。 知道她听不见,却依旧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第179章 空气里弥漫着狗粮的香味 深夜,楚伊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她像是累极了,终于卸下心理重担,将一身疲惫展露。 宗砚俢却精神得很,他缓缓从床上起身,半蹲在她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额角鬓发。 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至极。 她一整天的小心翼翼,周到至极,都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在她恐惧担忧的同时,还掺杂着其他的原因。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猜不出来。 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他起身拿了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宗总,已经将林小姐送到了海城。” 宗砚俢盯着窗外浓稠的夜色,轻轻嗯了一下。 “但我们在咖啡厅的监控里没发现任何异常,当日您喝的咖啡已经被处理,这个无法查证,所以……” “我知道了。”他应,声音冷肃。 昨晚在咖啡厅里发生的事,他从酒店出来便让人着手去查。 他确实是在喝过那杯咖啡后,身体出现异常的。 他知道是林洛莲下的药,却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 “让人盯着她的行踪,如果她私自回京城,立刻告诉我。” “是,宗总。” 他敢保证他那日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可他还是有一丝担忧。 他甚至担心林洛莲会从中作梗。 如果楚伊知道了,知道他和林洛莲在酒店里独处三个小时,会怎么想。 男人修长身影于阳台回身,看屋内睡在沙发上的小女人。 容颜无比安静,让他内心泛起一阵波澜。 如今他也开始因为一个人,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过去的宗砚俢了。 楚伊曾经在日记里写过。 喜欢一个人,就是为他哭,为他笑,为一个眼神的碰撞而开心一整天。 如今,他也亲身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过去他很讨厌被旁人控制情绪,而如今,被楚伊牵着情绪走的他,心甘情愿。 感情本就是一物降一物,臣服于她,他甘之如饴。 —— 第三日,墨家兄弟和韩祁风一起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前来探伤。 十几个礼盒快要将不大不小的茶几堆满。 三人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坐,楚伊起身去倒水。 结果屁股刚从椅子上抬起来,肩头一重,被男人的大手压着坐了回去。 他视线冷冷淡淡扫向几人,唇角勾勒出单薄笑意,“他们有手。” 这句话的含义太明显了,就是很直接的表明,想喝水,自己倒,让我媳妇伺候你们,没门。 “咦!”墨清明搓着胳膊,被秀了一脸恩爱的不适感。 楚伊脸颊一红,就算是亲近的好朋友,来这里也是客人。 宗砚俢愿意惯着她宠着她,她不能没礼貌。 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随后起身,将闲来无事切好的果盘递到三人面前,“刚切的。” 但是她一开口,沙发上三人明显被吓了一跳。 不为别的,楚伊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韩祁风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看向病床上的男人,等待他的解释。 宗砚俢捏了捏眉心,语气很轻,“听力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她也察觉不到自己说话声音有多大。” 昨天晚上开始,楚伊的嗓子可以正常发声了,只是她控制不住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三兄弟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楚伊傻乎乎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看宗砚俢,“喝水吗?” 他点头,眉梢眼角含着笑意。 楚伊将放了习惯的杯子递到他跟前,水温适中,温润心底。 三人直勾勾盯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似乎空气里都弥漫着狗粮的香味。 墨清明抖了抖身子,抓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即将递到嘴边时,忽然感受到一股凉飕飕的视线。 他顺势望过去,只见病床上,身着条纹病号服的男人,一双眼涌动着阴沉的寒意,正看着他的爪子。 墨清明,“……” 随即他怒了,瞪着桃花眼,压低声音质问,“不就是吃你老婆切的一盘水果吗?我给你带这么多礼品,不够换一口水果的?” 男人慢条斯理地往后靠,淡淡开腔,“我老婆亲手切的,万金不换。” 墨清明看着手里的苹果,忽然就觉得不香了,“哥我要去水果批发市场,我要包了全部的苹果去大街上分发!” 墨邵明俊朗的脸上浮现淡笑,看向宗砚俢,“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 “这么早?不再养养?” “在哪都一样养,她睡沙发不舒服。” 其实他昨晚想让她睡床上的,高级病房的床很大,足够两人睡下,但楚伊坚定反对,生怕晚上自己的睡姿不雅碰到他的伤口。 “够了,哥,祁风我们走,再不走午饭不用吃了。”墨清明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外走。 楚伊迷茫地看着几人,赶紧跟着起身,却被韩祁风调侃一句,“嫂子不用送啦,免得我修哥从床上爬起来把你拎回去。” 楚伊淡淡点头,跟几人摆手,目送他们离开。 忽然,楚伊手机震动,连珊珊发来视频邀请。 她看了眼闭着眸的男人,挪动身子,去阳台接听,顺道将门带上。 男人淡淡撩了一眼她的背影,再次闭眼。 忽然,他眼皮猛地掀开,竖着耳朵听阳台上传来的声音。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怎么着,宗砚俢要是真玩球了,你还得殉情啊。” 楚伊没连耳机,外放的声音很大,但她听着就是正常的声音。 “不骗你,我还真这么想过……”她压低声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阳台上的脱皮水泥块,“和他一起上救护车的时候,急救室门口等待的时候,我都这么想过。” 连珊珊,“……” 见楚伊一脸认真思虑过的模样,她暗叹一声完了,“你算是陷在这个坑里出不来了。” 她看着远处的天空,声音叹惋,一脸苦涩,“是啊。” 出不来了。 早就出不来了。 “出院后我带你去庙里拜拜吧,为你们祛祛晦气。”连珊珊歪着头看她。 楚伊想了想,“好。” 她这几个月,和宗砚俢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但两人之间的不顺也越来越多。 挂了视频,楚伊站在阳台没动,一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远方,似乎在计划什么事。 忽然,身后有震动传来,紧接着,温暖的气息从身后将她包裹。 她唇角勾起,偏头看他。 宗砚俢身上披着宽松的大衣,将她纤细的身体一起裹进来。 他俯下身,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楚伊。” 她似乎听到他在叫她,疑惑地看着他。 两人距离很近,她的唇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像一根羽毛不经意间落下,又被风吹走。 他看着她,彼此的眼瞳中,只要对方的面容。 他凑近两分,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只是浅浅地亲了一下便挪开视线,然后听到他在耳边说,“没事。” “就是感觉,能这样真实地抱着你,真好。” 他的脸颊,在她脸旁轻轻蹭了蹭,无比依赖的姿势。 楚伊捏着手机的力道加重了些,心脏温柔地跳动,可她的鼻腔却有些酸涩。 这两天专心照顾他,两人闭口不谈出事当晚的事,很有默契地将那些不想回忆的画面关在门外。 可明天就要离开这间病房,离开这个如同外壳一样的临时港湾。 可她还能躲多久。 他和林洛莲相拥进入套房,他锁骨处那刺眼的吻痕,他后腰上那个牙印…… 是一道道伤,横贯在她的心头。 抹不掉,也无法忽视。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最终,她转过身,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是她贪心,总想在他这里获取更多的爱意和欢喜。 可这份欢喜,还能持续多久…… 第180章 迟到三分钟所以亲你三分钟 第二日,程相宜来接两人出院。 本来打算回家休养,结果自家儿子坚持要回星河湾。 他心里的小算盘哪逃得过自家母亲的法眼,但这种局面,也是程相宜乐得见到的。 楚伊却在走前犹犹豫豫,最后坦言,“妈你们等我一会可以吗?” “你要去哪?”宗砚俢拉着她的手腕,随后像是猜到了结果,眯着眼问,“去见盛景淮?” 楚伊瞪大了眼眸,“真聪明!” 从事件发生开始,盛景淮便拖着受伤的身体忙前忙后,如今要出院,于情于理都应该打个招呼。 “别拍马屁。”他冷哼。 “那你同不同意?”她反握着他的手,仰着亮晶晶的眸子看他。 那一瞬间,他就算心再硬,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傲娇地松手,“十五分钟,过期不候。” “遵命!”楚伊甜甜一笑,趁程相宜去卫生间之际,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掉头就跑。 他盯着小女人的背影,脸上浮现无奈又宠溺的笑。 时值午休时间,楚伊轻轻推开诊室的房门,里面没人。 楚伊站了一会,给盛景淮发了消息,但没人回。 她想着医生可能午休吃饭,或者去哪个病房看望病人,这次见不到,下次再来。 即将离开之际,房门走进一位护士,是上次给她送奶茶的小女孩。 “咦?你是盛医生的学姐吧?”小护士笑眯眯地看着她。 楚伊点点头,犹豫一下,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小药瓶,“麻烦你把这个帮我转交给盛医生。” 小护士没接,“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找盛医生吧,我想他现在……需要你。” 楚伊没理解这句话,怎么会需要她呢? 直到来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隐约的说话声,楚伊才听得小护士抱怨。 “你不知道,盛医生都快烦死了,每天都有病人家属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一会我就说你是盛医生的女朋友。” 楚伊脚步一顿,让她冒充盛景淮的女朋友? 这不合适。 但现在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小护士扬着嗓子说,“盛医生,你女朋友来找你啦。” 楚伊傻乎乎地看着病房里一身白大褂的男人。 屋子里的几人也闻声看了过来。 楚伊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视线扫过病房里的几个人,率先看到站在病床旁的大明星,邵清灵。 所以给盛景淮介绍的相亲对象是当红小花旦邵清灵? 盛景淮眯着眼看向小护士,见她狡黠一笑,便知道了前因后果。 他转向病床上的老人,“邵先生,我真的不是单身,真的很抱歉。” 老人打量了一眼楚伊,总觉得有些眼熟,“还想让你和我孙女出去吃个饭,既然女朋友来了,那这件事先放着吧。” 盛景淮颔首离开,看到门口呆愣的楚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带离病房门口。 一消失在众人视野,楚伊赶忙推开他的手。 两人站在走廊上,楚伊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将手中的药瓶塞给他,“疤痕膏,是墨邵明带来的,很好用。” 盛景淮将小瓶子攥在手中,淡淡地笑,“这是感谢我的礼物吗?楚伊,我是一名医生。” 言外之意是,没有什么药比医生手里的更好用。 楚伊却不认同地摇头,“这个市面上没有的。” 盛景淮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模样,只能收下。 他更想说,楚伊,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市面上没有,市面外的我找不到了吗? 可她的关心,还是让他欣喜,“今天出院吗?” “嗯,这件事一直连累你,很抱歉。”她抿着唇,“等你身体恢复……” “请我吃饭?”他轻笑。 楚伊,“……” “还是宗砚俢做饭吗?”他打趣她。 楚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以为上次探望他时送的菜,他没吃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开口,似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掩盖了他黑眸里的情绪,但笑不语。 楚伊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会是那个菜……有什么问题吧?” 盛景淮见她天真而单纯的模样,本想给宗砚俢填个堵,但……算了。 “不是,就是没有你做饭的味道。” 楚伊还想说什么,攥在手中的手机传来响声。 她看了眼屏幕,来电人是宗砚俢。 “你先接。”盛景淮往旁边走了两步。 楚伊按下接听,“怎么了?” “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下,十四分钟了。”他轻飘飘地说。 楚伊顿时觉得十分无语,这个男人,太幼稚了! “好我知道了。”她无奈地叹息,“你先去车里等着,我马上下去。” 随后挂了电话。 盛景淮长指把玩着小黑瓶,“宗砚俢在催你?” 楚伊将手机放回兜里,“嗯。” “你现在和他……”他知道,有些事他不应该问,可忍不住心底的悸动。 “走一步,看一步。” 她现在根本不想考虑明天太阳会不会准时升起,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清楚地知道,总有一天,她和宗砚俢之间,彼此隐藏的秘密,会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爆炸。 后果是什么样的,她现在不愿去想。 现在,她只想及时行乐,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好好呆在他身边。 地下停车场,黑色宾利旁,男人斜倚着车门打电话。 他身形挺拔而修长,黑色大衣更加衬托他皮肤白皙,双眉如剑般犀利,却又英俊得不可一世。 楚伊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嘴角也染上笑意。 走近后发现程相宜并不在车里,她看着他挂断电话,随后问,“妈去哪了?” 宗砚俢朝前走了一步,随后手臂紧紧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抵在车门上。 楚伊被吓了一跳,随后微凉的唇瓣压了下来。 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木质香,疯狂地往她身体里钻。 寒凉的地下停车场,他压着她,用力啃咬她的唇瓣,久久不放。 楚伊的手好不容易抽出来,捧着他的脸颊往旁边推,却见他闷哼一声,剑眉死死蹙起。 她赶紧放手,“扯到伤口……唔!” 她担忧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他俊脸上浮现得逞的笑意,再次吻了下来。 她瞪大眼眸,长睫毛剧烈颤抖,这男人…… 直到她呼吸被剥夺,身体软软地夹在车门与他胸口之间,没有了支撑的力气,他才肯放过她。 楚伊羞红着脸,气急败坏地瞪他,“发什么疯……” “说好十五分钟,你迟到了三分钟。” “所以我亲你三分钟。” 他一副无赖嘴脸,偏偏那张脸生得极为出色,让她根本气不起来。 “还说我醋坛子,你不是么……”她小声嘟囔。 他毫不犹豫点头,“我也是,我们天生绝配。” 楚伊心尖狠狠颤了一下。 随后她坐上驾驶位,载着他回到了星河湾。 第181章 还不能吃饭老婆 如今的星河湾,被宗砚俢改造后,成了两人真正的家。 楚伊坚持住在十二楼,楼上用作日常工作。 宗砚俢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冰箱里,已经被程姨提前布置满了各种的蔬菜水果肉类。 楚伊拿出要做的菜,摆在中岛台上,挽起袖子后,准备洗菜,却被他赶出了厨房。 “你身上有伤,我来做就好。” “你老公我,是受伤,不是残疾。”他信誓旦旦地开口。 楚伊依旧不依不饶,“不行。” 他眯着眼,极其危险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 楚伊缩了缩脖子,最终败下阵来,再三叮嘱,“那就简单做点,妈说庄园会有厨师过来送汤。” “好。” 楚伊并没有回客厅,反而搬了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认认真真看着。 系着灰色围裙的男人,在灶台前忙碌。 这样的画面,真的很养眼。 在做好两道菜后,宗砚俢终于忍不住,他擦拭手上的水渍,无奈道,“你再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先吃了你。” 楚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从椅子上爬起来往客厅跑,“谁叫我老公太帅啦,忍不住多看两眼!” 厨房里,男人听到那声让他朝思暮想的称呼,身体一僵。 随后视线转向沙发上抱着抱枕偷偷打量自己的小女人,他眸底涌起无边炙热。 摘下身上的围裙,大步朝她而去。 楚伊往后躲,却无处可逃。 他站定在沙发前,俯下身,两只手撑在她两侧,凑近看她。 楚伊下半张脸藏在抱枕后,水盈盈的眸底漾着亮光。 “再叫一声。”他低哑的嗓音弥漫在房间里。 楚伊眨着眼,有些心虚,有些羞涩,“叫什么?” 他舌尖抵着内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不是做好了呀,我们去吃饭。”她故意转移话题,长腿往沙发下迈。 男人左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装什么傻。” 楚伊羞红了脸,抿着唇不语。 他凑近两分,在她耳畔轻轻地吻,“到底该叫我什么,嗯?” 沙哑的嗓音,震得她心脏一阵乱跳,“你……” 他不回答,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 楚伊咬了咬牙,半晌吱吱唔唔地拉长语调,“老……公……” “连起来,要不然……”他的手掐紧了她的细腰。 楚伊一把打掉他的手,咬牙切齿地喊来。 “老公!” 男人耳中真真切切撞进这两个字,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升温。 脑海里爆发出阵阵回响,心脏也跟着狂跳。 “行了嘛老公?”她故意气呼呼地喊,“老公,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一声又一声的老公,喊得男人心花怒放,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那双黑眸里,似坠进万千星辰,闪着动人的光芒。 他忽然凑近她,吻住她的唇,“还不能吃饭,老婆。” 楚伊想要推他,却又怕自己掌握不好力道,只能顺着他的力道,摔进了身后柔软的沙发里。 楚伊感觉到他的变化,慌乱地瞪大眼眸,“你……唔……干嘛!” “不吃饭了……”他的吻一下比一下重。 沿着她的嘴角用力吻着。 她的眼底涌起潮湿,忙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停止动作,“不行!” 他抬起头,眼底的光亮黯淡几分。 “我……”她瘪着嘴,“我前几天好像来大姨妈了。” 被绑架那日,她确实来了大姨妈,可后来忽然就没了。 因为体寒,过去也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眨着眼,深吸一口气,随后立刻紧盯着她泛红的脸颊,“好像?” 一瞬间,楚伊脑海里迸发出不好的回忆。 眼中被他勾起的火光消失不见,她整理好衣服,“嗯,我生理期一直不是很准嘛。” 他将人从沙发上捞起来,“哦,那还把我给你买来的中药全都扔掉。” 楚伊缩了缩脖子,这件事她确实理亏。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淡淡地瞥她,“去吃饭,等我和兰医生约个时间,带你再去看一下,这次再把中药扔掉,我把你也塞进垃圾桶。” 他牵着楚伊朝餐厅走,楚伊却偷偷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宗砚俢察觉到她的视线,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小嫩脸,“还敢看!” 完全没什么威胁力度的语气,让楚伊笑出声。 “还敢笑。”他蹙着眉,看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不让人看,还不让人笑了……哪有你这么霸道的。”她不满地嘟囔。 他叹口气,“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楚伊坐在椅子上偷偷吐舌头,一双大眼镜却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宗砚俢,“……” 行,这饭没法吃了。 楚伊忙埋头吃饭,不再看他饿狼一样幽幽的眼神。 饭吃了一半,庄园前来送餐的厨师到达。 楚伊跟着吃病号餐,喝了不少汤,胃里暖洋洋的,让她眯起了眼睛。 饭后,她主动收拾餐具,接连放进洗碗机。 她看着整洁的厨房,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真的很自律,没有拖延症,做好菜后,顺手收拾了厨房。 晚上七点,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照亮沙发区域。 沙发上,宗砚俢靠坐在两个抱枕之间,后背腾空,这是楚伊为了他坐得更舒服精心设计过的,不会碰到后背的伤口。 而楚伊则坐在他左侧,认认真真地看恐怖综艺。 虽然已经看过许多遍,但她乐此不疲,笑声与尖叫声在房间里弥漫。 “哈哈哈,他好笨啊!” “咦,快跑快跑!” “出来了出来了!” 她将脸埋在抱枕里,闷呼呼的声音传来,“宗砚俢?宗砚俢那个鬼脸有没有消失?” “消失了。”他偏着头看她,根本没看屏幕上的内容。 楚伊拍拍胸口,将抱枕扯下,结果屏幕上那张血淋淋的脸直接撞进了眼底。 “啊!” 她吓得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死死抓着他的左胳膊,“你骗我!” 说完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赶紧从他怀里爬出来。 然而那双大手却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按了回去。 楚伊屏住呼吸,不敢乱动,“你别闹,扯到伤口。” 电视屏幕跳动的光影笼罩两人,在彼此眼底形成五彩光影。 他唇角勾着笑,“刚刚叫我什么?” “宗……”腰间大手猛地用力,她吃痛,“老公!” 【作者有话说】 谢谢打赏投票票的宝宝~ 第182章 翻墙看到了你的粉色底裤 “再喊错,我会用另一种方式让你记得清清楚楚。”他暗哑的声音透着浓重的威胁。 楚伊缩了缩脖子,看他时,眼底和心底,是同样浓郁的心动。 她忽然捧住男人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唇角,眼底是无限的痴缠与眷恋,“好。” 楚伊将头靠在他胸口,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看完后半段综艺。 晚上睡觉时,两人同床而睡。 他朝左侧着身子,大手牵着她的手。 就算睡觉,他也要面对她,看着她,牵着她。 楚伊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那抹浓郁而炙热的视线。 许久,久到男人的呼吸变得异常平稳,楚伊睁开双眼。 窗外的淡色月光如水般轻盈,笼罩在男人的身上。 楚伊借着月色,打量他半明半暗的轮廓。 手指沿着他的脸颊虚动,似是在描绘他的眉眼。 也像是要将他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 手指忽然触碰到他的鼻梁,楚伊忙缩回手。 她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有湿润的泪在眼角滑落。 她真的有好多话对他说。 宗砚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停留在最美好,一切谎言和欺骗都不会被掀起的这一刻。 如果可以,她多想两人消失于闹市,去某个小地方隐居。 抛弃一切俗世,摒除一切烦恼。 可时间不会停止,她惧怕的一切,或早或晚,终有一天到达。 楚伊再次醒来时,房间很黑。 原本睡前没拉的窗帘,此刻关得严丝合缝。 虚掩的房门外,厨房里有声音传来。 楚伊踩着拖鞋往外走。 一眼便看到一身浅灰色居服的男人,正在厨房里忙碌。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避开他的伤疤,伸出细白的胳膊,从身后抱住他。 她松散的发丝在他后背轻轻蹭了蹭,带着无限眷恋,更像一只慵懒黏人的猫。 “早上好。”她声音奶奶的,还带着一丝起床气。 宗砚俢显然被她这幅依赖不设防的表情取悦,轻轻回,“怎么不再睡一会。” 她打了个哈欠,在他身后晃来晃去,“因为床上没有你呀。” 男人拿着白瓷勺的手一顿,紧接着关火,转身,将她拎到身前。 “一大早就勾引我。”他睨着他,眸里续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楚伊撇撇嘴,仰着头看他,“这句话不熟悉吗,你对我说过。” 男人脑海里立刻闪过熟悉的画面,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去洗漱,餐桌上有温水,喝完我们吃饭。” 楚伊看着他,金色的朝阳在他眼底落下一层耀眼的光晕。 她忽然开口,“如果时间能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男人心底闪过一抹怪异的感觉,他用力去捕捉,结果扑了个空。 楚伊刚刚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安,他看到了。 可她在不安什么? “楚伊,你有事瞒着我。”他肯定地说。 楚伊眨着眼,“那可多了,我都不知道从哪说起。” 她掩饰掉心虚,故作自然地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细数。 “譬如我幼儿园揍哭过小男孩,小学藏过总是欺负我的女同学作业本,初中……初中逃课去看你的开学典礼。” “这些你都不知道。”她傲娇地扬着下巴,随后要推开他。 宗砚俢手臂却忽然收紧,将她重新勾了回来。 他笃定的目光落在小女人白皙的小脸上。 “幼儿园你揍哭的是个小胖子,当时你在小班,我在大班,那个小胖子是我同桌,你揍了他后,气得他把你的名字写在课本上,每页一个,我对你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楚伊愣住。 “小学被你藏作业本的女同学,给我写过情书,还跟我当面哭诉过,说叫楚伊的女孩子陷害她被老师骂,这两件事,让我对你的印象变成了……泼辣,不讲理。” 楚伊再一次愣住,他敢说她不讲理? 楚伊伸手就要打他,但一想到他身上有伤,忍住了,在心里记了一笔账。 但她忽然想到,后来结婚后,他总说她装温柔,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小先入为主的印象造成的? “至于你逃学来看我开学典礼,这个我更清楚了。”他睨着他,满脸写着你老公是不是很牛的样子。 “你怎么清楚的?”楚伊不解,这件事她连珊珊都没告诉过。 “那天你穿了初中部校服,因为跳墙过来的,裙子飞了都不自知,而且那天穿的粉色底裤。” 他越说,楚伊脸色越红,“宗砚俢你不要脸,你在讲台上发言还能看人家底裤!还能记住颜色!你一心二用!” “谁叫你那么惹眼,藏在小树丛后面,那树丛有你一半高吗?能挡住你吗?而且……” 他顿了顿,“我没有一心二用,我当时看到后,发言卡壳了。” 他回想起那个场景,忍不住笑出声。 当年他确实看到了有个女孩子翻墙过来,躲在树丛后,只是那时候没兴趣去深究是谁。 后来翻看楚伊的日记,和记忆里的画面对上了。 他那时候感叹,其实老天爷早就让她闯进他的生活里,只是他把她空气。 是他没看到她。 他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伊伊,是我迟到了这么多年。” 楚伊眼圈有些红,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 “好在,我追上了。”他声音忽然有些骄傲,托着她的下巴,吻了一下。 楚伊往后躲,耳朵泛着淡淡的粉色,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质问他,“你小学的时候就收情书?!你能不能好好学习?” “我幼儿园就收到过女孩送的棒棒糖。”他一脸得意地看她。 楚伊咬牙切齿地看他,“你很骄傲啊。” “是你老公魅力大,要不然你也看不上我,是不是。”他轻笑。 眼睛弯弯的,就像昨晚看到的月亮。 楚伊瞪了他一眼,跑进卫生间洗漱。 站在镜子前,她抬手捂着心口。 楚伊一直认为,两人虽然自小就认识,但给彼此留下印象,是在十三岁那年。 可楚伊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比她更早记住了她。 虽然印象不太好,但至少她是存在的。 这么想着,好像自己暗恋的苦,稍稍缓解了些。 第183章 聊天内容被全网直播 养伤的时光悠闲而惬意。 楚伊捡起录制美食视频的工作。 宗砚俢也黏在她身边,帮忙拍摄。 楚伊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真的是做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拍摄的角度,画面的构图,色彩的转换,甚至合作商的品牌标识出现在画面里的时间长短,都控制得极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楚伊看着他坐在电脑前家剪辑视频,忍不住感叹,“你连这个也会?” “我看你剪过,翻了你书架上的教科书。”他淡淡地回。 楚伊呆住,就是翻翻教科书,就都会了? 果真,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想当初,她为了学剪辑视频,买了书籍,甚至网上购买教程,刻苦做笔记才慢慢有了些许成果。 结果这个男人不过就是翻翻书,就能游刃有余地掌控。 哎,老天爷就是不公平。 晚上,楚伊接到黄仙仙的电话,公司离职的高管职位,已经找到四个合适人选,明天就能正式报道。 这算是楚伊这几天来,唯一能让她松口气的事件。 她将视频上传,手机挪到右肩上夹着,“好。” “另外,楚总,今晚要不要直播,粉丝呼声很高。”黄仙仙老毛病犯了,忍不住催促。 楚伊闲在家里没事,想着和人聊聊天也好。 视频上传后,楚伊便不再理会,去衣帽间挑衣服,准备两个小时后直播。 而楚伊不知道,她刚刚上传的视频,已经被网友按帧扒得底朝天。 上次直播她说房间里的男人是工作人员,显然大家都不认可这个说法。 结果这次的视频里,在第三分二十七秒以及六分四十二秒时,大家都在里面发现了陌生的身影。 银灰色拉丝冰箱倒映出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单手抄兜,左手持着云台,跟在她身边拍摄。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可网友依旧将那画面抠了下来。 根据冰箱的高度,所站的角度,利用各种数学知识物理知识,得出结论,这个拍摄男人身高至少一米八五以上。 而在六分四十二秒,男人的眉眼出现在镜头里,一闪而逝。 眉骨高耸,双眸深邃。 这个男人,是个很高的帅哥没跑了。 虽然楚伊上次辟谣了金主论,但大家一致认为,就算被包了,也没人会直接承认的。 所以这位男子,并被网友定论成了,高富帅。 楚伊今日用电脑直播,这样有突发状况,还能通过手机知晓。 坐在镜头前,她拢了拢身侧的长发,朝大家打招呼。 结果直播间瞬间挤进数万人,都在问她视频里的男人是谁。 楚伊一头雾水,然后看到手机上连珊珊发来的消息。 【宝贝,秀恩爱都秀到事业上去了。】 楚伊回了个问号。 连珊珊马不停蹄将她视频里的截图,以及众多网络福尔摩斯收集的证据发给她。 并附言,【宗砚俢真是个心机男,没有主动露脸,而是时不时露个身影。】 楚伊一边看手机一边简单地和网友聊天,但脸色却越来越红。 她忍不住往沙发上瞟,见男人拿着手机开启静音,看她的直播。 明明她就在跟前,还装模作样地在那看什么东西。 果真像珊珊说的,这男人好有心机。 她们两人自百年庆后,就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而他也答应她,一切尊重她的想法。 见她迟迟没有官宣他的动静,这个男人便坐不住了,暗暗使小心机。 怪不得他那么好心帮她拍视频剪视频。 亏她那么信任他…… 可是他愿意在她身上花心思的做法,真的让她很受用。 收回视线后,楚伊拿起手机,给宗砚俢发消息,【宗砚俢你个心机男。】 他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发来的消息,不禁挑唇,【叫我什么?】 楚伊不理会他的威胁,看电脑上的直播界面。 如她预想的那般,开播十几分钟,打赏已经冲上全平台第一。 榜一大哥的位置仍旧是那个名为‘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的宗砚俢。 连珊珊咬牙切齿地发来消息,【能不能让宗狗滚啊,我想要榜一。】 楚伊偷偷的笑。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是黄仙仙打来的。 楚伊犹豫一下,跟直播间说接个电话。 她身影挪出屏幕,便听到黄仙仙急吼吼的声音传来。 “伊伊,你打算把这个账号身份公布吗?” 楚伊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黄仙仙冷汗直流,“因为你刚刚和宗总的聊天内容,你和连小姐的聊天内容,被全网直播了。” 楚伊,“!!” “不可能!”楚伊立刻否定,她立刻看向电脑放置的位置。 然后整个人都傻了。 她刚刚坐的位置,后面是墙壁,墙壁边缘的转角处,被水晶包裹。 水晶呈现的镜面,可以清晰的倒映出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所以她刚刚拿着手机和宗砚俢连珊珊聊天,真的被大家看到了…… 楚伊猛地看向宗砚俢,他肯定也看到了! 可他不说! 心机男! 楚伊走到男人身边,恶狠狠地瞪他。 他却拉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她的细腕,眼底晃着笑意,“我很难拿得出手吗?” 楚伊一愣,随即摇头。 她自有她的顾虑。 他拉着她的手腕,一步步朝电脑走去。 楚伊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他要做什么? 直到她肩上落下一双大手,将她按坐在吧台的长椅上,她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才清楚他要干什么。 只见宗砚俢和她并肩而坐。 两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屏幕里。 肩和肩紧紧地贴着,只是一人面色从容淡雅,一人浑身僵硬似铁。 楚伊满脑子乱糟糟的响声,然后听到耳畔男人淡淡地开口。 “大家好,我是‘爱吃不吃’账号的工作人员。” 直播间顿时炸锅了。 这么张神颜忽然出现,女粉们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宗砚俢啊!真的是宗砚俢! 当年京城多少姑娘倒追的男人! 宗砚俢单臂担在吧台上,继续道,“不止工作人员,榜一也是我。” 楚伊,“……” 【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是宗砚俢?】 【所以刚刚我们看到的聊天记录里出现的人名,就是这位没错了对吧?】 宗砚俢偏过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楚伊,大手扣住她的肩,“不止工作人员,也不止榜一,也是丈夫,老公,共度余生的伴侣。” 第184章 宗砚俢被贴上了无数标签 楚伊,“……” 心脏跳得太快了。 比那日走百年庆的红毯面对无数镜头时,还要紧张。 楚伊的眼睛看到屏幕上疯狂上滚的评论,完全不知道怎么控制这种局面了。 【所以,爱吃不吃就是恒宗少夫人!】 【我之前就说这位博主和恒宗少夫人长得特别像!瞧我这个小机灵鬼!】 【爸爸!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啊!妈妈真美!】 【我怎么觉得少夫人这么僵硬,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 底下评论乱了套。 楚伊在这喧闹而混乱的情绪下,一瞬间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承认或者不承认,没有区别。 只要她的账号一直更新,一直直播,总有一天,她的身份瞒不住。 而且,被他费尽心思捧着这种感觉,是她过去五年的奢望。 想至此,她主动握住男人的手,“很抱歉之前一直隐瞒,我只是单纯对做菜有兴趣,才注册了这个账号,这位……” 她偏过头看着他,琥珀色瞳仁溢出淡淡的笑意,“是我的先生。” 【靠!正主亲口承认!之前那些说博主被包养的打脸不!】 【谁敢包养恒宗少夫人?哦,当然是恒宗老大了。】 【我怎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塞了好多狗粮,我不过是来学做菜的呀!】 【宗总的眼神好宠!宗总竟然申请小号打赏自家老婆直播!】 【谁能想到那个刷爆平台的打赏者会是高冷的恒宗集团掌舵人!】 【哈哈哈我记得上次直播时卡住,宗总说‘老婆的榜一只能是我’,这两人简直齁死人。】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休CP头号粉头!】 远在家中坐悄悄看着直播的王洪,忽然打了个喷嚏,他看着那些评论,竟然有人敢抢他的头衔,哼! 宗砚俢看着她坦然的模样,一颗心温温柔柔地跳动。 此刻,直播间不止是众多粉丝,诸多记者营销号闻风而动,纷纷涌进来。 还都是官方认证的蓝V大号。 【宗总给我们讲一下你们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宗总你答应过我们抽空做专访,择日不如撞日!】 【华谈你们家好不要脸,明明宗总当时答应我们家做专访的!】 【先到先得,谁叫你们家约不到时间,有新闻大家一起报道喽~】 楚伊忽然发现,这男人真的要把直播间变成直播专访。 她偷偷戳了戳他的腿,眼神询问他,‘直播间,没问题吗?’ 要知道,日常采访他的对象,都是国内顶尖杂志和媒体渠道。 但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美食博主直播间啊……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 两人间的互动,惹得粉丝狂叫。 接下来的时间,宗砚俢几乎是有问必答。 将原本一场稀松平常的直播,变成了他的专属访谈。 而直播间的人数也打破了平台有史以来的记录,创下千万人收看的壮观场景。 宗砚俢面容无比平静的看着弹幕上的问题,他几乎讲了一大堆楚伊不知道的小事,关于他们两人的小事。 楚伊一直很疑惑,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牵绊这么多。 “这块表?这是结婚纪念日,我夫人送我的。” 明明用的是一副平淡语气解释手表来历,可那种真真实实的炫耀感,让众人轻易触及到了他的开心。 一行字组合在一起,就一句话。 我老婆送我的,我喜欢。 “对,我一直戴着,戒指?戒指是我自己做的,我夫人不喜欢钻石珠宝,独独喜欢木制品。” “她为什么不戴?”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伊。 楚伊脊背一凛,面对镜头僵硬地张着嘴,“我……刚刚洗漱时摘掉了,木制品泡水很容易变形。” 楚伊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 身侧,男人眯着眼看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夫人放心,我咨询过工匠,就算泡海水也不会变形。”他幽幽地开口。 楚伊眼睛一瞪,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这是在侧面提醒她,他为了戒指在海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的事吗? 宗砚俢眨着眼,随后低下了头,脸上浮现一丝落寞。 楚伊一愣,为什么会觉得这男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是她太严格太严肃了吗? 但直播间的粉丝们却嗅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 【你看看我们宗总,委委屈屈的,很怕老婆的样子啊。】 【宗总妻管严没跑了,老婆一瞪,立马蔫了。】 【话说,百年庆的时候,两人都没戴婚戒啊。】 【其实看起来,明明宗总更主动啊,夫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 楚伊心中大喊,你们不要被这个心机男的外表给骗了喂! 他什么时候妻管严了,什么时候怕她了? 而且她哪里冷淡了,她不就是话少了点吗。 楚伊立刻转移话题,再让他们猜测下去,又要跑偏了。 她将话题拉回做菜上面,简单聊几句后,诸多媒体可不想放过两人身上的任何料。 【少夫人喜欢做饭,看来日常都是您在做啊。】 【少夫人视频里的菜卖相都很棒呢。】 【宗总觉得夫人的手艺如何?】 果真这个男人身上的话题总比她多,楚伊看着他,示意他回答。 “我夫人手艺特别好,过去我很忙,在家里吃饭的时间很少,只是偶尔能吃到她做的东西。” “但现在我有空就做给她吃,因为做饭真的并不轻松,而且油烟很伤皮肤伤肺。” 直播间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豪门的爱情这么甜的吗?我要被甜死了!】 【宗总是什么绝世好丈夫,现在有几个男人甘愿下厨房的?】 【其他男人,看看你们的榜样,别用忙做借口不帮妻子做饭了,你忙,你能比恒宗总裁还忙吗!】 【我宣布,一休cp就是全宇宙最叼的!】 楚伊无奈扶额,怎么她好不容易拉回的话题又跑偏了。 宗砚俢的心情似乎极好,直播间的问题,只要不过分,他都会逐一回答。 几乎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都是他在说。 九点的时候,到了他吃药的时间。 楚伊去房间里拿了药以及水,递给他,小声说,“遵医嘱,赶紧吃药。” 男人仰着头看屏幕外的她,点头,“好,遵医嘱,也遵夫人命令。” 楚伊万般无奈地瞪他,这男人,没完了是不是。 只是被他这样纵容宠溺,她的心潮澎湃得无法自抑。 这一场直播,在各大平台皆引起议论狂潮。 恒宗总裁过去高冷严肃的形象,一夜之间贴上了无数标签。 帅炸,妻管严,宠妻,憨憨,甚至……话痨。 当然了,话痨属性,只在提及妻子的时候才会触发。 一休CP一夜之间,以屠城之势登顶cp榜榜首的位置。 虽然也有人怀疑,这是豪门营销手段,为了维护恒宗的声誉,但很快被祝福淹没。 第185章 楚伊我们一起活到九十八岁 深夜,楚伊躺在床上,被他从身后贴上来抱在怀里。 两人呈现对虾抱的姿势,很有安全感的睡姿。 楚伊很困,但身后的男人今晚却很有精神。 似乎还没从那场直播中缓过劲来,在她耳后脖颈轻轻蹭着。 微凉的唇瓣时而刮过她的耳垂,炙热的呼吸却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丝丝缕缕的气息。 楚伊被他亲得气息不稳,转过身推开他的脑袋,“睡觉。” “今天直播间里,大家都说你冷冷淡淡的。”他撑起身子,一双眼灼灼盯着她。 楚伊下意识将被子往上拽,“那我有吗?” 他想了想,“好像没有。” “所以睡觉吧,都这么晚了。”她直接用被子捂住脑袋。 宗砚俢依旧不肯放过她,再次将被子拽下来,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在她脸颊上亲个不停。 楚伊被亲烦了,“你有话就说,别亲了。” 他埋在她肩头低低沉沉地笑,身子的颤抖传染给她,“戒指在哪。” 楚伊愣了愣,搞半天就是为戒指做铺垫呢。 “衣帽间,首饰柜第二层黑色的盒子里。”她精准地报出位置。 “为什么不戴着。”他牵起她的左手,在她的指背上亲吻。 手指被他亲得很痒,她往回抽,“……忘了。” 确实是她忘了,自答应他搬回星河湾起,就没一天安静的日子,戒指早就被她忘到脑后。 男人气鼓鼓地看她半晌,随后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走。 楚伊看着被他快要甩飞到床下的被子,无奈地爬起身,把被子捞回来,“你去哪?” 男人挺拔如松的背影没有停顿,可走了没有十秒钟,又回来了。 手里捏着那个黑色的盒子。 楚伊无奈地笑,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稳重得八风不动,成熟内敛。 却只在她面前露出这种像孩子般幼稚赌气的模样。 都说只有在最亲近不设防的人面前才会释放天性,所以对于宗砚俢来说,她是亲近的特别的存在吧。 楚伊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甜蜜,弯着眼睛看他爬上床,跪在她面前。 双膝跪在她身前。 他一言不发,抓起她的手,将盒子里那枚黑色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正正好好的尺寸,圈着她细白手指。 楚伊没躲,坦然接受。 他们二人没有婚礼,也没有婚戒,他在一点一点弥补。 她看到了。 楚伊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忽然灵光一现,开口说了一句,“我愿意。” 男人脊背一僵,随后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性感的喉结滑动一下,“什么?” 楚伊眨着无辜的眼睛,“没什么。” 他忽然笑了,双手激动而颤抖地握着她的肩,就像赢得全世界的孩子,眼圈有些红。 “楚伊,我听到了!”他无比笃定看着她,“你说你愿意。” “可你又没问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我愿意是什么。” 他一把将人拥进怀里,极其霸道地说,“我问了,我在心里问你愿不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一起活到九十八岁,生属于我们的孩子,看他们慢慢长大,各自成家。” “这两秒钟的时间,你问这么多吗?”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笑问。 可宗砚俢没看到,她的眼睛已经布满湿意。 “不止,我还问,如果九十八岁,我先走了,你会不会改嫁,我怕你改嫁,所以我要走在你后头,省得其他老头子觊觎你。” 楚伊听着止不住笑意,纤瘦的身体在他怀里笑个不停。 “楚伊,我也愿意。”他手臂收紧,更加眷恋地蹭着她的侧脸,亲昵尽显。 “嗯。”楚伊盯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黑色木戒,良久后闭上眼,掩掉眸底全部情绪。 “所以,你不能冷淡地对我。”他孩子气一般说道。 “我没有。”女人黛眉浅蹙,无比认真。 “是吗?那我验证一下。” 就在她问怎么验证时,唇被他狠狠吻住。 他的重量扑过来,让她自然而然躺在这张只睡了几晚的床里。 后背贴着柔软的羽被,身前是他炙热的胸膛。 呼吸被剥夺,大脑渐渐缺氧状态,让她无法思考,更让他肆无忌惮地作祟。 她的眸半睁,眼底被迷离的雾气阻挡。 男人退开几分,看着她殷红的唇,水雾弥漫的眼,心脏为她剧烈地跳动。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 是看着她为他动情而心绪起伏的激动。 他滚烫的气息落在耳侧,让她浑身一颤。 “伊伊,可以吗。”他压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动。 依旧是询问她的意见,似乎她不同意,他又要去冲冷水澡。 楚伊在这一刻,脑子里只要一个念头。 想和他在一起。 什么都不要想。 见她不说话,他唇线压紧些,撑起身子准备下床。 然而手臂却被她轻轻扯住,她的指间好像带了炙热的火焰,将他身体星星点点的光火,瞬间点燃。 他喉结上下滑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羞红的面颊,“伊伊……” 女人面若三月桃花,粉嫩迷人。 她轻咬着下唇,欲语还休,“我前几天肚子有些……不舒服,而且你身上的伤……” 男人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听出她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他俯下身,在她脸颊脖颈处流连亲吻,混合着鼻音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弥漫,“好……” 许久之后,楚伊的眼中只看到头顶晃动的水晶灯,和男人放大的俊颜。 以及他眼底溢出层层叠叠的强势的侵略气息。 楚伊想,她醉了。 醉在他给她的甜蜜梦境之中。 第186章 被他气得冒烟了 第二天,楚伊醒来时已经快八点。 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脸红……昨晚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在眼前回荡。 偏头看向还在熟睡的男人,她嘴角弯起,忍不住扯起被子将自己半张脸遮住。 偷偷打量他的脸,楚伊觉得真是看了十二年,依旧看不厌。 忽然瞥到他脖颈处细长的红痕,她不禁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但手指还没碰到他的皮肤,便被男人一把抓住。 他没有睁眼,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一大早不老实。” 楚伊感觉他的掌心像烙铁一样滚烫,“我没有。” 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像沉睡中的雄狮,逐渐苏醒。 楚伊被他看得心尖一抖,“你再睡一会,我去准备早饭。” 说着便要起身,结果男人长臂一捞,将她拽回了怀里。 隔着纤薄的睡裙,两人的体温彼此传递。 楚伊身体僵得像块木头,不敢乱动,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的下颌线。 他的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不上班,再睡会。” 一想到平日里他几乎没有假期,每天更是雷打不动准时到公司,就一阵心疼他。 索性不再动弹,任由他抱着继续睡。 楚伊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结果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十点钟。 身侧没有人,床铺的位置是冰凉的。 楚伊下了床,踩着拖鞋往浴室走,没人。 结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爬上十三层,宗砚俢都不在。 手机被他扔在床头没带走,楚伊忽然有些着急,去哪了? 她刚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出去找一圈,便听到房门咔嗒一声响。 随后,男人开门走进来。 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大衣,让他肩膀更加挺括。 见小女人傻乎乎站在那发愣,他唇角勾勒出笑意,“傻愣着干嘛呢。” 楚伊指着手机问,“你出去怎么不带电话。” 他换了拖鞋,顺势弯腰将鞋子放回鞋柜。 经过她时,想伸手钳住他,却又觉得自己身上太凉缩回了手。 将左手提着的食物一一放到餐桌上,然后又将大衣脱掉。 见楚伊一直盯着他看,不禁笑道,“找不到我,着急了?” 楚伊来到桌前,有好多她平时爱吃的小吃。 眼睛瞬间亮了,将一颗章鱼小丸子塞进嘴里,爽快地道,“是啊……” 话音刚落,她脸色骤变,随即快步冲进了卫生间。 嘴里的章鱼小丸子被吐了出来,抱着马桶干呕半晌。 宗砚俢很快跟她走进来,蹙着眉看她眼圈通红,又吐不出来的模样,心头一阵烦躁,“真的只是亚健康状态吗?” 楚伊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擦嘴角,颤着身影安抚,“放心啦,医生的话会有假的吗。” 她又扬起笑脸,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经过他身旁时,细腰被他手臂圈住,她撞进他的怀里。 男人的手在她小腹上轻轻摩擦,笑吟吟说,“不会真的有了吧。” 楚伊脸色一红,伸手打他。 “说不定昨晚就成功了。”他一脸憧憬地想象。 “流氓……”她拍开他的手,红着脸往外走。 宗砚俢大步跟上来,信誓旦旦地开口,“没成功没关系,今晚继续。” 楚伊脚步一顿,“你满脑子能不能……正经点。” 他勾着一侧唇角,忽然凑上来,“要不……不等今晚了,就现在吧。” 楚伊被他吓得惊叫出声,一路小跑冲到了餐厅。 他在身后,看她慌乱的小身影,胸腔里溢出一阵低沉而磁性的笑意。 这个冬日的清晨,这个温暖而舒适的家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足矣铭记一生。 在家休息五天后,楚伊带着宗砚俢去医院做了一次复查,医生叮嘱拆线后,便没有任何大碍了。 除了留些疤痕。 楚伊为此伤神不已。 宗砚俢却满不在乎地揉着她的脑袋,“男人身体留些疤怎么了,多性感。” 楚伊不理他,回家的一路情绪都很低迷。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牵着她的手,忍不住揉捏,“你要是不喜欢疤痕,我去纹个身,挡住就好了,就像我手臂下侧那个图案。” 不提纹身还好,一提,楚伊简直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那个纹身,和林洛莲大腿内侧的,是同款,是情侣款。 虽然她不想计较过去的种种,可每次看到,依旧碍眼得很。 她恨不得一口咬掉那个纹身…… 她将手重重地抽出,环着双臂往外侧靠。 如果不是车门挡着,宗砚俢觉得她能坐到外面去。 车子转回地下停车场,车子刚挺稳,楚伊拎着包大步下车,丝毫没有要等身后的男人的意思。 宗砚俢锁了车门,半晌也没明白她到底生气地点在哪。 伤疤在他身上,她气成这样,是……太心疼他了? 想至此,男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电梯里,楚伊见他嘴角扬起的淡薄弧度,气得快冒烟了。 他还笑? 他还有脸笑? 他身上印着小青梅的纹身,竟然还笑得出来? 谁给他的一勇气,梁静茹批发给他的是不是! 电梯门一开,楚伊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手指解锁房门,她率先走进去,压根没看身后人一眼,直接关上了房门。 差点被门板撞到鼻梁的宗砚俢,“……” 忽然觉得,楚伊好爱他。 心疼他的身体,心疼到这份上了。 有一丝丝的感动。 但她生气,终归他是舍不得的。 自己解锁房门,换了拖鞋进房间。 楚伊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面不改色的走进来,气鼓鼓地按着遥控器,接连换频道,也不知道要看什么。 他脱了外衣走到她身边,将她强势拉到身前,“伊伊。” 楚伊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继而看电视屏幕。 一副,你有屁赶紧放的架势。 “纹身的事……” 一提纹身,楚伊心口埋着的那股火,瞬间炸了。 她一把推开宗砚俢,“你还敢跟我提纹身!” “行,你要是不喜欢咱就不纹了,等年后找专科医生,总能将这个疤去掉的。”他想着解决的办法。 楚伊气的胸口起伏,盯着他半晌,想质问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结果就是,楚伊抓起抱枕,用力打在他身上,然后气呼呼地往卧室走。 卧室的门被她摔得很响亮,随后传来反锁的声音。 第187章 纹身的秘密被揭开 宗砚俢剑眉拧起。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舌尖在后槽牙处扫过,他抓住手机,发消息给墨邵明。 【楚伊因为我身上留疤的事太介意,跟我赌气怎么办?】 墨邵明:【你踏马不秀恩爱会死是不是?直播没秀够?】 宗砚俢:【我不过是提一嘴用纹身遮住伤疤,她直接把我锁门外了。】 墨邵明:【……】 墨邵明;【那你跟她要她的唇印去纹身,她也是这态度?】 宗砚俢脑子里忽然白光一闪。 眼瞳细细缩紧,他立刻退出聊天界面,将电话拨给自己的亲妹妹。 酒吧音乐震响,大洋彼岸正是凌晨。 宗慕橙猛然接到亲哥电话,一个哆嗦,不小心就按了接听。 “……哥?您有事?这大半夜的。”宗慕橙慌慌张张地进入卫生间,试图掩藏自己半夜还在外面浪的事实。 可他哥今天没教训她,直截了当地问,“上次你拿到你嫂子的唇印,没跟她说要干什么吗?” 宗慕橙此刻一脸得意谄媚的笑,“自然是没有啊,惊喜自然得你亲自揭开才有效嘛,我来说算什么事。” 对方没有回答她,她继续自顾自地开口,“哥就你这情商完全不行,我这个忙帮得好不好?” 宗砚俢忽然冷笑一声,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无线电透过大洋彼岸。 宗慕橙不禁打了个哆嗦,“哥?” “看你朋友圈,想要那辆全球纪念款柯尼塞格?”宗砚俢抓起茶几上的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 女孩登时眼睛一亮,“哥!你要送我吗!正好我快生日了耶!” 宗砚俢冷冷一哼,“我确实买了。” “谢谢哥,哥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 “我又卖了。” 说完,不给对方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宗慕橙坐在马桶上,完全傻眼了。 他买了。 他又卖了? 狗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宗慕橙想起刚刚他问的纹身事件。 难不成……他的纹身,被嫂子误会了? 宗慕橙气得胸口起伏,活该你被误会! 万年大直男,追女孩子都不会! 哼! 活该你被嫂子冷落! 可是她的柯尼塞格啊……心疼死了! 大洋这一头。 宗砚俢坐在客厅半晌未动,良久,他轻轻笑出声。 楚伊这个笨蛋,不会以为他身上的纹身是旁人的唇印吧? 说起来也是他的疏忽,他没直接告诉过她,但他好像也没发现她对纹身的抵触。 长指捏了捏眉心,手机再一次震动。 墨邵明:【行,撒完狗粮就走,是你的风格。】 宗砚俢:【你说其他纹身,我纹什么样式比较有意义。】 墨邵明:【滚。】 晚上六点半。 宗砚俢在厨房里忙碌。 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昏黄的光线,照亮那一片区域。 楚伊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走出来,瞬间被屋子里弥漫的饭菜香勾引得更加饿了。 可她才不要吃他做的东西! 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冰箱前,打开后,在里面翻找能果腹的食物。 但冰箱里都是蔬菜水果,一丁点小零食都没有,一片面包都没有。 腰忽然被男人从身后圈住,手臂稍稍用力,将人带离冰箱处。 她嗅着熟悉的木质香,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宗砚俢将人按在椅子上,他蹲在她跟前,两手撑着椅座边缘。 微暗的光线笼罩两人身侧,他眼底染上一片柔和的暖色。 “在气什么,说出来。”他极有耐心地问。 楚伊抿了抿唇,不看他。 下颌被强有力的手指掰过来,她被迫直视着他,“楚伊,夫妻间有问题要彼此告诉对方,如果一直瞒着,只会让问题越来越大。” 楚伊心猛地痛了一下。 她想问,她被绑架那日,他没有消息的那几个小时,去哪了? 难道这不算隐瞒的事吗? 用力地咬紧牙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见她要哭的样子,他感觉一颗心都要被她揉碎了。 无奈地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湿润,最终还是自己开了口,“你在介意这个纹身是吗?” 男人身上的衬衫的袖口半卷,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 小臂内侧,有一串黑色纹身。 两个横杠之间,是一个人的唇印。 乍一看,性感得夺人眼球。 楚伊更气了。 心里都要气炸了。 “你看不出这唇印是谁的?”他好奇地问。 “你还敢问我是谁的?除了……除了林洛莲还会是谁,这么多年你身边还有谁!”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委屈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 “小笨蛋。”他又心疼,又无奈,大手扣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滑腻的皮肤,“连自己的唇印都不认识?” 她眸子里满是迷茫。 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灯光下,她纤长睫毛如羽扇般上下浮动。 “你说……谁的唇印?” 一个想法,在她心底愈发清晰地浮现。 脑海里,有种奇怪的声音阵阵作响,撞击着浑身每个细胞。 “这唇印,是你的。”他声音很轻。 但听在她耳中,却响得如钟声般沉重。 唇印。 是她的。 楚伊忙抓着他的手臂,仔细查看那个她从不敢细看的纹身。 是她的吗? 心尖冒出一股酸涩的苦意。 手指轻缓抚过他的皮肤,声音骤然染上了鼻音,“那……那这两个横杠……” “你先给我说说,为什么觉得我这纹身是旁人的唇印。”他完全想不通楚伊到底在想什么。 楚伊吸了吸鼻子,还未从震惊中回神,“那两个杠杠,不就是字母L嘛,小写的那种。” 她越说,声音越小。 宗砚俢简直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尤其是最后那句,‘小写的那种’。 他手指屈起,用力在她额头上一敲,“你既然能联想到英文字母,那怎么不忘你自己的名字上想呢!” 楚伊捂着额头,不满地瞪他,“我名字?” 他举着胳膊,眼神蕴满浓烈的深情,一字一顿道,“一一,一生一世的一,第一的一,唯一的一,一一的一。” 他的每个字,都被她清晰地收入耳中。 心脏就像漂浮到了云端。 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让她很慌。 可男人的左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又给了她无比坚实的安全感。 所以,他身上的纹身,早在两个月前纹的纹身…… 是为她而纹的…… 【作者有话说】 慕橙:买了又卖了?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188章 小甜心日子过得不错 脑海里瞬间翻涌起各种画面。 早在许久以前,他说过许许多多次。 ‘楚伊,我们不离婚。’ ‘楚伊,我会走向你,用跑的。’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 她已经记不清他到底否定拒绝过她多少次,所以,他把有关的自己事物纹在身体上,表明自己的决心。 是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楚伊心疼地抚摸那个‘一’字。 宗砚俢不敢说他偷偷翻看了她的日记,只能扯着幌子,“连珊珊偶然提过一次。” 楚伊摸了摸眼泪,半晌说不出话。 “是不是太感动了,所以都没什么表示?”他笑着问。 终于搞清楚这个小女人对于纹身的执念后,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楚伊忽然没好气地看他,“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跟我说,害我生了这么久闷气!” 宗砚俢无奈地叹息,“我以为慕橙一开始就会告诉你。” 楚伊忽然想起,百年庆前,她回庄园试礼服那次,慕橙非要她在卡纸上留下一个唇印。 那时候她一头雾水,却没细想。 然而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计划这件事了。 楚伊又一次看向那组纹身,爱不释手地抚摸,“疼不疼。” 他点头,很用力地点头,一本正经道,“疼。” 他此刻特意留了些小心机,纹身其实不疼。 另外就是,这种疼对于他来说不算事,可对于楚伊这样娇滴滴的小女人来说,一定是疼的。 想到她生理期躺在床上打滚,他就受不得她吃这种苦。 如果她哪天心血来潮也跑去纹身…… 要他的小姑娘承担这份痛,他一万个不乐意。 楚伊吸了吸鼻子,眼睛被泪水洗刷得无比透亮,他抬起男人的小臂,亲了一下那个纹身。 轻缓的气息,以及她唇瓣柔软的温凉,一下子就勾起了他体内的火。 眼底层层叠叠的黑暗,在盘旋,在伺机而动。 楚伊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朝前倾着身子,双手温柔地捧着这张无法用帅字形容的脸。 她觉得她更爱他了。 真是要命。 在他脸颊用力一嘬,响亮的吻,在餐厅回荡。 他被这个吻逗笑,“还以为你要啃一块肉。” 说道吃,楚伊揉了揉肚子,“好饿。” 他缓缓起身,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我们吃饭。” “我想吃椒麻鸡……”她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两菜一汤,小心翼翼地提议。 “等着。”他没有任何犹豫,走到冰箱处,拿出里面的鸡腿肉。 楚伊跟过去,看他开始清洗食材。 下意识地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声音染上些许落寞,眼底是无边无际的寂寥和恐惧。 “宗砚俢。” “嗯。”他动作未停。 他很喜欢楚伊这样依赖他的小动作,暖心而温柔。 “你怎么这么宠着我。” “宠着不好吗。”他笑,胸腔跟着震动。 楚伊蹭了蹭他的脊背,“惯坏了怎么办。” “那你就当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我撑着。” 楚伊喉咙哽咽,缓了两秒道,“那不行,要是以后你不撑着我了,那我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他清理鸡块的手一顿,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 心底攒起莫名其妙的紧张和慌乱。 他继而道,“我会一直在。” 楚伊将手臂紧了紧,用力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似乎这样,她心底那一团恐惧,就会被压制,就会被驱赶。 第二日,宗砚俢和楚伊各自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开始上班。 像是缩在星河湾这几日,闭门不出的日子,是偷来的。 楚伊的车子换了挡风玻璃,但宗砚俢拒绝她继续开。 扬言,不吉利。 楚伊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安心坐他的副驾。 两人就如同普通的恩爱夫妻,丈夫每日送妻子上班,下班去接她一起回家吃饭。 自从楚伊的账号公开身份后,宗砚俢便以‘谁做饭都一样’为借口,剥夺了她厨师的权利。 楚伊拿着云台拍摄,他来做。 接连上传的两条视频里,忽然换了主角,有些粉丝不满,但却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 宗砚俢不露脸,可好身材却怎么也盖不住。 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纷纷感叹,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有钱又帅又爱老婆的男人,更是别人家的。 网络上,一休cp的热度居高不下,让众人向往的富庶爱情,外人最喜欢这种甜甜蜜蜜颜值高,没有鸡毛蒜皮的爱情。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样的感情艳羡,质疑的声音从未停止。 一切都基于宗砚俢过去那些年的绯闻,因为那些绯闻中,出现最多的身影,便是林洛莲。 楚伊也看到了,她只是偶尔盯着那些评论出神。 没有愤怒,没有生气。 平静得出奇。 宗砚俢将一切看在眼里,让人全网删除那些评论。 深夜,楚伊照旧躺在床上玩手机。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楚伊刚想放下手机,屏幕上便跳进来一条信息。 【小甜心,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 楚伊脊背一寒,手机被她攥紧,手指泛出青白色泽。 林峰灏的时而出现,让她头顶那把斧头落下两分。 【看来你并没有勇气和他提及我们的过去。】 楚伊脸色愈发苍白,呼吸都冷了下来。 脑海里一跳出那些画面,身体便开始下意识地颤抖。 浴室开门声传来,一阵湿气涌进房内。 楚伊立刻删除了短信,拉黑这组号码。 做完一切,她有些慌乱地盯着男人走来的身影。 他头发已经吹干,但身上还挂着水珠。 右手大臂上的枪痕明显,小臂的纹身随着他的动作,在夜晚更显野性。 见她脸色不太好,他被湿气温和的脸色冷下来,走到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 “脸色不好?” 她的细微区别,他都能轻易察觉。 楚伊心脏就像被一根细细的线缠绕着,她挽起笑意,摇了摇头,“没事,刚刚不小心点开一个恐怖视频,吓了我一跳。” 他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快来老公怀里,我这里鬼魅勿近。” 他上了床,大手拍拍身侧位置。 楚伊无比乖顺地爬了过去。 她缩在他怀里,手臂主动放在他的腰上,以一种极其依赖信任的姿势紧贴着他。 又来了…… 又是这种感觉…… 在楚伊看不到的角度,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第189章 不雅照曝光 楚伊在他的怀里,很快陷入梦境。 半夜两点。 宗砚俢被哭声惊醒。 “滚开!” “不要碰我!不要!” “救命……救救我……” 梦里。 楚伊再次被关进了那座地下室。 厚重的门,阻隔了她逃离的路。 身后渐渐有不同频率的脚步声于黑暗中浮现。 楚伊看到自己惊恐地转过身,后背死死抵着门板,一只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手于黑暗中伸出,扼住她的脖颈。 将她用力往回拖。 将她扔到那张木板床上。 她站在一旁,看着黑暗中浮现的林峰灏比脸还要白的脸,似乎浓稠的黑暗中,还有另一个身影…… 楚伊听到他说,“你真的好香。” 楚伊看到他将手朝身下伸,“你说,宗砚俢要是知道你被上了,会怎样?” 楚伊惊恐喊叫,却没人理会她。 宗砚俢轻轻晃动她,“伊伊?醒醒,伊伊?” 梦里,紧闭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林峰灏的身影,以及隐藏在黑暗中的另一道模糊身形,被撕碎,她的噩梦终止。 楚伊猛地睁开双眼,她看到夜灯下男人深邃的轮廓。 哭声在这一刻释放,不安在这一刻喧泄。 她紧紧抱着他,眼泪湿透了他的睡衣,灼烧着他的心。 “做噩梦了吗?”他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发丝,给予无尽安抚。 楚伊咬着唇,想起林峰灏,想起十二岁她身体的淤青。 要怎么告诉他? “宗砚俢……” “我在。”他手上动作没停。 “我十二岁那年……” 即将脱口而出的坦诚,被她忽然涌起的恐惧,强硬遏制。 “十二岁怎么了?”他垂眸看向她的眼。 楚伊对上那双深如幽潭的黑眸,忽然就退却了。 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为什么十二岁没喜欢上你。” 他轻轻地笑,亲吻她的额头,“无论早晚,我们都在一起,不是吗?” 楚伊心尖像是被一把斧子劈开,不敢直视他的眼。 楚伊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一直睡得不踏实。 直到清晨五点半,床头柜上,宗砚俢的手机发出慌乱的震动声。 楚伊动了动身体,却被他有力的臂膀压得更紧。 楚伊听到男人接了电话,却没出声。 她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良久后,压在她腰间的手臂被抽走。 他掀开被子起身,楚伊睁开眼,声音透着沙哑,“这么早干嘛去?” 宗砚俢若无其事收起了手机,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你继续睡,公司有点急事,我去处理。” “那你注意安全。”她闭上眼。 “今天好好在家休息,你昨晚没睡好。”他补充一句。 临走前,宗砚俢顺关了她的手机。 出门前,拔了家里的网线,藏起了电视机遥控器。 天色灰蒙蒙,王洪已经在星河湾外等待。 寒冷的清晨,宗砚俢带着一身寒气,进入黑色宾利。 刚一坐下,他立刻开口问,“整理的全部信息发给我。” 王洪欲言又止,却也只能遵命照做。 宗砚俢点开手机上发来的一些列图片。 从今早四点起,无数营销号集体下场发文。 恒宗集团少夫人自少时起行为不检,网上与恒宗总裁秀恩爱的视频,都是为了炒作博眼球。 甚至贴出了各种图片作为证据。 男人长指在屏幕上滑动,一张张图片刻进眼底。 第一张。 年少的女孩,头发染成渐变青灰色,和一群男女出入酒吧,坐在墙头抽烟的图片。 少女双手撑在墙头上,一双腿又长又直,俯视下方拍照的人,被烟气模糊的面容上,唇角露出不屑的笑。 可她穿着高中校服,这样的装扮与身份不符。 第二张。 一群机车少年中,少女靠在机车车座上,短款露脐衬衫下,腰身细而白,下身紧身牛仔裤,勾勒着好身材。 吊高的马尾,烟熏眼妆,双臂环胸,一副不耐烦模样。 第三张。 楚伊于夜色下,被身形修长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第四张。 医院病房前,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牵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宗砚俢的手指细细地颤抖。 图片里的人是楚伊,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是他不曾了解过的模样。 手机忽然进来一通电话。 他犹疑一下接听。 “宗砚俢,网上的新闻我有必要跟你解释。”盛景淮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宗砚俢没说话,听他继续说,“拥抱那张,是楚伊晚宴后被绑架,有人伤她,我挡了一下。” “第二张,更是个误会,有位病人给我介绍女朋友,同事未经楚伊同意,便将她带过去,说是我的女朋友,帮我解围。” “嗯。”他淡淡地应。 他虽然介意楚伊和盛景淮接触,但楚伊从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我虽然喜欢楚伊,但我会光明正大等你们结束。” “那你这辈子不会有机会了。”宗砚俢声音冷淡又傲慢,随即挂了电话。 他再次看向那两张她高中时的照片。 应该是十六岁那年,那年对于她来说,是人生中最坏的一年。 乔时月去世,一个月后,她生日当天,她的父亲另娶她人。 没有任何靠山,没有任何助力,她只能无奈接受那些事实。 可真的能接受吗? 显然不能。 所以她通过另一种方式发泄。 她做尽出格的事,和这个世界,和楚连天叫嚣。 诉说她的愤怒,书写她无处发泄的悲伤。 手指轻轻抚摸画面上女孩那双淡漠的眼。 他心口泛出一种窒息的痛意。 如果再早点,早点熟悉她的存在。 会不会,那时候他能陪着她。 陪她分担难过悲伤,陪她面对世界的冰冷。 就像楚伊说的,‘早点喜欢上你,就好了。’ 虽然是清晨,但这样劲爆的新闻一经发布,便惹起超高热度。 前阵子被一休CP甜到的路人们,纷纷发出质疑。 【这样的不良少女,是怎么嫁进宗家的?】 【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家事,如果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就能猜到,宗家左右受困,楚伊带着近百亿嫁妆过来的,有这么多钱救急,谁还会考虑人品啊。】 【所以前阵子网上的秀恩爱都是假的?】 【肯定假的呀,都说了,恒宗总裁有心爱的人,就是百年庆被掌掴那位,我保留了视频,去我主页看。】 【我去!这巴掌打的,足矣看出小时候的风范。】 【真可怕,还有两副嘴脸!】 被全网祝福的男女,此刻女方被万人唾弃辱骂。 宗砚俢收了手机,面色沉冷,“通知公关部,半个小时后到达公司开会。” 王洪应是,立刻发动车子离开。 第190章 楚伊好日子到头了 楚伊醒来时,下意识去摸床头的手机。 按了两下,屏幕没亮,她以为没电了,便去找充电器。 楚伊用家里的座机给宗砚俢打了电话。 “你在公司吗?”她淡声问。 对面很安静,他轻声应,“嗯。” “那我一会过去找你好不好?和你吃过午饭我再去公司。”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有些阴,似乎又要下雪。 “好像要下雪,我们吃你附近的那家火锅。” 对面,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玻璃里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好。” 楚伊换了衣服,一边走一边将手机开机,随手装进包里。 到达恒宗停车场后,走专属电梯去宗砚俢的办公室。 上次两人来公司时,他将她的指纹录进了专属电梯,可以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直达他的办公楼层。 楚伊出了电梯,沿着走廊往他的办公室走。 助理处,王洪立刻起身迎过来,他身后几名小助理面色古怪的看着楚伊,恭恭敬敬打招呼。 “他在忙吗?”楚伊见王洪没有立刻让自己进去的意思。 “嗯,少夫人等等,我去问一下还要多久。” 楚伊发现王洪今天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厚重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几张熟悉的面孔。 市场部和公关部的经理? 楚伊蹙着眉看他们,几人面色淡然地打了招呼离开。 楚伊进到办公室,屋子里有烟气弥漫。 她用手扇了扇,“怎么抽这么多烟。” 宗砚俢打开空气净化器,并将窗户一并打开。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她好奇地问。 “小事。”他唇角勾起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叫外送过来,我们在办公室吃好不好。” 楚伊拉下他的手,忍着笑意问,“在你的办公室煮火锅?然后下午闻着火锅味见员工?他们会怎么看我,不要,我们出去吃。” 宗砚俢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女人皮肤白如美玉,眉眼带笑,长发挽在脑后,此刻的她,就像单纯又天真的小女孩。 和那些照片中的她,判若两人。 他此刻更加心疼她,忽然倾身将人抱住,“伊伊。” “嗯?”她不解地眨巴着大眼睛,怎么忽然抱她了。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他手臂压得更紧,声音染上些许苦涩。 楚伊勾着唇角,看向他身后的天空,似乎真的下雪了。 她笑着应,“说话算话啊。” “嗯。” 两人从公司出发前往火锅店,因距离很近,决定步行前往。 大片的雪花如同鹅毛般洋洋洒洒,落在两人的发丝和肩头。 宗砚俢替她紧了紧围巾,生怕她冻到。 “宗砚俢,为什么你的手一直这么热乎?就像个……小太阳。”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冰块,稍微凉一点,浑身都冒着寒气。 “那也是你一个人的太阳,只暖你一个。” 楚伊忽然觉得今天的宗砚俢很反常,太会讲情话了。 这一波接一波的,她都要受不住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她忽然停住脚步。 宗砚俢的身形也跟着停下,不解地看她。 楚伊笑眯眯地将围巾往下扯了点,露出弧度好看的下巴。 粉嫩的唇是自然的色彩,翘着嘴角。 随后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抽出来,朝男人勾勾食指。 宗砚俢无比顺从地凑上前,微微俯下身。 他以为她有话讲。 结果,小女人微凉的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吻。 不知是她的睫毛,亦或是雪花,扫过他的面颊。 痒得他心脏一阵发慌。 他的脊背瞬间僵直,双瞳不敢置信地紧缩。 楚伊极少主动吻他,每次他亲她一下,她就要脸红半天,更不要提这种场合。 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圈住她的腰,将人重重困在怀里。 深邃而炙热的视线,几乎能将雪花融化。 看着她的唇,他喉结压抑地滑动,俯下身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 楚伊却迅速提起围巾,遮住了他的目的地。 一双眸,狡黠而灵动,如同准备伺机逃跑的小鹿,黑黝黝地闪着灵光。 “很饿。”她笑嘻嘻地退出他的怀抱。 随后主动将自己的手塞进男人的手心,牵着他往火锅店走。 雪花在她肩身落下一层薄薄的白,那双剔透的眸子里,倒映着世界的美好。 他想,足够了。 这辈子,有她在身边,足够了。 因为下雪,火锅店今日爆满,暂时没有单间,靠窗的位置有一处空座。 宗砚俢考虑到一大早上的闹闻,正想着再找一家,但楚伊却不肯。 “那里靠窗很安静,我们就在这吃吧,外面很冷。” 对上小女人祈求的目光,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想法。 两人落座后,楚伊摘下围巾大衣,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平板开始点菜。 想到宗砚俢并不能像她一样吃辣,她点了份鸳鸯锅。 “这几个肉~这几个菜~虾滑……”她坐在对面一脸认真地点菜。 宗砚俢便要来热水帮她烫餐具。 两人分工明确,无比默契。 宗砚俢听到她点了不少他爱吃的东西,心下比那热水还要温暖。 很快上菜后,楚伊便忙不迭地开始涮菜。 她可太爱吃辣了,她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个辣椒。 男人盯着她被辣到红润饱满的唇,视线下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忽然,身后座位传来陌生男人无法忽视的说话声。 “我去!这什么啊?玩这么大的吗?” “劲爆,不过这身材真不错啊。” “今天早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这位高中时期玩得就狠,那不良少女的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就算是不良少女,也是漂亮妞啊。” 楚伊竖起耳朵听,内心的好奇被勾了起来。 她立刻抓起手机,自开机后,她便没看过。 冷不丁一解锁,噗噗噗跳出一堆信息。 宗砚俢神色一凛,一把抢过来,声色极冷,“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回去。” 说着,他已经起身将外衣提在手臂上。 楚伊见他忽然变脸,莫名其妙地跟着站起身。 随后,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 “要说会演戏,还得看豪门恩怨啊,你说这样的大美人,还挺会玩。” “他是不是有个美食账号,叫什么爱吃不吃?” “对,原名楚伊。”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脊背窜起一阵寒凉。 她缓缓转身,看着身后那一桌人。 原本被火锅熏染的粉红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冲天灵盖。 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恐惧,被人一把掀起,暴露在所有人视野中…… 她听到心底有个幽幽的讽刺声音说。 楚伊,好日子到头了。 第191章 高中的时候就跟人睡了 身后,那桌人依旧在热烈讨论。 “这腿,能玩一年。” “我要是能睡一晚这样的女人,这辈子死也值了。” 忽然,几人面前的圆桌被人踹翻,火锅汤底溅洒得到处都是。 来人一身暴躁戾气,深眸溢出比冰川还要森寒的气息。 他伸出手,将刚刚说话那人如同拎小鸡一样抓在手中。 长腿用力抬起,只听被抓着的那人痛苦的呻吟,随手捂着肚子瘫倒在地。 “找死!”宗砚俢浑身的暴躁气息根本无法克制。 他不想在楚伊面前展现出狠戾的一面,可他听不得旁人那些污言秽语。 他怕他的小女人崩溃。 “你怎么打人!”被揍那人的朋友拍案而起,一脸质问。 宗砚俢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人立刻噤声。 “你敢……你敢打人……报警!”地上那人颤颤巍巍地起身。 结果宗砚俢一脚下去,那人再次倒地,这次一丝一毫声音都发不出。 这一瞬间,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他是宗砚俢!” “那她是……” 众人视线落在后方那个长相娇俏,却脸色苍白的女人身上。 正是刚刚那段视频里的女主角! 王洪匆忙推门赶来,便撞进这样的一幕。 他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见到满地狼藉,就猜到了发生什么。 “老板,我来处理,您带夫人先走。” 宗砚俢却仿佛没听到一般,长指拎着西裤,半蹲在地上人跟前,“如果言语上学不会尊重女性,我不介意好好教教你,现在,道歉!” 被揍之人不敢相信吃瓜吃到了正主身上,可被打的是他啊! 他凭什么道歉! 宗砚俢执拗地盯着他,那双眼,跳动着火焰。 忽然,他的手臂被抓住。 一股很轻的力道带着他起身,随后看到楚伊红着眼圈,从被她抢回来的手机上挪开视线。 网上的视频,各种评论,她都看到了。 “宗砚俢,我想回家。” 她心在颤。 她不想在这里了。 那一瞬间,她颤抖的委屈的声音,狠狠撞在心头。 宗砚俢感觉呼吸被人剥夺,所有的怒气和戾气,瞬间退散。 他将大衣披在她身上,牵着她的手,“好,我们回家。” 被揍那人愤怒地出声,“你打了人还想走!有钱了不起!” “这位先生,后续的事情和我说就可以,私下赔偿或者报警处理,您来选,我奉陪。” 楚伊没有心情理会身后的声音,她被宗砚俢按在怀里,低着头往外走。 她的围巾高高堆在脖颈处,隔绝了四周审视的目光。 这个飘雪的中午,楚伊被郑明绑架后,被他按在沙发上撕扯衣服的视频被曝光。 视频是无声的,而且明显经过技术拼接,只能看到楚伊仰面被压,看到郑明兴奋地撕扯她的丝袜,却看不到她被捆在身下的手在挣扎。 结合早上撤下去的那些高中不良照片,网络的声讨声铺天盖地压下来。 热度居高不下,恒宗、墨家,一切和宗砚俢相关的势力纷纷出手压制,但对方来势汹汹,实力同样不弱,怎么都删不干净。 连带着恒宗股价一路下跌。 车里。 两人一直没说话。 楚伊低着头翻看那些肮脏不堪的评论。 心像是被一寸寸地敲碎,又自动重新拼接。 可她却出奇地安静,似乎这些新闻没有影响到她。 车子忽然停在安静的街道旁。 窗外大雪簌簌,落在挡风玻璃上,明明几乎无声,可两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伊伊。”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捧在手心里,试图驱赶她身上的寒凉。 “别看了,我会处理。” “你信吗?”楚伊忽然问。 她一双眸,静如死潭。 和不久前,她亲他时狡黠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信。”几乎是不等她话音落下,便肯定回答。 坚固的城墙,在这一瞬间破防。 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掉了下来。 “那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呢?” 带了点试探,但更多的是心碎与绝望。 宗砚俢的手忽然一僵,随后有些烦躁的低吼,“不是真的!你不要瞎想!” 楚伊面上浮现苦涩的笑意,“宗砚俢,那日我被郑明绑架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他英俊的面容凝滞了。 “可我们都没有彼此主动提及一个字。”她面上浮现惨淡的笑,“为什么呢?” 男人的喉咙像是塞了一块口香糖,喉结滑动几次都没吞下去,也阻碍了回答的声音。 “郑明那日的话,你真的没放在心……” “够了!”他冷硬的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他的手指在颤,用了狠劲握着她的手,生怕她会在他面前消失。 “楚伊,都过去了,我们不去想那些好不好。” 似乎这样说,两人之间互相隐瞒下来的事实,就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 他不会去想郑明那句‘你的女人已经被我上了。’ 他也不会说‘我没联系你的那几个小时,是和林洛莲在酒店。’ 而楚伊也默契地没有提自己的疑问。 楚伊闭上眼。 这一天,来了。 比她预想中的快了太多。 她还没有体会够他的温柔,就又要失去了。 眼角有滚烫的泪滑落,像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她沙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 “如果,我说那天郑明真的侵犯了我呢。”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我说没有。” “有!” 楚伊死死地咬着唇。 郑明没有。 其他人有。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含着泪的双眼怔怔看着他。 “他死了,楚伊,你别怕。” 他倾身将人抱进怀里,大手揉捏她的脸颊。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甚至带上了乞求的意味,“我不会让你受伤了,伊伊,你别想了,好不好?” “我高中时候就跟人睡了。”她死死闭上眼,说出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话。 随后,抱着他的男人浑身像是被定格。 楚伊感觉他呼吸停止了,不敢置信地拥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高中的时候确实是不良少女,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和其他人睡了。” “他是谁!”男人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一双瞳,缠绕滔天的火焰。 楚伊对上他的眼,仿佛看到了自己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心脏。 “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她冷笑。 “我会杀了他!”他一字一顿道,两只手几乎要将她肩头捏碎,那股强势的占有欲,在他心头叫嚣作祟。 楚伊是他一个人的! 她喜欢了他十二年,怎么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十六岁的少女,那样冷情的眼,厌世的眸,在他脑海里来回撞击。 不会的! 那样的眼,那样的人,怎么会为其他男人动情! 楚伊是他一个人的,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 楚伊轻轻地眨着眼,却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啪——的一声,让她泄了全部力道。 果真。 他是介意的。 第192章 我被绑架那晚你在哪 可她怎么办? 林峰灏是宗家恩人之子。 难道真的会因为这件事,和林峰灏撕破脸吗? 楚伊心里涌起巨大的矛盾感,似要将她的身体撕裂成两半。 她推开男人的手臂,但他却暴躁地扳过她的身体,一双眼骇人的仿佛要吃人。 “假的,对不对?” 楚伊看着他的模样,“宗砚俢,你是爱上我了,对吗?” 从两人确定关系开始,他从未说过喜欢,或者爱。 可楚伊不是傻子,她从小细节里看到他的付出,看到他的感情。 宗砚俢喉咙哽咽着,眼圈忽然红了,“我爱你。”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回答了她的反问。 是的,他爱她。 纵使他从未亲口跟她说过这三个字,也并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他,很爱她。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眼里、身边没有她,会慌乱。 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脸,会无比满足。 想跟她有未来,想每天一睁眼便能看到她。 想跟她儿孙满堂,携手百年。 他从不否认这些。 楚伊几乎被这三个字击垮了。 她梦寐以求的愿望,竟然在这一刻得到肯定。 她心里忍不住呐喊,可是宗砚俢,当你给我这样的答案时,我却无法肯定自己的内心了。 真的很怕…… “那你说,要怎么才能让爱持久呢?”她笑问,手指自然地抚上他的轮廓,带着痴缠眷恋。 她的眼里,掺杂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是坦诚以待啊,我跟你交代了,我的过去真的不干净。”她淡淡地说。 宗砚俢却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感觉鼻腔的呼吸冰冷刺骨。 随后便听到让他几近崩溃的话。 “所以,你怎么都没提,我被绑架那晚,你说七点来接我,却没出现的事。” “那几个小时,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笑的。 可却让宗砚俢周身置于寒潭。 刺骨的冷,渗入每根神经。 “我……” 楚伊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想清楚了。 她已经不恨他隐瞒这些事了。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爱他,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就不干净,凭什么要求他一直守身如玉。 毕竟,在许久前,她就认为他和林洛莲纠缠不清。 她似乎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境,来度过这一周的时光。 她这辈子结婚以来,最开心的时光。 直到此刻,宗砚俢终于懂了。 这一周,他心里动不动涌起的不安,那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是了。 这就是原因。 要说吗? 要和她坦诚吗?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切隐瞒的事实终有一天会爆发。 可他怕啊,楚伊有多介意林洛莲的存在,他太清楚了。 如果他全盘托出了,不说楚伊信不信他,单单和林洛莲私下遇见的这一件事,就够她崩溃了。 他不敢赌。 代价太大了。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慌乱,他眼睛里涌起潮湿,喉结压抑地滑动,“伊伊,我……” “我……我不是故意隐瞒……我喝了那杯咖啡,就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后,躺在酒店的床上,可我保证,那几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生!” 楚伊见他慌乱地解释,心口泛起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楚伊淡淡地笑,“宗砚俢,你别怕,没关系。” 这句话,却让他更加怕了。 “楚伊……楚伊你别这样好不好!我错了!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任何女人接触!” “无论有没有事发生,我都不在意的。” “不是的!你应该在意!我和其他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你为什么不在意!” “因为我和别人也睡了呀。”她语气愈发的轻缓。 一句话,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明明空调开得很暖,但周身的冷意,比车外更甚。 他渐渐松了手。 她为什么会不在意? 爱最明显的特征,不就是强烈的占有欲吗。 她不吃醋,不难过吗? 她是不是…… 许久,他问。 “楚伊,你爱我吗?” 楚伊靠在椅背上,慢慢阖眼。 爱吗? 太爱了。 那种刻进骨血里的爱,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了。 “你不在意,是因为……你不爱我了,对吗?”他声音变了调。 一滴液体掉落在西裤上。 楚伊没看到。 她刻意忽略了那到紊乱的呼吸声。 仿佛这样,就能免去蚀骨钻心的痛。 她不知道来两人沉默多久。 五分钟? 十分钟? 或是半个小时? 期间,两人的电话响个不停,但却默契地都没接。 仿佛彼此都不想打破这样的气氛,似乎一旦破了。 有些东西,也会跟着消失不见。 车子最终发动,回到了星河湾。 这是距离两人搬回来后,第一次冷战。 冷到楚伊睡了客卧,将主卧留给他。 而他,第一次没有死皮赖脸的挽留。 深夜,楚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想,彼此怀揣心事的两个人,到底要怎样才能走下去呢。 可能,真的跨不过去彼此这道坎了吧。 她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许久后,她听到对面传来开门声。 细微的脚步声停在她的门口。 楚伊于黑暗中睁开眼睛,紧紧盯着那道门。 那道并没有上锁的门。 脚步声响起,他走了。 玄关的门被打开,又很快被关上。 宗砚俢离开了星河湾,没有告诉楚伊他要去哪。 楚伊从床上坐起身,第一次觉得这座房子很大。 大到她心里忍不住发慌。 将灯打开,炽白的光芒照亮每个角落。 可她觉得不够,她还是很慌。 抱着手机,页面停留在宗砚俢的对话框上。 最后的对话停留在昨天下午。 五点时他发来消息。 【半个小时后到,今晚想吃什么。】 楚伊双手圈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数不清的眼泪掉落在腿上。 第193章 冷战但还是舍不得不理她 第二天早上,楚伊推开房门走进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做完的早饭。 楚伊脚步一顿,继而看到男人端着煎蛋走出来。 他昨晚不是走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还做了早饭。 宗砚修摘下围裙,顺手搭在椅背上。 他将其中一个煎蛋夹出,放在空盘中,推到她平日里坐着的位置。 楚伊感觉两条腿很沉,面对这样的情景,她显得局促不安。 宗砚俢始终没说话,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眼她一眼。 那目光不似往日炙热绵长,很淡,很轻。 但她也看懂了,他叫她过去吃饭。 楚伊在椅子上坐下,面前便多了一杯牛奶和一块黄油面包。 两人静静地吃饭,仿佛彼此都不存在。 无比平静而凝滞的气氛,仿佛昨天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仿佛昨天网上的风浪彻底平静,没有对两人造成任何影响。 可那股隐隐流动的压抑气息,让楚伊透不过气。 早饭结束,宗砚俢简单收拾后,将一串车钥匙放在玄关处,便独自离开,没有过去几天的告别吻。 楚伊看着他的背影,想叫住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低头看着手机,昨日燃爆了好几个平台的视频,已经被删除得干干净净。 辛合影视公关部已经发了律师声明函,将对诬陷楚伊声誉的账号进行追责。 恒宗的手段更简单粗暴,直接报警处理。 警方在和恒宗相关人员沟通后,公布楚伊当日被绑架的事情,并公布了作案人员信息。 而楚伊的视频账号下方,只为吃瓜的群众们秉持‘求真’原则,纷纷要她开直播做声明。 当然一众评论里也不乏污言秽语的字眼,只是等楚伊再一次刷新,这样的评论就消失不见了。 中午,连珊珊来星河湾探望楚伊,见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模样,心疼地揉着楚伊的脑袋。 “没事吧?”连珊珊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知是连珊珊来得着急,或者是换了风格,楚伊并没有发现,连珊珊没有化往日浓浓的妆,而是一副清爽装扮,清爽得有些苍白。 楚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摇了摇头。 “要不这样,伊伊你别憋在家里了,我带你出去兜风吧。”连珊珊绞尽脑汁抓头发。 “以前你心情不好,就要我带你开车兜风吗?走吧,别这样憋在家里了。” 楚伊抬头看向她,见连珊珊已经起身,便跟着出了门。 天气很冷,但阳光充足。 车子平稳而缓慢地行驶在路上,楚伊手肘抵着车窗边缘,看窗外的风景。 连珊珊急得直冒火,她最怕楚伊一声不吭的模样。 生气要发作出来,委屈也要哭出来,一直憋着,人会崩溃。 “伊伊?你想不想打拳?或者我现在订机票,我们去恭州玩跳伞?顺便度个假放松一下好不好?” 楚伊扯着唇角,露出一个很牵强的笑意,“珊珊,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可你看着就不像没事的样子啊,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不要什么情绪都一个人消化。”说着,连珊珊一只手握住楚伊冰冷的手。 “伊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你总护着我,现在我也可以撑着你。” 楚伊的眼泪瞬间溢了出来。 她故作冷静的外表像是斑驳的墙壁,霹雳啪的碎裂成无数块,往下掉落。 车子停在僻静的小路上,车窗外,是光秃秃的树干,随寒风摇曳。 连珊珊将人拥住,楚伊伏在她肩头哭得不能自已。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郑明已经死了,别怕,而且宗砚俢知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连珊珊无比心疼地安慰。 “珊珊……” “我在呢。” “我以前……”她泪眼摩挲地抬起头,“我没被郑明侵犯过,但更早前我真的有被……” 连珊珊脊背僵直的厉害,不敢置信盯着楚伊,“你……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吓傻了?” 楚伊不语,眼泪啪嗒一下滚落而下。 连珊珊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她的泪一起掉下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连珊珊呼吸都摒住了。 她看着楚伊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口泛起无边无际的酸楚。 这个傻子怎么什么都自己消化! 楚伊刚刚说的是侵犯,而不是自愿的,说明她是受害者! 连珊珊身体里迸发出一种要杀了那个狗杂碎的冲动! 可是她立刻想起来,如果这件事发生许久她都没看出楚伊的异常,那么就说明她掩藏的很好,而如今这么崩溃,是不是代表…… “宗砚俢介意这件事?”她咬着牙问,但凡楚伊点头,她能立刻杀到恒宗! 楚伊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宗砚俢介不介意,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宗砚俢此刻的想法。 不介意吗?他当时的反应一点也不像不介意。 介意?可他最后问她,是不是根本不爱他。 连珊珊带着她在外面兜了一整天的风。 晚上她将人送回星河湾。 楚伊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她打开电脑,准备开直播。 连珊珊忙按住她的手,“伊伊,这样的风口浪尖,冷处理就好。” 楚伊何尝不知道冷处理是最好的,可恒宗的股价在掉,乱七八糟的新闻在不断的往外冒。 就在刚刚,一位明星当众站出来指责楚伊婚内行为不检点,早已经和盛景淮交往,并附上了照片。 而这个明星,正是那日在医院撞见的当红小花旦,邵清灵。 如今因为她的事,将恒宗以及盛景淮都牵扯进来,她不要当缩头乌龟。 她被郑明绑架,她是受害者,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人的职责和谩骂。 连珊珊无法阻止,只能赶紧给宗砚俢发消息。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带她散心一整天了,但是她现在要开直播,我拦不住,你快回来。】 对方几乎秒回。 【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我马上到。】 连珊珊脸色纠结盯着楚伊坐在电脑前。 直播一开启,庞大数量的观众将直播间卡了近一分钟。 评论各种污言秽语,也有维护楚伊的话语。 楚伊忽然有些退怯。 “大家好,我是楚伊。” 连珊珊来到她对面,用口型对她说,‘别怕。’ 楚伊紧了紧手指,继续道,“针对网络上流传的闹闹闻,我公司和……恒宗集团相关负责人已辟谣,并进行追责处理。” “同时警方也发布了我被绑架的概况,我是被绑架了,视频在被绑架时录制的,我不知道散布这条视频的人,用意何在,可我想说的是。” 她顿了顿,忽然听到开门声传来。 视线越过吧台看过去,见男人将外套挂起,大步朝里走来。 不过是十几个小时没见,楚伊眼睛却有些红。 “继续。”他轻声说。 冷战了一天,他一点也不比她好过。 一整天抱着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发条信息。 想问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想问问她和连珊珊在一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可他不敢,电话最终没打,信息也只躺在草稿箱里。 看她脆弱的模样,他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眼前,只为让她开心一点点。 可他很怕她不理他,甚至更加生气。 回家的路上,他想通了,就算她不理他,就算是冷战,他也舍不得冷落他。 他的小姑娘,已经吃了很多苦,掉了很多眼泪,他不能再让她难过。 楚伊愣愣的盯着那抹身影,眼底涩然。 不过是十几个小时不见,再看到他时,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而灰暗了一天的心也忽然砸进一丝光亮。 第194章 我爱你就够了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两人眼中只有彼此深刻的身影。 楚伊莫名感觉心底有了勇气,连语气都轻松了些许,“我想说的是,作为被绑架者的我,作为被害人的我,因为一段被有心人剪辑过的视频,便要接受无条件的谩骂,接受一盆盆的脏水。” “凭什么。”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哽咽,脊背却挺得笔直,好似有一双无形而厚实的肩膀托着她。 “就凭那几张高中时期的照片吗?” “首先向还在上学的小朋友表示抱歉,给你们做了不好的示范,少不更事,遇到一点挫折便觉得生活无望,按着性子胡闹,可后来我幡然醒悟,我朝着光走。” “我好好学习,跟着光的脚步,然后我追到了我的光。” 她眼尾红得彻底,琥珀色的瞳仁被潮湿覆盖。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 她说的光。 是他吗? “所以,躲在屏幕后的你们,凭什么肆无忌惮地骂我,诋毁我的家人和朋友,键盘侠谁都能做,但当某一天,这些口诛笔伐落在你自己的身上时,请记住因果报应。” 楚伊的言辞可以用激动来形容,可宗砚俢却觉得,这才是楚伊。 会反抗的楚伊,不是逆来顺受,不是委曲求全。 就在这时,盛景淮的视频连麦跳进来。 楚伊想了想,点击接听。 男人一身白大褂,似乎还在医院忙碌。 “既然这么多人在看,我也顺道澄清一件事吧。” “针对邵小姐刚刚发的那条微博,我来澄清一下,当日邵小姐的祖父给我介绍女朋友,可我实在心有所属,却碍于老人家三番两次的热情,不能推却。” “科室的同事看我为难,才随便拽了个人帮我解围,不成想那日正好楚伊来给我送东西,阴差阳错造成这样的局面。” “给朋友和我的家人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 “还有,麻烦邵清灵小姐不要再往我的科室送咖啡和食物,我不喜欢喝咖啡和日料,谢谢。” 楚伊没想到盛景淮会主动澄清,心中涌起感动。 但此刻,评论区却被盛景淮的三言两语炸翻了天。 邵清灵可是现在娱乐圈里正红的小花旦,长相甜而娇,大把的人追她。 结果,这位大明星喜欢的是这位盛医生? 真的是大新闻。 楚伊在听到盛景淮提及那位明星时,便想出言阻止,但却来不及了。 如今娱乐圈就像个毒窟,粉丝各个疯狂,尤其是这种当红明星的粉丝,更是疯上加疯。 这样说,盛景淮的生活不会被那些狂热粉骚扰吗? “好了,我澄清完毕,如果邵小姐觉得我说的有问题,请让工作室经纪人与我联系,如果没问题,请删除对楚伊女士的诋毁微博。” 同一时间,微博直接爆了。 邵清灵发的那条微博下方,有无数人前来质问。 【盛医生说的是真的?你都没摸清人家喜好就凑上去,被打脸了吧!】 【邵小姐还没得到盛医生就开始吃醋了,结果踢到铁板上,恒宗的少夫人,再怎么你也够不到啊。】 【快删博道歉!给爱吃不吃道歉!虽然我们是美食博主,粉丝没有你们明星多,可也不是随便欺负的!】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邵清灵删除微博,并发了道歉声明。 而楚伊刚刚的直播已经被辛合于恒宗的公关部门录屏,两方的媒体号纷纷转发。 也不知是哪方在做推手,无数官方媒体下场,转发该视频,并将话题往‘尊重女性’‘禁止对被害人二次伤害’的话题上引。 楚伊身上的负面闹闻,算是至此彻底消停下去了。 凌晨二点。 一个名为【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的微博新账号,忽然发布了唯一的一条消息。 是一张两人十指交握的图片。 无名指上是黑色的木质对戒。 莫比乌斯环缠绕着指节,仿佛就是两人交错永恒的爱。 众人以为是高仿号玩梗,大家都知道隔壁视频平台上,这个账号的主人是宗砚俢。 结果点进去一看,账号认证为……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 正主出现! 闹闻与风波过后,小两口相安无事,甚至半夜撒狗粮。 众人纷纷评论留言,一条简短微博,热度居高不下。 而众人也都有了猜测,这段豪门婚姻中,好像男方,更爱女方多一些啊。 网上发生的事,楚伊不知道。 她已经睡着了。 还是单独睡在客卧。 这几日精神与肉体的折磨,在这一晚被排空大半,压力减半,她也是累极了,很快便睡着。 可宗砚俢却无比精神,他这次不是简单停留在客卧门口,而是轻轻推门走进来,在床边坐下。 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额角,眼底的爱意温柔几乎要溢出。 他俯身在她额头亲吻,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 “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第195章 穿越人海来到她身边 迷迷糊糊间,楚伊感觉身侧的床下陷几分。 也不知睡了多久,楚伊感觉自己落入熟悉的怀抱,潜意识里认为这个怀抱是安全的,她忍不住往里钻。 脸颊在男人胸口轻轻地蹭,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心脏熨帖。 宗砚俢偷偷跑到客房陪她睡了大半夜,临近天亮时,又偷偷回到主卧。 楚伊早上醒来时,依旧是他已经做好了饭。 两人始终保持无话的状态,各自吃各自的,然后各自去上班。 仿佛昨夜直播时,彼此坚定而温柔的对视,是个幻觉。 这让楚伊头疼不已。 她觉得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合租的室友,彼此不打扰。 可又觉得奇怪,总觉得半夜有人睡在身边。 她觉得自己生病了,又或是出现了幻影。 她忍不住和连珊珊吐槽。 【我觉得我是该看看心理医生了,我总觉得半夜有人上我的床,可我明明锁了房门。】 连珊珊秒回,【你俩分房睡?】 【四天。】 【啧,瞧你这副怨妇的嘴脸,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是打算迈过去这个坎继续过日子,还是就这么僵着,还是离婚?冷静期可没剩几天了,过期又要等一个月。】 连珊珊已经查好了所有的条文,现在对婚姻法滚瓜烂熟。 【等。】 楚伊只回了一个等字。 至于等什么,连珊珊不知道。 但楚伊心里很清楚,她在等什么。 【宝贝,我们去庙里拜拜吧,你最近真的太不顺了。】 连珊珊的提议立刻得到楚伊的认同。 两人相约去临市知名的庙里上香,连珊珊开车来接她。 结果竟然看到开车的人竟然是韩祁风。 连珊珊大摇大摆地坐在后排位上。 “什么情况?”楚伊紧了紧大衣,弓着身子问。 连珊珊伸手将车门打开,示意她坐后面,面不改色地说,“我脚崴了,他是我坐骑。” 楚伊一脸无语的表情,坐进后排位置后,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 车内很暖,连珊珊提起脚边的一兜子食物,“我准备哒!还有奶茶!” 楚伊接过奶茶捧在手里,“一点也看不出你脚崴了。” “宝贝你太没良心了,我去给你买奶茶才崴的!”连珊珊叉着腰,白嫩嫩的脸蛋旁边,是羽绒服帽子上暖融融的绒领。 她今天没有化炫酷的烟熏妆。 楚伊眯着眼审视。 连珊珊气势弱下来,“好吧,是他推的。” 说着,用脚踢了一下驾驶位的椅座。 “你是脚丫子不够痛吗?”韩祁风身子半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连珊珊。 “肿那么高你是瞎吗?能不疼啊!开你的车!”连珊珊揪起一块橘子皮打他。 “要不珊珊,等你的脚好了我们再去吧,你这样行动也不方便。”楚伊掀起她的裤腿看了眼,脚踝肿得像个鸡蛋。 连珊珊忙推开她的手,“没事没事,我有第三条腿……呸,我有代用腿。” 说完,伸手揉了揉韩祁风的脑袋。 然后压低声音,凑到楚伊身边神秘兮兮的说,“菩萨见你带着伤员去拜拜,肯定会认为我们心诚,说不准多许几个愿望,他老人家都能满足我们。” “心诚你得爬上去。”韩祁风发动车子,忽然插话进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连珊珊恶狠狠地瞪他。 楚伊看着这对欢喜冤家,真是从小打到大,吵吵闹闹。 车子已经发动,而且连珊珊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别说脚崴了,就算明天世界末日,也不耽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去寺庙的路程近两个小时。 楚伊有点困,但耐不住旁边连珊珊兴奋的说话声。 她看着高速野地旁自由自在的黄牛,兴奋地降下车窗,拉着楚伊的胳膊,“伊伊!牛牛牛!” 楚伊敷衍的应和,“嗯,我知道我很牛。” “啧,我说的是黄牛,还有羊!”连珊珊盯着窗外旷野,声音却出奇地染上落寞。 楚伊也凑过去看,游游荡荡的牛羊在旷野上慢慢行走,她不禁感叹,“他们真自由啊。” “是啊。” “忽然觉得,逃离城市隐居,买一座大农场,种满喜欢的花,再养两条狗两只猫,这样的生活也很棒。” “对,再养点鸡鸭鹅兔,可以炖,可以烤。”连珊珊笑嘻嘻地说。 楚伊无奈地叹气,“永远忘不了吃。” 车子上氛围轻松,一路上都是连珊珊的欢声笑语。 而楚伊不知道的是,她和连珊珊的对话,已经被司机全程直播给另一辆车子里的男人。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停靠在寺庙山下停车场。 往山上而去的石阶仿佛无边无际。 连珊珊一条腿从车上跳下来,看了眼仿若没有尽头的层层叠叠石阶,忽然想打退堂鼓,“这么长啊。” “要不韩祁风,你陪伊伊上去吧,我在车里等你们。”连珊珊想要往车座上爬。 却被韩祁风骨节瓷白的手扼住手臂,“心疼我?” 连珊珊抿着唇,一把打开他的手,满脸嫌弃,“我是怕你体力不支,再给我摔下来,那就不是崴脚了。” 韩祁风眯着眼看了她一会,随后在她面前转身,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就算二百斤我也能背得动,来吧。” 楚伊双手插兜,默默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连珊珊转着大眼睛,随后将手臂搭在他肩头,一下子跳了上来,“那行吧,我还没胖到二百斤,但说好了,你背好,要是把我摔到了,你完了!” 韩祁风两只手拖住她的腿根,往上颠了颠,“得令!” 楚伊再也忍不住了,歪着脑袋看两人,“韩祁风,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他未经思考回答。 “这么多年好像也没交女朋友吧。”楚伊又问。 韩祁风,“……” “哈哈哈千年老光棍!”连珊珊忍不住笑出声。 她的身体在男人后背微微发颤,他眯起眼眸,手松开两分力。 连珊珊立刻抱紧他的后颈,“你干嘛!” “珊珊也没男朋友,你要不要追追看。”楚伊笑眯眯地问。 虽然这两个朋友里日常怼天怼地,可每次珊珊有事,韩祁风都是第一个出现。 在她需要帮助时第一时间出现。 生病时贴身照顾。 想要什么随时帮忙实现。 这不是喜欢吗? 这一定是喜欢。 如果珊珊也是喜欢他的话,她不希望好朋友彼此错过这么多年。 说完这句话,韩祁风沉默了。 他只是将人紧了紧,背着连珊珊开始爬台阶。 她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背影,慢慢朝石阶上走。 吵吵闹闹的说笑,在这片黑色石阶与白雪世界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美好。 她的唇角勾勒出笑意,总觉得,这个时候,这样静谧又安心的环境下,他应该在她身边的。 无奈地笑了笑,她和宗砚俢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似乎两个人的关系止步于此。 可又有些不甘心。 在得到甜头后的人,又怎么甘愿去尝苦头呢。 她揉了揉脸,慢慢往石阶那头挪动。 她追着两人的背影而去。 忽然,一抹高大的身影撞进视野。 冰天雪地中,他一身黑色大衣,呼出的气息晕染着白雾,站在石阶的入口处。 楚伊心脏狠狠地颤了一下。 随后看他穿过并不鼎盛的人海,走到自己身边。 看他握住自己的手,听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主动跟她开口说话。 “伊伊,你冷不冷。” 第196章 保佑他的妻子一世安乐 明明每天都能见到,不过是两人没有交流。 可楚伊仿佛觉得已经许久,久到她已经记不清多久,两人没见了。 一股酸涩的委屈从心底涌出,她眼圈微微泛红,低下头。 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不冷。”染上些许鼻音的声音,在寒冷的天地中徘徊。 “走吧,我们一起上山。”他牵着她的手往石阶入口去。 楚伊怔怔看着他的侧颜,他也要去吗? 程相宜说宗砚俢从不进寺庙,他不信这些。 “我背你?”往上走了两个台阶,他见她速度有些慢。 楚伊摇了摇头,“我可以自己走。” 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专门为了上山准备的。 抬头看前方快要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楚伊加快了步子,“走吧,被他们甩下好远。” 一路上山,两人依旧无话。 本来已经分开不再握着的手,在楚伊某次脚滑差点摔倒之际,被他紧紧攥住。 之后他便不再松手。 他掌心永远是炙热的,似乎无论多寒冷,都能被他融化。 而让楚伊心灰意冷的感觉,也渐渐被这炙热融化。 快要到山门前,楚伊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会来。” “祁风说连珊珊陪你散心,要去寺庙。”简短的回答。 “哦。”她点头。 心底又冒出一个问题,但她忍住没有问。 “是专门过来找你的,我不同你说话,你似乎就打算一直不理我,是吗。” 男人语气有些无奈,却带着不掩饰的怜惜。 他侧着头俯视她,见她鼻尖冻得有些红,瞳仁黝黑,像是浮着一层水汽,这样子竟也让他觉得无比可爱。 四目相对,楚伊心尖被戳了一下,让她定在那里。 “伊伊,下山后,我们谈谈。”他双眸坦然盯着她。 冷空气让两人呼出的气息都染上了白雾。 楚伊的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却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 “伊伊过来呀?咦?宗砚俢你也来啦!”连珊珊在不远处的木椅上朝两人招手。 “好。”楚伊回了一声,将手从他手心抽出。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连珊珊走去。 宗砚俢的手还保持握着她手的姿势,掌心落了空,冷空气争先恐后填满。 他忽然低下头,看着刚刚与她交握的掌心,唇角牵起无奈的笑意。 “伊伊,你还是去老地方吗?”连珊珊看着楚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黄纸信封。 “嗯。”楚伊点点头,“我先过去了,之后还是在这里集合。” “那你注意安全啊。”连珊珊朝她挥着小手。 楚伊是香火大户,每年她来,都会随一笔六位数的香火钱。 寺庙小和尚领着楚伊进入后殿,她低着头看手中的信封,在经过长廊时,楚伊忽然和擦肩而过的男人撞上。 她赶忙道歉,“对不起。” 对面之人掀起眼帘,淡淡地看她,薄唇开口时带着寒冬的凉意,声音沾染从远山飘荡而来的空灵,“没关系。” 楚伊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他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仙风道骨的超脱感,可眼眸深处那溢出阵阵寒意,却让她有种恐惧的感觉。 她抓紧了手中的信封,慌乱地跟着小和尚离开。 可她在记忆里搜寻许久,都没找到和这个男人匹配的脸。 真的没见过吗? 楚伊但凡转过身看一眼,就能看到,刚刚那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佛堂内,木鱼声阵阵入耳。 楚伊在佛祖面前跪了许久。 佛堂外,宗砚俢不远不近地看着小女人无比虔诚地跪在那里。 他自诩不信神佛,可如今,似乎因为那个小女人,也有了求神拜佛的想法。 想让神佛保佑,保佑他的妻子一世安乐,无忧无虑. 保佑他们能健康平安,携手百年…… 他怔怔看着那抹白色身影出神,看她虔诚叩拜。 忽然想知道,她在与神佛许愿时,愿望里都有什么。 会有他吗? 寺庙外围人声鼎沸,佛堂内,氤氲的烟火气下,竟然静得出奇,连带着浮躁的心也慢了下来。 楚伊双手和空掌,抵在额前,认真祈祷。 起身时,她将那个小小的黄色信封交给身侧的和尚。 “楚施主,你今年生日的时候没来。”和尚慈眉善目地问。 他将黄色信封打开,抽出里面泛黄的纸张,翻开身前本子,找到楚伊的姓名后,将纸张夹在那一页。 而在同一页,已经有五张同样类似的泛黄纸条。 那些,都是她过去五年写下的愿望。 “嗯,有些事耽搁了。”楚伊双手合十,在他面前浅浅躬身。 和尚的视线在楚伊的身上扫过,随后有些诧异的扬起眉,“楚施主,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在香火气太重的地方久留。” 楚伊有些不解。 “回去吧,明年再来。”和尚眼中续着温和的光芒。 楚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点头应好,然后离开。 一出殿门,看到宗砚俢等在那颗被雪覆盖着枝干的银杏树下。 他的身影挺拔如松,悠远而空灵,似乎和这里的环境很符。 有一瞬间,楚伊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远到自己无法触及。 心口莫名的慌乱。 她忽然加快脚步,后来几乎是用跑的,冲到他面前。 不等他开口,楚伊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而热烈,“宗砚俢,我们回家。” 像是受到了刺激,又像是有什么人在身后追赶她。 楚伊拽着他,往前殿走。 宗砚俢好奇的回过头,只见刚刚和楚伊说话的和尚,一身棕色僧衣,手持念珠,站在后殿门内,看着两人。 宗砚俢反握住她的手,“慢点。” 前殿正门前。 连珊珊只拜了最近的菩萨,然后坐在木椅上,吃着冰糖葫芦和山药豆。 一旁的韩祁风往后靠,只是右手持着个小塑料袋。 连珊珊吃完一颗山楂后,他便伸手,接过她吐出来的山楂籽。 人来人往都是前来拜佛求愿的人。 只有这两个人,像是来度假…… 楚伊眼角不停的抽,一脸无奈走到他们旁边。 连珊珊眼睛一亮,“这么快就完事啦!伊伊你快尝尝,我跟小和尚要的冰糖葫芦还有山药豆。” “跟……跟这里的师父要的?”楚伊嘴角一抽。 “嗯啊,他们的饭堂自己做的,我让韩祁风要的,我没去。”连珊珊戳了戳身旁的男人的胳膊。 韩祁风眯着眼,一副坦然的姿态,丝毫不觉得去跟师父讨串糖葫芦有什么不对。 楚伊拒绝了糖葫芦,她不想吃这么凉的东西,“你这样子着实不像来拜佛的。” “我拜了呀,而且佛祖菩萨看我带着伤来的,也会认为我比较有诚心,虽然我只拜了一个。”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楚伊坐在她对面,好奇地问。 “长命百岁,和心爱的人早早生娃。”连珊珊放下糖葫芦,没看到身侧始终懒洋洋的男人睁开了眼。 楚伊啧啧两声,不说话。 下山时,连珊珊依旧是被韩祁风背下去的。 楚伊仍旧是宗砚俢牵着手走下去的。 “你许了什么愿望。”他忽然出声问。 楚伊一愣,雪色映衬下,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女人精致的眉眼晕染出浅浅笑意,“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才不要告诉他。 男人无奈地笑。 第197章 宗家的第一个孩子 回程时,楚伊自然坐到了宗砚俢的车子上。 可是她却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我上次说的度假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想去哪里。”男人单手掌控方向盘,视线往她这边瞟了一眼。 楚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题来得突兀。 “如果你没决定好,那么我来决定,元旦过后,我们腾出半个月的时间,带你出去散心。” 他的右手伸过去,握住她膝盖上的手。 他的温度传递给她,让她心头阵阵发热。 楚伊刚想问,他不是说要谈谈吗,怎么忽然提到出去度假的事。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车载屏幕上跳出一组陌生号码,号码来自海城。 楚伊示意他松手接听。 宗砚俢按下蓝牙耳机,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楚伊只觉得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冷沉下来。 “嗯,我知道了,两个小时后我会过去。” 男人的余光看向一侧的女人,状似无意地叮嘱一句,“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挂了电话。 刚刚车厢里的平和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伊望着窗外,不再作声。 而他也不再说话。 回到京城,车子进到了分叉口,连珊珊在电话里喊着要去星河湾蹭饭,但是最终被韩祁风拎去医院。 她脚上的肿胀没消,反而越来越严重。 楚伊想了想,让宗砚俢靠边停,“既然你有事要忙,你先去,我陪珊珊去医院看医生。” “好,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宗砚俢瞥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在躲他,但他没证据。 楚伊没回答。 看着楚伊毫不犹豫上了韩祁风的车,看着那抹侧颜冷静而平和的目视前方,不曾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手攥紧了方向盘。 电话再次响起,是一组没有备注的熟悉号码。 他犹豫一下,点了接听。 不等对方说话,他率先开口,“你在哪。” “砚修,我回京城了,我想见你。”林洛莲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宗砚俢浓眉紧紧蹙着,眼皮猛地一跳,“我说过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是你的孩子,宗家的第一个孩子你也不想见吗!”压抑的嘶吼声,带着无助的慌乱,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路边停靠的黑色宾利内,宗砚俢脸色瞬间僵硬。 所有的表情定格,他一双黑润的眸,像是凝结成了冰,“林洛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股愤怒的火,在心底慢慢往外蹿。 “我当然知道!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就是那天在酒店……” “够了!”宗砚俢直接打断她的话,“那天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我很清楚。” “你根本不清楚,你抱着我喊楚伊的名字,连……连动情的时候也喊得她的名字!”林洛莲说得绘声绘色。 宗砚俢感觉呼吸慢慢从鼻腔里溢出,像是刀子,刮着他的呼吸道。 “有意思吗?”他冷声问,没有任何的慌乱,但左手却死死攥紧了方向盘。 “你要是不信,那我……” “你要是敢去找楚伊,我会让你和你哥,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男人的语气,不掩饰那一丝一毫的威胁。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你现在就来见我,立刻,否则我现在就给楚伊打电话!”林洛莲在那头声嘶力竭地威胁。 电话明明通着,可像是被挂断一般,许久寂静无声。 一分钟后,男人沙哑着声音说,“地址发我。” 他妥协了。 这是林洛莲第一个想法。 她内心狂喜,立刻报出位置。 医院里。 楚伊拎着连珊珊的包站在走廊。 连珊珊已经被处理好扭伤的位置,又一次被韩祁风背出来。 “韩祁风,你有没有一种猪八戒背媳妇的感觉?”连珊珊笑嘻嘻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楚伊的思路。 楚伊侧眸看两人,眸中涌出笑意。 “你见过这么高大帅气的猪八戒?怎么着也是二郎神。” “伊伊,我们去吃小龙虾吧!”连珊珊切了一声,赶忙朝楚伊说。 楚伊慢慢地摇头。 “这几天要忌口。”楚伊拒绝了她的提议。 连珊珊被拒绝,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了头,趴在他肩头上。 “那随便吃点什么吧,然后送你回去。” 楚伊和韩祁风的视线相遇,她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深意。 哎,没法当闺蜜的电灯泡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顺势将连珊珊的手提包挂在韩祁风的脖子上,“我让宗砚俢来接我,祁风送珊珊回去吧。” “好吧,宝贝你到家给我发消息啊,不要自己乱跑,一定要等宗砚俢过来再走。” “好好好,小管家婆。”楚伊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走。 随后她抓起手机,点开韩祁风的聊天框。 【珊珊性子单纯,你要是真喜欢,就好好对她,有话直说,不要打哑谜,她听不懂。】 随后收了手机,盯着宗砚俢的手机号码出神。 已经劝了旁人不要打哑谜。 那么她和宗砚俢,也不能打哑谜了,心照不宣的事,终归要说清。 楚伊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直到快要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楚伊以为他有事在忙,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下。 就算有暖气空调,可医院的温度还是很低,她将拉链拉到顶端,一张小脸缩在围巾里,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十五分钟后,他又拨通了这组号码。 依旧无人接听。 她给他发了条信息,“在忙吗?” 随后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看着医院往来的人群。 【作者有话说】 谢谢投票和打赏的宝砸~上推荐啦,大家评论和票票刷起来呀!感谢~ 第198章 把孩子打掉 另一边。 林洛莲的公寓中。 宗砚俢站在茶几前,男人周身强势的气场,让客厅逼仄而压抑。 他盯着茶几上面的检查报告,验孕棒,验血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诊断结果。 确认已怀孕。 林洛莲泪流满面仰头看他,“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砚修!我好怕!” 宗砚俢感觉额头青筋跳动,“不可能是我的。” “可这么多年我只有你一个男人,那天是我的第一次……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要,好自为之。” 他下了最后通牒。 忽然,他兜里的手机铃声传来。 拿出一看,屏幕上是备注为‘一一’的号码。 他眉宇间的冷酷瞬间瓦解,眸底涌起柔和。 就在他即将接听时,林洛莲一把扑上来抓住他的胳膊,“不许接!” 男人眸色一凛,周身渐渐浮动着寒冷的阴暗。 “我怀了你的孩子,是宗家的第一个孩子!你要是接这通电话,我会告诉楚伊的!” 像是步入困境的兽,做着垂死挣扎。 “如果我有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是你的,你要怎么办!” “证据?”他眯着眼,眼角的纹路泄露出他一丝不安。 林洛莲抓起遥控器,像是早就被放好了录像,屏幕亮起后,一段角度有些偏的监控画面出现。 “砚修?砚修你清醒点……你不要这样!” 宗砚俢在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时,浑身一震,黑色的眸子里,溢出点点碎裂的光。 屏幕里,那个男人。 是他。 “楚伊……伊伊……” 这声音…… 也是他。 男人只觉得置身冰冷的寒潭之中,脊椎上泛起层层叠叠的冷。 “砚修!你轻点!” “很痛!你停下!” 女人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不久便化为一层层的喘息。 他看着那段情欲十足的画面,却没有任何旖旎心思。 反而,他如遭雷劈那般,站在那里没了反应。 画面里,女人是林洛莲没错。 那个男人…… 和他一样的穿着,和他一样的相貌,甚至手臂上的纹身也是一模一样的。 真的…… 真的是他吗? 所以那天,在他失去意识的三个小时里,他真的背叛了楚伊…… 强烈的钝痛从心底涌出,让他不禁捂住心口。 喉咙涩哑得发不出声音。 手机再一次传来熟悉的铃声。 他盯着上面的备注名,忽然很慌。 前所未有的慌乱,将他的思绪冲击得四分五裂。 他要怎么面对楚伊。 如果画面里的人是他,林洛莲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该怎么办…… “砚修,怀孕的这件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赶我走。”她从身后缓缓圈住他的腰身。 脸颊依赖贴着他脊背。 这是她过去不敢奢求的亲近。 宗砚俢脑海里传来陌生的声音,思绪回笼的瞬间,反应过来环着自己的是个陌生人时,他如触电般推开她的手,往前迈了两大步。 他盯着林洛莲时,眼底有慌乱。 收到楚伊信息的时候,他混乱的思绪瞬间冷静下来。 “视频可以造假,我那日要是真跟你做了,身体不会没有变化。”他咬着牙狠狠盯着她。 “不要跟我耍手段。”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 林洛莲不敢相信,他竟然不信…… “你不信?那我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做亲子鉴定,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的孩子!” 林洛莲红着眼,在他身后嘶吼。 男人停在门口的脊背僵了僵,随后打开门离开。 而在他出门的同时,涌进四个黑衣男人。 林洛莲惊恐地盯着几天,“你们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黑衣人默不作声,开始在房间里检查是否有其余的监控设备,断了网络,顺带没收了林洛莲的手机。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没人回答林洛莲的质问。 直到一个小时后,黑衣人将几瓶药放在茶几上,对沙发上的女人道,“宗总让我转告您,是自己选择吃药流掉这个孩子,还是我们请你吃下去,自己决定。” 林洛莲眼泪刷地一下落下,她死死捂着肚子,“我不要!这是我的孩子,也是宗家的第一个长子,我要生下他!” “林小姐有一晚的思考时间,如果明天早上,您还是没做出决定,那么我们来决定。” 说完,几人退出房间,守在门外。 房间里任何设备都无法联系外界。 她被宗砚俢囚禁了。 林洛莲冷静下来,宗砚俢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静,那么不在乎。 相反,他是怕的。 他怕楚伊知道…… 因为他现在也不敢百分百确定,那晚自己有没有做什么。 林洛莲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没有手机卡的旧手机,顺手塞在内衣里。 宗砚俢坐在车子里,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寒冷的风,无情地往车里灌,他似乎却察觉不到一点冷意。 猩红的烟尾,仿佛隐藏在黑夜里猛兽的眼,随时将会冲出浓黑的夜,将人撕咬得四分五裂。 手机再次响起时,宗砚俢回了条消息。 【不管用多大代价,查清那晚的事。】 那段视频里的人,不会是他。 可太像了,连手臂的纹身都一模一样。 就这样扔在楚伊面前,她会信自己吗? 还是像她那日说的那般,她真的会不在意。 他试想一下结果,无论哪种,他都无法接受。 她相信了,她会难过,他无法接受。 她相信了,但她不在意,他依旧无法接受。 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宗砚俢到达医院时,见楚伊等在路边。 昏黄的路灯落在她肩头,她露在围巾上方的大眼睛,瞳仁黝黑。 再看到他的车子时,眼角微微弯起。 这样的她,看起来安静单纯又美好。 宗砚俢心念一动,忽然开了车门。 不等楚伊走来打开副驾门,他已经来到她身边。 他的动作很快,直接将冷风中的人抱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紧。 楚伊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怎么了?” 她感觉男人周身被一股颓靡笼罩着,让他看起来不似往日那般冷静平和。 甚至带着一点慌乱。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楚伊一时失了反应,热热的暖流冲刷着被冷风浇灌的心脏。 而刚刚在医院里,心头涌起的不安和慌乱,也被这三个字冲淡。 “很爱很爱。” 这是第二次他跟她说‘我爱你’。 上一次是不久前,她的视频满天飞,他在车里跟她说。 那时候像是给她一个决定。 而现在,更像是给彼此安慰。 楚伊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她拍了拍他的背,“医院门口,你快松开。” 他却不依不饶,将她抱得更紧,似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有任何事,将他们分开。 楚伊心脏不安地跳了两下。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任他静静抱着。 寒风卷着落叶在街道上飘飘荡荡,像是无人接收的心,没有归宿。 凄冷而惨淡。 直到后方有车子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楚伊对着那人打了个手势,然后拉着男人上了车。 第199章 楚伊我要见你 一路上,宗砚俢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紧紧攥在他的掌心里,怕她跑了,怕她消失了。 回到家里,楚伊的外衣刚脱掉,就被他从身后拦腰抱起。 楚伊惊呼出声,双手忙圈住他的脖颈,他整个人透着一股难掩言说的焦灼,泛着凉意的唇压了下来。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他抱着往卧室走。 一边走,一边亲。 喧泄着浓浓的不安和焦灼。 楚伊被压进柔软的被中,他的手指很冷,贴在她地方皮肤上,让她浑身一紧。 他迫不及待地撕扯她的衣服,唇瓣有了热度,沿着她的下颌往下吻去,急不可耐的模样,愈演愈烈。 楚伊双手得闲,忙捧着他的脸庞,强迫他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相遇,偶有光影从窗外晃过,楚伊看到他眼底黑而沉的孤寂。 心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下。 “你怎么了?” 从寺里到回程的一路上,他都好好的,甚至还提了度假的事。 他双手撑在她两侧的软被上,又一次重重吻了下来。 喘息间,楚伊听到他颤着声音说。 “楚伊,我们要个孩子。” 不是过去商量的口吻,是很坚定的语气,是坚定中带着那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楚伊蹙着眉,按住他的手,“你……” “你不是说要谈谈吗?我们先谈谈,好不好。” “不好!”他气息紊乱,喉结剧烈地滚动,“不谈了,过去都推翻,从今天起,一切是新的开始,好不好?” “过去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我们生个孩子,我们去度假,或者你想去哪个城市,我陪你去。” “恒宗可以交给经理人打点,我以后专心陪你和孩子,好不好?” 宗砚俢是真的慌了。 他不敢深想,凭借楚伊的对他的喜欢,她可以装作不在意林洛莲掺和的那些年。 但如果…… 如果真的有孩子出现呢? 楚伊会不在意吗?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这场景,和当初的楚连天,乔时月,冯秀的关系有七分像。 楚伊对待上一代的感情恩怨有多介意,那么他宗砚俢现在就有多狼狈。 他真的怕楚伊知道后,会扔下他。 会彻底不要他…… 楚伊撑起身子往后退,伸手拧开床头灯。 柔和的光亮洒满房间。 两人在光影中对视,没人说话。 刚刚的旖旎气息像是瞬间消退散去。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似是心有所感,楚伊双目炯炯望着他。 宗砚俢在她坚定的目光下,慢慢挪开了视线,“没有。” “早点睡吧。”他从床上起身,脚步慌乱地走进浴室。 楚伊盯着紧闭的浴室房门,若有所思地出神。 真的没事吗? 他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像没事的模样。 心有些不安的跳动。 深夜时分,楚伊睡得很轻,忽然被床头震动的手机惊醒。 她翻了个身,听到身旁的男人轻轻掀开被子起身。 阳台的门被打开,男人的声音只涌进来几个字。 “必须找到……” 迷迷糊糊间,她想问,必须找到什么? 可最终没问出口,便再一次陷入沉沉梦境。 阳台,宗砚俢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睡衣,他好似完全感受不到深冬的冷,浑身泛起的怒意和寒冷将他包裹。 “无论花费多大代价,都要将人给我找到!” “还有,给我找几个人,身手好的,机灵一些,来星河湾守着。” 挂了电话,他浑身的暴戾没有消退的意思。 风呼呼地吹,他捏着酸胀的眉心,眉宇间沟壑更深。 第二日清晨,楚伊醒来时,宗砚俢已经不在家里。 洗漱台上,有他留下的字条。 【早饭在保温箱里,出门记得戴围巾。】 被热流包裹的心脏,渐渐驱散昨夜涌起的不安。(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保温箱里,有他亲手做的生煎包,温豆浆。 只是豆浆刚喝了一半,放在一旁的手机便突兀响起。 是一组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她想挂断,可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按了接听。 “楚伊,我要见你!” 不等楚伊开口,对面传来女人压抑的沙哑声音。 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得的林洛莲。 那股铺天盖地的不安再次疯狂笼罩着她,捏着手机边缘的指腹泛起青白。 “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来不来由你,地址我发你,还有,你最好注意一下周围是不是有人跟着你。” 说完,不等楚伊是否答应,便匆忙挂了电话。 手机跳进一条信息,是她大学旁边的公园。 楚伊直接锁屏,告诉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林洛莲主动找她,肯定没有好事就对了。 可一股奇异的好奇心,在心底不停地挑拨。 林洛莲说的事情一定是和宗砚俢有关的。 她不想知道林洛莲怎么样,可宗砚俢呢…… 看了眼窗外阴暗的天空,她一咬牙,揣好手机走出房门。 但走到玄关位置时,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将宗砚俢为她买的那条咖色围巾戴在了脖子上。 开着车子离开时,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林洛莲说会有人跟着她,结果真的在后视镜里发现了一台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尾随。 手机忽然跳进宗砚俢的电话,她按了接听。 “出门了?”男人声音很低很沉,听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楚伊轻轻嗯了一声,“珊珊的脚一直没消肿,我去看看她。” 对面声音顿了顿,“早去早回,等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楚伊淡淡地应。 即将到达连珊珊公寓时,身后那台轿车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楚伊确定了,那些人是宗砚俢派来跟着她的。 越想,心脏跳动得越厉害。 宗砚俢为什么让人跟着她?是不想让她和林洛莲相见吗? 在连珊珊公寓下停留了五分钟后,楚伊再次发动车子,最终停在大学旁边的公园入口。 天空洋洋洒洒的掉落雪花。 楚伊下车时,朝灰暗的天空看了一眼,雪片落在眼睛上,只觉得一阵刺痛冰冷。 她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接通时,她说,“我到了。” 林洛莲呼吸有些不匀,像是压抑着恐惧和颤抖,“往里走,人工湖假山旁。” 楚伊远远便看到坐在假山木椅上的女人。 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紧紧抱着双臂,坐在那里如同石雕。 楚伊走到她身侧,定定地看她,“叫我避开其他人,要说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麻烦大家高抬发财小手点点催更和好评好不好,救救孩子叭(┬_┬) 第200章 你成功地把我的婚姻搞垮了 林洛莲拧动僵硬的脖子,看到她穿得很厚实,甚至还带着围巾。 恭州时医生说她怀孕应该有两个月了,都说前三个月最折腾人,可她面色依旧红润,身型没变化多少。 看来被宗砚俢养得很好,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折腾她。 也对,频繁在网络上秀恩爱,甚至连郑明侵犯她的新闻出来后,宗砚俢都能不计前嫌地继续爱她。 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楚伊能这么好命,轻而易举就得到她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东西。 家庭,爱人,事业,孩子。 她恨! 她太恨了! 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林洛莲前一秒还了无生气的眸瞬间变得阴森可怖。 楚伊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无意识地捂住小腹,是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本能意识。 林洛莲冷笑,“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 楚伊眼瞳瞬间撑大。 当第二句涌入脑海时,她感觉整个人身体被置身人工湖的冰面之下。 她听到林洛莲轻飘飘地说,“一周以上,是宗砚俢的。” 怀孕了…… 是宗砚俢的…… 楚伊脸上的血色褪尽,手指僵硬地蜷缩。 不会的! 怎么可能怀孕! 林洛莲瞥她一眼,“不信?” 随即,楚伊见她将手伸进毛衣里,从内衣里抓出一只手机。 林洛莲将相册点开,是那日从咖啡厅到套房门口,一路上她和宗砚俢亲密相拥的照片。 楚伊死死咬着下唇的嫩肉,喉间像是被塞下了一把冰渣子,痛得她发不出声响。 原本这一幕幕,她都亲眼见过,可当面被人提及,就像是刚刚结痂的伤疤,被生拉硬扯下了那层坚硬,血又一次涌出来了。 见楚伊没反应,“还是不信?” 楚伊喉头哽咽着,苍白的唇动了动,“现在连视频都可以拼接,天寒地冻地叫我出来就为了看这些照片?” “呵,就知道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林洛莲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随后僵白手指一滑,拨开一组视频。 手指点击视频中心的暂停箭头。 随后,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与衣服撕裂的声响,一起在这片冰天雪地里回荡。 “砚修?砚修你清醒点……你不要这样!” “砚修!你轻点!” “很痛!你停下!” 楚伊强迫自己不去看,视频也可以作假的。 可是…… 她只扫了一眼,视线便定格在屏幕里那个男人身上动不了了。 她清楚地看到男人撑起的右臂下方,那个极其明显的纹身。 是一个女人的唇印,前后两个横杠。 是宗砚俢的纹身…… 她的眼神随着那组纹身缓慢地移动,似乎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 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唯有脑海里,不断地跳出男人深情的眼,沙哑的声音。 “一一,唯一的一,一生一世的一……” 灼烫的泪覆盖了眼球,她又想起那天在车里,两人的对话。 他是这样解释她失踪那晚没去接她的事实的。 “我喝了那杯咖啡,就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后,躺在酒店的床上,可我保证,那几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生!” 其实楚伊早就做好了发生一切的打算,她不断地给自己洗脑。 没关系,发生就发生了,别怕。 谁没谈过几个女朋友呢。 他二十七岁了,怎么可能只为你一个人守身如玉。 她告诉自己不介意。 可踏马怎么能不介意! 她介意得要疯了! 当她看到他锁骨上的吻痕,腰上的牙印,她几乎无法遏制那股冲天的怒意和质问。 可那时候,宗砚俢拼了命地救下她,为了她,不顾一切朝自己的胳膊开枪。 甚至于,在面临危险时,他以命相搏,护她周全。 那么她的介意,在鲜活的生命面前相对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日子要往下走的,她想要留住和他相处的美好,尤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愈发的沉溺于他的好。 她不去想,只躲在他身边,缩在他怀里,就以为任何麻烦都不会找到她。 可如今…… 林洛莲怀孕了。 心里仅存的一丝星火,也就此湮灭。 楚伊看着林洛莲,忽然笑了。 她像是失了力,坐在另一侧的木椅上。 “宗砚俢为了不让你知道,将我囚禁,甚至逼我喝药打掉这个孩子!”林洛莲忽然掉了眼泪,声音透着委屈。 “可明明主动的人是他,凭什么不要这个孩子!我一定要!” 楚伊望着远处的人工湖,有许多小朋友在爸妈的陪伴下滑冰。 可真幸福啊。 “楚伊,我真羡慕你,宗砚俢为了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 “但我也会同情你,就算你不和宗砚俢分开,这个孩子还是会存在,他会叫宗砚俢爸爸,也会深深扎进你的生活里,你每次见到他,就会想起宗砚俢曾经背叛过你。” “乔时月当年知道楚芫的存在,就是这种心情吧。” 林洛莲深谙刀子往哪里捅才最痛。 提及乔时月,成功地让楚伊全部信念轰然崩塌。 当初得知楚芫是楚连天亲生女儿,她都崩溃到无法自持,更何况是深爱楚连天的乔时月。 如今这样的情形出现在自己身上,她能接受吗? 显然…… 不能。 两人都不再说话。 天地间,唯剩黑白两种颜色。 而声音,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轻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着嗓音说。 “林洛莲,孩子是不是宗砚俢的,你自己清楚,你有过多少个男人,你自己有数。” “你无非就是用这个孩子来逼我离开宗砚俢。” 楚伊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头脑清晰得不像话。 “我和他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本就受不了任何风吹雨打。” 她偏过头,透过洋洋洒洒的雪花,看这个被冻得面色青紫的女人,淡淡地说。 “林洛莲。” 林洛莲僵硬的手指用力蜷起。 “你做到了。” “你成功地将我握住不放的婚姻,搞垮了。” 心死的那一瞬间,觉得天地任何颜色都闯入不了视野。 楚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长椅上坐着。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有多久。 半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也不知道林洛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知道,人工湖上面的小朋友被爸爸扛在肩头上带走。 那一声声‘回家喽,吃饭喽’,让楚伊冻结的眼眶滴出泪水。 眼泪在围巾上结了冰。 她想,这个小朋友,真幸福。 她的头顶落下一层白色雪花,像是入定老僧,脱离了世间的一切。 宗砚俢找到她时,便看到这个样子的楚伊。 没有一丝朝气,如同八九十岁的老者,仿佛随时都能撒手而去的坦然。 第201章 你会因为什么原因不要我 “伊伊……” 男人大口喘着气,手轻轻拍掉她肩头与头顶的雪花。 她戴着羽绒服的帽子,系着他送的围巾,静静地坐在那里。 听到他的说话声,她眼神有了些许温度。 却又有眼泪掉了下来。 “伊伊,我们回家。”他俯身将人抱起。 楚伊安安静静躲在他怀里,一个字都不说。 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无法让她温暖分毫。 比身体更冷的,是心。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她很累。 靠在他肩头,轻轻闭上眼,用心去感受他怀抱的温度,体会他怀抱的气息。 车上的气温很高,慢慢驱散楚伊身上的寒冷。 宗砚俢上车后,没有立刻发动车子离开,只是看着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楚伊。 他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他知道林洛莲找到了楚伊。 他一上午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最后给韩祁风打电话时,听他在陪连珊珊。 他说了一句,让韩祁风带楚伊她们吃些好的。 韩祁风说他疯了,楚伊没在。 那一瞬间,宗砚俢感觉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楚伊骗了他。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去见的人,不能让他知道。 他疯了一样的找人,最后定位到楚伊的位置,调出监控一看。 果真,林洛莲在她身边,两人静静坐在木椅上,听不清说了什么。 可楚伊在那里做了两个小时,一动不动。 他能猜到那些对话。 此刻,他感觉有一把无形的刀悬在了头顶。 随时落下,随时被宣判死刑。 他拉过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搓,驱赶她的寒意。 楚伊乖乖的,没有反抗,也没有其余的表现。 她太乖了,没有一点情绪。 这样子的她,和当日在乔家时太像了。 他忽然无比慌乱,联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急着打破这样的情境。 “我……你想吃什么,我们回家,我做给你吃。” 说着,他慌乱松开她的手,发动车子。 盯着他冷俊而紧绷的侧颜,楚伊开口,“宗砚俢。” 声音有些哑,让即将开门的男人脊背一僵。 “我想吃学校旁边的肠粉。” 说出口的话,让宗砚俢浑身的僵硬瞬间消散,他应,“好,我去买,你在车里等我。” 她淡淡地解释,“我们一起去,现做的好吃,买回来就凉了。” 她语气轻缓而平淡,就如同,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还是昨天的她,那个想吃什么,便跟他提什么的小妻子。 男人心头没由来的涌起慌乱,他一把抓住她冰冷的手,“楚伊。” 楚伊将下巴处的围巾往下压了压,她仰起头,只要眼尾有着淡淡的红,“你不想陪我吃吗?” “没有。” 他长指顺势摸了摸她白皙的脸颊,“我们去吃。” 车子发动,朝一街相邻的大学驶去。 雪越下越大,有些堵车,不过是在街尽头掉转车头,也让他们足足行驶了二十分钟。 红色尾灯,在灰暗天空下,成为亮眼的色彩。 车子停在A大停车场. 下车后,男人将楚伊的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她半张脸蛋。 随后,温热的手牵住她的手,带她穿过校园。 楚伊看着校园里熟悉的景象,这个地方,是她追随他的脚步而到达的第一站。 她曾经在这所校园里,和他无数次‘偶遇’。 那种青春的悸动,此刻于记忆深处浮现,竟没有丝毫陌生。 曾经那个被她视为光的存在,如今站在自己身侧,握着自己的手。 可这么多年,真的太累了。 她也曾无数次试图将那份十二年的喜欢,连根拔除。 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却在最后让自己遍体鳞伤。 路过礼堂时,楚伊忽然记起第一次见他穿西装的模样。 宗砚俢是她记忆里穿西装最好看的男人,那时的他大三,褪去少年的青涩,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站在演讲台上。 一个眼神的对视,就能让她心脏狂跳。 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后来那个让她视为神祇的男人,会成为她的老公,会有更加刻入骨血的牵绊。 宗砚俢偏过头看她,见她沉默,他不敢开口说话。 他很怕一开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走上终章。 他现在更希望楚伊能质问他,跟他吵,和他闹。 可她没有。 一路无话,唯有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来到校门后方的小吃街。 斑斓灯火将雪片映衬的五光十色。 他站在烟火中,终于忍不住心底的焦灼,“伊伊,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楚伊脚步一顿,伸手摘下他发丝上的大片雪花,“吃完再说。” 他手猛地攥紧,心也跟着透不过气,“楚伊!” “我不止想吃肠粉,遇见酒吧里的炸薯条,老伴儿拌饭家的羊肉串,对了还有那家广西酸辣粉,我都想吃。” 她仰着头,笑脸刻在他眼底。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雪花簌簌的声音很大。 往来的学生不断向两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高颜值男女,走在路上总是更加惹眼。 他最终败下阵来,牵着她往前走,“我知道林洛莲今天跟你说……” “宗砚俢,我想安安静静吃饭。” 可能这是他们最后一顿饭了,她不想听到让她不快的名字。 他苍白的唇动了动,不再说话。 下午四点,学生还没下课,肠粉店里人不算多。 楚伊刚一进来,老板娘立刻认出她,“小姑娘,楚什么来着……” “楚伊。”她笑得弯了眼。 “对!哎呦这位,真被你追到手了!”老板娘双眼放光的看着楚伊身侧的男人。 楚伊面色一滞,随后强颜欢笑地点头。 宗砚俢却好奇地看她,见她不想解释,暂时忍住了好奇心。 肠粉和一些粤式菜品上来后,楚伊说想吃炸薯条羊肉串和酸辣粉,宗砚俢便出去买。 老板娘送了一盘卤凤爪,“丫头,你真的是好久不来了,终于追到手了,什么时候结婚?” 楚伊当年上学时,总和连珊珊宋词过来这边吃饭,之所以老板娘知道宗砚俢,是因为又一次,楚伊将钱包落下了。 钱包里有一张很显眼的照片,是宗砚俢第一次穿西服的样子。 那样一张帅的很有标志性的脸蛋,看过的人,没几个人能忘。 楚伊笑了笑,没解释,只是淡淡回了句,“还没定呢。” 宗砚俢回来时,便看到楚伊安安静静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大雪发呆。 “羊肉串,炸薯条,酸辣粉。”他将热气腾腾的小吃放在她面前。 楚伊眼睛亮了,将薯条和羊肉串都泡进酸辣粉的汤中,“你试试,这样巨好吃,我和珊珊还有阿词都喜欢。” 她口重,喜欢超级酸超级辣的食物,此刻被辣得小脸红扑扑,再也不见中午时失魂落魄的模样。 “好。”他点头。 也学着她的样子,加了很多的醋和辣椒油,红彤彤的辣油浮在汤面上,厚厚的一层。 他将羊肉串和薯条泡进汤里,学着她的样子,不顾忌自己根本吃不得辣,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楚伊看着他,感觉心口酸辣酸辣的疼,像是被泡进了这碗酸辣粉当中。 “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都没吃过这些。”楚伊好奇地问。 “吃过。”他点头。 只是一次。 因为吃完他就得了急性胃肠炎,那之后程相宜根本不允许他碰卫生没保障的小吃。 “看来不喜欢,就是没法勉强的。”楚伊那筷子搅着透明的粉,淡淡地回。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那时候珊珊喜欢我们同届法学院的男孩子,她最喜欢的事就是装惨,吃不上饭,然后跟着他蹭吃蹭喝。” “最后那个男生说她太能吃了,拒绝了她的表白。” “宗砚俢,你会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要我呢?” 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谈话,可内容却让宗砚俢手指一僵。 他放下筷子,接着店内柔和的灯光说,“我不会。” 第202章 我们没有第六年了 “不会有任何原因,会使我不要你。” 楚伊看着他严肃的面孔,弯了弯嘴角。 “我高中的时候追过你,给你写过情书,但你没收到。”她咬着薯条说。 “后来知道你出事了,之后都不会来学校上课,我就知道我错过了,为了能追上你的脚步,我便好好学习,脱下那层伪装的刺,很乖,可你看不到,一直都没看到。” 她每说一句,他便后悔一分。 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注意到他。 当年他的课桌里时常出现一些粉红色信封,不是被他丢掉,就是带回家时,被程相宜拿出来宣读一番。 程相宜对于儿子很受欢迎这一点,丝毫不避讳,并引以为傲。 “其实我高中毕业就可以出国的,但知道你因为家族原因在国内读研,我也留下了,想离你近一点。” 他握住她桌面上的手,紧紧不放,“现在很近。” 楚伊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笑了笑没说话。 “大二时,知道你家里出事,我听我爸说,墨家和韩家,给你家注资巨大,但还是堵不住窟窿,我就对自己家的钱动了心思。” 她笑得很傻,想到曾经的自己,为了眼前的男人和家里人吵翻天的模样。 “珊珊和我开玩笑,说我像个土霸王,用钱买娇夫,我说我乐意,谁叫我有钱,我那个时候特别感谢我爸妈,让我生在有钱人家里,要不然,我这辈子根本不会跟你有瓜葛。” 宗砚俢的手重了两分力道,"楚伊,你相信缘分吗,就算没有这些,我们还是会相遇,还是会在一起。” “我不信。”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我只信钞能力。” 掌心落了空。 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一种浓重的不安在心底滋生。 他一直盯着她,可她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饭后,两人顶着大雪朝停车场走。 临近元旦,校园内,到处都被装点的氛围浓郁。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很快在两人肩头和头顶落下一层。 楚伊看着前方广场上巨大的新年标识,停下脚步,“宗砚俢,还有六天就要过年了,新的一年要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他一把攥住她的肩,紧张地问,“为什么提前祝福,我要你新年的第一天,第一分第一秒,第一个跟我说新年快乐!” 楚伊愣愣地看着他,许久后,潮湿爬上眼底,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第六年了呀。” 他感觉喉咙泛着酸涩的苦意,“嗯,我们的第六年,马上就要到了。” 第六年。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形容词,可其中却包含了太多的苦辣酸甜。 楚伊眼眶有些热,手落在他缀满白雪的肩头,轻轻拍动。 然后踮起脚,将他头发上的雪花也拍落。 她忽然想起庄园的那场大雪,那场雪后,他一个人给她堆的巨大雪人。 那时候她想,要怎么才能让雪人一直保存下去呢。 原来没有办法。 就像她和宗砚俢,真的没办法继续走下去了。 暗色光影下,她笑弯了眼,对他说。 “宗砚俢,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我在网上刷到的,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一瞬间,宗砚俢感觉心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 他眼中浮现慌乱,“这不算!” 楚伊还是在笑,眼底晕染出潮湿,“算,这样我们也算是白头过了。” 宗砚俢看到她眼底溢出的层层酸涩,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手臂死死箍着她,仿佛怕她消失不见。 “不算!这不算,楚伊,我们会一起白头的。” 手臂再一次收紧,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我们会一起活到九十八,会有两个孩子,会看他们长大,等他们各自成家后,我也依然会陪着你的。”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侧,透过围巾,用他冰冷的唇瓣一下又一下亲吻她的侧脸和耳廓。 楚伊感觉眼眶酸涩得厉害,鼻腔里涌出滚烫的气息。 她的手抓着他两侧的大衣,闷闷的声音,透着压抑和心酸。 “宗砚俢,我们……没有第六年了。” “就到这里吧。” “就到这里,结束吧。” 男人身体僵住,漫天大雪中,他仿佛置身冰窖。 喉结哽咽的声音在唇齿间弥漫,他死死抱着人不放,“你说了不算!” “一段感情的开始,要两个人共同点头。” “而结束,一个人就能做到。” 她用力推他,却推不动分毫。 宗砚俢死咬着唇瓣,浑身都在抖,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孩子,慌乱解释,“不行!我不同意!” “楚伊,我能解释的!林洛莲的孩子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宗家的孩子只能是你生的!你信我好不好!” 楚伊忍不住笑出声,但声音比坠落的雪花还要轻,“那你为什么要囚禁她,给她吃药,其实你也不确定了,对不对?” “你也不敢百分百肯定那晚没做什么事。” “是吗。”楚伊淡淡地看着前方的雪景,“我在医院照顾你那几天,看到你脖颈处的吻痕,还有后腰上的牙印。” “不是我留下的。” “那会是谁呢。” “那段视频里的男人,和你长得一样,手臂纹身一样。” 楚伊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利箭,穿过他的心脏。 “伊伊……你不信我。” 他声音压抑地颤抖,退开这个怀抱,双手死死握着她的肩。 往日里那双暗如寒潭一样的深眸,此刻晃动着明明灭灭的光。 楚伊依旧是很冷静的模样,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这里距离民政局二十分钟车程,我们还来得及。” “楚伊!”他的眼睛被潮湿覆盖,他从未这么慌乱无措过。 “是你答应我搬回星河湾,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的!你说话不算话!” 楚伊用力掰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一步,“宗砚俢,这世间,每天有多少男女分分合合,重新开始不代表一定能走到最后。” “现在我累了,我不想玩了,行吗。” “刚刚那顿饭,就是我们的散伙饭,大家好聚好散,别闹得那么难看,可以吗?” 他死死盯着她,眸子里的情绪错乱复杂。 “我不允许!” 他语气带着难以抗拒的强硬,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停车场走。 “你尽管闹,我都由着你,但是想分开,门都没有!” 楚伊被他扯得手腕生疼,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他慌乱又强装镇定的侧脸,她的心仿佛被风雪贯穿了,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凝滞的气氛被他一通电话打乱。 宗砚俢没接,生硬将人扯上车,随后朝星河湾出发。 楚伊闭上疲惫的双眼。 不去想。 不去听。 不去看。 仿佛这样,任何负面的情绪都找不上她。 回到星河湾,楚伊将自己关在卧室里。 不久,她听到玄关的门被重重关上,来到窗口,便看到宗砚俢的车子开出了星河湾。 她看了眼房里的摆设,只觉得心口的涩意要将她吞噬。 来到玄关处,她换了鞋子,看了眼玄关处的日历,上面还有他手写的内容。 今天的内容是。 【近朱者赤,近楚伊者,万事如意。】 她笑了,眼泪也随之掉下来。 她将那本日历装进背包里,随后毫不犹豫,离开了星河湾。 第203章 我要见她 庄园。 大厅里气氛沉重。 林洛莲浑身颤抖,坐在角落的沙发里。 她身旁坐着的人,是林峰灏。 宗砚俢进来时,整个大厅的人都看向他。 刚踏出客厅部位,上好的白玉盏在他脚下碎裂。 他脚步一顿,看着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表情,“你个孽障!” 老爷子骂得不解恨,冲上前就是一巴掌,“混蛋!我宗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那一巴掌,老爷子用了狠力,将他的头打偏,嘴角溢出血迹。 “砚修……”林洛莲是唯一一个上前阻拦的。 “你坐下。”老爷子淡淡一个警告,便让林洛莲肩头重如千斤,坐了回去。 “爷爷,你不要怪砚修,孩子是我非要留下的。”林洛莲双眼红肿,哭得不能自已。 宗砚俢凉薄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没有一丝停留,“孩子不是我的。” “视频我们都看了,而且检查也做了,正好吻合。”林峰灏率先出声。 宗砚俢依旧没给一个眼神,“我说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如果不信,等到够了月份,羊水穿刺可以做亲子鉴定。” “那样会伤及孩子的!我不要!”林洛莲躲在林峰灏身边,哭声更甚。 “好,那就生下来,生下来做亲子鉴定,如果不是我的,你们林家人,今后滚出国内,发誓再也不要踏入国门一步。” 男人冷肃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如果是你的呢?”林峰灏玩味的声音响起。 宗砚俢脊背挺得很直,也终于直视他,唇角扯出冷意,“那也只能是你们做的手脚。” “宗总看来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有信心。”林峰灏嘲讽地笑。 “这样吧,如果是你们宗家的孩子,那么娶我妹妹过门。” “不行!”程相宜立即否决,她冷硬着一张脸,“我不同意,一个孩子就想拿捏我们?做梦!” “阿姨,这可是宗家第一个孩子啊。”林洛莲委屈地抹泪,反复强调这是宗家的骨血。 程相宜一股火顶到了嗓子眼,她是急着抱孙子,但那也得是从楚伊肚子里出来的,旁人的都不算! “我不认,我看你们谁敢松口!但凡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的,宗家人不管,我程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程相宜环顾客厅里的宗家人,态度极其少见的强硬。 程相宜这头算是咬死了,说什么都不会让林洛莲或者肚子里的孩子进宗家。 她的态度异常激烈。 林峰灏淡淡地笑,“夫人这么紧张,莫不是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林峰灏。”宗爸眉目阴冷,出言阻止。 气氛一时僵凝。 “话我放这了,我妹妹坚持生下这个孩子,所以宗砚俢,你胆敢囚禁我妹妹,或者灌药试图拿掉这个孩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和你宗家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 说着,林峰灏牵起林洛莲的手,“叔叔阿姨,告辞。” 说完,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离开。 终于只剩下宗家人,程相宜卸下满身防备,“怎么能搞出这么大的事!” “不是我的。”宗砚俢还是那句话。 “伊伊呢,伊伊知道这件事了吗。”宗老爷子颤抖着声音问。 宗砚俢没说话,默认。 程相宜咬着牙,“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说着,拿起包包往外走。 宗爸追了出去,“你去哪?” 程相宜不理他,开着车子离开庄园。 楚伊从星河湾出来,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荡。 时值下班高峰,人们感叹大雪之际,纷纷往家里赶。 手机响起时,她站在街口卖烤地瓜的摊位前发呆。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连珊珊鬼哭狼嚎的声音,“伊伊!你答应带我去吃小龙虾的,你快来救我!韩祁风只给我吃清粥白菜,他虐待我!” 楚伊冰冷的心流淌出一丝暖意,“小龙虾没有。” “宝贝你也不爱我了。” “但是有烤地瓜,吃吗?” “吃!” 半个小时后,连珊珊家里。 楚伊到的时候,发丝还挂着未化的雪花。 连珊珊看她苍白的脸色,将烤地瓜放一边,“宝贝,你身体不舒服?” 客厅里空荡荡的,韩祁风不在。 楚伊看着连珊珊,眼圈忽然就红了。 连珊珊心一跳,有种不好的直觉,“伊伊?” 楚伊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把连珊珊吓坏了,“宝贝你别哭啊,你咋了?” 将人牵着坐到沙发上,茶几上那杯没动过的热牛奶,是韩祁风走前给她烫好的。 连珊珊将杯子塞到楚伊手中,忙不迭给她擦眼泪。 楚伊情绪平复后,坐在那里不吭声。 连珊珊急的抓耳挠腮,随后听到楚伊说。 “珊珊,林洛莲怀孕了。” 连珊珊,“……” “是宗砚俢的。” 连珊珊,“……” 等消化了这两条信息后,连珊珊脸都气绿了。 那股火气直接冲到了天灵盖,抓起手机就给宗砚俢打过去。 这个死男人,当初他说把楚伊放心里,她信了他那张嘴!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还有韩祁风! 当初鬼鬼祟祟告诉她,宗砚俢没和林洛莲睡过,结果如今孩子都有了! 狗男人! 蛇鼠一窝! 宗砚俢的电话占线状态,连珊珊气得打了韩祁风的电话。 不管对方说什么解释什么,劈头盖脸一通骂。 直到门口门铃声响起,她单腿跳过去开门。 猜也能猜到来人是谁,她抄起门口的棒球棍拎在手里,直接开了门。 果不其然见到宗砚俢那种阴沉的脸,她二话不说,直接一棒子过去! 宗砚俢没想到她来这么一手,手臂立刻抬起一挡,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你疯了!”男人反手握住那只棒球棍。 连珊珊冷哼,“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好意思问,把别人肚子搞大了,怎么着,是想劝我宝贝给你孩子当后妈?还是带着我宝贝去离婚?” “宗砚俢我告诉你,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没你楚伊照样过得开开心心!” 楚伊躲在卧室里,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可是越听,便越难过。 心脏仿佛种下一颗巨大的种子,顶着皮肉往外长。 “我要见她。”宗砚俢扶着门板,试图往里挤。 连珊珊死拽着门不放,“我告诉你我有伤,你推我,信不信我立刻报警!” 视线忽然瞥到电梯口跑过来的人,连珊珊眼珠一转,“哎呦!疼死我了!韩祁风,他推我!给我揍他!” 韩祁风不可能真和宗砚俢动手,只能拉着兄弟往外去。 连珊珊借机直接关上了门,上了锁。 【作者有话说】 PS:明天必看哦~ 第204章 前尘恩怨尽数归零 门外。 走廊无比安静。 韩祁风无奈地和男人对视,在他阴沉而凝重的视线下淡淡开口,“你们两口子闹离婚,别伤及无辜啊。” “是她打了我,她怎么无辜了。”宗砚俢拧着眉,看紧闭的房门。 “这倒是像王册册的风格。”韩祁风丝毫不觉得做法有问题,甚至有一丝骄傲。 宗砚俢感觉无比心累。 他不停地拨打楚伊的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 宗砚俢和韩祁风,并肩站在漏风的走廊。 深冬的夜晚,京城冷得刺骨。 连珊珊已经和楚伊睡下了。 可门外的两兄弟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窗口的烟灰缸里,堆积着一大片新鲜的烟蒂。 “还不走?”韩祁风看了眼依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的男人。 忽然,他发现了些许异常,“修哥?” 宗砚俢没回答。 “修哥你怎么了?”韩祁风瞬间正了色。 直到手指触碰到他的额头,才发现他身体的异常。 额头很热,脸色苍白到一种病态的程度。 他微微躬下身,手按着腹部,眉宇间溢出痛苦神色。 “胃疼?”韩祁风单手架着他,“吃什么吃坏了?去医院。” “没事。”他推开韩祁风的手臂,依旧弯着腰站在那里。 韩祁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拨通了连珊珊的电话。 “册册,开门,给我找点胃痛的药。” “你还在外面?你胃痛啊?”连珊珊瞥了眼闭着眼的楚伊,小声问。 “是宗砚俢,他胃痛要死了,不肯去医院,就要在这守着。” “哦,那不是还没死,没死就让他呆着吧,姑奶奶这里没有给他的药。”连珊珊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而身侧的人,在听到电话里韩祁风的声音后,脊背不易察觉地僵了僵。 宗砚俢不能吃辣,她知道的,每次吃辣必定会犯胃病。 可今天,他吃了很多辣。 房间里安静如水,没人说话。 五分钟后,电话又一次响起。 连珊珊不耐烦地接听,“没完了是不是?医院比我这里方便!” “他站不住了。”韩祁风瞥了眼靠在墙壁上的男人。 “关我屁事。” 就要在挂电话时,楚伊忽然坐起身,拿了外套往外走。 “伊伊?宝贝你去哪?” 连珊珊行动不便,追过去时,楚伊已经开了门。 门外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连带着暖黄色的灯光也落在她削瘦的身上。 宗砚俢听开门声,睁开眼,与房门内的女孩四目相对。 “进来吧。” 说完,楚伊转身往里走。 身后两人跟了进来。 连珊珊一蹦一跳的出来,看到两个大高个,一脸嫌弃,“还有脸使苦肉计,不就仗着伊伊曾经喜欢你吗。” 宗砚俢给韩祁风使了个眼色。 韩祁风一副爷上辈子欠你钱的表情,拎着连珊珊,将人拖回了卧室。 客厅安静下来。 楚伊蹲在电视柜前翻医药箱。 连珊珊家里的医药箱,还是她给准备的,因此她更清楚这里有什么药。 楚伊将两种药片拿出来,放在茶几上铺开的纸巾上,又去恒温水箱前接了杯温水。 她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男人,"坐下,吃药。" 她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似乎和往常一样。 他很听话,脱了外衣,坐在沙发上,顺势将楚伊也拉着坐到身边。 他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凉汗,应该是真的很痛,让他痛出了汗意。 楚伊心想,到底还是她心软,她无能。 就算这颗心被折腾得千疮百孔,还是忍不住心疼他,看不得他受一点罪。 到底有多喜欢他呢? 为什么会这么没有下限地喜欢他? 宗砚俢没吃药,单手托着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他看到她眼圈有些红,唇紧抿着。 "伊伊,你信我一次。" 楚伊推开他的手,抓起药和水递给他。 "吃药。" 他看着躺在她掌心的药片,接过来,仰头吞下。 "伊伊……" "吃完就走吧。"楚伊站起身,让出位置。 他抓着楚伊的手,几近乞求的声音,"伊伊,你心里有气,可以对我发。"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为什么不说!"他将人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 楚伊抿着唇,下巴抵在他肩窝,闻着熟悉的气息,鼻腔愈发的酸涩,"因为想一刀切,只要结束了,前尘恩怨尽数归零,不可以吗?" "我不想浪费时间精力脑细胞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想一遍又一遍回想你是怎么让另一个女人怀孕的,我会疼的宗砚俢,我不是个木头……" 她声音轻轻的,却透着无法言说的委屈。 "我说了那孩子不是我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囚禁林洛莲,你为什么灌他药,你到底在怕什么?" 楚伊咬着牙,眼泪瞬间模糊了视野。 宗砚俢双手收紧,"就是怕你现在这个样子,我……" "但凡你对我有一点信任,但凡我们彼此信任对方一点点,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筋疲力竭地说出这句话。 也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确实,他们两个人在面对这样重大的事情时,都选择了隐瞒对方。 宗砚俢隐瞒了那日和林洛莲在一起。 楚伊隐瞒了小时候林峰灏对她做过的一切。 追根溯源,就是没有信任。 "我信你……"他最终败下阵来,"我信你,所以你也信我一次好不好?" "宗砚俢,没有信任的感情和婚姻,就是一盘加了水的沙子,太阳一晒,就散了,我们今天能因为林洛莲而信任崩盘……” “那么下次,也会因为其他人而走到尽头。” “我们没有正常情侣那般谈恋爱,建立彼此信任的流程和时间,我们的感情……是不健全的。” 楚伊眨着眼,用力制止眼泪的掉落。 可她根本控制不住奔涌而下的泪水。 “就到这里吧。” “宗砚俢,我们不要闹得太难看。” 后背被压得更紧,有一滴液体顺着睡衣透进了肩头的皮肤,让她浑身僵住。 “楚伊,不行,我不同意……” “那你就等着我的起诉……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全被男人强势地吻堵了回去。 他的唇很凉,暴躁地碾压着她的唇舌。 楚伊用力推他,推这张在眼前放大的俊颜。 可他的手像是焊在了她的脸颊上,无法撼动分毫。 她一狠心,用力咬他的唇。 可血液在两人之间弥漫,他依旧不知痛意一般发了疯亲她。 身体一转,她被压进身侧的沙发中。 他像是失了理智一般用力啃咬他,像是走进绝境的野兽,喧泄一切不安和愤怒。 盯着他,眼泪顺着眼眶坠进发丝。 她太疼了。 嘴上的伤口很疼。 可这些痛意,完全抵不过心口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不再反抗,而是抱住他的肩,低低的呜咽声在两人之间弥漫。 他终于松开她,额头相互抵着,“伊伊,算我求你……” “宗砚俢。” 她泪眼朦胧地盯着他,“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无数的哽咽在唇齿间弥漫,最终化为泪水,滑过脸庞。 他看着她无助的模样,心像是被斧子一下下劈开,痛得他无法思考。 拇指摸过她唇角的血,他轻声说,“对不起。” 楚伊闭上了眼,感觉身上的人离开,听到房门被关闭。 卧室的门被打开,连珊珊趴在墙角处,探着脑袋看楚伊。 她唇上挂着血,脸上挂着泪。 刚才在卧室里,她听到了外面的所有对话。 这么多年,她一直跟在楚伊身边,最清楚楚伊到底有多爱宗砚俢。 因为爱。 因为很爱。 因为太爱。 越是这样的关系,信任才会越容易被打碎。 或许分开,对于两人来说,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第205章 你要做的是放她走 韩祁风走后,楚伊回到了卧室。 连珊珊钻进被子,从身后抱住她,“想哭就哭吧。” 静谧而黑暗的卧室里,两人许久都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楚伊默默擦掉眼泪,带着浓重鼻音道,“珊珊。” “我在。” “如果你也喜欢祁风,不要让他等太久,等一个人的滋味,太难熬了。” 她原本以为,五年的时间,等到他回头了,那么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和心爱之人在一起。 可他回头后,两人要走的路,布满了荆棘与坎坷。 她很累。 她走不动了。 连珊珊盯着黑暗里的某一处,没作声。 第二天一早,楚伊收拾好便去了民政局门口。 所有的证件都在她手里,只等宗砚俢到来。 宗砚俢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楚伊便给王洪打。 “少夫人,老板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那你叫他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民政局办手续,办完以后我再也不会烦他。” “这个……好的,我会转告。” 楚伊不知道王洪有没有转告,可她这天没等来宗砚俢。 第二天,她又在那里等。 王洪说宗砚俢临时出差了,归期未定。 彼时,宗砚俢在医院里,他已经住院两天。 急性胃肠炎导致的发烧不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妈,你也认为,我应该离婚吗。” 程相宜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哪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可能在外有私生子的事实。” “那当年,你和爸……” “砚修,我和你爸爸,跟你和楚伊是不一样的,我们家族联姻,你爸爸追我追得热烈,而你跟伊伊,是她一直在后面守着你。” “站在外人角度,我更能看清谁才是对你好的,我对伊伊的坚定,都源于她对你毫不保留的爱,可砚修,如果我是伊伊的妈妈,我不想她过这样的人生。” “她很累,而在你身边,给不了她安宁,这对她不公平。” 程相宜悠远的双眸看向窗外,脸上少许地浮现疲惫和沉静。 宗砚俢看了眼窗外,这样阴沉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雪。 “我知道了。” 当晚,宗砚俢没告诉任何人,从医院消失不见。 任宗家人怎么寻找,都没人找到他的踪迹。 他独自开车前往临市的寺庙。 楚伊每年都会来这座寺庙。 那日,与楚伊交谈的和尚,此刻面对宗砚俢,无奈地摇头,“宗施主,你回去吧。” 宗砚俢已经在佛堂里跪了两天两夜,面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就算你跪十天,跪一个月,不能让你看的,我依旧不会给你。” 两天前,宗砚俢到达寺庙,请求师傅将楚伊写在簿册上的信封让他看一眼。 可师傅态度很坚决,未经当事人允许,断然不会给旁人看。 宗砚俢没有太过于坚持,而是在寺庙里和师傅聊起了天。 寺庙今日不开放,唯有阵阵钟声回荡在山巅。 “师傅,我想留住一个人,要怎么做?” 过去,宗砚俢从不信神佛,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为一个人,走投无路到来求神拜佛。 师傅长长叹气,手中念珠一颗接一颗从指间转过。 “你看这红尘男女,从五湖四海前来,所求的大多都是携一人手,只求共白头。” “留住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去留呢。” 男人疲惫的面容上浮现不解。 两日不吃不喝,他面容憔悴,青色胡茬浮现。 似乎二十七年来,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师傅继续道,“每个人都是这世间独立的个体,都是自由的。你要做的是,放她走。” “可……我舍不得。”他垂着头,手紧握成拳,似乎死拽着楚伊不放。 “如果她的心还在你这,她会回来的。”师傅一脸慈祥的笑意。 钟声空灵幽远,烟火四溢弥漫。 宗砚俢又一次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心中的愿望却不再是前两日的那个执念。 而是换成了。 我会让她走,只求,她还能回到我身边。 第206章 离婚 楚伊这几天每次给宗砚俢打电话时,对方都是无法接听的状态。 他应该是把她的号码拉黑了。 直到第四天,宗砚俢主动打来电话。 楚伊盯着屏幕上那组已经刻进骨血里的号码,手指颤抖半晌,最终点下接听。 “楚伊。” 楚伊听着熟悉声音,一声声撞进耳膜。 “我答应你。” 心仿佛从云端坠进了尘埃中。 她盯着窗外慢慢飘零的雪片,苍白的唇牵起笑意。 “好。” “下午四点,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他声音无比沙哑,像是被浓烟熏过,也像是塞了一把砂砾,厮磨着她的耳道。 楚伊点头,完全没意识到眼泪已经掉落,“好。” 电话挂断后,楚伊站在阳台许久。 久到双腿已经麻木,久到眼泪干涸。 她抬起手,伸到户外。 飘落的雪花,瞬间在她掌心化成一滩水。 她唇角挽起笑意,转身回房。 连珊珊看着楚伊接了电话后,便冷静的收拾东西,洗漱化妆。 楚伊从未花这么久的时间化一个妆。 她拿着眼线笔的手一直在颤抖,化了一次又一次。 化歪了,她擦掉重化。 化粗了,她还是擦掉重化。 眼角的皮肤被她撕扯得发红,但她却似乎没有察觉一般,一下下生硬地擦拭,再重新开始。 连珊珊看得一阵心疼,“伊伊,别化了……” “不行。”楚伊笑着拒绝,素日里黑白分明的眸被浓重的血丝覆盖。 “最后一次,要用最好的状态告别。” 她鼻音太重,眼里含着泪。 连珊珊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伊伊。” 她想安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个小时后,楚伊化好妆,头发也用卷发棒卷过。 从连珊珊柜子里选了新的衣服和鞋子,站在镜子前看自己。 她不断告诉自己。 楚伊,你很漂亮,可哭起来很丑。 不能哭。 千万不能哭。 连珊珊脚伤未恢复,本想叫韩祁风过来开车,结果被楚伊拒绝。 她拒绝任何人的陪同,她怕自己的样子太狼狈,她不想让任何人见到无助的自己。 下午四点,楚伊打车到达民政局门口。 大雪天,民政局门前寥寥无人。 楚伊下车时,给了司机小费,让他在这里等她出来。 刚推开车门,便看到对面那辆黑色宾利下走下一人。 男人脸色苍白,走路时双腿有些僵硬。 楚伊余光忽然瞥到旁边还停放一台车子。 是庄园的车子。 楚伊心一慌,是爷爷他们吗? 她低下了头,走到门口,不敢去看那台车子里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家长辈。 宗砚俢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种恐慌愈发浓重。 重到让他几乎退步,让他转身便逃。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她今天化了妆,抹了她喜欢色号口红,甚至卷了头发。 精致而动人,比电视上的明星漂亮太多。 “走吧。”她看他,眼睛红红的。 宗砚俢咬着牙,点头。 这次,两人肩并肩走进这里。 这是第三次踏进这座门。 这才是真正的倒计时。 楚伊将材料交给工作人员。 两人填了表格,签了几个字。 随着钢印在绿色本本上落下。 嘭的一声轻响。 离婚证……办理完毕。 楚伊手指压抑地颤抖,接过其中一本,死死捏着,没有一点翻看的勇气。 五年的婚姻,终于结束了。 如释重负吗? 没有。 心如刀割吗? 也没有。 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这一切,都是她在看着旁人的经历。 脱离了这世间的一切关联,心和身体都在飘飘忽忽的浮动。 她看向一旁的男人,他正垂着头,看离婚证的封面,表情怔怔。 楚伊从椅子上站起身,将证件揣进大衣口袋中。 听到身侧的声音,宗砚俢猛然看向她,干涩的唇轻轻碰动,“伊伊……” 楚伊强颜欢笑地看他,“宗总。” 这一声宗总,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捅进了心脏。 几乎要了宗砚俢的命。 他眼圈立刻红了。 “你……你叫我什么?” 他侧颜紧绷着,黑眸里溢出丝丝缕缕破碎的光。 楚伊朝外走。 他紧跟着上去。 户外的雪越来越大,大到无法让人睁开眼睛。 两人进去不过十几分钟,再次出来时,身份彻底变换。 从亲密无间的夫妻,到形同陌路的生人。 楚伊越过厚重的雪幕,笑着看他,“就到这里吧。” 宗砚俢感觉她此刻的笑脸,太刺眼了,刺得他快要看不清她的面容。 “今后,我们不顺路了。” 说完这句话,楚伊咬着牙转身离开。 宗砚俢抬起的手,与她的衣角擦过,抓了个空。 掌心落了雪花,很凉。 看着她开车门,俯身,坐进车里,关车门。 看着那台车子慢慢发动,看着那台车子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他想去追。 可他凭什么立场追。 他就那样站在大雪之中,盯着楚伊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忽然,那抹高大的身影倾然倒下。 如同大厦瞬间失去了支撑,七零八碎的垮塌。 守在一旁的王洪立刻上前,另一台车子里出来三四个人。 司机曹伯匆忙上前,帮着王洪搀扶。 程相宜红着眼,看儿子虚弱到无法支撑的面容,眼泪再也忍不住,倾如雨下。 宗老爷子站在车门旁,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林洛莲不知打哪冒出来,主动搀扶宗砚俢。 宗砚俢在看清来人后,一把甩开她的手,无比抵触地挪开眼,“滚开!” 林洛莲丝毫不介意,内心则是狂喜无比。 这个婚,终于离了。 楚伊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后背挺得笔直。 她不敢去看后视镜里那抹落寞的身影。 她以为她不去想,转移注意力,那股铺天盖地的难过,就找不上她。 司机小心开车,好奇地看她一眼。 车子转了个弯,后视镜中不再有那个人的身影,楚伊像是被瞬间抽离了支撑,靠在椅背上,双眸空洞的看着前方。 “姑娘,那个人一直在原地看你。” “但他没追上来。” 司机看她伤痛欲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嗯。”她沙哑声声音应了一声。 眼泪一点点浸润眼眸,模糊视线。 几乎是瞬间,那些泪便布满面庞。 司机大叔淡淡地叹口气,将纸巾递给楚伊,“嗐,婚姻这种事,多得是无法诉说的不甘心,没事了,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明天是新的一年了,新年,一切都是新的。” 楚伊平静的眼眸,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 她终于忍不住蚀骨钻心的痛意,捂着心口,哭出声。 低低啜啜的声音从唇齿中溢出,她将脸颊埋在掌心,眼泪却从指间掉落。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吗? 她还能有明天吗? 大雪纷飞的傍晚,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楚伊结束了和宗砚俢的五年婚姻,结束了在深渊与泥沼中拉扯的沉浮,也结束了那段她割舍不下的甜蜜温柔。 恢复单身。 【作者有话说】 啊!离了! 第207章 你怀孕了十周以上 楚伊没回连珊珊的公寓,而是打算找家酒店入住。 她没照镜子,但也知道此刻模样有多狼狈,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夜色落幕,在整座城市落下一层淡淡的黑。 司机几次看向后视镜,“姑娘,后面那辆车子,是跟着你的吗?” 楚伊心脏一紧,心底即刻涌起熟悉的名字,她立刻看向后视镜。 可视野里出现的不是她期待的那台。 她收回视线,声音有些虚弱,有些沙哑,“不是。” “哦。”司机专心看路,却也时不时看一眼后方始终保持距离的黑色越野车。 车子在目的地停下,楚伊付了车钱,拎着手提包往外走。 夜晚的城市,凛冽的寒风带来刺骨的寒凉。 她站在路灯下,纷纷洒洒的雪花扑面而来。 她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八角雪片瞬间融化在指腹。 今年冬天,可真冷啊。 她在路灯下站了许久,久到风雪渐弱,久到她浑身冷透,她终于转身朝公寓而去。 结果没走几步路,便觉得头重脚轻,一股眩晕感袭来。 身体摔倒之际,她仰着头看到路灯昏黄的光映刻进眼底,她似乎看到熟悉的面孔在光芒之中,对着她笑。 “楚伊!” 楚伊失去了意识,没听到那声惊恐的喊声,也没看到从越野车上冲下来的男人,将她死死抱在怀里。 盛景淮一路跟着楚伊从民政局离开。 他知道,楚伊会难过,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可他忍不住跟随她的脚步。 他抱着人,惊慌失措地回到车上,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朝医院而去。 路上,他给同事打电话,准备急救以及检查的设备。 同时给连珊珊打了电话。 医院。 楚伊的脸比漫天飞雪还要苍白,她安静地躺在急救推车上。 推车飞速在走廊奔跑,其中一名医生看向盛景淮。 “景淮,病人有没有药物过敏史?” “没有。”盛景淮立刻回答。 “那是否已婚或者有身孕。” 这次,男人表情僵住了。 盛景淮一张冷肃的俊脸僵住,一双眸落在楚伊的小腹,他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刺痛。 随后不确定的回,“刚……离婚了,身孕,不确定。” 接诊医生了然,对于这样的回答,医院会采取保守检查治疗方案。 进入急救室,盛景淮被拦在门外。 冷风从走廊穿堂而过,在他挺拔身躯上扫荡。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头掠过一抹奇异的酸涩。 怀孕。 会吗? 连珊珊赶到时,便看到盛景淮站在那里,身形孤单而落寞。 “盛景淮!”连珊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问,“伊伊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盛景淮原本面上的空洞表情瞬间消失不见。 两人站在走廊里等待。 门被打开是一个小时后,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将一份报告递给盛景淮。 “人没事,但目前检查结果看,病人已经怀孕至少十周,是双胞胎。” “怀……怀孕?”连珊珊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怎么会怀孕? 伊伊不知道吗? 对,她不知道!而且宗砚俢也不知道! 否则怎么会离婚! 一旁的男人,目光落在手中的报告上。 B超检测单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两团阴影,已经有了胎儿的雏形。 像是被抽空了体内的血液,捏着报告单的手指没有丝毫血色。 连珊珊对眼下的情形无比震惊,她接过那一叠报告单,不知所措地看着。 “去病房吧。”盛景淮忽然出声。 他的声音不再是过去那般温和,透着难言的嘶哑。 好不容易真的等到了她离婚。 却又得知她已经怀孕了。 这两个孩子,她要怎么对待? 他想,以楚伊的性格,以她对宗砚俢的感情,就算拼死也会留下吧…… 病房里。 “为什么这么巧,她刚离婚啊……”连珊珊站在床边,看着楚伊苍白的脸色,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这件事你趁早告诉她,既然已经离婚,那么这个孩子要早做决断。” 连珊珊脸色比刚刚更白了,她捂着心口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珊珊姐,你是不是不舒服?”盛景淮敏锐地发觉她的异常。 “我没事,今天谢谢你景淮。” “不客气。”盛景淮再次问。 盛景淮离开后,病房陷入沉静。 连珊珊坐在椅子上,看着楚伊安静的睡颜。 她攥住楚伊的手腕,眼圈有些红,视线落在她平坦小腹上。 “伊伊,你做妈妈了。”她鼻音有些重。 “我们上学的时候就说,你要生一儿一女,女儿嫁给我家儿子,儿子取阿词家的女儿。” 说着说着,她噗嗤一下笑了。 “可是我……好像要失约了。” 她黑色的眼睛里溢出些许哀伤和悲凉。 韩祁风赶来时,刚推开门,便听到这句话,心脏猛地一抽,那股痛意让他有种不好的直觉。 推门进去的时候,连珊珊抹了把眼泪,将报告扣在桌上。 她看向走进来的人,满脸愤怒,“你怎么不敲门!” “门没关严,你在说什么失约守约的。”他大步走进来。 连珊珊撇撇嘴,“与你无关,你去给我买晚饭,伊伊一会就会醒,她要是看到你,也不会高兴。” 韩祁风啧了一声,“行,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走到门口时,他似心有所感,回头看向坐着的女孩,“王册册。” “嗯?”连珊珊抬起头。 他盯着连珊珊看了一会,“没事了。” 门口,男人身形修长而挺拔,早就褪去了少年气的面庞,透露着能撑起一片天地的硬朗。 连珊珊抿了抿唇,“哦。” 楚伊做了个很难熬的梦,比以往所有的梦境都让她恐惧。 梦里。 她站在悬崖边上,身前,妈妈枯槁面容布满血泪盯着她,宗砚俢与林洛莲肩并着肩,无比冷漠地看着她。 忽然,男人怀里多了个小婴儿,婴儿啼哭时,他低下头温柔的抚慰,随后将孩子轻轻放在身侧女人的怀里。 这样的场景,让楚伊心肝俱裂。 “楚伊,你疼吗?”宗砚俢抬着眼看她。 楚伊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后退。 而身后的悬崖下方,是万丈深渊。 她回头一看,深渊里,浮现出林峰灏那张惨白如鬼魅的脸。 所有让她恐惧的画面一起冲击着梦境,最后,她猛地睁开双眼。 额头布满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窗外是黑漆漆的天幕。 室内没开灯,连珊珊坐在沙发上静音打游戏。 见楚伊醒来,她忙走过去,“伊伊。” “我晕倒了?”楚伊抹掉额头冷汗坐起身。 “嗯,做噩梦了吗?留这么多汗?”连珊珊将软枕塞在她身后。 但心里还在盘算要怎么温和的告诉她怀孕这件事。 “你有话要说?”楚伊看着连珊珊欲言又止的表情。 “伊伊……我跟你说个事,就是……” 偏着头,发丝从肩头滑落,掉在身前,弯弯曲曲的黑发,如同海藻般扑散。 “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楚伊的手拢着身前的头发,闻言,手一僵。 她缓缓抬眸,琥珀色瞳仁里,有灯光倒映出的光点。 可连珊珊却看到那光点一点点碎裂开来。 “我……怀孕?”楚伊声音瞬间沙哑。 她的手几乎是立刻捂住自己的小腹。 “医生说,至少十周。”连珊珊小心翼翼盯着楚伊的表情。 随后将那些检查结果拿到楚伊面前。 但楚伊还是愣愣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看着那些纸张,如同看着陌生的怪物一般。 楚伊落在腹部的手指缓缓蜷起。 她似乎能听到心脏一声接一声的撞击。 脑海里是珊珊刚刚的话。 她怀孕了。 十周以上。 那是……百年庆前,花园别墅她醉酒那一次。 可是她吃了药怎么能怀孕! 第208章 我要生下他们 她手指颤抖着翻开那些检查结果。 B超单上,那两小团阴影,已经发育出胎儿的雏形。 是双胞胎…… 楚伊心尖泛起无法压抑的酸涩,像是打通了感官,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伊伊,你要怎么办,如今你和宗砚俢已经离婚了。” 楚伊猛地回神。 她和宗砚俢,已经离婚了…… 那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她刚离婚,就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 眼前浮现一幕幕他跟她商量要个孩子的画面。 ‘我在想,这里面是不是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 ‘伊伊,什么时候把生孩子的行程提上来,我随时准备着。’ ‘伊伊脸皮薄,你们别取笑她。’ ‘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别催。’ 她感觉脸颊划过热热的暖流。 手指轻轻擦过,是眼泪。 原来他们和孩子的缘分早就到了,只是谁都没发现。 但过去也是有苗头的,她那阵子频繁的呕吐疲惫,她只当自己太累了。 可是在恭州时检查,医生说她是亚健康状态,是医生误诊吗? “伊伊……要告诉宗砚俢吗?” “不行!”楚伊直接拒绝,一种巨大的慌乱瞬间笼罩了她。 不能告诉宗砚俢,否则按照他的性子,怎么会放任她自己一人在外。 到时候她要面对怎样的境地? 面对当年妈妈的境地吗? 甚至让自己的孩子,面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吗? 她无法承受那样的局面。 如果没领离婚证,他们还是好好地在星河湾里生活着。 那么,他们要多开心,迎接小生命的到来。 可是现在,她孤身一人,这个孩子,她该怎么办…… “伊伊,你打算怎么办?” 楚伊屈起双腿,双手抱着膝盖,声音颤抖而纠结,“我不知道。” “珊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忽然想起父母那一辈的感情。 妈妈,当你知道冯秀怀了楚连天的孩子时,你是怎么想的。 当你知道自己怀了楚连天的孩子时,你又是怎么想的。 你有想过放弃我吗? 她的手下意识抚摸上小腹,这里已经有了两个小生命,是她和宗砚俢的孩子。 是过去她只能做梦才能实现的愿望。 可为什么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出现。 楚伊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惊慌,她似乎走进了死胡同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祁风提着饭盒回到房间时,看到楚伊已经醒了。 他往门外瞥了一眼,随后无奈收回视线。 “醒了?吃点东西。”他将食盒放在茶几上。 “祁风,你送珊珊回去吧。”楚伊忽然开口。 “我不走!我在这陪着你。”连珊珊无比坚定的看着楚伊。 楚伊现在的心情有多难受,连珊珊能猜到。 “珊珊,你的脚伤还没好,我已经没事了,这里都是医生,听话。” 连珊珊还想说什么,却听楚伊继续说,“让我……静一静。” 这个静一静,连珊珊知道是什么意思。 半晌,连珊珊松口,“好,我手机一直开机,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韩祁风搀扶着连珊珊离开病房,刚关上门,就看到不远处,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 往日里,男人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复存在,此刻只有苍白的虚弱伴随着他。 连珊珊身体里的火气瞬间涌了上来,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怒不可遏地指着他,“宗砚俢!我请你不要再去打扰楚伊!” “珊珊。”韩祁风蹙着眉,想要制止,却被连珊珊一把甩开手臂。 “但凡你有点心,就不会让林洛莲三番两次搅进来,让伊伊一次又一次伤心,让她……”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出来了。 “她怎么样。”男人声音透着烟熏过后的沙哑。 “没事,急火攻心。”韩祁风接过话。 “嗯,我不会进去打扰她。”男人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病房。 视线像是能穿透墙壁,看向里面的女人。 最后,连珊珊被韩祁风强势抱走。 而宗砚俢,一直站在病房外,视线看着那扇门,寸步不移。 楚伊靠在床头,视线看向外面浓稠的夜色。 她的手覆在小腹上,眼泪再次湿润了眼眶。 这里面,有两个小生命。 是她和宗砚俢的孩子。 她真的很开心。 她每次看到身边经过的小朋友,被爸爸妈妈细心呵护,她都会忍不住幻想,未来和宗砚俢有个小宝宝。 她会做世上最负责的妈妈,尽心守护宝宝的人生,参与他全部的人生时光。 可这一天终于来临,她只有恐慌。 她很怕,留下他们,那么她会继续和宗砚俢林洛莲周旋在这段剪不断的感情之中。 或许未来,他们的孩子,也会有无数的羁绊和烦恼。 不留下他们……她真的好舍不得! 手指轻轻摩挲B超单上的影像,那是她的宝宝啊! 是会慢慢长大,会叫她妈妈的宝宝! 脑海里,沉重的思绪在疯狂拉扯。 楚伊从床上起身,站在窗边。 远处此起彼伏的烟火在眼底绽放。 无数人在热络的氛围下,庆祝着新年的到来。 仿佛烟花绽放,过往云烟都会落定,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 十二点时,楚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亲朋好友的祝贺信息鱼贯而入。 烟火在这一刻到达绚烂的顶峰。 不远处的广场上,新年倒计时的大屏幕在跳动。 5…… 4…… 3…… 2…… 1…… 数字归零的那一瞬间,楚伊下了决定。 这两个孩子。 她要。 她要生下来。 这世上,和她最近亲的爸爸,不是爸爸了,和她最近亲的妈妈,也不在了。 如今肚子里的小东西,是和她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人。 她怎么能忍心不要他们呢。 像是一瞬间想通了所有,也像是瞬间有了软肋和铠甲,她揉了揉脸,打起十二分精神。 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楚伊拿起翻看信息。 视线停留在那个熟悉的头像上。 还是那个戴着木戒的手,显示有新信息。 她手指颤抖着点开。 新信息显示:【伊伊新年快乐,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窒息的痛意从心底涌起,楚伊捂住胸口,死死遏制那股蚀骨的痛意。 第一年…… 宗砚俢,没有以后了。 今后的路,我会自己走。 退出聊天界面,她在手机里下载了一系列孕期软件。 她一定要把两个宝宝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她要陪着他们长大。 忽然,她感觉腹部仿佛有两条小鱼调皮的摆着尾巴游过。 这种感觉…… 是宝宝在回应她的想法吗? 楚伊激动的红了眼眶,他们听到妈妈不抛弃他们,很开心吗? 楚伊轻抚着肚子,喜极而泣。 “对不起宝宝,妈妈竟然还为此动摇过,对不起……” 新年到来的第一天,她恢复了单身。 也迎来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两个小生命。 而走廊上。 男人靠着墙壁,手上拎着王洪送来的手提包。 他拉开前侧几乎从未打开过的拉链。 手指伸进前方的小兜里,从里面拿出两个红本本。 是被他藏了许久的结婚证。 是楚伊曾经费尽心思都没找到的结婚证。 他将证件展开。 上面,两人肩并肩的红底照片,看起来异常喜庆。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照片上女人的脸颊,她笑的那样开心,眉眼弯弯,身体朝他那一侧倾。 他的指尖仿佛缠绕着无限眷恋,在她的眉眼上描绘。 “伊伊……” 他声音像是被烟气熏染的沙哑,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你会回来的,对吗?” 第209章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第二日一大早,窗外的天空还是墨蓝色,阳光在远处山脊描绘出金边。 楚伊的病房门被人推开时,她正望着天空出神。 她一整夜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因为太过于兴奋,因为太过于紧张。 看向来人,她眼底闪过一抹旁人难以捕捉的失落,挽起笑意问,“景淮,你怎么过来了。” 盛景淮一身便装,将手中提着的早餐放在桌板上,“想着你昨晚应该没怎么吃东西,饿不饿?” 楚伊原本是不饿的,心里的事太多了,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还是说饿了。 盛景淮看着她认真的吃着早餐,不再是昨日站在路灯下,那个满身死灰的模样,便知道了她的决定。 有些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 “楚伊,孩子……” 楚伊捏着勺子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声音无比坚定,“我会生下他们。” 盛景淮挺拔的身形靠在窗边,心随着她的话,一同落地。 楚伊又一次低下头,勺子轻轻搅拌着山药粥,“景淮。” “嗯。”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病房里一时间无比沉默。 楚伊只是反应慢,不代表她看不懂。 不说她如今怀着孕,就算她是单身,她心里装着另一个人,也不会接受其他人走进她的生活。 更何况,她如今一颗心,会全心全意放在宝宝身上。 一辈子太久,她不敢说这一生只会爱一个人,可至少三五年内,她的世界里,只会有宝宝们。 盛景淮轻轻地笑了笑,挺拔身躯从窗口处走来,站在楚伊跟前。 楚伊抬起头,金色的光终于冲破天际,在他身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金。 盛景淮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喜欢谁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并不冲突。” “可是我没打算……” “楚伊,相信我,你会需要我的。” “这对你不公平,你大好的年纪,又是这么出色的医生,你会有很完美的人生。”楚伊苦口婆心地劝。 不说盛景淮自身有多优秀,光凭盛家门楣,他也会有大好前途。 “我也很奇怪,你认为我这么优秀,为什么不喜欢我。” 楚伊哑然。 她眼前忽然闪过宗砚俢那张脸。 优秀…… 或许在喜欢面前,一个人优秀与否,只是附加条件。 喜欢就是那个人即使不优秀,总惹她生气,让她伤心,让她难过,她也会心甘情愿地喜欢。 盛景淮微微叹气,掩掉眸底的苦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吃饭,宝宝重要,我先回诊室,给你预约了产科医生,吃完饭我带你做全面检查。” 说完,盛景淮往外走。 但只走了三两步,他便停下,半转身子轻轻道,“新年快乐,楚伊。” 房门轻轻关闭。 病房里,楚伊愣了愣,眼前忽然浮现那日在A大停车场,宗砚俢对他说的话。 他要她亲口对他说新年快乐。 她对着空荡荡的病房说了一句很小声的话。 “新年快乐。” 盛景淮离开病房,朝着左侧楼梯走去。 而与此同时,宗砚俢从右侧电梯走出,他只看到盛景淮的侧脸一闪而逝。 男人眼角压紧,眉宇紧皱。 盛景淮是从楚伊的病房出来的…… 他提着早餐,大步朝病房而去。 伸手按下门上的把手时,男人眸色一凛。 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楚伊正坐在床上,手里握着勺子,静静吃着早餐。 那个早餐的食盒,和他手里提着的,是同一家。 男人的眼被深深刺痛,他修长的手从门扶手上缓缓收回来。 他向来知道楚伊是美的,也从不缺其他男人的追求。 可当他亲眼看到她吃着其他男人送来的早餐,心依旧会不可遏制地痛和怒。 手机在掌心震动,他看了眼来电人,转身接听。 集团有急事需要处理,他看了眼手上拎着的早餐,随手放在了门口的垃圾桶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 连珊珊一大早抱着保温桶冲到病房,看到楚伊已经吃过早饭,满脸颓废,“景淮这么早就送饭过来啦?我妈妈熬的乌鸡汤,巨补,要不你再喝点。” “好。”楚伊不是很饿,但为了宝宝还是喝了一小碗。 连珊珊在房间里乱转时,看到垃圾桶里的早餐盒,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楚伊好奇地看向她。 连珊珊抓着头发,不解地回身,“啊,就是唐记的早餐啊,很有名的,离这里十几公里,却不外送,怎么大家都喜欢跑这么远买早餐。” 楚伊一愣,盛景淮一大早开了十几公里去买的早餐吗。 “我刚刚在你病房门口的垃圾箱上,也看到了他家的早餐袋子,但是没开封,应该是被人扔掉的。” 楚伊心尖像是被蛰了一下,她立刻看向病房外。 只是门上的玻璃外,没有人。 “有钱人真多。”连珊珊啧啧感叹。 楚伊捏紧了手中的汤碗,直觉告诉她。 宗砚俢来过了。 而那份早餐,是他买的。 他买了早餐,却没有送进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 纷乱和酸涩交杂。 第210章 需要和前夫请示吗 楚伊在盛景淮安排的医生下,进行了全面的产检,也是第一次产检。 按照医学上的计算时间来讲,楚伊已经怀孕十三周。 当亲眼看到机器屏幕上,那两个鲜活的小生命时,她几乎喜极而泣。 他们已经这么大了,已经默默陪她三个月了。 想起被郑明绑架那次忽然流血,她的宝宝们竟然在无形中救了她一次。 她对宝宝的爱,此刻更加深厚。 “两个宝宝很健康,心跳有力,今后注意饮食起居,鉴于你吃过避孕药,发现怀孕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最好半个月产检一次。”医生小心将人从检测台上扶起来。 楚伊谢过医生后走出产检室,看到等在外面的盛景淮和连珊珊。 两人上前,忙将她搀扶在中间。 楚伊一脸无奈的笑意,“你们太夸张了。” “你现在是一级保护动物,我的干儿子和干女儿绝不能磕着碰着。”连珊珊夸张地形容。 楚伊看着她的表情被逗笑,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在心脏回荡。 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其实仔细看,确实有些弧度了。 只是她最近在星河湾,被宗砚俢养得很好,以为自己胖了。 猛然想到那个男人,心口一窒。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如果陪她产检的是他,那该多好。 只是,这样的场景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那一抹心酸和苦涩被她强压下去。 从医院出来时,楚伊和盛景淮站在路边等连珊珊的车子。 楚伊站在台阶下,身前一台外卖电动车飞速驶过,她身子下意识往后退,结果脚下一绊往后倒去。 盛景淮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 因为特别关注着她孕妇的身份,手臂自然地圈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抱住,“怎么样?” 楚伊撑着他的胸口站稳,“没事,是我走神了。” 她刚刚好像看到了远处的黑色车子,是宗砚俢的。 结果,老天爷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 不远处那台车子的车门被猛地推开,身高腿长的男人大步而来。 楚伊刚从盛景淮的身前退开,便看到疾步而来,面色冷厉的宗砚俢。 她有些心虚往后退,手无意识地捂住小腹。 盛景淮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没将怀孕的事告诉宗砚俢。 上前一步,挡在楚伊身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宗砚俢看着女人那张白皙而瑟缩的小脸,一股火隐隐攒动。 “楚伊。”他的声音似乎比这天地的冰寒更甚。 楚伊抿了抿唇,“宗总,好巧。” 宗砚俢快要被这声疏离冷漠的宗总气笑了,“巧?不巧,我一直在等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讲。” 他看了眼极其碍眼的盛景淮,示意他赶紧滚。 “宗总,楚伊已经和你离婚了,要知道,如今多少男人离婚后心怀不满蓄意报复的,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盛景淮冷冷地笑。 宗砚俢身体那股火完全压不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将那个男人揍翻。 楚伊沉了沉气,“有什么事你说吧。” “你昨天才和我离婚,用得着今天就和别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吗。” 他眼睛很红。 透着不甘和委屈。 楚伊喉咙梗了一下,缓缓挽唇,“既然已经离婚,我也没做出悖德之事,和谁抱在一起,还要跟前夫请示吗?” “楚伊!”宗砚俢咬牙切齿地看着楚伊冷冰冰的样子。 前夫两个字,像一把刀子,切割着他的内心。 鬼知道,他这几天过的叫什么日子,他昨晚站在病房外守她一整夜的难熬。 为了给她想要的自由,为了趁这段时间解决一切后患,他忍着痛暂时放她走。 可她却在转眼间就走到了别人身边。 这样叫他怎么不急。 连珊珊的车子开过来,她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按了按喇叭。 楚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上了车。 连珊珊车子迅速开走,后视镜里,只留下男人孤单落寞的身影。 立于医院大门前,立于冰天雪地之下。 似乎,他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这次,是他被留下了。 第211章 转机 恒宗集团总裁办公室。 “boss,我们已经悉数排查了咖啡厅以及酒店的人员、摄像头,但是结果和以前一样。”王洪将调查报告放在宗砚俢身前。 男人脊背靠在宽大的座椅中,闭着眼,面色是不正常的苍白,眼底一片乌青。 王洪看着自家老板这么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跟着心疼。 旁人不知道,但他最清楚,自离婚那日起至今,他已经四天没有阖眼了。 宗砚俢烦躁的挥了挥手,捡起桌上的烟盒,打开时发现已经空了。 顺手将烟盒丢进垃圾桶时,手机响起。 他点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他瞳孔一紧。 是监控视频的截图。 林洛莲和星海咖啡厅的人交易着什么,画面很模糊,但足矣让宗砚俢动心! 这个发件人,手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立刻将电话拨回去。 电话很快被接听,传来陌生女人浅笑的声音,“宗总做事就是爽快。” “你是谁?”他能听到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声。 明明已经陷入死局的境地,可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转机,叫他怎能不激动。 对面,女人听着他压抑的激动声音,轻轻回,“看来宗总对我发你的东西很感兴趣,面谈如何?” 宗砚俢收到对方发来的地址后,立刻推了全部工作迅速前往。 王洪只等在车里,明明自家boss进去的时候面色无虞,出来时那张向来稳如泰山的面上,浮现急不可耐的激动。 这是谈了什么大生意吗? 不等他问出声,便看到刚到车门边的高大男人身形一顿,随后扶着车门倒了下去。 “boss!” 王洪惊恐的瞪大双眼,立刻将人扶起放在车内送往医院。 医院里,一群人围在病床前。 见宗砚俢终于睁开了眼,程相宜终于放下了心底的大石头,“有你这么工作不要命的吗!四天四夜不阖眼你是铁打的?” 说着,开始抹眼泪。 宗砚俢眨了眨眼,示意他没事。 如今他一闭眼,梦里不是当日民政局前楚伊决绝的背影,就是她和其他男人相携而立的笑脸。 他怕到不敢阖眼,那样撕心裂肺的感觉体验一次就够了。 所以,他只能用工作来无限麻痹自己。 深夜,病房安静下来。 靠在床头。 窗外是星点光火连成一片的璀璨人间。 他将视线挪回手机屏幕上,上面正播放着时长一分五十二秒的视频。 是今日他拿到的半段视频。 林洛莲在咖啡厅卫生间,将一颗棕色药丸交给一名服务生,嘱托他放在一会他们的咖啡杯中。 无论是画面,亦或是声音,都无比清晰。 他挺拔身躯立于窗下,喃喃自语,“伊伊,我真的没有做背叛你的事,我会找全证据给你看。” “你回来,好不好……” -- 楚伊半夜被噩梦惊醒,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擦掉额头的冷汗坐起身。 抓起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十二分。 已经没了睡意,她顺手点开微信,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慢慢往下滑动。 最后,手指停在宗砚俢的聊天框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还是那个戴着木戒指的头像,熟悉到让她眼眶阵阵酸胀。 昨夜他在十二点时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之后不久又发了一条,被楚伊忽视。 她手指一颤,点开。 【伊伊,我会等你回家,宗家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楚伊关了手机,按住心口涌起的酸涩。 她的手摸上已经有些凸起的小腹,心头的的酸涩被温暖冲淡,“没关系,妈妈还有你们。” 接下来几日,楚伊将自己埋在公司,用繁忙的工作充实自己。 酒会宴会,一场接一场参加。 只不过喝酒的任务都被小何自告奋勇揽了过去。 今夜的宴会,楚伊衣着及其简单。 一身深灰色长裙搭配白色西装外套,脚踩一双平底鞋,与周围宴会格格不入的打扮,却被她穿的十分亮眼。 罗岐好奇打量她,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楚总,之前是我的过失,不过林氏兄妹已退出投资。” “退出?” “嗯,如今投资人来头更大。”罗岐一脸玩味,“你家宗总不会没跟你说吧?” 楚伊心一颤。 已经许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 久到乍一听,有些恍惚。 远远的,人群一阵躁动。 顺势看过去,楚伊一眼便看到人群中身形挺拔的男人。 他的身上是有雷达吗? 为什么总能在人海中,第一眼看到他的身影。 数日不见,他好像瘦了很多,但依旧难掩清俊。 楚伊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果汁杯,挪开视线。 可男人那道如同化为实质的眼神,沉重的落在肩头。 她忽然生了逃离的念头。 还不等她迈开步子,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罗导。”宗砚俢看了眼浑身不自在的女人,淡淡一笑。 “我的财神爷啊,你说你们两口子,怎么不互通个信呢,楚总好像还不知道恒宗投资了我这部小电影。”罗岐无奈摇着头。 如今极少人知道她们二人已经离婚。 楚伊想,当初在网上秀的有多高调,如今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就有多重。 有句话叫,秀恩爱,死得快,说的一点没错。 “伊伊。”他声音有些沙哑,眼神无限眷恋地望着她,“好久不见。” 罗岐听得一头雾水,忽然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他赶紧借口开溜,如今两位都是他的财神爷,哪个都得罪不起。 楚伊忍住心口的酸涩,笑了笑。 “你还好吗?”他扯着话头,怕她立刻离开。 “……很好。”她淡淡地回。 可心里却早已千疮百孔。 她真佩服自己,可以用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去面对挚爱之人。 楚伊找了借口去别处,但身后那双眼,炙热的黏在她背后,怎么也甩不开。 宗砚俢看她毫不停留的脚步,听到那声‘很好’,再一次体会到了肝肠寸断的痛苦。 伊伊,你过得很好吗? 可是我过得很不好,怎么办。 第212章 伊伊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猛地灌下手中的酒,似乎辛辣充斥感官,就能让心少痛苦一些。 宴会到了尾声,谈了一部网剧合作后,楚伊准备离开。 结果罗岐急匆匆赶过来,“楚总,给你打电话不接,你快去看看你们家那口子吧!” “怎么了?”楚伊脚步一顿。 “醉了,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 “我什么我,好几个女人虎视眈眈地围着他,你也不知道守着点,你是真不知道你家这位爷有多招风吗?”罗岐一个头两个大。 楚伊听到‘好几个女人’时,身体已经比大脑先反应,朝角落沙发走过去了。 到了跟前,果真有一个女人凑在他身边,端着手中的清水,声音温柔妩媚,故意低着身子往前凑,“宗总?先喝点白水缓一下吧,看您今晚喝了好多酒,是不开心吗?” 嗅到陌生的香气,男人依旧闭着眼靠在靠背上,似乎是靠着下意识的冷漠去拒绝接近的人,“滚开……”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是他一贯的风格。 楚伊走上前,“这位女士,不好意思。” 那女人见到正牌夫人来了,笑意收敛,面色讪讪离开。 楚伊走到跟前,看着醉酒的男人,安静地靠在沙发上,拒绝任何人靠近。 他眼下乌青严重,似乎因为瘦了许多,五官更显深刻冷肃。 心尖翻涌着丝丝缕缕的痛意,逼出她压抑许久的泪。 她摸了摸眼角,随后俯身去摸他口袋里的手机。 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男人几乎下意识圈住她的腰,将人扯进怀里。 楚伊眼瞳睁大,双手撑着他的肩,“宗砚俢,你醉了,我给王洪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熟悉的声音,温柔的气息,是最近只能在梦里听到的声音。 他将脸颊埋在她的肩头,用力吸着属于她的气息,“只能……” 楚伊没动。 “只有在梦里,才能抱着你吗……” 那一瞬间,楚伊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她唇瓣紧抿着,用力推他,“你喝醉了,不是梦。” 男人瞬间睁开双眼,醉意让他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是无比熟悉的轮廓。 他唇角扯出笑意,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伊伊。” 楚伊没躲开,俯身摸出了手机,给王洪打电话。 “boss?” “是我,王特助不好意思打扰你,现在需要你过来接一下你老板,他醉了。” 王洪那头静默两秒钟,为难道,“好,不过我要一段时间才能赶过去,你先让服务生将老板送到车上。” “好。” 但宗砚俢依旧不让生人靠近,楚伊无奈,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我扶你去车上,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他很乖,很听她的话,只是轻轻搭着她肩膀,被她领着去了车上。 楚伊看着坐在后排座椅上的男人,刚刚的他,就像拒绝了世界上一切人的好意,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头疼……”他蹙着眉,痛苦地晃着。 下一秒,他整个人摔在她身上。 看着倒在腿上的男人,他眉眼间满是痛苦的神色。 楚伊的手忽然抬起,落在他额头上方,只犹豫了一秒,便顺从心意落下,轻轻帮他揉按太阳穴。 柔软的力道,让他很快安静下来。 安静的他,撤下了全部防备,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躲在她怀里。 楚伊感觉眼眶很热,鼻腔酸胀得厉害。 忽然,男人侧着身子,将脸朝向她的小腹。 柔软的唇和呼吸透过她的裙子,传到皮肤上。 那一瞬间,心脏猛地跳动。 “喝醉的时候,想起的人永远都不在身边……” 他是真的醉了,分不清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伊伊,我好想你……” “你什么时候回家……” 苦涩爬上嘴角,眼泪一颗一颗掉落。 宗砚俢没有看到女人含泪的眸,也没听到那句很轻的。 “宗砚俢,我也很想你。” 她没动,让他静静地睡在她的腿上。 一个小时后,王洪打来电话。 “楚总,我刚刚路上跟人追尾了,怕是不能去接老板了。” “严重吗?”楚伊立刻问。 “问题不大,只是老板那边……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怕家里人担心,天天睡在公司,所以今晚得麻烦你照顾了。”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这边我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王洪对着手机屏幕叹息,真的是为了老板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随后调转方向盘回家。 楚伊看了眼睡得很熟的男人,还是下车上了驾驶座,将车子开回了星河湾。 本想给庄园佣人司机打电话,却又怕程相宜知道。 如今,她没有勇气面对宗家长辈。 回到星河湾,麻烦值班的两个门卫小哥,将人扶上去。 再一次回到这里,看着曾经充满幸福和欢笑的家,她有种时过境迁的错落感。 如今,她不再是女主人,而是变成了客人。 但屋子里任何摆设都没变,似乎真的像他所说。 星河湾永远等着她回来。 她来到卧室,弯腰脱了他的鞋子和外衣长裤。 又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过来,一点点擦拭他的脸颊。 做完这些,身体已经微微出汗。 忽然,睡梦中的男人一把抓过她的手腕。 死死抱在怀里,嗅着她肩颈处的气息。 他没醒。 这是楚伊的第一反应。 随后听到耳畔浅浅的呢喃,“想喝水还是想去厕所。” 那一瞬间,在这座房子里的甜蜜过往,皆幻化成了钢针,扎进她的心脏。 在星河湾这段日子里,宗砚俢养成了一个习惯。 深夜时,只要楚伊一动,他就会下意识醒来,闭着眼问她是想喝水,还是要去卫生间。 如果她说喝水,他就会半眯着眼起身,去接温水拿过来给她喝。 如果是去卫生间,就会打开卧室的主灯,怕光线太暗,她会摔倒。 醉酒后,刻进潜意识里的行为却没有丢失。 楚伊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 她不敢发出声音,她怕他会醒来。 她更怕,自己会沉溺在他这种致命温柔里。 许久,男人呼吸平稳。 她慢慢从他怀里爬出,缩在床的边缘,借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抱着膝盖静静看他。 第213章 昨晚照顾你的人不是我 她保持这个姿势,看了他好久好久。 卸下了这几日坚硬的外壳,终于将所有的脆弱在这一刻展现。 眼泪跌进手臂的布料上,晕染开一片湿意。 宗砚俢,我骗了你,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好。 不好到,每天都要逼着自己吃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我还有宝宝们的陪伴,为了他们我要照顾好自己。 可时不时的孕吐真的好难熬啊。 我多想你能陪在我身边,告诉我,坚强一点,你会一直陪着我,会陪我一起等宝宝的出生。 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在。 可我也清楚地知道,你已经不属于我了。 未来的路还有那么长,我真的很怕,坚持不住。 宗砚俢再次醒来时,是清晨六点半。 天边是墨蓝的微光。 他揉着酸痛的额头,发现自己躺在星河湾的卧室里,盖着被子。 昨晚…… 他昨晚在宴会上喝醉了。 是谁送他回来的? 看到床边摆放整齐的拖鞋,以及床头柜那杯蜂蜜水。 男人眼底绽放出无法掩饰的光彩。 是楚伊! 一定是楚伊送他回来的! 以往他应酬喝醉酒,楚伊就会给他冲一杯蜂蜜水。 他掀开被子冲出卧室,甚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他急切的想要在厨房,或者客厅,亦或是书房看到那抹熟悉的,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 然而十二楼和十三楼,每个房间都被他不死心地找遍了,没人。 偌大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人。 他捏着手机,拨通了楚伊的电话,很快被接听。 “有事?” “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他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语气也是肯定的。 这些日子,只有老天爷知道,他有多怕,怕她再也不理他了。 “不是。” “你别否认!是你帮我脱的衣服,也是你冲的蜂蜜水!” “王特助来接你的路上出了事故,我让宴会服务生送你回来的,也是星河湾门卫送你上来的。”她声音淡淡的,有些沙哑。 “至于蜂蜜水,应该也是门卫小哥做的吧。” 男人脸上的喜悦渐渐退散,眼里的光也暗淡下去。 “还有事?” 男人没答,回应他的是嘟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 手机从耳侧滑落,无力地垂在身侧的掌心中。 他捂着心口,觉得客厅的空气太稀薄了。 稀薄到让他喘不过气来。 彼时,楚伊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望着十二层的窗户出神。 清早无风,但她长长的睫毛却在颤抖。 天光渐渐明亮,所有的灰暗渐渐逼退。 她站起身,将眼里的泪被她硬生生逼回去,随后苦笑一声,朝外走去。 离开前,交代了门卫小哥保守秘密。 小哥也是一头雾水,但却答应照做。 楚伊离婚后,搬去了宋词空置的公寓里。 她今天没有去公司,而是一直在家里看电视。 傍晚,连珊珊过来送饭,看了眼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的女人,止不住叹气,“伊伊,吃饭。” 楚伊应了一声,安安静静坐过去喝汤。 “不和我回去住吗?”连珊珊揉了揉她的脑袋。 楚伊淡淡一笑,“不用,等新房里的东西安置完毕,我就过去。” “要不你回乔家住一段时间吧,乔舅舅给我打过电话,很担心你。” “不了,我这样子,过去只会让外婆舅舅担心。”她依旧是淡淡地笑。 连珊珊在公寓坐了一会就离开。 楚伊又回到沙发上看电视,她也不知道里面播放的是什么。 就是觉得,周围有些声音,会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孤单。 手机震了两下,她拿起来看。 是连珊珊发来的消息。 【宗砚俢在你楼下,我没能把他撵走。】 手机像是长了刺,让她指腹有些疼。 她回了一个字。 【嗯。】 连珊珊看着那个没有什么反应的‘嗯’,心里一片焦灼。 这样子的楚伊,没有一点活力。 原本以为离婚是解脱。 可现在看来,离婚像是抽走了她最后的精神支柱。 晚上九点多,楚伊关了电视,准备拉上窗帘睡觉。 站在窗口,楼下路灯延伸出的黄色光影,笼罩在那台熟悉的车子上。 只一眼,便看到那抹高大身影,倚靠在车身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楼上的视线,他于黑暗中抬起头。 楚伊愣了愣,视线相遇的那一秒,她用力扯上窗帘,隔绝两人的视线。 距离珊珊离开已经三个多小时,他一直站在楼下么。 不冷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刚刚那一秒的对视,那个布满脆弱和伤痛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看了眼手机,没有他的消息。 他没有给她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楼下。 临近十二点时,她起身去到了窗边。 外面北风呼啸,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冷。 窗帘微微扯开一点缝隙,率先看到楼下那微弱的烟尾红光。 他还在。 心绪被纷扰得无法安宁。 她拿着手机,在宗砚俢的聊天框上删删写写。 反复几次,她还是没有将信息发送过去。 她要说什么? 让他不要在楼下站着? 问他不冷吗? 她有什么立场呢。 退出聊天界面的那一秒,她却收到了他的消息。 【想对我说什么,看你输入半天了。】 楚伊像是被抓包一样心虚,立刻回。 【不小心碰到了。】 然后迅速退出聊天界面,锁了手机。 手机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复。 楼下。 男人伸手去摸烟盒,却只剩下一个空盒。 他苦笑一声,盯着屏幕上她发来的几个看似很随意的字。 看了很久。 不小心碰到的吗? 寒风浸染身体的每一寸,凉到了骨子里。 可都不如心里冷。 他早上问了门卫,门卫值班人员说,确实是他们送他上去的,顺道泡了蜂蜜水。 可他不信。 物业服务周到,却不会主动帮他脱衣服,也不会将拖鞋整齐摆放床头,更不会泡一杯和她泡的一个味道的蜂蜜水。 伊伊,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 承认你还在担心我,还在关心我。 第214章 不过去和前妻打个招呼 工作行程几乎充斥了楚伊的所有时间,一旦忙起来,就没有其他时间想别的。 可偶尔停下喘口气时,眼前依旧不自觉地浮现宗砚俢的身影。 他真的是无孔不入。 办公室里,有他安静坐在沙发上等她下班的场景。 车里,有他耍赖坐副驾的场景。 甚至连珊珊的家里,都有离婚前他在沙发上抱着她的场景。 这样怀揣着悲伤忙碌一周,楚伊被连珊珊抓到了商场,为新房购买大小物件,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散心。 离婚时,宗砚俢给她的房产不止一处,她选了地段方便的小别墅入住。 站在新房的小院子前,仰头看着这栋白色小别墅,心中感慨万千。 好像自从十六岁妈妈去世后,她就像个浮萍,飘飘荡荡,没有归宿,居无定所。 回头一看,过往的大好岁月,零零散散遍布于宗氏庄园、花园别墅以及星河湾。 而这些零散的画面中,全都有那个男人的陪伴。 不怕孤单是假的,如果有一盏灯始终为等待她的归来而亮,谁会想体验只此一人的落寞。 眼前的落脚点她不会住太久,宝宝生下来后,她就会和乔家人移居海外。 乔铭杉说乔氏资本重心外移,得知楚伊离婚,他们一家准备带楚伊去国外。 可虽然眼前是临时落脚点,但楚伊觉得,还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是因为肚子里的两个小生命。 她的手轻抚小腹,今后无论身处何地,她不会再是孤单一人。 下午,连珊珊陪着楚伊选购婴儿用品。 楚伊看着那些小孩子的衣服,粉粉嫩嫩的公主裙,飒爽英姿的小夹克,每一套都精致可爱。 想象着这些小衣服穿在自己宝宝身上的样子,她忍不住露出幸福的微笑。 忽然冒出想把整个店都搬回家的想法。 她忍不住感叹,果真做了母亲,就想给自己的孩子世间最好的一切。 她轻轻抚着小腹,原来当年妈妈怀孕的时候,是这样的感受。 怪不得……怪不得就算知道了楚连天的背叛,也无法忍痛割舍肚子里的孩子离开。 因为相比较于自身情感上的痛苦,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才真的是能要了母亲的命。 楚伊正对着一排排衣架上的儿童装出神,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伊伊。”程相宜面色复杂地站在身后。 楚伊回身,手中捏着的衣架边缘刺痛了手指,“妈……阿姨。” 一声带着距离的阿姨,让程相宜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楚伊连忙挽住程相宜的胳膊安抚。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遇到程相宜。 她没有跟宗家长辈道别,她怕自己没勇气面对。 程相宜擦掉眼泪,“真巧,你过来看童装吗?” 楚伊心头一紧,面色有些紧张,“嗯,一个朋友最近生了小孩,我过来买礼物。” 程相宜擦着泪,欲言又止,“伊伊……你能不能抽空劝一劝砚修。” 楚伊像是脚下踩空,一种失重感从心底浮现,“他怎么了?” “伊伊,你们办手续前,他在公司不眠不休工作一周。”程相宜越说语气越急切。 “如今,谁都劝不动,成天睡公司,也不好好吃饭,他就是铁打,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楚伊一颗心被揪紧,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打断。 “阿姨,伊伊,好巧。” 几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林洛莲身着宽松长裙,踩着平底鞋,在一旁中年女人搀扶下出现。 “巧?你是跟踪过来的吧?”连珊珊咬着后槽牙说。 林洛莲满脸疑惑,轻轻抚摸着小腹,“我只是过来给宝宝选一些衣服。” “你个贱人!还敢提孩子!”连珊珊根本不掩饰对林洛莲的厌烦。 楚伊按住连珊珊的手臂。 她看到林洛莲撑着腰身,满脸慈母的模样,眼底被深深刺痛。 若无其事的松开程相宜的胳膊,满脸歉意,“阿姨,我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了。” 她没法坦然面对林洛莲的出现,说她小肚鸡肠也好,说她是手下败将也罢。 她逃了。 楚伊拉着一脸愤怒的连珊珊,快步离开孕婴店。 身后,林洛莲看着楚伊仓皇离开的背影,笑意在眼底泛滥。 继而看向程相宜,满眼期待地开口,“阿姨,你来买婴儿用品吗?” 程相宜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刚刚楚伊已经动摇了,如果不是林洛莲出现,楚伊一定会跟她去医院的。 此时此刻,她对林家的恩情,已经被林洛莲的骚操作耗尽了! 程相宜冷冷看了她一眼,提步往前走,但只走了一步,便转过身,嘲讽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想进我宗家大门,做梦!” 林洛莲立刻红了眼,委委屈屈道,“阿姨,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说不定,这是宗家第一个长孙。” “长孙?我不认,我看宗家谁敢认!” “还有,你要是敢再出现在楚伊面前,小心你哥的公司!” 说完,攥着手提包大步离开。 林洛莲盯着贵妇人怒气冲冲的背影,笑意骤然转变为骇人的阴沉。 老东西,等孩子生出来,我看你是不是还像今日这么硬气! —— 傍晚,楚伊和连珊珊坐在环境清幽的餐厅靠窗位置点餐。 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被连珊珊清楚地看在眼中。 她连连叹息,看来程相宜那些话,还是对伊伊产生了影响。 楚伊撑着下巴,视线不经意往外一瞥,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从白色跑车上下来。 眼神像是被黏在了那抹身影上挪不开。 几日不见,宗砚俢好像更瘦了。 忽然,他的胳膊被女人白皙的手挽住。 楚伊所有的表情瞬间僵住,一股难言的苦涩爬上舌尖。 她看到那个穿着黑色皮草,戴着超大墨镜的女人,亲昵地挽着宗砚俢的胳膊走进餐厅。 楚伊迅速低下了头,并没有看到宗砚俢阴冷的目光看向身侧之人,那女人便瞬间松开手的情形。 楚伊手指不自在的捏着牛奶杯,心慌乱地颤抖。 数日未见,是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了吗…… 可程相宜不久前还说他日日睡在公司,不好好吃饭。 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让她呼吸不畅。 明明已经离婚了,她不该在意,也没有资格在意。 可那股类似于嫉妒和不甘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 连珊珊也看到了窗外的场景,立刻炸了,“这狗男人……无缝衔接?!” 她一拍桌子气得跳起来,却被楚伊按住手臂,“珊珊。” “你放开我,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是哪路货色!” 忽然,两人听到远处传来的议论声。 “那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转型主播嘛?娱乐圈天降紫微星,抢了无数小花的资源,原来是攀上了恒宗的大人物。” “你说恒宗这位是不是就好主播这一口,家里的和外面的都是一个类型。” “这么光明正大吗?前阵子不还疯狂在网上秀恩爱呢吗!” “豪门的事你少管,都是面子工程。” 楚伊脸色愈发的苍白。 她认出了挽着宗砚俢的女人,是赵美琳,是她曾经的同事。 大脸传媒接受恒宗注资的饭局上,赵美琳十分大胆地在卫生间给宗砚俢塞房卡。 如今,他们真的搞到了一起。 连珊珊气得七窍生烟,实在忍不住那口气。 她故意夸张出声,“宝贝,你看我给你介绍的这个男人怎么样?” “金融海龟男有八块腹肌!或者这个科技富二代,资产牛的一批!还有根正苗红三代,背景雄厚!还有娱乐圈当红鲜肉,那小脸啧啧……” 连珊珊拔高了声音,果真如她所料,吸引了正准备上楼的男人。 宗砚俢猛地停下脚步,顺着熟悉的声音望过去,看到了窗边的女人。 乳白色毛衣,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慵懒随性,似乎周身的气势更加柔和。 他眼底被刺痛。 分开半个月,他很怕她过得不好,却又怕没有他,她会过得更好。 但见到她才发觉,似乎她的世界,有没有他,都无所谓。 一旁的赵美琳捏着墨镜,满脸玩味看着这两人,“宗总不过去和前妻打个招呼?” 宗砚俢眸子似乎能射出冰棱,让赵美琳立刻噤声。 第215章 你要对我负责 宗砚俢大步朝楚伊走去。 他的脚步声踩在地砖上,一声声的节奏,像是踩在了楚伊的心尖上。 她忽然慌乱地起身,拎起外衣朝外走。 她似乎没有勇气去面对,面对他和另一个女人并肩而立。 然而宗砚俢一伸手,便拦住她的去路,拽住她的手腕问,“去哪?” 楚伊用力挣脱,感受到手腕上他掌心炙热的温度,眼眶阵阵发酸,“松手。” 楚伊眼圈不争气地红了。 分开半个月,他便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那么之前的誓言和承诺,都是说给三岁小孩子听的。 偏偏那时她信以为真。 “不放。”他手劲更大了两分。 楚伊用力甩开他的桎梏,结果男人手臂猛地撞到身后上菜的服务生。 滚烫的汤水尽数浇在他的手臂上。 楚伊被吓得心惊肉跳,结果男人只是皱了皱眉头,丝毫没有放手的表现。 服务生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带您去处理一下!” 楚伊能明显感受到男人紧绷的身体,应该很痛,他在忍着,“你怎么样?快松手看一下。” 还是忍不住关心他。 宗砚俢松了手,将西服外衣脱下,白衬衫也被油汤浸透,撩起后,小臂皮肤通红一大片。 楚伊眼底泛起刺痛,立刻拉着他往卫生间走。 他任由她牵着,感受她控制不住的关心,唇角微微翘起。 冰冷的水流在他手臂冲刷,但他的手臂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水泡,足有巴掌大小。 “冲冷水不管用,去医院处理。”她抬头看他。 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那双黑色瞳仁里,满满是她的倒影。 “你在担心我,对吗?” 楚伊咬着唇,所有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传闻是假的,我和赵美琳没关系。”他忽然开口。 像是按下了委屈键的按钮,她眼圈更红了,“和我无关,不必和我交代。” “可我见你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楚伊气急,一把甩开他的手臂,“谁哭了!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跟我什么关系!” 男人却强势将她抱进怀里,下巴在她耳畔轻轻摩挲,“伊伊,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没有背叛过你。” 楚伊用力挣扎,可熟悉的气息激得眼泪不争气往下掉,“你去看医生,松开我!” “不松,我受伤怪你,你要负责。” “凭什么!我不要!” 她越挣扎越委屈,凭什么他说三两句话她就要信他,凭什么都离婚了,他还要搅合她的情绪。 “嘶……” 男人倒抽口气。 楚伊身体一僵,看到他手臂上的水泡渗出脓液。 她瞳孔一缩,所有的担忧此刻再也无法掩饰,“你别再乱动!去医院!” “你陪我去。” 末了又补充一句,“要不是你拉扯,我不会被烫到。” 楚伊咬着牙看他,最终败下阵来,“去!” 他的手一直拉着她的手腕,不曾松开分毫,生怕一松手她就跑了。 男人三分钟前还有些阴沉的脸,此刻竟染上些许笑意。 路过赵美琳时,语气依旧很冷道,“你自己上去谈,结果不会变。” 说完,牵着楚伊,自然而然地从连珊珊手里拿过楚伊的外衣围巾往外走。 “伊伊……”连珊珊皱着两条眉毛。 宗砚俢淡淡回头,“韩祁风很快过来陪你吃饭,记得叫他把账单给我。” 说完,亲手给楚伊穿好外衣系好围巾,大步离开。 车上。 男人坦然坐在副驾驶,扬言说手臂痛,没法开车。 楚伊简直对这样的宗砚俢无可奈何,吃准了她会心软…… 烧伤科诊室。 医生看着男人手臂的烫伤程度,忍不住叹息,“这么严重,太不小心了。” 楚伊一颗心被揪起,“医生,会留疤吗?” 医生打量她一眼,语气里有着责怪,“这时候应该担心会不会感染,留疤都是小事。” “哦,那会感染吗?” “定时上药,不要沾水,应该不会,如果有感染迹象,先吃药,严重来医院挂水。” 医生将水泡清理后,开始上药。 从始至终,宗砚俢的视线,都停留在一旁小女人紧张的小脸上。 楚伊负责挂号,买药,忙前跑后,像一只小蜜蜂穿梭在医院的长廊上。 他看着她忙碌而紧张的模样,一颗心被熨帖着温暖。 等全部处理好,两人离开诊室,慢慢往外走。 楚伊将一袋子药挂在男人另一手腕上,往后退了两步,“叫王洪过来接你吧。” 男人眼角压紧,语气溢出淡淡的凉意,“所以你打算不管了?” 楚伊不解地看他,“我都送你来医院了,也付了医药费……你这个又不是不能自理。” “所以我不能自理,你才会管我?”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楚伊简直心力交瘁,不想跟他继续分辨这个问题,“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走了。” “是急着回去相亲?” 楚伊脚步一顿,一簇火苗在眼底涌动,回头恶狠狠地回,“对啊,毕竟八块腹肌海归金融男,资产百亿科技富二代,根正苗红大院三代,颜值爆表小鲜肉,条件都不错。”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但她终归不放心,他脸色真的不太好。 给王洪打了电话叫他过来接宗砚俢,并提醒一些烫伤注意事项后,才开着车子回了新住处。 王洪到医院时,看到自家老板满脸茫然地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 夕阳余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略显孤凉。 他的身侧,放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装着各种药品。 “boss。” 宗砚俢瞥了他一眼。 “少……少夫人让我来的。”王洪有些僵硬的开口,“她说让您别冻到,抵抗力下降,伤口容易发炎。” 男人冷冷地笑了一声。 她会担心吗? 她应该忙着去相亲吧。 八块腹肌海归金融男…… 资产百亿科技富二代…… 根正苗红的大院三代…… 还有颜值爆表小鲜肉…… 沉了沉口气,半个月的颓靡和畏惧,像是在这一秒,被她的话激起了斗志。 扫开全部的退缩,横踞在心内的,只有一个斗志昂扬的念头。 她敢相亲? 他看到一个搞黄一个! 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十多年,结果前脚离婚,后脚就要去相亲。 真恨不得将这个气死人的小东西锁在家里! 气死他算了! 王洪只能看到自家老板气鼓鼓地瞪着某处,然后猛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死气沉沉低迷了半个月的老板,忽然在这一秒,活过来了。 对,就是活过来了。 眼里有了光,身体有了活气。 他赶紧跟上,并将椅子上的塑料袋提起拎在手里。 虽然老板在生气,但是感觉……生闷气的老板莫名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第216章 载前夫一程不行吗 第二天。 楚伊独自前往医院进行产检建档。 她刚进大厅,便撞见从里面走出的盛景淮。 “景淮,下班了吗?” “嗯,来产检吗?”盛景淮看着她手里提着的黑色文件袋问道。 楚伊点点头,“那不耽误……” “我陪你吧。”盛景淮再次转身,“产检没人在身边很不方便。” 他丝毫不给楚伊拒绝的机会,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 楚伊犹豫两秒,“麻烦你了。” 妇产科的走廊上,到处都是怀着孕的准妈妈,而身边,基本都是准爸爸陪同。 “老公,我想喝水。”一名孕妇朝身边的男人撒娇。 “宝贝给你。”男人将保温杯拧开,倒出里面的热水。 “很烫。”女人蹙着眉,不肯喝。 “好的,我给你吹吹。”男人耐心十足地哄着,朝并不是很热的水吹了两口气,“这下应该不烫了,宝贝你试试。” 楚伊看着这样的场景,虽然觉得有点矫情,却又忍不住羡慕。 盛景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问道,“渴吗?” 楚伊摇了摇头。 她知道检查或许会等很久,所以早上是喝足水出来的。 因等候区人满为患,没有空椅,楚伊只能站在窗边。 她感觉腰有些酸,便扶着窗台站着。 “我扶你过去坐着,估计还要等一会。”盛景淮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看到有人起身后,便立刻开口。 楚伊仰头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心神一阵恍惚。 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有种宗砚俢在身边的错觉。 如果他在就好了。 那样他就能全程陪着她,或者她也可以跟他撒娇抱怨,腰很酸,让他抱一抱,或者躲到他怀里。 无声地叹息后,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等待。 检查加上建档,全程近三个小时,两人从医院出来时临近中午。 宗砚俢刚刚谈完合作,路过医院时,忽然瞥见熟悉的身影。 “停车!” 王洪一脚刹车停下,随即看到自家老板风风火火推开车门。 远远的王洪便看到医院门前,前任老板娘和盛医生并肩而立的场景。 不得不说,这么一看,这俩人还挺般配。 只是这话,打死王洪,都不敢在老板面前说出来。 “景淮,我请你吃饭,就当是感谢你耽误休息时间陪我产……” “楚伊!” 熟悉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吓得楚伊脊背噌的一下渗出冷汗。 看着满身怒意走来的男人,楚伊很心虚,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你生病了?”宗砚俢丝毫不给一旁碍眼的男人眼神,紧张地盯着楚伊。 这不是第一次在医院撞到楚伊了,她身体这么差? 他紧张的眼神有点让楚伊招架不住。 “没有。” “刚刚不是要说吃饭吗,我们去吃饭。”盛景淮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宗砚俢怒目而视,看着这张碍眼的脸,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人掀翻出去。 “好。” 气氛剑拔弩张,楚伊怕两人下一秒在医院门口动手,赶紧扯了扯盛景淮的袖口。 然而这样的动作,在宗砚俢看来无比亲昵,是只有对更亲近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心里名为嫉妒的火噌噌往外冒。 见两人往停车场而去,他也大步跟了上去。 楚伊回头看了看,见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没说话。 直到她上了自己的车子,盛景淮坐进了副驾,后车座的门被拉开,楚伊绷不住了。 “你干嘛?” “我车子坏了,你载我一下。”男人大言不惭地坐在后面,跟个大爷一样靠在椅背上。 “你没钱打车吗?”楚伊完全不想跟他处于同一空间。 “没有,况且再怎么说,我们也刚刚离婚不久,载朋友一下也不可以吗?”他双眸直视着她。 楚伊攥紧了方向盘,发动车子的同时,问道,“你去哪?” 宗砚俢顿了顿,刚刚没听到他们要去哪吃饭…… “你……你去哪?到地方把我放下就行。”男人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车子行驶在路上,气氛很尴尬。 楚伊急的双脚抠地,甚至觉得自己能抠出个三室两厅…… 车子停在广式餐厅停车场。 楚伊下了车,“宗总,我来这里吃饭,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宗砚俢慢慢悠悠下了车,“哦。” 看着楚伊连一眼都不想多看他的样子,心头一阵酸涩。 楚伊进了隔间,刚坐下,身侧椅子上多了个人。 宗砚俢无比淡定地最先落座。 楚伊,“……你怎么还没走?” 宗砚俢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菜单,“我没钱打车,怎么可能有钱吃饭呢。” “那你还想点菜?”楚伊几乎快被他这副无赖样子气疯了。 他仰着她,拿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就……顺带多我一张嘴不行吗?” 楚伊太想说不行了,可看到他黑眸里的期待,到了嘴边的话,直接转了个弯,“景淮……” “我没关系。”盛景淮无所谓地耸耸肩。 楚伊和盛景淮靠窗相对而坐,宗砚俢夹在两人中间。 一场气氛古怪的午餐,开始了。 宗砚俢点了一堆辣味食物,他知道楚伊爱吃。 然而楚伊一筷子都没动,她怀着孕,医生说少吃辣为好。 男人坐在那里,表情越来越臭。 楚伊忽略他那张又黑又臭的俊脸,和盛景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宗砚俢越看越气,筷子勺子撞得直响。 就像一个急于吸引大人注意力的小朋友。 楚伊皱着眉瞥他一眼,“勺子碍着你的眼了?” “哦,倒不是勺子碍眼。”他说这话时,是看着盛景淮的。 他阴阳怪气的模样,让楚伊忍无可忍,“你要是不想吃,我给王洪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宗砚俢立刻乖乖地低下头吃青菜,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楚伊,“……” 她额头青筋一个劲儿地跳,但那股气,却又发做不出来。 她真是要被气晕了! 盛景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宗砚俢,随后将手边的鸡蛋虾仁羹递给楚伊,“吃这个。” “谢谢。” 话音未落,宗砚俢将一道麻辣鸡脚也递了过去。 楚伊愣了愣,但直到吃饭完,也没碰那道鸡脚。 宗砚俢环着双臂,一会看看说话的楚伊,一会又瞪两眼接话的盛景淮。 如果怒气能实体化,他脑袋上肯定燃烧着熊熊火焰! 她不跟他说话,不吃他给的食物,故意忽略他的存在! 这一切,让宗砚俢无法接受! 就像心里塞了一只蚂蚁,一点一点咬着皮肉往外拱! 【作者有话说】 宗-无赖-炸毛-砚修,上线~ 第217章 和你相亲的女士是我前妻 “我先去结账。”楚伊警告性地看了眼宗砚俢,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男人十分高冷地哼哼两声。 直到楚伊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宗砚俢环着手臂,高傲地抬着下巴,“离楚伊远点。” 盛景淮似笑非笑道,“没离婚你有资格这么说,如今楚伊单身,你凭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凭她爱我这么多年。” “哦,爱你还拽着你去离婚,爱你一顿饭连个眼神都不给你,爱你会把你当空气。” 看着男人愈发铁青的面色,盛景淮继续插刀,淡淡道,“如果这些是爱你的表现,那确实,她挺爱你的。” “你……!”宗砚俢胸腔里蕴着一股火,差点从眼睛里喷出来。 “宗总,你得承认,你们是过去式了。”盛景淮脊背往后靠,气势淡然又强大。 相比之下,跟炸了毛一样的宗砚俢,就落了下风了。 “过去式又怎样,我有基础在,比你后来者有优势。”他是宁可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吞的性格,在情敌面前怎么可能低头。 “那宗总应该也听过,后来者居上这句话。”盛景淮淡淡回道。 宗砚俢刚要发作,就听身后传来轻缓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盛景淮举起茶杯,掩饰嘴角的笑意,“宗总好奇你为什么不爱吃辣了。” 宗砚俢,“……”能把这个狐狸脸的男人拖走吗! 楚伊心虚地笑了笑,“就是忽然不喜欢了。” 盛景淮继续插刀,“口味变了,很好,吃辣对肠胃不好。” 一语双关的话,就差将宗砚俢的心脏掏出来凌迟了。 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忽然就沉默了。 也不说话,也不抬头,手指搓弄着勺子。 “珊珊约了我去逛街,景淮我就不送你了。”楚伊收起手机,歉意地开口。 “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宗总,需要我捎你一程吗?”盛景淮站起身,故意问。 “收回你的好意吧。”宗砚俢也起身,大步往外走。 楚伊看着男人略显悲壮的背影,渐渐蹙起眉头。 这男人是吃错药了吗,一会一个样,比她这个孕妇还阴晴不定。 盛景淮拦了出租车离开,楚伊朝停车场走去。 然而她刚坐进驾驶位,副驾的门便被拉开。 消毒喷雾对着副驾的座椅噗噗噗喷了好几下。 楚伊,“……” 她看着刚刚离开的宗砚俢,手里拿着消毒喷雾喷完座椅,迈着长腿坐了进去,眼角眉梢止不住地跳。 “你又干嘛?” 心累了。 感觉不会再爱了。 “我知道你不介意再送我一程。”他环着双臂靠在椅背上。 “我介意!我可太介意了!” “楚伊。”他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黑眸溢着她看不懂的深情,“你喜欢上他了吗?” 楚伊歪着脑袋,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小心又急切地问,“那你为什么总见他,还请他吃饭……你都没请我吃过几次饭。” 楚伊一把将手抽回来,冷冷一笑,“是啊,我天天给你做饭吃,你回来吃过几次呢。” 宗砚俢看她脸上嘲讽的笑意,心头一阵愧疚,低下了头不说话。 他也知道,自己表现的很奇怪。 可他控制不住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她眼里没有他了,也不想听他说话,更不想他靠近。 这让他很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车子发动,楚伊问,“你去哪?” “随便吧。”他看着窗外发呆。 楚伊将车子开到市中心商场附近,约了连珊珊在这里逛街。 停好车后,她看到宗砚俢而又下了车,便不再理会他,去找了连珊珊。 而和连珊珊逛街的一路,楚伊都觉得,宗砚俢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你看什么呢?”连珊珊好奇地问。 “宗砚俢好像在跟着我们。”楚伊心不在焉地回。 “狗男人还敢尾随?”连珊珊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抓人。 楚伊拦住她,将今天发生的事和她描述一遍。 “吼,车撞树上知道拐了,股票涨了知道买了,离婚了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对于宗砚俢,连珊珊又恢复以前看狗男人的态度。 楚伊叹了口气,对于这样的他,她无可奈何。 “我带你相亲去宝贝,谁让他过去让你那么难过,咱们气不死他!” 楚伊嘴角一抽,“我怀着孕呢,相什么亲。” 但楚伊这话没用,连珊珊已经开始从鱼塘里扒拉她的鱼儿们了。 半个小时后,商场顶层咖啡厅。 径直走来的男人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绅士地在楚伊和连珊珊面前站定,“两位美女下午好。” 珊珊连连摆手,“坐坐,就简单聊一聊,别把你英伦风带过来,不舒服。” 男人淡淡一笑,点了杯咖啡落座。 楚伊再一次感受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痛苦。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郭,楚小姐可以叫我卡特,上个月回国,现在投行工作。” 楚伊淡淡点头,这就应该是珊珊说的‘八块腹肌海归金融男’了吧。 尬聊一会,几人的座位前忽然出现一抹身影。 宗砚俢跟一座杀神一样,猝然出现在几人跟前。 楚伊,“……” 连珊珊,“……” 海归男,“……这位?” 宗砚俢毫不在意地拉开海归男旁边椅子,径直落坐,线条冷硬的下巴朝楚伊方向抬了抬,“她前夫。” 楚伊,“……” 连珊珊,“……” 海归男,“……?” “这位先生,您正在相亲的这位女士,是我的前妻,作为一位负责人的前夫,我有义务替我的前妻好好把把关,毕竟如果她找个不如我的,保不齐她后续会来骚扰我。” 男人大言不惭地开口。 但这些话却把楚伊震得一愣一愣的。 一口一个前夫,一口一个前妻,还什么骚扰? 如果不是公共场合,楚伊真的想把这杯咖啡泼他脸上。 不要脸,到底是谁骚扰谁啊! 连珊珊气鼓鼓地盯着男人,却被他威胁冷肃的目光压得死死的! “伊伊……他瞪我!”连珊珊凑到楚伊身边,没骨气地抱怨。 “哦。”海归男似乎镇定下来了,“那……您还真是位负责人的前夫。” 这下轮到宗砚俢无语了。 “看来郭先生婚姻关很开放。”宗砚俢翘着长腿,淡淡开腔,一副掌控全场的压迫气势。 海归男只觉得面对男人的视线,他有些扛不住,“还好,毕竟现在婚姻自由,只要人好就可以。” “哦,那可惜了。”宗砚俢说完,还煞有其事地啧啧嘴,“我这个前妻,脾气冲,动不动就打人,睡觉还会流口水,睡姿也不优雅,把我踹下床好几次,还……” “够了!”楚伊简直忍无可忍了,她站起身,“宗砚俢你有病就去吃药好吗?” 说完,她拎起背包往外走,但只走了一步,又回头看着海归男,“他就是来找茬的,我们换个地方谈。” 这句话,无疑是给宗砚俢泼了一大盆冷水。 海归男有些懵,但还是跟着楚伊起身离开。 宗砚俢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底的戾气愈发浓重。 想起身追过去时,被颤颤巍巍的连珊珊拦下来,“你站住!” 宗砚俢施舍给她一个眼神,等着她说话。 “你都离婚了,干嘛还来骚扰伊伊,就算你破坏了一个,还有无数个等着呢。” 虽然平时连珊珊骂他骂得很凶,但都是背后威风。 真对上这个男人,她是有些打怵的。 宗砚俢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轻轻地笑,但声音却让连珊珊感觉毛骨悚然。 “我曾经对楚伊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连珊珊好奇地问。 “她的桃花,开一枝,我便折一枝,开一群,我便连根全砍了。” 【作者有话说】 宗狗你也有今天!哼! 第218章 你竟敢看他的腹肌 和连珊珊分开后,楚伊回到新住处。 她让商场工作人员把送来的婴儿用品和床品送到二楼次卧,随后开始简单布置婴儿房。 一下午,她忙得满头汗,但看到眼前的场景,内心无比充盈。 她轻轻摩挲肚子,另一手抚摸婴儿床,“宝贝们,看,这里就是你们以后的房间,妈妈整体选用了粉蓝色,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腹部窜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像是在回应着她的话。 楚伊心情无法言说的雀跃,“你们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妈妈会好好爱你们的,妈妈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们。” 收拾好房间后,她坐在沙发上休息,坐着坐着便睡着了。 后来是被手机吵醒的,她还没完全从睡梦中脱离,看了眼窗外昏黑的夜色,直接按了接听,“喂?” 染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传到另一端。 宗砚俢呼吸滞了滞,他脑海里立刻生成楚伊半醒未醒的迷糊样子,唇自然地挽起,“在睡觉?” 楚伊愣了愣,揉揉眼睛,“有事?” “就是想问问你,后续相亲结果怎么样?” 楚伊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火气慢慢驱赶了所有的起床气,“非常好,海归男真的有八块腹肌!” “你还看他腹肌?谁让你看其他男人身体的!” 电话那头,男人声音瞬间拔高。 他没想到竟然进展这么快!都看腹肌了! 该死! 他要将那个男人埋了! 楚伊被吓了一跳,一种恶意的快感在心底滋生,“我单身,我为什么不行?宗总可以和其他女人挽着手臂招摇过市,那作为你前妻的我,看一下他腹肌怎么了?” “楚伊!”男人压抑的气息透过听筒传过来,但说出口的话,气焰还是低了几分,“你能不能不气我。” “我哪有资格气您?我明天还要继续相亲呢,再见!” 说完,无比硬气地直接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宗砚俢捏着方向盘的手蹦起根根筋骨。 她不止今天去相亲,明天还要去! 他看了眼亮着灯的小别墅,几乎是屏着一口气下车,顺利解锁别墅门锁。 滴答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这个笨女人,搬进来竟然不知道换密码。 楚伊趿拉着拖鞋,正准备上楼休息,结果就听到入户门处传来按密码的声音。 她心脏一紧,一双眸死死盯着厚重木门,迅速抄起一旁的花瓶。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楚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将手中的花瓶高举,结果视野里便出现刚刚和她通话那人的身影…… 宗砚俢看着她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姿势,无奈叹息,“吓到了?” 楚伊感觉脊背有冷汗流下,“你神经病!谁让你进我家的!” 宗砚俢打开鞋柜,没有男士拖鞋,他眉宇紧皱,脱了鞋,踩在地板上走到她身边。 将她手里的花瓶归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笨死你了,搬进来不知道改个密码?” 楚伊气得心口起伏,“还敢说我,夜闯民宅,信不信我报警把你赶出去。” “报吧,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抓我。”他一副坦然而无赖的模样,步步逼近她。 楚伊,“……” “你干什么?”楚伊被逼退到墙角,后背抵着墙壁,警惕地看着他。 黑白分明的眸,更加粉嫩的小脸,无一不让他牵肠挂肚地想念。 可一想到她竟然看那个海归的腹肌,他就气得满身怒火无处发泄。 男人双臂撑在她头的两侧,挺拔身躯压下来,满满压迫感和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 楚伊感觉心跳加快,明眸忽闪,垂在身侧的手不经意间攥紧。 他忽然笑了,喉骨溢出的震动笑意在两人之间弥漫。 “你笑什么……”她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立刻抬手推他。 却被他反手抓住,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她的手往下压。 他修长的指节有力地禁锢她的手,捏着衬衫的一角往上拉扯。 楚伊瞳仁猛地缩紧,他是在干嘛! 衬衫下方,是他清晰而充满力量的腹肌纹理。 男人捏着她的手指,将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腹肌处。 后背是他掌心的热度,手心是他身体传来的温度。 那阵阵温热,像是烙铁落进了掌心,烫得她浑身绷紧。 耳边响起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手感怎么样?” “我……你松手……” “是我的手感好,还是你那个破相亲对象的腹肌更好,嗯?” 明明是染着笑意的嗓音,但楚伊就是听出了这里面威胁的气息。 只要她说他的不好,或者相亲对象的更好,他都会将她就地办了…… 女人仰着头,不禁吞了吞口水,这男人是在吃醋吗? 竟然还吃的这么幼稚! “回答我!”他眯着眼,黑眸涌动无边的危险。 “你……你的好……”楚伊被迫回答这个狗血的问题。 但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别的不提,宗砚俢的身材,真的是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咳咳…… “既然知道我的好,以后再敢看别人的,我就……亲你。” 霸道没边的话,被他理所应当地说出来。 楚伊脑子立刻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离婚……唔!” 男人那张俊脸在眼底放大,唇被他微凉的唇瓣堵住。 发泄似的啃咬厮磨,带着惩罚的意味,在她唇齿间攻城略地。 直到女人的唇被吻得又红又肿,他才恋恋不舍放开她。 两人额头相互抵着,室内的气息旖旎而暧昧,“伊伊……” 楚伊不敢看他,盯着他压抑滚动的喉结,只觉得耳朵烧得很烫。 “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等等我……” 近乎哀求的声音,撞进她的耳膜。 楚伊用力抽回按在他腹肌上的手,抿了抿唇,“再给你点时间,是打掉林洛莲的孩子,还是……唔!” 宗砚俢此刻听不得离婚二字,也听不得孩子两个字。 后者逼得他离婚,前者让他崩溃。 楚伊几乎被他亲得双腿发软,死死抓着他的衬衫才不至于让自己滑倒。 “再乱说话,就不是亲一亲这么简单。” 楚伊抿着唇,气鼓鼓地不再看他。 愤怒地推开他,朝楼上走去。 忽然想到婴儿房里的布置,楚伊忽然加快了脚步,赶紧将房门锁好。 等再次下楼时,她以为宗砚俢已经离开了,结果却听到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他没走,在做饭? 阵阵香气在房间里弥漫,让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洗手吃饭。”他淡淡瞥了她一眼。 楚伊不会跟肚子过不去,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小家伙,营养不能缺失。 洗了手,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食物,她低低嘟囔,“宝贝,这是爸爸做的饭。” “嘟囔什么呢?”男人端着最后一盘菜走过来。 楚伊被吓了一跳,心虚地眨着眼,“没事。”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眯着眼问。 楚伊翻了个白眼,拉开椅子落座,端着饭碗开始吃饭。 在星河湾住的那段日子,他把她的嘴养叼了,感觉外面餐厅做的饭都不如宗砚俢做的好吃。 半个月没吃到,她很馋,很想…… 看她吃得开心,他眼底溢出满足的笑意。 楚伊偷偷打量对面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白衬衫卷在手肘处,露出小臂上包裹着白纱布的伤。 筷子在唇边轻轻戳动,感觉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赶紧若无其事地看桌子上的菜。 男人深眸溢出丝丝笑意,并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 饭后,楚伊自然而然退到了沙发上,宗砚俢主动收拾厨房碗筷。 时不时有碗筷磕碰的声音传来,让楚伊有种奇妙的感觉。 仿佛两个人还没离婚,还处于那段恩爱的时间。 第219章 离了婚你也是我的 她拽起手机转移注意力。 当看到微博热搜榜上热度极高的两条微博时,她眸底的温度渐渐寒冷。 【恒宗总裁疑似移情十八线小主播,同进同出疑似同居?】 【十八线小主播资源爆炸,究竟为何?】 宗砚俢这么多年来,身边只有林洛莲一位绯闻女友,这个赵美琳是第二个。 而且也是被楚伊亲眼见证过的绯闻女友。 毕竟林洛莲都极少挽着宗砚俢的胳膊,而赵美琳却做到了这一点。 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 她锁了手机,闭上眼靠在沙发上。 听到脚步声靠近,熟悉的气息在身侧落座,将她包裹。 “伊伊。” 楚伊睁开眼,直直看着他。 “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她声音平静地开口。 “我留下陪你,你对这里不熟。” 楚伊从沙发上站起身,越过他的长腿,冷冷一笑,“你不赶着回去陪你的新欢?或者旧爱?” 男人浓眉紧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伊伊,我的旧爱是你,新……” “你也承认了,我是旧的。”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宗砚俢感觉胸口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去不。 “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他耐着性子解释,心中恨不得让赵美琳立刻交出全部视频。 前几日赵美琳主动找到他,她的手里竟然有咖啡厅以及酒店套房内全部视频。 交给他的唯一要求就是,恒宗不遗余力地捧她。 宗砚俢为了尽快拿到完整视频,所以才会亲自捧她出道。 在完整视频拿到手前,他不能直接告诉楚伊。 楚伊的性子有多硬,有多固执,他太懂了。 如果不是直白的证据摆在面前,她不会信,甚至会说那些视频是合成的。 “那你自便吧。”楚伊甩开男人的手,径直上楼。 宗砚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那抹背影消失在眼底。 他无奈地叹息。 一整夜,他睡在沙发上,身上只盖着他的大衣。 楚伊晚上吃得太多,半夜被渴醒后爬起来找水喝,发现他没走,安安静静躺在宽大的沙发上。 对于她的脚步声,他没听到。 想到星河湾时,只要她翻个身,他都会醒来。 那些他似乎不经意间的小细节,在无时无刻温暖着她的心。 有了对比,眼下才会觉得日子很难熬。 她贪恋那时候他的温柔和照顾。 可也清楚地知道,两人再也回不去了。 她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喝着,压下翻涌的思绪,视线却落在沙发上。 本来应该上楼的,结果在楼梯口时脚下一转,走到沙发旁,俯下身,蹲在他身侧。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着他熟睡的眉眼。 忽然,楚伊感觉男人周身的气息很热,热得不正常。 她将手覆在他额头上,一片灼人的滚烫。 她蹙着眉,轻轻晃他的肩膀,“宗砚俢?” 男人浓眉紧蹙,似乎想睁眼,却睁不开。 “你醒醒?” 楚伊站起身,将客厅的灯打开,看到男人通红的脸颊。 昨日程相宜和医生所说的话,在耳畔萦绕。 看到他只盖着大衣睡觉,心里一阵愧疚。 虽然室内恒温,可盖着大衣睡还是有些冷的。 她紧抿着唇,去医药箱里拿了测温仪和退烧药。 测温仪显示38.9°,很高。 她轻轻晃动男人,语气不自觉染上焦急,“宗砚俢你醒醒,把药吃了再睡。” 男人睁开疲惫而沉重的眼,感觉眼前的小女人手指很凉,将三颗药塞进他的嘴里,随后冰冷的杯沿贴上了他干涩的唇。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冲淡了身体的滚烫。 “伊伊……” “你发烧了,上去睡吧。”她凑到他跟前问。 宗砚俢眼睛又闭上了,没给她回应。 楚伊的小身板扛不动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想了想,调高了室内的空调温度,并去楼上抱下枕头和一条羽绒被。 她小心托起他的头,将枕头塞在他颈后,将那件大衣从他身上取下,绵软被子铺展开,盖在他身上。 见他气息沉重,楚伊想着再去接些温水喂他喝下。 然而刚一转身,沙发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男人挥开被子,炙热的手掌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和他额头一样滚烫。 用力一拽,楚伊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她赶忙撑着沙发,尽量不压到他,“宗砚俢你干嘛?” 她想起身,可腰身瞬间被有力的手臂压住,将她按在他身侧的位置。 沙发宽大,足够容下两人。 被子被他一挥,落在两人身上。 楚伊气得皱眉,“你是不是在装睡?” 她缩在他的怀里,靠在他胸口,衬衫下,男人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布料传到她的脸颊上。 很烫。 宗砚俢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安安静静闭着眼,仿佛刚刚的一切,是梦游。 楚伊,“……” 在犹豫三秒后,她放弃了抵抗。 就算知道他是装的又能怎样。 她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她很想念这个怀抱。 眼眶有些酸涩,她用力眨眼,将眼泪逼回去。 直到许久后,男人的气息变得沉稳而平缓,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手忍不住抚摸自己的小腹,轻声说。 “要记住这个怀抱的气息哦。” 直到她睡得很沉很沉,呼吸无比平稳时,处于深眠之中的男人才睁开双眼。 他紧蹙的眉宇似乎有着不解。 不久前楚伊说的那句话,他听得真切。 但那句话,又好像不是她自己对自己说的。 轻轻坐起身,不顾手臂上的伤痕,将人从沙发上缓缓抱起。 她很轻,抱在怀里丝毫不费力。 似乎是对这个怀抱没有一点防备心。 女人的小脑袋忍不住往他胸口蹭了蹭。 无比依赖的小动作,让男人一颗心都快化成了水。 他走得很慢,视线一直注视着这张睡得很沉的小脸。 伊伊,我多想这条路,长到没有尽头。 这样你就能一直在我身边。 不会看不到我,不会冷落我,更不会躲着我。 将人轻轻放在主卧床上,他顺势躺在了一侧。 如同星河湾那些个相拥而眠的夜晚,他手臂伸到她的颈下,将人抱在怀里。 只有亲手抱着她,心脏那股空唠唠灌进冷风的感觉,才会被稀释。 也似乎只有她在身边,他才能安稳入眠。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缠绵温柔的气息铺开,“伊伊,我不会让你走的。” “离了婚又怎样,你依旧是我的人。” 只是这些话,楚伊没听到。 第220章 偷偷将衣服放进她的衣柜 第二日。 楚伊醒来时,身侧的男人不在。 她盯着天花板愣了几秒,抓着头发坐起身。 她怎么回到卧室了? 昨晚上不是被宗砚俢按在沙发上睡着了么? 就在这时,洗漱间传来哗哗流水声。 她立刻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跑。 门被猛地推开,一片春光浮现眼底。 宽肩窄腰,后背与大臂上的疤痕很刺眼,双腿笔直,臀……很翘…… 楚伊,“!” 对于眼前看到的一切,她脸色爆红到了耳根子。 刚想把门关上离开,手腕被男人湿润的掌心握住。 一个用力,她扑进门内,撞进他坚硬而厚实的怀里。 她感觉一颗心被吊到了嗓子眼,双手撑着他光滑而紧实的胸肌纹理,“你怎么不穿衣服!放开我!” 男人手里拎着一条浴巾,他身体向前压,将人困在大理石台面之间,似笑非笑地俯视,“我还没怪你没敲门,把我看光光是要负责的。” 楚伊一大早脑子反应有点慢,她不敢低头,脑海里还环绕着刚刚那刺激性的一幕。 纵使有过不少次的亲密接触,但看到这样的他还是会脸红心跳。 “说吧,你要怎么负责?”男人淡雅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沙哑。 楚伊被他一双深眸盯得无地自容,“负什么责!” 余光忽然瞥见洗漱台上他的一套用具,楚伊不禁瞪大了眼睛。 “谁让你把这些放在我房间里的?你还打算常住?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他放下手中的剃须膏,双臂撑在她两侧,“不行吗,你看光我,得负责。” “你要不要脸,我又不是没看过……”楚伊被气的呼吸都不均匀了。 “哦?还记得?”他诧异地挑了挑眉。 楚伊无语了。 她怎么发现,这男人脸皮越来越厚,机关枪都打不透了。 伸手就要将他的洗漱用品拿走,他拦着不让。 肢体触碰间,她轻易便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你知道男人早上很容易兴奋。”男人凑在她耳边,声音带着蛊惑的威胁。 楚伊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抿着唇,终于不敢乱动。 但一双如水的眸,却仿佛委屈得能滴出水来,看得他心头无比温软。 “给我涂剃须膏。”他将剃须膏塞进她手里。 楚伊像是被地主剥削的农奴,有苦难言,“你就能欺负我……” 男人被她委委屈屈的小模样逗笑,忍不住侧着脸亲她,“对,我只欺负你,我要是欺负别的女人,你不会哭吗?” “不会!”她恶狠狠地回。 男人眼角微微眯起,危险的气息四溢蔓延。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后悔不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宗砚俢扯了浴巾围在腰间,那只剃须膏在她眼前晃了晃。 楚伊瞪着他半晌,直到他威胁似的蹭她,她才不情不愿地挤出剃须膏。 白色的泡沫,被她很随意地往他下巴上涂抹。 近距离看,他五官比过往更加深刻。 彼此的呼吸混着薄荷味的剃须膏,钻进每一个毛孔。 他凸起的喉结,时不时上下滑动。 看得楚伊眼睛有些热。 男人盯着她委屈巴巴的一张小脸,以及敷衍的动作,嘴角含了笑意。 她不再是这半个月里见到他时,那种冷漠疏离的模样。 那样子的楚伊,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 仿佛他对她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涂好了。”楚伊将盖子拧好,想要从他双臂间钻出去。 男人却一把扼住她的手腕,随后托着她的臀,将人抱坐在洗漱台上。 楚伊被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拥住他宽阔的肩。 “还干嘛?”她防备地盯着他。 他将剃须刀递给她,“刮胡子。” “你是不能自理吗?”她瞪着眼睛问,水眸盈盈,布满灵动的活力。 他就那样盯着她,视线却越来越沉。 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拿着剃须刀在他下巴处比划,“我没弄过,伤到你怎么办?” “没事。”他说得很轻巧。 “这可是你说的。”她嘴角的笑意无比狡黠。 男人微微蹙眉,“刀片锋利,稍一用力就会流血,你自己看着办。” 楚伊,“……” 她虽然动了割伤他的心思,但却做不出来。 楚伊舔着后槽牙,忽然露出一抹笑,“你的小命,现在在我的手里了!” 男人双眸直视着她,淡淡道,“一直都在你手里。” 楚伊一愣,绷紧了神色,“安静点别说话。” 他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看着她动作。 楚伊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按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小心地刮下剃须膏。 动作很生疏,最终还是在他下巴处留下三道血痕。 “我不弄了。”她气急败坏地扔了剃须刀。 他黑沉的眼底溢出缕缕笑意,“心疼了?” 楚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宗砚俢此刻的心情可以说用非常好来形容。 这些日子本就被离婚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她却偏偏惹他,气他,恼他。 如今可以近距离看着她,触碰她,让他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浴室里,男人低低沉沉的笑意透着无比满足的气息。 他不再逗她,松开她的手,简单清洗了下巴,“洗漱吧,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楚伊气鼓鼓地瞪他一眼,简单洗了脸刷了牙,“叉烧包,奶黄包,小笼包,煎饺,寿司,三明治,黑豆浆,红枣豆浆,牛奶,山药粥,鸡丝粥,蔬菜沙拉水果沙拉!全都要!” 他知道她气不顺故意找茬,无比顺从地回,“好,我在你说的这些里挑几个,化妆换衣服,等下楼我就做好了。” 他简单冲洗剃须膏,然后换衣服下楼。 楚伊坐在柔软的床上,心底的无力感随着关门声一起传来。 趿拉着拖鞋去衣帽间换衣服。 结果,一开柜门,又给了她巨大的惊喜。 她刚刚搬过来,只有四五套换洗的衣服。 结果现在,满柜子摆满了还未摘掉吊牌的服饰。 是她喜欢的风格和款式。 楚伊内心顿时五味杂陈。 随手拉开角落的单边柜,同样是挂满了衣服。 只是……为什么都是男装!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昨晚趁她睡着后,把他自己的衣服也暗戳戳放进了角落。 是认为她发现不了吗? 站在柜子前,想了想,还是将柜门关上了。 化了妆换了衣服,楚伊慢吞吞下楼。 第221章 司机可以随便亲雇主吗 楼下餐厅已经被早餐的香味覆盖。 他看着男人将最后一盘蔬菜沙拉端了上来,提前为她拉开了椅子,“吃饭。” 楚伊傲娇的哼哼了一声,扫了眼桌上的早饭,确实都是她说的那些里面的。 拿起三明治送到嘴边,忽然停住了,眯着眼问对面的男人,“是不是我吃了你的早餐,你又要提条件了?” 男人表情一滞,随后无奈笑出声,“不会,放心吃。” 楚伊这才安心地吃起早饭。 醇厚的豆浆进到胃里,她脸上浮现满足的笑意。 为了让宝宝能得到充足营养,她每一样早餐都吃了一点。 见她胃口好,宗砚俢心情也跟着明亮几分。 饭后,楚伊要去公司上班,宗砚俢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副儒雅绅士的模样,只等她坐进去。 楚伊犹豫一下,其实孕妇开车,对宝宝是不太安全的。 所以也没多想,直接坐进了副驾。 但刚坐下,楚伊就想起一件事,这个位置,赵美琪有没有坐过? 那日餐厅看到赵美琪是从一辆白色跑车上下来的。 见她有起身的动作,男人俯下身,长臂勾着安全带系好,“这个位置是你的,只有你能坐。” 不知是扑在耳畔的热气让她心跳加快,还是这样直白地的解释让她心动。 总之,楚伊有些不自在的哦了一声。 宗砚俢以为她会拒绝,见她安安分地坐着,立刻关了车门,生怕她下一秒反悔下车。 “伊伊。”他发动车子,右手牵住她的小手。 楚伊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宗总,请你自重。” 一副公事公办的认真表情。 宗砚俢很讨厌这种疏离冷漠的称呼。 明明早上被她灭掉的火,此刻隐隐又开始跳动。 “你在憋什么坏主意。”他问。 楚伊切了一声,“有司机我为什么不用。” 行,他又在她这解锁了新身份。 继追求者,直播间工作人员,榜一大哥,厨师,前夫后,又扣上了一顶司机的帽子。 一路上楚伊都没有再打理‘宗司机’。 她一直翻弄手机屏幕,看着各种新闻。 昨天那些绯闻热度已经散去,但却没有被清除。 想来,宗砚俢没澄清或者清除那些绯闻,看来是真的…… 楚伊捏紧了手机边框,既然他有新欢了,干嘛还来骚扰她? 还把衣服放在自己衣柜里,她就应该顺窗户给他撇出去! 还要她给他刮胡子,怎么早上的时候,她没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呢! 越想越气,这个狗男人,过去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如今她也被迫成了彩旗? 做他的春秋大梦! 楚伊心里盘算着,晚上回家就把他那些衣服洗漱用品全都扔进垃圾桶! 车子行驶到辛合影视大楼下,楚伊解开安全带就要开门下车。 但门锁未开。 她警惕地看着他,“开门。” “付钱。”他环着双臂自然地开口。 楚伊,“……?” 这个小气的男人,说他是司机他竟然较真。 “没现金,扫码。”楚伊拿出手机对着他。 他果真拿出手机,调了半天,弄出收款码递到她跟前。 楚伊快被他气晕了,“多少钱?” “你看着给。”他笑着回道。 楚伊看了他一眼,随后输入了一个数字。 宗砚俢目不转睛盯着她,这个小东西做坏事时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小表情。 看她狡黠的笑意,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随后听到手机传来机械化的声音。 【微信到账,0.01元。】 楚伊笑弯了眼,“钱给了,开门。” 宗砚俢看着她眉梢眼角隐忍的笑,忽然发觉爱人,是很神奇的存在。 明明前一秒,她能把他气疯。 结果下一秒,没看到她开心的笑,就觉得算了。 气就气吧,她开心就好。 自己的老婆,自己宠着。 门锁咔嗒一声响,楚伊刚要开门,下颌便被男人修长的手指钳住。 软而温热的吻扑面而来,在她唇上狠狠一吻。 但也只是亲了一下就松开了。 楚伊明艳而娇嫩的面庞浮起红晕,“谁让你亲我了,司机随便亲雇主的吗!” “下次多给司机点钱,就不讨利息了。” 楚伊气呼呼地瞪他,随后赶紧开门下车,匆匆逃离。 盯着她如同兔子一样逃窜的背影,男人唇角溢出笑意。 忽然看到她穿的是平底鞋,他眉梢诧异地挑了挑。 楚伊上班都是穿高跟鞋的,她脚不舒服? 小何见楚伊气呼呼地进来,如临大敌的站起身问候,“楚总早上好。” “早上好。”她挥了挥手,进了办公室。 但很快,小何又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大束郁金香花束。 “楚总,宗总又送花过来了,您跟宗总真恩爱。” 楚伊一时语塞,她和宗砚俢离婚的事不能曝光。 一旦曝光,恒宗势必会被影响到,到时候无良媒体甚至竞争对手都可以大做文章。 挽救得好,恒宗无碍运行,公关不好,恒宗必受重创。 楚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但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又想到宗砚俢那个狗男人对自己的态度,连带着那束花也看不顺眼了。 “扔了。”楚伊烦躁的挥挥手。 小何瞪大了眼睛,“扔……了?” 见楚伊不语,她立刻将花束抱在怀里。 看来楚总和宗总这是吵架了。 “楚总,我看您穿的平底鞋,是身体不舒服吗?”小何好奇的问。 楚伊顿了顿,“没有,怎么了?” “哦,明天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就要录制了,您是本期嘉宾,之前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我怕你没看到,提醒你一下。” 如果小何不跟她说,楚伊真的把这件事忘了。 最近忙着离婚,得知自己怀孕,又忙着搬新家,忙得焦头烂额。 “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好在录制地点就在郊区,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达,楚伊没放在心上,甚至没想到问一问综艺的嘉宾都有谁。 第222章 林洛莲你是要下地狱的 临近中午。 楚伊正在预约营养师,为自己孕期制定营养餐。 中途喝了口水,随后手机忽然一阵狂躁的震动。 她拿起一看,结果还没咽下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屏幕上,是连珊珊发给她的朋友圈截图。 备注为宗狗的微信好友,上午九点二十三分发了一条朋友圈。 在看清内容后,楚伊心狠狠地跳动。 早上她转给宗砚俢的0.01元记录被截成图片,被他配了一行字,【新年入账第一笔钱,车费。】 底下的评论无比精彩。 一堆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留言。 【宗总这是开发了什么新项目?】 【修哥你去当司机了?网约车豪车这么便宜吗?油钱回本了吗?】 【这是用了多大的红包?诶不对啊,付款头像怎么这么眼熟?】 【秀恩爱的方式都这么清奇了吗?】 底下就是清一色的【……】 楚伊忙扯着纸巾擦拭嘴角,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厚脸皮的男人,竟然把收款截图放朋友圈供众人观瞻。 什么癖好! 她想了又想,忍不住给宗砚俢发了消息。 【0.01元秀什么秀,能不能把那条朋友圈删掉。】 她倒是不干涉对方的隐私和癖好,只是那张截图太有象征性了,她的头像赤果果挂在上面,这样看起来,宗砚俢就像是在秀……恩爱。 明明都离婚了,这样不合适。 对方几乎秒回。 【你认我在秀?秀什么?】 楚伊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没回。 对方又发来消息。 【秀恩爱?】 楚伊简直要被气笑了,然而笑意还未消散,屏幕又蹦出一条信息。 【对,我就是在秀恩爱。】 楚伊,“……” 电话那头的男人看着屏幕上放的‘正在输入中’,嘴角勾勒出淡淡笑意。 知道他们离婚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不允许外界一点猜测流露出去。 她是他的。 没离婚前,是他的。 离婚后,依旧是他的。 --- 林洛莲看到网上那些关于宗砚俢和赵美琳的绯闻热度居高不下,并且宗氏并没有压澄清的意思,她急了。 好不容易熬走楚伊这个正室,结果不知打哪冒出来一个赵美琳,并且是宗砚俢亲手砸给她资源,帮她转型出道的。 这样的待遇,赵美琳那个贱人凭什么能霸占! 她好不容易等到砚修离婚,竟然这么快就有女人扑上来,她不允许! 林洛莲来到广告拍摄现场,怒气冲冲进入赵美琳的休息室。 结果刚进来,差点撞上出门的赵美琳。 她不掩饰眼底的嫉妒和狠毒,“你个贱人!竟然敢勾引砚修!” 赵美琳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扫了一眼林洛莲,冷冷嗤笑,“你是什么东西?” 林洛莲被她鄙夷的视线看得跳脚,张牙舞爪上前,“连我都不知道!你……啊!你敢泼我!” 赵美琳一脸平静的将手中的咖啡,当头浇下。 林洛莲被吓傻了,黏糊的液体混着发丝贴在脸颊脖颈,白色裙子被咖色液体侵染,狼狈至极。 赵美琳环着双臂,随手将手中的咖啡杯扔到垃圾桶中,指了指监控道,“泼你怎么了?来我地盘上撒野?” “你……你!我告诉你,我肚子里可以是有宗家……” “我管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赵美琳一把扼住林洛莲的手腕,“怎么?以为楚伊让出了正室的位置,这个位置就非你莫属了?” 林洛莲用力挣脱,却没法摆脱她的手劲。 “我很好奇,究竟谁给你的勇气去争宗少夫人的位置,没有强大的母家做支撑,你碰得到吗?就凭你一个司机的女儿?” 赵美琳无比可怜地俯视林洛莲,随后手用力一扔,林洛莲连连后退,撞到墙壁上。 “贱人!这个位子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 啪-- 赵美琳毫不犹豫甩了她一个巴掌。 “我万人睡,可我睡的都是单身人士,不像您,竟会勾引有妇之夫,还害得人家离婚。”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林洛莲,你这种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林洛莲脸色苍白地看着赵美琳。 赵美琳冷冷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高贵冷艳地朝外走去。 林洛莲抹着脸颊上的咖啡液,眼底的恨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砚修跟你不过是玩玩!别以为你是特别的!”她不死心地喊叫。 赵美琳继续往前走,“谁是特别的,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林洛莲气愤的面容一滞,对于宗砚俢特别的存在。 她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是楚伊。 宗砚俢现在眼里丝毫看不到她的存在。 甚至于,他为了楚伊那个贱人,报警追查当日酒店里试图侵犯楚伊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被抓后,竟然把她供了出去…… 这一切,一定是楚伊在背后唆使的! 她要忍不下去了! 这一切的耻辱和痛,总有一天,她要楚伊加倍偿还! 第223章 是你唆使砚修报警抓我的 晚上下班后,楚伊以为按照宗砚俢死缠烂打登堂入室的性子,会缠着她一起吃晚饭。 但他没有。 手机除了连珊珊的短信外,没有其他的。 楚伊揉了揉脸,随后无奈地笑。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还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收拾好东西后,前往连珊珊预约的餐厅。 楚伊到的时候,连珊珊还没到。 她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看着窗外发呆。 忽然,房门被推开。 “珊珊……怎么是你?” 温和的语气,在看清来人那张脸后,换了冰冷的语调。 林洛莲站在门口,眼神浮现阴毒的恨意,“楚伊,是不是你唆使砚修报警抓我!” 楚伊皱着眉,她什么时候让宗砚俢报警抓人了? 林洛莲见楚伊无辜的模样,简直气得要裂开了! 上周警方对她进行传唤,针对九月底有人曾给恒宗少夫人下药的案件进行审问。 当初她给那个男人五十万,必须把楚伊睡了,坐实楚伊出轨的事,结果当初宗砚俢来得快,被她买通的人没得手。 后来那人逃走,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却不成想宗砚俢当时报了警,警方这几个月一直在追查那个男人地下落。 一周前将人于临市抓获,而且那个男人把她供出去了! 警方如今找上她了! 这一切,肯定是楚伊唆使宗砚俢做的! 而这个贱人现在还在装无辜! 楚伊淡淡地笑,“哦,那可能吧,毕竟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司法来替天行道!” 林洛莲向前几步,“昨晚他是不是在你那里留宿的!” 楚伊云淡风轻地笑,自顾自地倒了杯热水,“所以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嗯?” “是以他的未婚妻?还是女朋友?据我所知,现在宗砚俢的绯闻女友,是赵美琪。” “我在的时候你斗不过我,我走了,你还是一样的失败。” 楚伊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怼得林洛莲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你……” “我什么?林洛莲,是你掺和进我的婚姻,你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我没去找你,你倒是敢来我面前撒野!” “如今我的婚姻散了,而你依旧抓不住他,跑来让我躲远点,你以为你是谁?全宇宙都要给你让路?” 楚伊的嘴巴向来不饶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林洛莲双眼通红,看着女人优雅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个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凭什么这么高傲! 婚姻里的失败者凭什么笑话她! 林洛莲冲上前,像是失去了理智,“我和砚修青梅竹马,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是我的……啊!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楚伊手中那杯热茶,尽数泼在林洛莲脸上。 她拼命擦拭脸上的茶水,发丝黏在脸上,配上狰狞的表情,如同女鬼一般丑陋。 一天里连着被两个恨之入骨的女人泼水,林洛莲要气炸了! “你敢泼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肚子里的……啊!” 林洛莲忽然被来人推开,几个趔趄,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 连珊珊抱着保温瓶,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好狗不挡路不知道吗?” 林洛莲被推得踉跄,她恶狠狠回头,“连珊珊!你要是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宗家不会放过你的!” 连珊珊挖了挖耳朵,脸上尽是一言难尽,“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 “我伊伊宝贝已经和宗狗离婚了,可他有说要娶你吗?有给过你好脸色吗?宗家人看得上你吗?” 连珊珊发出灵魂三连问,每句话都往林洛莲心口窝里捅。 林洛莲气疯了,她挣扎着扑上来。 连珊珊赶忙挡在楚伊身前,楚伊在她眼里,现在是一级保护动物。 但不知是林洛莲力气过大,还是连珊珊闪躲不及。 林洛莲尖利的指甲疯狂地抓挠,在连珊珊脖颈和侧脸留下一道道血痕。 连珊珊气红了眼,一脚将人踹出去,“靠!敢挠我你找死是不是!” 楚伊赶忙查看她的伤口,所有的冷静,在看到那长长的血痕时,瞬间崩塌。 林洛莲刚要从地上爬起来,便被楚伊掐住喉咙,按在冷硬的墙壁上。 瞬间爆发的怒意,让楚伊的手臂爆发出极大的力道。 林洛莲用力扑腾拉扯楚伊的手臂,却无法撼动分毫。 某一瞬间,楚伊脑海里闪过这么多年,林洛莲夹在她和宗砚俢之间的画面,她真的想掐死这个女人…… 林洛莲脸色憋得青紫,“楚……楚伊!咳咳!” “救……救命!杀人……杀人了!” 连珊珊也被楚伊骇人的脸色吓到了,“伊伊!” 怒火冲头的瞬间,楚伊感觉小腹划过奇异的触感,像是她的宝宝们在劝她,让她瞬间松了手。 随后如同扔破布一样,将人扔在地上。 林洛莲伏在地上剧烈咳嗽,满眼恨意看着楚伊。 忽然瞥到门口闯进来的身影,她立刻挤出眼泪,换上委屈凄惨的表情, “楚伊,就算我怀了砚修的孩子,你也不能嫉妒到狠心杀了我和这个孩子!” 楚伊一愣。 随后听到身后的声音。 “伊伊?” 多么熟悉的场景。 这是林洛莲的惯用伎俩,用尽各种手段刺激她,然后在宗砚俢面前装可怜。 屡试不爽。 但预料中的场景没有发生。 第224章 要不要打个狂犬疫苗 楚伊的手忽然被男人牵起,他看着手背手腕上细细的刮痕,蹙着眉,“怎么弄的?” 楚伊一愣。 被他握住的皮肤一阵温热。 “砚修……楚伊要杀了我,你救救我!” “林洛莲你不要血口喷人!是你自己上门挑衅还敢恶人先告状!”连珊珊看向宗砚俢,“是她想对伊伊动手,我才推的她。” 男人的视线从连珊珊颈下以及侧脸的血痕上扫过,最终落在地上的林洛莲身上。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招惹楚伊。” 一字一顿,无比冷肃。 “砚修……”林洛莲眼里含着泪,不敢置信盯着冷漠的男人。 明明受伤的是她! 为什么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怜惜! “我们去处理一下伤口。”再次面对楚伊时,他语气致命的温柔。 楚伊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公式化的回,“不劳烦宗总,我自己可以。” 说完,牵着连珊珊立刻离开。 门口的服务生,以及其他看客纷纷让路。 宗砚俢提步追上去,却被林洛莲一把抱住了长腿。 “放手!” “砚修你怎么能这样!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对我!” “孩子是不是我的,你比谁都清楚,林洛莲,你给我下药的视频我已经拿到了。” 林洛莲心一惊,仰着头声泪俱下看着他,“我没有!” 宗砚俢屏着一口气,用力踢开女人的手。 他刚往下走了两步,从后伸出的手死死抱住他。 “你们已经离婚了!楚伊已经不是你的妻子,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我不奢求你像爱她一样爱我,只要你爱我们的孩子,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好吗?” 男人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用了蛮力一把将人扯开。 对上男人幽深的眼,他眼底丝丝缕缕的寒意,让林洛莲心惊不已。 “砚修,我胳膊要被你掐断了!” 他非但没松手,似乎真的要拧断她的胳膊,“你认为,林家现在还对我有任何恩情吗?” “那些恩情,早在你一次次陷害楚伊,破坏我和她的婚姻时,消磨殆尽。” “林洛莲,这句话是说给你的,同时也是说给你哥听的。” “从今天起,京城不会有你和你哥的立足之地。” 他一把将人甩开,毫无留恋大步离开。 她盯着被用力甩上的房门,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都已经离婚了! 楚伊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 楚伊到底给宗砚俢灌了什么迷魂药,他连见都不见自己一次! 一个小时后,林洛莲得知林峰灏的公司,明明几个谈好的合作忽然告吹。 她才意识到,宗砚俢那句‘京城不会有你和你哥的立足之地’,不是开玩笑。 这一切,都是因为楚伊! 楚伊,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 公寓里。 楚伊蹲在沙发前,用酒精棒小心地给珊珊擦拭血痕。 “疼不疼?”楚伊心疼地看着她,“对不起,连累你被伤到。” “说什么呐?她跟疯狗一样扑过来,我难道看着她伤了你和我儿子女儿?嘶……还真有点疼。” 连珊珊精致的五官皱着,“你说我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万一我被她疯狗的病毒感染怎么办?” 楚伊一听,噗嗤一下笑了。 看到楚伊笑出来,连珊珊终于放心了。 回家的这一路,楚伊表情呆滞,就像个没有表情的提线木偶。 “你手腕上的用不用擦一下?”连珊珊端起楚伊的手仔细查看。 “没事,我现在不能随意用药,不过是有些红痕,过一会就消了。”楚伊缩回手腕,继续给她处理。 “伊伊,你跟我说,你刚刚是不是想……” 回想刚刚那个瞬间,楚伊眼底涌出从未见过的恨意。 楚伊沉默了。 她不能否认。 “嗨,换我,我也想弄死她,但是你要记住,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脏了手。”连珊珊轻轻劝慰。 没必要为了个人渣,搭了自己的一辈子。 楚伊摸着小腹,刚刚所有新仇旧怨涌上来的那一刻,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好在肚子里的宝宝,成功唤回她的理智。 是啊,她不会为了那样的人,毁掉自己的一生。 门铃忽然被暴躁地按响,楚伊走过去开门,结果韩祁风怒气冲冲进来。 视线落在连珊珊龇牙咧嘴的表情上,怒意更甚,“你不知道躲开?” 连珊珊瘪了瘪嘴,没好气地瞪他,“我都受伤了,你还敢凶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楚伊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眼里渐渐浮现羡慕的神色。 忽然,脚步声从未关闭的房门外传来。 她下意识回神,待看清来人后,立刻伸手关门。 然而宗砚俢动作更快,手直接按住了门框,房门直接轧上他的指骨。 楚伊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出去。”她蹙着眉说。 宗砚俢好似没听到她的话,握住她的手腕,看到她腕上的红痕后,眉宇间的冷意更甚。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他哑着声音说。 “宗砚俢,请你现在认清一个现状,你的靠近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宗砚俢不敢置信地抬起眼,黑深的眸里溢出破碎。 连握着她手腕的手,都在细细颤抖。 “她今天能为了你在我那里留宿来找我,那么明天就可能会找人绑架我。” “我不想活在每天被人骚扰的环境中,甚至是恐惧中。” 她每句话都带着不掩饰的疏离和疲惫。 男人渐渐松开她的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体内那一点星火,摇摇欲坠。 “不会了。” 良久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 “我不会让她来骚扰你。” 空气忽然逼仄得让人透不过气。 “这些话……你应该对着林洛莲说,而不是我。” 话音落下的同时,宗砚俢被推出了门外,房门也被嘭的一声关上。 两人隔着一道门,一里一外,静默地站着。 楚伊盯着地垫,有眼泪坠进其中。 为什么都分开了,林洛莲还是横在他们之间,依旧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墙呢。 第225章 是怎样的缘分让她们齐聚一堂 第二日清早。 小何按响公寓门铃时,连珊珊将一小兜零食水果塞进楚伊怀里,推着人往外走,“宝贝,录综艺就当散心了,玩得开心,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楚伊眼角一跳,“什么惊喜?” 连珊珊神秘一笑,“我告诉你了,还叫什么惊喜啊,快走快走。” 随后将房门关闭。 而连珊珊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散,昨晚她半夜去卫生间,发现楚伊还没睡,从呼吸声也能听出,她不久前哭过。 既然离了婚,她还是希望楚伊能走出来,毕竟日子是要往前看的。 我们总不能为了过去的人,一直驻足不前。 今日综艺的录制地点位于京郊山庄。 因坐落山上,有极佳的观星及观赏云海的地点,而成为当下大热打卡地点。 结果看到其他来宾后,楚伊忽然觉得自己被坑了。 她只询问了综艺的大概,五位明星,以及五位直播,但并不清楚具体参与嘉宾名单。 彼时,楚伊站在小广场休息区的入口。 眼前,身披宽大羽绒服的赵美琪主动而友好地跟她招了招手。 楚伊面色有些僵硬,然而还不等她给予回应,身侧传来凉凉的讽刺声音。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呢。”邵清灵裹紧了黑色羊绒大衣。 一个是跟前夫打得火热的新晋女明星。 一个是……追求者的追求者。 是怎样的缘分才能让她们齐聚一堂。 楚伊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只乞求拍摄快点结束。 然而熟人不止这两位,当拍摄即将开始时,当红流量小生陆祁姗姗来迟。 楚伊有些懵了,连忙扯起衣领挡住自己的脸,甚至想直接毁约开溜! 然而陆祁眼睛像是安装了激光,一眼扫射到她,几个大步走上前,笑眼弯弯地俯下身,“楚伊,好久不见,我听珊珊姐说你这次会来,一开始还不信呢。” 楚伊尴尬地笑了笑,原来这就是连珊珊说的惊喜! “……是好久不见。” 一旁,赵美琪兴味十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和宗砚俢隐婚了,怪不得我追你四年,你都不同意。”陆祁丝毫不觉得当众说这样的话会引来多少非议。 楚伊吓得冷汗直流,“打住,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事实啊,我大学追你人尽皆知的。”陆祁无辜地眨着大眼睛。 楚伊感觉四周涌来的目光快要将她淹没了。 而此时,赵美琪拿出手机,对着两人咔嚓拍了张照片,随即发给宗砚俢。 【这应该就是那天说的‘娱乐圈颜值爆表小鲜肉吧’。】 那日连珊珊说要给楚伊介绍相亲对象,赵美琪也听到了。 此刻,她看热闹不怕事大,故意煽风点火。 彼时,宗砚俢正朝会议室走去。 冷不丁收到赵美琳的消息,不耐烦地想要关闭,结果视线里撞进一张图片。 女人笑颜如画仰头看着身前的男人,而男人则盯着她笑得花枝烂颤。 脚步猛地一停,跟在身后的王洪被吓了一跳,差点撞上自家老板的背。 随后王洪便发现老板周身气息冷肃得如同外面呼啸的寒风。 “叫副总来主持会议。” 撂下简短一句话,男人大步流星离开集团。 他脚下如生风般来到停车场,然而坐进车里时,他动作一顿。 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说让他离得远一点。 去,还是不去,在脑海里天人交战。 但最终,他还是发动了车子。 车子发动的瞬间,他脑海里浮现怒不可遏的声音。 自己媳妇都要跑了,他还在这犹豫什么? 娱乐圈颜值爆表小鲜肉,还真的相亲到节目里了! 综艺现场,导演有意将楚伊、赵美琪以及邵清灵放在一起搞噱头。 但奈何楚伊根本不配合,也极少说话,每每提问,都将话头引到别人身上。 直到最后的做饭环节,楚伊的话才多了一些。 “听说伊伊做饭很好吃,迫不及待地想尝尝。” 陆祁站在楚伊身边,背着手满脸期待。 “大家都尝尝,我手艺还不错。”楚伊连忙把话题引开。 开玩笑,流量男粉都不是好惹的,但凡和流量男有了一点点CP势头,女方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但陆祁似乎没感受到楚伊的抗拒,主动帮她洗菜洗碗,甚至捏了一颗其他明星做的小丸子喂给楚伊。 嗅到肉丸的气息,楚伊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她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忽然察觉到脊背一寒。 一股沉重,染着怒意的视线,真实地落在她周身。 楚伊下意识转头望过去,一眼撞进男人黑沉而泛着星火的深瞳之中。 宗砚俢……他怎么来了? 在场之人很快都发现了这位大佛,导演制片立刻殷勤跑去迎接。 然后众人便看到长身玉立的男人,直接忽视了满脸热情的导演,径直进入了拍摄现场。 他的一双眸死死盯着那个衣着和妆容都很简单,却依旧难掩清丽冷艳的小女人。 他直接坐在了导演旁边的位置上,制片人和导演围着他嘘寒问暖,而他则是兴致怏怏。 “你们拍你们的,我路过。”男人长腿交叠,坐在五米开外的距离。 众人,“……” 楚伊,“……” 楚伊心中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路过? 你到底是从哪路过,才会经过这么一个僻静到坐落在山顶的山庄上? 余光忽然瞥到赵美琪笑盈盈朝男人走去,楚伊心中窜起一把愠火。 鬼才信他路过。 这不是就上赶着来给赵美琪撑场子吗。 狗男人嘴里没一句可信的。 被打断的综艺继续拍摄。 陆祁依旧围着楚伊转悠,为楚伊博得了不少镜头。 但他每每一靠近楚伊,就觉得身后那束冷硬的视线要压垮他。 “伊伊。”他将干净的盘子放在手边,歪着头小声道,“我听说你跟他离婚了。” 楚伊正准备将锅里的椒麻虾球倒进盘子里,闻言手一抖。 陆祁眼疾手快握住她的小臂,“小心!” 下一秒,楚伊只听到一阵椅子翻倒的撞击声,椅子上的男人不见了踪影。 她心底没由来的空了一秒。 “我自己可以,你放手。”楚伊推开了宋祁的手,将菜盛到盘子里。 随后又心不在焉地摆盘。 临录制吃饭片段时,楚伊看到满桌子怪异的菜品,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她立刻往卫生间跑。 赵美琪看着那抹背影,脸上是意味十足的笑意。 身侧,邵清灵紧了紧羊绒披肩,“赵小姐真是气定神闲,看到正宫夫人还能这么淡定。” 赵美琪淡淡一笑,“晚辈还是要跟邵小姐学习的,那封道歉信,邵小姐还没删吧。” 说完,整个人轻飘飘回到休息椅。 邵清灵一张娇俏小脸气得红白交错。 那日她错怪楚伊婚内和盛景淮交往,结果盛景淮亲自打脸不说,恒宗公关部更是勒令她的公司,那封道歉信要置顶一年。 她反抗过,可是掉了不少大牌代言,她便沉默了,谁知道竟然会在这小综艺里遇到楚伊。 楚伊怕自己呕吐得严重被人看到,特意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手按在大理石台面上,干呕了半晌,眼泪都掉出来了,也没吐出来。 她站起身,手按住小腹,满脸无奈,“你们真是太调皮……” 然后,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镜子里,出现了一道挺拔身影。 楚伊吓得脸都白了。 第226章 她被亲吐了…… “你在说什么?”男人眉目间满是疑惑。 楚伊的手悄无声息挪开,放到感应水龙头下,温暖的水流冲刷手指。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宗砚俢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了,他上前两步。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过来,让楚伊原本有些红的眼睛更红了。 “不舒服吗?”他声音放轻了。 楚伊抽出吸水纸,垂头擦拭手指。 见她不咸不淡的表情,男人心底的焦虑愈发严重。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像哄着小朋友一样温和有耐心,“你不舒服,我们不录了好吗?” 楚伊推开他的手,“宗总又是路过?” 宗砚俢喉间涩然,“不是路过。” “是特意来找你的。” 两人站在镜子前,楚伊仰头看着他,他眼底的乌青很重,面色苍白,明明还是过去那个人,却总觉得,他没了过去那股傲气。 “我没事。”她收回视线。 “我来摄制组,也是来找你的。” “看来我昨天说的话,宗总没有记住。” 女人随手一抛,吸水纸被准确丢进了垃圾桶。 宗砚俢却觉得这个动作很讽刺,就像……她把他丢掉一样。 像个垃圾一样,被她丢掉。 心越来越堵。 而被他强力压制的那把火,越烧越旺。 住在心底最深处的魔鬼,从裂痕处,慢慢往外挤。 “所以我再跟你说一次,离我远……唔!” 话未说完,身前的男人,瞬间剥落那层冷静的外壳,微凉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和细腰,温软的唇贴上来。 所有的话化为挣扎的呢喃,却依旧吐不出完整的字眼。 楚伊瞪大了双眼,他的舌凶猛地撬开她的唇齿,狂放占领,勾着她纠缠不休。 “放……”她用力推攘,却被他单手扣住两只手腕。 她被迫仰头挺胸,迎合他强势的吻。 楚伊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眸满是动人的怒。 而身前的男人,始终闭着眼,浓密睫毛在颤抖。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怕而不敢睁眼。 直到怀里女人被他亲得身体发软,他才堪堪松手,将人圈住。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有些哑,但周身气息却沾染了些许活力。 “我不想听你说那些话。” “就算你让我滚,我也不会滚了。” “楚伊,你休想和其他男人有丝毫瓜葛,我不允许。” 最后四个字,被他说得极其霸道。 楚伊瞪着他,但眼神却没有丝毫威胁。 唇上还残留他的气息,“那你也不能亲我!” “不能?”他笑,唇角勾勒出的弧度。 有些痞,有些匪。 “从我来这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么做了,想按着你亲,想把这些日错过的都亲回来。”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不怕袒露所有的情绪给她看。 楚伊看着他黑瞳里疯狂的占有欲,心脏疯狂的跳着。 “那个什么小鲜肉喂你吃东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楚伊感觉眼前的男人太陌生了,就算过去他强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透露着两分极端。 “我在想,床上时你是怎么吃我的?” 楚伊脑子里嗡的炸开一道闪电,各种画面充斥眼底。 “你……无耻!” “对,我就是无耻。”他笑着回,仿佛楚伊说的话,是一种表扬。 “你在做饭时,我脑子里想的都是……” “你闭嘴!”楚伊气急败坏地挣扎,不想听他说话。 “想的都是,我们在星河湾的厨房里用的哪种姿势。” 楚伊脸色红得如同煮熟的虾,恶狠狠地看着他,却对他无赖的样子没办法。 “你让我滚远点,可怎么办,我只想跟你在床上滚。”他轻轻吻着她的侧脸。 “骂我也好,恨我也罢,随你折腾。”他吻着她的唇角,“总之,我不会滚,你只能属于我。” 楚伊一颗心,被他的话抛上云端,又坠落尘埃。 他是什么意思? 后悔离婚了? 可他凭什么能跟其他人不清不楚时,又来纠缠她? 委屈在心底乱窜,眼里的湿润更重。 男人浓眉渐渐拢起,以为她不满,毫不犹豫又一次吻住她。 只是这次的吻,无比温柔,柔软的唇碾着她的唇,如同含着世间最珍贵的珠宝。 而就在这时,楚伊感觉胃部的恶心感再次袭来。 她瞳孔撑大,“宗……” 她去推他,结果男人以为她在反抗,强势将人抵在墙壁上。 楚伊心里急冒烟了! “吐……唔!” 她想吐。 但她不想吐他身上,更不想跟他接吻时吐…… 这会给彼此都留下阴影的吧! 男人盯着她通红的眸,心尖像是被斧子劈开一样痛。 她真的不打算等他了。 现在他亲她一下,她就会恶心到想吐吗? 已经厌烦他到了这个地步? 在节目里,和小鲜肉相亲。 甚至亲她一下,她都会恶心到想吐。 走神之际,他的脸被她一把推开。 不等他继续将人抓回来,就见刚刚被吻得喘不过气的小女人俯下身,扶着大理石台面,呕吐不止…… 男人连退两步,身体僵硬得如同寒冰枯木,眸底皲裂出不可思议的破碎。 她竟然真的恶心他,恶心到吐…… 他面色僵白,成拳的手背浮现根根青筋。 楚伊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后,舒服太多。 眼前忽然多了几张纸巾。 她顺势看过去,男人修长手指捏着纸巾,忽然俯身凑过来。 他的面色依旧紧绷僵硬,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嫌弃,却处处透着小心翼翼。 楚伊盯着他,他冷俊的面容上却满是说不出的委屈和伤心。 他将手中的纸巾扔掉,又扯了几张过来,将她脸颊上的水渍一并擦掉。 能怎么办? 她恶心他,恶心到吐的地步,这样的情形,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刚刚那几分钟里冒出的强势和偏执,都被她这一手打得七零八落。 他硬气不起来了。 如果时间能倒退,他更希望刚刚没有追过来。 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这个残忍的事实。 两人之间,一时无比尴尬。 楚伊多少猜到了他的内心世界,斟酌着措辞,“我刚刚……” “我懂,你现在已经恶心我恶心到,一碰你就会吐的阶段了。”他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 像一朵失了生机的向日葵,耷拉着脑袋。 楚伊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心情。 她叹了口气,“那你以后别突然吻我行吗?” “跟你商量你会同意?”他黑眸闪着浓重的色泽。 楚伊,“……” 当然不会啊。 两人静默五秒钟。 “以后不会了。”他见她不说话,终于失了全部气势。 还能怎么办,现在一碰她,她就恶心到吐。 如果继续下去,会不会发展成一看到他,她就想吐?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彻底失去挽回她的机会了。 楚伊想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冷不丁闻到油腻的肉香,胃就开始翻腾。 她真不是故意的。 谁叫他上来,一言不合就按着她亲…… 活该…… 回到拍摄现场,楚伊跟导演道歉,随后继续拍摄。 而导演旁边那把椅子上,消失的男人坐又回来了。 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好像又变了。 赵美琳淡淡收回视线,唇角翘起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说】 真-亲吐了! 第227章 对不起下次我还敢 因宗砚俢的到来,现场引起不少议论。 毕竟如今嘉宾里,一个是他正牌夫人,一个是他绯闻女友,还有一个是他正牌夫人过去的追求者。 导演抓着头顶所剩不多的几缕头发,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旁边‘监工’的大总裁,满心满眼的遗憾。 这热度要是炒出去,收视率得大爆特爆。 可现在,他不敢炒啊,他怕节目没录完,自己先被炒了。 因明天还有拍摄内容,节目组吃过晚饭后便让大家散了,自己行动。 山庄有十处观星台,前方是翻涌云海,而天空是没有被光污染过的璀璨星河。 剧组一部分人喊着要去观星台看星星,说不定会看到流星。 楚伊被其他人说得心里痒痒的,吃过饭后,跟小何一起过去。 两人挑了最偏僻位置落脚。 只见眼前黯淡夜幕下,翻涌的云海,如同棉花一般呈现在眼前,而云海上空,是被银河割裂的光带,散布密集的星辰。 “真美啊!”小何趴在护栏上,忍不住发出感叹。 楚伊数日不见喜色的面上也终于有了笑意,美景确实能治愈人心。 忽然,有脚步声停在身侧。 楚伊下意识看过去,见陆祁仰着头看着天空。 注意楚伊看过来,他也笑着转头,“这里真的很美,楚伊你冷不冷?” 楚伊笑意收敛,她不想和陆祁有任何瓜葛。 而就在这时,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将楚伊包裹,随后一条围巾落在她肩头。 身型挺拔的男人似乎对云海星辰没半点兴趣,他俯下身,手握着围巾的尾端,在女人的脖颈处围了两圈。 做完这一切,又很自然地牵起楚伊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宗砚俢没问她冷不冷,而是用行动证明,‘我不会让她冷到’。 楚伊愣住,只觉得下巴处很暖,被他握住藏在口袋里的手也很暖。 陆祁看着两人肩并肩的模样,想说的话全都卡住了。 小何是个机灵的,大眼珠一转,立刻道,“陆先生,能跟我合张照吗?我是你的粉丝。” 陆祁淡淡道,“好。” “这边没灯,我们去路灯下合照好不好?”小何满眼期待看着他。 陆祁明知道这姑娘是故意给自家老板解围,但他只能顺着。 毕竟在宗砚俢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下,他什么也说不出。 外人走后,此处观星台只剩楚伊和宗砚俢。 山顶有微弱的风,有些冷。 楚伊将手从男人口袋里抽出来,他竟然出奇地没阻止。 那一瞬间,楚伊也无法描述心里的感受。 刚刚对她的好,是给外人做戏吗? 结果下一秒,她就被男人从身后拥住。 他的大衣两侧将她包裹,瞬间,温暖的气息从头到脚将她笼罩。 那些泛起的冷意,也因他的体温被驱赶。 楚伊愣住了。 他微微俯身,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呼吸打在耳尖,让楚伊心不受控制地跳动。 “很美。” 楚伊动了动,却被他强硬地抱着。 “我知道很美,你放……” “我说的是,你很美。”他忽然说。 心里咚的一响。 楚伊偏过头,微凉的唇瓣划过他的脸颊。 “有云海映衬的你很美,星辰映进你的眼睛更美。”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轻微的震动,传到楚伊的肩头。 脸忽然有些红。 他干嘛突然讲情话? 不等她错开他炙热的视线,男人下颌微微抬起,很凉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原本处于暗光下的瞳孔撑得更大。 他的吻很轻,却也不满足于浅浅触碰。 温软的舌尖在她唇瓣上扫过,凉与热的刺激,带来一种小鹿乱撞的冲击感。 楚伊感觉自己身体快要僵住了,而心脏即将从心口蹦出来。 她往后躲,声音隐隐发颤,“你又不守规矩!” 男人抿了抿唇,似在回味,淡淡道,“对不起。” 楚伊瞪了他一眼,随后听到他继续在耳边道。 “下次还敢。” 楚伊,“……!” 他听到她呼吸急了,开始笑。 胸腔里溢出的震荡,显示他此刻心情很好。 可楚伊心情不好了。 “你靠边去。”她嫌弃地往前挣脱一步。 宗砚俢松开了箍住她的大衣,将人放开。 却又一次牵住她冰凉的小手塞进衣兜里,“小爪子怎么这么冷。” “哦,你没听过吗,手脚冰冷的人,没人疼啊。”楚伊继续仰着头看星空。 他的眼神从她精致的侧颜上扫过,没说话。 忽然,墨色天空中,闪过几道流星。 长长的尾巴,在夜空十分明显。 “流星!快许愿!”楚伊眼底绽放出光亮,立刻将手抽出来,合十于身前。 不过是三五秒的时间,她许完愿望睁开眼,发现一旁的男人也在许愿。 这样的场景,让楚伊有点惊讶。 她知道宗砚俢从不信小女生的这种把戏,甚至连求神拜佛都不信,他竟然对着流星许愿。 忽然有些好奇,他在许什么愿…… 撞上男人深邃的眼,楚伊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不好奇我许什么愿吗?”他双手握住她的手。 他身体的暖意传到她的手背,温柔流便四肢百骸。 楚伊蹙着眉,“哦,那我勉为其难问一下吧,你许了什么愿望。” “两个愿望。” “第一个,希望今后,楚伊的手脚不会冷,因为我会一直疼她。” 楚伊一愣,唇抿得很紧。 “第二个,希望楚伊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那一瞬间,随着字字入耳,楚伊感觉眼眶很热,鼻腔里泛起酸胀的苦涩。 “那你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她带着鼻音的声音问。 这一刻,楚伊想逃。 在他浓郁而炙热的视线下,她的心乱了,慌到她想逃。 手强硬地往外扯,但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手背的温热消失,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下一秒,他抬起她的两只手,将她微凉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脖颈处。 男人身体的温度很高,炙热顺着掌心往身体里蹿。 楚伊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很冷。” 楚伊小时候曾经被同学开玩笑,大冬天的对方手很冷,直接塞进了她脖颈,那时候她被冰到浑身发颤,呼吸都停滞了,导致她对这个动作很抵触。 黑暗中依旧能看到彼此呼吸时涌出的白雾。 他轻轻地笑,混着浅浅的山风,在星空和云海之间,却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 “我在努力实现第一个愿望。” 那一瞬间,楚伊看着他的眼,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不断回荡。 他的眼睛,比星辰更璀璨。 楚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心很乱,脑海也很乱。 他说自己愿望的样子,他将她的手塞进他脖颈的样子,他看着她的样子,每一幕都很清晰,在脑海里接连出现。 第228章 结婚会给你送请柬的 楚伊回到房间,缩在被子里,一闭上眼,全是宗砚俢站在观星台上和她讲话的表情。 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 明明观星台那么暗,她怎么就把他看得那么清楚呢? 脸越来越热,心也越来越躁。 刚刚摄制组说宗砚俢请大家吃宵夜,楚伊没去,她想静一静,再见到他,她怕自己会失控。 她总觉得,现在有点招架不住这个男人的……温柔攻势。 姑且叫攻势吧。 房间里空调不好用,楚伊坐了一会感觉冷,便重新将自己裹紧被子里。 温暖的被窝很快让她陷入梦境。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房门忽然被敲响,她应了一声,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出来,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陆祁一脸笑意,端着一小盆草莓,“喏,给你的,看你晚上吃得很少,给你送点水果。” 楚伊眨了眨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陆祁抓抓头发,“我听珊珊姐说,你和宗砚俢离婚了,所以……” 楚伊身子一僵,连珊珊这个大嘴巴…… “我还能继续追你吗?”陆祁脸色有些红,显得局促不安。 楚伊比他更紧张,想到大学时期陆祁的壮举,满脸无奈。 “那她既然告诉你我离婚了,有没有告诉你我怀……” 忽然,一道冷肃而强势的声音挤了进来,“不好意思,后面排队。” 宗砚俢神不知鬼不觉出现,挤在陆祁和楚伊身前,恰好站在了门框下。 而楚伊感觉如果不是嗓子眼太细了,她心脏都能跳出来! 刚刚她差点就脱口而出自己怀孕的事…… 宗砚俢狐疑的视线在楚伊身上扫过,随后看向陆祁,冷白的脸上满是不屑和隐忍的怒意。 陆祁,“……” “希望陆先生能保守我们离婚的事,毕竟现在还是秘而不宣状态,还有,虽然离婚了,但会很快复婚。” 陆祁听得一愣一愣的。 “想追她,下辈子也没门。”他无比狂妄地哼了一声。 陆祁看向楚伊。 楚伊拍着脑门。 心很累,想睡觉。 “他说的……是真的吗?”陆祁声音带了委屈。 “当然是真的,结婚会给陆先生送请柬的,请回吧。” 宗砚俢接过他手里的草莓,按着他的肩膀,直接将人半转,然后一个手劲儿推了出去…… 楚伊,“……” 房门嘭的一声关闭,留下不知所措的陆祁站在走廊吹冷风。 宗砚俢捏了一颗草莓塞进嘴里,牵着楚伊的手回到室内,然后直接将一整盒扔进垃圾桶。 楚伊终于被他的态度激怒,一把拍开他的手,“那是送给我的。” “我替你尝了,不好吃,乖,你想吃我订新的送来。”他一脸坦然地看着她。 “你就是故意的。” 不想让她吃其他男人送的东西就直说,还美其名曰替她尝了。 不要脸。 楚伊环着双臂坐在床沿,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男人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无措地站在一旁,“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楚伊,“?” 小小的脸蛋,大大的问号。 “我听说他大学追你追得很凶。”他语气有些委屈,安静地坐在她旁边。 楚伊往旁边挪了挪,他也跟着蹭过去。 像个狗皮膏药。 楚伊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木质香,越闻越上瘾。 最后只得强迫自己起身,然而手腕被用力拉扯,天旋地转间,整个人摔进了身后柔软的床内。 楚伊心惊不已,连忙护着小腹。 而眼前,男人那张俊脸在眼底放大,带着点气急败坏的势头,笼罩着她。 楚伊生怕他压到自己肚子,“起开!” 他眼瞳细细收缩,“伊伊……” “我肚子不舒服,你别压到我。”她赶忙开口。 男人身体一僵,意识到她可能亲戚到了,撑着身子在她身侧,唇情不自禁地要亲她。 楚伊忙躲开,“你就不怕我会恶心吐吗?” 他的吻尴尬地停在距离她脸颊三毫米的地方,唯剩炙热的呼吸落下。 他眼底的光亮渐渐黯淡,躺在她身侧,但手钻进了衬衫衣摆,什么都没做,只是用他炙热的掌心捂着她略凉的皮肤。 楚伊身子紧绷得像一根弦。 “放心,我不做什么,你肚子不舒服,我给你捂捂。 ”他淡淡道,“你说过,我的手像小太阳。” 第229章 你肚子这么鼓像怀孕了 往昔的话语,像是魔咒一样在耳畔循环。 “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暖,像个小太阳。” “那也是你一个人的小太阳。” 楚伊心尖酸酸涩涩地疼,眼前有些红了。 他不亲她,却将脸埋进了她的肩窝,用力一吸,满是她身上好闻的气息。 “伊伊。” “我很怕。” 楚伊盯着天花板的眼睛有些发直,然而听到耳畔男人有些脆弱的声音传来。 “我怕你眼里再也没有我了。” 楚伊想,感情为什么这么奇怪呢。 他三言两语,几个眼神,就让她的内心溃不成军。 眼泪悄无声息滑落进发丝间。 “我怕你和别人相亲,看到更好的,就不要我了。” 更好的。 楚伊想,哪还有什么更好的,他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 哪会要其他人,在体验过他给的好以后,她那颗位置并不大的心,早就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了。 只是两人之间隔的东西太多了,多到无法跨越。 宗砚俢自然也是明白的,是楚伊毫不保留给予他的爱,给他镀了无限金光,让他成为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可现在,他不敢确定,那份爱还在不在。 那个向来骄傲的男人,此刻也没了底气,他把刀亲手塞在了她的手里。 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生,一刀下去让他死。 但他认了。 两人长久的沉默。 忽然,男人落在她腹部的手动了动。 他起身坐在她身侧,深邃的眼,仔细地盯着她的小腹,说出一句让楚伊浑身颤抖的话。 “伊伊,你肚子怎么这么鼓?像怀孕了。” “还是……胖的?” 楚伊被吓得忍不住吞咽口水,“胖……你才胖!敢说我胖!” 她抓起枕头便往他身上砸。 也说不出这动作里带着的情绪,是泄愤,还是心虚。 被她打了几下,他连着枕头和人一起抓住,顺势将人抱进怀里。 “让我摸摸,其他地方有没有胖?” 他的气息滚烫,语气中不再是刚刚那种荒芜的失落。 “你说不随便碰我的?”她双手撑着他坚硬的胸膛。 “我说的是不随便亲你。”他大言不惭地回。 楚伊感觉他的手开始乱动,“你回去睡你的觉,我很困了。” 她慌乱地逃离他的怀抱,如同兔子一样钻进被子里。 “导演组没定我的房间。”他看着被子下那一抹弧度,眼中溢出暖暖的笑。 “那你自己不会订一间吗?” “知道你在剧组相亲,我出来得太匆忙,没带身份证。” 楚伊才不信他的话,还有,究竟是谁大嘴巴说她在剧组相亲的? 她看起来有那么恨嫁吗? 楚伊气鼓鼓地眨着眼,她能清晰的感受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这个男人会变脸吗? 白天时,在卫生间强吻她,那么偏执。 夜晚时,在观星台对流星许愿,那么温柔。 现在,在她的床上的,对她动手动脚,简直无赖! 她躲在被子里,呼吸慢慢沉闷,悄悄扯下被子,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酸意,“哦,那你可以去赵美琪房间啊。” 宗砚俢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他将人从被子里拎出来,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没有什么琪,只有你,从始至终只有你。” “切。” “还敢说我,陆什么祁都追到你房门口了,你不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楚伊大眼睛一转,似是惋惜的开口,“哎,人家大学追我追得满校皆知,又是宿舍楼下摆蜡烛,又是校音乐会唱歌表白,又是热气球烟花的。” 楚伊斜了男人一眼,见他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宗砚俢此刻内心如同一座火山快要喷发了。 小白脸幺蛾子那么多! 他从床上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楚伊心脏一缩,气走了? 也不知为何,心浮上一点点失落。 他会去找赵美琪吗? 房门被关闭,室内一时间很安静。 忽然有点后悔刚刚刺激他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重新躲回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个茧蛹,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第230章 为她疯狂心动 十分钟后房门嘀嘀两声响,被推开。 不等楚伊爬起身,刚刚走了的男人再次回来,站在她面前。 他的手里还端着一盆洗好的……草莓。 男人的脸色说不上多好,有些僵硬。 他捏着一颗又打又饱满的草莓,递到她唇瓣,“很甜。” 楚伊,“……” 她已经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他离开时,心好像已经沉到了谷底。 可他回来,还端着一盆草莓,心又像是被抛上了云端。 楚伊眨巴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看着他。 “再这么看我,我就认为你默许想我亲你。”男人半蹲在床前,沉着脸说,“亲吐你我也不会停的,反正我不嫌弃。” 楚伊连忙张嘴咬了一口草莓。 两大口才将一颗草莓吃下去,确实很甜。 只是此刻楚伊没发现,刚刚她的唇和舌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 那样软而滑的触感,瞬间让他脑海里浮现另一幅画面。 眸色不自然的深了深,将一盆草莓放到床头。 楚伊看他要上床,立刻阻止,“谁让你住这里了?别说你没带身份证的话,你这张脸就是身份证好吗。” 他动作一顿,深眸幽暗,无比危险盯着她,“我自己单开一间房?你是嫌我们离婚的消息传的慢吗?” 楚伊一时语塞。 “恒宗还没有出具完善的公关方案,到时候股价受影响,竞争对手也会不遗余力打压,你想看到这样的场景?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恒宗最大的股东了。” 楚伊完全被他说服了。 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脚丫子抬起来,撑在他腹部,“你别欺负我笨,睡我房间可以,但你只能睡沙发或者打地铺,要不然就开车回市内,花园别墅星河湾的或者庄园房子都大的很。” 在她的沙发,和回市内孤枕独眠之间,男人果断选择了前者。 楚伊眼睁睁看着他跟个委屈的大狗狗一样,让服务生送来被子,简单的铺在沙发上。 他身形高大,那张沙发对于他来说,着实显得拥挤。 但楚伊不在乎,让他住在她的房间里,已经是她极大的仁慈了。 可楚伊实在低估了这个男人在眼皮子底下的影响力。 半夜十分,楚伊被困意叨扰,却迟迟无法入睡。 因为沙发上,男人时不时翻个身,时不时叹口气,又时不时咳嗽一下。 被单摩擦衬衫的声音,男人鼻腔低喘的气息,压抑的咳嗽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在静谧黑夜里,被无限放大。 楚伊忍了又忍,终于满身烦躁地坐起身,盯着黑暗里的身影,“你有完没完了?” 男人身形一僵,拧开壁灯,歉意道,“抱歉……咳咳,空调似乎坏了,很冷。” 空调不好用这件事,楚伊也发现了,房间很凉。 说着,男人压抑的咳了两声。 她想到他之前身体并没有好利索,有些责怪自己吹毛求疵。 “那跟服务生再去要一床被子。”她说。 “不用,沙发上放不下,忍一忍就天亮了。” 熄了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楚伊迷迷糊糊的,被翻身的声音扰的睡不着,她真的是困极了。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开始,每天都是困怏怏的。 可沙发处隐忍的咳嗽声,因拥挤而不断传来的摩擦声,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二十分钟后,楚伊妥协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黑夜中,女人声音很轻,像是羽毛抚过心尖。 “宗砚俢。” 沙发上的人没应。 她有喊了一声,“宗砚俢你睡着了吗?” 沙发上的人一顿,“没有,抱歉,又打扰到你了。” 说完,他坐起身,拎起外衣,“我还是回市内吧。” 楚伊看了眼墙壁上夜光的钟表,已经快凌晨一点,开回市内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 哎…… 她捏紧了被角,“你别走了。” 黑暗中,楚伊并没有看到男人深色瞳眸里,疯狂外涌的暗沉。 “半夜开车不安全,你……” 她顿了顿。 他眼里的期待几乎快要溢出来。 “你到床上睡吧。”她说完,就觉得这个话有歧义。 好像她在挽留他,舍不得他离开一样。 可一想,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补充道,“你在沙发上睡,来回翻身我睡不着,明天一早还要拍摄。” 明明是为了解释,可听起来又有些多余。 她真的想揪自己头发。 站在黑暗中的男人唇角紧了紧,半晌道,“好。” 他坐在床沿,换了酒店的浴袍。 楚伊将自己缩进被子里,可外面的摩擦声,此刻仿佛放大无数倍,在耳朵和脑海里跳动。 脸有些红,睡意被驱散些许。 忽然,被子被掀开,微凉的气息涌进来。 楚伊一惊,“你不是有被子吗?” 熟悉的气息在鼻息间萦绕,男人微哑的嗓音在被子里有些闷。 “空调不好用,睡在一起更暖,你不是说我是小太阳。” 楚伊无法反驳。 他的身体确实很热,像是暖炉,让她忍不住靠近。 “哦,那睡吧。” 宗砚俢愣了愣,已经做好被她拒绝的准备,可她却乖乖的说,睡吧。 心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看着旁边很小的一团暗影,疯狂的为她心动。 他的手抬起,轻轻在她头上抚摸。 楚伊感觉到了,但实在没力气再折腾,安安静静闭上了眼。 也不知真的是困极了,还是那股熟悉的气息太具有安全感,她很快睡着了。 眼睁睁看着身侧之人的呼吸变得无比平缓,男人幽深的眸在黑夜中浮现暗芒。 他的手轻轻往她颈下塞,似乎是意识到身侧温度更高更舒服,不等他动作,她的小脑袋便钻进了他的怀里。 手臂自然搭在他的腰上,甚至一条腿也搭在了他的身体。 触碰到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男人鼻息加重些许。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黑暗中的她,眼角溢出不可遏制的笑。 被她抱着,很煎熬。 他都记不清有多久没被她这般依赖过。 沉了沉气息,将人抱的更紧些,瞥了眼中央空调的入风口,他淡淡一笑,闭上了眼。 而楚伊也忽略了一件事。 似乎他爬上床后,就不再咳嗽了。 第231章 会被宝宝听到的 第二日。 楚伊醒来时,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房间没拉窗帘,他的眉眼,在墨蓝色天光下,衬托的愈发俊逸。 但下一秒,她便察觉到自己睡姿有多豪放。 横在男人腰腹间的腿,环住他胸口的手臂,以及紧贴在他臂弯里的脸…… 脑子嗡的一声响,她赶忙将手脚抽回来。 结果便听到头顶一声压抑的闷哼。 随即小腿被一双干燥炙热的大手按住,小腿下方的触觉变得灼人的火热。 她眼瞳细细收缩,对上缓缓睁眼的男人,“别乱动。” 透着未睡醒的沙哑声,带着撩人的性感,钻进她脑海里。 她真的不敢动了。 “说不让我亲你,可你昨晚却像个八爪鱼一样挂我身上。”他低低沉沉地笑,眼睛闭着,长睫毛跟着轻微颤动。 楚伊脸一红,她睡姿向来不怎么好看。 可被形容成八爪鱼,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那你还睡我床上,你走啊。”她将手从他胸口抽离。 但却被他强硬压住。 掌心下是他光滑的胸肌,手感极好。 “别说挂我身上,就是睡我身上,我也愿意。”他淡淡地笑,甚至偏过头,猝不及防的亲吻她的额头。 楚伊瞪大了眼睛,又亲她…… 腿毫不犹豫抽回。 一声低哑的闷哼,“唔……” 她连忙看他,只见男人眉宇间压抑而痛苦的神色愈发浓重。 她不会是踹到了吧? 有些心虚戳戳他的肩头,“宗砚俢?” “踢坏了怎么办?”他掀开眼皮,深眸里像是浮现出漩涡,勾着她的灵魂往里跌。 楚伊感觉一大早心跳有些快,脑子里的内容少儿不宜。 赶忙起身,“关我什么事……” 小臂被用力一拽,她摔回枕头,紧接着,男人欺身而上。 他眯着眼看她,“不关你的事?” 楚伊对上他危险而深沉的眸,舌头快要打结了。 “你剩余几十年的幸福都在这了,还敢说……” 话没说完,楚伊一把捂住他的嘴,脸色红的像煮熟的虾。 一大早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会被宝宝听到! 忽然,掌心处有湿滑的东西扫过。 楚伊瞳眸剧烈收缩,赶紧将手收回,被气得心口起伏,“一大早上能不能正经些!” 看她气急败坏的小脸,撑着手臂起身,“好,那我等晚上再不正经。” 楚伊盯着那抹挺拔背影走进卫浴间,心跳声愈发的强烈。 早饭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的。 整个餐厅几乎被摄制组的人占据。 楚伊来的时候,感受到四面八方古怪的打量视线,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邵清灵路过她身边时,似有似无的说了句,“哎,也不知道演戏给谁看呢。” 楚伊一头雾水,坐下不久,面前忽然多了餐盘,里面的食物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宗砚俢拿了餐具递过来,似乎一扫昨日的阴霾,脸色极其温和,“还想要些别的吗?” 本不想和他这么亲昵,但到底他们离婚的消息还未公布,最终还是老实地开口,“玉米汁。” “好,我去拿。”他无比顺从她的话。 宗砚俢前脚离开,陆祁后脚便坐在了楚伊身侧的位置。 楚伊捏着叉子的手一顿,眉峰微微蹙起,陆祁身上的香水味,让她很不舒服。 “楚伊。”陆祁面色有些为难,“你跟宗砚俢……” “我并不想开始新恋情,所以对于你昨天说的追求一事,我拒绝。” 楚伊直接将话头掐死,她不想给任何人希望。 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她此生最大的牵挂,不会接受其他人。 至于有没有宗砚俢的原因,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细究。 看着陆祁依旧不动声色的坐着,楚伊起身准备离开。 但陆祁也跟着起身,那股香水味再次涌进鼻腔。 楚伊脸色有些僵白,忍了几次翻涌的恶心感后,最终忍不住,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几乎几十人的视线都在楚伊这边,见她呕吐的样子,一时间响起议论声。 “楚伊不是怀孕了吧?” “怀孕也正常啊,人家结婚好几年了。” “我说你是不是没看新闻啊,恒宗那位昨天还陪赵大小姐看婚纱呢,而且前几日就有人说,恒宗这两位已经离婚了。” 楚伊在洗手间处干呕半晌,奈何胃里空空,只吐出一些胃液。 漱口后,又提步进了卫生间。 忽然,门板外出来低低的交谈声。 “你说豪门可真会玩,把前妻和新欢放一个摄制组里,这究竟是在气谁啊。” “谁知道呢,和新欢一起看婚纱,不遗余力的捧新欢,故意气前妻呢吧。” “赵美琳也是有两把刷子,能收服恒宗那位。” 而此刻的楚伊坐在马桶上,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愣在那里。 血液翻涌的声音,心脏狂跳的声音,皆发出阵阵响动在脑海里奔涌。 她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的点开新闻。 入目的热搜条文刺痛她的眼。 【疑似恒宗集团总裁已离婚】 【恒宗总裁疑带新欢试婚纱,好事将近】 楚伊盯着这两条占据榜首的热搜,手指颤抖点开内容。 一个有着一千万粉丝的营销号爆出了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楚伊和宗砚俢一起走进民政局的背影。 第二张,是宗砚俢站在私人设计室内,看着对面一袭鱼尾婚纱的女人。 那女人露出大半张脸,就是最近娱乐圈头号人物,赵美琳。 楚伊感觉浑身置于冰窖,他离婚后,三番两次黏在身边时说的话,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在了脸上。 昨晚的愿望,更像是个笑话。 哪有什么矢志不渝浪子回头。 都是骗她的鬼话罢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一颗又一颗掉在毛衣里。 直到卫生间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勾回她的理智。 “楚伊!” “伊伊你在里面吗?” 楚伊抹掉眼泪,起身。 “你不出来,我进去了!” 男人声音无比急促,连带着呼吸都变得不平稳。 就在他准备闯进去时,楚伊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她似乎没看到门口站立的人,径直路过,来到感应水龙头旁洗手。 “伊伊,那些都是假的,我答应赵美琳……” “你不必解释。” 她声音很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宗砚俢一把扼住她的肩,看到她眼里的冷漠和无谓,心瞬间被揪紧。 结果不等他开口,楚伊便强势挥开他的手,“宗砚俢,你始终意识不到我们之间的问题在哪。” “我……”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恍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在那个大雪天里,楚伊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信任,所以问题出现时,轻易就可以击垮我们。】 信任…… 他原本认为等他解决好一切,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和交代。 可他忽略了,时间会悄悄改变很多东西。 一些变化,他是无法掌控的。 “节目我不录了,违约金我会照赔,梁导,很抱歉。”楚伊看向门口一脸讪讪的梁导,大步离开。 小何紧张地跟在她身侧,一个字都不敢说。 出餐厅门时,赵美琪匆匆而来,见到楚伊后急于解释。 然而楚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进了楼梯间。 这一幕被有心人拍下放到了网上。 网友们纷纷猜测,应该是离婚了。 否则哪个正室夫人看到第三者会这么淡定。 只有不在乎了,才会如此冷漠。 宗砚俢大步追出来,看到赵美琪时,浑身阴寒怒意不掩饰,“这就是你所谓的,帮我?” 赵美琪没法解释,无力道,“信不信由你,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她还没傻到去挑拨老板跟老板娘的关系,以此来博取热度。 别让她查到背后那双手是谁,否则会加倍还回去。 宗砚俢进入电梯后,赵美琳疲惫的声音传来,“视频我会发到你的邮箱里,今后……” “今后没必要继续联系。”他声音如冰般冷漠。 【作者有话说】 赵小姐:我冤枉?(●′?`●)? 第232章 那人和宗砚俢有六七分像 小何拿着车钥匙,进了驾驶位,楚伊坐在副驾上。 车子还没发动,驾驶座的车门便被拉开。 小何看着宗砚俢那张风雨欲来的脸,吓得赶紧下车走远。 “滚下去。”楚伊始终没正眼看他。 宗砚俢将手机拿出来,点开一段视频。 楚伊没看,“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 “伊伊,赵美琳有我那日在咖啡厅下药的视频,也有我躺在酒店里昏迷三个小时的视频。” 他不给楚伊打断的机会,“她唯一的要求,恒宗作为靠山捧她出道,拿到她想要的一切,才会给我完整证据。” 楚伊直直看着他,眼底有压不住的讽刺。 她想控制情绪,毕竟离婚了,他们除了前夫和前妻的关系外,没有任何牵绊。 可当听到有人说,他陪另一个女人看婚纱的时候,她心底的嫉妒和愤怒,再也忍不住了。 婚纱,多么美好的象征。 那是每个女孩子的梦。 谁不想穿上漂亮的婚纱,嫁给心爱的男人呢。 可她五年的婚姻,不曾有过这样的形式。 她不是木头,也不是圣母,嘴上的话说得多漂亮都没用。 她真的做不到冷静而客观地看着她心爱的男人,另娶她人。 所以她一直在躲着他,他凑过来,她便要他滚。 因为她真的很怕自己会重蹈覆辙,再一次陷入这个坑里。 她手臂环在胸前,是一种抗拒与人沟通的姿态。 “堂堂恒宗总裁,搜集证据要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转型主播,说出去,你信吗?” “伊伊……”他声音哽咽。 确实,这样的话说出去,没人会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让人查了赵美琳的一切住所和私人账号,可都没有找到被藏匿的视频。 他无力反驳。 宗砚俢发动车子的同时,将自己的手机塞进楚伊的手上。 听筒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楚伊下意识看过去。 林洛莲将一颗药丸交给咖啡厅服务生,等到宗砚俢到来时,服务生将加了药的咖啡端上去。 第一段视频播放完毕,第二段跳出。 走廊上,宗砚俢浑身无力,将胳膊搭在林洛莲肩头,两人步入套房。 楚伊看到这里,心还是不可遏制的痛了。 那日,她在走廊上蹲了许久,到现在都记得那晚窗口灌进来的风有多凉。 屏幕上,也出现了她失魂落魄的身影。 画面一转,摄像头似乎在很高的位置,但也能看到床上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躺在那里。 林洛莲俯身解他的衬衫扣子,甚至亲吻他的锁骨位置。 楚伊眼睛很红,此刻的她,恨不得隔着屏幕将林洛莲揪出来大卸八块。 随后的画面,很简单,他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楚伊控制不住手指,加速播放,慢慢拖动进度条,可一直到两个半小时后,都是同样的状态。 他没有意识地昏迷。 直到许久后他睁开眼,楚伊看到屏幕里的男人扼住林洛莲的脖颈。 楚伊想,如果视频是真的,那么宗砚俢有那么一瞬间……是怕的吧。 手机锁了屏,放在掌心,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车子往市内行驶,忽然被他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楚伊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死刑犯也有最后阐述的机会,你不能一棒子把我打死。”他拉过她的手,捧在掌心。 楚伊偏过头,看着窗外旷野上的白雪。 心中有股发不出的怨气,让她脸色很不好。 “有疑问说出来,是你告诉我,彼此信任,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只想着收集好全部证据再给你看。” 楚伊眼眶很酸,手被炙热的掌心握着,很暖。 她吸了吸鼻子,“我怎么知道你这段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 宗砚俢悬着的心脏终于落地,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随后发动车子。 楚伊偏头看他,他怎么不解释? 是解释不了吗? 直到车子停在刚进入市内的破旧小区前。 他绕到副驾驶,将她牵出来。 “干嘛来这?” 他神秘一笑,“看证据。” 楚伊被他牵着来到某单元的一楼。 房门打开,黑衣保镖恭敬迎出来。 楚伊依旧是一头雾水,直到看到被捆在角落,眼睛被蒙住的男人。 那人侧颜和宗砚俢有六七分像。 一个想法慢慢在心底浮现。 心也忍不住加速。 宗砚俢看了眼小女人炙热的眼,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刻走过去,一把将那人的袖子划开。 暴露在空气里的,除了那人的手臂,还有小臂上那个清晰的纹身。 和宗砚俢胳膊上的那个,无论是样式还是位置,都一模一样。 似乎心底的某个疙瘩,在看到那个纹身时,瞬间灰飞烟灭。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他是谁。” 他将她拽进怀里,一字一顿道,“林洛莲给你看的视频男主角。” 楚伊想起那个视频,那个让她几乎死掉的视频,呼吸乱了。 那个视频的人,不是宗砚俢。 不是他。 不是她爱了十二年的男人。 是替身。 她咬着牙,故意冷硬道,“谁知道这个人的纹身是不是你临时给纹上去的……” 宗砚俢快被气笑了,对着她皱了皱眉眼,“我的楚小姐,让我为你科普一下纹身知识,纹身后,三到五天消肿,短则五天长则两周开始结痂脱落,你看他的纹身,像是新鲜出炉的吗?” 楚伊眨巴着大眼睛看了两眼,心虚地收回视线,可面上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况且这个人,我昨晚才抓住。”他耐心解释。 “之前怕你看到视频会怀疑真实性,所以我想准备好一切,谁知道早上闹出那样的新闻。” 他充满歉意地弓着身,“是我不对,没有选择坚定的相信你。” 这个时刻,楚伊说不出任何话。 如果说宗砚俢没有相信她,那么她也同样的,没有相信他。 看到林洛莲递给她的视频时,她心如死灰。 可能是被气急了,又或许是太爱了,被怒意冲昏头脑。 处于那样的境地,她真的没有任何空闲去想,视频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宗砚俢。 就算后来有怀疑,也都被她压下去了。 “那林洛莲的孩子……”她小声问。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的。”他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蛋,像是出气,也像是终于安了心,“我的孩子,只能出现在你的肚子里。” 楚伊被掐疼了,不满地看着他。 “我不要在这里了,我想回家。”她瞥了眼角落里的男人,忽然开口。 “好。” 两人回到车子上,楚伊没问怎么处理那个男人,也没问他怎么对待林洛莲。 最介意的疙瘩解开了。 可断掉的缘分,还能续上吗? 第233章 你是深渊我也跳 车子回到楚伊住的小别墅。 一路上,她被男人牵着朝院内走。 入户大门的密码没变,他顺利解锁。 宗砚俢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他在她身前蹲下,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沙发边沿,“伊伊。” 楚伊有些闪躲他的视线。 似乎是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场景,或者能猜到他要说的话,因此让她有些紧张。 房间静谧而温暖,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沙发上,将两人笼罩。 “看着我。”他虎口钳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他。 “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你是唯一让我心动的女人,会牵着我的思绪,让我哭,让我笑,只有你有这个本是,让我上一秒难过,下一秒又笑得像个傻子。” “这辈子不会有另一个人会如此牵动我的心了,我想牵着你,从这一秒,走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我会信任你,忠诚于你,爱你,爱我们的家。” “所以,最后一次,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你的身边,好不好?” 彼时,金色的阳光洒满室内,将两人笼罩在温暖之中。 楚伊看着他深情而悠远的眼,眼泪已经不知何时爬上脸庞。 一颗又一颗掉在他的手上。 她没有说话,可心里的声音早就代替她回答。 早在那日在公园里,她就已经想清了。 这辈子无论宗砚俢身在何处,或者爱上了谁,她可能都没法办法彻彻底底地放下。 所以,她逼自己走,离开他远离他,才有可能真的忘记。 可后来真的离婚了,看他削瘦,看他难过,看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无一不折磨着自己的神经。 她根本不敢想,他把所有的爱意温柔送给其她女人。 她真的会疯掉。 如果把宗砚俢比喻成深渊,那么她的回答便是。 你是深渊,我也跳。 看了眼茶台上的日历,下周便是宗砚俢的生日了。 她抹掉眼泪,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像是想到什么,她语气依旧是淡淡的,“那……我考虑一下。” 男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她不再是将自己封闭,拒绝他靠近的状态。 他现在所求不多,不奢求她立刻回到他身边。 只求,她让他出现在生活里,允许他的靠近,不拒绝他的好意。 这样,就够了。 宗砚俢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这期间他手机像是被轰炸一般响个不停。 网上关于两人离婚的消息愈演愈烈,他急着回去处理。 楚伊站在门口,目送那抹背影离开。 一大早便折腾了这么一出,心中的枷锁瞬间卸下,身体和心都很累,回卧室后很快睡着了。 一个半小时后,手机响起。 连珊珊急吼吼的电话传来,“伊伊!” 楚伊缓了半晌才分辨出自己已经回家了。 “怎么了?” “你有没有去恒宗的临时股东大会。” “临时股东大会?”她看了眼手机,确认没有任何恒宗的来电或者信息,“没有啊,怎么了?” “因为网上你跟宗砚俢离婚的消息被爆,股价跌停,而且竞争对手开始散布宗砚俢行为不检的消息,导致好多跨国合作叫停。” 楚伊一惊,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急匆匆往外走。 “什么时候的事?” 她知道网上舆论对恒宗很不利,可完全没想到事态会发酵到这种地步。 “就刚刚,我叔叔是你们的股东,已经去开会了,说是董事会要弹劾宗砚俢,而且还有个事,我不知道真假。” “你说。”楚伊感觉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 “名为云时资本的集团,悄无声息收购了大量恒宗的股份,已经持有百分之十一,如果后续继续有股东倒戈,恒宗可能会易主……但我也只是听说,不是确定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楚伊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似曾相识的手段。 当年她可以凭借近百亿身家入主恒宗,就是因为恒宗内部出了奸细,和外人里应外合,恶意打压集团压低股价,最终只能砸钱挽救。 商场上,对手层出不穷,谁也不知道哪里会冒出冷箭。 如今,这发冷箭,又出来了。 楚伊拦了车子朝恒宗出发。 她持有的股份,在恒宗具有绝对的话语权和表决权。 只是,宗砚俢为什么没联系她? 到了恒宗,直接走电梯上楼,推开总裁办公室,里面没有宗砚俢的身影,却看到了宗赫和程相宜。 “爸妈。”脱口而出的称呼,让楚伊根本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但这声久违的爸妈,让程相宜眼睛一红,“你怎么过来了。” 楚伊没时间解释,“宗砚俢呢?” 宗爸宗妈面色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程相宜一拍大腿,“也瞒不住的,伊伊,砚修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楚伊脸色顿时无比苍白,“为什么?” “警方给的理由是,砚修涉嫌违法参与稀有金属开采案,但你不用担心,律师那边已经在走流程了,很快人就能出来。” 楚伊虽然没见识过太多商业上的竞争,可眼下恒宗受创,领头人被关押。 如果没人出头带领,无疑巨大重创。 楚伊跟着宗赫参与了股东大会,因为有上一代领头人在此,不用担心,她只是很担心宗砚俢。 但这个临时股东大会,气氛剑拔弩张。 几个大股东纷纷挺直腰杆子站出来,指责宗砚俢这么多年的不当。 “这几年他经手的大案子,有多少是赔钱的,我们投的是钱,又不是空气!照我看,这个总裁的位置,是该换人了。” “我们恒宗海外合作那么多,那些老外最注重合作方人品问题了,你说说他,一会跟之前的林总监纠缠不清,现在又跟个什么小明星打得火热,结婚都不知道收心,这叫什么事,啊?” “而且楚伊,不是我作为长辈的说你,你作为妻子怎么不管管呢?竟然任由发展。” 楚伊靠在皮椅上,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冷冷一笑。 “注重品质?啧……” 楚伊语气一顿,继续道,“黄先生,想必您岁数大了不记事,我得提醒你一下,三年前年会上,是谁把女儿往砚修的房间里送的,现在倒打一耙说起砚修的不对,谁给你的底气?” 第234章 霸气护夫 那位姓黄的中年人面色一滞,心虚道,“你……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 楚伊只是勾勾唇角。 不搭理他,继续道,“至于这位叔叔说的赔钱大项目,但凡你说出任何一个投资案,是由砚修牵头而导致赔钱的,您说您赔了多少,或者在座大家一共赔了多少钱,我原价补给大家。” “我……”刚刚质问的中年人说不出任何话。 而其他股东,也都闭口不言。 别的不说,宗砚俢虽然年少接手恒宗,但眼光极其毒辣,他看中牵头的项目,没有赔过钱的。 而赔钱的那些项目,不过是集团章程里的一道程序,最终经他手签字运行罢了。 “如果大家都说不出来,那么请两位收回刚刚诋毁他的话,如今正是集团有难之时,我们自家人在落自己的下风,这是什么道理。”楚伊下巴微微扬起。 她的眼,扫试过下方一众人。 “众位每年在拿分红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表情。” 楚伊说得毫不客气,可以说是用尽全力打了落井下石的股东的脸。 宗赫看着楚伊如此维护自己儿子,心头百感交集。 是不是这样也证明,就算离婚,她心里依旧是有砚修的。 楚伊坐直身体,双手交握置于深色桌面上。 冷白的皮肤与桌面的色差,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嘴角勾着笑,眼底却泛着冷光扫视众人,和宗砚俢身上如出一辙的气势,让众人心惊不已。 她是谁。 她是当年凭借百亿身家挽救恒宗的救星。 是被宗家所有长辈承认的少夫人。 更是生长于楚家那样的新兴家族。 她又怎会简单。 宗赫看众人不再言语,便开始了这次的会议。 会议两个小时后结束。 楚伊顾不得其他,立即和程相宜还有律师一起前往警局。 宗砚俢已经被保释,但被要求人不能离开京城,随传随到。 王洪率先到达警局,将外衣披在男人身上,和他并肩往外走。 “boss。”王洪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 “说。”男人整理着袖口。 “给你看一样东西。”王洪眼底闪着光,神秘兮兮的给宗砚俢的微信发了一段视频。 男人眉峰微蹙,边走边看。 是恒宗顶层环形会议室的监控视频。 他忽然停住脚步,一双眼无比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视频里,楚伊坐在宗赫左手边的位置,气势强硬地和几位多事股东互怼。 字里行间对他的维护,让男人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 本是很简短的几分钟,却被他站在那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 直到最后王洪开始催促,他才提起步子朝前走。 仿佛从门口灌进的冷风,也不再对他有任何影响。 手机锁屏前,他长按那条视频,点了保存,又点了收藏。 户外夜风寒凉,光线更不比室内明亮。 可他一抬眼,便一眼便看到站在车边,翘首以盼的小女人。 似乎注意到警局门口的动静,她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那一刻,宗砚俢觉得,她心里有他的。 值了。 似乎也不必等她考虑后给他结果,他现在心中已经能确定她的答案了。 “砚修!”程相宜大步迎过去,眼里含着泪,满是老母亲对儿子的担忧。 上次他进警局还是十八岁被绑架之后,她太怕自己儿子对这里有心理阴影了。 然而程相宜没看到自家儿子有什么阴影,眼睁睁看着那个不值钱的儿子,从自己身边大步掠过,径直朝着站在车旁的前儿媳妇奔去…… 程相宜的手落了空,尴尬的抿着唇回过身。 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宗砚俢大步走到楚伊跟前,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中。 他的手依旧宽厚而温暖,轻轻抚摸着楚伊的后脑,还不等她问出话,他轻声道,“我没事。” 楚伊身体绷得紧紧的,越过男人的肩膀,看了眼程相宜揶揄的表情,又看到王洪不自在地摸着鼻子。 她脸红了。 “松开,我还没考虑完呢!” 听出她语气里的窘迫,他放开她,但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意。 “哎,有了媳妇忘了娘。”程相宜嘴上这么说着,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楚伊此刻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宗砚俢无奈地看向程相宜,“妈,伊伊脸皮薄,我们回家吧。” “好。” 王洪直接下班,宗砚俢开着车子载着程相宜和楚伊离开。 车上。 “伊伊,今晚和妈回庄园住吧。”程相宜拉着楚伊的手,眼中含着期待。 楚伊抿了抿唇,脸上浮现纠结。 “你爷爷已经许久没见到你了,他最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 “好。”楚伊在听到爷爷两个字时,心中的天平就彻底倒向一侧了。 宗家人待她极好,就算是离了婚,她也不应该抛弃这五年来的亲情。 更何况,她现在对宗砚俢,两人不再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似乎一切关系,只差她一句话了。 前面开着车子的男人,听到楚伊同意回庄园,面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诧。 他以为楚伊会拒绝。 再次回到熟悉的庄园,楚伊心中百感交集。 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她不记得了。 但她记得那场大雪后,宗砚俢在院子里给她堆了巨大的雪人。 那些照片如今还存在手机里,领证离婚后的那段日子,她时不时拿出来翻看。 看那个大雪人,看那个雪人旁,挺拔如松的男人。 每一次看,都会泪流满面。 她站在夜风里,看着雪人曾经存在的地方出神。 手忽然被温热的掌心包裹,“外面冷,进去吧。” “好。”楚伊淡淡地笑。 因为几人回来的晚,宗老爷子已经睡下了。 管家说,最近老爷子睡觉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楚伊心中不是滋味,悄悄推开他的卧室门,走到床边坐下。 微弱的夜灯下,依旧能看清老人的面庞。 苍老的面容上,沟壑愈发的深重,看得楚伊心中愈发难受。 似乎是注意到来人,老人缓缓睁眼,“伊伊?我不是在做梦吗?” 第235章 半夜偷偷爬床 “爷爷,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她握住老人的手,眼圈泛红。 宗老爷子声音无比激动,想要起身,却被楚伊拦住,“爷爷你别动,我一直在,我不走。” “好。” “好好。” 他连着说了三声好,眼底泛起泪花。 “孩子,吃晚饭了吗?没吃我让厨房给你做,冷不冷,看你这手冰的,怎么不多穿点。” 老人对孩子的爱,大多体现在,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穿暖上。 最朴实的关怀,也是最真诚的关爱。 楚伊眼泪啪嗒地掉下来,像是找到了家的孩子,透着一股难言的委屈,“吃过了,爷爷我不冷。” “好好,别哭。”老人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楚伊心酸涩得像是快要裂开。 面对宗砚俢时,她都没有这种委屈的感觉。 “还走吗?”老爷子忽然问。 楚伊愣了愣,唇上绽放笑意,然后用力摇头。 虽然告诉宗砚俢,她要考虑一下。 可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呢。 爱就是爱。 就像人会打喷嚏,是忍不住的。 她想要矜持点,所以告诉宗砚俢要考虑。 可面对爱自己的家人,她不必矜持。 老爷子抿着唇,连连叹惋,“好,我的好孩子,回家了。” “但爷爷你要给我保密,不要告诉宗砚俢。”楚伊混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爷爷懂!”老爷子的心情无比舒畅,他那个不懂事的孙子,就是该好好虐一虐,才会知道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还有个秘密要告诉爷爷,就我们两个人知道。” “你说,爷爷保证守口如瓶。”老爷子说完,还作势在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楚伊被逗笑,她轻轻抚摸小腹,就在刚刚,她的宝宝们调皮地动了两下。 “爷爷,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 老爷子像是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手颤抖地指着楚伊的肚子,再也不顾其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满眼兴奋地说,“怀孕啦?” “嗯,还是双胞胎。” 老爷子一拍大腿,扯起被子就要往外冲,“那他还跟你离婚,这个臭小子!我要揍死他!” 楚伊忙按住老人的手,“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 “好,伊伊以后就住在家里,爷爷给你找最好的营养师,还有后续的月嫂团队,爷爷要亲手办!” “双胞胎啊,两个呢,我要当太爷爷了!” 老爷子的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楚伊又在房里说了会话,老爷子听到好消息,气色明显红润了许多。 毕竟年纪大了,很快他又睡了过去。 只是这次,老人的嘴角都带着笑意。 楚伊从房里出来时,便看到靠在墙壁上的男人。 “说什么这么久。”他走上前,钳住她的手。 “爷爷说很想我。”楚伊没挣脱他的手,看着他的侧颜,嘴角勾着笑,脑海里在想着,如果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家不止爷爷想你。”他侧着头看她精致的眉眼。 “嗯,妈说她和爸也很想我。” “还有呢?”他停住脚步,两人站在走廊明亮的吸灯下。 楚伊眨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扑散开一小圈浅淡的阴影,心有些悸动。 “哦,那可能周嫂曹伯也很想我,毕竟我以前那么乖巧懂事。”楚伊煞有其事地说。 宗砚俢睨着她,似笑非笑地靠近,“还有呢?” 她的耳尖渐渐泛红,抿着唇不语。 男人凑到她身前,两人离得几近,近到稍稍再一靠近,就能亲到。 混着熟悉的气息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让楚伊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看她故作糊涂的模样,男人无奈直起身,手指发狠了一样掐了掐她的脸,“还有我。” 楚伊似乎听到脑海里咚的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落进了池水里,泛起阵阵涟漪。 “伊伊,我也很想你。” 末了,又补充一句,“比他们任何人都想。” 楚伊听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她有些慌乱地朝楼下走,“啊,妈叫咱们去吃宵夜,快点吧。” 因为太过于慌乱,楚伊都没法发现,她管程相宜叫的是,妈。 但宗砚俢发现了。 他没点破。 他喜欢她这种刻进记忆里无法轻易更改的习惯。 这就代表着,宗家人,甚至是他,在楚伊的世界里,占有举足轻重的分量。 楼下餐厅。 “伊伊,你今晚还是睡你们之前的主卧,怕你换床睡不习惯,至于你。”程相宜上下打量自己的儿子,一脸嫌弃。 “客房你自己挑吧,也用不着我操心。” 宗砚俢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家母亲,“好。” 楚伊咬着汤匙,默默垂下了头,“好。” 深夜,楚伊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她睡觉不喜欢拉窗帘,太过于封闭和黑暗的环境,让她有种恐惧感。 忽然,静谧的空间里,房门传来轻轻的响动。 楚伊心脏一紧,随后赶紧闭上眼装睡。 猜也知道是谁大半夜的来她房间。 走进房间的男人,脚步很轻,生怕吵到床上的人。 他站在床尾,借着月色,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楚伊被她看得就要装不下去了,手紧紧攥着被子的边缘。 随后便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声,轻得就像是她的幻听。 脚步声又一次传来,楚伊以为他离开了,然而那声音在床的另一侧停下来。 他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动作轻缓地躺在了一侧。 楚伊一颗心咚咚跳得很响,她甚至害怕宗砚俢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躺在身侧的男人,很安静,侧着身子看着她。 他的手情不自禁抬起,将她脸颊上的发丝勾到耳侧。 他温热的指尖刮过楚伊的皮肤,感觉那里着了一层火。 但接下来,他没了动静,像是睡着了。 楚伊一颗心回到了肚子里。 闭上眼的瞬间,她又猛地睁开。 脑海里猛然闪过相似的场景。 记得她在星河湾时,两人冷战分房睡,但每天早上起来,都觉得半夜有人爬床。 是不是就如同今天这般? 带着疑问,楚伊进入了梦境。 第二天一大早。 宗砚俢轻手轻脚地离开主卧,刚关上房门,后背便被木棍重重打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回过头,见自家爷爷举着那根黑沉木拐棍,怒不可遏盯着自己。 宗砚俢,“……” 【作者有话说】 宗狗:不敢睡老婆床怎么办?偷偷爬呗~宗爷爷:看棍你个孙砸! 第236章 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谁让你进伊伊房间的!”老人压低着声音,生怕吵醒孙媳妇,但又愤怒于孙子的举动。 伊伊怀孕了,可他孙子还不知道,万一毛手毛脚的碰到怎么办! 可宗砚俢不知道这些,“又不是没睡过,爷爷你这样搞的伊伊是你亲孙女,我是外来的一样。” 他揉着肩膀,半推着老爷子往楼下走。 老爷子拄着拐棍,依旧不可商量的表情,“以后不许偷进伊伊的房间。” “好,您这反应未免太大了点。” “你知道什么!”老爷子歪着头,很固执的表情。 但宗砚俢却发现,老爷子今天心情和气色都很好。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这么早起床了,而且这段时间说话都不像今日这样中气十足。 楚伊醒来时刚刚七点,床侧空空荡荡。 睡前的那一丝疑问,也彻底被打消了。 这个男人真的是…… 趁她睡着,爬上床,第二天又偷偷离开,是怕她知道后会生气吗? 洗漱后换衣服下楼吃饭。 见宗砚俢一本正经地坐在位子上喝牛奶,楚伊揉了揉肩膀,跟餐厅里的长辈问好,“爷爷爸妈早上好。” “好好,伊伊不舒服吗?”老爷子紧张地问。 “肩膀疼,感觉睡觉姿势不对压到了。”楚伊一双眼紧紧盯着宗砚俢。 果不其然,男人正色的表情下,浮现一抹心虚。 老爷子在桌子底下踢了孙子一脚,没好气地瞪他。 “是床垫不舒服,还是枕头不舒服,爷爷让人换了。” 再怎么说还是自己孙子,只能帮着打马虎眼。 “没事没事。”楚伊笑眯眯地端起牛奶。 宗砚俢只觉得自家爷爷变化有点大,一个劲问楚伊想吃什么,告诉她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 拎点水果过来都会大惊小怪地咋呼。 去厨房想做个甜品都被老爷子拎走,说厨房油烟大,火气大。 他心底的那个想法越来越重了。 楚伊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但却没告诉他? 拿起手机正要让人仔细查一番,但气氛被忽然到来的不速之客打断。 管家领着两位身着警服的警察进入客厅。 “不好意思,宗先生,还要麻烦您再跟我们走一趟。” 屋子里除了老爷子,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楚伊疑惑地问,“昨天才保释出来的,是有什么问题了吗?” “关于有人举报您涉嫌非法开采稀有金属案件,有了新的证据,所以需要您回局里配合调查。”警员公事公办的口吻。 楚伊紧张地看向宗砚俢,却见他安抚地朝她一笑,随即道,“好,我跟你们走。” “宗砚俢……” “伊伊,让砚修过去吧,有什么问题总要说明白。”老爷子脸上的温和与笑意尽数收敛。 此刻,唯有冷肃。 那种常年的军旅生活,造就的压迫感,让宗家人安了心。 宗砚俢跟着警员往外走。 楚伊顺手将沙发上的围巾拿起来,忙追了出去,“宗砚俢。” 男人已经穿好了大衣,回头看她。 楚伊上前几步,踮着脚,将围巾替他围好。 男人黑眸闪了闪,手抬起后,轻轻勾着她脸侧的发丝揶到耳后,在她额头亲了亲,“别担心,等我回来。” 楚伊捏着围巾的边缘,指尖用了力道,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走吧。”宗砚俢朝几名警员说道。 一行人走出去几步,楚伊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站在他身后开口,“宗砚俢,等你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回头看着她,俊逸面庞带着笑,“好。” 楚伊站在门口,看着管家带着众人离开。 她的手轻轻抚摸小腹,“宝宝,爸爸会没事的,对不对。” 楚伊在宗家呆了一整天,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的状态。 宗赫前去恒宗处理公务,程相宜竟然也出奇地不在家。 宗老爷子时不时打几个电话,这一切都让楚伊焦虑。 似乎,恒宗这次面对的事情,并不简单。 这一晚,楚伊依旧睡在庄园。 半夜时分她出去找水喝,途径二楼楼梯时,忽然听到程相宜和宗赫的主卧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明明听公婆的墙角这件事很不地道,但她听到了宗砚俢的名字。 好奇心驱使她站在那里没动。 “宗赫?你当年怎么答应我的?你的烂摊子没收拾干净,要我儿子去承担这些,凭什么!” “相宜你冷静点,这件事……” “我怎么冷静!十八岁他被绑架,被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我问你为什么!” “他说,感情羁绊太深,只会给人把柄。”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感情,可最后当他终于认清自己的心,想和伊伊好好过日子,伊伊就被绑架了,巧吗?那场绑架,真的是冲着伊伊来的吗?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一把年纪了,我不想跟你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可如果威胁到我儿子的性命,我不可能不管!” 宗赫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嘶哑,“我没说不管,只是现在不确定……” “你是不确定,还是不忍心?”程相宜冷笑一声,忽然冲出卧室。 楚伊想躲开,却来不及了。 她愣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程相宜红着眼,对上楚伊惊慌的表情,气息收敛。 走到楚伊身前,“孩子,去换衣服,我们出去谈谈。” 这一刻的程相宜,没了往日豪门世家的贵太太模样,是楚伊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忙点头,“好,我去换衣服。” 第237章 你想带球跑 深夜,清吧包厢里。 楚伊和程相宜刚坐下,包厢的门便被推开。 墨太左手拎着两瓶洋酒,右手指间勾着四个杯子走进来。 依旧是标志性的墨色旗袍,头发用竹簪挽在脑后。 明明也快五十岁的年纪,岁月却没有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 “哭了?” 墨太声音冷清,这话是问楚伊的,但问的主角是程相宜。 楚伊讷讷点头,只觉得墨太气场太强了,有点招架不住。 程相宜环着双臂,歪着头看窗外。 楚伊从程相宜刚刚的话里,提取出一部分信息,但她还是懵懵的。 墨太调了两杯酒,分别推给两人。 楚伊谢过,接过来但没喝。 “这点能耐。”墨太淡淡笑着,“你不跟你儿媳妇交代,那我来说。” 程相宜抿着唇,依旧不说话。 墨太无奈地叹息,随后将自己的手机点开,递给楚伊。 楚伊刚要看,被墨太拦住,“尺度有点大,你有个心理准备。” 楚伊点点头,有些紧张。 视线落在屏幕上,是一个人血肉模糊的身体。 楚伊一愣。 手指往左滑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瞳孔剧烈收缩。 一张接一张。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涌,冲进卫生间吐了出来。 那些图片,是一个人被折磨到极致的样子。 身体没有完整的部位,被刀割出的血肉洒了一地。 楚伊再次想起那个场景,又吐了出来。 墨太递过纸巾,“照片里的人,是林远。” 水龙头哗哗响着,楚伊的心却像是被冻住了。 林远,林洛莲的父亲。 “让你看的图片,是砚修当年被绑架时发生的场景。”墨太顿了顿,继续道,“商业竞争,买凶杀继承人的手段,不陌生吧。” 楚伊擦了嘴角,关了水龙头。 只觉得这一晚,快要把她折腾得筋疲力尽。 对于墨太说的买凶杀继承人,她当然不陌生。 豪门世家,尤其是势力庞大的世家,这种越是看似天方夜谭的桥段,就会越稀松平常。 宗家能占据第一豪门的位子,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谁都不知道。 加之这一代主系家族人丁稀少,杀了宗砚俢,那么主系就断了。 回到位子上,程相宜情绪稳定许多,看向楚伊道。 “伊伊,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来,砚修对林洛莲照顾有加的原因。” “当年他被绑架的时候,其实还没满十八岁,就是个孩子,他亲眼看着那些人折磨林远而无能为力,亲眼看着林远以那种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事后我们给砚修找过心理医生,医生说所有的测试结果都显示,他没有任何心理问题,但……” “但他就是对谁都亲近不起来。” “他自己很冷静地跟我说过,不想有太深的感情牵扯,因为很容易被人拿捏成为威胁自己性命的把柄。” 楚伊的手渐渐攥紧。 心也跟着揪紧。 当年宗砚俢被绑架,在圈子里闹出不小动静。 可楚伊也只知道个大概,她不知道这么多细节。 试着换位思考,如果当年她是被绑架的那一个人,看着从小到大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在眼前,她能承受吗? “照顾林洛莲,是林远死前的遗愿,也变成了砚修的心魔。” 楚伊掌心捏着玻璃杯,“妈,墨姨,你们的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楚伊知道,长辈们有些话是不能跟她说的,但她们要说的绝不是这些。 墨太淡淡笑着,“如果宗砚俢不再是恒宗掌舵人,如果他变为普通人或者残疾人,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楚伊一怔。 这种可能,有可能吗? 想了想,她开口,“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问题好像没什么意义。” “你肚子里不是还有两个崽吗,怎么,你想带着宗家的种带球跑?” 墨太的话让楚伊一惊。 程相宜也是一愣。 “您怎么知道的?” “楚伊怀孕了?” 前一句是楚伊说的。 后一句是程相宜问的。 “偶然在医院看到的。”墨太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楚伊此刻心情复杂,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怀孕了。 除了宗砚俢。 忽然觉得这个做爸爸的,有点可怜。 “所以你们是想说,这次宗砚俢面临的事情,也可能会受伤,或者……死吗?”楚伊忽然浑身发冷,手都在细细地颤抖。 “会死,会伤,不止这次,今后可能还有很多次。”两人都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楚伊沉默了。 无论是商业竞争,还是家族纷争,伤害总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她自然懂。 但忽然想起程相宜今晚和宗赫的争吵,只觉得这件事,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程相宜喊出来的那句,‘是不敢,还是不忍。’肯定还有其他隐情。 第238章 他拒绝见楚伊 第二日,宗砚俢在警局里依旧没什么动静。 而网络上关于两人离婚的话题,再次被掀了起来。 同时,宗砚俢涉嫌违法开采项目,被拘留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恒宗虽然如今有宗赫守着,但接二连三的闹闻,股价已经跌停了。 楚伊自己的公司也被牵连,导致员工人心惶惶。 她心急得不行,造成当下局面,她甚至开始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再忍一忍,不离婚就不会有这些闹心事了。 第三日下午,楚伊终于坐不住了。 她收拾几件宗砚俢日常衣物,找到程相宜,“妈,现在是允许家属探视的,我们去看看砚修好不好?” 程相宜犹豫一会,最终带着楚伊前去警局。 和警方沟通许久,宗砚俢说要求见程相宜,拒绝了见楚伊的要求。 “为什么?”楚伊站在等候大厅里,一脸焦急。 程相宜安抚楚伊,提着楚伊整理的衣物往里走,“妈一会就出来,你等等,我去问问。” 半个小时后,程相宜面色无异走出,“伊伊,放心吧,这里面的人都打点好了,明天晚上就能把人领出来。” 楚伊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离开后,她立刻给墨邵明打电话,“我想见宗砚俢,你能不能帮我找人安排一下。”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要被关押人员也愿意见你,你们才可以见面,现在他不想见你。”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见我?你就跟他说我怀孕了,我和宝宝都想见他!” 墨邵明,“……我觉得你怀孕这件事,亲自告诉他会更好点,我来说,就像是你故意在骗人一样。” “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怀孕了!双胞胎,三个多月了!” 楚伊说着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了,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哭声戛然而止。 喉咙干涩得发痒,试探的问,“你跟我说实话,宗砚俢……是不是受伤了?” 墨邵明,“……” 有时候看宗砚俢的傻媳妇懵懵的傻傻的,一根筋的很,这时候脑子倒是很灵光。 可灵光的不是时候。 他头疼地回,“这样吧,我去问问他想不想见你。” “你快点,三分钟后我再打给你。” “三分钟能干嘛?”墨邵明反问,但楚伊已经挂了电话。 楚伊坐在车里,她没走远,还在拘留所附近。 难熬的三分钟里,她脑子很乱。 手抚摸着小腹,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宝宝,一定是妈妈想多了,爸爸不会有事的。” 三分钟后,墨邵明通知她,可以见面了。 直到坐在那条长桌对面,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宗砚俢……” 他眼角和嘴角有淤青。 “是谁打的?”她语气颤着,恶狠狠的视线看向守在一旁的公职人员,“你们难道不给家属解释吗?还没确定他犯任何事,人就出事了,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一旁的警察一脸无奈。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伊伊。”他朝她招了招手。 楚伊慢慢走过去,半蹲在他身前,看着他那些伤,心疼得要死了。 “我没事。” “疼不疼?”她想碰,却不敢。 “妈已经给我上了药,没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是竞争对手吗?”她含着泪问。 楚伊忽然想到前天晚上,程相宜和墨太跟她说的话。 商业竞争,有时会受伤,有时会死人。 她真的很怕。 楚伊毫不掩饰关心和担忧的语气,让宗砚俢心里一阵舒坦。 “没事了,乖,回家睡个觉,明天我就回家。” “是竞争对手吗?”她执拗地问。 “嗯。” “还有人能把你害成这样,他很厉害吗?” “没你老公厉害。”他笑着回。 楚伊眼泪噼里啪啦掉,甚至忽略了宗砚俢话里老公两个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听话,回家睡觉。”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额角。 “那我……那我明天来接你。”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见面时间有限制,“你想吃什么吗?我准备好,明天接你回家,我亲自做给你吃。” “你做的馄饨。” “还有吗?”她拉着他的手急切问。 “没了。” 楚伊最终在旁边人提醒下,松开宗砚俢的手,出了那扇门。 目送她离开,宗砚俢没动,反而是看向门口走进来的墨邵明。 “你这手苦肉计,也不知道是对付你家爱哭包的,还是旁人的,还挺奏效。”墨邵明啧啧感叹。 宗砚俢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喏,结果查到了,云时资本背后的掌舵人,时暻,和郑明黑钱汇入的账号是同一人,当然,也是林峰灏那个小破公司的神秘投资人。” 男人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份材料上的照片怔怔出神。 “这份材料,墨姨知道吗?”宗砚俢忽然问。 这下轮到墨邵明沉默了。 但只隔了几秒钟,他拧着眉说,“你是怀疑……” “嗯,墨姨那头,能瞒多久瞒多久。” “我懂。” 第239章 他的意思是复婚 楚伊没回庄园,而是开着车子回到离婚后居住的小别墅,但她躺在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两点,她爬起来奔向厨房,从冰箱里取出需要的食材,开始包起馄饨。 她用做饭来转移心头的焦躁。 忽然,手机的铃声在深夜的客厅里回荡。 她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眼屏幕,是陌生的号码。 谁会这么多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 林峰灏? 可自从她和宗砚俢离婚后,这个魔鬼就安分了。 点击接听,对方的声音很淡,很冷,透着一股孤寂般的冷肃,“楚小姐。” “你是?” “算是你的粉丝吧。” 楚伊怒意瞬间冲了上来,“神经病!” 说着就要挂断电话,但那头冷冷一笑,“别急,不想知道宗家的秘辛?” 楚伊手一顿,心头起了波澜。 宗家,有什么秘密? 那日程相宜和宗赫争吵的话再次于脑海里浮现。 “就不想知道恒宗为何受打击,宗砚俢为何被警察带走,我是谁?” “你是煞笔!”她气冲冲地骂了一句,随后果断挂了电话。 无论对方是谁,这人没安好心就对了。 而现下,宗家这边流露出任何消息,都会被媒体捕风捉影,夸大其词。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而那个人,没再打回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心慌了许久,五分钟后回到厨房,继续坐在中岛台的椅子上包馄饨。 三点半,楚伊终于有了困意。 将包好的馄饨放进冷冻室,收拾好厨房,回了房间躺下。 很快她便睡着了。 清晨的光渐渐詹亮,迷迷糊糊间,她感觉一双手将她抱紧。 熟悉的气息和亲吻,在鼻息脸颊上摩擦。 她缓缓睁眼,看清来人后,眼底浮现惊喜,“你回来了!不是说我去接你的吗?”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楚伊以为还是清晨。 结果男人用鼻翼蹭着她的脸颊,语气亲昵而无奈,“小懒蛋,你看看几点了。” 楚伊一看墙壁上的钟表,已经十一点了。 她赶忙坐起身,“你有没有吃饭?饿不饿?我去给你煮馄饨好不好?” 宗砚俢拉着她的手,看到她眼底一片乌青,“你昨晚熬夜包馄饨了?” “我……睡不着。”她心虚地抓着头发,“也没事做,就起来做了些。” 宗砚俢简直又开心,又心疼。 将人拉回怀抱,将人按在怀里,“再睡会。” 楚伊已经不困了,仰头看他嘴角的伤口,轻轻碰了碰,“疼不疼?” 看到她泛红的眼眶,他顿了顿,“有点。” “对方到底什么人?凭什么打你!”她气呼呼地看着他。 忽然,她伸长了脖颈,凑到他唇边吹了吹,“呼呼就不疼了。” 轻缓的气息浮动在嘴角,他眸色暗沉。 忽然,他拖住她的下巴,俯下身,落下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 楚伊瞪大了双眼,本来还在心疼他,结果被占了便宜。 她脸颊羞得通红,“没同意就亲我。” “抱歉,我忘了。” 嘴上说着抱歉,可楚伊实在没看出他有一点点歉意。 但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很大度地不跟他计较了。 楚伊缩在她怀里,手搭在他胸口,又问一遍,“你饿不饿?” “不饿。”他回。 房间静谧而温暖,窗帘半敞,光线明媚。 “这个对手是不是很难搞?如今公司里好多人暗暗指责你。”楚伊一想到那些倚老卖老的股东们,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大手轻轻摸着她的发丝,“嗯,我知道。” “一群白眼狼,赚钱拿分红的时候比谁都殷勤,遇到点事就开始落井下石。” “是在心疼我?”他轻笑。 “我只是觉得,你加班加点工作,一年到头也没两天假,一心为集团,他们却有二心。” 在工作上,宗砚俢真的尽职尽责,大企业,牵一发动全身,决策人必须殚精竭虑的为这个大组织。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替宗砚俢委屈。 “现在要怎么办?”楚伊扬起头看他,却一眼撞进男人幽深晦暗的双眸之中。 如今网络上将他们离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止也止不住。 “你说怎么办?”男人缓缓问。 楚伊抿着唇。 见她不语,他自顾自地叹息,“现下我们没离婚是最好的,亮出婚姻证明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楚伊瞬间捏紧了被子,所以他说的是,复婚? 但…… “但我知道你还在考虑,所以我不逼你。” 楚伊心头一暖。 就算是这样的境地,他也给足了她空间。 良久,她道,“要是结婚证没丢就好了,虽然离婚了,但结婚证亮给旁人看,也能否定一些声音。” 她望着天花板,淡淡惋惜。 但结婚证早就丢了,当初把花园别墅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忽然,眼前飘出两个红彤彤的小本本。 楚伊眼瞳顿时撑大。 红本本上,三个鎏金的字体刻进眼底。 结婚证? 她一把抢过来,激动地坐起身。 纤细手指翻开整件,右上方,是两人肩并肩的红底照片。 是她们的结婚证。 “你在哪找到的?”她眼底溢出惊喜。 宗砚俢顿了顿,既然已经答应她信任她,自然也不会骗她。 “其实……” 楚伊瞬间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早就找到了,偷偷藏起来不给我?” “是。”他无比坦诚地承认了。 楚伊挥手打他一下,“是什么是,你还敢承认。” 嘴上这么说着,但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 如果他早就找到了,却不肯拿出来,说明他真的不想离婚。 但转念一想,也是因为这个结婚证,她才会主动在醉酒的夜晚勾引他偷拿他的身份证,然后才有了肚子里的宝宝。 因缘际会,真的太奇妙了。 她忍不住偷偷勾起唇角。 看着结婚证上的两个人,看着上面的领证时间,脑海里一阵恍惚。 “五年多了。”她淡淡地说。 宗砚俢也坐起身,目光缱绻温柔,“这是旧的。” “什么?” “以后,我们会有新的结婚证。” 他目光的爱意,浓稠的化不开。 楚伊心脏传来阵阵悸动,赶忙低下了头,避开他火热的视线。 被他这样盯着,她赶紧转移话题,“既然结婚证还在,那赶紧让公关部的人准备方案吧。” “你不介意?”他问。 “介意什么?”她不解。 “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你这样说出去……”他视线带着玩味,“是不是会耽误你相亲。” 楚伊听到他的打趣,俏脸染上愠怒,琥珀色瞳仁带着无比生动的活力,“宗砚俢你竟然敢翻我旧账!” “不敢不敢。” “还说不敢!”她作势掐他的脖子,“而且我也没相亲过好不好!” “腹肌男,小鲜肉什么的,简直把我气疯了。” 她的手被男人捉住,长臂一托,便将人抱到了怀里。 第240章 以她的名义做的好事 “那都是珊珊为了给我出气,故意气你的,谁叫你刚离婚就跟其他人上热搜。” 说着不解气补充,“还让她挽着你的胳膊!我才是气。” “哦?原来我的宝贝一直在偷偷吃闷醋。”他信誓旦旦地点头。 一声很自然的宝贝,叫得楚伊面红耳赤。 “谁……谁吃闷醋了!”她红着脸反驳。 “现在是宝贝,以后就是宝贝老婆,再往后就是宝贝老太婆。”他无比憧憬地看着她。 楚伊瞪圆了眼睛,“你才老!我才二十五岁,过完年也不过是二十六岁,哪里老了?” “好好好,我的宝贝永远是小仙女,漂亮的小仙女。”他笑完了眼,喜欢她娇纵的模样。 “这还差不多。”她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忽然,她感觉身下的异样,“宗砚俢,你兜里的钥匙搁到我了。” 说着,她蹙着秀气的黛眉往下爬。 结果听到耳畔的低喘,沙哑的声音问,“你确定是钥匙,而不是其他?” 楚伊一愣,脑海里炸开一朵小烟花,无措地看着他,不敢动了。 “伊伊,那天为什么不立刻给我结果?”他凑到她耳边,炙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敏感的耳际。 身体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因为……” 林洛莲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宗砚俢的,那么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就消失了。 而她的孩子,是宗家唯一的血脉。 宗砚俢,可以完完整整属于她,也会给他们的孩子完整的父爱。 让她的宝贝们在爸爸妈妈共同的爱意抚慰下成长,是她的愿望。 “因为什么?”他声音越来越低。 楚伊忙推开他的头,“我问你个事。” “好。” “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礼物,或者想实现的生日愿望?后天就是你生日了。”她满心期待地问。 “太多了。”他回。 “那你就挑一个最想的。”楚伊秉着耐心继续问。 “复婚?” 楚伊一顿,连连摆手,“不行,换一个。” 宗砚俢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她拒绝得太干脆了。 楚伊没发现他的异常,期待地看他。 “你送什么都喜欢。”他回。 “你好敷衍啊。”楚伊撅着粉嫩的唇,有些不满。 宗砚俢觉得楚伊情绪有些捉摸不定,“你怎么跟个小孕妇一样,说风就是雨,前几天还赶我走,这几天担心我担心得要命,今天就问我要什么礼物。” 楚伊有些心虚,却也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笑意。 “我想要个宝宝,你现在要跟我制造一个吗?”他用额头气呼呼地顶着她的额头。 楚伊不说话了,可是嘴角的笑意有些深。 男人心底闪过一抹疑惑,只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两人在床上又说了会话,然后下楼吃饭。 楚伊去厨房煮馄饨,宗砚俢则是去打电话交代公关部门的运作。 “boss,你早上才通过的公关方案不用啦?”王洪看着自家老板发来的红灿灿的结婚证照片,一阵无语。 一大早上,他亲自到警局将自家老板接到公司,并和公关部研究了如今关于老板婚姻状况的公关方案。 一,承认已经离婚,但这对恒宗应该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二,不予理睬,直接报警处理。 王洪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才过了两个小时,就把曾经的结婚证甩出来了,而且语气温柔得跟四月的春风似的。 看来这次‘苦肉计’在老板娘那里得到了不少的甜头。 等到宗砚俢交代完一切挂了电话,楚伊那头也煮好了馄饨。 “趁热吃。”她将碗筷放下,招呼他过来。 宗砚俢收了手机,单手插兜,视线紧盯她的身影。 一身宽松长裙,长发卷成了丸子缠在脑后,耳侧和脖颈处有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动作间,在她身前晃动。 安静而温柔。 他总觉得楚伊变了,却说不出到底哪里变了。 饭后,楚伊将人拉到沙发上,给他的嘴角上药,一边涂抹一边说,“对了,昨晚我收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嗯?” “也没说是谁,就问我对宗家的豪门秘辛敢不敢兴趣,还问我对他身份有没有兴趣。” 宗砚俢眸色一顿。 拿过她的手机,看到通话记录里那组没有备注的号码,眼神愈发的阴沉。 “怎么了?”楚伊好奇地问。 “没事,你怎么说的?” “我骂了他,然后挂了电话,可能是狗仔什么的吧,趁机没下限挖热点。”楚伊自顾自的嘟囔,将手头的棉签扔进垃圾桶。 宗砚俢淡淡应了一声。 饭后,宗砚俢很快就回公司了。 楚伊一颗心随着宗砚俢的相安无事,也放进了肚子里。 她走进婴儿房,里面已经布置了很多物品。 当然,最瞩目的要属放在角落桌子上的大盒子。 是她为宗砚俢准备的生日礼物。 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她要给他一个铭记一生的惊喜。 之后,楚伊也出发去了自己的公司。 恒宗这阵子闹闻连连,连带着辛合也受到了影响。 但看到楚伊精神熠熠的模样,员工们都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楚伊坐在办公椅上,看到热搜榜单里,恒宗法务部已经发了声明,表示宗氏夫妻关系稳定,并未离婚,将会对网络上不实传言追究法律责任。 而后,法务部继续针对网络上关于两人一同进民政局的照片做了说明。 【宗砚俢先生以妻子名义创立基金组织,意帮助失孤及患病儿童,两人前往民政局是办理基金事宜。】 楚伊一时间愣住,什么时候有基金的事情? 她忍不住给宗砚俢发了消息。 很快,对方发来一份文件。 楚伊打开后,越看眼睛越热。 宗砚俢在离婚前夕,便以她的名义创立《伊生基金》。 他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以她的名义做好事。 而楚伊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她忍不住问他。 彼时,男人站在恒宗总裁办的落地窗前。 身前,是京城繁华的夕阳盛景。 他眼里盛着光,而心里,都是她的身影。 【可能因为我爱你吧。】 楚伊的心猛地一颤。 这是第三次,他说爱她。 下班前,楚伊看到小何满脸笑意进来,然后悄咪咪将手机屏幕递到她跟前。 她好奇地看过去。 名为【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的账号更新第二条微博。 简单的一张图片,是两人的结婚证,配文:我们很好。 楚伊心头一热。 “楚总,我现在都快成你们头号粉头子了。”小何笑眯眯地弯着腰。 楚伊笑了笑,“行了,下班吧。” 楚伊没急着走,而是打开了微博。 她没有账号,坐在位子上鼓捣了半晌。 随后在屏幕上删删减减地打下一行字。 微博上,名为【一一】的账号,转发了男人那条微博,并写下几个字。 【我们会一直很好。】 【作者有话说】 甜了吗~ 第241章 生的希望留给她 楚伊将办公桌整理好,在男人的催促声中下楼。 夕阳烬落,路灯温柔明亮。 站在车旁的男人身形挺拔,他手头夹着一支烟,在暗处亮着猩红的烟尾。 风浮起他额前的发,撕碎烟雾,飘散在夜色之中。 楚伊奔着他而去,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在发现楚伊的身影时,宗砚俢便将手中的烟蒂捻灭扔到了垃圾桶中。 他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小女人,脚不受控制地朝他走。 在她即将停在跟前时,他没停下来,直接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楚伊嗅到他身上的烟气,皱着秀气的眉头,轻轻推开他,“宗砚俢。” “嗯。”晦暗的灯光,柔和了她的五官。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抽烟。”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商量。 毕竟她现在怀孕了,二手烟依旧会对身体有很大影响。 她怕影响到宝宝的健康。 而且她也发现了,最近半年,宗砚俢的烟抽得越来越狠。 这太不健康了。 “好。”他很爽快地应下。 楚伊心中叹息,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知道,这东西不是说戒就能戒的。 这么一想,忽然有了要在家里多安装几个空气过滤器的想法。 被男人拥着上了副驾,刚要伸手扯安全带,男人的手先她一步,勾住安全带,倾着身子扣好。 直到做完这些,他并没有回到驾驶位,而是保持这个姿势看她。 “伊伊。” “嗯?”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楚伊眉眼不自觉染了笑意。 “我能亲你一下吗?”他视线盯着她的唇,柔软粉嫩,刚刚就想亲一下,但她提出要他少抽烟,便忍住了。 可一靠近她,就想抱着不放手。 见她没反应过来,他又说,“脸。” 亲脸就好。 楚伊忽然噗哧笑了出来,她扬起下颌,将柔软的唇贴在他微凉的下颌上,“可以。” 心飘飘忽忽的,比夜风吹动的落叶还要让人无措。 宗砚俢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要抽烟…… 无声地叹息后,他绕过车头上了车。 车子慢慢行驶在路上,楚伊却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后面那台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嗯。”男人淡淡应着,“是保镖的车子,前面那台也是。” 楚伊心一跳。 保镖…… 宗砚俢过去出行向来都是很简单,从未有过这样的排场。 如果现在连保镖都要随行了,那么是不是这次的危机,还并没有度过。 心脏有些慌乱的跳动。 手忽然被男人温热的掌心覆盖,手指更是被他轻轻捏了捏。 “伊伊,和我在一起,似乎没那么太平。”夜色中,他五官隐在黑暗里,却更显凌厉。 楚伊忽然觉得,宗砚俢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怕不怕。” 他看着前方的路况,淡淡开口。 楚伊瞬间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过去那些年,宗砚俢不爱她,不过是被强行凑在一起的夫妻罢了。 而现下不一样了。 他爱她,没有丝毫的掩饰。 程相宜那日说的话,楚伊记得无比清楚。 程相宜说,宗砚俢曾亲口说过‘不想有太深的感情牵扯,因为很容易被人拿捏成为威胁自己性命的把柄’。 如今,她会成为他的把柄吗。 心底瞬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她时而偏过头,借着窗外晃过的光亮看着他。 “宗砚俢,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 他轻轻应了一声。 “无论以后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要率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其实就算程相宜不和她讲那些话,面对公司的突发事件,甚至是奇奇怪怪的电话,楚伊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的。 如今她已经下定决心跟他走下去,现下又有了孩子,宗砚俢不再单纯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孩子的爸爸。 见男人久久没应,楚伊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好不好?” 车厢里很静,他低沉的笑声回荡,似有些无奈,“好。” “我们是回庄园吗?”楚伊看着路况问。 “嗯,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住家里。” 车子右转,进入人烟稀少的地段。 前方开路的保镖车辆警惕盯着四周,而身后收尾的车子,也环顾着后方。 黑夜泛着浓稠的夜色,像是有无数野兽隐匿其中。 忽然,在车辆即将准备转弯的那一刹那,黑暗中猝然迸发出一道刺目的光。 宗砚俢下意识眯起双眼,待到察觉到不对时,一辆卡车已经飞速迎面撞来! 刺目的车灯将四周照亮如白昼。 某一瞬间,楚伊觉得,那车头是朝着她的副驾驶位置撞来的! 而驾驶位上的宗砚俢,也察觉到了。 楚伊眼睁睁看着卡车车头在眼底无限放大,死亡气息无限逼近…… 耳边忽然回荡起几分钟前,宗砚俢问她的话。 ‘你怕不怕。’ 楚伊想要转头看一眼宗砚俢,身体却随着方向盘猛转,被重重甩向车门! 来不及看清任何画面。 轰—— 震耳巨响瞬间冲天! 楚伊看着眼前闪过的安全气囊,痛意击穿神经的瞬间,脑海里那个念头随着这声撞击齐齐断裂…… 他们所乘坐的黑色宾利,被卡车撞击后,推着滑行数十米,最终撞在护栏上,停在静谧夜色下。 宾利驾驶位,已经被卡车车头撞得凹陷进去。 驾驶位上的人,无声无息地趴在方向盘上,双手无力垂在两侧。 楚伊靠在椅背上,用力眨着眼,想要看清驾驶位上的男人。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他的头抵在安全气囊上,气囊渐渐消退,他也无声无息地趴在方向盘上。 浓稠的血腥味,在车内弥漫开来。 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她。 “宗砚俢……” 每发出一个声音,她身体都爆发出撕裂的痛意。 可身体的任何痛,都抵不过刚刚那一幕。 当意识到卡车的目标是副驾驶位上的她时,宗砚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方向盘向右猛转。 迫使卡车的车头撞上驾驶位。 他在最后一秒,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第242章 病危通知单 楚伊脸上的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 “宗砚俢!” 她用力抬手想要触碰他,手只摸到了粘稠温热的液体。 是血。 是很多血。 “救……救人!”楚伊挣扎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滚到地上。 她瞥见驾驶座的门缝,有大片液体渐渐滴落。 她浑身都在抖,感觉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样。 想站起身,双腿却没有一点力气,她挣扎着爬向驾驶座,但奈何腹部传来的撕扯痛意,让她滞了呼吸,蜷成一团。 楚伊听不清,只觉得周遭的纷乱抵不过体内冲撞的血液。 她只有一个念头。 “救人……救人!” “救护车!” 这个世界,残忍又躁动。 而楚伊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会死,会伤,不止这次,今后可能还有很多次……’ 急救车来得极快。 红蓝灯火,是黑夜里最后一丝救赎的光。 鸣笛声,也是楚伊心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车祸前几分钟,他问她‘你怕不怕’。 而她也跟他说了那句‘无论以后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要率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眼睛像是粘在了某个方向,直到被医护人员触碰,她的时间恢复流动。 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宗砚俢……你答应我的,没做到! 楚伊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她拒绝所有人的触碰,态度异常激烈,“别碰我……我要和他一起!” “这位女士,我们无法确定您身上的是否存在内伤,所以您必须躺好,不要动。”医护人员强硬地将人锁在担架上。 她躺在担架上,空洞的眼睛一直盯着宾利车门的位置。 她看到地上大滩血迹,将路面晕染成深黑色。 眼泪模糊了眼眶,却依旧执拗看着,仿佛灵魂在一点一点剥离身体。 人员交错间,她看到那只戴着熟悉腕表的手,从车内无力垂落,有大片血液顺着手背蔓延滴落。 楚伊感觉这一幕,太陌生了。 这一定不是宗砚俢的手。 明明几分钟前,他那只手,还为她系着安全带。 明明他开车时,还抽空去握着她的手。 那只手,一直都是暖的,有力的。 根本不是这样无力的样子。 可她根本骗不了自己。 他手腕上的那只表……是她送的! 那确实,是宗砚俢的手…… 眼泪啪嗒一下掉落,至此便像是失控一般,恐惧和无措铺天盖地袭来。 “宗砚俢……” 急救车的门隔绝了全部视线。 楚伊张着嘴说话,却觉得浑身像是被硬生生扯开,痛得撕心裂肺。 伴随鸣笛声响起,楚伊的思绪陷入黑沉沉的昏暗之中。 晚上七点半。 医院手术室聚满整个京城最好的内外科专家教授。 精密仪器滴滴答答响着,手术灯光亮刺眼。 门外,宗家长辈,墨太太,甚至连极少露面的韩家父母都到场了。 无人说话,静得可怕。 走廊尽头,几个年轻人大步而来。 墨家兄弟,韩祁风,连珊珊,乔子恒,各个神色沉重走来。 几人去现场查看过,顺便将肇事者控制了。 墨邵明作为年轻人中最沉稳的一个,看了眼母亲,终于哑着声音开口,“警方初步查问肇事车主,是酒后驾车。” 无人接话。 因为没人会相信这个可笑的结果。 忽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 医生手里拿着一份纸张。 有些犹豫不忍,“家属是哪位。” “我是……我是病人妈妈!”程相宜红着眼上前,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眼底涌动生的希望。 然而在看清那张纸张的内容后,她整个人腿一软,差点摔倒。 “病人情况很严重,这是病危通知单,家属需要签字。” 一时间,走廊上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最终宗赫接过来,签了自己的名字。 程相宜被墨太太搀扶着,眼泪挂在脸上,脸色苍白的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是我脑子拎不清,是我害了砚修和伊伊……是我的错!” “你这是什么胡话!”宗赫顿时更急了。 程相宜垂下头,不再言语,只是身体在细细地抖。 “我去看看伊伊。”连珊珊受不了此刻的气氛,转身朝另一侧走。 楚伊像是做个冗长的梦,终于秉着一口气醒来。 她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灯,许久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鼻息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记忆慢慢往回追溯。 医院,救护车,淌着鲜血的手…… 像是终于记起全部,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迷茫的表情渐渐皲裂剥落,只余无尽的恐惧! 她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输液器,光着脚往外跑。 一开门正好撞上前来换药的小护士,“诶你别乱跑啊,你怀着孕呢。” 怀孕两个字,让楚伊情绪冷静下来。 “我的孩子……” “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好好休养就没事,你别乱跑快回去躺好。”小护士扶着人往回走。 连珊珊推门进来时,楚伊刚坐在床上,正听到楚伊问护士,“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 “伊伊!”连珊珊打断要回答的护士。 “珊珊!宗砚俢他怎么样了!”楚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双手死死拽着连珊珊的胳膊。 她的脸很白,是过度惊吓后的样子。 头发有些乱,额头尽是冷汗,瘦弱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连珊珊忽然想起刚刚那份病危通知单,那句‘他没事’怎么也说不出口。 事发现场她和韩祁风他们去看过了,车子滑行数十米,驾驶位变了形,那么驾驶座上的人,根本不会好到哪去。 地上车里都是血,一个人身上总共又有多少血呢。 而且医生说,车门内的钢板穿透他腹部,一根钢筋扎进胸骨,一块玻璃刺进了左耳后。 而腹部有脾脏,胸骨下是心脏,左耳后是大脑。 都是致命伤。 看着楚伊颤抖着的眼,连珊珊红了眼。 一咬牙,她扶起楚伊,压住声音里的颤抖,“伊伊,我们去急救室那里等他,不在这边等了!” 看到连珊珊的表情,楚伊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如果没事的话,连珊珊会要她别乱动,好好养着。 但现在…… 手本就凉,此刻像是块冰,怎么也捂不热。 往外走时,楚伊忽然停住脚步,看向连珊珊。 “珊珊。” “我在。” “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原本应该是我。”她低着头,眼泪掉在地上。 “那辆车子是冲着我的方向来的,可躲不开了,他才用驾驶位抵抗冲击的。” 楚伊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说不出的无奈和心疼。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他明明前几分钟还答应我,遇到危险,要先保护好自己的……” “他为什么又骗我呢?” 连珊珊虽然说向来骂宗砚俢是狗男人,可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宗砚俢是真的很爱楚伊。 爱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 她抱了抱楚伊,“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第243章 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手术室的走廊无比寂静,针落可闻。 程相宜抱着楚伊,无声地流泪。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扇门打开,等待着宣判。 凌晨一点,急救室的门被推开,走出来的医生面色焦急。 “病人术中出现数次心跳停跳,你们哪位家属进来,配合唤醒病人的意志!” 医生的话,无疑是颗炸弹,扔进了众人平静的内心。 病人手术中无意识状态,是极其危险的。 “她去!让她去!”程相宜一把将楚伊推向前。 作为母亲,她最懂儿子最在意的是什么,这时候让楚伊进去比任何人作用都大。 楚伊在医生搀扶下,换了无菌服,戴着口罩进入手术室。 “你坐在他旁边,跟他说话,喊他的名字。” 楚伊双手死死纠缠着,对于这样的场景,太陌生了,也带着恐惧。 手术室里,医生们动作未停,屏幕上各种数据跳动。 楚伊来到宗砚俢身边,看着他带着呼吸面罩的脸。 眼眶瞬间被泪水覆盖,她戴着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宗砚俢。” “没事的,就是个小手术,就像你说的,身上多几道疤而已。”她轻轻地笑,怕是扰到他的梦。 “你要坚持住,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她蹲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没有丝毫生息的睡颜。 “我之前说要给你一个大惊喜的,你不想亲自看看吗?” 眼泪湿透了口罩,但她毫无察觉,依旧自顾自说着,“算了,知道你不想等,那我告诉你吧。” “我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你两个宝宝,我们都在等着你。” “等到夏天,他们就会出来了,他们会长大,喊你爸爸。” “所以你一定要加油,我和宝宝们等你快点恢复。” “我还没有给宝宝们起名字,你醒来后,我们一起给他们取名字好不好。” “你不是想要个女儿吗,我想我肚子里,至少得有一个是女儿吧。” “会不会以后有了女儿,你就不爱我了?” “宗砚俢,你醒了就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你在车上问我,怕不怕,我当时没有回答你,对不起。” “其实我不怕的,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扔下我。” “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了,不能让我再等了。” 忽然,仪器发出长鸣声。 楚伊的心脏跟着揪起,喉咙剧烈酸胀。 医生护士说着专业术语,她听不懂,却知道并不是好现象。 “喊他的名字!” 楚伊听到医生的话,抹了把眼泪,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堵住了呼吸。 “宗砚俢!” “宗砚俢你坚持一下!” “宗砚俢你要是这次挺不过去,我就……我就改嫁了!” “宗砚俢,我要你的儿子女儿,喊别的男人爸爸!你个混蛋!” “你坚持一下好不好!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坚持一下!”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考虑的,那日我就想告诉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你别放弃好不好!求你了!” 蚀骨的痛意,在心底盘旋,一波又一波,撞击她全部的心理防线。 手术室里,光芒刺眼,那种介于会失去他的恐惧心理,让她哭得不能自已。 宗砚俢似乎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楚伊无比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跟他说怀孕了。 他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期待着小生命的到来。 可某一天,他看到楚伊对她说,孩子不是他的。 还说要带着孩子去找生父,要改嫁。 他慌了。 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呢。 他四处寻找她,却始终无法找到她。 他似乎迷失在了梦里,走不出。 手术于早上七点结束,整整十二个小时,让医生和护士筋疲力尽。 急救室的门推开时,秦豪摘下口罩,长长出了口气,代表所有医生宣布,“手术很成功,但目前病人意识微弱,需要在重症病房里观察。”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程相宜迫不及待地问。 秦豪顿了顿,“宗夫人,我们必须将实话告知家属,虽然腹部和胸腔的伤口很大,但现下只需时间愈合,严重的是耳后的刺伤,玻璃碎片伤到了脑部神经,如今生命是保住了,至于……” “至于什么时候醒来,这个要看他自己。” 话落的瞬间,原本寂静的走廊,此刻更加针落无声。 秦豪没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清楚。 可能很快醒来。 但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也就是医学上的脑死亡,植物人状态。 “谢谢秦教授,辛苦大家了。”宗赫率先打破走廊的凝滞气氛。 虽然情况不是特别乐观,但好在,命还在,人还活着。 当清晨的曦光穿破灰暗,给天边撒上金芒之际,宗砚俢被转进了重症病房。 楚伊隔着两层玻璃,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眼泪像是哭不完一样,一直掉。 连珊珊拿着燕麦粥递过来,“伊伊,你多少吃点东西,现在手术很成功,我们等他醒来就好了,你要先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楚伊低着头,盯着燕麦粥出神,随即拿起纸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三两下喝完一整杯,然后继续站在那里,守着那个独自一人躺在病房里的人。 宗砚俢,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你快点醒来,你已经让我等了这么多年。 这一次,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宗砚俢在重症病房睡了七天,期间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楚伊在楼下病房里坐着,七天里没睡几个小时。 连珊珊端着勺子,送到她嘴边,“再吃一口,就一口。” 楚伊看着眼前的食物,没有丝毫食欲。 她靠在床头,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声音很轻,“七天了,他怎么还不醒。” 连珊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续医生开会她倒是听过几句,医生说术后一周以及一个月,都是醒来的关键时期。 如果一个月内,人都没有醒来,情况就不太好了。 “你说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楚伊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珊珊。 她的眼神,就像是想在连珊珊这里得到一个否定答案,似乎这样,宗砚俢就能真的能醒来。 连珊珊只感觉心口酸酸涩涩地疼,她笑了笑,“那个狗男人,命那么硬,肯定会醒来的。” “那他怎么睡了这么久呢。”楚伊声音有些委屈。 “他啊……”连珊珊绞尽脑汁,“他应该以前太累了,工作那么忙,借机想休息休息。” 连珊珊觉得自己说出来的理由,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结果便看到楚伊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活力,“嗯……你说得对。” 连珊珊,“……” “我去看看她。”楚伊穿着拖鞋急匆匆往外走。 第244章 把她扔到大街上 重症病房不能随意进,她只能在走廊上,隔着两道玻璃,看向那个模糊的安静睡着的身影。 他身边有很多仪器,脸上依旧罩着呼吸面罩。 楚伊踮着脚,看了一会,觉得走廊有点冷。 要是以往她穿着拖鞋,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往外跑,宗砚俢都会数落她粗心大意照顾不好自己,然后亲手给她穿上厚厚的外衣。 眼圈泛着红,她捏紧了手指。 宗砚俢,我现在照顾不好自己,也照顾不好我们的孩子,你要快点醒来,好好照顾我们。 忽然,肩头落下一件大衣。 楚伊回过身,手里便被塞了一杯热牛奶。 盛景淮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退后两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楚伊也跟着落座。 这里很安静,只有两人。 “别担心,他会醒的。”盛景淮看着女人苍白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楚伊点点头,“嗯,珊珊说他过去太累了,趁这次好好休息。” 盛景淮喝了一口咖啡,没说话。 一周前的那场手术,他在现场。 他全程协助几位外科圣手进行手术,自然也听到了楚伊对宗砚俢说的那些话。 原本他想着,既然楚伊离婚了,那么或许他还有一丝可能的。 但这件事一发生,他知道,他没机会了。 那个男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而她的样子,似乎宗砚俢出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她的心,根本没有容纳其他人的地方。 “晚上我会进去查房,到时候我就告诉他,再不醒,我就要带走他的老婆和孩子,反正他现在也揍不到我。” 男人的头靠在墙壁上,发出极轻的笑声。 楚伊淡淡一笑,“好。” “楚伊。”盛景淮捏紧了咖啡杯。 楚伊看向他,走廊的光线明亮,她能清楚地看到盛景淮眼底涌动的情愫。 “照顾好自己。”他松了手。 纸质咖啡杯被捏出了折痕。 “嗯。” 在重症病房里住了十天后,宗砚俢各项体征都很稳定,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程相宜每日都给楚伊来送饭送汤,她不想儿子死生不明时,儿媳妇带着孙子孙女也跟着遭罪。 看着楚伊一天天削瘦下去,程相宜劝她回家,被楚伊三言两语拦了回去。 乔家多次想要将楚伊接回家养着,也都被楚伊拒绝了。 她要在医院亲自照顾宗砚俢,直到他醒过来。 谁劝都没用,谁说都不好使。 她身上有一股拧劲儿,她只想看着他,这样才能安心。 当然,她也想他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只要她一闭眼,无论是脑海里,还是梦中,都是那辆卡车迎面撞来的场景。 那些血,那些撞击声,无比真实的一次又一次出现。 只要看到宗砚俢在身边,她才不会怕。 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三天,不速之客到访。 林洛莲冲进病房时,楚伊正在给宗砚俢擦拭脸颊。 林洛莲红着眼,怒不可遏指责楚伊,“都是因为你才会让砚修受到这样的伤害!楚伊,你这个灾星!你克死你妈,现在又来克砚修!” 楚伊看着追进来的保镖,声色俱冷,“我花钱雇佣你们,连个女人都拦不住?” “对不起少夫人,是我们的错。”保镖立刻低头认错。 “他们早就离婚了,凭什么还叫少夫人!”林洛莲指着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里的才是你们宗总的孩……” 啪—— 楚伊面无表情扇了林洛莲一巴掌。 近日盘桓在心头的压抑气息,借着这重重一掌,被驱散不少。 林洛莲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盯着楚伊,“你……你敢打……” 啪—— 又是一巴掌。 楚伊面色淡然地揉着掌心,冷冷一笑,“打你怎么了,把她给我扔出去!” 保镖立刻领命,托着林洛莲往外拽。 “你放开我!要是伤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承受得起吗!” 保镖面色犹豫,力道松了些许。 楚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拖出去,孩子没了,我负责。” “楚伊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想趁着砚修昏迷就想拿掉我的孩子吗!你不会有好报的!”林洛莲狰狞地大喊。 楚伊跟着出了病房,顺手关上房门。 她不想这些纷乱扰了宗砚俢的修养。 楚伊环着双臂,上下扫了一眼对面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拿到你给宗砚俢下药的视频了。” “对了,还有那三个小时里,你自己脱光了衣服,躺在他身旁的视频,你说我要是把这个视频放到网上……” 林洛莲面色一凝,吓得浑身颤抖,“你卑鄙!” “我卑鄙?当初你把我迷晕扔进酒店,让男人侵犯我,你不卑鄙?” “林洛莲,过去我忍你,是看在你爸对宗家有恩,我作为宗家儿媳妇没法跟你撕破脸,但现在,我和宗砚俢离婚了,所以我凭什么再放过你。” 楚伊苍白的唇勾勒出笑意,但眼底却有股疯狂的恨。 “你……”林洛莲抿了抿唇,气势瞬间就低了。 “过去觉得玩阴的,我嫌脏了手,可对于你这种烂人,玩阴的,是我抬举你,把她给我扔出去!” 说完,楚伊转身进了病房。 身后,依旧传来林洛莲不死心的喊声。 “楚伊,你以为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这么多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宗砚俢说我们没什么,你就信,你真是天真!” 楚伊脚步一顿,笑着回头,“我不信我男人,难不成信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女人?” “楚伊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的!你会哭着来求我!”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保镖真的按照吩咐,像丢垃圾一样将人丢到了医院的大街上。 这样的场景,被有心人拍下来,放到了网上。 过去林洛莲靠着宗砚俢白月光的名头,在网络上有了不少粉丝。 宗砚俢和楚伊在网上大秀恩爱那段时间,林洛莲的小粉丝和水军不遗余力地黑楚伊。 楚伊都知道,过去她不想理,可现在,她浑身的刺都被磨得锋利尖锐,新仇旧恨一起扎了回去。 她将林洛莲发给宗砚俢的信息,给他半夜打电话的记录,甚至数次使用恒宗公账买礼物的信息,全都找博主曝光出去。 一个连前任都算不上的人,时常半夜骚扰有妇之夫,甚至婊到天际用公款买礼物,真当自己是恒宗老板娘了? 网友都不是瞎的,立刻引起热议。 楚伊就是要坐实林洛莲‘小三’的名头,叫她遭受万人唾骂。 她过去在林洛莲那里遭受的诋毁,现下一一还了回去。 连珊珊看着网上那些对林洛莲的指责,简直乐开了花,顺手花五十万买了热搜推波助澜。 不止如此,纸媒那头,连珊珊更是花重金包下一个娱乐版面来宣扬此事。 至此,林洛莲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微博下,到处都是打卡‘小三’的观光者。 就在当天下午,病房里忽然来了几名警察。 第245章 他醒不过来了 楚伊看到警察有些紧张。 直到一人开口,“楚小姐,我们去年曾受宗总的委托,针对您去年九月份被人下药迷晕的事做了全面调查。” 楚伊有些愣。 那是她被林洛莲诬陷与人在酒店通奸的事。 宗砚俢报警了? 怪不得那日林洛莲疯狗一样冲上来质问她,说是她唆使宗砚俢报的警。 “所以你们来的意思是?” “我们在江城将更改了姓名的嫌疑人逮捕,嫌疑人交代,是雇主林洛莲给了他五十万,授意他这么做的。” 楚伊早就猜到了背后的作案人,并不惊讶。 “我们传唤了林洛莲,并进行了案件审理,但因其如今是怀孕状态,我们无法对她实施拘留,只能监外执行,如今宗先生遇到这样的事,我们感到很心痛。” 楚伊看向床上安安静静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她还记得,当日酒店里诬陷她的男人跑了,她还嘲讽过宗砚俢无能,连个人都看不住。 原来那个时候,他直接果断报了警处理,但却不曾跟她解释分毫。 楚伊送走警察后,坐在沙发前,看着茶几上那一摞文件,和一个崭新的户口本,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这是早上的时候王洪送来的。 “少夫人,boss不止以你的名义创立了基金,还将自己的户口从宗家迁出,他说您的户口本上只有你自己,复婚后,他要将户口迁移到您这边,今后不再让您一个人。” “他名下全部财产我已经整理完毕,也会逐一转移到您这里,是宗总说的作为给您的彩礼,您只要在这几份文件上签个字。” 楚伊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背地里做了那么多。 王洪临走前,看到病床上无比安静的男人,欲言又止。 “少夫人,您和宗总离婚前那几天,他独自一人去了临市的寺庙,跪了三天两夜,这是他后来发烧时说梦话我听到的。” 楚伊抹掉眼泪,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发不出声响。 楚伊盯着那份财产转让协议,又哭又笑。 她坐在床边,将男人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 “做那么多,却什么都不说,嘴比鸭子的嘴还硬。” “已经十天了,还没睡够吗?” “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我和……我和宝宝们,都很想你。” 三周后,宗砚俢还是没醒来的迹象。 楚伊的肚子日渐鼓起,而且肚子里两个娃,她的肚子明显比普通孕妇的肚子更大了些。 亲力亲为照顾宗砚俢,已经不太方便,宗家请了两个护工过来,照顾一个病患,一个孕妇。 这次楚伊没有拒绝。 因为她最近半夜,腿总是抽筋被疼醒,而且肚子很大,走路多了浑身都不舒服。 一大早,楚伊坐在床边喝宗慕橙送来的鸡汤。 “哥,你快醒过来呀,别等我嫂子卸货你才醒,你真是,全世界都知道嫂子怀孕了,就你这个当爹的还在睡。” 宗慕橙坐在床边剥橙子,随后看向楚伊,“嫂子,你歇够了就跟我说,今天我陪你产检。” “好。” 楚伊换好衣服后,盛景淮便准时推开了房门。 “到点了,我接你去产检。”他看到屋内还有旁人,并没有走进去。 宗慕橙瞥了眼进卫生间的楚伊,慢悠悠凑到盛景淮身边,“景淮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嫂子。” “这么明显吗?”他丝毫不掩饰自己。 宗慕橙一张小脸五颜六色转换,“你不要这么嚣张好不好,我可是我哥的亲妹妹!你竟然觊觎我嫂子!” 盛景淮笑得弯了眼,揉了揉宗慕橙的脑袋,“去扶你嫂子。” “哦。”她瞪了一眼盛景淮,然后乖乖搀扶楚伊往外走。 妇产科。 楚伊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两团,眉宇间终于浮现喜色。 “已经二十周了,你看他们的小脸蛋。”医生指给楚伊看,“胎动明显吗?” 楚伊从躺椅上坐起身,“不太明显,偶尔会动一下。” “嗯,也是正常的,等到胎动很明显时,你试着将你丈夫的手放在肚子上,说不动能对你丈夫的恢复有好处。”医生给了建议。 这位医生是秦豪也是乔铭杉的好朋友,都是信得过的人,知道一个月前宗家发生的变故。 楚伊谢过医生,扶着腰离开诊室。 夜晚,楚伊侧睡在床上,看着男人安静的面容,怔怔出神。 忽然,楚伊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宗砚俢跟前。 她握着他的手腕,展开他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宝宝们,快踢踢你爸爸,他太懒了,还在睡。” “马上都要春节了,也不知道你爸爸能不能醒过来,我还想看烟花呢。” 但宝宝们并没有给她面子…… 楚伊不死心继续说,“妈妈怀孕这么辛苦,他就只会睡大觉,别人家的爸爸都在照顾妻儿,快叫他起床!” 楚伊说完这话,有点委屈。 医院里来做产检的,基本都是丈夫陪同,对妻子嘘寒问暖。 她倒好,不是好朋友,婆婆小姑子,再就是一身白大褂的医生。 就在楚伊唉声叹息准备放弃的时候,楚伊感觉肚子被重重踢了一脚,正好踢在男人的掌心上。 楚伊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太明显了,就像是小家伙蕴着怒气,喊爸爸快起床…… 楚伊忽然就笑了,看着男人安静的面容,“看看,你家宝贝都不开心了,他们都没听过爸爸跟他们讲话呢。”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所有人都在劝她,说宗砚俢一定会醒来的。 她也是坚定地表示,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每当夜晚安静下来,她都会静静看着他,然后心里不可遏制地迸发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万一,万一他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已经一个月了,医生说术后一个月如果没醒来,那么醒来的几率就会越来与小。 “宗砚俢,我才二十六岁,你要是醒不过来,我是不会为你守活寡的。” “带着孩子改嫁,反正他们还小,就当没你这个人,我让他们喊别人爸爸,给别人养老送终,你想睡,就睡吧。” 气鼓鼓地说完,她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们又连着踢了两脚。 她松开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缓了缓情绪,随后躺回自己的床,闭上眼。 黑暗中,楚伊并没有看到男人眼皮下,眼球细微的颤动。 第246章 伊伊我醒了 明天春节,医院开始放假。 住院部,病人们能回家过年的都走了,照比往常,这里显得无比冷清。 楚伊没有回宗家,没有回乔家。 她没什么心思过年,只想安安静静守着宗砚俢。 但她每年都有给乔时月扫墓的习惯,今年照旧。 原本乔家准备将乔时月的墓地迁走,但是找风水先生看过,只有今年入夏才可以进行动土。 乔老太太很信风水,不想女儿被冲撞,便将迁墓的事挪到了入夏。 楚伊和乔铭杉一起到了墓地。 楚伊怀里抱着一束白色郁金香,乔铭杉将乔时月生前爱吃的东西放在墓碑前。 两人站在那里说了会话,随后乔铭杉去旁边抽烟,让楚伊跟乔时月说心里话。 楚伊站在墓碑前,伸手揉了揉肚子,“妈妈,你有外孙外孙女了。” “现在我才理解你过去常跟我说的那句话,只求平安是什么意思。” “人生的路跌跌撞撞,真的只有健康平安的活着最重要。” “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能保佑孩子爸快点醒来,那我会过得更好。” 楚伊红着眼,站在墓前傻傻地笑。 冷风浮动,吹落一旁柏树上的雪。 也像是乔时月在回应着楚伊的话。 楚伊没在这里停留太久,便跟着乔铭杉往外走。 还没到车上,手机便响了。 是护工的电话。 楚伊心脏一紧,一种恐惧笼罩她,难道宗砚俢出事了? 接听电话的手指都是抖的。 “夫人!夫人您快些回来!” “他……怎么了?” “先生刚刚动了!手指动了!你快回来!” 楚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乔铭杉主动牵住她的手时,她才愣愣地转过头,“舅舅……” “舅舅听到了,走我们回医院。” 虽然乔铭杉也很开心,虽然楚伊一直催着加速,可乔铭杉还是四平八稳地将车子开回了医院。 毕竟外甥女现在是孕妇,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安全最重要。 车子停在医院前,楚伊直接推门下车往里跑。 乔铭杉在身后大喊,“祖宗你慢点啊!跑什么他又跑不了!” 楚伊哪还听得进去旁人的声音。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他动了! 时隔一个月,他有反应了! 她想见他,立刻见到他! 好在现在医院人很少,电梯直达住院部。 楚伊脚下生风般挺着肚子一路狂奔,吓得不少路人出声劝诫慢点。 楚伊恨不得自己张一双翅膀飞起来。 推开病房的门,她感觉时间停止了。 心脏砰砰狂跳,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步步走进病房,呼吸还未平稳,便看到还躺在床上的男人。 明明和最近是一样的状态,可楚伊就是觉得,他变了。 像是周身晕染出一丝丝生机,或者说,是她的心里看到了希望。 她站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护工也替她开心,“刚刚我一发现先生手指动了就喊了医生过来,医生说身体有反应是好事,肯定会恢复的,夫人您千万不要太焦心,身体要紧。” 楚伊抹掉眼角的泪,“好。” 守了一个月,终于看到了希望。 她怎能不高兴。 因为临近春节,楚伊便让护工这两天不用守夜。 夜晚,她给宗砚俢擦过身体,简单按摩双腿后,拿着胎教书认认真真地翻看。 但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他的手上,希望他能动一动。 想了想,她扔下书,再一次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宗砚俢,所有人都知道我怀孕了,只有你还没有亲耳听过,别等我生了你才醒好不好。” 但是肚子上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楚伊无声地叹息,最后替他盖好被子,回了自己的床上躺着。 后半夜,原本睡得很熟的楚伊,被小腿传来的揪痛给拉扯醒了。 迷迷糊糊间她睁开眼,秀气的眉紧紧蹙着,额头全是冷汗,想要起身,小腿的痛意愈发浓重,让她蜷缩成一团。 忽然,极低的沙哑声音从身侧传来,“怎么了?” 头脑还未彻底清醒的楚伊下意识回,“右边小腿抽筋……抽筋了……” 随后,她小腿被人轻轻托起,手掌在腿筋处缓慢揉捏打转。 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皮肤上时,楚伊浑身一僵。 那一瞬间,腿不疼了,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 楚伊眼睛瞪得很大,黑暗中,瞳孔剧烈扩散,待到看清那抹熟悉的轮廓时,她似乎听到了耳中血液奔涌的狂响。 “宗……宗砚俢?” “嗯。” 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轻轻地回。 楚伊愣愣地盯着她,眼泪瞬间挂满面庞。 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 他……醒了? 急促的呼吸声,眼泪坠落在被单上的啪嗒声,在寂静的深夜无比清晰。 “我不是做梦?” 他接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向傻愣愣躺在那里的小女人。 一声极轻的叹息后,他另一只手攥住她泛凉的手背,“不是,伊伊,我醒了。” 楚伊再也顾不得腿上的抽痛,从床上爬起身,扑进他的怀里。 双臂死死缠着他的脖颈,所有滚烫的眼泪和炙热的呼吸,都落在他耳畔及脖颈。 她身体细细发抖,诉说全部不安。 “真的吗?” “真的。” “不是梦吗?” “不是。” 他浅浅亲吻她的耳畔。 温热的触觉,真实的怀抱,一切都在告诉楚伊。 是真的! 他睡了一个月后,终于醒过来了! 当这个想法真真实实确定后,她终于放开了哭声。 不再像过去一个月里,沉默着掉眼泪,深夜里压抑哭泣。 是放声大哭。 似乎想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在他身边宣泄。 “你睡了整整一个月!”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男人回抱着她,却因为姿势问题,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肚子。 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对不起伊伊,让你担心了。” “知道对不起以后就不能再这么就不理我!”她鼻音浓重,含糊不清地说。 “好,今后什么都依你。” 待到情绪稳定下来,楚伊连忙推开他的怀抱,“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你刚醒,你快回去躺着。” “我没事,半夜只有值班医生,天亮了再去,乖。”他揉着她的额角,轻声说。 楚伊想着也对,坐回床上时,顺手将床头灯打开了。 柔和光线在左上角亮起。 楚伊深切地看到他的面容,心中的石头重重落地。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布满泪痕的小脸,内心一阵心痛。 想必这一个月,她担心坏了。 忽然回想起一个月前的那场车祸,楚伊依旧是心有余悸。 她看着他,眼泪含在眼眶里,抿着唇,“我问你,车祸时你为什么要……” “因为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他知道她要问什么。 车祸发生时,他如果不打方向盘,那么卡车撞击的位置便是副驾驶。 那样的冲击力,就是死路一条。 当脑海里意识到,楚伊可能会死的是时候,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保护好她,已经被刻进了潜意识的行为中。 “你曾经说,副驾驶不安全。” 楚伊顿时一愣,脑海里立刻翻涌起一个陌生的画面。 中秋节那日,他们两人从庄园回星河湾,那时候因为知道林洛莲坐了他车子的副驾驶,她便用尽各种理由,拒绝坐副驾。 当时胡扯了一个理由,副驾驶不安全。 就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第247章 我要当爹了 “伊伊。”他将她的两只手包裹在掌心,黑眸里凝着淡淡的柔和,“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用生命来保证你的安全。” 含在眼眶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却挣脱不开,“我不要你的生命!” “宗砚俢,我要的也很简单,就是你能健康平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你付出生命。” 她语气急促,声线都变了调。 “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做这种事!”她执拗地盯着男人。 良久的沉默后,他点头,“好。” 环绕在心头的郁结渐渐消散,忽然,楚伊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她一脚。 她眼中浮现惊喜,“宗砚俢,还有个好消息就只有你不知道了。” “什么好消息。” 她牵起他的手,然后撩起睡衣,将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肚子上。 男人眼角一跳,感受到她腹部的弧度,语气有些苦涩,“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楚伊,“???” 这男人出车祸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还不等她反驳,便见他垂下了眼,周身染上了落寞。 “伊伊,虽然我昏迷了一个月之久,但我像是睡了一觉,做了个很长很痛苦的梦。” “梦里,我看到你怀孕了,然后你带着他们改嫁了。”他的肩膀耷拉下来,仿佛那个梦境是真的。 “后来那两个小娃娃长大,会走了,我远远看着你们一家人特别幸福,那两个小东西,还拿篮球砸我。” “不止一次。” “虽然这样的场面让我很难受,可我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你们一家人。” 宗砚俢三两句描述了自己的梦,却不知道,梦里的他,痛苦到了极致。 他用尽一切办法挽留她,任他如何哀求,但她走得决绝,没有回头的打算。 病房里,是长久的沉寂。 他以为楚伊生气了,猛地抬头,却看到楚伊脸上都是眼泪。 瞳眸映着柔和的光点,委屈到不行。 “伊伊……我知道那都是梦,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宗砚俢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宗砚俢,我是真的怀孕了!不是胖的!”楚伊一把挥开他的手。 男人浑身一僵,眼底浮现浓郁的错愕。 随即猛地低头,看向她隆起的肚子。 怀孕了…… 不是胖的? 对,胖不会只胖肚子。 可一个月之前,她还没怀孕啊? 刚从长久沉睡醒来的某人,此刻大脑运转太慢。 但楚伊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愤怒和委屈,全然爬上来了。 “你认为这孩子是谁的?”楚伊看他久久未从震惊中回过神,语气里都能闻到硝烟味。 但偏偏男人没嗅到这丝气息,更是踩了雷,“怀孕多久?” 楚伊心口剧烈起伏着,手已经攥好了枕头,“五个月。” 他在吃力地回想五个月前的事,十月? 十月他们有同房过吗? 好像月中在花园别墅有过一次。 但她不是说自己吃药了吗? “宗砚俢你跟我说,你现在想什么呢!”楚伊眼里冒出了火。 “我……”他张了张嘴,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如果不是他的种,楚伊不可能这么开心的告诉他。 也是这一刻,他彻底醒悟,楚伊生气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那一瞬间,喜悦从脑海里滋生,瞬间侵占了全部神经。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手缓缓覆上她的小腹,却被她一把打开。 “反正你不信这是你的孩子,我要带着他们改嫁!” 楚伊越气越委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就算我肚子大着,也很多人追,谁稀罕你们宗家大门。” 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脚还未沾地,便被男人一把禁锢抱在怀里。 他声音压抑的颤抖着,“伊伊……” “我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不是,你刚刚不是在怀疑吗。”楚伊不去看他。 “是我的!所以我要当爹了?” “不是,已经当爹了!” 他兴奋到语无伦次。 忽然记起那日被警察从庄园带走时,她最后说的一句话。 “宗砚俢,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就应该是她怀孕这件事吧! 男人唇线抿得很紧,一双眸紧紧盯着她的小腹,眼圈里溢出湿润,“我们的孩子,伊伊,你过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语气里满是担忧,推算时间,离婚时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说到这里,楚伊也是心虚的,“我是离婚那晚才知道自己怀孕的。” “你竟然不告诉我!你装着什么小心思!” 宗砚俢此刻太激动了,车祸后大难不死,甚至有了他和楚伊的宝宝! 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 他恨不得现在冲到庙里,给佛祖菩萨渡金身! “我打算你生日的时候告诉你,没想到后来……”说着,她声音便暗了下去。 宗砚俢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几乎喜极而泣,“伊伊,从今以后,我会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的!” “是孩子们。”楚伊纠正他话里的毛病。 “?” “是双胞胎啊。”楚伊笑着低头,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 男人似是许久没回过神,颤抖的手落在她小腹,然后结结实实挨了两脚,像是在回应刚刚妈妈的话。 那样神奇而生动的触感,让他有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回神的瞬间,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低着头,在那傻傻地笑。 这是他的孩子们。 老天爷待他不薄…… 楚伊睡下时,已经快要凌晨五点。 她是孕妇,加之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此刻松懈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但宗砚俢却精神得很。 他坐在床边,视线始终不离开她肚子上隆起的弧度。 许久后,他俯身,在她肚子上亲了亲,然后抓起手机进了卫生间。 他率先给习惯早起的爷爷发了消息。 老爷子对于他醒来的事表示很激动,当即要来医院探望,被宗砚俢婉拒了。 【太早了,伊伊还在睡觉,医生检查过后如果没问题,让庄园的人过来接我们。】 【好好好!】 【爷爷,我当爸爸了,你当太爷爷了,伊伊肚子里有两个我们宗家的骨肉。】 【我知道啊。】 宗砚俢蹙着眉。 也对,自己的家人,知道了很正常。 【你们上次回家住,伊伊半夜就告诉我了。】 宗砚俢,【???】 【你爸妈让我告诉你,他们在你蹲拘留所那几天,就知道伊伊怀孕的事了。】 宗砚俢,【???】 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不死心,直接在墨家兄弟几人的群里发消息。 【我醒了。】 【我当爹了。】 三人竟然很快回复。 墨邵明:【知道了,你老婆亲自告诉我的,你在拘留所被揍那晚。】 墨清明:【你出事那晚我知道的。】 韩祁风:【……看来我比较早,你刚离婚,我就知道了。】 宗砚俢,【……】 合着,全世界都知道他当爹了,就他自己不知道? 第248章 他的全世界 从卫生间出来,宗砚俢便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楚伊的肚子出神。 彼时,他身后是金色朝阳,身前是楚伊安静的睡颜。 得知楚伊怀孕了,得知自己当爸爸的激动如潮水般渐渐褪去。 可蕴藏在心底的温热却久久不散。 他看着楚伊,看着看着就笑了。 于金色朝阳下,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又宠溺,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伊伊。” “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我会好好守着你和孩子的。” “看着他们长大,当一个负责任的爸爸。”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小腹,掌心下方,传来轻轻的踢动。 那是宝宝们在回应他的话。 他眼底溢出温情笑意,“对不起,爸爸迟到了这么久。” 眼角泛起湿意,但他却从未觉得如此开心过。 眼前这个小病房里,装着他的全世界。 有楚伊在,有宝宝们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全世界。 -- 楚伊醒来时天光大亮,猛然记起昨夜的场景,她立刻起身。 但病房空荡荡的。 她盯着宗砚俢的床位愣了几秒钟,随后眼底涌起浓郁的不安。 连鞋子都没穿,直接慌慌张张下了床。 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没人。 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她一把推开病房的门,楼层保镖看过来,“少夫人?” “宗砚俢呢!他人怎么不见了!”她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那仅剩的理智就要碎裂。 “宗总……” 话音被脚步声打断。 随后,楚伊看到电梯那头传来熟悉的脚步频率。 男人穿着一身宽松家居服,身上套着灰色大衣,手中还提着早餐大步而来。 除了面色苍白些,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见女人鞋子都没穿,浓眉紧紧蹙起。 走到他身边,将早餐塞到保镖手里,不由分说将人抱起。 双脚腾空的瞬间,楚伊的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却又开始担心他的身体,“你放我下来!你刚醒……” “抱你没有问题,倒是你,大冬天光着脚往外跑,是想生病吗?”他语气染上责怪,但更多的是担忧。 楚伊听着熟悉的声音,周身是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口酸酸的。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以为他醒了,是一场她乞求来的梦境。 看到她眼底的不安,男人将人放在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别担心,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她双眼紧盯着他,见他转身要走,忙拉住他的衣袖,“你去哪?” “去拿毛巾给你擦脚。” 刚刚她光着脚往外跑,脚底沾染了灰尘。 听到这里,她终于安心地放了手。 男人走到卫生间,用热水打湿了毛巾,蹲在床边,握着她的脚腕,擦拭她的双脚。 楚伊有些不好意思,圆润脚趾缓缓蜷缩。 “下次不许再光着脚往外跑,天气这么冷,你是想生病吗。”他恶狠狠看着她。 楚伊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眼圈瞬间红了,“你一声不吭消失……还责怪我!” 听到她混着鼻音的声音,男人淡淡叹息。 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他依旧蹲在床边,修长手臂轻轻握住她削瘦的手臂。 朝阳笼罩,在他周身落下一层光圈,温柔又安静。 “伊伊。” 楚伊不看她,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 他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 “对不起。” 楚伊一听,更难受了,浑身的感官似乎都被堵塞,争先恐后地从眼睛往外溢。 “让你担心了这么久,是我不好。” 他起身,弓着身子,亲吻她脸颊上的泪水。 楚伊忽然抱住他的脖颈,用了很大的力气。 “以后我去哪,都跟你汇报行踪,再也不让你担心,好不好。” 他能轻易察觉到她周身的不安,是这一个月以来,她的猜测,她的担忧造成的。 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试图驱赶那些负面情绪。 “那你说话算话。”她吸了吸鼻子。 “一言为定,撒谎的是小狗。”他笑着说。 楚伊撇了撇嘴,“珊珊过去一直都叫你宗狗……” “……”宗砚俢,“那就是猫,狼,兔子,是什么,你说了算。” “那不用,还是人好了,毕竟我不能找一个动物做老公,当孩子爹。”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愉悦的笑意从胸腔里震荡出声。 “吃饭吧。”他将保镖放在茶几上的食物打开。 “你大早上一声不吭地离开,就是跑去买早餐吗?” “嗯。” 楚伊看着那个印着唐记标识的袋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宗砚俢,我们离婚的第二天早上,你是不是也买了这个早餐送过来。”楚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男人侧颜滞了滞,没回答。 “问你呢?” “是。”他看向她,眼神染上几分哀怨,继续道,“但你那时候,正吃着盛景淮送来的早餐。” 看他吃醋的模样,楚伊心尖涌起一丝甜蜜,“我那时候刚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我可以亏待自己,但我总不能亏待我们的孩子呀。” “更何况,我又不知道你会来给我送早饭。” 提到孩子的问题,宗砚俢有很多话要说。 “你是不是想过,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孩子的存在。” 楚伊看他略显委屈的模样,心有不忍,“嗯……那个时候,林洛莲怀着孕,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像我妈妈那一代一样。” 楚伊越说,声音越小。 男人打开餐盒的手一顿,缓缓放下后,他将人拉到身边。 此刻,他黑眸里倒映着女人的身影,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伊伊,你……” 楚伊立刻打断他的话,郑重其事开口,“宗砚俢,过去我曾说过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不存在信任,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过去这些年的事情。” “我还想,等你醒了,我要亲口告诉你。” 她无比认真的看着他,“从今以后,我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说完,身体前倾,在男人还未从震惊中回神时,吻住他的唇。 楚伊极少这般主动亲他。 待到她想离开时,腰上一重。 原本分开的唇,再一次紧密相贴。 他的舌不容抗拒撬开她的唇齿,疯狂占有。 楚伊瞪大了眼睛,但她没有躲。 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主动与他纠缠。 舌尖相碰的瞬间,似有点点星火,呈燎原之势。 “楚伊,我爱你。”许久的纠缠后,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女人一双水眸里溢出温柔的笑意。 她不躲避他的热情,吻了吻他的唇角,轻声道,“宗砚俢,我也爱你。” 那一刻,宗砚俢说不出什么心情。 他眼前浮现的,是这五年来,她站在他身后的点点滴滴。 是结婚那日,她一身红裙,站在庄园天台,笑意纯真的模样。 是无数个清晨,摆在餐桌上的纯白牛奶。 是无数个傍晚,放在门口的整齐拖鞋。 是无数个深夜,床头那杯温热的解酒汤。 所有的画面汇聚成光亮的点。 他想,这个点。 是她给他最终的归宿。 【作者有话说】 我太喜欢写这种久别重逢或者生死离别后的相聚了-- 第249章 你吃醋我很开心 得知宗砚俢醒来后,一大早上,病房里便挤满了一群人。 宗慕橙笑眯眯地凑上前,挽着楚伊的胳膊,“嫂子,我哥醒的时候看到你的肚子,有没有被吓一跳。” 楚伊回想起宗砚俢说的那个梦,不由得笑出声,“嗯,他说梦里我带着孩子改嫁了,然后小家伙长大后还用篮球砸他。” “噗——”宗慕橙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哥,那梦里嫂子嫁给的男人是谁啊?” 宗慕橙无心的一句问话,吸引了全屋子的人注意力。 男人的视线看似平淡地扫过门口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你问题这么多,期末考试成绩如何?” 宗慕橙讪讪摸了摸鼻子,赶紧退后,怕被无名之火波及。 盛景淮眉梢微挑,随后眼底溢出淡淡笑意。 是他吗? 他倒是希望是真的。 宗家专业的护理团队将宗砚俢和楚伊接回庄园。 临上车前,墨邵明将宗砚俢喊住。 楚伊透过车窗,看到不远处那两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宗砚俢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二月中下旬,风不再刺骨。 墨邵明嘴角叼着香烟,伸手拍了拍宗砚俢的肩,“车祸的事我来处理,你好好养身体。” “有困难跟我说。”宗砚俢也不和他客气。 “行了吧,我可不敢让你再受丁点危险了,这段时间,你家爱哭包的眼泪没少掉,那架势,如果你不行了,她估计能带着两个孩子找你去。” 宗砚俢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楚伊,见她正望着自己,心下如同化为一滩水一样的柔软。 “我自然会好好活着。”他淡淡地道。 这句话,似乎也是对另一人说的。 庄园。 没有哪年比今年的庄园更加热闹。 佣人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便把这里装扮得年味十足。 上次从这里离开时,楚伊心中是忐忑的。 如今这次,她是感激上天的。 感激上天让宗砚俢醒过来,让他们一家人能平安相聚。 晚上十点,全家人正坐在客厅看春晚,宗家传统,必须等到晚上十二点,守岁过后才可以吃饺子。 楚伊靠着软枕,不断打哈欠,眼泪充盈着眼眶。 不一会,她就靠在沙发背上昏昏欲睡,周围人跟她说话,她都没了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楚伊感觉自己身体失重,却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知道是宗砚俢将她抱起来了,“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人回了他们的卧室。 将人放在床上,男人扯起被子将她盖好,“睡吧,吃饭时我叫你。” 楚伊实在困极了,“好。” 她是被窗外传来的爆竹声叫醒的。 揉着眼坐起身,窗外是五光十色的烟火,在浩瀚夜幕下,显得盛大璀璨。 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烟火了,她踩着拖鞋推开阳台的门。 微凉的空气让她抱紧手臂,随后肩头一暖。 厚实的羊绒围巾披在肩头,紧接着,她整个人的脊背陷入熟悉的怀抱。 男人从身后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头顶,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到她的身上。 “伊伊。” 楚伊仰着头,眼底倒映着绚烂烟火,“嗯?” “新年快乐。” 似乎是这段时间,两人经历的太多,又或者是她怀着孕,感情太丰富。 当宗砚俢说出这句话时,她猛然记起离婚当晚,他发来的新年祝福。 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好像隔了几辈子的光景那么久。 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她转过身,手臂勾着他的脖颈,踮起脚亲吻他的唇,“新年快乐,我们的第一年。” 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男人眼底绽放出无法压抑的笑意。 他搁置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顾忌着她的肚子,却又想和她紧密相贴,唇上用了两分力道,碾压汲取她的气息。 烟火绚烂时,两人深情拥吻。 直到气息不再平稳,他轻轻拥着她,额头相抵,声音沉稳而沙哑,“看看楼下。” 她在他怀里蹙眉,随后转过身朝楼下看。 站在三楼看下去,原本被佣人修建平整的草坪上,此刻摆满盛开的鲜花。 恰巧此刻,花海两侧的灯火如仙女棒一般挥洒亮起,绵延至庄园外沿。 他们的视线里,粉色玫瑰花与各色郁金香交相辉映,铺成花的海洋。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楚伊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早上让人开始着手准备。” 他一大早上出去买了早饭,顺便布置了一切。 “烟花也是吗?”她扶着护栏,白皙的小脸上都是笑意。 “嗯。” 楚伊忽然一愣,长长睫毛轻轻颤动,“宗砚俢。” “嗯?” “你是不是在吃陆祁的醋啊?”她抿着唇,却无法掩饰笑得弯弯的眉眼。 那日录制综艺节目,她跟宗砚俢说了陆祁大学时期追她的把戏。 她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结果却吃醋吃得这么明显。 放烟火,送花海…… 宗砚俢绷着一张俊脸,“……不是。”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楚伊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亲,“你吃醋,我很开心。” 她对他亲昵不设防的模样,让男人一颗心脏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自从她提离婚开始,到现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处在患得患失的状态下。 想着用怎样的方法打消她离婚的念头,想着怎样留下她。 如今,那些顾虑不在,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男人忽然半蹲下身,亲了亲她的小腹,大手轻轻扣住隆起的腹部,“伊伊,这辈子有你,和孩子们,我的人生圆满了。” 楚伊的手轻轻抚摸他的面庞。 经历过近乎生死离别的悲痛后,所有不美好的过往,她都愿意一刀两断。 房门被敲响前,宗砚俢听到她在爆竹炸裂声中说。 “宗砚俢,我也是。” 第250章 所有人都在提复婚 今晚的庄园,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佣人没放假,年夜饭一到,宗老爷子就让管家给佣人派发大红包。 宗慕橙凑到老爷子身边,“爷爷我们的红包呢,就算我们没有,我的小侄子小侄女总有吧。” 老爷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一提到要当太爷爷,就高兴得合不拢嘴,“有有有!都有!” 管家从楼上提下一个红棕色木盒,老爷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好几个小盒子,推到楚伊面前,“这是给伊伊和肚子里的宝贝的。” 楚伊打开几个盒子,皆是价格不菲的珠宝,还有一个是宗家主母身份象征的帝王绿翡翠手镯。 当初离婚前,楚伊将宗家人送的珠宝全都还给了程相宜。 现在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和宗砚俢复婚,这个手镯她暂时还不能收。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宗砚俢,却见男人只是朝她笑了笑,让她全都收下。 “嫂子你快收下吧,虽然还没复婚,但迟早都是你的囊中物。”宗慕橙打破了僵局,将盒子塞进楚伊怀里。 楚伊也不再推脱了,那就收进保险柜吧。 接下来,程相宜和宗赫送了两套房子,一套古堡庄园,一套海景别墅。 “这两套房子,无论是风水还是风景都很好,如果你们想在国外办婚礼,咱们就在这座古堡办,要是不想出国,就在恭州这里办,当然如果地点伊伊不满意,咱们再换。” 楚伊越听耳根越热,所有人都在提复婚,办婚礼。 可宗砚俢却一个字都没说,今晚放烟花时,本就是个好时机,可他没动静…… 楚伊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转念一想,她是不是太恨嫁了? 偷偷看一旁的男人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她。 楚伊心脏一紧,心虚地挪开视线。 “嫂子,这是我给小家伙们准备的礼物。” 宗慕橙神秘兮兮拿出自己的礼物,是两块金镶玉的长命锁,以及两双婴儿鞋。 “有人跟我说,侄子侄女的第一双鞋,必须是姑姑送的。” 楚伊满眼欣喜接过,“谢谢慕橙。” “哥,你的礼物呢?你不止要给嫂子准备,还有你的儿子女儿。” 宗砚俢双手抄兜,靠在一侧的墙壁上,面对亲妹妹的发问,他耸耸肩,“保密。” “切!还神秘起来了。”慕橙撇撇嘴。 凌晨一点多,庄园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楚伊回了房间睡觉。 但宗砚俢跟着宗赫去了书房。 她看着柜子里两人挂在一起的睡衣,黛眉浅浅蹙着。 他今晚要睡在主卧吗?还是会像之前一样去客卧? 心底就像有一只蚂蚁在不停地爬来爬去,让她有些烦躁。 直到洗漱出来,将近凌晨两点,宗砚俢还是没回来。 她站在门口犹豫一会,最终开门去了客卧。 里面没人。 转身下了楼,去了书房。 房门虚掩着,一靠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父子的对话声。 “妈虽然不聪明的,但也不至于笨到什么都猜不到。”宗砚俢声音低沉,似乎还浸着点点凉意。 楚伊脚步顿住,站在走廊上没动。 “再怎么说是爸的亲儿子,我不会让你为难。” 楚伊一听,眼底裂出讶异的光。 亲儿子? 宗家只有宗砚俢和宗慕橙两个孩子,哪来的亲儿子? “所以爸,我希望你也别让我为难。” 许久后,屋子里传来一声叹息,“好。” 楚伊转身往回走,然后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赶紧加速,却被身后人几步追上来,钳住了手腕。 “伊伊?” 楚伊僵着身子回身,“我就是……看你没回房,来看看。” 宗砚俢见她神色紧张,不由得失笑。 想必她是听到了刚刚的谈话。 他的手顺势滑到她掌心,与她十指相扣,牵着人回到房间。 楚伊一颗心忽上忽下,宗砚俢出事前,她偶然听到了程相宜和宗赫的争吵,只听出些许信息,却不成想,内容这么劲爆。 被宗砚俢按坐在床沿,随后见男人去卫生间拿了吹风筒过来。 她老老实实任由他吹着头发,耳畔是轻缓的暖风,他的指腹划过发丝,有些痒。 “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件事并不光彩。” 男人低缓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一起灌进耳中。 楚伊背对着他没说话。 “爸妈是家族相亲介绍认识的,在这之前,爸爸有女朋友,后来家里不同意,纠缠两年便分手了,爸妈结婚后,那个女人上门,说自己生下了孩子。” 楚伊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爸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离开重新生活,这件事爷爷和妈都不知道。” 楚伊却嗅出一些怪异的味道,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宗砚俢接二连三的出事,不确定地问,“那你被警察带走,还有这次出车祸……” 耳畔风声忽然停了。 肩头被男人温热的手扣住,身体半转。 卧室内柔和的灯光映在两人眼底。 “确实和他有关系。”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让楚伊浑身一冷。 那日车祸的场景历历在目,如果那时候车子撞到的是她,她活不下来的,甚至于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小生命…… 唇色瞬间苍白下去,下一秒,她的脸颊被男人轻轻拖住。 “伊伊,这就是那日我问你的,在我身边怕不怕。” 楚伊浑身的恐惧和酸涩都朝着眼睛扑过去。 那日她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以至于后来的一个月里,她悔恨无比。 怕吗? 自然是怕的。 这个世上,没有人不怕死。 只是如今,她没有退缩恐惧的余地。 不止是为了和宗砚俢在一起,更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都不能怕。 “不怕。”手覆上脸颊上的修长手指,“宗砚俢,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男人心下一片酸软,将人轻轻拥进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风抚摸她的发顶,“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威胁。” 缩在他怀里,听着耳畔强有力的心跳声,楚伊觉得,最后那一丝恐惧也烟消云散。 “那妈那边……”她忽然仰起头看他。 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在她头顶蹭了蹭,“妈早就知道了,但爸对那个女人没了感情,要不是这次我们出事,妈不会跟他爆发争吵。” 楚伊了然,宗砚俢出事这一个多月,程相宜不是在医院陪她,就是去墨太家里住,基本没回庄园。 “他们的感情纠纷,让他们自己处理,你不要多想。” “宗砚俢。” “嗯?” “你说爸爸对那个女人没感情了,感情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吗?” 宗砚俢淡淡地笑,“分开数十年,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和家庭,任何感情似乎也经不住这种蹉跎吧。” “哦。”她语气有些低落,望着窗外不知想什么。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所以,你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好。”她往他怀里蹭了蹭,紧紧抱着他。 不离开,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 两个人腻歪了一阵,宗砚俢忽然起身。 楚伊不解地问,“还去哪?” 男人见她眉宇间的紧蹙,故作自然地说,“去客卧睡觉。” 楚伊,“……” 咬了咬牙,她别别扭扭地说,“你……” “我什么?”像是蛊惑着她的心,故意问。 “你不跟我……不在这里睡吗?” 【作者有话说】 准备迎接一大波糖的到来吧!(昨晚大半夜不睡给你们的书评章评段评点赞回复,有人发现吗嘻嘻嘻) 第251章 宗砚俢你真的是坏透了 她都答应他不离开了,也跟他回庄园过了年,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可是我们还没复婚。”他站在一侧,深邃的眼底被薄薄雾气遮盖了真实的情绪。 楚伊咬着下唇,一脸纠结,然而一抬头,看到他嘴角戏谑的笑意,抓起抱枕往他身上扔。 “宗砚俢你真的是坏透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爬我床,大清早离开的事!” 她气急败坏的小模样,成功将男人逗笑。 俯身捡起抱枕,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塞进她怀里同时,也俯身拥住她的肩。 低沉悦耳的声音说,“傻姑娘,以后我就赖上你了。” 楚伊红着脸气鼓鼓地瞪他,听他继续说,“我去洗漱而已,从今以后,我只睡你的床。” 楚伊脸颊红到了耳根子,催促他赶紧去洗漱。 直到男人身影像是在盥洗室的门口,她一颗心扑腾扑腾地终于安定些许。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只觉得这半年来的时光,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爱的男人也爱上了她,而且他们还有了生命的延续。 想着想着笑出声,忽然,搁置在床头的手机响起。 是宗砚俢的手机。 楚伊拿起来,是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 谁会大年夜晚上给他打电话? 犹豫一下,楚伊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女人脆弱可怜的声音,“砚修,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知道打扰还打来,你是贱的慌吗?”楚伊冷笑。 林洛莲声音一顿,听到是楚伊接的电话,立刻扯着嗓子质问,“我不是打给你的!楚伊你这个女人要不要脸!” “林洛莲,你真恶心,和你哥哥一样的恶心!” 楚伊背对着浴室,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宗砚俢擦着头发,听到那句'和你哥哥一样恶心’时,脚下一顿。 林峰灏? 楚伊和他有过节? 男人浓黑的眉毛紧紧蹙起,顺势从楚伊手中拿过手机,不听对方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楚伊眼底的怒意还未消退,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就知道他刚刚听到了她的话。 手下意识攥紧了床单,有些局促不安,“对不起我接了你的电话……” “不是这件事。”他将湿毛巾扔在床头柜上,在楚伊跟前半蹲,“我的电话,你随便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用的肯定语气。 楚伊心尖像是被人攥紧,有些紧张。 那些黑色的回忆,再次于脑海深处涌来。 可对上他坚定而深沉的目光,那种恐慌即刻被驱散。 心像是一瞬间柳暗花明,已经做好和他共度一生的打算,就要相信他。 楚伊缓缓垂下头,“是有事瞒着你,瞒了你很久。” 再抬眼时,眼圈很红,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难过,一点点从眼瞳中倾泻。 “我在,别怕。”他潮湿又温暖的手心覆盖住她的手背。 楚伊给自己做了十二分心理建设,缓缓开口。 “我十二岁那年,被人……被林峰灏带走了一夜。” 覆在她手背上的手骤然施加了力道。 楚伊看着他,她眼底的晦涩以及难以启齿的犹豫,被他看得真切。 “我不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醒来时,是在当年他们家的地下室。” “身上是各种青紫色的於痕。” 她每说一句话。 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钝器切割下一寸。 楚伊感觉男人的手劲失了控,但她忍着痛没制止,“宗砚俢,我十二岁那年,可能被林峰灏性侵过。” 脱口而出的瞬间,她感觉从灵魂深处溢出了颤抖。 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 他蹲在她身前,仰视着她。 似乎是一两秒的时间,又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宗砚俢就那样看着那张写满恐惧不安的小脸,挂着泪。 他忽然记起,在星河湾生活的那段时间,她常常做噩梦。 有一次,她说了一句话,‘如果十二岁的时候喜欢上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或许,那时候的她,是想跟他说出这件事吧? 十二岁…… 她还是个孩子。 不过是静默了三两秒,脑海里像是翻涌过一部长长的电影。 他抬手抹掉她脸颊上的泪,起身将人抱进怀里。 “别怕。”他的手轻拍着她的背。 而在楚伊没看到的地方,男人的眼底涌动着疯狂的寒凉杀意。 楚伊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每一滴泪,都像是岩浆灼着他的心脏。 他现在似乎能理解,楚伊对林家人的抵触。 但为了不让宗家人难做,她选择闭口不言,将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吞下去。 他的傻姑娘,究竟为了他还受了多少不知名的委屈呢…… 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侧脸,“伊伊,别怕。” “你受过的欺负和委屈,我会一笔一笔替你拿回来。” 楚伊将脸埋在他胸口,当束缚她十几年的枷锁消除后,她全身心都得到了宽恕。 直到哭声停止,她才红着眼抬起头,一抽一抽地看着男人面上还未来得及收敛的寒凉,“宗砚俢,我高中的时候虽然一开始不好好学习,但我没有跟人乱搞。” “我那个时候怕你接受不了这件事,所以才胡扯说高中就和人睡了。” 宗砚俢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都快化了,“过去是我出现得太晚,所以你的选择我没法改变。” “伊伊,你要记住一点,无论你是什么样的,都是我的妻子,是我深爱的人。” “我不会因为你有任何改变,而不爱你。” 楚伊哽咽了两下,眼泪又掉下来了。 “我是你的靠山,你在外受了任何委屈,记得告诉我,我会替你解决,记住了?” 楚伊提手抹了抹泪,像是有家长撑腰的小朋友,用力点头,“记住了。” “去洗洗脸,然后我们睡觉。” 楚伊乖乖照做。 因为太晚了,楚伊很快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了。 等到怀里人睡得深了,宗砚俢才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 他拿着手机出了卧室,来到隔壁他的书房。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他播了一通电话。 男人挺拔的身影站在黑夜中,望着外面同样浓稠的夜色道,“抓到林峰灏。” “受伤没关系,有口气在就行。” 第252章 结婚请柬会送到诸位府上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 楚伊是被宗砚俢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昨晚睡得晚,现在不过是八点钟,依旧很困。 被男人抱着去了卫生间洗漱,然后换了衣服下楼。 她连连打着哈欠,看得宗老爷子一阵心疼,“怎么不再睡一会。” 楚伊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眼圈里都是泪,“宗砚俢说,今天初一,要早起,要不然这一年做事都会拖延到很晚。” 宗老爷子一脸不赞同,看向从厨房里端饺子出来的孙子,“你什么时候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迷信了!” 楚伊捂着小嘴笑弯了腰,低声和老爷子道,“爷爷,他现在特别迷信,他还会对着流星许愿呢!” 宗砚俢看着一大一小在那里讲悄悄话,心中无奈的同时,也对这样安逸又宁静的气氛十分满足。 “咦?我的饺子怎么和你们的不一样呀?”楚伊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饺子,形状有些奇怪。 一旁的男人面色一紧,“好吃吗?” 楚伊吃了一口,“就是饺子的味道。” 她转头看着男人,没错过他眼底闪过的一抹失落,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会是宗砚俢亲手包的吧? 程相宜低着头偷偷地笑,一旁宗慕橙哎呀两声,“某人六点钟爬起来,要周婶教他包饺子,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饺子皮饺子……” 话没说完,慕橙的嘴里被塞了一大个饺子。 楚伊的手偷偷从桌子下握住男人的手,大着胆子捏了捏,“你亲手做的呀?” 男人傲娇地哼了一声,“既然味道都一样,那你吃其他的吧。” 楚伊连忙按住盘子,“不行!” 他偏着头看她,能看出她白皙的脸颊上浮现的笑意。 “我的宝贝们说,他们想吃爸爸做的饺子。”楚伊煞有其事地将盘子挪到跟前。 筷子夹了一个,然后沾着酱汁全都塞进嘴里。 “他们还说,爸爸做得特别好吃。” 自宗砚俢醒来至今,他是第一次从楚伊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 爸爸一个词,对于宗砚俢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那种赋予他新身份的责任感,在这一秒,在这个烟火气氤氲的初一清晨,得到了完全的释放。 他真的做爸爸了。 有两个小生命,会奔向他和楚伊而来。 眼底忽然泛起湿润,看着小女人含着温柔笑意的眉眼,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楚伊眨着大眼睛,愣了半晌。 随即在宗慕橙打趣的嘻笑声中,红了脸,“你干嘛……” 知道楚伊脸皮薄,宗砚俢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后看向一旁的妹妹,“嘻什么嘻,年纪也不小了,赶快找个稳定的男朋友。” 宗慕橙一听,眼睛一瞪,怕了怕了,溜了溜了。 除夕过后,宗家便迎来一波波的亲戚到访。 各怀心思的宗家旁支,打着新年拜访宗老爷子的名头前来,其实更多的是想看一看,宗砚俢是不是真的那么命大,从那场车祸里死里逃生。 初七这天,宴客的小餐厅开启,几十位宗家近亲纷纷落座。 而视线都紧盯着餐厅玻璃门走进来的修长身影。 男人一身随意的家居服,身材挺拔清隽,似乎因为一场车祸,让他看起来削瘦几分,但却又仿佛和过去没有两样。 众人心中暗自打着算盘,随后便看到男人转过身,朝身后的人伸出手。 他小心翼翼扶着女人的腰身和手臂,呵护备至。 众人一愣,这不是楚伊吗? 两人不是已经离婚了? 但随即,众人便看到女人腰腹处鼓起的弧度。 怀孕了! 楚伊嫁进宗家五年,被无数亲戚暗地里嘲讽,说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也有无数人打着算盘,将自己的信得过的人塞给宗砚俢,一旦怀个一男半女,那么在宗家也算是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但现下,楚伊怀孕了。 而且宗家人对她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的程度。 宗老爷子见两人过来,忙指着自己旁边的椅子,“伊伊坐这里。” “好,爷爷。”楚伊乖巧落座,和各位长辈亲戚打招呼。 “伊伊最近嗜睡,所以没叫她下来和你们见面。”宗老爷子见某些人要出言挑拨,一句话堵了所有人的嘴巴。 宗青岚接收到老爷子威严的目光,抿了抿唇。 宗青岚自上次被宗砚俢亲自赶出去,心里便一直堵了一口气。 奈何利益在前,她只能忍着,和老爷子求情,这次年宴才能出席。 可她真的看楚伊一百个不顺眼。 “伊伊这是怀了几个月了,之前一点动静都没听说啊。”宗青岚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伊。 楚伊放下筷子,“五个月,青岚姑姑也生过孩子,知道前三个月不宜大肆张扬。” “但是你和砚修之前不是离婚了,现在……” “饭菜不合口味的话,可以和厨房说,叫他们重做。”宗砚俢夹了一块酿肉放在楚伊身前的碟子里。 但他说的话,在场都知道是对谁说的。 宗青岚气得胸口起伏,“砚修,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何必堵我的话。” 宗砚俢淡淡一笑,“伊伊怀孕辛苦,我不想她听到让她不开心的话,众位安心吃饭,饭后有什么问题,来问我。” 众人噤了声,连筷子都停下了。 “至于我和伊伊的婚姻状况,诸位自是不必担心,孩子生下后,结婚请柬会送到诸位府上。”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他的视线直直对上宗青岚的眼。 男人黑眸里缠绕着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他们会复婚,甚至会补办婚礼。 楚伊却偏着头看他,眼神和心情都很复杂。 所有人都在旁敲侧击地问,问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对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态度,不会分开,会复婚,会办婚礼。 可他一句话都没对她说过。 楚伊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矫情了。 如今孩子都有了,她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酿肉,却觉得一切食物,都没了滋味。 宗砚俢似是察觉到身侧女人的低沉,冷俊眉宇微微皱起。 第253章 复查结果 楚伊吃过饭后,便回房间休息。 她不困,只是闭着眼睛想事情。 房门被人推开,脚步的频率能轻易猜出来人是谁。 楚伊侧着身,没动。 宗砚俢在床侧站定,随后上了床,从后将楚伊拥进怀里。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手掌轻轻抚着小腹,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不开心?” “没有。”她依旧没睁眼。 “是他们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他的吻慢慢沿着下颌往下,让她痒得浑身发颤。 伸手推开他的头,身子微微半转,四目相对,两人距离很近。 她松开紧抿的唇,“真的没有不开心,他们在闹我,踢得有些重。” 男人眉宇微微挑起,随后半撑着身子,撩起她的裙摆。 小腹的弧度已经很高了,他掌心温热扣在她的皮肤上,“不许闹妈妈。” 楚伊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对她的肚子训话,眼底涌起笑意。 “妈妈怀着你们,已经很辛苦,你们要乖一点,否则爸爸以后会揍你们。” 他一板一眼的态度,让楚伊笑出了声。 推开他的手想要坐起身,却被男人压回了床内。 “你真舍得打?”楚伊捧着他的脸问。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情不自禁地亲她的手背,“男孩还是舍得打的,女孩嘛……” “女孩怎么样?” “女孩口头教育就好了。” “你还真是差别对待!”她双手用力捏了捏这张好看的脸。 “但是我告诉你,无论男孩女孩都不许打,你小时候也是闹腾过来的,可是爸妈有打你吗?” “好,都听你的。”他低头吻她的额头。 楚伊发现,自从宗砚俢醒来后,亲她的频率更甚。 几乎是碰到她就亲,无论是手,还是脸。 不过是一个晃神间,他的吻便失了控。 耳后和脖颈是她的敏感地带,她双腿曲着,试图推开他。 “宗砚俢……” “嗯?”他嘴上应着,但动作却没停。 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你停下,别亲了。” 她一双眼含着湿气,看起来可怜又委屈,却让他觉得太好欺负了。 “伊伊,五个月可以的。”他将她反抗的手按在被子里,和他十指交缠。 楚伊脸色爆红,“不行……你刚醒来一个多星期,还没去复查!” “我的身体自己很清楚。”他咬着她衣服上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楚伊瞪大了眼睛,他嘴巴还有解扣子的功能? “那也不行!”她晃着头,“他们……能听到!” 宝宝对外界有感知,能听到的…… 男人忽然从她身上抬起头,一双眼黑得仿佛有漩涡,能将她吸进去。 他轻轻地笑,唇角的弧度更是要了命的性感。 “那我们……小点声。” 楚伊觉得胸腔里的震响,几乎能被他听到。 最终抗不过他的强势,逐渐沦陷。 楚伊始终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直到他轻柔的吻辗转于唇齿间,让她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慢慢溢出。 羞愤之际,也听到他在耳际呢喃。 “伊伊,我好爱你……” 心像被盛在温热的水中,随着缓缓的动作飘飘荡荡,而他,是唯一让她心安的方向。 初十一过,年味就变得淡了许多。 楚伊陪着宗砚俢前往医院复查。 检查前,她的心一直悬着,生怕会落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毕竟当时车祸时,脑部的伤是最重的。 因为她怀着孕,许多检查涉及辐射,都不能亲自陪同。 她站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旁边有人看她大着肚子,便主动给她让座位。 放射科检验室。 宗砚俢的复查不同于旁人,曾经的主治医师来了三位,全程陪同。 当看到影片里脑内情形,几位医师纷纷蹙着眉。 宗砚俢整理好衣服走过来,淡淡颔首,“几位有什么直说便可。” “从您的体貌特征来看,恢复不错,只是当初颅脑内的碎片很多,当初并没有全部取出,所以今后要避免头部受到重击。” “如果受到重击会有怎样的后果?”男人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像是在谈论这事不关己的话题。 “这个不好说,脑内神经丰富,可能会对五感或者记忆产生不同影响。” “如果取出呢?” “碎片很深,风险很大,所以我们建议保守方法。” “好我知道了,辛苦几位。”宗砚俢看了眼门的方向,“如果我的妻子问起,就说,一切无碍。” “好。”几位医生连连点头。 当放射科厚重的防辐射门打开,楚伊急忙迎了上去。 见男人一脸淡定,她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 牵起她冰冷的手捧在掌心,男人微微蹙眉,“很冷吗?” 楚伊用力摇头,看着陆续离开的几位白大褂医生,欲言又止。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一些药物可以停了,要增加运动。” 楚伊一一记在心里,抓着他的袖子,“那我们去预约一个复健医生?” 男人忽然笑了,凑到她耳边,低低沉沉的嗓音,只能彼此能听到。 “运动,你陪我就好了。” 楚伊眨着眼,半晌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陪’是什么意思。 她紧张地看着来往的病人,手用力掐他的胳膊,“不正经!” 不等她继续,只见男人浓眉紧皱,压抑的闷哼传来。 楚伊忙松了手,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他不说话,眉宇间的痛苦却呼之欲出。 楚伊彻底慌了,“我不小心的!你忍一下,我们马上去楼下看医生。” 说完,她慌乱地扶着他往前走,却被他的力道带了回来。 “没事,让我缓一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宗砚俢睁开眼,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说!都听你的!以后都听你的!”楚伊这时候根本没心思去分辨他眼底的神色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很怕自己没轻没重再伤到他。 “那你不能再拒绝我,要陪我复健。” “好!”楚伊立刻点头,随后眼前覆下一片阴影,只觉唇瓣一凉。 她整个人定在那里。 “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随后看到男人那张略显苍白的俊脸泛出丝丝笑意。 楚伊并不灵光的大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说的‘不能拒绝’以及‘复健’是什么意思。 他根本没事…… 他故意的…… 这个男人! 楚伊看着他,眼泪哗啦啦掉落下来。 她一把抹掉眼泪,扔下身侧的男人,迈着很大的步子往前走。 第254章 宗砚俢好像变了 宗砚俢眉梢一跳,舌尖在唇瓣上轻轻抵着。 看着女人倔强而愤怒的背影,他觉得,这个玩笑,似乎开的有点过火。 连忙追上去,牵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别碰我!” 楚伊大步走到停车场,忽然想起今天来的时候是宗砚俢开的车,但她现在不想跟他独处。 想至此,转身朝停车场外走去,结果没走两步,便被人强势按进熟悉的怀抱。 “伊伊,对不起。” 楚伊感觉五感都被堵住了,眼眶酸胀得发疼。 “是我的错,对不起。” 楚伊用力挣脱几下,但无果。 她的眼泪不停地掉落,哭诉声在他怀里闷响,“你这个混蛋!”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错了,你打我出气好不好?”他拥着怀里的人,声声安抚。 楚伊情绪稳定后,抹干脸上的眼泪,不再搭理他,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回庄园,楚伊都闭着眼不说话。 回到家,程相宜发现两人的气氛不对劲儿,一直给儿子使眼色。 但见自家儿子没什么紧张的神色,以为只是小两口闹矛盾。 楚伊一整天都没再搭理他。 第二天醒来时,床侧空荡荡的。 下楼吃饭时,才知道宗砚俢已经去上班了。 看了眼手机,上面没有任何信息。 楚伊心中忽然涌起一抹失落。 他似乎,对于她生气,没有任何反应。 过去还会哄她,可昨天她一直不理他,直到睡觉,他也没多说什么。 中午,她抱着手机和连珊珊视频。 “怎么闷闷不乐的?”连珊珊好奇地问。 “珊珊,我觉得宗砚俢好像变了。” “嗯?哪里变了?”连珊珊一听顿时来精神了,从床上爬起来认真看着楚伊。 楚伊撑着下巴,嗯了许久,才吭哧瘪肚地说,“他没那么在意我了。” 许久,连珊珊都没说话。 楚伊抬眼望过去时,见她捂嘴憋着笑,笑得满脸通红。 “你笑什么!” 连珊珊忙板着表情,“伊伊,陷在爱情里的女人,总是会患得患失,而且你怀着孕,激素不稳定,情绪波动很大是正常的。” 楚伊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不说我了,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生病了?” 连珊珊咬着一颗樱桃,敷衍地回,“过年就各种熬夜聚会,累的,对了,大学群里撺掇着同学聚会,你要不要去?” “我大着肚子也不方便,不去了。”楚伊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那好吧,我自己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便挂了视频。 楚伊缩在床上,盯着屏幕上宗砚俢的聊天框发呆。 一上午,他都没发一条信息过来。 楚伊烦躁地抓着头发,黛眉紧紧蹙着,随后在聊天框上打下几个字。 【中午吃饭了吗?吃药了吗?】 或许真的如珊珊所说,她是孕期敏感,想太多。 宗砚俢的消息隔了一个小时发来。 【吃过了。】 并配了一张午餐图片。 是王洪特意去订的营养餐。 这两条信息过后,他又没有动静了。 楚伊不断告诉自己,他刚回公司,很多事情在忙罢了。 晚上,宗砚俢回来时已经快七点。 餐厅里的氛围和平常无异,他偶尔给她夹菜,时而跟她说一说公司里的事。 晚上睡觉,楚伊朝窗户那面侧躺着。 宗砚俢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从背后抱着她。 两人都没说话。 楚伊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男人动作很轻地起身。 黑暗里,视觉被影响时,听觉就会变得很灵敏。 楚伊能听到他将床头手机拿起来的声音,听到他动作很轻的往外走,听到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 一个小时后,宗砚俢都没回房间。 楚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一点多,她等不下去了,起身朝外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 楚伊站在门口往里看,台灯昏黄的光笼罩着那一片区域的光亮。 男人坐在办公椅上,他立体的五官,在暖灯下略显柔和。 只是他眉宇紧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难解的问题。 修长手指夹着一支电容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楚伊白皙的小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失落。 身体刚刚恢复,就这么拼命地工作,他受得了吗? 在门口大概站了十分钟,楚伊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担忧,推门而进。 办公桌前的男人猛然抬头,见到来人,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手指悄无声息地将平板锁屏,随后站起身,迎向走过来的楚伊,“怎么起来了?” 楚伊没错过他刚刚脸上的慌乱神色,视线落在已经黑了屏幕的平板上。 她指尖泛着淡淡的刺痛,“你……” 你在做什么? 不能给我看吗? 如果我非要看呢? 各种疑问呼之欲出,却被她生生忍住,视线转回到他苍白的脸上,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你这么晚不睡,不要身体了?” 男人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淡淡一笑,“公司有些事要处理,差不多了,我们回去睡。” 楚伊撅着嘴,不满地牵着他的手往卧室走,“你才刚刚恢复,要好好养身体才对。” 男人跟在她身侧,温柔的视线落在她苦口婆心的小脸上,心底溢出满足的暖意。 反握住她温暖的手,“知道了,管家婆。” 第二天,宗砚俢又是早早离开。 他没有去公司,而是转道去了墨氏集团。 “林峰灏藏起来了,想抓住他不容易,但是想抓你弟弟,还挺容易,他现在还挺高调。”墨邵明似笑非笑盯着宗砚俢。 对于‘你弟弟’这样的调侃,宗砚俢没放在心上。 法律上讲,那个男人确实是他的弟弟。 “如果能抓到他,你也不会特意叫我过来。”宗砚俢坐在宽大沙发中,背脊陷进靠垫。 墨邵明递来一支烟,却忽然想到什么,“忘了你还在恢复期。” “戒了。”他淡淡道。 “戒了?”墨邵明惊讶地挑眉。 虽然知道宗砚俢烟瘾不是很大,但也清楚,他抽了很多年。 这玩意说戒就戒? “伊伊不让我抽烟。”他补充道。 墨邵明嘴角抽了抽,“行了,秀恩爱就算了,说说你弟弟吧。” “他不是在恭州起家?” “你的意思是?”墨邵明忽然来了精神,黑眸里闪过精光。 “直抵老巢。” 【作者有话说】 11: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宗狗:我不是,我没有! 第255章 你太太今天吃了不少苦头 楚伊发现,最近几天,宗砚俢总是会半夜趁她睡着去书房工作。 她问过王洪,恒宗虽然积累了大量的工作,但没有急迫到要他半夜去处理的案子。 她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本想着第二天和宗砚俢好好谈一谈,结果第二天一早,宗砚俢去恭州出差了,大概五天才能回京城。 楚伊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气得差点将手机砸出去。 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开始全国飞。 他自己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体,那么她在这操个什么心! 程相宜推门进来时,便看到楚伊偷偷抹眼泪。 她连忙小跑过去,“伊伊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是不是砚修又气你了?” 楚伊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他还没彻底恢复就要出差,我怕他的身体出问题。” 原来是担心自家儿子的身体。 程相宜悄悄出了口气,“放心吧,算命先生都说他命硬着呢。” 楚伊低着头,捏着手机没说话。 其实她没跟程相宜说,她早就预约了三天后的产检,到了做大排畸的时间。 她给宗砚俢看过那些预约单,似乎是因为他最近太忙,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既然没人陪,那么她就自己去。 本来之前几次产检,他也没陪过她。 楚伊心这么想着,但还是憋了一股委屈劲儿。 她看着宗砚俢的聊天框,一气之下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在他出差的这两天里,只是偶尔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正常吃饭。 楚伊心不在焉地回,更多时候他都是被突然进来的电话打断了通话。 直到做产检这天,楚伊都没有跟他通过十分钟以上的电话。 一大早,她孤身一人来到医院。 她手里提着一个文件袋,是怀孕以来全部的产检记录单。 做大排畸检查时,需要婴儿配合活动起来。 可楚伊躺在产检床上,两个宝宝似乎在跟她较劲,无论医生是放音乐,还是拿着小锣在肚子旁边敲打,两个小家伙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可以跟宝宝说说话,或者他们平时对哪些声音比较敏感,可以试一试。” 楚伊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什么声音敏感? 似乎每次宗砚俢对着她的肚子说话时,小家伙都会很兴奋地踢来踢去。 楚伊拿着手机,拨通了宗砚俢的电话。 手机铃声直到快被挂断才被接听。 还不等楚伊说话,就听王洪恭恭敬敬的声音传来,“少夫人,宗总在开会。” 楚伊一听,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委屈和愤怒全然爆发,“那就叫他开吧!永远不要接我的电话!”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顺手又关了机。 王洪,“……” 老板娘这是发火了? 他当这个特助好几年了,第一次见到老板娘发威的样子! 王洪颤颤巍巍地捏着手机,看着从会议室走出的老板,赶忙冲过去。 “boss,夫人来了电话,似乎很生气……” “生气?”男人眉宇狠狠皱起。 他往回拨电话时,提示对方已关机。 “刚刚说什么了?” 王洪感觉后背有冷汗流了下来,“我说您在开会,少夫人说……那就叫他开吧!永远不要接我的电话!” 王洪惟妙惟肖地学着楚伊刚刚的语气,甚至连表情都带上了,一字不落地重复。 宗砚俢,“……” 从助理手中看了眼后续行程表,男人眉宇间的神色未松懈。 “把下午的会议提前,让副总过来替我。” —— 挂了电话的楚伊无法纾解胸口团聚的火焰,她从产检床上起身,连连和医生道歉,“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医生温和地笑,“没关系,小朋友很顽皮是常有的事,你可以明天再来,或者着急的话,去爬爬楼梯,这招或许会奏效。” 楚伊从诊室出来后,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看着门口一个个被丈夫细心呵护的妻子,她只觉得自己异常凄凉。 原本离婚时,想着无论多难都能自己扛过来。 可如今,一想到明明自己有老公,却指不上他分毫,就气得恨不得飞过去揍他! “你们的爸爸气我,连着你们也气我!”楚伊气鼓鼓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经过步梯门时,她脚步一顿。 “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么不给妈妈面子!”楚伊本想明天再来,可一股愤懑的气息填充胸腔,她直接脚步一转,进了步梯间。 整座大楼高二十三层。 楚伊小心翼翼地从三层爬到了二十三层。 就算是普通人,用双腿爬上二十三层,都会累得气喘吁吁,更何况她一个孕妇。 双腿发软不停地打颤,她抹了把额头的薄汗,终于感受到肚子里小家伙们开始翻腾。 她脸上浮现笑意,随后赶紧乘电梯下楼,抓紧时间去做检查。 她可不想一会这两个小家伙又安静下来。 然而她前面排了十几位孕妇。 楚伊很绝望。 但那股倔强的劲上来了,谁也拦不住,她一定要今天做完这项检查。 结果这一等,就是下午四点。 肚子里的小家伙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楚伊躺在产检床上,医生又重新做了一番检查,结果两个小家伙还是不配合。 她快被气哭了,眼睛红红的,异常委屈。 医生无奈看着她,“不用着急,这是常有的现象,我给你重新预约……” 话没说完,诊室的门被敲响。 医生前去开门,见门口是妇科主任,身后跟着一名身材修长的男人。 “主任?” “这位是里面孕妇的家属。”主任错身,将身后的人迎上来。 给楚伊检查的医生是行业里口碑极好的妇科圣手,她认出了来人。 医生笑出声,“你家的宝贝们,很不配合,你太太今天吃了不少苦头。” 宗砚俢唇线压得很紧,声音低沉,“我可以进去吗?” 医生犹豫一番,对上主任的视线,便打消了疑虑,“好,跟我进来吧。” 宗砚俢掀开里头的遮帘时,一眼便看到楚伊委委屈屈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她眼眶有些红,“一点也不乖。” 这幅模样,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再跟其他小孩子抱怨一样。 看得宗砚俢又心疼,又想笑。 听到有人走进来,楚伊忙摸了摸眼角的泪。 一抬头,忽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眸。 她浑身都愣住。 “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恭州出差吗? 第256章 迟到的生日礼物 男人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大手轻轻抚摸她的额角,“受委屈了。” 楚伊一听,眼圈和鼻子都红了,“你不是忙着出差工作吗,怎么在这。” 她死死抿着唇,不让自己紊乱的呼吸和鼻音透出分毫。 “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他心疼地看着她。 楚伊偏开头,却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们开始闹腾。 好像更生气了。 “我爬了二十层楼,他们才动弹几下,可你说一句话,他们就开始动。” 楚伊气呼呼看着他,如羽扇般的睫毛沾染湿意,眼泪随之滚下来。 宗砚俢觉得那眼泪,就像是岩浆一般,滚到了自己心里。 他轻轻抹掉她脸颊上的泪,认真严肃地盯着她的肚子,“等你们出来,好好收拾你们,看把妈妈气的。” 医生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禁笑了,适时出声,“既然动了,那再查一次?” 楚伊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连忙躺好。 这次检查十分顺利。 宗砚俢在一旁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地陪着,两人一起看着屏幕里两个宝宝的模样。 无论是手脚还是五官,此刻都已经很清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从心底涌出。 他握着楚伊的手,稍稍用力。 这是他们的孩子。 他今后会保护好娘三,为她们遮挡一切风雨。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宝宝很健康,只是因为怀的双胎,婴儿对从母体吸收的养分会越来越多,所以孕妇的营养一定要跟上。” 医生叮嘱注意事项,宗砚俢在一旁仔细地记好。 扶着楚伊从诊室出来,楚伊走得很快,将他甩在身后。 男人提着她先前拿来的文件袋,极有耐心地跟在身后。 楚伊是打车过来的,原本站在路边拦车,结果一辆黑色车子停在面前。 从驾驶位上下来的男人恭恭敬敬将车子交给宗砚俢后离开。 楚伊瞥了他一眼,并不想亏待自己,直接上了副驾驶。 这是自宗砚俢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仍旧心有余悸。 “还在生气?”宗砚俢坐进驾驶座,却没发动车子离开。 楚伊环着双臂,目视前方,“不是五天才回来,今天才第四天。” 她语气的委屈能冲上天了。 宗砚俢无奈一笑,“再不回来,我家小夫人估计不会让我进门了。” 楚伊猛地转头,水眸盈盈却带着丝丝怒意,“谁是你夫人!宗砚俢我告诉你,我还没跟你复婚!” 提到复婚,楚伊更气了。 她发现自己就像个气球,浑身都是撒不完的气。 宗砚俢煞有其事地点头,“也对,我们还没复婚。” 男人唇角勾勒出点点笑意,发动了车子。 楚伊见他这句话结束,没有了下文,肚子里的气集聚的更多了。 她越不想去面对那个想法,但那个想法越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他是不是真的……不爱她了? 手指抠弄着座椅边缘,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回家吗?”车子快要到街口尽头时,他忽然问。 楚伊想了想,最后还是把那股委屈吞了进去,“回竹林路。” 竹林路是楚伊离婚后居住的小别墅地点。 车子停下,两人推门进入小院。 自从宗砚俢出事,她没回来过。 客厅里的一切都没变样,却好像染上一层薄薄尘埃,尘封了很多记忆。 楚伊忽然记起婴儿房里的东西,眼底闪过几分不确定,“宗砚俢,我之前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好。”他牵着她一起上楼。 “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告诉你我怀孕的消息,结果你是在昏迷中度过了二十七周岁的生日。” 宗砚俢似乎已经猜到了房间里的东西,却依旧忍不住期待。 房门推开的瞬间,温柔的色彩充斥眼底。 淡蓝色窗纱安静垂落,粉色帷幔下放置两张婴儿床。 地毯是拼接的粉蓝色,柜子上摆满了婴儿需要用的物品和玩具。 而角落的桌子上,摆放着显眼的银色盒子。 他走过去,修长手指捏着缎带,将其拆开。 缎带掉落的瞬间,银色盒子内壁四散开来。 宗砚俢感觉心底涌起一股温热的暖流,将他四肢百骸包裹浸润。 他手指有些颤抖,一样一样拿起来仔细地看。 第一件,是星河湾十二层过户证明。 她把那套房子送给了他。 第二件,是孕初期她的检查证明。 第三件,是她的手写信。 展开蓝色信纸,他一瞬不瞬盯着上面熟悉的字迹。 【亲爱的宗先生: 首先祝你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代表着你已经知道里我怀孕的消息了,恭喜你做爸爸啦! 不许怪我瞒着你,因为离婚那日我才知道自己怀孕了,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如今却变为现实,我真的好开心。 我们婚姻生活的五年时间,经历了很多不愉快,但本姑娘不计前嫌,给你好好珍惜我的机会,你要把握住。 对于你前不久问我的问题,我要做出郑重回答。 我考虑好了,从今天起,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生活吧。 无论是贫穷富贵,疾病或健康,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那么我会一直在。 落款人:前妻楚伊和未出生的宝宝们。】 男人身形挺拔,头微微垂着,盯着那张信纸上的内容久久没有反应。 楚伊小心翼翼在一旁看着他,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回应。 她开始想,是不是自己信里写的内容太露骨了,或者他现在不爱她了,所以没法对她做出回应。 心一寸寸凉下去。 忽然,她眼前一闪,紧接着便被男人拥入怀中。 他的手按着她的后颈和腰身,将他的头埋进他的肩窝。 不知是不是楚伊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哽咽声。 炙热的呼吸在耳畔吹散,她有些不自在地挣脱,“宗砚俢?” “伊伊。”他声音有些闷,带着压抑的沙哑,“谢谢你。” 楚伊心一震。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轻轻抱住他的腰。 “谢谢你愿意重新接受我。” 楚伊越过他的肩头,看着窗外晃动的树枝,摇摆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其实现在的状态就很好,无论复婚不复婚,现在她都很开心。 第257章 楚总是在搭讪我吗 接下来几天,楚伊发现宗砚俢还是很忙,每晚等她睡着后,偷偷去书房工作,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天深夜,宗砚俢再一次离开卧室。 楚伊心底像是被种了一颗种子,在慢慢生根发芽。 她起身轻手轻脚跟过去。 书房的门没关严,有轻浅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 “露西,你那边怎么样了?” 楚伊一愣,露西,是女人的名字。 “最近总是要你熬夜,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好好补偿你。” 他语气里含着笑意,并不像是交代工作,更像是朋友家的关心。 楚伊站在门外,捏紧了手指,仿佛心也跟着攥紧了。 “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明走廊无风,很温暖,可她还是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 难不成他真的移情别恋了? 忽然听到脚步声靠近,楚伊忙回了卧室,躺回床上。 但她依旧坚守一个信念,既然选择相信他陪伴他,如果他不开口说明,她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这一夜,楚伊睡得很累。 第二日清晨,她半睡半醒间,感觉有温热的吻落在额头,似乎还说了一句话,但她没听清。 等到彻底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声声在耳,她想查个究竟,可又怕事实太过于打击人。 思索许久,她拨通了连珊珊是视频。 “珊珊,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连珊珊眨着眼看她。 “我发现宗砚俢半夜跟女人打电话,我总觉得他最近特别忙,忙到没一点时间来陪我,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连珊珊表情有一丝丝心虚,但楚伊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没发现。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他陪你久了,你说他黏人,他忙起来了,你说他冷落你,患得患失的怀孕女人。” 楚伊仰面盯着天花板,真的是她患得患失吗? 挂了视频后,连珊珊火急火燎地给宗砚俢打了电话。 不等对方开口,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怎么回事?忙归忙,但也不能冷落我们伊伊啊!她都打电话跟我抱怨了,你能不能动作快点,我都要忍不下去了。” “明天晚上,记得叫韩祁风他们都过去。”他淡淡道。 “这些包在我身上,还有你半夜跟女人打什么电话?伊伊发现了。”连珊珊不满地搓着手指。 “时间紧任务重,细节需要更改,没办法只能晚上进行。” 他极有耐心地跟连珊珊解释了两句。 挂了电话,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回想自己这阵子的行为,似乎确实冷落了她。 唇角勾起笑意,他拿着手机给她发消息。 【在做什么。】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与此同时,楚伊坐着曹伯的车子来到影视城。 今天是辛合投资的悬疑网剧开机第一天。 作为主要投资人之一,也是开年她经手的第一部网剧,必须要亲自来捧个场。 刚下车,楚伊提前预订的茶饮便到了。 小何跟场务聊得热火朝天,将茶饮发给剧组工作人员。 楚伊远远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女主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冤家路窄。 赵美琪一脸友好笑意的站在楚伊跟前,“好久不见,宝宝这么大了。” 楚伊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不好意思,当时闹出那么大的绯闻,但我还是要当面跟你解释一下,宗总并没有和我看过婚纱,那是礼服店。” “我知道。” “他为了跟你和好真是煞费苦心,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楚伊面色一滞,又来了一个跟她提婚礼问题的人。 心累。 “还没定,到时候会给你送请柬。” 楚伊后来专门调查过赵美琪,她家境不好,没有优质的教育资源,却有着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 她是个既坦荡又头脑清醒的人,深知娱乐圈生存规则,抓住机会便拼命往上爬。 但她也有底线,不碰有家室的男人。 “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转身离开之际,她又停住脚步,补充道,“林洛莲那这个人,心很脏,你怀着孕离她远点。” 楚伊微微一愣,没想到赵美琪会主动提醒她。 “谢谢。”她回之一笑。 林洛莲…… 她现在监外执行阶段,每日身边都有人看守,说一句他身上有一座行走的小黑屋也不为过,似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出神之际,忽然有人来到身边。 楚伊一抬头,撞进一双幽暗深邃的双眸之中。 脊背猛然凉了一下。 她看向导演和制片人,听他们说,“楚总,这位是云时资本的总裁,时暻先生,也是我们这部剧的投资人。” 男人身形挺拔,眉眼深邃,脸部线条冷肃,镜片后的眼眸透着捉摸不清的高深。 只是被他看着,楚伊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绅士地伸出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透着冷漠的苍白。 楚伊面上扬起笑意,而此刻心里想的是,云时资本?那个暗中收购恒宗股份的集团? 视线落在男人苍白如纸的手上,最终还是伸出手与他交握。 男人掌心冰冷的温度传递到她的皮肤上的瞬间,楚伊脑海里忽然涌起一幅画面,也认出了来人。 那日她和连珊珊去临市寺庙上香,在回廊上撞见的那个男人,就是眼前的这位时暻先生…… “时先生您好。”楚伊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的力道加重,没法挣脱。 维持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时……” 不等她话说完,他忽然松了手。 仿佛刚刚那一刹那,是楚伊的错觉。 “楚总,现在临近中午,我在附近订了个包厢,咱们一起吃顿饭如何?” 制片人殷勤的开口,两位财神爷,每一位他都想维护好。 楚伊原本想拒绝,却听时暻淡淡开腔,“我可以,不知楚总给不给这个面子,一起吃个饭。” 楚伊心说,我不给这个面子可以吗? 但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她没说出拒绝的话。 结果这顿饭,吃得简直让楚伊吐血。 时暻极少说话,他周身萦绕着一股与俗人相隔的仙气。 楚伊一边嚼着米饭,一边腹诽。 这个男人肯定是那种从深山老林里修炼结束刚刚出关的。 不吃肉,话也少,浑身冷冰冰的。 “楚总一直盯着我看,是有什么问题?” 楚伊正在内心疯狂吐槽中,忽然被点名,被吓了一跳。 “没有,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时先生。” 她接过小何递来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 “楚总这句话,是在搭讪我吗?” 男人缓缓抬头,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茶杯。 楚伊,“……” 我踏马搭讪你个大头鬼! 内心咆哮不止,面上云淡风轻,“看不出来,时总还是个会说笑的。” “嗯,所以你想深入了解我?”男人脊背往后,靠在椅子上,一双眼睨着楚伊。 楚伊感觉这男人的表象和内里真是具有极大的反差。 表面如同不惹尘埃的仙人之姿,内里就是个自大狂。 还深入了解? 了解个鬼啊! 楚伊皮笑肉不笑地回,“那您还真是想得有点多。” 说完,不顾屋子里众人变幻莫测的脸色,起身去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说】 新人物出场嘻嘻嘻 第258章 宗家的另一个儿子 从卫生间出来,楚伊弓着腰洗手,心里盘算着一会用什么借口离开。 忽然,身侧递来一张纸巾。 她下意识开口道,“谢……?” 偏头看向来人时,楚伊的声调都变了。 第二个谢字被她咽了回去,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时总这么喜欢神出鬼没吗?”楚伊没接他递来的纸巾,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楚伊总觉得,像这种看着仙气飘飘的男人,与我等凡人不是一个层次的。 要远离才对。 时暻靠着墙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伊,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命挺大。” 楚伊抿着唇,压下心底那股火,“我是哪里得罪了时先生吗?” “没有。”他无比坦然地回道。 “那麻烦您跟我说话,不要这么夹枪带棍的,行么?”楚伊有些头疼,看着男人冷俊的眉眼,只觉得有些熟悉。 男人似乎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衣服,语气里有些不解,“我今天没带枪和棍。” 楚伊,“……” 这都哪跟哪! 她不想跟他纠缠这些智障问题,错身往外走。 擦身而过的瞬间,男人忽然扼住她的手腕。 依旧是冰凉一片。 楚伊像是受到刺激,用力甩开,却被他一个用力带了回来。 近距离一看,楚伊才发现不对劲,这个男人的眉眼,竟然和宗砚俢有五分像…… 疑惑在心头一闪而过的瞬间,她的肩头被人从身后拥住,紧接着便带离时暻身边。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时先生没回老巢灭火,倒是有闲心在娱乐圈里摸鱼。”宗砚俢声音染上玩味的笑意。 楚伊不安的心被他的气息瞬间抚平。 时暻看了眼宗砚俢,微微挑眉,“大哥不也命大得很,捡回一条命,竟然还去别人家老巢放火。” 楚伊,“……” 大哥?! 不会是她认为的那个大哥吧! 还有老巢放火是什么意思? “楚总。”时暻忽然开口,一双眼含着冷冰冰的笑意看着楚伊,“你现在单身?” 楚伊感觉一种被饿狼盯上的危险感,刚要否认,便听眼前的男人抛出一颗炸弹。 “我能追你吗?” 楚伊,“……” 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男人到底从哪来的! “刚刚你搭讪我,就代表对我有意思,我对你也很感兴趣。” 楚伊一张脸青红交错,“我什么时候搭讪你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时暻浓眉缓缓蹙起,不理解楚伊的话,“我没生病吃什么药?” “吃药的是大哥,他车祸后保不齐有什么后遗症,万一不好用,你后半生不是毁了,我很健康。” “我看你脑子有很大的问题!”楚伊快要气晕了。 这男人就是宗家的另一个儿子? 那张脸倒是能看出几分宗家的血统。 只是这智商,是不是有问题? 楚伊反握住宗砚俢的手,将他往后拽,“我们走,离疯子远点。” 宗砚俢的视线从时暻脸上淡淡扫过,随后圈住楚伊的肩膀,像是宣告主权一般,“再看不属于你的东西,把你眼睛挖下来。” 说完,两人直接转身离开。 时暻蹙着眉,眼底流露出些许不解。 楚伊直接被宗砚俢带着下了楼,电梯里,她看着壁厢上倒映出的身影。 宗砚俢眉宇间的凛冽与冷俊,和刚刚的男人确实有些相似。 某个瞬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男人,“我们之前的车祸,是不是他……” 壁厢内光线柔和,却无法温柔他眼底的森冷。 楚伊心头一紧,想起那场车祸,仍旧心有余悸。 “不是他。”宗砚俢忽然出声,“但跟他脱不了干系。” 楚伊只觉这里面的事情,好像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他忽然问。 楚伊眨着眼,眸底涌动着疑惑。 他什么时候给她发消息了? 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屏幕被各种朋友和群信息占据。 她指尖抵着屏幕往下滑,只滑动了一下,便看到那个被她设置成消息免打扰的聊天框…… 楚伊心虚地想要锁屏,结果被男人当场按住手腕。 手机被他抽走,随后听到他似笑非笑地问,“针对我,消息免打扰?” 楚伊满脸尴尬地笑,“啊……应该是手滑吧!”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满脸写着,我会信吗? “奇怪,我明明过去是置顶聊天的,还有专属的提示音呢,这微信出现了bug,嗯,一定是这样。” 她笑眯眯的将手机拿回来,设置成刚刚自己说的样子。 男人脸上的神色稍稍好了些许。 楚伊暗自叹息,明明是他忙到没时间陪他,现在他又开始硬气上了,谁给他的勇气…… 怎么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些年的相处模式? 晚上,楚伊从浴室出来,宗砚俢正坐在床上查孕妇营养餐以及月子餐。 其实这些事,宗爷爷聘请的专业团队早就着手做好了。 但他不放心假他人之手,仍旧要好好挑选审核。 楚伊心绪复杂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一切举动都在说明,他真的很在乎她。 可和他通电话的人,到底是谁,他大晚上究竟在忙什么。 楚伊见他眼睛不离开屏幕,气鼓鼓爬上床,然后拉起他的胳膊,主动钻进他的怀里。 宗砚俢这才正眼看她,“怎么了?” 楚伊有些为难地开口,“宗砚俢,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静静看着她,黑眸里一片坦诚,没说话。 楚伊垂头丧气的趴在他肩头上,“你……” “我这阵子很忙,冷落你,不开心了?”他双手拥着她的肩膀,异常认真盯着她。 楚伊讷讷点头。 “对不起,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好好陪你,如果觉得在家里无聊,明天找连珊珊去逛街?” 楚伊盯着他,想问,你不可以陪我逛街吗? 但一想到他身体没恢复多久,恒宗事情太多,就将那些话吞了回去。 她可真是个大度宽容又美丽的好妻子,好妈妈。 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随后从他怀里起身,“好,我肯定会买很多东西。” 还没爬出两步,手腕忽然被拽住。 男人眉眼间蕴着温和的笑意,随手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张黑色银行卡递给楚伊。 她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随便刷。” 楚伊自嫁来宗家,压根没动过那份天价彩礼,毕竟她自己也有钱。 这还是第一次宗砚俢主动给他副卡,过去最大程度也就是转账。 有一种奇妙的心情在心底涌动,她细长的指尖夹住那张卡,眯着眼回,“我会刷爆!” “求之不得。”他淡淡地笑,胸腔发出悦耳的震动。 楚伊撇撇嘴,将那张卡放进自己的钱包里。 似乎是因为这张卡的原因,她心情好了许多,真的按照宗砚俢说的,约连珊珊明天去逛街。 【作者有话说】 11:叫你不理我!刷爆刷爆! 第259章 求婚 会拒绝吗 第二日中午。 楚伊在商场里和连珊珊见面。 “快让我看看我的儿子女儿们!”连珊珊激动地俯身摸着她的小腹。 “话说,你们俩没鉴定一下宝宝的性别吗?” 楚伊咬着牛奶吸管,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哦,我随意,反正就那三种可能,宗砚俢说不看,他说想尝试一下拆盲盒的感觉。” “噗……你们两个当爹当妈的,可真随意。”连珊珊一口奶茶喷了出来。 两人闲聊闲逛,连珊珊发现,今天的楚伊像是打开了封印,可以用血拼来形容。 看到什么买什么,管她什么五位数的咖啡勺,还是六位数的水晶放大镜,有用的没用的全都往家里收。 连珊珊看不下去看了,终于拦住了她,“你是想把商场搬空?” “我要刷爆这张卡啊。”楚伊挥了挥手指夹着的那张黑卡,发泄似的恶狠狠道。 “姐姐,你这卡把商场买下来,也没法刷爆!”连珊珊偷偷睨了她一眼,“还是不开心?” “嗯,总觉得感情变质了,就像那种一起过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点热恋激情都没有。” 连珊珊一听,有些心虚地问,“那如果他现在和你求婚,你答应吗?” 楚伊长长叹息,揉了揉肚子,啧啧嘴,“现在的状态也不错,陪着孩子安安稳稳出生长大就好,所以……可能会拒绝吧。” 这几天,她翻来覆去地回想这半年来的遭遇。 真的经历太多了,宗砚修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那么她就不去计较名分了。 这世上任何人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淡,如果宗砚修不喜欢她了,她也不会怪他的。 只要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他们能做好父母的责任,就够了。 捏着纸杯的手微微用力。 只是,真的够吗? “所以你会拒绝???”连珊珊忽然很大嗓门地反问。 她异常激动的态度,把楚伊吓了一跳,“你这么激动干嘛?” 连珊珊赶忙喝了两口水压压惊,随后转过身,悄悄地将刚刚那段录音,发给了宗砚俢。 而彼时,在某个现场的男人,抽空点了那段语音。 听到里面的内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boss你身体不舒服吗?”王洪眼尖,立刻发现了呆滞的老板。 宗砚俢喉结压抑地滚动,抬起头时,眼底有着不确定,“如果,我跟她求婚,她拒绝怎么办?” 王洪眉毛飞得老高,瞥了眼正在被一群人热络布置的场地,吞了吞口水,“哈哈哈……老板,你别闹,你跟少夫人经历过生死,她不嫁你嫁谁?” 男人脸上的僵硬缓和几分,但却没了之前那股信誓旦旦的劲头。 自醒来后他很忙,忙恒宗的事,忙时暻的事,也在忙……跟她求婚的事。 如果两个人最终都要在一起,他不想再等下去。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他只想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彼此。 可是现在…… 楚伊逛了大半天,已经很累了,她连连打哈欠,几次提出要回家,都被连珊珊拉着不放。 “吃了晚饭再回去,宗砚俢又不在家里,你回去干嘛?”连珊珊一脸坦然地拉着她。 “你还真是会戳刀子。”楚伊眯着眼看她。 “用不了两个小时你就要感谢我……”连珊珊小声地嘀咕。 “你在嘟囔什么?” “啊,我说我渴了,你渴不渴?我们去买水喝。” “我已经喝了三杯水了,我又不是水牛。”楚伊总觉得珊珊有事瞒着她,却又猜不出什么。 晚上六点半点,连珊珊开车载着楚伊去吃饭。 可是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都没到,楚伊哈欠连连,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问,“你确定我们去吃饭,而不是私奔?” 连珊珊有些心虚,她也想开得快一点,可是车上有孕妇,她不敢啊。 都怪宗砚俢,挑的什么地方啊,这么远。 “很快了,要是困你就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楚伊很快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车子轻微晃动后停下。 她揉揉惺忪睡眼下了车,看着一片乌漆嘛黑的夜色,怀疑地问,“这里有餐厅吗?” 连珊珊停好车,走到她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生怕她跑了,“当然有,走走走!” 楚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并肩往前走。 脚下的小路铺就切割不整的石板,不远处便是一座铁门。 铁门旁,矗立着两座复古精致的门灯。 楚伊觉得,这里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推开厚重的铁门,连珊珊忽然一拍大腿,“呀我手机忘车里了,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可是我……”话没说完,连珊珊已经跑得没影了。 楚伊看着院内空旷的四周,脚下一条石板路被地灯照亮,蜿蜒着通往百米外的白色房子。 空气里弥漫着玫瑰的香气,她心中疑惑更甚。 这家餐厅不营业吗? 忽然记起之前的车祸,这里不会有危险吧? 她立刻停下脚步。 眼底蹙起浓浓的警惕,环顾四周。 所有在暗中观察这一切的眼睛,纷纷摒住了呼吸。 结果她刚要转身,两侧的草坪忽然亮起如星河般璀璨的光亮。 楚伊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这一切。 以她脚下为轴心,蔓延开来的明黄色小亮灯,如同坠入人间的星辰,瞬间延伸到庭院的每个角落。 斜前方的凉亭内,帷幔如同仙女的缎带轻缓飘动,泛着点点碎光。 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从中走出。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光亮便更亮几分。 楚伊呆住了。 宗砚俢! 他一身隆重的黑西装,显得整个人愈发挺拔,白色衬衫领口被酒红色蝴蝶结遮盖,英俊的面容染上些许紧绷。 楚伊视线忽然落在他怀里的花束上。 她瞪大了眼眸,一个想法慢慢在心底浮现。 手攥紧了身侧的裙摆,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腔。 他这是…… 男人步调平稳,踩着光亮大步而来。 “伊伊。”他看着她,眉眼含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 楚伊情不自禁朝他走去。 光亮似乎比刚刚更甚,将四周的场景一一显现。 宽阔庭院边缘,被玫瑰花妆点成花海,灯光铺就如星河般的光辉。 但楚伊的眼里,却只有他的身影。 那道身影,是刻在骨血里十三年的存在。 他将怀里的花束递到她跟前。 楚伊只能凭借下意识的反应接住那束花。 随后,在她的注视下,男人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锦盒。 修长手指捏着提着西裤边缘,在她瞪大的双眼下,单膝跪地。 而那个黑色锦盒,也被他打开。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耀眼,楚伊被那颗泛着闪耀光芒的钻石晃了眼,眼泪瞬间充盈了眼眶。 四处的玫瑰花香弥漫庭院每个角落,她却觉得一颗心,要醉在他的眼眸之中。 “伊伊,我这辈子做过很多对的决定,但唯一最正确的,是二十二岁那年,选择和你在一起。” “放你走,让我悔不当初,所以我无时无刻都想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怕你在看不到我的日子里,渐渐把我忘了,怕你看到别人的好,就忘记我的存在。” “但我也怕故意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会让你生气。” “只是经历过生死后才知道,你的喜欢,你的抗拒,在我眼里,都是肯定的表达。” “这一次,我会好好爱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想做个负责任的好丈夫,为我们的孩子和你遮挡风雨,以后几十年的人生,你不再是孤单一人,我和孩子,会一直在。” “所以,嫁给我。” 第260章 求婚 穿上我亲手设计的婚纱 在他声声表白里,楚伊早已泣不成声。 她以为他的感情冷却后,不再喜欢她了…… 楚伊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捂着嘴巴。 眼泪沁过指缝,滴落在地上。 不知何时,从黑暗中走出许多人。 在宗砚俢说完最后一句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嫁给他!” “嫂子嫁给修哥吧!” “带着娃娃今后使劲儿欺负他!”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黑暗,穿越夜空,混着夜风飞上万顷云天。 楚伊感觉自己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你先起来。”她俯身,想要将他扶起。 但他只是笑着看着她,仿佛她不点头,他就长跪不起。 楚伊抹了把眼泪,环视四周。 刚刚说去取手机的连珊珊,正在跟她兴奋地摆手。 宗家和乔家的长辈们悉数到场。 墨清明抱着韩祁风的胳膊,眼泪汪汪。 墨邵明环着双臂,注视着两人。 还有许多两人儿时的朋友,也有很多生意上的好朋友。 楚伊转过头,看跪在地上的男人。 “那你今后会冷落我吗?” 她仍旧对他最近的表现很不满。 “不会。” “那你会骗我吗?” “不会。” 楚伊还想说什么,却感觉脑子一片混沌。 “那你最近半夜不睡觉在忙什么?” 暖色灯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委屈。 长睫毛被泪水粘在一起,于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 看起来可爱又可怜,让他的心化成一片春水。 他无奈地笑,随后示意她回头。 楚伊抱着一大束花,缓缓转身。 映入眼底的画面,让楚伊终身难忘。 人群簇拥间,一座穿在木质模特上的白色婚纱,在夜风中倾动裙摆的细纱,点点碎钻,散发比星辰还耀眼的光芒。 “在抓紧时间赶工婚纱,想让你穿上我亲手设计的婚纱,然后嫁给我。”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字字入耳,声声入心。 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当年的婚礼极其简单,她不曾穿上婚纱嫁给他,是她心中难以磨灭的遗憾。 可如今,她全部的遗憾和伤痛,都被他一点点抹除。 “哪有你这样的,用婚纱求婚。”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自然要给我的女人终身难忘的求婚,楚伊,嫁给我。” 他又问了一遍。 眼前,是她爱了十三年的男人。 身后,是心爱之人亲手设计的婚纱。 楚伊忽然记起宗砚俢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值了。 无论过去受过多少委屈,体验过多少绝望,在这一刻,一切都值了。 她吸了吸鼻子,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伸出左手。 明明恨不得立刻将戒指套在自己手上,却依旧傲娇地拖延道,“宗砚俢,娶到我是你的福气,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 男人黑眸里溢出震惊之色。 他很怕,怕楚伊会不答应。 如果她不同意嫁给他,他要怎么办? 他想了一下午,没有结果。 就算是刚刚跪在她面前,他也是没有底气的。 这一切,都是他的孤注一掷。 可他的孤注一掷,得到了最好的回应。 他的眼底溢出薄薄雾气,手指颤抖地捏着那枚钻戒,泛凉的指节托着楚伊的手,将那枚戒指缓缓套进她的无名指。 明明就是两秒钟的时间,宗砚俢却觉得,这条路,两个人走了五年之久。 她朝着他走了五年,今后的路,他会奔向她。 无名指被戒指套牢的瞬间,男人从地上起身,将人紧紧抱进怀里。 “伊伊,我爱你!” 她眼中含着泪,脸上却是无法形容的幸福笑意,“我也爱你!” 欢呼声从两人身后爆发! “哇唔!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楚伊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男人同样湿润的眼眸,不等她开口说什么,男人单手托着她的面颊,吻了下来。 夜风浮动着凉意,烟花在这一刻于头顶绽放。 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天地,照亮每一颗祝福的心。 两人的身影交叠,久久不放。 连珊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呜呜呜……” “宗砚俢你要是辜负伊伊,我会拿着菜刀上门的!” “这次才是真的嫁了!” 喧闹声中,连珊珊声音只有周围三两人听到。 她简直比自己被求婚都要激动。 韩祁风拿着纸巾,俯下身给她擦眼泪,“行了行了,这要是你被求婚,不得哭晕过去。” “你懂个屁……”连珊珊抓过纸巾抹掉眼泪。 作为楚伊最好的朋友,她最清楚这一路走来,楚伊吃了多少苦。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勇气和韧劲能扛过来。 等一个人回头,就像走一条没有尽头的长路。 这条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能走到尽头的人,都是幸运的。 前方,刚求婚成功的男人意气风发,他牵着准妻子的手来到人群中。 连珊珊抹着眼泪,上前抱了抱楚伊,“宝贝,恭喜你。” 这一声恭喜,不止是恭喜她要嫁给心爱之人,更是恭喜她,达成所愿。 楚伊回抱着她,“下一个就是你啦,加油!” 连珊珊面色僵了僵,随后看向宗砚俢,打趣道,“伊伊更喜欢木戒,你怎么送钻戒呢。” “还没办婚礼那一步,珊珊姐就开始出难题堵门了哈哈哈!” 宗砚俢却不觉得这是为难,他牵起楚伊的左手,亲了亲她戴着戒指的手指,“木戒有,钻戒也得有,别的女孩子有的,我的女孩也不能少。” “咦……酸死了!” “至于木戒。”他顿了顿,随后看向众人身侧的白色房子。 不知是谁控制的,身后远处的白色房子瞬间亮起灯光,从外面就能看到落地窗内摆放的各种木材。 “刚刚我就在研究,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好奇,今天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好多木材,还以为是餐厅。” 宗砚俢垂眸,看向一侧同样好奇的小女人,简单地解释,“你曾经说,想要买个大农场,养猫养狗,种花种草,这座不是很大的农场,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后面还有一个木屋,专门制作木制品,仪器都已经安装完毕。” 楚伊瞬间瞪大了双眼。 年前她和珊珊去临市上香,在车上看到路边自由自在的牛羊,她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他真的把她每句话,都记在了身上。 “以后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做。”他语气里几乎是快要溢出的宠溺。 楚伊今晚的心,就没正常跳动过。 太快了。 他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太多的难以忘怀。 “我的妈呀,宗总宠妻没下限了,叫我们怎么活!” “我承认我酸了,柠檬树下的就是我!” 楚伊沉浸在他给的幸福之中,她感觉自己真的快醉了。 【作者有话说】 开开心心幸福快乐---另外征求宝宝们的名字啦!!! 第261章 带你去私奔 这一晚,宗砚俢请客吃饭,并在饭后包下了依兰酒吧。 几十人显然不够热闹,大家三三两两地往酒吧叫朋友热场子。 因为楚伊怀着孕,外面震耳欲聋的环境不适合她,连珊珊陪她在包厢里聊天。 连珊珊抱着抱枕,满脸羡慕地看着楚伊,“伊伊,真好,没想到你一下子家庭爱情孩子都圆满了。” “你要是愿意往前走一步,也可以啊。”楚伊看着她有些削瘦的脸庞,叹惋地说。 “祁风的心思,我们谁看不出来,珊珊听我一句劝,如果你也喜欢他,试试看。” “暗恋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所有的酸甜苦辣都要自己承受,暗恋也是一场豪赌,虽然我们都嘴上说着输赢看天意,可是上了赌桌的人,没人想空手而归。” 连珊珊拿起酒杯灌了一口,眼圈被激得有些红,“我懂。” 包厢的门被打开,韩祁风手里拎着一盒牛奶走进来。 楚伊无奈一笑,起身,将空间留给两人。 外面,音乐声节奏很强,却不是震耳欲聋。 她下了楼,看到宗砚俢正坐在沙发上和人喝酒。 待到她看清喝酒的对象时,楚伊一阵无语。 宗砚俢左手边是盛景淮,右手边竟然是陆祁…… 楚伊走近,才听到几人的说话声。 似乎三个人喝得都有些高。 陆祁哭唧唧地抱着酒杯,一副不死心地看着宗砚修,“我追了她四年!她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我!我可太苦了!” 宗砚俢似乎听到值得他开心的事,酒杯主动和陆祁的碰了一下,一副得意的语气,“我老婆真棒!” 陆祁哭声更大了,猛灌一大杯酒,醉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盛景淮无奈一笑,独自往下灌酒。 宗砚俢修长手指捏着酒杯,朝他扬了扬,“我昏迷的这一个月,谢谢你照顾我老婆。” 盛景淮淡淡一笑,“看不出你在谢我,倒像是在炫耀。” “被你看出来了。”宗砚俢大言不惭地回。 楚伊无语扶额,这男人每次喝醉了都会胡说八道。 想要上前阻止,却听盛景淮说,“你刚醒的时候,梦到她带着孩子改嫁,那个人,是我吗?” 宗砚俢扬着下巴,打死不认,“不管是谁,那种情况不会发生,干杯。” 楚伊越过醉酒的陆祁,伸手抢下宗砚俢手里的酒杯,“喝得够多了。” 还没有人敢从男人手中夺酒,他眉宇间的阴沉初现,看清来人后,便换上满目柔情的笑意,“好,老婆说了算。” 盛景淮不想看他们撒狗粮,找熟人喝酒去了。 楚伊坐下来,借着斑斓的光,看着宗砚俢。 和记忆中那张脸没有区别,还是一样的帅,却好像更加深刻了。 胸腔里被盈起的情绪涨得满满的,她忽然俯身,手搭在他宽厚的肩上,主动吻上他的唇。 灯光五彩斑斓,四周是鼓点声以及年轻人的狂欢声浪。 两人在寂静的角落亲密拥吻,旁边还倒着一个醉酒的陆祁。 他的唇畔还沾染酒香,今晚喝得太多了以至于反应很慢。 当察觉到眼前的小女人大着胆子撬开他的唇时,他眼底暗色翻涌,大手小心扣住她的腰身,加深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一旁陆祁还在迷迷糊糊着挥着手,嘴里嘟囔着干杯。 音乐与狂欢声,此刻皆化为两人的陪衬。 “宗砚俢。” “嗯?”被楚伊强吻的某人,声音愈发的低沉暗哑。 “我们今晚不回家了,好不好。”她心底大胆的想法越来越深。 男人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提取出字里行间的深意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起身拉着人急切地往外走。 路过一众熟人,被大家拦住,他却推开那些阻拦的手臂,牵着她往外跑。 “你们继续,玩得不尽兴不散场!” 东家发话了,众人嗨翻了天。 两人出了酒吧,夜风裹挟楚伊长长的发丝,缠在两人身体间。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坐进后排。 “去哪?”司机按下计价器。 楚伊报了一个酒店的位置。 宗砚俢靠着椅背,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路灯接连晃过,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道又一道昏黄的光影。 他醉了,却又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光亮。 他没醉,却又感觉双脚踩在云端,整个人飘飘忽忽。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只有照做的份。 车上他忍了又忍,才没在外人面前肆无忌惮地亲吻他。 靠近她的耳畔,混着酒气的声音钻进楚伊每一个毛孔,听他说,“夫人要带我去哪?” 夜色太迷人,而他更迷人。 楚伊捧住他的脸,轻声说,“带你去私奔……去吗?” 他似乎能听到心脏如擂鼓般的撞击声,唇角勾起笑意,“乐意之至。” 酒店电梯里,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俯身将人箍在怀里,热烈地吻住她。 不是蜻蜓点水,不是和风细雨。 而是如同狂风暴雨般的亲吻,想要将她吞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无法分离。 楚伊大着胆子回应他,唇舌交互,互相汲取对方的气息。 进入套房的那一瞬间,甚至来不及或者说彼此都没有空闲去开灯,两人的衣服一路散落到床边。 室内黑暗,落地窗外是长龙灯火般璀璨的盛景。 她细碎的呻吟声,在房间里轻轻回荡。 楚伊没喝酒,却也好像醉得一塌糊涂。 心和人,一起沉溺在他的深渊之中。 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一句话,一直回荡在脑海之中。 是情浓时,他附耳低哑,“小点声,宝宝们会听到……” 第262章 今天比昨天更爱你一点 第二天一早,两人是被手机不停轰炸的铃声叫醒的。 楚伊缩回被子里,却也能听到头顶男人慵懒而沙哑的声音说,“好,很快就回去。” “在酒店,嗯。” “知道了。” 楚伊听到酒店两个字,所有的起床气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想起昨晚的种种,白皙的脸颊上浮现红晕。 被子被男人扯下,露出她水盈盈的眼。 不等她开口说话,唇便被男人吻住。 “还没刷牙!”她推开她的脸,却掩饰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 男人将手机随意一扔,身子一转,压在她身上。 “我不嫌弃你,就是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嫌弃我。” 他嗓音异常沙哑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慵懒气。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无暇皮肤上,给他的黑色瞳仁布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看起来异常美好性感。 楚伊双手主动攀住他的脖颈,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角,“不嫌弃。” 话落的时候,他的头也压了下去。 绵长的深吻过后,她被亲得面红耳赤,“起床了。”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皱了皱好看的眉眼,“真想让你快点卸货。” 楚伊察觉到字里行间的意思,布满春水的眸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没卸货,也没见你少折腾。” 男人看她这副模样,低沉愉悦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动着,“昨晚是谁带着我夜不归宿,还说……私奔的?” 楚伊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再乱说!” “好好,不乱说。”拉下她的手,忍不住亲了亲,“回家吃早饭还是在酒店吃。” 楚伊想了想,“回家吧。” “遵命我的夫人。”他从床上爬起身,打开酒店房门,俯身拎过两个纸袋子。 楚伊好奇地探过头,“什么呀?” “衣服,让为夫替你更衣。” 楚伊没好气地看他,但视线却落在他布满伤痕的身体上。 赤裸的上半身,有许多道疤痕。 在她被绑架时,他为了救她留下的伤痕就已经很多了,这次车祸,又添了许多。 腰上和肋骨下方的疤痕,都有手掌长。 这些伤痕,都是因为她。 她坐在床沿,将人拉到跟前。 手指轻轻触碰那些痕迹,她无法想象,当危险发生时,他会有多痛。 男人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仰头看着自己,“没关系。” “是不是很疼。”这个问题她问了无数次。 他每次都说,不疼,过去了,一点都不疼。 只是这次,他微微叹气,粗砺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面颊,“伊伊,相比身体上的痛,最难的是心疼。” “如果这些伤落在你的身上,我想我会心疼到死。” 她偏开头,双手环着他精瘦的腰身,不让他看到布满湿意的眼。 “宗砚俢,你之前不是说要用纹身遮盖吗,等我生下宝宝们,我们去纹身吧。” 她闷呼呼的声音传来。 “很疼。”他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丝。 楚伊不满的撅着嘴,心想,林洛莲都可以为了他去纹身,那么她怎么可能因为痛就退缩呢。 想法已定,任何人都不能更改她。 两人从酒店离开,却没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尾随其后。 宗砚俢将车子开回庄园,几次看向后视镜的方向,都没什么异常,便没放在心上。 如今楚伊和他的身边,已经安插了许多暗线保镖,安全不必担忧。 他简单吃了早饭,便前往公司。 楚伊虽然怀孕还未到六个月,但长辈们都不希望她过于操劳公司的事情。 所以只有辛合那边有大事的时候,她才会到场,平时都是线上解决。 程相宜最近搬回了庄园住,但却极少和宗赫说话。 如今程相宜又有事情做了,忙着给楚伊和宗砚俢挑选黄道吉日领证办婚礼。 昨晚,他用婚纱向她求婚,一切尘埃落定,她此刻没有任何犹豫了。 遗憾被一点点填满,她真的要和相爱的男人结婚了。 晚上,宗砚俢回来时,楚伊正在卧室里看书。 男人走到床边,将她抱在怀里,往书房走去。 楚伊自然地环着他的脖颈,“怎么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眼底蕴着浅浅笑意。 他将人放在腿上,两人一起坐在办公桌前。 桌面上放着一个平板,他解锁后,屏幕上面出现一张图。 是昨晚他求婚的那件婚纱样稿。 男人右手拿着电容笔,下巴微微扬了扬,“我们来改一下细节。” “可是很好了呀,不需要改。”楚伊看着那张图,上面的每一根线条,都是他的心意。 “不行,必须改一下。”他依旧坚持。 楚伊狐疑地看着他,随后认真看着细节,“那把裙摆改小一点吧,拖尾虽然好看,但是很重。” “好。”他开始在屏幕上修改动作。 “手臂这里,加一点轻纱。” “还有胸口这里,不觉得捂得太严实了么。” 楚伊撑着下巴,只觉得宗砚俢的设计风格,是有些保守的。 但这次,男人的笔迟迟没落下。 楚伊偏过头,撞上他纠结的眼神。 一瞬间,她便懂了,懂他为何犹豫纠结。 女人在他怀里,憋着笑,好看的唇线紧紧抿着,却忍不住身体发出的颤抖。 “笑什么?”他眼角压得很紧,箍在她腰上的左手微微收紧。 楚伊轻了两下,“嗯,其实这样也还好,不用改。” 被他握在手里的电容笔松了两分,俊脸上的纠结也烟消云散。 楚伊再也忍不住,轻快的笑声在书房里回荡。 “宗砚俢,你真的好酸啊,比抹胸的领口还低的裙子我也不是没穿过,你……” “不行。”他打断她的话,“我们的婚礼,会有很多人来参加,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老婆身材有多好。” 楚伊对男人这股奇怪的占有欲不反感,相反,却乐于享受他对她的霸占。 这样仿佛在证明,她是他很珍贵的存在。 “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楚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蹭了蹭,“好。” “还有哪里需要改?必须让我的夫人百分百满意。” 楚伊抬起下颌,亲了亲他的嘴角,“已经百分百满意了。” “那我把样图发过去,让他们重新修改,你要是随时想起哪里不满意,我们随时改。” “妈挑选了几个好日子,等忙完这阵子我陪你回去看外婆,跟舅舅他们定一个办婚礼的日子。” “好。”楚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他的扣子,忽然问,“对了,你醒来没多久,一件婚纱大多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制作完才对吧?” 男人身体一僵。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楚伊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他。 被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只能如实回,“百年庆结束。” 听到这样的回答,楚伊眼圈忽然红了。 随后抱紧了他的脖颈,笑着说,“怎么办,我发现今天比昨天更爱你一点了。” “那就一直爱下去。” “好。” 第263章 撒娇没用亲亲有用吗 接下来的数次产检,宗砚俢一次都没错过,每次都耐心陪同。 转眼间,春暖花开,到了五月中旬。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预产期,因为怀的双胎,楚伊的肚子已经和即将生产的孕妇没有差别了。 她晚上睡不好,经常被宝宝踢醒,时常喘不过气,只能坐着睡。 宗砚俢心疼的同时,却无能为力。 夜晚,他蹲在床边,小心地给她的肚子涂抹精油。 他动作很轻,宝宝也很听他的话,没有乱踢乱闹。 抽出纸巾擦拭掌心的精油,一回头,发现楚伊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站在一侧,看着她眉眼间紧皱的神色,憔悴无比的面容,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对孩子的执念那么大。 身为男人,只需要陪在一旁,可楚伊却要经历怀孕生产的痛苦,甚至要面对怀孕对身体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 他在床边站了许久,转身准备将纸巾丢进卫生间时,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突然袭来的眩晕和黑暗让他身体不稳,连退了两步,撞到床头柜上的水杯。 水杯啪一下掉在地上,碎裂声将楚伊吓醒。 她额头瞬间涌起一层薄汗,看着男人蹲在地上,手还未从额头上挪开。 “宗砚俢?” “不小心撞到了,吓醒你了。”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着她的方向。 “小心割到手,叫佣人上来收拾吧。”楚伊从床上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拉起来。 男人唇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半晌才道,“好。” 或许是房内光线太过于黑暗,又或许是她刚醒,感知力有些差,并未发现宗砚修此刻的眼神,有些空洞和迷茫。 佣人收拾好房间,楚伊见宗砚俢还是坐在床头没动。 她走过去,检查一番他的手指,确认没有被割伤后问,“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 他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眼神透着床头灯温柔的光亮,“没有,早点睡吧。” 这一夜,楚伊睡得很不踏实,各种奇怪的梦境交错。 而一侧的宗砚俢,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日,楚伊醒来时,宗砚俢已经去上班了。 临近中午时,楚伊进了厨房。 周婶连忙将人拦住,“少夫人您想吃什么吗?和我说就行,你别进来,油烟大对身体不好。” 楚伊抓了抓头发,“我想一会给宗砚修送午饭,麻烦周婶今天提前准备出一份。” “好,我准备好放在桌上,大概半个小时。” “加一份雪绵豆沙……” 楚伊见客厅没人,赶紧跟周婶提要求。 周婶手一顿,继而无奈地看着楚伊,“少夫人,医生说您血糖有点高,需要控糖,这个雪绵豆沙,等你生完宝宝我再给你做。” “不是……不是我吃!我去给宗砚修送饭,给他吃的。”楚伊连忙否认,她是不会承认是她自己想吃。 周婶摇了摇头,“砚修是我从小照顾到大的,他不爱吃甜食。” 楚伊囧了。 有些难为情地走开。 最近两个月她特别馋甜食,可产检时医生说血糖稍高,需要控制一下糖分摄入。 她在宗砚修的监控下,很少碰甜点,可她真的好想吃甜甜的东西…… 楚伊出了厨房,拿着手机点出聊天框。 本想告诉宗砚修她要过去送午饭,但想了想,还是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庄园的车子驶进恒宗停车场,楚伊提着饭盒,乘电梯到达办公室长廊,电梯门一开便撞见了王洪。 “少夫人,您这是……送午饭?” “嗯,你去吃饭吧,我自己过去就行。”楚伊朝他挥挥手,径直朝前走。 王洪赶紧跟上去,“BOSS上午没来公司,他没跟您说吗?” 楚伊脚步一顿,“他去哪了?” 王洪张了张嘴,“呃……没跟我说,要不您先去办公室坐一会,我问问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楚伊来到办公室,将餐盒放在会客茶几上,秘书很快送来热水。 “老板十分钟左右就能回来,少夫人您先坐,有需要随时喊我们。“王洪恭恭敬敬地回。 “那……”楚伊的大眼睛朝四周看了看,“那给我一块蛋糕,我记得你们食堂的草莓慕斯很好吃。” “好的,一会给您送来。” “快点,我有些饿。” 王洪一离开,楚伊眼底的笑意再也绷不住。 宗砚修还要十分钟才能回来,那么王洪将蛋糕送来,需要五分钟,她吃掉蛋糕,五分钟足够了…… 她朝自己比了个耶的手势,随即环顾四周找摄像头,她可不能对着摄像头吃蛋糕,被抓住免不了男人又一顿啰嗦。 但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摄像头在哪,倒是被办公桌上的相框吸引了视线。 她坐在男人的办公椅上,细白的手指敲了敲相框边缘,澄澈的眼底一片温柔。 照片是第一次去办理离婚手续前,在庄园那个大雪人前两人的合照。 两人头靠在一起,镜头自下而上,将两人的笑脸和雪人的头全都拍了进来。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女人白皙的脸蛋上浮现雀跃的笑意,“好快呀……你……你回来啦?” 原本以为王洪将蛋糕送来了,她开心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然而看到来人后,笑意尴尬地定格在脸颊上,眼神不住闪躲。 “不是说十分钟么……”楚伊眼看着宗砚修朝自己走来,越发心虚了。 她心中暗暗祈求,王洪你千万不要这时候把蛋糕送进来,否则我要没收你这个月的奖金! 门口的王洪忽然打了个喷嚏,随后推门进来。 他的手中提着一块蛋糕,还有一杯热饮。 “少夫人,您要的草莓慕斯,助理办的人说这个红枣牛奶也很好喝,顺道拿来您尝一尝。” 楚伊听到草莓慕斯,听到红枣牛奶,简直快要馋哭了。 然而下一秒,一道沉甸甸的视线落在了肩头,让她瘦弱的小身板抖了抖。 “蛋糕,甜牛奶。”男人性感低沉的嗓音咀嚼着这两个字。 王洪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手指刮了刮眉毛,“啊……就是少夫人说饿了,让我赶快拿点蛋糕过来……” 王洪每说一个字,便感觉少夫人的眼神阴森两分。 什么情况? 他不过是如实汇报! “没你的事,吃饭去吧。”宗砚修接过甜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跟鹌鹑一样低着头的小女人。 王洪赶紧溜了。 只剩下两人后,楚伊慢吞吞挪到了会客区,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看着草莓慕斯。 “饿了,赶快送来。”宗砚修学着王洪刚刚的话,将蛋糕的透明盒子拆开,“刚刚看我的眼神喜出望外,原来是盼着蛋糕。” 楚伊,“……” 他语气这么酸是怎么回事? 她主动往他身边挪了挪,抱住他的胳膊,“才不是,我是看到你回来了才会这么高兴!” “撒娇也没用。”他手指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 然后动作优雅地拿起小叉子,挖了一块慕斯蛋糕吃进了自己的嘴里。 楚伊气得眼睛都红了,“宗砚修你这是虐待!惨绝人寰的虐待……唔!” 气愤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的吻堵住了嘴巴。 唇上是温软的触感,舌尖传来香甜的气息,他的动作让她瞪大了眼睛。 分开后,楚伊愣愣地看着他唇边挂着的奶油,舔了舔自己唇,随后脸上笑意扩大。 她捧着男人的脸,一点一点将他唇边的奶油吃干净,红着脸问,“撒娇没用,那亲亲有用吗?” 第264章 没关系我养你 小女人扑闪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轻缓地骚动着他的心。 早在她气鼓鼓控诉时,心中天平就倒了。 “再亲一下,就可……” 他话还没说完,小女人又捧着他的脸重重地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然后,火速放开他的脸,双手捧着蛋糕,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那速度快的,几乎让宗砚修觉得,她亲他是错觉。 宗砚修,“……” 他无奈又纵容滴看着她满足的小脸,只觉得一颗心温软无比。 脑海里猝然响起刚刚医生的话,温润的心,又在下一刻冷了下去。 直到将那款比她巴掌还小的蛋糕吃完,她才满足地擦了擦嘴巴,“你上午去哪了?” 宗砚修正吃着饭,闻言手一顿,“吃饱了想起我来了。” 楚伊顿时有些心虚,但气势绝不能输,“我…我刚刚饿晕了头,哪想起那么多。” 说着去拿红枣牛奶,结果手背被男人轻轻拍了一下,“不许喝了。” 楚伊想了想,她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既然吃到了蛋糕,那么就控制一下下吧。 揉着肚子,无声地叹息,“快点卸货吧。” “对了,妈说让我们挑一个领证的日子,我们是生完领,还是过两天就领?” 女人明眸似水,歪着小脑袋一脸天真看着他。 宗砚修放下了筷子,这次,他没有立刻回答,甚至提及领证,没有过多开心的神色。 楚伊似乎察觉到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宗砚修揉了揉她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下周一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OK。”楚伊比了个手势,然后起身开始运动。 她所谓的运动,就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宗砚修午饭过后又开始工作,不同于其他员工午休时间,他很少有休息时间。 楚伊看得一阵心疼。 一点半,宗砚修去楼上开会了。 临走前嘱托楚伊,困了就去休息间睡觉。 楚伊坐在沙发上和连珊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宗砚修回到办公室时,便看到女人枕着手臂侧躺在沙发上。 容颜安静美好。 美好到,他想让这一刻的时光多停留些。 男人静静走过去,最终还是担心她掉下来磕碰到肚子,俯下身,准备将人抱起。 刚一用力准备将她身体托起,手臂便传来一阵无力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此刻两条手臂,不是他的…… 他立刻后退两步,盯着手臂出神。 低垂的眉眼里,满是不解,和那一丝丝掩饰很好的恐惧。 五指用力攥紧,又松开,仿佛刚刚手臂无力的现象,是个错觉。 脑海里再次浮现上午医生的话。 “宗先生,从检查结果来看,您身体恢复得很好,对于您说的短暂性失明现象,不排除是车祸后遗症的症状,五感和记忆的变化是不可控的,我们这边建议您去国外做一次综合性检测。” 男人看了眼熟睡的小女人,只觉得胸口泛起一股无法纾解的烦闷。 真的是车祸后遗症吗? 老天爷明明留下了他这条命,为什么还要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不,不会的。 他的未来一片明亮,有心爱的妻子,也会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他答应过伊伊,今后他会照顾她保护她,不会再留她一个人。 他怎么能被什么可笑的后遗症扰乱全部计划! 他不信…… 男人俊逸眉眼浮现一丝难以压制的戾气,俯下身,再一次将人抱起。 这一次,他轻松将人抱在怀里,大步朝着休息室而去。 将人小心放在床上,扯起被子盖好。 他坐在床边,大手温柔痴恋地在她脸颊上轻触,“伊伊,我一定会没事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说话算话,陪你看孩子们长大,陪你到老。” 空气中已经有了夏日的气息,生命带来的朝气和生机,在城市每个角落弥漫。 男人挺拔身影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在他周身落下淡淡光芒。 许久后,他拿起手机,给一组号码回了消息。 【我接受检查。】 楚伊这一觉睡得很久。 睁开眼时,缓了几秒钟才发现身处何地。 掀开被子下床,房门便被推开。 “醒了?”男人端着一杯水走来,递到她唇边,“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楚伊顾不得喝水,直接兴奋地举起手。 宗砚修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换一个。” “水煮鱼!麻辣小龙虾!” 其实她就是过过嘴瘾,然而没想到,宗砚修真的带她吃了麻辣小龙虾! 小女人兴奋的眼睛放光,刚想动手,便被对面男人制止,“我剥壳,你负责吃就好。” 楚伊忙不迭点头。 只是宗砚修并没有直接将剥好壳的虾肉递给她,而是在盛着清水的碗中涮了一下。 楚伊小脸一垮,“宗砚修,你知不知道吃麻小,汤汁才是精髓!” “知道。”他动作未停,回得爽快。 楚伊撑着下巴看他,男人只穿了件白衬衫,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袖口随意地往上挽了两圈,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 他眉眼低垂,视线在手中的小龙虾上定格,像是正在完成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楚伊忍不住暗叹,这个男人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做什么都帅! 关键是这么完美的男人,是她的! 宗砚修抬眸时便见小女人一脸花痴的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擦擦口水。” 楚伊没反应过来,连忙摸了摸嘴角,等到反应过来时,当即瞪大了眼睛。 她抱着杯子喝了口水,“我对着自己老公流口水,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男人的手一顿,他也不记得有多久没从楚伊口中听到‘老公’两个字了。 “这么高,这么富,这么帅的男人,竟然是我的,做梦都会笑醒的好吧!” 彩虹屁一吹起来,那就无边无际了。 说话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偷偷夹着虾肉,试图去沾一下盘子里的汤汁。 结果…… 即将得逞之际,筷子被男人的手拦住。 “别以为拍马屁就可以放肆。”男人清俊的眉眼含着浅浅笑意。 楚伊小脸一皱,委屈巴巴地拿出必杀技,“老公……就一口,我保证就一口……” 宗砚修,“……” 他能怎么办? 他也想拒绝,可她叫他老公啊。 “一口。” 小女人眼中瞬间爆发出星光般的亮点,沾了一下汤汁,满足地吃进嘴里。 楚伊从不是一个不知深浅的人,说一口便只吃一口。 接下来便安静地吃涮过清水的虾肉。 许久后,男人摘了手套,忽然问,“伊伊,如果有一天,我不高不帅不富了,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楚伊眨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仁里澄澈水润,“不高不帅?你是说成了小老头吗?不富了,那没关系,我也有钱啊,我养你。” 心像是被温暖的水流包裹,将他心底最后一丝阴霾也驱赶殆尽。 第265章 麻烦您来医院一趟 因为今天吃到了蛋糕,又吃了最爱的麻小,楚伊心情特别好。 加之下午午睡时间太久了,导致到了晚上十二点,她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宗砚修如往常那般,给她的肚子涂抹精油。 楚伊安安静静看着,忽然感叹,“我胖了好多,是不是变丑了?” 暖色的灯光下,男人一身黑色睡衣,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他五指轻轻在她皮肤上打着转,嗓音沉沉,“胖点好,有手感。” 楚伊用脚踢了他一下,“别在我儿子女儿面前乱说话。” 他轻轻拨开她的脚踝,黑眸泛着光亮,附身在她肚子前,煞有其事地开口,“宝贝们,以后爸爸妈妈讲话,自动把小耳朵捂起来,知道吗?” 楚伊简直对这样的宗砚修哭笑不得,“你在说什么胡话?” “胎教做得好,以后孩子有眼力见。”他大言不惭地说。 两人闹了一会,楚伊终于有了点睡意。 孕晚期,她经常保持左侧卧的姿势,书上说这个姿势对胎儿更舒服。 所以两人睡觉换了位置,宗砚修背靠着窗子,从身后将人圈进怀里。 “伊伊。” “嗯?” “我明天要去M国一趟。” 楚伊立刻想翻过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干嘛去?长途飞行你身体受得了吗?” “没关系,海外市场出了点问题,我去看一下。” “那你今天让我吃蛋糕,陪我吃麻小,是不是都在为这件事打基础。” “不是。”他笑声轻快,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侧脸。 “不能让爸去吗,海外不都是他在管理吗?” 对于他要出国,楚伊有些抗拒。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男人那双眸再次失了焦距,空洞地看着前方,“爸有其他事要做,乖,一周就回来。” “回来后,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楚伊沉默一会,还是转过了身,手臂抱着他的腰身,将脸埋在她的胸口。 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气息,将她刚刚心底涌起的异样抚平。 “好,那我等你回来,回来后我们去领证。” 第二天,楚伊早早起床,查了目的地的天气后,开始帮他收拾行李。 “我自己来就好,你不要乱动。”他接过楚伊手中拿出的衣服。 “那我给你挑出来,你自己整理好放进箱子里。”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不再出声。 衣帽间里,唯有衣服折叠时发出的摩擦声。 曹伯开车去机场送宗砚修,楚伊执意一起去。 男人耐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只能妥协。 候机大厅里。 王洪提前到达,取了登机牌站在一旁。 广播站里传出登机的声音。 “乖,到了那边,我保证一有时间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他的手在她额角轻轻抚摸着。 “那你不许像上次一样,总是开会开会开会。” 她仰着头看他,澄澈的眼底,此刻已经泛着浅浅的红。 双手依依不舍地抓着他的西服袖口,看起来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看着她眉眼紧紧蹙着,宗砚修有那么一刻,真的很想带她一起去。 但也只是冲动那么一秒钟。 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保证。” 王洪咳了两声,“BOSS,快到时间了。” “曹伯,回去慢点开。”宗砚修朝司机嘱托道。 “少爷放心。”曹伯笑眯眯地躬身。 楚伊这才松开了手,看着男人的身影。 也不是为何,她真的很不想让他走。 似乎他一走,有什么东西,就变了。 “少夫人,我们回去吧。”曹伯看着登机口已经没了宗砚修的身影,提醒道。 “好。” 回去的路上,楚伊盯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点击接听后,里面传来陌生的女人声音。 “请问您是楚伊女士吗?” “我是,您是?” “我是楚连天先生的主治医生,楚先生今天早上病危,送进抢救室进行急救,他嘴里一直喊着您的名字,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方便过来看一下吗?” 楚伊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用力。 见楚伊没说话,医生补充一句,“他的日子不多了。” 楚伊感觉喉间酸涩得厉害。 那日在墓地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已经对所有人都说,今后和楚连天断绝父女关系。 可是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心还是颤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过去的。” 挂了电话,曹伯越过后视镜看向楚伊苍白的小脸,“少夫人,我们回庄园吗?” 楚伊犹豫了几秒钟,所有关于楚连天的记忆在这几秒钟飞速掠过脑海,最终道,“去医院。” 23qb. 第266章 人生不能重来 楚连天的高级病房里,冯秀优雅地坐在一旁削着果皮,时不时撩一眼戴着氧气罩的男人。 “伊伊……” 冯秀冷冷一笑,“她要是还顾忌着一点父女情谊,产检那么多次,早就顺道过来看你了。” 楚连天盯着天花板,苍老的面容上,肌肉如同枯木般细微颤动。 “时……时月……” 冯秀削苹果的手一顿,眸底涌起翻天覆地的戾气。 咚-- 削到半路的苹果被扔进了垃圾桶。 她手里握着刀子,慢慢附身,“时月?连天,你真的让我好寒心,你病重的日子,是我在照顾你!” 冯秀控制不住心底的恨意,看似带笑的面庞下,藏着淬着毒的冷漠,“而且乔家打算最近就将乔时月的墓迁走!” 楚连天瞪大了双眼,想要愤怒咆哮,却让呼吸更加困难。 胸腔剧烈起伏,眼底爆涌出血丝,“不……不行……” 冯秀的眼底涌动疯狂的恨意,手中的刀子恨不得戳进他的胸膛。 但理智瞬间占了上风,遗嘱如今她还不知道具体内容,所以楚连天还不能死。 手还未来得及收回,病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冯秀见到来人,立刻大喊,"你来做什么!" 楚伊随手将提包放在茶几上,看了眼楚连天,淡淡一笑,“自然是来拿遗产的。” “你要不要脸!”冯秀怒不可遏盯着她。 随后视线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外面有我的保镖,想动我,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出这座病房。” “你爸生病的时候,你一点孝道没尽,如今倒盯上了遗产,这世上就没有你这样的白眼狼!” 楚伊不在乎她说什么,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楚连天的脸上。 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当看到那个被她喊了二十五年爸爸的男人,如同濒死枯竭的老木,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时,心还是不可遏制地痛了。 她不懂,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前途权利金钱而放弃几十年的感情吗? 冯秀握着刀子的手在颤抖,忽然,她的手腕被楚连天死死抓住。 冯秀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楚连天竟然还有力气制止她! “出去……” 冯秀的表情无比僵硬,最终不情不愿地离开。 楚伊现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么不堪一击的楚连天。 当她知道楚芫是他的女儿时,楚伊恨极了他,甚至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戾气,希望他死掉。 可当亲眼看到虚弱不堪的他,与死亡一步之遥时,她又不忍心了。 “伊伊,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不会冷落你……” 楚伊终于张开了有些僵硬的嘴角,“人生不能重来。” “是啊,人生不能重来。”他笑。 楚伊看着那张脸,只剩一层单薄的皮肉贴着骨头,她忽然想起,当年妈妈去世前,也是这样的。 也是很瘦。 有一丝疑问从心底窜过去,抓不住,摸不着。 “以后,好好和砚修过日子……他以前不好,现在……很好。”他声音沧桑沙哑,开始交代后事。 “伊伊……”楚连天朝她伸出手。 楚伊只是静静站在床尾,被阳光笼罩的她,浑身染上一层光晕。 这样的楚伊,让楚连天眼前一阵恍惚。 眼角泛起湿润,看到她的肚子,欣慰地笑了,“有宗砚修照顾你,我放心了……” “这份文件,签了吧。”楚连天试图摸出枕头底下的文件,但他已经无法自由支配身体。 楚伊走过去抽出来。 还是上次那份。 只是加了不少东西。 “是给我外孙……给孩子们的礼物,我应该见不到他们出生了。” 楚伊盯着那份文件,唇角弧度苦涩,“这么多年博来的东西,就这么给我,那你当年骗了我妈妈,辜负了冯秀,你可后悔过。” “没有。”他回得很干脆,气息在面罩上落下一层薄薄雾气。 楚伊盯着他看了几秒,果断签了字。 如果她不要,今后楚氏木业就是冯秀母女的。 她可以毁了,可以卖了,但就是不能让楚氏落到他人之手,尤其是冯秀那个女人手上。 看到楚伊签字,楚连天终于笑了。 “好……” “孩子……起名字了吗?” 楚伊摇了摇头。 “你妈妈曾经跟我说过,她喜欢澍这个字,寓意恩泽。” 楚伊抿了抿唇,随后将文件放回他枕头下,离开了病房。 23qb. 第267章 孩子们随母姓 回庄园的路上,她脸色很不好。 曹伯将今天发生的事偷偷告诉了宗老爷子。 老爷子唉声叹息沉默许久,“让人盯紧医院那边吧,伊伊这孩子嘴硬心软,要是楚连天真的不行了,别让这丫头留遗憾。” 曹伯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如果楚连天没了,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楚伊,最后一程送或不送,让楚伊自己定。 晚上十一点,楚伊拨通了宗砚修的视频电话。 接通后,可以看出他身处酒店内。 “药吃了吗?”楚伊趴在床上,歪着脑袋看屏幕里的男人。 “吃了。”他扬了扬桌边的小盒子。 他接下来几天的药物,都被楚伊分开装进小盒子里,一个格子是一顿的量。 “不开心?”他将手机拿近了些,仔细盯着小女人抿着的唇角。 “我今天去医院看了我……楚连天,他把他手里的楚氏股份都给我了。” “你不要,就是冯秀母女的,你也不想妈妈打下来的江山送给旁人,要是我也会像你这么做。” 楚伊听到他的话,心里的阴霾散去大半。 “还没领证呢,那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看她心情好了,他低低沉沉地笑出声,“好。” “对了,我们还没给宝宝取名字,你有什么想法?” 楚伊忽然想起这个问题,立刻来了兴趣。 “我妈妈说她喜欢澍这个字,寓意恩泽,可不可以取一个名字带澍的。”她眼巴巴地看着男人,黑色瞳仁里闪着光亮。 “当然可以。”他毫不犹豫回答,“孩子随你的姓氏,你想取什么名字都可以。” 楚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却没注意到她呆愣的模样,继续道,“其实其中一个随妈妈的乔姓也可以……你怎么了?” 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他蹙着眉问。 “你刚刚说,让宝宝随我和我妈妈的姓氏?”她不确定地问。 男人一脸淡然,似乎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有问题?” “我没问题……只是爸妈爷爷那边……很少有孩子随母姓的。”楚伊抓着头发,犹犹豫豫开口。 她记得网上关于孩子随谁姓氏的问题,永远都会无休止争吵。 平民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豪门世家,根本没听说过哪个孩子是随母姓的。 屏幕里,男人眉眼温润,唇角缓缓勾起,“早就跟他们说了这件事,他们一致认为,孩子是我们的,我们自己说了算,而且爷爷说姓什么不重要,反正都是他们的宝贝。” 楚伊感觉胸腔里泛起阵阵温热,热得她眼眶有些酸涩。 宗家长辈们,在对待她时,永远是摒弃旧观念,对她百依百顺。 吸了吸鼻子,“这样好吗?” “伊伊。”他将镜头挪到眼前,能看到他深邃眸底涌动的深情。 “你因为怀孕吃不好睡不好,我很心疼,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弥补,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式对你好。” 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楚伊抹了抹眼泪,这一刻,忽然觉得怀孕以来所受的委屈和辛苦,都值得了。 “怎么办,宗砚修,听你这么说,我还想再生一个。” “不行。”男人立刻板着脸,直接拒绝了她这个可怕的想法,没有丝毫商量转圜的余地。 怀孕的苦,他舍不得她再吃一次。 而且两个孩子足够了,无论男女,都够了。 楚伊在对面笑的弯了眼睛,“那……一个随我姓,一个随你姓好不好?否则到时候旁人问起来,也很奇怪。” “好,听你的。” 将楚伊哄睡后,宗砚修起身来到窗前。 他看着窗外出神。 楚连天如今病危,那么她的小妻子如今在这世上,只有两个宝宝是她最最亲近的人。 孩子随谁的姓氏都好,终归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不想让她今后孤单一人。 而且,他的身体……还是个未知数。 第二天,楚伊算计着时差,给宗砚修发了消息。 但他许久都没回复,她不禁叹气,果真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看手机。 直到晚上十一点,宗砚修都没有回复消息,楚伊坐不住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手机响了没两声便被接听。 “你怎么忙成这样……” “你是谁?”听筒里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掩饰不住的趾高气昂。 楚伊一愣。 问她是谁? 身为女人,楚伊能轻易察觉到那声音里透着的不屑。 无名之火猛地蹿起,“我是说?我是他老婆,你又是谁?把电话给宗砚修!” 楚伊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点都没有笨拙的姿态。 “他在换衣服,现在不方便。” 说完女人直接将电话挂断。 楚伊胸腔里涌动着熊熊火焰。 换衣服? 不方便? 他在女人面前换衣服? 楚伊瞪大了眼睛。 立刻将电话回拨回去,这次却无人接听了。 此时此刻,楚伊无法淡定了。 她攥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脚步一顿,果断将电话打给王洪。 23qb. 第268章 备注从提款机改成宝贝老公 “少夫人?”王洪看了眼检查室内一身病号服的男人,忽然有些心虚。 “宗砚修在哪?在干嘛?身边为什么有女人?” 王洪听到那几乎从听筒里钻出来的火星子,咬着后槽牙瞥了眼站在boss旁边的女医生,眉梢狠狠一跳。 “在开会。” “开会需要换衣服?刚刚接他电话的女人到底是谁?王洪,你要是不告诉我实情,我立刻订机票飞过去!” “别别别,少夫人息怒,宗总确实在工作,和生意伙伴打高尔夫,换衣服是正常的,刚刚肯定是哪位球童瞎接的。” “你也知道,boss这身份,这地位,这颜值……” 王洪撒起谎来简直得心应手,他甚至想给自己点个赞,编了个这么天衣无缝的理由,说得有理有据。 楚伊将信将疑地听着,火气渐渐平缓。 刚刚确实是她太着急了,一时间没控制好脾气,“那你让他打完这场立刻给我回电话。” “保证传达!”王洪一听对方火气消了,差点原地敬礼。 挂了电话,王洪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看向诊室内的宗砚修,他心情无比复杂。 想不到他这个特助,竟然开发了编剧的胡编乱造功能,老板,能涨点工资吗? 但看到里面男人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王洪又忍不住担忧。 只祈求检查结果,一切顺利吧。 长达五个小时的检查终于结束。 宗砚修换了衣服往外走,身侧跟着一位身材高挑,金色卷发的女医生。 “一起吃个饭,我请客。”秦安安侧身看着男人,眼底是止不住的爱慕。 宗砚修连个眼神都没给,径直往前走,只是将左手抬起,在她面前晃了晃。 秦安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她看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无名指被黑色木戒圈着。 是代表结婚的戒指。 “你……你不是离婚了!”女人娇俏的脸蛋写满愤怒。 “看来你在国外有时差,我又结婚了。”他笑了。 这是从他下飞机后,露出的第一个会心的笑意。 不像其他男人那般,百般遮掩已婚事实,他还没领证,便迫不及待地炫耀自己有主了。 “所以刚刚那个电话是真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秦安安赶忙捂住嘴。 男人脚步一顿,狐疑地转过身,随后立刻摸出手机。 通话记录里,有楚伊的来电,时长三十九秒。 男人眼角微微眯起,冷意自黑眸里溢出。 “我……”秦安安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发冷,“我以为是哪个追你的女人……” “boss,刚刚夫人来电话,说是有女人接了你的电话,异常生气,要你结束后立刻回电话。”王洪气喘吁吁追上来。 男人冷俊的容颜看不出喜怒,最终拿着手机快步离开。 秦安安依旧不死心,“他真的再婚了!不是刚离婚没多久!” 王洪摸了摸鼻子,有些得意地说,“离婚结婚都是一个人,自然没多久。” “什么?还是之前那个傻不拉几的土豪女?” 王洪面色一凝,“秦小姐,因为你哥哥和宗总是好朋友,所以我才提醒你一句,宗总很爱他的妻子,在乎得跟心头肉一样,你刚刚的话,如果在宗总面前说,我可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 看着秦安安红白交错的脸,王洪功德圆满地往前走。 嗯,帮老板娘KO了一个情敌,得回去邀个功。 宗砚修看了眼时间,国内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 他犹豫着发了条信息,没想到楚伊直接将视频打了过来。 宗砚修心虚地看了眼附近的环境,好在休息室都大同小异,才点了接通。 “自己交代。”楚伊撅着嘴,小脸上满是给你一个机会的大度。 “朋友的妹妹,不懂事。”他眼角眉梢含着笑意。 看她吃醋在乎他的样子,让他十分受用。 楚伊觉得很奇怪,明明那个时候都快气炸了,这几个小时里,她心里上演了几百场和他对峙的场景。 有愤怒的,有歇斯底里的,甚至还有胡搅蛮缠的。 每一种都让她悲愤交加。 然而他几个字,就把那股怒气扇得一点都不剩。 她必须承认,她彻彻底底栽进这个坑里了。 “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为什么我说我是你老婆的时候,对方不相信。”楚伊将镜头凑近些,认真地看着他。 “备注是数字11。” 楚伊,“……” 这是哪门子备注。 但似乎主动让她改成老婆两个字有些难为情,说不出口。 楚伊顿了顿,“哦……那怪不得人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宗砚修,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小女人眯着眼,一副狡黠如同小狐狸般的笑意,“一个奇奇怪怪的备注,这样在外就很少有人知道你有老婆了,你就可以乱来了。” 明知道这小女人是在故意找茬,男人无奈地笑,“已经改了,备注宝贝老婆,这样可以吗,老婆大人?” 楚伊被他盯着,听着他薄唇里吐出的字眼,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 脸泛着点红晕,“凑合吧。” 虽然嘴上说着凑合,可心里简直跟放烟花一样,乐开了花。 虽然这称呼听起来有些肉麻,可小情侣小夫妻间不都是用这种肉麻的称呼来表达爱意吗? 想至此,理直气壮地开口,“那我也给你改个备注。” “改成什么?” 他知道楚伊给他的备注,前阵子因为太忙冷落了她,又因为给了她一张卡,她直接将他的备注改成了‘提款机’。 看到那个备注时,男人简直哭笑不得。 “跟你一样,宝贝老公。”说完,楚伊的小脸蛋算是红透了。 她叫宗砚修老公的次数都是有限的,如今又加了个宝贝两个字…… 好羞耻! 扯起被子,将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捂住,却掩饰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 男人静静看着她,只觉得一颗心撞击得更加生动了。 检查身体那两个小时的痛苦,都被她的笑意驱散。 “好了宝贝老婆,你要早点睡觉,宝宝们,快告诉妈妈早点睡,已经很晚了。” “那好吧,你要按时吃饭吃药,等你回来。” "好,晚安。" 挂了电话,男人看向门口欲言又止的王洪,视线收回后继续放在屏幕上,“说,什么事。” “boss,威廉博士叫您过去。”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楚伊的聊天框上。 他刚刚改完备注,名为‘宝贝老婆’。 他视线盯着小女人的头像,攥着手机的手指,力道忽然有些重。 心脏猛地一跳,让他有种不好的直觉。 “好。” 大洋彼岸,挂了电话的楚伊有了睡意。 可就在即将睡着的某一瞬间,身体似乎猛然下坠般,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心脏跳得有些快,她按着胸口,却只觉得眼皮也开始乱跳。 她盯着天花板愣愣出神,许久才从那股莫名起来涌来的不安中缓过来。 心绪稳定后,她抚着肚子,轻轻道,“是不是很想爸爸……” 第269章 想听听他的声音 六月初,距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楚伊的肚子越来越大,甚至于走路时都有些不方便。 但医生建议还是要多动一动,程相宜心疼儿媳妇,每天扶着她在花园里散步。 傍晚,夕阳染红半边天。 “伊伊晚上想吃什么?我看砚俢最近不在家,你连胃口都不好了。”程相宜发现今天楚伊出奇的沉默。 楚伊唇角弯了弯,“哪有,最近吃点东西就觉得胃很堵。” “孕晚期,胎儿挤压内脏造成的,女人真的好辛苦。” 母女二人说着话,楚伊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着屏幕上‘楚芫’两个字,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 点击接听后,楚芫直接道,“爸爸刚刚去世了,你要不要来?” 楚伊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视线里,夕阳由橘红变为血红色。 程相宜满眼担忧,“伊伊,怎么了?” 楚伊感觉卡在喉咙的一口气终于被吐出,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睫毛压抑地颤抖,“妈妈,楚芫说刚刚,楚连天去世了……” 程相宜握住楚伊的手,只觉得握住了一块冰。 “那妈陪你去医院。”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楚伊嘴上恨着楚连天对她的不闻不问,但心里永远留存那条斩不断的血脉。 “让我……让我想想。” 楚伊原本想着,经历过墓园事件后,楚连天的死活,已与她无关。 可当听到那声‘去世’,她心底最后一丝防线崩塌。 恨吗? 恨极了。 她恨极了楚连天的所作所为。 可当那种恨意与未褪净的感情掺杂在一起时,她竟分不出,究竟是哪种念头更胜一筹。 她无法摒弃前嫌,可依旧想在他生命最后一程,送他一段。 就当身为女儿,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或许是宗砚俢车祸事件带来的后遗症,她一想到一个大活人,会彻彻底底消失于这世间,还是个和她有斩不断血脉联系的人,她便一阵心慌。 想给他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许就不那么慌了。 可现在大洋彼岸上凌晨,她没打这个电话。 程相宜握着楚伊的手,像是怎么都捂不热。 她眼底涌出的担忧,层层叠叠地落在她的身上。 十分钟后,楚伊决定去医院。 程相宜自是不放心她一人前往,直接跟着一起过去,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家。 医院停车场,下车时,楚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被黑色长裙的裙摆绊倒,幸亏程相宜一直盯着她,急忙拉住。 病房里,此刻围坐着许多人。 冯秀母女相拥坐在床边,眼里含着泪。 床上,楚连天氧气面罩撤下去了。 面色灰如土,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 楚伊远远看着,心口像是塞了一块海绵,很堵。 “还以为你不来了!”楚芫红着眼,怒不可遏地盯着楚伊。 她还想骂些什么,却被程相宜威严的眼神定住。 律师见人到齐,从公文包里拿出公证过的遗嘱。 “楚连天先生于五点五十七分逝世,受楚先生生前委托,现公布遗嘱内容。”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才是今天到场之人的重头戏。 冯秀赶忙抹了泪,认真听着。 "诚达律师事务所,受楚先生生前委托公证如下遗嘱内容:楚先生名下的现金股票基金归长女楚芫所有,名下三栋别墅、两所公寓、文玩字画归妻子冯秀所有。" “楚先生名下……”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律师的宣读。 除了楚伊。 她脑海里的声音,止步于律师那句‘楚连天先生于五点五十七分逝世’。 这样的场景,她在十六岁那年经历过。 那时医生宣布‘乔十月女士于三点十二分逝世,家属节哀。’ 那时候她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整个人飘飘忽忽。 现在又有了同样的感觉。 原来,在这世上,她不再有父母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没了’。 不会再出现,不会再听到他的声音,如同一缕烟一样,飘散于世间。 腹部传来阵阵缩聚的痛意,她黛眉紧紧蹙着。 忽然,一股大力猛地推向她的肩头。 楚伊后退两步,赶忙被程相宜搀扶站稳。 “你做什么!”程相宜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怒意。 冯秀再也顾不得优雅体面,满眼的狠毒洋溢在脸上,“楚伊!是不是你逼着你爸签的股份转让协议!” 刚刚律师宣读了最后一条,也是最关键的遗嘱内容。 楚连天手握百分之三十九的楚氏股权,竟然全部转让给楚伊! 凭什么! 她冯秀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甚至一开始不要名分做他背地里的女人,可到头来,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们母女只拿到了一些房产和字画,有个屁用! 冯秀再一次扑上来时,被程相宜一把扼住了双手。 “冯秀,楚连天在的时候你装得温柔大度,他刚走你就露出真面目,就不怕他半夜去敲你的窗子?” 冯秀眼瞳浮现丝丝恐惧,想挣脱,程相宜的力道却很大。 楚芫见自己母亲被欺负,愤怒地扑上前。 但她的目标是楚伊。 楚伊大着肚子,如果她的孩子没了,宗家根本不会这么护着她! 楚芫眼底滋生无限阴毒,扬起的手蓄满了力道,朝楚伊的脸重重甩了过来! 楚伊发现时,下意识抬起手阻拦。 然而,那力道没有落下,甚至连声音都不曾出现。 反而耳边传出一阵喧哗声。 楚伊睁开眼,忽然嗅到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将她包裹。 她立刻转身,肩膀被人拥住的同时,熟悉的面庞映进眼底。 第270章 她的靠山 宗砚修一身黑色西装,左手丝毫不费力地扼住楚芫的手腕,随后一甩,将人重重掼在地上。 他右手将楚伊护进怀里,英俊面庞浮起嘲讽笑意,“这么多人在,你们母女都敢对我妻子动手,想必我妻子没嫁到宗家前,在娘家受了不少欺负。” 他低垂着眼眸,深邃的眼底涌动无边温情。 楚伊没有注意旁人在说什么,眼底心里,只有他,只有他的身影。 被她压抑的眼泪,此刻骤然浮现,一颗又一颗掉落。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到吗?” 他抬手抹掉她的眼泪,牵住她冰冷的右手,“我要是明天回来,都不知道我的妻子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当着我妈妈的面,还敢动手打人。” 他说完这句话,冰冷威严的视线便落在了冯秀身上。 程相宜一把甩开冯秀,直接将人甩在了沙发上。 宗砚修环视病房里楚家的亲人,嗓音淡淡却不容反抗,“被公证过的遗嘱,如果有疑问,咱们法庭见,私下动手,别怪宗某不客气,直接将你们送进警局。”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那些跃跃欲试的亲戚的嘴巴。 冯秀此刻敢怒不敢言。 她能看出来,宗家无论是这个权利滔天的男人,还是程家曾经的掌上明珠,都把楚伊护在心里。 她没有胜算。 可是让她拱手将楚氏送给楚伊,她不甘心! “我妻子怀着孕,不方便继续参与后事处理,下葬那日再出席,告辞。” 说着,他护着楚伊的肩,将人带离。 医院走廊涌过一阵风,让楚伊有些冷。 手背忽然一暖,是他炽热的体温。 “伊伊。” 楚伊仰着头看他,忽然意识到,何为靠山。 刚刚那个场面,楚家的亲戚明显站在冯秀那边,如果她不给一个交代,不会让她离开的。 虽然她有办法脱身,可被他护着,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没事。”她牵强地扯着唇。 她站在医院大楼外,仰着头,天空一片墨黑。 忽然一颗流星在天空闪过。 她愣了愣,随后露出苦涩的笑意。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过去老人常说的那句话。 那句,‘人死了,是享福去了。’ 不用理会这凡尘俗世的琐碎,不用去体会孤身一人的寂凉。 确实是去享福去了呀。 忽然,肩头一暖。 宗砚俢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那股温暖的气息,慢慢将她冰冷的心脏温暖融化。 宗砚俢浓眉间褶皱很深,刚刚的楚伊,有种剥离世间的孤寂感。 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也像是即将抛弃所有人。 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腕,拉到身前慢慢揉搓,轻声说,“别怕。” 她看着他,冰冷的眼眶被泪水充斥,听到他用那种极具安全感的声音说,“我会陪着你。” 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像是游荡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最终看到了灯塔的方向。 他摸了摸她的额角,“带你回家。” 回到庄园,楚伊没吃饭便回房间了。 宗砚修端着她最近爱吃的饭菜上来,搁在阳台的飘窗小桌子上。 然而蹲在床边看闭着眼的楚伊。 他知道她没睡着。 “吃点东西?”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一睁眼,眼泪便顺着眼角淌下来。 他心口一阵窒息,也爬上了床,将人抱在怀里。 直到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浑身的冷意和颤抖被驱散。 低低的抽泣声自他胸口处传来,很快便感觉那个方位一片湿热。 他心下被堵塞,大手抚摸她的发,“别怕。” “生命原来这么短暂。” “我以为对他的恨,会持续很久很久,可人没了,忽然就不恨了。” “就像是罐子里的烟,盖子一开,全都想消失了。” 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宗砚修,你会离开我吗?”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面上表情一窒。 在她布满泪水的双眼注视下,他似乎没法开口。 喉咙又干又涩,医生的话,此刻重重回响于脑海。 直到感觉肩膀被她的泪水打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笑着,“不会。” 永远不会离开你。 一直在一起。 就算真的有最坏的一天到来,他也会为她安排好全部后路。 “那你说话算话。”她的手将他的腰身抱得很紧很紧。 生怕会失去他。 他知道,楚连天的死,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好。” 如今在这个世上,和楚伊具有血脉亲缘的,只剩乔家了。 可乔家刚刚把她认回去,对于楚伊来说,她已经没有了最亲近的人。 楚连天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并不小。 如果连他也出事了……那么她要怎么办? 他不敢想。 似乎这个世界,对他的小女孩,太残忍了。 两人在床上躺了一会,他还是将人抱起来吃了饭。 只是这次,他的情绪异常低沉。 楚伊心不在焉地吃着饭,两人各怀心事,她没发现他的异常。 深夜,宗砚修将人哄睡后,独自来到书房。 他盯着那份检查资料许久,最终叹口气,放进了保险柜中。 他坐在书桌前,手下意识地摸出抽屉里的烟盒。 直到打火机的光亮照亮整个黑暗的书房,直到他看到侧面书柜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身影。 手一顿,打火机的光亮消失。 那根递到唇边的烟也跟着丢进了垃圾桶。 他静静坐在黑暗中。 脑海里,是威廉医生的叮嘱。 “宗先生,从检查结果看,您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您的脑神经,出现萎缩状态,从结果看来,在您出车祸前,就已经有了这种症状,不过是在车祸后显现。” “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最坏……是脑死亡,但您放心,药物控制好,症状不会加剧,所以今后要注意身体的健康和休息,最少一个月来我这里复查一次。” 书房里,一声极浅的叹息声浮现,浅到,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其实经历那场车祸后,他对生死看淡了许多。 他不怕死,只是怕,如果他不在了,家人要怎么办?楚伊要怎么办? 他是宗家的长子,慕橙还是个小女孩,而他心爱的小女人,在这个世上更是孤零零一人。 繁复的思绪,在脑海里回荡不散。 第271章 下个月我们领证吧 楚连天火化那天,宗砚修开着车子,带她来到火化场附近。 怀着孕的人进火葬场不吉利,就算宗家长辈体谅楚伊,不介意她过去,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远远的,看到一群人从车上运下遗体。 楚伊下了车,看着火化场烟囱的方向。 十几分钟后,平静的烟囱冒出了一缕青烟,飘于天际上,散于长空。 她的脸上浮现苦涩笑意。 人真的好脆弱。 脆弱到,一把火,这个人就消失于天地,过往的爱恨情仇,似乎都会随着这股烟的消散,归于尘归于土,仿佛从不存在一样。 宗砚修站在一旁,看着她憔悴而苍白的脸颊,心底泛起丝丝痛意。 他将人轻轻拥进怀里。 似乎这两天偷偷将眼泪流干净了,她现下只是含着泪,看着天空的方向愣愣出神。 “没了。”她沙哑着声音说。 他没回她,只是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给予她安慰,告诉她,他在。 会一直在。 回家的路上,她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车子停在红灯路口时,她忽然问,“等他过了五期,我们再领证好不好。” “不着急,伊伊。”他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提到领证,他心里却不再像过去那般坚定。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考虑到楚连天去世,不适合提及这个话题,还是他不敢了,不敢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 楚伊苍白的脸浮现笑意。 许久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宗砚修,活着真好啊。”她反握住他的手。 继续道,“活着,就能感受到真实的温度,记住真实的回忆,看到真实的色彩,还能感受这么真实又温暖的阳光。” 她看着娇艳的阳光淡淡地笑。 她似乎释怀了。 可眼里却晕染着水气。 宗砚修心里不是滋味。 没错,活着是最好的事了。 如果健康地活着,那便是上天的恩赐。 楚连天下葬那日,天气有些阴沉。 楚伊没有跟亲戚一起出席,也拒绝了宗砚修的陪同,而是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抱着一束花,走进了墓园。 风轻轻地吹着,撩起她的黑色裙摆,吹得花束发出簌簌轻响。 楚连天最终还是和乔时月合葬了。 他像是很怕乔家将乔时月的墓迁走,所以选择在盛夏来临之际离开。 他似乎是咬死了,只要他死了,所有人都不会再动他的时月。 原本楚伊是要拒绝的,可当楚连天人没了以后,心里那些恨那些怨,都在他火化那日,跟着那股烟,一起散去。 她劝自己,至少,妈妈是爱过这个男人的。 她也曾梦到过乔时月,甚至问她还愿不愿意和楚连天在一起,梦里的乔时月没有给她回答,只是平静地笑着。 楚伊想,她已经有了答案。 她看着墓碑上两张年轻的笑脸,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岁月,回到那个只要等着爸爸妈妈下班回家的岁月。 二十多年的岁月,仿佛云烟般迅速在眼前飘过。 无论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恭恭敬敬地朝墓碑鞠躬。 什么都没说,很快转身离开。 如果死亡是一种终结,那么就让前尘过往,归于终结。 -- 楚家别墅。 冯秀坐在客厅里,周围是被打包好的行李箱。 这座房子,是楚伊名下的,如今楚连天去世,她们母女也不能再住下去了。 否则,楚伊就要将他们赶走。 冯秀看着佣人忙忙碌碌,只觉得自己的几十年就是个笑话。 楚芫怒气冲冲的下楼,‘我不走!这是我的家,我凭什么搬走!’ 冯秀按着额头,目光里淡漠冰冷。 忽然,她手机响了。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随后接听。 里面传出女人的笑意,“楚夫人,听说你们只捞到了一点现金房产,股份一点都没有?” 冯秀咬着后槽牙,被人戳到痛楚,“你又是哪里跑出来的贱人,敢看我笑话!” 女人丝毫不介意被骂,“哎呀,你口中的贱人,能帮你拿回楚氏呢,既然你这个态度,那算了。” 冯秀表情一滞,“你说能帮我拿回楚氏?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不信,你自己也夺不回来。” “你到底是谁,电话里就想诈我的话,见面谈如何?”冯秀保持着几分戒心。 如今楚连天去世,楚氏本就不如从前,现下又被各路饿狼紧盯,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也是饿狼之一。 “我出入受限,再等等,等我解了禁就可以面谈,如今你就安心将楚氏交给楚伊,有宗家这个靠山,楚氏至少不会被瓦解,这个头疼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不是吗?” 冯秀感觉这个女人对楚家很了解,却猜不出这人是谁,心有不安。 但她说的却很有道理,如今楚伊成为楚氏的接班人,就算她不亲自打理,按照宗砚修对她宠爱的劲头,也会调最好的经理人过来处理。 接手的头疼活,有人帮她处理,她何乐而不为。 两人达成共识,却各自心怀算计。 第272章 为了哄她开心 恒宗总裁办。 王洪将他签好的文件拿在手中,继续道,“boss,您要我找的经理人已经有了备选,需要您亲自面试吗?” 宗砚修的视线从屏幕上抬起,顿了顿道,“明天约个时间和我见面。” “是,还有今晚和黄总的饭局……” “你替我去。”说完,男人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起身后拿起外套往外走,“我有事。” “可是……” 回应王洪的,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宗砚修很少提前下班,他从恒宗离开后,去了墨清明发来的定位取了两样东西。 走到店外时,忽然,裤脚被什么东西绊住。 他低头一看,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抬起来,小屁股上的尾巴跟个螺旋桨一样疯狂摆动。 一只黄毛小狗,正对着他吐舌头转圈圈。 一旁坐在树下的老大爷忍不住解释,“这是一只流浪狗,想和很多人回家,但没人愿意要它,因为不是名贵品种。” 宗砚修俊逸的眉眼无波无澜,忽然他半蹲下身,手抬起,“坐。” 小田园犬立刻坐下来,水汪汪的黑眼睛盯着他。 “趴。”他手放下,随之下命令。 小田园犬通人性,立刻照做。 做决定就在一念之间,“跟我回家吗?” “汪--” 老大爷眼睁睁看着一身名贵西装的男人,捡了只没人要的流浪狗,上了那辆看起来很贵的车子。 “啧,这小东西命不错啊。”老大爷感叹。 -- 楚伊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已经七点多了,宗砚修还没回来。 正想给他打个电话时,汽车引擎的声音传来。 她嘴角一弯,踩着拖鞋往外走。 玄关的门率先开了,曹伯和两名佣人一个人抱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楚伊好奇地让开路,看着摆在茶几上的几个箱子,满脸好奇,“这是什么?” 宗砚修将外套脱下,牵着楚伊的手走到箱子旁。 只听咚咚咚的响声从里面传来。 楚伊看到箱子上的通气孔,偶尔闪过毛乎乎的东西。 “送你的礼物,自己拆开。” 楚伊看了眼高深莫测的男人,随后侧着身子弯腰,掀开箱子的盖子。 “汪--” 一声轻轻的叫声传来。 楚伊眼里立刻浮现惊喜,“狗狗!” 不等她将小田园犬抱起,小家伙已经自己跳了出来,在楚伊身边转着圈闻来闻去,像是在记住主人的味道。 “你别闻我的腿,很痒很痒!”她躲进男人的怀里,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是最近这阵子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天。 宗砚修看着她的笑脸,身心都满足了。 “拆另一个。”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朝另一个箱子扬了扬。 楚伊狐疑地看着他,“还有?” 将信将疑地拆开另一个盒子,直到看清里面的小东西,楚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双眼亮晶晶的,“布偶猫!” “你认得?”他惊讶于楚伊一眼就知道这只猫的品种。 他不太懂宠物的品种,但墨清明养了三只猫两条狗,他说女孩子都喜欢布偶猫,所以他便选了一只。 “当然啊,布偶猫是猫届小公主,看着傲娇,其实很黏人,它的蓝眼睛特别漂亮。”楚伊看着猫咪缩在角落,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但当她把手伸过去时,小家伙的脑袋便主动蹭到了她的掌心,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 这让楚伊的心软得如同一滩水一样。 “和你很像。”他淡淡道。 “像我?”楚伊瞥了他一眼,没懂。 他也没解释。 布偶猫确实和楚伊很像,看着高傲,实则是个粘人精。 离婚那段日子,楚伊处处不理他,却又处处关心她。 他醉酒的夜晚,是她在照顾他,却串通物业人员一起骗他,幸亏他后来查了监控。 现在在一起,她又变成了患得患失的黏人小娇妻。 真的很像。 宗砚修觉得,他送过楚伊很多东西,都没有这两只小东西来的让她开心。 将猫咪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简直身心都得到了释放。 看着楚伊抱着小猫咪,田园犬吃醋的原地转圈圈,小尾巴快要升天了。 楚伊笑得弯了眼睛,坐在沙发上,田园犬便老老实实蹲在她跟前。 她一摸狗头,它便吐着舌头哈赤哈赤喘气。 “他们有名字吗?”楚伊看向正在喝水的男人。 “还没有,你可以想想它们叫什么名字。”他坐在她身边,手臂横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小田园犬主动凑到男人腿边,汪汪了两声。 楚伊怀里还抱着布偶猫,“最近要起很多名字,宝宝的,猫狗的。” 嘴上这么说着,可眼里却是满足的笑意。 生活里有了猫狗的加入,日子变得更有活力。 楚伊在低落了近两周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她把布偶猫和田园犬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征集名字。 很快就有一大堆不靠谱的评论出现。 王册册:【公主和骑士!】 韩祁风:【一一和二二】 韩祁风:【不行,一一和你的名字重合了,那就二二和三三。】 王册册回复韩祁风:【三三和我的名字重合了!】 楚伊:【……】 墨清明:【布偶小公主,等你长大了叔叔给你介绍男朋友~】 楚伊秒回墨清明:【丑拒!休想觊觎我家宝贝!而且我家宝贝是男孩子!】 墨清明:【男孩子也可以找男朋友~】 宗砚修回复楚伊:【老婆说得对。】 墨邵明:【你们俩真是够了。】 楚伊回复墨邵明:【来自单身狗的无能咆哮~】 墨邵明本是个沉稳的男人,却被楚伊一条评论搞破防了。 他拨通了宗砚修的电话,“管管你媳妇。” 男人秒回,“我惯的,不服忍着。” 墨邵明简直对这夫妻俩极度无语了,语气严肃了几分,“说正事,时璟最近安分的不正常。” 宗砚修淡淡道,“本就是一支枪,还是一支不受控制的枪。” “所以你的意思是?”墨邵明语气一顿,声音透露几分热切。 “擒贼先擒王。” 晚上他回家后,楚伊还在搜寻各种好听的宠物名字。 “你看这几个好不好?”她将选中的名字放进备忘录中,递到宗砚修面前。 男人没看屏幕,视线专注在她的小脸上,“你做主,伊伊?” “嗯。”她应着,却没看他。 下一秒想,下巴被男人的指腹拖住,强迫她转过头。 对上男人有些幽怨的视线,她脸上绽放笑意,搂住男人的脖颈,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说呀,我听着呢。” “明天我们去拍照好不好?” “拍照?” “孕期照。” 宗砚修偶然听到市场部经理说要陪妻子拍孕期照,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但他却很好奇,随手在网上搜了些样片,越看越觉得应该让楚伊和他自己留下这样的印记。 他最近的行事作风,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 他知道,冥冥中,他是有些怕的。 怕很多事情来不及…… 楚伊犹豫两秒,随后捏了捏自己的小肉脸,“可我现在好胖,脸上都是肉,拍出来一定不好看!” 她撅着嘴,眼睛里有着委屈。 男人捧住她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谁说的?我看看,还是那个我最漂亮的老婆。” “你就会哄人。”楚伊拉下他的手,独自坐在沙发上。 自从怀孕到现在,她已经胖了二十五斤,身上的肉多了两圈,已经不喜欢照镜子了。 男人在她旁边坐下,大手抚摸着她的肚子,“我可没说谎,不信你问宝宝们,妈妈是不是世上最漂亮的人?是的话,踢两下。” 话音刚落,原本很平静的肚子,真的被结结实实踢了两下。 楚伊看了眼宗砚修,又看了眼肚子,“好啊,你们和爸爸是一伙的,我不高兴了!” “我跟我老婆是一伙的,所以他们也是你这边的。”他耐心地哄着。 楚伊被他的话逗笑,布偶猫适时跳到她身侧。 楚伊下意识摸着它的脑门,“那我能带着小七小八一起拍吗?” 田园犬名为小八,灵感来源于一部电影,名叫《忠犬八公》。 至于布偶猫叫小七,楚伊说骑在小八头上的,必须叫小七。 小八似乎知道这件事和它有关,摇着尾巴上前凑热闹。 “当然可以。” “那好,约个时间,我们去拍。” 【作者有话说】 《忠犬八公》真的看一次哭两次 第273章 她发现了异常 三天后,宗砚修约的摄影团队到了庄园。 程相宜专门让佣人布置了外景,甚至收拾出一间房,用作室内拍摄。 不止如此,这三天里,她甚至跑出去给楚伊买了不少适合孕妇穿的各种风格衣服。 “宗先生可以蹲下身,亲吻妻子的肚子。” 摄影师拍得热火朝天。 毕竟两位主角男帅女美,连角度都不用刻意挑选就能直接出片了。 宗砚修单膝跪在楚伊身前,双手轻轻放置在她腹部两侧,小心翼翼捧着,随后吻上了她的皮肤。 楚伊低着头看他,两人眼里皆是缠绕着的缱绻柔情,看得周围人一阵阵感叹。 “少夫人真的是家里的宝贝,老公爱,婆婆宠,爷爷护,太让人羡慕了!” “我们家的宝贝,自然得宠着!”程相宜送来饮料,热情地招待着团队。 所有人都受宠若惊,毕竟豪门贵妇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苛刻高傲,可程相宜亲切得就像邻家阿姨。 纷纷感叹楚伊真是好命,生得好嫁得好,这人生值了! 楚伊坐在树下的休息椅上,满脸幸福的微笑,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宗砚修端着一杯果汁,递到她跟前,“累吗?” “不累。”楚伊伸手接过。 然而啪的一声响,玻璃杯从她指尖擦过,摔在地上。 玻璃杯碎裂在石板路上,果汁四溅,染湿男人的西裤。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抱歉,手滑了。”他淡淡解释。 可谁都没看到,男人垂在外侧的手,手指似乎在极力挣扎,却动弹不了分毫。 楚伊盯着他的脸,关切地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今天不拍了?” 他笑着抬起头,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事。” 程相宜立刻叫人过来收拾。 “我去换下衣服。”他匆忙离开。 楚伊盯着男人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但后来宗砚修换好衣服回来后,神色无恙,她便打消了那抹疑虑。 在拍完三组孕妇照后,楚伊拉着宗家所有长辈拍了全家福。 “这是宝宝没出生前的全家福,等出生了,我们还邀请你们来拍!”宗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 摄影师赶忙接下这个大活,“这是我们的荣幸!” 拍摄结束后,楚伊已经很累了,但她还是跑去看原片。 “一定要把我的脸还有手臂P得瘦一点!”她再三嘱托。 摄影师无奈地笑,“少夫人,您根本不胖呀,原片可以直接出片的程度。” 楚伊将信将疑,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恭维,但还是忍不住开心。 晚上,她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翻来覆去看那些原片图。 是她跟摄影师提前要来的。 样片要一个月后才能到家,那时候她已经卸货了。 想到生孩子,楚伊的心底忽然涌起些许慌乱。 头靠在男人的肩上,一遍翻弄照片一遍说,“还有两个多星期就要生了,宗砚修,我有些怕。” 男人握住她的手,侧身将她抱进怀里,“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 “那你答应我,从我进入产房的那一刻,一直到我出月子,每天都要陪着我。” 暖色灯光下,她瞳仁里闪烁着不安。 “好。”将她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轻轻回。 楚伊这才稍稍放心。 “别看了,眼睛会疼。”男人顺势夺过她的手机。 “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正式地一起拍照呢。”她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捏着,心里一阵甜蜜。 抓住她作乱的手,忍不住亲了亲,“等出了月子,我们就去拍正式的婚纱照,你想去哪拍?” “嗯……那个时候宝宝们应该离不开我,不能去太远。” “带着他们一起。” “那好吧,那以后我们就可以跟他们说,你们是参加过爸爸妈妈婚礼的宝宝啦!”楚伊一脸憧憬地想象着未来。 他将人抱进怀里,只有这样紧紧相拥,他才不会胡思乱想。 今天拍摄的过程中,他手臂无力的现象出现了两次。 这种频率让他有些不安。 明明按时吃药,注意身体恢复,为什么症状越来越明显。 深夜,趁楚伊睡着后,他再一次拨通了威廉博士的电话。 他将自己的症状做了说明。 “宗先生,如果最近有时间,您抽空过来一次重新检查一遍,我有了新的猜测。” “好,最近我会过去。” 第二天一早,楚伊是被浴室里传来的响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急忙掀起被子冲进卫生间。 只见男人刚从地上起身,他的手掌一片鲜血淋漓。 楚伊心头重重一缩,“你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你的护肤品。”他苍白的脸上看起来一片平静。 楚伊托着他的手腕,眉宇猝然皱起。 这似乎不是一次了。 那晚她坐着睡着,是被他不小心撞到杯子惊醒的。 昨天拍孕妇照时,他也是手掌脱力摔了杯子。 今天…… 她抿了抿唇,然而男人平静的脸色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心里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早上宗砚修去上班,竟然出奇地没自己开车,而是让曹伯去送他。 楚伊站在三楼露台,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 她拿着手机,拨通了王洪的电话。 “少夫人早上好。” “王特助,宗砚修说他最近手臂失力的症状更明显了,让你帮他预约医生。” “什么?又……”王洪声音戛然而止,他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心脏砰砰砰跳着。 这话不可能是boss说的! boss体检时,严令禁止他不要告诉少夫人。 而且她的话里漏洞百出,预约医生?boss的医生是国外顶尖的神经学教授,他根本预约不到! 所以只能说明,少夫人发现了异常,但没有证据,在诈他的话! 王洪给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赞,然后面不改色地回,“上次秦教授说这是车祸后可能出现的症状,那好,我先联系一下秦教授,少夫人您看可以吗?” 楚伊手指抠弄着墙壁上的缝隙,淡淡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王洪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有套出有用的证据。 所以这件事,她还要自己查。 宗砚修到公司后,王洪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汇报给他。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盯着窗外的风景。 第274章 保险柜里的秘密 一周后,宗砚修提出要再次前往国外出差的事情。 楚伊心中的疑惑早在这一周里无限发酵。 此刻她板着一张脸,不做声。 “伊伊?” 楚伊将视线从电视机上挪到他脸上,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那好,在你出差之前,我们把证领了吧。” 男人手一顿,“你不是说等五期过后……” 楚伊打断他的话,“不差这几天里,我想他们看到我嫁人,也会跟着开心,不会怪我的。” 她今晚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男人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 “那……等我出差回来的,好不好?” “哪天回来?” “三天后,下午两点到机场。” “机场到民政局大概一个半小时,我在那里等你。”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在她的视线下,男人几乎无所遁形,只能僵硬地点头,“好。” 宗砚修不在家的这几天,楚伊用他的身份证查了名下的就诊记录,结果只有简单的复查结果。 她一度怀疑自己想多了。 直到第三天下午,宗砚修的飞机即将抵达机场。 楚伊迫不及待地翻找证件,准备前往民政局。 似乎只有把证领了,她才会彻底安心,否则那颗不安的种子,在心底越长越大。 自从她搬回庄园,所有的证件都放在了保险柜里。 书房的门推开,楚伊径直朝保险柜而去,密码是两人的结婚纪念日,这几年来一直都是。 楚伊熟练地输入密码,结果显示密码错误。 她一愣。 宗砚修什么时候改了密码? 里面放了不能让她看到的东西吗? 她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显示错误。 又试了试宗砚修自己的生日,依旧错误。 只要连续三次密码错误,保险柜就会被彻底锁死,同时将开启警报系统,宗砚修的手机就会得到提示信息。 楚伊站在保险柜前,想了许久。 最终,她输入那日他和她求婚的日期。 滴滴滴--咔哒。 开了。 保险柜的门自动弹开,但楚伊却有些不敢去看里面的东西了。 几次深呼吸后,她伸手拉开了柜门。 她以为里面会有很多奇珍异宝,然而里面的东西,让她有些摸不清头脑。 她纤细的指尖拎起几根黑色皮筋,这不是她平日在家绑头发用的发绳吗? 保险柜里,足足堆放了十几根,怪不得她平时想要用的时候都找不到。 发绳旁边,还有一个一元硬币。 楚伊拿起来看,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既不是纪念款,也不是特殊材料制作的,就是很普通的一元硬币。 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并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他这是什么收集癖好? 顺手将两人的户口本拿出来,忽然,她注意到户口本下方放置的一叠塑封资料。 好奇心驱使她将资料打开。 当那份资料展开后,楚伊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越看,浑身越冷。 当最后的诊断结果被她翻译完整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疯狂掉落。 她将那份资料紧紧抱在胸口,却怎么也抵挡不住撕心裂肺的痛意。 原来他上次出差去国外,根本不是为了处理集团业务,而是……去检查身体。 短暂性失明…… 肢体失衡失力…… 那些被她怀疑过的画面,纷纷沓至而来。 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不小心手滑! 都是骗她的! 忽然,她想起自己提及领证时他犹豫的表情。 所以他怕自己身体有问题,不敢跟她领证结婚了,怕拖累她吗? 他怎么这么傻! 已经答应过他,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怎么可能会因为身体的伤痛而离开他! 楚伊抹掉眼泪,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宗砚修的飞机已经抵达了。 她拨通他的号码。 对方很快接听,明明是很温柔的声音,楚伊却听得心酸酸的,“你在哪?” “刚下飞机,怎么哭了?”他立刻察觉到她浓重的鼻音。 楚伊抹了抹眼泪,“刚刚做梦了,梦到你说不想和我结婚,你后悔了。” 宗砚修,“……” “我现在就去民政局等你,你直接过来吧。”楚伊吸了吸鼻子,又补充道,“是你答应我回来就去领证的。” 说完,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机场。 男人站在车子前,远处飞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boss……”王洪站在一侧欲言又止。 “回公司。”他坐进车子内,冷冷地吩咐。 “少夫人那边?”王洪坐进副驾,犹豫着开口。 宗砚修倚靠在背椅上,面色满是疲惫,他修长手指捏着眉心,“我会解释。”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 脑海里,再次浮现威廉博士的检查结果。 他这一次的检查,不再是对头部神经的检查。 而是做了全身脏器和血液的检查。 结果…… “boss,少夫人和长辈那边,您真的不打算告诉真相吗?”车厢内很静,王洪望着飞速倒退的景象忽然开口。 “不用。”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如果真的有事,也瞒不了多久。” 第275章 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 楚伊在民政局门口,一直等到了工作人员下班,她都没得等到宗砚修的到来。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去年,她在这里等他来离婚,如今又在这里等她来结婚。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拨通了宗砚修的号码,只是无人接听。 楚伊将电话打给王洪,对方接起后欲言又止,“少夫人……” “他身体出问题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把电话给他。”楚伊看着天边惨红的夕阳,心也跟着渐渐低沉下去。 “boss还在开会。”王洪为难道。 他刚要继续说什么,便听得一阵纷乱嘈杂声从听筒里传来,不知谁在喊救护车。 楚伊心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久后,王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boss晕倒了,少夫人我们……我们医院汇合!” 楚伊听到晕倒两个字,灵魂仿佛被瞬间抽空。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路边,冷意将她包裹。 当彻底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爬满面庞,她立刻让司机前往医院。 一路上,楚伊不停催促司机开快点,但司机却不敢,毕竟这是位即将临产的孕妇。 当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时,楚伊似乎忘了自己孕妇的身份,急匆匆跑进急诊科。 王洪手足无措地站在走廊上,见到楚伊跑来,他赶忙迎上去。 只见女人的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要惨白,“他怎么样了!” “少夫人,对不起之前一直瞒着你,boss不让我跟任何人说。”这一刻,王洪不敢隐瞒了。 刚刚回国,他身体便出现异样,这么大的事,没法瞒下去。 王洪将这两次前往国外检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伊。 楚伊孤零零站在那里,看着急救室的门,一颗心像是泡进了冰水之中。 “所以这次的检查结果……”她琥珀色的瞳仁里泛着淡淡的光晕,有些空洞有些迷茫。 “这次结果还没出来,但并不乐观。” 楚伊不再说话,表情似乎也是冷淡极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尊雕塑。 如果……如果他的身体,真的出现很大的问题,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后,病房里。 宗砚修缓缓睁眼,模糊的视线里,逐渐透露出那抹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伊伊。” 楚伊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听到他的说话时,立刻回神,握住了他的手,“我在!” 她声音压抑地颤抖,诉说着全部的不安。 “我没事。” “你还在骗我!”眼泪当即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 “求婚那天,你说再也不骗我不冷落我,可你是怎么做的?” “宗砚修,你是想反悔了吗?我告诉你,我不答应!” “我没……” “那你为什么今天不去民政局?王洪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在保险柜里也看到了那份检查结果。” 她打断他的话,眼睛红得像兔子。 “你是怕拖累我吗?” 宗砚修看着她,没说话,可那个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混蛋!”她将他的手贴在脸侧,用力握着,“我不在乎那些后遗症,我真的不在乎!” “伊伊,等我这次的检查结果出……” “我不要!”她晃着头,眼泪顺着下颌掉落在床单上,“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我们离婚前,一起在大学旁边的小吃街吃饭,你说过一句话,你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不要我的。”她声音里带着祈求。 “老天爷现在肯定是对我们感情的考验,我们一定能撑过去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宗砚修被她的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她决绝的表情,他这几天以来全部的打算此刻烟消云散。 他撑起手臂,将人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道,“好,我们能撑过去的。” 楚伊一颗心,终于缓缓落地。 她紧紧圈着他的脖颈,抽泣声愈发浓重。 “后天是周一,我们去领证好不好?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男人下颌抵在她肩窝,心被充盈的温暖胀满,“好。” 宗家长辈赶来时,宗砚修已经将楚伊哄好。 得知宗砚修身体出了问题,程相宜当即急得嗓子哑了。 “国外的专家怎么说?”宗赫一脸愁容看着病床上的儿子。 “结果十天后出来。”他如实回答。 宗赫叹了口气,车祸事件因他而起,却祸及自己的儿子,他有苦难言。 楚伊当下决定今晚在病房陪他,程相宜自然是不肯的。 “妈,这里是医院,我的肚子随时有动静,在这里更方便些,而且我在家也放心不下。” 楚伊说的也有理,程相宜又安排好护工后,才和宗赫离开。 楚伊送走两人,刚准备上天梯回病房,一转身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眼底蹙起十二分的防备和厌恶,视线从林洛莲隆起的腹部上挪开,准备离开。 然而林洛莲却不打算就这么擦身而过,“楚伊!你是没看到我吗!” 楚伊如同看智障一般瞥了她一眼。 “看样子你快生了。”林洛莲语气狭促,带着几分玩味。 楚伊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下意识往后退。 “看来我可以投诉你身边的监管人员,玩忽职守,放任你自己出来乱跑。”楚伊视线很冷。 如果视线能化为实质,她恨不得将林洛莲击穿。 林洛莲条件反射般往后退,警惕地看着四周,见看守人员没来,恢复了气焰,“哼!我告诉你,我快结束监禁了,倒是你……” 她的视线落在楚伊的肚子上,凑近两步,眼神带着贪婪和欲望,“给你一句忠告,不要跟宗砚修复婚。” “关你屁事。”楚伊冷笑,对她眼神里蠢蠢欲动的贪婪,十分抵触。 林洛莲唇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 一瞬间,楚伊感觉从尾椎骨泛起一道阴冷的寒意,让她浑身一抖! “你什么意思!” 楚伊还想抓着她问些什么,看守人员忽然出现,“你乱跑什么!” 林洛莲满脸不在意,“上个厕所而已,走吧。” 楚伊赶忙上前拉住她,“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你不许走!” “这位女士,很抱歉您不能靠近。”看守人员一副秉公职守的冷面,拦下了楚伊。 楚伊眼睁睁看着林洛莲的脸上浮现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转身离开。 她一颗心慌乱地跳动。 脑海里渐渐有什么东西浮出水面。 林洛莲曾经无数次跟她说过类似的话,譬如…… “楚伊,你会来求我的……” “你现在这么嚣张,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面前求我!” 细密的冷汗布满额头,后背的衣衫湿透了。 林洛莲的话,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就此深深埋在她的心底。 深夜,林洛莲回到卧室,从床下翻出手机。 她警惕地看向门外,随后拨通一组号码,“差不多到日子,可以动手了。” 林峰灏挂了电话,看向对面隐在黑暗之中的人,“你确定宗砚修查不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自然。”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手指轻轻拨开遮光窗帘,光影闪过的瞬间,能看到他苍老的脸上浮现的疤痕。 当然,还有他黑眸里涌动出的滔天恨意。 宗砚修。 他倒是低估了这个小子的能力…… 第276章 珍惜生命里最后几个小时吧 这一夜,楚伊睡得很不踏实。 一闭眼,林洛莲的话如同魔音一般在耳畔回响。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旁的床上,男人听到她翻身的动静,下了床。 他上了她的床,床位虽然能容纳两个人,但楚伊现在肚子很大,因此此刻略显拥挤。 “不舒服?”他从后拥住她。 楚伊身子一僵,随后脊背慢慢松懈,“白天睡得有点多。” 他的手在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在她颈窝蹭了蹭,“伊伊,谢谢你。” 楚伊眼眶一热,缓缓转过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放弃我。” 他贴紧了她,此刻的宗砚修无比庆幸上天对他的垂怜。 就算前路漫漫,布满坎坷,他也不怕。 因为他的此生挚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好的爱人,会给人面对一切风雨的勇气。 她就是他的勇气。 楚伊感觉一颗心酸酸涩涩地发胀,她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下颌,“那以后我跟你耍脾气任性闹矛盾,你要怎么做?” “任性和耍脾气是你的权利,我们不会闹矛盾。”他回吻她的脸颊。 似乎是身后的气息太有安全感,熟悉的木质香,渐渐盖过她的不安,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午饭过后,楚伊便准备回庄园收拾一下待产的用品,顺道将两人的户口本拿过来,明天一早就去领证。 她看着两人放在一起的证件,嘴角勾勒出满足的笑意。 明天,他们两人的名字将会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至此,便再也不会分离了。 一想到这里,她便控制不住心头的甜蜜。 至于宗砚修的身体…… 她觉得,老天爷不会对两人那么残忍的,无论后遗症是什么,她都愿意用一生去陪伴他。 不离不弃。 刚取完证件和待产包离开庄园,楚伊忽然收到连珊珊的电话。 “珊珊?” “请问您是连珊珊的好朋友吗?” 是陌生的声音,楚伊急忙回,“我是,您是?” “连小姐在我们店里,身体似乎不太舒服,我们在手机紧急联系人中找到您的号码,您能过来接她吗?” 楚伊听到连珊珊身体不舒服,根本没时间思考其他问题,立刻叫司机掉头。 泥塑工坊,位于护城河旁边的一家工艺品制作店铺。 楚伊赶到的时候,见连珊珊脸色苍白靠在椅子上。 她不再是往日那般神采奕奕,相反,浑身萦绕一股无力和病态,让楚伊心下一惊。 “珊珊?你怎么样了?”楚伊紧张地拉着她的手。 连珊珊缓缓睁开眼,见到来人后,苍白的脸色更加痛苦,她捂着心口,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走……” “好,我们走,我们去医院。”楚伊试图将她搀扶起身。 然而连珊珊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劲浑身最后一点力气,将她往出推,“你走,快走……” 楚伊看到眼泪在连珊珊眼底打转,一种冷意从脊背窜起遍布全身。 她下意识看向身后,门口瞬间涌进十几个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包围。 楚伊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求助,可手机刚拿出来,便被人打翻出去。 她护着肚子往后退,“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她,两名黑衣人上前,不容分说捆住她的双手。 楚伊不敢奋力挣扎,她怕伤到孩子,“我是宗家少夫人,她是连家的大小姐,你们敢伤了我们……唔唔!” 抹布被塞进了嘴里,眼睛也被蒙住。 她被人推上了车子,蜷缩在车里的时候,只能越过眼前的黑布看到丝丝光亮闪过。 车子火速发动,她能感受到周围有三四个人存在,可这些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不断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 车子一路颠簸,似乎过了许久,久到楚伊感觉身体开始发麻,腹部传来阵阵痛意,终于停下了。 踉跄着被推进电梯,电梯的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呼吸屏住,似乎能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地下室。 心被吊到了嗓子眼。 铁门吱嘎一声打开,她被人用力推进去。 楚伊踉跄两下,勉强站稳身体。 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听力就会变得异常突出。 很快,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铁门再一次被推开,楚伊浑身压抑地颤了一下。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跟前停下。 是一股熟悉的栀子花气息,让楚伊瞬间猜测到来人的身份。 “林洛莲。” 楚伊抿着唇,一双眼越过黑布直直盯着前方。 忽然眼前一阵细微的风掠过,随后她眼睛上的布条被摘掉。 光亮充斥着眼底,楚伊也看到了站在身前的林洛莲。 林洛莲上下扫了她一眼,浑身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不屑。 随后她一把扯下楚伊身侧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两个户口本。 楚伊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动。 “啧啧--”林洛莲翻看着那两个户口本,视线充满嫉妒与鄙夷,“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宗砚修对你死心塌地?” “怎么不说话?很怕?”林洛莲如同胜利者的姿态,在楚伊面前来回走动。 被捆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紧,掌心一片冷汗。 她很怕林洛莲会丧心病狂伤害宝宝们…… 就算林洛莲此刻如何激怒她辱骂她,她都不会给出回应,她一定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下颌忽然被掐住,林洛莲恨不得用尽全部力气捏碎这张碍眼的脸。 见楚伊眉宇紧紧蹙着,心里闪过一丝狠厉,“说话啊!哑巴了!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嘛!” “想听什么?”她一双琥珀色的眸异常平静。 林洛莲将她的下颌甩开,一双手贴上了楚伊的肚子。 楚伊神色骤变,连连后退,“别碰我的肚子!”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冷静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伊警惕地看着她。 熏黄的灯笼罩在两人头顶。 林洛莲一挥手,门口立刻走进两名白大褂医生。 楚伊的心重重跳动,想逃却无路可退。 她被捆绑的手松开,手腕一片模糊的血痕,随后被一名医生按住胳膊。 一旁的医生迅速拿出抽血管和止血绷带。 楚伊用力挣脱,眼底惧色皲裂铺开,“别碰我!滚开!” 但医生默不作声,举起泛着银芒的针尖,刺进她手臂上的血管。 楚伊被医生死死按着,她只能眼看着深色的血液涌进血袋中。 被抽了一整袋的血,足足有四百毫升。 医生将针头拔除后,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成年人正常献血量在二百到三百毫升,如今她一口气被抽了四百毫升,还是在即将临产的情况下,心脏开始失了规律的跳动,连呼吸都开始不稳。 林洛莲走到她跟前,恶狠狠地拍了拍她的脸颊,“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真想将你碎尸万段。” 楚伊掀起眼皮,眼神里布满恨意,冷笑着道,“彼此彼此!” 林洛莲闻言,神色骤变。 她挥手一个巴掌扇在楚伊的脸颊上,“阶下囚还敢硬气!好好珍惜你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吧!” 第277章 用恒宗换她们母女三人 楚伊感觉口腔里一阵腥咸,但一切都抵不上林洛莲话里传递出的意思。 她是什么意思? 要杀了她? 见楚伊眼底渐渐浮现的恐惧,林洛莲前所未有的畅快,大笑出声,“怕了?怕了求求我,或许我一开心,让你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 见楚伊依旧恶狠狠盯着自己,她俯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跟我学,我是个贱人!我怀的是个野种烂货,我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见楚伊依旧紧闭着双唇,她指尖深深陷进那张让她嫉妒的脸颊内。 楚伊浑身都在抖,却依旧笑着回,“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林洛莲表情一滞,当即反应过来刚刚说的话全都扣到了自己身上,又狠狠甩了楚伊一巴掌。 她揉着手腕,怜悯地瞥了眼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看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无所谓,就算我做鬼,也会把你一起拖进地狱!而且宗家乔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林洛莲嗤笑一声,“等宗砚修找来,你不过是一具尸体了,怪就只怪宗砚修爱上了你,他若不爱你,你自然可以相安无事。” 说完,她当着楚伊的面,亲手撕掉两个户口本。 四分五裂的户口本,被林洛莲捏在手中,像是炫耀她亲手拆散了楚伊和宗砚修那般畅快淋漓。 随后,在楚伊猩红双眼注视下,扔在楚伊的身上,转身离开。 楚伊盯着那抹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铁门吱嘎一声关闭。 像是断了她的生机。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户口本,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死,她的宝宝们也不能出事! 她答应了宗砚修的求婚,他们约定好要一起陪宝宝们长大的,她不会有事的! 情绪稳定后,楚伊渐渐分析出林洛莲话里的意思。 要她的命,但不会立刻动手。 所以她的目的是什么? 感觉肚子被宝宝踢了一脚。 楚伊浑身入赘冰窟,林洛莲的目的是……她的孩子们! 地下室潮湿阴冷,头顶的光带不来丝毫温暖。 楚伊从未如此绝望过。 她将自己蜷缩在灯下,让身体不那么寒冷。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立刻想着怎样自救。 另一边。 连珊珊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睁开眼时,脑海里立刻浮现楚伊被带走的场景。 恐惧瞬间遍布全身,她挣扎着起身去摸手机,结果地上楚伊被扔下的手机响了。 她立刻起身去拿,结果浑身无力,摔倒在地,连带着她做好的两个泥塑小人也一同摔得四分五裂。 可她没时间顾及那么多,挣扎着往前摸到手机。 电话接通的瞬间,连珊珊虚弱的哭腔止住了对面男人的声音,“宗砚修,伊伊被绑架了……快去救她!快去!” 宗砚修听到楚伊手机里传来连珊珊的声音,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待到他反应过来,他立刻冲向病房外。 挂了电话的同时,拨通了墨邵明的号码。 “楚伊被绑架了,找人!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她!” 挂了电话,宗砚修又给随行的保镖打电话询问情况。 保镖只看到楚伊进入了泥塑工坊,却并未见到人出来,以为她在里面做手工。 这一瞬间,宗砚修感觉脑海里一阵空白。 半个小时后,众人齐聚连珊珊的病房。 宗砚修铁青着一张脸,周身环绕着一层骇人的戾气,“到底怎么回事!所有细节一字不漏说出来!” 连珊珊浑身都在抖,眼泪不停地淌,“我预约了泥塑工坊的手工艺品课,但到那里后被人打晕,有人拿我的手机给楚伊打电话把她叫来,那些人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说,训练有素,不像是业余的绑匪。” 不像是业余的绑匪,彻底将宗砚修心底的防线击溃。 他双眼猩红,呼吸都变得很轻。 联想上一次的车祸事件,也是冲着楚伊来的。 这次,又是…… 是他大意了,没有保护好她! 气氛凝滞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墨太太大步流星走来,一双眼冷冰冰看着宗赫,“云时资本,不陌生吧?时璟从回国开始,便一直着手冲击恒宗集团,但墨家这边查到的消息显示,是有人用他的名义在做这些事。” 宗赫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一旁,程相宜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宗赫,我的孩子们要是出了一点事,你就给我滚!” 宗砚修立刻了然,拨通了一组号码。 对方接听后,慵懒疏离的声音传来,“大哥竟然有时间……” “楚伊被绑架了,是不是你做的?”宗砚修开门见山地问。 时璟挖了挖耳朵,一副不耐烦的语气,“我对孕妇没兴趣。” “那就是你义父做的,去给我捞人。” “第一,就算是我义父做的,我凭什么替你捞人?第二,你凭什么说是我义父做的?” 宗砚修冷笑,“那你去问你的义父好了。” 时璟刚要回答,房间的门被推开,手机被来人抢过去,“宗砚修?” “时樾。”宗砚修语气异常冷酷,双眼确实布满血丝的猩红色,“最好保证我的妻子孩子没有任何损伤,否则你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很好,你比你那个父亲,要优秀得多!” 被称作时樾的男人,语气沙哑,说话时,脸上那道疤痕跟着跳动,看起来极其恐怖。 “说出你的条件。” “我要整个恒宗!” 一时间,病房里其他人都沉默了,紧张地盯着手机。 只有宗砚修面色平静地回道,“现在让我确认我的妻子是不是安然无恙在你手中,之后再谈恒宗的问题。” 时樾冷冷一笑。 很快,宗赫的手机上收到一组图片。 楚伊蒙着眼睛站在地下室的场景。 她发丝凌乱,双手捆在身后,无助彷徨地站在那里。 宗砚修看着照片里的女人,一种心胆俱裂的痛意蔓延开来。 她是不是很害怕? 她有没有受伤? 所有的疑问都在脑海里迅速闪过。 猩红的眸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好,你要恒宗,我便给你,但如若我的妻儿有半分损伤,时樾,我不只要你的命,时璟的命也会成为利息!” “呦,年轻人口气不小,你父亲为了这个集团放弃心爱的女人选择联姻,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轻易就放弃这座江山。”时樾冷笑着,声音刺骨而冰冷。 “人没了就没了,江山没了我可以抢回来。” “好小子,有气魄!那就抓紧时间做股权转让吧,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早上九点召集股东大会,我要你对公众宣布,恒宗易主!否则,就为你的妻儿收尸吧,一尸三命,你们自己看着办!” 时樾语气阴狠,直接挂了电话。 病房里一片死寂,宗砚修立刻看向王洪,“让法务部拟合同,通知明早股东大会。” “砚俢!”宗赫忙制止,“我们现在报警处理,恒宗岂是玩具,说给便给!” “爸。”宗砚修看向他,虽然面色苍白,但语气却是无法抗拒的强硬,“你已经错过一次了。” 宗赫顿时哑口无言。 第278章 她要生了 另一边,时璟接过手机,淡淡道,“你还真的绑了孕妇?” “哼,我倒是想让你去跟恒宗抗衡,你做吗?”时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无用的畜生!我这是在为你谋划后半生!” 时璟是他一手养大的,但性子却跟他母亲一样,固执极了,认准一件事,从不改变。 他苦心费力将他养大,告诉他,害死他母亲的人是整个恒宗集团,等他长大后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可这个小子丝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甚至认为母亲爱情大于天的想法太天真,一切后果咎由自取! 无奈他只能自己动手。 如今宗家那个小子爱那个女人爱得连命都不要,那么当那个女人和孩子的命攥在他手里,宗家还凭什么反抗。 时璟无聊地瞥了眼所谓的义父,“纠正一下,是打着为我谋划的名头,去做你自己内心仇恨的事。” “你……你!”时樾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便往他身上砸,“难道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为了一个男人便要死要活,就算是我的母亲,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时璟错身躲开,冷笑着朝外走去。 爱情? 爱情会比命还重要? 爱情会比他这个儿子还重要? 为了求而不得的爱情,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扔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 他不去恨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为什么要为她报仇? 可笑至极。 楚伊不知道在地下室呆了多久,这里潮湿阴冷,身体饥肠辘辘,腹部传来阵阵抽痛,让她越发对眼前的场景绝望。 她不知道宗砚修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也不知道珊珊有没有事。 她活动四肢,在地下室里慢慢踱步。 这里是废旧的仓库,地上散乱着木板碎片。 楚伊看到头顶闪烁的监控探头,默默低下头。 几分钟后,她状似身体无力坐在地上。 而手却悄悄捏紧了一块锋利的木板碎片。 半个小时后,楚伊额头浮现大颗大颗汗珠,面上尽是痛苦神色。 她压抑地喊着。 “有没有人……” “来人!我肚子好痛!” “救命!来人!” 就这么喊了将近十分钟,脚步声渐渐传来。 楚伊神经绷紧,视线一瞬不瞬盯着铁门。 门被推开的瞬间,踏进一抹熟悉的身影。 楚伊瞳孔一缩,捏紧了手中的木片。 “林峰灏……”楚伊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不曾害过你们兄妹分毫,可你们却处处要置我于死地!” 林峰灏右手端着一个水杯,在她面前蹲下身,上下打量一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楚伊呸了一声,“你们兄妹俩,真叫我恶心!” 下颌骤然被捏紧,林峰灏阴冷的呼吸打在面庞上,让楚伊浑身颤抖。 他慢慢靠近,气息如毒蛇般缠绕在她的四周,“我该夸你锲而不舍,还是倔强固执呢。” “滚开!”楚伊用力挣扎,却被他反手按在地上。 男人捏着她的下颌,右手那杯水凑到她唇边。 楚伊浑身一凛,不用想也知道那杯水里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你做什么!” “你态度好一点,孩子生下来,我保你一命。”他阴笑着,那声音如同毒蛇一般黏腻在皮肤上。 楚伊瞳孔剧烈收缩,他们看上的真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混蛋你放开我!”她偏头闪躲凑到唇边的水。 但是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成年男性,被硬生生掰开了嘴,楚伊气得红了眼,却又没法反抗。 她似乎绝望了,放弃了反抗。 林峰灏挑了挑眉,见她这么乖,一时间不适应了。 但他没多想,偏着头,将杯子里的水灌进她的嘴中。 就在含住那口水的瞬间,楚伊握在掌心的锋利木块,精准地刺向男人的脖颈。 她身体里的恐惧跟恨意混杂在一起,几乎用了全部力气! 锋利的木块扎进男人的脖颈,瞬间血液沿着他的脖颈,顺着楚伊的手滴淌而下。 楚伊一狠心,将木块又刺进去一分,然后果断拔出! 血液喷在她的脸上,一阵腥气在鼻息间弥漫。 那杯水啪一下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一颗心狂跳,挣扎着起身,顺势吐掉嘴里的液体。 林峰灏瞪大了眼睛,握着脖子不敢乱动。 他完全没预料到楚伊竟然还有力气! 如果她刺伤到动脉,他会交代在这! 楚伊看了眼外面,没有其他人在。 她转身要走,却被林峰灏抓住脚踝。 当极度的情绪笼罩时,她忘了害怕,一脚重重踢在男人的命根子上,像是不解恨一样,连踹了两脚! 随后留下一句话。 像是告诉林峰灏,也像是在告诉林洛莲。 “那我们便看看,是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迅速往外跑。 林峰灏一手捂着脖颈,一手捂着下身,蜷缩在地上,一个音节发不出来。 楚伊来到楼梯口,听到一楼有说话声传来,她赶忙矮着身子折回来。 一楼应该是那些黑衣绑匪的地盘,那是一群专业的人,她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视线忽然注意到身侧的门,正常地下室的门是连通停车场的。 她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尽量放轻力道慢慢下压。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开门声惊动上面的人。 咔哒-- 轻响传来,门开了。 她大喜过望! 而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在楼上楼下同时响起。 楚伊眼瞳重重一缩,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 楼上,林洛莲还在悠然自得地吃水果,听到警报声,立刻看向监控画面。 地下室只剩她哥哥蜷缩在地上不动,她白皙的脸颊上浮现狠厉,“楚伊怎么不见了!给我追!至少保住她肚子里一个孩子!” 停车场的光线忽明忽暗,平添恐怖氛围。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不顾身下传来的撕裂痛意,托着隆起的腹部大步往前迈。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人呢!分头找,你们几个左边,你们右边!” 楚伊矮身于一辆越野车旁,耳畔上心如擂鼓的心跳声。 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感应灯熄灭,她悄悄往出口挪动。 “去查监控,就不信大着肚子这么快就跑出去了!” “是!” 男人粗犷的声音在停车场回荡。 楚伊继续往出口挪动,只要出了这里,生的希望就会翻倍! 她不能死,也不能被抓住! 逃离出口的瞬间,楚伊长长地出了口气。 然而看到外面荒凉的夜色时,她心中的喜悦被浇灭了大半。 这里是城郊新开发的别墅区,如今还未完工,四周的未营业的商铺玻璃如同黑暗中怪兽的巨口,远处是荒无人烟的旷野。 无力感袭来的同时,腹部的抽痛再一次加剧。 她有种不好的直觉,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宫缩吧? 她……要生了? “你们忍忍!再忍忍!现在不适合出来!”楚伊一边穿越黑暗一边跟肚子说话。 她现在狼狈至极,浑身染着血,脸颊红肿,几乎是丢掉半条命的状态,这个时候如果生孩子,她一条命都会没的! 忽然,身后引擎声音大躁。 楚伊迅速躲在垃圾箱后方,她越过箱子的缝隙,看到几辆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直到黑夜归于平静,她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朝着有光源的地方走。 她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只能赌一把了。 夜晚的风微凉,她饥肠辘辘,加之被抽了一大袋子的血,脑袋混沌一片。 走几步路,便需要停下喘口气,缓和腹部的阵痛。 嘴唇干裂,浑身冒着虚汗,她很渴。 见到有人扔在路边的半瓶水,她没有任何犹豫捡起来便往嘴里灌。 她一边走一边哭,“宗砚修,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我好累,肚子好痛,走不动了……” 第279章 我暗恋你所以救救我 另一边,宗砚修几乎要急疯了。 他甚至走动私人关系,动用军队的力量全城搜索。 很快查到了绑走楚伊车子的下落,等他的人找过去,车子里却空无一人停在郊外。 终于在凌晨两点半,有人发现了林峰灏的踪迹。 他躲宗砚修的人,躲了三个月。 得知林峰灏在郊区的医院,宗砚修立刻赶了过去,将人堵在病房里。 男人双眸泛着嗜血的冷,扯着林峰灏的领子,“人在哪!楚伊在哪!” “宗总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碰过她。”林峰灏脖颈贴着厚厚纱布,脸色苍白,似乎是刚捡回一条命。 宗砚修一拳将人揍翻下床,床头柜上的东西被牵扯着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别以为我不知道时樾那个老东西跟你的肮脏事!” 林峰灏抹掉唇角的鲜血,诡异地看着宗砚修笑出声。 “你不说,好,那我就换一种方法让你开口!” 宗砚修双眼心猩红,立刻吩咐身后的手下。 “去找林洛莲,你三分钟内不说出楚伊的下落,我便让人废掉她一只手,一旦楚伊出什么事,那么你妹妹,也会出同样的事!当时樾的狗,好啊,我陪你玩!” 手下的人立刻去办。 林峰灏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瞬间收敛,冷冷一笑,“宗砚修,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子女的?况且我妹妹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男人心底的怒火再一次被勾了起来,他拎起林峰灏的脖颈,将人抵在窗沿。 只要他用力将人一推,林峰灏便会从十二楼跌落,摔成一团肉泥。 他的手背浮起根根青筋,眼角压得极低,“我的孩子?别说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我也会掐死!” 林峰灏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是吗?” “砚俢,监控查到楚伊的下落了!” 宗砚修浑身一震,立刻将人甩在一旁,大步朝外走,朝门口的人吩咐,“把他给我看好了!” 车子里,墨邵明时不时看向一侧浑身紧绷的男人,“别急。” 副驾上的男人缓缓抬手,将脸埋在掌心。 寂静的车厢里,男人略微发颤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能不急……上一次时樾便是冲着伊伊来的!” “她怀着孕……越到产期她便越害怕,我答应她会一直陪着她,这个时候我不在身边,她肯定很怕!”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墨邵明此刻心情无比复杂,两人自小相识,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脆弱过。 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像是楚伊一旦出事,他也会倒下。 -- 楚伊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腿麻木了,只靠着潜意识往前走着。 路上时不时闪过车子,她一辆都不敢拦,生怕撞到枪口上。 只是,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她知道宫缩很痛,但没想到这么疼,这么耗费体力。 她撑着一旁的垃圾箱,低着身子喘息,精致的五官拧成一团。 所有即将溢出喉咙的嘶喊都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叫出声,太费体力,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体力。 看着远处有一辆驶来的车灯,她吞咽着干涩的喉咙,想躲,已经躲不开了。 双腿软软倒下的瞬间,她尽力护着肚子,横在了路边。 刹车嘎吱一声响起,车子停下。 车门被打开,楚伊迎着光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双笔直的长腿出现在视野里。 她眨着眼,用力看清来人的面目,当那张脸和记忆里的影像重合时,她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就说你暗恋我,这么荒郊野岭的地方,你也能追过来。” 楚伊也不知道此刻遇到时璟,是好是坏。 宗砚修说上次的车祸,和他脱不了干系,说明时璟是敌对方的人。 可现下的情况,似乎是敌人,也能谋得一线生机。 她死死抓住时璟的裤腿不放,“救我……” 时璟嫌弃地看了眼被抓住的裤脚,浓眉紧蹙,忍了忍没踢开。 那张仙人之姿的脸,说出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凭什么?” 楚伊快要被他这幅语气气哭了,改用两只手扯住他的腿,生怕他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是救三条命!” “二十一级浮屠?对我有什么用吗?”他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那我……我……”楚伊忍着宫缩的痛意,一张小脸皱在一起,“我暗恋你我喜欢你,我追你到荒郊野岭,你救救我可以吗!” “早点承认不就行了。”他环着双臂冷笑,“怎么救你?” 楚伊如果不是被痛的说不出话了,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巴掌,“去医院!我要生了!” 生了两个字,让男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 随后,他无比嫌弃地将楚伊抱起放进车子的后座,关车门前补充道,“太脏了,我不喜欢脏兮兮的女人。” 楚伊咬着后槽牙,手死死扣着座椅,“……我会洗干净的!弄脏了你的车,到时候我陪你一辆,随你挑!” “成交。”他将车门关上,发动车子朝医院而去。 楚伊又渴又饿,看到置物槽上的水瓶,伸手摸过来咕嘟咕嘟往下灌。 时璟盯着后视镜里女人狼狈的面目,错愕的眨了眨眼。 喜欢他到这个程度了?已经不介意共饮一瓶水了? 喜欢这个东西,还真是奇怪。 喝了水,楚伊舒服许多,但看到车窗外缓慢倒退的风景,她忍不住额头跳动的火焰,“你能开快点吗?” “你没考驾照吗?车上有孕妇不能开太快!” 楚伊已经没法跟这个智障讲道理了,宫缩的剧烈痛意再次袭来,冷汗将发丝黏在脸颊上,她死死闭着眼,咬着牙,扛过一波又一波痛意。 身体像是被拆碎了重新暴力组装了一遍,关节很痛,五脏六腑也很痛。 原来书上说的生孩子是十二级疼痛,不是夸张的。 她咬着牙,嘴唇不经意间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可这点痛丝毫无法缓解下身的痛意。 忽然,楚伊感觉腿上一阵温热的暖流。 这是……羊水破了? 她瞳孔瞬间撑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行不行!你开快点!羊水破了!” 剧烈的坠痛让她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喊声渐渐并为撕心裂肺的痛意! “啊!!” “你别叫了!”时璟看着后视镜里女人痛苦的表情,心底有一丝丝的触动。 生孩子这么痛苦吗? 为了一个男人生孩子,遭受这么大的罪,值得吗? 他忽然想起他的母亲,为了那个不爱他的男人,拼死把他生下来,值得吗? 可生下来了,为什么又对他不管不顾? “我不行了……没力气了!”她的泪水和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掉。 衣襟被染湿,车厢里一股怪异的气味弥漫。 时璟已经加快了车速,“你忍住,别生在我的车里!” 他一想到那些须肉模糊的场景,就一阵恶寒。 对于有洁癖的他来讲,这可以要了他的命…… 第280章 不要抢我的孩子 “手机……手机给我!”楚伊用力拍到驾驶座椅。 时璟抽空看了她一眼,将手机递过去。 她拨通了宗砚修的电话,她真的快没力气了,真的好想让他陪在身边…… 可电话一直是通话状态。 楚伊很怕,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遭,她今天又遭遇了这么多要命的事,她真的怕自己撑不住。 她真的能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吗?而且还是在这种环境下! 当那股翻天覆地的痛意袭来时,楚伊几乎将一口牙咬碎了! 随着全身的力气都聚集于下腹,痛意扩大到顶峰时,她感觉身体要被劈成了两半,随后有东西从身下猛地流出! 她低下头,看着那团血肉模糊的婴儿,眼泪停住了,似乎那一秒,连心跳都停止了。 她……生了? 在这个即将天明的清晨,在这个车子里…… “刀!有刀吗!剪刀!” 回过神来,楚伊第一个想法是赶紧剪断脐带。 “卧槽!”时璟一个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慌乱无措地看着这一幕,虽然过往的人生经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但他从来没有陪人生产过。 手忙脚乱地摸出剪刀,递给楚伊。 楚伊有气无力盯着他,“你来剪,我够不到,而且……还有一个!” 说完,第二波撕裂的痛意再次袭来! 时璟往后退了一步,他……他剪?! “我不要!我又不是你老公!你还没把我追到手!” “你费什么话!快点剪!” 楚伊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朝他大吼。 结果这这么一吼,时璟脸上纠结的神色倒是消失了。 他委委屈屈地用外套包裹自己的手,皱着眉缓缓靠近,一刀剪断了脐带。 他盯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怪物,表情异常丰富,更多的是嫌弃。 楚伊见孩子没哭,心下着急却没办法,“你把他抱起来拍几下,把他拍哭,快点!” “我不要。”他满脸写着拒绝两个字。 楚伊咬着牙,只能拿出杀手锏,“这孩子是你的侄子!你不救他,是想我们母子死在你车上吗?” 时璟愣了愣,侄子? 这些新鲜的字眼,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最终勉为其难地用西服外套裹住那团血肉模糊的小婴儿,对着屁股拍了几下。 连着五六下,那团肉终于嗷一嗓门哭了出来。 响亮的哭声,回荡在旷野之中。 那一瞬间,时璟心绪复杂到极端。 楚伊感觉一股通透的酸意直击灵魂。 她眼泪疯狂地掉落。 他哭了。 是她的宝宝,来到这个世上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楚伊抹掉眼泪,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意志,“时璟,谢谢你……” 如果今天她将孩子生在荒郊野岭,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孩子可能活不下来,她也可能交代在这里。 时璟抿了抿唇上,上了车,立刻朝医院开。 忽然,时璟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后,时樾狂躁的声音传来,“你在哪?林家那个废物说楚伊跑了!” 时璟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面无血色,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脱力靠在椅背上,旁边还有一团缩在他西服外套里的肉团…… 忽然,婴儿原本停止的哭声又一次传来。 “孩子哭声?你在哪?难道楚伊在你旁边,她生了?” 楚伊紧张到了极致,她将孩子抱在怀里,双眸含着泪祈求般看着后视镜中男人的眼。 不要! 这是她的孩子! 她不允许任何人打她孩子的主意! 时璟抿了抿唇,“不是。” “好了,我看到你的车子了,靠边停下。”时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楚伊听到这句话,顿时入赘冰窖! 她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是谁,但她能听出,这个人和林家兄妹是一伙的,想要她的孩子! 不行! “求你……时璟我求求你,别停车……” 车厢里,女人压抑的声音在耳畔弥漫。 “楚伊?时璟你竟然敢骗我!立刻停车!给我追!” 最后一句话,时樾是对司机说的。 “义父。”时璟攥紧了方向盘,油门渐渐加速,“你和宗家的仇,不要牵连到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也有心软的一面。” “这孩子的脐带是我剪断的,只是觉得很有缘分。” 忽然,车身剧烈一震! 楚伊从后视镜里看到追上来的三台越野车,正蓄力二次撞击! 她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撕扯的痛意更胜刚刚! “啊……” 时璟看着楚伊痛苦的表情,抿紧了唇。 “还是说,你也看上了这个女人?阿璟,这样正好,恒宗在几个小时后就是我们的了,你把车子停下,这个女人也会是你的,我不动她,这不是很好?” 蛊惑的声音传来。 楚伊几乎是气急了,红着一双眼,盯着手机听筒,“你个老不死的,总是觊觎别人的东西,阴沟里的老鼠!妄想抢我的孩子,你去死吧!说不定时璟小时候也是被你抢过来的!” “他叫你义父,你就是这样养他的?三观不正倚老卖老的东西,你这是在害他!” 楚伊只听到时璟叫那个人义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但她能看出,时璟是想救她的。 这时候时璟心中天平摇摆不定,她要做的是用尽一切办法稳住他心中的天平! 车子穿梭在黑夜中,有加速的迹象。 楚伊心中一喜,她似乎……赌对了! “贱人!你给我闭嘴!我亲手养大阿璟,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挑拨离间!”时樾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楚伊不说话了,她保留些体力,肚子里还有一个没出来,可她的这个宝贝似乎很沉得住气。 看了眼怀里闭着眼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楚伊心中一阵酸涩。 她丝毫不嫌弃抱在身边亲吻,一下又一下。 宝宝似乎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努力地朝她靠近,想要离妈妈更近一些。 楚伊眼泪酸涩地掉。 对不起宝贝,你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让你看到丑陋和黑暗。 但是不管怎么,妈妈拼了自己的命,也会保护好你的! “阿璟!你不要解药了吗!”时樾威胁的声音弥漫在车厢里。 楚伊一惊,什么解药? 随后,车子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楚伊浑身竖起尖刺,后方车子猛地撞了上来! 楚伊的头撞在驾驶座椅背上,她一阵头晕眼花。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死命护着怀里的孩子! 车子被迫停下,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她感觉车门被人拽开了。 她绝望地看过去,模糊的身影俯下身,伸手夺去了她的孩子! “不要……”她拼尽全力护着,“不要抢我的孩子!” 楚伊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模糊成黑暗的一片。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收紧了手臂,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这是她的宝宝,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车灯光影笼罩着两人对峙的面庞,保镖迅速离开车旁。 时璟看着走远的背影,不屑道,“非要这么做?” “记住你的职责,还有,下次不听话,解药我不会给你。”时樾眯着眸冷冷道。 时璟满脸不在乎,耸了耸肩,“好啊,那我就能去见我母亲。” “你……”时樾几乎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前方黑暗里,天空被几架直升机照得如同白昼,直升机后方,数量越野车穿越黑暗而来。 第281章 我想抱抱孩子们 时璟看了过去,只见背光而来的男人身形挺拔,浑身却染着滔天怒意。 “宗家这小子,真下得去本钱!”时樾堪堪收回视线,心有不甘扔下一句话,“白白扔掉了恒宗这块肉,废物!” 说完,迅速上车离开。 直升机追着时樾的车辆而去。 夜色被车灯照耀,宗砚修迅速来到时璟身侧,看到后座上昏过去的女人,脸上冷静的表情皲裂,“伊伊!” 时璟让开路,看着他拉开车门,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 “孩子……”宗砚修震惊地看着楚伊怀里的孩子,心疼与哽咽一起涌了上来。 楚伊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渐渐睁开眼,看到熟悉的面庞时,她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宗砚修……” “我在!我在!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他眼里充斥着泪,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楚伊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宗砚修,“我生了一个,自己生的!” 她又哭又笑。 宗砚修接过孩子,是个男孩,是他们的儿子! “脐带是我剪的。”时璟插话进来。 宗砚修瞥了他一眼,“开车。” “为什么我开?”时璟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车子送我?” “好吧,我开。”时璟坐进驾驶室。 宗砚修抱着孩子坐在了楚伊身边,车子迅速朝附近的医院而去。 急救室早已准备好,车子一到,母子三人便被送了进去。 宗砚修站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焦虑过。 他看过许多孕妇生产的视频,各种原因造成的事故,更何况,他的伊伊在车里这种艰难的环境中生的第一个…… 这一切都让他此刻的不安,层层叠叠的漾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觉得度日如年。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成拳。 他心中的不住祈祷,一定要保佑伊伊和孩子平安。 他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取她们母子的平安喜乐…… 一个小时后,医生推门而出,满脸笑意地恭喜,“宗先生,恭喜,您的妻子和儿女都很平安。”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心脏着陆的声音。 不知是喜悦还是感激,又或者太多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湿了眼眶。 “辛苦您了!” “您太客气了,快去看看您的妻子和孩子吧。” 宗砚修迅速去了病房。 时璟慢悠悠跟在身后,他手上还有血迹,是剪脐带的时候留下的。 他低头看着那些血迹和脏污,很奇怪,明明他洁癖成性,此刻却没着急去处理这些脏污。 宗砚修进病房的时候,时璟只是在病房外静静看着。 一张俊脸平淡无波,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引起他情绪上的丝毫波澜。 病床旁,放置着一个小床,上面有两个安睡的小娃娃。 一家四口团聚的画面,让他渐渐蹙起眉头。 时璟抬手捂住胸口,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流窜。 他将视线挪到楚伊的脸上。 此刻的她不在是车上时,那股奋勇决绝的神色。 他有看到楚伊誓死要护着孩子的模样。 此刻的她很脆弱,掉着眼泪,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依靠。 这是感情的力量吗?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病房里,男人在楚伊身边坐下。 他一双大手颤抖地包裹着她的手,眼泪在这一刻掉落,“伊伊,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楚伊看着他,又看了眼安睡着的宝宝们,伸手抱住他,顿时泪流成河,“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挲的声音,听得宗砚修一阵心疼。 “我被绑走,时樾和林洛莲他们想抢走我的孩子,林洛莲还抽了我很多血!” “我在车上的时候,真的好痛!我很怕,要是撑不过来怎么办,要是没法生下他们怎么办!” “都过去了,别怕!”他将人抱得更紧些,大手轻轻扣着她的后脑,缓缓安抚。 只是他眼底泛起的杀意,丝毫压制不住。 时樾,他一定要抓住的。 至于林洛莲,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我想抱抱孩子们。”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一旁安睡着的宝宝们。 宗砚修在她身后垫了软枕,然后小心抱起两个孩子放在她怀里。 小宝宝能感受到属于母亲的气息和心跳,攥着的小手慢慢张开,朝妈妈伸去。 “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他半蹲在一侧,轻声告诉她。 楚伊眼底闪过喜色,“所以是一儿一女吗?” “嗯。”他满眼深情看着她,“伊伊,你为我生了一儿一女,辛苦你了!” 楚伊几乎喜极而泣,她二十六岁这年,有了一双儿女,有了属于她和宗砚修的孩子。 “哥哥一点都不让着妹妹,比妹妹胖一些。”她看着儿子比女儿圆润的小脸,忍不住抱怨。 “那以后,我们对女儿更好些。”他起身将孩子放回小床上,“你睡一会,受到惊吓又刚生孩子,医生叮嘱好好休息。” 楚伊眼底立刻涌起不安,“不要把孩子拿开,让他们在我身边!” 对于她脸上的不安,宗砚修内心一阵愧疚,是他的原因,才让她数次陷入危险之中。 “好,他们睡在旁边。” 楚伊见他起身,忙抓住他的手臂,“你也不要走,我不敢睡,我怕有人会来抢他们!” 她眼底的泪瞬间掉了下来。 宗砚修忙坐在她身边,“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们娘三,你安心地睡,谁也不敢来抢。” 楚伊是累极了,被抽了一袋子血,提心吊胆一整夜,又生了两个孩子,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只是她的手,死死抓着宗砚修的袖口不放。 很快,程相宜赶来了,连珊珊也偷偷从医院跑出来,来到了城郊的这所医院。 见楚伊睡着,众人都没有进去打扰,而是趴在门口,看着睡在小床上的两个小家伙。 “还好伊伊没事,否则我要自责死了。”连珊珊抹着眼泪,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程相宜拍了拍她的肩膀,“珊珊,这件事不怪你。” 说完,程相宜看向自家儿子,“时樾抓到了吗。” 话落,墨邵明回来了,两人眼神对视后,一起朝着天台而去。 清晨微风徐徐,舒爽宜人。 宗砚修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时樾上了船,追到公海便没了踪迹,至少短时间不会出现。”墨邵明看了眼一旁的男人,淡淡地问,“为什么不扣下时璟。” “他跟这件事无关,伊伊和孩子是他救下的,算是两清。”男人低沉冷肃的声音被微风柔和,飘散在空气中。 “但是时樾,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时樾怎么也没想到,不但没拿到恒宗的掌控权,自己在海外的公司接二连三出事。 对方就像是要跟他争个鱼死网破,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架势对付他。 时璟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双腿支在茶几上,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房门被敲响,挺着大肚子走进来的林洛莲脸色惨白,唯唯诺诺看着时樾,“时先生……” “哼!给你那么多人,连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都看不住,你跟你哥一样废物!” 林洛莲脸色青白,敢怒不敢言。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她也没想到楚伊那个女人,竟然意志力那么顽强,抽了那么多的血还能跑出去,甚至还安然无恙把孩子生下来了! “你的监禁提前解除了,所以接下来你就带着孩子回去好好养着,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要是下次你还给我办砸了,可不会这么简单收场!” “……是。”林洛莲不情不愿地低下头,眼底的怨毒疯狂的压制。 随后保镖带着林洛莲离开。 时璟深邃的眼看着门口方向,他的眼底终于起了些许波澜。 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说出口。 第282章 知道他不行你这么高兴 “啊!” 病房里,忽然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 随后便是婴儿大声的啼哭声。 程相宜守在门外,听到动静后立刻推门进去。 见楚伊脸色刷白,从床上掉下来,往婴儿的小床上扑过去。 “伊伊!你怎么了!” “别过来!走开!”楚伊身体护住小床,一脸惊恐地看着来人,似乎沉浸于某种可怕的思绪里走不出。 她抗拒一切人的接近,紧张而恐惧地盯着门口进来的人。 “都滚开!别碰我的孩子!谁都别想碰!” 她慌乱而又坚定,守护着身下的两个孩子,猩红的眸,仿佛谁上前就会将人咬死。 程相宜和连珊珊吓得站在门口不敢动,“珊珊,去叫砚俢,快点!” “伊伊,我是妈妈,别怕,没人会抢你的孩子!” 程相宜自己生过孩子,当生产后,体内激素水平迅速下降,人会一时间承受不住,更何况楚伊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下的。 走廊上,宗砚修远远听到喊声,已经快步跑来。 在看到楚伊抗拒所有人接近时的眼神,他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 他慢慢靠近,语气轻而缓,“伊伊,是我,别怕。” 楚伊盯着他看了许久,神经渐渐松懈,相反委屈和难过瞬间涌了上来,“宗砚修……” “我在!”他立刻上前,将不安的她抱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舒缓了恐惧,却还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宗砚修,“有人要抢我们的孩子!” “不会了,不会有人来抢他们!放心!” 程相宜看得心酸至极,却又不敢上前。 “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医院,外面都是保镖,妈在,珊珊也在,没人会抢孩子的,嗯?” 楚伊愣了愣,看向程相宜时鼻子一酸,“对不起妈。” 程相宜眼泪当即就掉下来了,“没事没事,伊伊你快回去躺好,别着凉了,月子里可别落下病根。” 楚伊被宗砚修抱回了床上,盖好被子。 可她一双眼始终盯在婴儿身上。 程相宜这才有机会来到孩子身边,看着一脸淡定安睡的妹妹,随后才将哭着的哥哥抱起来。 “身为哥哥这么胆小,以后怎么保护妹妹呀?”程相宜抱着孩子,眼底溢出些许笑意。 这是他们宗家的第一个孙子和孙女,自然是喜爱的不得了。 楚伊一颗浮浮沉沉的心,渐渐平缓下来,她紧紧抓着男人的手,“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医院。” 她紧张地看着四周,最后视线落在窗户上,生怕有人从窗户冲进来。 “明天好吗,等你今天检查结束,我们明天就回家。”他捧着她有些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焐热,“我一分一秒也不离开你的视线,别怕。” 直到所有检查结束,第二天,楚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回到了庄园。 庄园早已有三名月嫂和专业的护理团队等待,宗老爷子还特意让厨师学习做月子餐,将一大摞菜单交给厨师,变着花样地给楚伊做吃的。 老人家看着两个小娃娃笑得合不拢嘴,这是他的曾孙。 宗家如今也是四世同堂了。 楚伊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总觉得庄园也不安全,夜晚时常睡着觉便惊醒过来,跑去婴儿房看孩子们。 她很怕,怕孩子会突然不见。 宗砚修立即咨询了几位医生后,才知道楚伊有了产后抑郁症的症状。 他自责的同时,尽量都在家陪着母子三人。 夜晚,楚伊喂过奶后,将女儿放回了婴儿床。 小家伙吃饱了睡得香甜,相反,另一侧的哥哥却不安的蹙着眉头。 “怎么了?”宗砚修推门进来,见楚伊一脸迷惑看着两个孩子。 “为什么嘉澍比晚星长得大,但却总是睡不好吃不好的样子,他每次都吃得很少。”楚伊心疼地摸着宗嘉澍的小脸。 两个孩子,男孩随父姓,名为宗嘉澍,女孩随母姓,名为楚晚星。 女孩的名字来源于那日在山庄观星台,宗砚修对着流星许愿给楚伊带来的灵感。 似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名字。 宗砚修俯下身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随后拉着妻子往外走,“你还在坐月子,别忧虑太多,如果不放心,明天让医生过来看看。” 楚伊怀着心事,回了房间,佣人煮了安神汤,楚伊喝完后,很快睡了过去。 直到身侧的人呼吸平稳,宗砚修小心起身,轻声唤她的名字,“伊伊?” 但楚伊没有任何反应。 宗砚修这才安心,离开了庄园。 依兰酒吧地下室。 林峰灏被宗砚修一拳掀翻在地。 他将浑身是血的人拎起,视线透着彻骨的凉,“时樾和林洛莲人在哪!” 林峰灏舌尖抵着内腮的伤口,淡淡一笑,“时樾居无定所,你问我,不如问你弟弟,至于我妹妹,自然是好好养胎。” 衣领被男人揪得狠了几分,似乎要将林峰灏勒断气,他此刻恨不得杀了林峰灏。 “砚俢。”墨邵推门进来时,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立刻阻止。 就算是拿了林峰灏这条命,也不必宗砚修亲自脏了手。 宗砚修怒意冷却两分,一把扔开林峰灏,往后退,转身出了地下室。 走廊里,墨邵明发给他一份资料。 “调查林峰灏时找到了他这些年的就诊记录。” 宗砚修对林峰灏得什么病不在意,漫不经心地接过墨邵明递来的烟,夹在手指间。 “似乎也能知道他为什么心理变态到给同学下毒了。” 墨邵明说完这句话,宗砚修终于偏头看过来。 “天生硬不起来。”墨邵明唇齿间溢出笑意。 这样的事,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 尤其是林峰灏长得也不赖,自小便有很多女孩子围在身边,这种只敢看不敢碰,碰了又硬不起来的状态,自然会逼得一个人心理扭曲。 墨邵明刚想继续说什么,便看到宗砚修双眼紧盯着那份文件。 墨邵明只觉得男人近日身上的烦躁和压抑气息褪了两分。 “不是吧,看到他不行,你这么高兴?” 宗砚修视线从那份就诊记录的时间上挪开,手指有些激动地抖着。 先天性的? 最早的诊断记录是他十五岁那年…… 所以当年伊伊被他绑走,根本不可能被他…… 虽然他不介意楚伊过去发生的任何事,但当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很高兴。 伊伊藏在心底十几年的疙瘩,是个空弹,是假的! 他想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楚伊! “你去哪?”墨邵明见大步往外走的男人,顿时感觉莫名其妙。 第283章 带宝宝们做亲子鉴定吧 宗砚修回到家时,是清晨四点半。 卧室里,墨蓝色天光映衬下,他的小妻子睡颜安静。 似乎是安神汤的作用,她没有惊醒。 他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她。 手指怜惜地抚摸她的额角,随后轻轻吻了吻。 感受到触动,楚伊缓缓睁眼,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蹙眉问,“你去哪了?”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他眼底缠绕着万般柔情,“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告诉你。” 楚伊眨了眨眼,随后撑起身子坐起来,“威廉教授的报告出来了?” 他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不是。” 她的手主动抱住他的脖颈,钻进他的怀里,“那是什么?” “伊伊,你十二岁那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提及十二岁,宗砚修明显感觉怀里的娇躯一僵。 她抬起头,幽暗的眼底一片迷茫。 他将手机上那份诊查报告递给她看。 楚伊接过手机,视线慢慢往下看。 每看一行,心跳便剧烈两分! "这是……真的?"她声音有些抖。 “墨邵明查到的。” “所以我没有被他侵犯过……”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 宗砚修忙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别哭,这是好事,月子里掉眼泪伤眼睛。” “好!”她自己抹掉眼泪,“我就是太开心了!你不知道,这块石头压得我好累!” 她看着他,呼吸都变得酸涩而炙热。 “你不知道这个噩梦缠了我多久!”她红着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可还是止不住激动的心情。 她扔了手机,紧紧抱着男人的脖颈,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视线看着外面墨蓝色的天空,远处,朝阳渐渐升起,给天边镀了层金边。 她一颗心有力地跳动,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就像,一切都是新的。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半个月后,楚伊半夜惊醒的情况好转,但还没出月子,她没出房门,只是在卧室客厅婴儿房这三个地方来回走动。 这天,她从客厅上楼,路过婴儿房时,忽然听到月嫂的说话时。 “哎你说,小公主跟少夫人的眉眼长得还挺像,倒是这小少爷,跟父母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嘘!可别瞎说!龙凤胎很多都是异卵双胞胎,不像就不像,豪门里做事,闭嘴才最保险,我们就是来照顾孩子的,孩子像谁关我们什么事。” “是是是,怪我多嘴,又到喂奶时间了,我去冲奶粉。” 楚伊快步离开,虽然肯定孩子是宗家的,但被旁人这么说,心里终归是不舒服。 晚上,她躺在床上出神,宗砚修的手机连续震动,她看了眼浴室的方向,随后拿起解锁查看。 是群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齐家最近出了件大闹闻,齐家那位刚百天的小公主,大家都说和齐公子不像,他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竟然不是亲生的!被妥妥戴了绿帽子!】 【你消息滞后了,是齐家的种,医院给搞错了,幸亏齐家儿媳妇强势拿到医院监控,发现是医护人员将孩子抱错了,如今齐家儿媳妇和医院打官司,也闹着离婚呢。】 【我去?还能这么玩?】 【这得亏查清了,否则齐家儿媳妇多冤啊,搞不好十八年后会来个真假千金的闹闻!】 楚伊静静翻着聊天记录,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宗砚修从浴室出来便看到她发呆的模样,摸了摸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不开心?” 楚伊回神,一双眼直视着他,“宗砚修,我们要不要带宝宝们去做个亲子鉴定。” 其实月嫂的话,还是在她心里存了一个疙瘩。 她能确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宗砚修的,可那日在时璟的车上,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却记不起任何事情。 男人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语气温温淡淡,“什么意思?” 他表情算不上僵硬,也算不上生气,甚至语气是柔和的,但楚伊就是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豪门的儿媳妇生了孩子,不都是要做个鉴定吗。” 刚刚群里的那个笑闻,如今闹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在说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楚伊能预感,接下来京城会有一波亲子鉴定的狂潮。 宗砚修随手将毛巾扔到了沙发上,俯下身,双眸有些冷,却闪动不忍,“不需要,你生的,便是我的孩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 “行了,你睡吧,我还有一些文件没处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是这次关房门时,力道有些重。 楚伊抿了抿唇,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响。 楚伊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好友验证。 头像是手绘的看不懂的图案,名字是空白的。 楚伊疑惑了一会,刚要点击拒绝,便跳出一行文字。 【车子什么时候赔给我?】 楚伊了然,这副大爷的语气,脑海里蹦出来的只有时璟那张既好看又欠扁的脸。 她点了通过,回复,【等我出月子。】 对方不回复了。 看来还真是过来要车子的。 小气鬼。 想了想,楚伊在聊天框上打下一行字。 【问你个事。】 时璟:【有什么报酬?】 楚伊顿时满头黑线,【给你车子里配一套顶级音响!】 时璟:【成交,说吧。】 楚伊:【我生孩子那天,你义父有没有碰我的孩子。】 隔了许久,楚伊都没得到回复。 在她以为对方睡着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响。 时璟:【血肉模糊的,除了你谁爱碰?】 楚伊,“……” 这次轮到她无语了。 自从和时璟接触下来看,这个人脑回路清奇,但却是个心直口快的。 加之时璟确实救了她和孩子,所以楚伊潜意识里是信任时璟说的话的,因而心头那股疑问也随之消失。 毕竟如果孩子被调包也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宗砚修和时樾是前后脚赶到的。 时璟盯着屏幕,见对方没再问什么,便收了手机。 他转头看向一侧的时樾,嘲讽道,“满意了?” 只是他脸色不太正常,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语气也浮现丝丝虚弱的气息。 时樾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扔给他一个黑色小药瓶,“希望你今后能一直这么听话。” 时璟盯着那个瓶子,嘴角的笑意愈发的讽刺。 义父义子? 他不过是时樾复仇的工具罢了。 第284章 憋到上火流鼻血 由于楚伊坚持母乳喂养,所以每天都要用吸奶器将奶水吸出,保存在冰箱里。 回到卧室却没见到宗砚修的身影,她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在婴儿房。 她站在走廊上,婴儿房里柔和的光亮让他冷峻的五官越发地温柔。 一双眼晃动着如泉水般的温情,盯着婴儿床上的两个小孩子。 这样的场景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楚伊推门走进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宗砚修,你自己说过有了宝宝也不会冷落我,但你每天都要在这里呆好久。” 宗砚修无奈地转过身,扣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语气含着笑,“这个醋也要吃?” 楚伊撅了撅嘴,一脸傲娇。 他低头,温软的唇在她唇角亲了亲,“你还没出月子,我总跟你在一起,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很难熬,我的宝贝老婆。” 楚伊一听,一张脸红得像天边晚霞。 她赶忙捂住男人的嘴,看了眼安睡着的宝宝,气急败坏地反驳,“当着孩子的面别胡说!” 男人从胸腔里溢出的笑意震动着彼此的身体,“他们听不懂。” 说着,又一次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以往每次靠近她,便被她身体散发的清香吸引沉沦。 可如今因为喂奶,那股奶香气,依旧让他控制不住心跳。 大手托着她白皙光滑的脸颊,慢慢从唇边往下蔓延。 直到感觉皮肤处传来的湿凉,她猛地回过神,羞红的脸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用手去阻挡他。 见她羞愤欲滴的小脸满是醉人的红,他不再闹她,伸手替她整理好衣服。 随后从身后拥住她,看着旁边安睡的儿子女儿。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小房间里蔓延,“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她抱着他的胳膊,一脸慈爱地看着儿子女儿。 此时此刻,她觉得外面发生什么都不重要了。 最爱的人在身后,最爱的孩子在眼前,她很满足。 “威廉博士那边将检查报告发过来了,身体的异常都是车祸引起的,只要今后按时吃药,便能控制住。” “真的吗!”楚伊眼底绽放出惊喜的光亮。 “嗯。”他吻了吻她的发顶,“伊伊,下周你就出月子了,我们去领证,然后就对外公布婚礼和满月酒的事好不好?” “好!”楚伊自然没有任何疑议,“宗砚修,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想让时间停留在现在。” 他笑了笑,“我的傻姑娘,以后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会永远这么开心幸福。” 日子平淡而幸福,每天围着宝宝们转,也慢慢驱散了楚伊生产那日留下的阴影。 月子的最后一天,两人在床上研究婚礼时间。 楚伊不想大办,只要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办个温馨的小婚礼就好。 但宗砚修却持相反意见,他要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孩子太小,我们不要太折腾了,而且你们在身边就好呀。” “不行。”他抽出她手里那份计划书,“在京城办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况且折腾的是我们大人,孩子自然有保姆好好带着。” “可我也不想折腾……” 她瞪着一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看着他。 男人被她水盈盈的眸看得心猿意马。 扔掉手中的计划书,反身将人压在身下。 他嗅着她身上的奶香气息,呼吸沉了几分。 她顺势抱住他的脖颈,将人往下拉,如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他的唇,“好不好?” 软侬软语的央求,就算他再坚持,所有的信念也都随着这个吻化为了清泉般的水。 心口像是泡进了温泉之中,无奈地叹息,“再好好求求我。” 她一听,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捧住他的脸,仰起头,主动大胆地亲他。 湿滑的舌,还带着牙膏的薄荷清凉,钻进他的口腔,勾着他纠缠不止。 男人英俊的容颜透出一丝错愕,连呼吸都乱了。 明明是她主动的吻,最后却变成了被迫承受。 炙热的呼吸,狠狠纠缠在一起,心跟身体酥得彻底。 感受到他的手不安分,楚伊连忙按住,晃了晃通红的小脸,“不行!” 他撑着手臂,居高临下俯视她。 那双深色瞳仁发,仿佛又漩涡流转,要将她吸进去。 “还没出月子呢……” 男人咬了咬下唇,挫败的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楚伊盯着天花板,小身子笑得一颤一颤的。 “你还笑。”他双手去掐她腰上的软肉,惹得她笑得更加剧烈,“你自己算算,我吃素多久了,嗯?” 楚伊撇撇嘴,“宗砚修你脸皮好厚,这几个月我没帮过你吗?” “嗯,怎么帮我的?”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她咬着唇欲言又止,羞愤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坠进她的身体里。 楚伊用力推开他,然而男人的身体如山一般沉重的压着,“怎么帮的你不记得吗?还敢来问我!” 他笑得语法开心,随后低下头状似发狠里去啃咬她的脖颈。 楚伊被她闹得笑个不停,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忽然,她感觉脖颈出一阵温热。 她推了推男人的肩,“宗砚修,你是流口水了吗?掉到我肩膀上了。” 说着,将人推开。 然而楚伊看到的场景,吓得她心脏一顿。 男人鼻翼下方,挂着暗红色的血迹。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温热,用手一摸,血液沾染在指尖,散发着妖冶的红。 楚伊连忙抽出纸巾去擦,“怎么流鼻血了,快去用凉水洗洗。” 男人捂住纸巾,淡淡瞥了她一眼,“上火。” “上火?”楚伊不解地眨着大眼睛,“上什么火?”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视线,她秒懂。 “谁叫你勾引我,明知道自己没出月子,还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 楚伊羞红脸,抓起枕头去打他,“赶快去卫生间洗洗!” 他笑着坐起身,迈着长腿往卫生间走。 纸巾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水龙头哗哗作响。 他单手撑着大理石台面,另一只手摸了摸鼻翼下方的血迹。 收敛了刚刚的笑意和温情,静静地看着指尖的血迹出神。 第285章 孩子发烧进医院 似乎是因为确定了婚礼的日子和办理流程,楚伊兴奋得睡不着。 深夜,她悄悄推开婴儿房的门,看着两个宝宝的睡颜。 忽然,睡在右侧的女儿睁开了大眼睛,黝黑的瞳仁如同黑葡萄一般,映着妈妈的面容。 她粉嫩的小嘴吞吐着泡泡,像是要和楚伊讲话。 楚伊心头一阵温软,伸手摸摸她的小脸,却被她牵住了手指。 “是妈妈吵醒你了吗?” 明知道小家伙不会回答,可她还是欢喜地跟她说话。 两个小家伙,女儿的性格更开朗些,脾气也更好一些,每天吃了睡,睡醒了就看看这看看那,从不哭闹。 相反,哥哥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会哭闹。 就算是楚伊亲自抱着,有时候也很难缓解他倔强的脾气,而且每天吃得很少。 这些日子下来,妹妹的体重已经赶超哥哥了。 忽然,楚伊感觉宗嘉澍小脸有些红,她手一凑近,摸到他的额头,一阵不正常的热度传到指尖。 楚伊像是被烫了一下,感觉去摸他的脖颈,依旧是一片滚烫。 这是发烧了? 而且就连呼吸都混着浓重的鼻音。 可明明睡觉前都是好好的! 宗砚修翻身时发现身侧没人,便起来找她,结果看到她手足无措站在婴儿床旁。 “伊伊?” 楚伊脸色刷白,抓着宗砚修的手臂,“嘉澍发烧了!找退烧药……不行,他太小了不能随便吃药!” 宗砚修按住她的肩,“别担心,我送他去医院。” 楚伊忙抓住他的胳膊,脸上的焦急无法掩饰,“我和你一起去!” 男人眉眼皱了皱,一脸不赞同,“伊伊,你还没出月子,夜晚风大。” “不差这两天了,我会把自己捂严实不会着凉的!你让我一起去好不好!我看不到他,我会一直担心的!”她恳求的眼底泛起泪痕。 男人无奈,最终叫月嫂给孩子换衣服。 他则牵着楚伊回到卧室,去衣帽间选了长衣长裤,甚至连袜子都换成了没过脚脖的长筒袜。 月嫂被叫起来后,程相宜也被惊醒,一家人大半夜前往医院。 凌晨十二点半,宗嘉澍小朋友被程相宜抱在怀里进了急诊室。 抽血时,楚伊看着那根针尖刺进他的指尖,恨不得自己代替。 一侧,宗砚修将楚伊按在怀里,他同样心疼自己的儿子。 还不足一个月,就要受这种痛苦,父母恨不得以身代之。 检查结果半个小时后出来,是母乳不适引起的肠胃炎,继而引起发烧。 “家长不用太过于担心,更换营养全面的奶粉喂养会很快调理好。” “可是我们家妹妹就是母乳喂养,没有任何问题。”程相宜不解地问。 医生推了推眼镜,“可能异卵双胞胎造成的差异,不用过分担心,有很多婴儿会出现类似母乳不适的症状。” 得到确切结果后,所有人悬着的心脏落地。 楚伊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这么一折腾,她浑身已经冒出一层虚汗。 宗砚修去缴费办理手续,程相宜抱着哭闹的小嘉澍。 楚伊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只是觉得医生刚刚说的话,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母乳喂养,怎么会造成孩子肠胃炎呢? 忽然,手机不停地震动,打断她的思绪。 谁会这么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 怀着狐疑的想法按下了接听,“你好?” “我自然很好。” 熟悉的声音,却瞬间勾起楚伊全部的愤怒。 她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却又怕惊到刚刚平稳下来的婴儿,快步走到远处。 “林洛莲!你竟然还敢打来电话!” “发什么火,我今天只是来好心奉劝你一句,别急着领证结婚,也别急着办满月酒,否则以后丢脸的可是你自己。” “有种你出现在我面前,缩在暗处当乌龟算什么本事!” 此刻,楚伊再一次记起生产那日被林洛莲施加的痛苦。 如果不是她趁机逃走,那么她岂是被抽了一袋子血这么简单! 她的命保不住,她孩子们的命也会命悬一线! 林洛莲咯咯的笑,在深夜显得极其诡异,“楚伊,那你就继续看下去,看看宗砚修所谓的车祸后遗症,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症状。” 深夜的走廊寂静无风。 可楚伊还是凭空感觉到一股凉意袭上后背。 她捏紧了手机边框,听到对面传来盲音。 楚伊盯着身前的玻璃,此刻倒映着她的身影,脸色苍白如纸一般。 只是脑海里,却自动搜索着宗砚修近些日子的异常。 他最近有好好吃药锻炼身体,要说是异常…… 不知怎的,那晚他流鼻血的画面猝然浮现于眼前。 玻璃里倒映出另一道身影时,楚伊被吓了一跳。 宗砚修握住她冰冷的手,浓眉紧蹙,立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穿在她肩上,“是谁的电话?” 楚伊感受手背上传来的温热,心慌乱的更狠了,“嗯……是辛合那边一个合同出了问题。” 不知为何,她说了谎。 “这么冷,我们回去,不要着凉了。”他的大手落在她肩头,将人带离走廊。 楚伊一颗心慌乱地跳动,林洛莲突如其来的电话,就像是往她心底那颗炸弹的引线上扔了根火柴。 她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问,“宗砚修,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男人眼尾诧异地扬了扬,“没有,怎么这么问?” “……没事,就是忽然想起,你该去威廉博士那里复查了。”她勉强着笑。 宗砚修正看着手机传来的消息,似乎心思没太放在她这句话上。 “嗯,婚礼前我会去一次。” 他收了手机,缓缓一笑,“放心。” 确认宗嘉澍没有大的问题后,一行人回到庄园。 楚晚星睡得很安稳,两只小手举在身侧,像是做投降状。 宗嘉澍刚被程相宜放下,便发出哽咽的哭声。 程相宜一急,生怕吵醒孙女,又将孙子抱起来哄着。 楚伊心情无比复杂。 待到所有人都从婴儿房离开后,楚伊用剪刀剪断儿子和女儿的几缕头发,还有自己的三根头发,一起装进了塑封袋里。 书房里,宗砚修将房门关闭,听着对方的汇报。 “宗先生,我们根据少夫人来往的电话追踪,已经定位了林洛莲的具体位置。” “不管用任何代价,将人抓到。” “是。” 【作者有话说】 大家出门一定要戴好口罩,尽量戴n95这种厚的! 第286章 林洛莲的凄惨下场 直到四天后的傍晚,宗砚修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正要下班回家,手机忽然响了。 手下打来电话,“宗先生,找到林洛莲了!只是……她似乎只剩下半条命。” “什么意思?”男人眉目紧拧。 随后,手下发来一段视频。 林洛莲不再是挺着大肚子的模样,她怀里抱着个婴儿,浑身染着血,疯狂地朝前跑。 似乎她身后,正有人追捕。 手下的声音同时从听筒里传出来,“除了我们,还有人在找她。” 林洛莲下半身全是血,苍白的脸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但她依旧死死抱着怀里的孩子,直到被宗砚修的人抓住,她才昏死过去。 “宗先生,我们把人送到了医院,您看……” “我现在过去。” 病房里。 林洛莲睁开眼时,便看到站在床位的男人。 他眉目阴郁,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凉。 林洛莲不禁抖了抖,却依旧咬着牙爬起身,委屈的泪瞬间淌下来,“砚俢,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 “救你?”他忽然笑了。 两三步远的距离,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宗砚修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日楚伊在地下室,大着肚子站在那里慌乱无助的模样。 后来她被人强制抽血,纵使没亲眼看到那些画面,他现在想来依旧是心惊肉跳。 “你不是救我的吗?”林洛莲抓着被子,小心翼翼问。 宗砚修没说话,只是对身后人挥了挥手。 直到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两名医生走进来,看到他手中的器具后,林洛莲的脸白得比墙壁更甚,惊恐地看着靠近的医生。 “你们要做什么!不要!不要!” 医生手中拿着止血带和抽血的装置,银色针尖泛着寒冷的光芒,刺骨又慑人。 “砚俢!我刚刚生完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想逃,看她还能往哪逃! 两名医生拽着她的胳膊,挽起袖子。 “不能?那么楚伊当时即将临产,你抽她的血时,有没有想过不能?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怕了?” 林洛莲满脸都是泪,她怎么会不怕? 她刚刚生完孩子,再抽她的血,她会死的! “我不知道楚伊跟你说过什么,可我真的没有抽过她的血!其中肯定有误会!”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宗砚修只觉得她哭泣的样子,异常刺眼,他冷笑,“我没信过你吗?” 林洛莲对上男人泛着寒芒的眼,浑身像是坠进冰水里。 她一咬牙,疯了一样大喊。 “可是我生的也是你的孩子!你不信的话去做亲子鉴定!我没有骗你!” 但那两位医生似乎根本没听到对话,按住她挣扎的手臂,银色的针尖刺进她鼓起的血管! 暗红色的液体,瞬间涌进血袋中。 林洛莲哭着喊着求男人,可宗砚修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她被黑衣人按着手臂,如同待宰羔羊没有反抗之力。 眼睁睁看着血液流进透明血袋中,她泪流满面,眼底却盘桓着无法驱散的恨意! 这一切,她终有一天,会加倍在楚伊的身上讨回来的! 一整袋子血液抽完后,林洛莲摔在床上,苍白无力的脸满是委屈,“砚俢,你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没有对楚伊做过任何事!我们的孩子长大后,如果知道他的爸爸……” “孩子?”宗砚修听着刺耳的‘孩子’两个字,只觉得心底一股火慢慢往起拱。 “就这么想逼着我做亲子鉴定?”他冷笑睨着这个女人。 林洛莲咬着牙,声嘶力竭地大喊,“对!我要做!” “你做梦。”男人唇角溢出讽刺的笑意。 “你不敢!你怕了,你怕这个孩子是你的,你没法跟楚伊交代!”林洛莲不停地刺激着男人的底线。 “但凡我做了,就已经代表对过去不坚定,也代表自己确实做了对不起楚伊的事,可我很确定,我什么都没做过。” “可这真的是你的儿子,你看看他,看看他好不好!他的眉眼和你多像!”林洛莲拔下婴儿周围的小薄被。 小东西面对这样的大吵大闹,依旧淡定自若,眨着大眼睛看东看西。 然而宗砚修却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 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只能是楚伊生的。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时樾在哪?” 林洛莲抿着唇,咬死不说。 “不说吗?”他瞥了她一眼。 随后转身朝病房外走,临走前吩咐。 “她一天不说出时樾的下落,便抽一次她的血,直到她说出来为止。” 他的话,语气冰冷,一言一字凿在林洛莲的心尖上。 她不敢相信,这样绝情冷漠的话,会是宗砚修说出来的! “砚俢!你不能这么对我!” 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 王洪怜悯地看了眼林洛莲,这个女人越来越过分,她完全可以凭借宗家的庇护,有大好的人生。 可她偏偏去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三番两次陷害少夫人。 “你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她虚弱地大口喘气。 王洪一噎,只觉得,这个执迷不悟的女人,丝毫不值得可怜。 “总有一天,我会是宗家少夫人,你也要对我恭恭敬敬!” 王洪耸了耸肩,“不妨告诉你,boss和少夫人的婚期已定,你收敛些心思吧。” 说完,王洪转身离开。 林洛莲看着守在门口的黑衣保镖,刚刚的气愤和无助全部收敛。 婚期将至? 她低着头,手指在婴儿的小脸上抚摸。 似乎是因为有人打扰到他,小家伙哇哇哭了起来,她却畅快地笑了。 她双眼恶毒地盯着从婴儿枕头下拿出的几个白色瓷瓶,上面还染着她的血迹。 “我们看看,这个婚礼,究竟会不会办得成?” 深夜,楚伊从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额头后背全是冷汗。 “做噩梦了?”一侧,男人早在她起身时睁开了眼。 楚伊像是没从梦境中回神,踩着拖鞋往婴儿房跑去。 看到睡得安稳的两个小家伙,她一颗慌乱的心终于落地。 宗砚修从后抱住她,“噩梦说出来,就不灵了。” 楚伊眼圈有些红,小心摸着宗嘉澍的小脸蛋,“我刚刚梦到,嘉澍被人抱走,浑身都是伤。” 她闭着眼,刚刚梦里那种无助和恐惧再次袭来。 宗砚修眼神一滞,眼前忽然闪过傍晚时分,林洛莲身边的那个婴儿。 他没仔细看过,但落在余光里的画面让他难忘。 “放心,家里很安全。”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最后将人抱回卧室。 【作者有话说】 现在是小虐阿莲,后面会有大虐,肯定不放过她! 第287章 迫不及待看她穿上婚纱 婚礼日期定在九月九号,是六年前两人结婚的日子。 宗砚修说,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被楚伊笑话很久。 她不打算从乔家出发,而是把自己离婚后居住的竹林别墅当做婚礼出发地。 被送去修改的婚纱,此刻已经放进了她的衣帽间内的正中央。 华丽璀璨的婚纱,在灯光下泛着熠熠光辉。 楚伊手指摸着婚纱上的细钻,嘴角勾勒出淡淡笑意。 宗砚修站在她身后,双臂拦在她的腰间,气息扑在她的耳侧,“要不要现在试试?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我的夫人穿上这件婚纱。” 楚伊手指怜爱地抚摸着婚纱,有些惋惜开口,“不要,婚纱要在婚礼当天穿,那样才能给你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而且……” 她顿了顿,有些难为情地继续道,“我的体重还没减下来,你看我现在的腰上都是肉,胳膊也有,估计暂时穿不上,这阵子我要努力减肥。” “我看看。”他郑重其事地扳过她的身子,大手在她腰上紧了紧,“腰还是很细。” 楚伊听着他哄人的话,心口泛滥着甜蜜。 “胳膊还是像过去一样。”他托着她的胳膊,轻轻揉捏。 楚伊被他碰到了痒痒肉,笑个不停,“好好好,我没胖。” “其实也不全是。”他忽然将人圈在身前,幽暗的视线顺着她精致的下颌慢慢向下游走。 看着男人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她心脏狠狠一跳。 “不过确实有些地方,胖了很多。” 她感觉男人炙热的呼吸落在胸口,如同一片片滚烫的岩浆,让她身心都在压抑地颤抖。 虽然生完孩子后瘦了很多,但是因为母乳喂养的原因,她的胸比过去大了一圈。 她羞红着脸,眼如水波流转,感受到衣摆下方的皮肤被他掌心的温度裹挟,她缩了缩身体。 “你干嘛……” 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脸颊耳侧,连微弱的气息都变成了无形的撩拨。 腿软了,心也跟着软了。 “伊伊。”男人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在庄园你总是用孩子在隔壁,佣人太多拒绝我。” 楚伊似乎能听到自己心如擂鼓的心跳声,砰砰砰撞击着胸腔。 “可这里,只有我们。” 他的话,像是在和她商量,像是在跟她祈求,但动作却容不得她丝毫退却拒绝。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瞳,里面仿佛有漩涡勾着她的灵魂沦陷其中。 可能是下意识的,也可能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那一瞬间,一股从灵魂深处溢出的颤抖,几乎让男人失了全部自制力。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后来楚伊从床上醒来,窗外是火红一片的夕阳。 宗砚修推开房门时,正看着小妻子裹着薄被出神。 他走到她身边,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回味什么呢?” 楚伊一愣,当即脸蛋更红了,“我才没有!你怎么不换衣服,我们要回去了。” 自打她生完孩子,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久没看到过两个小家伙呢。 宗砚修慢条斯理地将睡衣袖口挽起,坐在她身边,认真看着她,“今晚不回去了。” 楚伊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 男人苦着一张脸,有些委屈的抱怨,“这里离民政局近,我们明天去领证方便些。” 楚伊抿着唇,嗫嚅半晌,“可是宝宝们会想我,而且也没差多远的路程吧……” “我不管,今晚我们不回去。”男人忽然来了脾气,一副孩子气般倔强的模样。 楚伊想了想,似乎最近是有些冷落他了。 虽然很想宝宝们,但还是心软下来,答应留下来。 可到了晚上,楚伊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被逼到了墙角,看着男人犹如饿狼扑食般疯狂的眼神,“宗砚修!” “你饿了我四五个月,老婆,你忍心吗?”他低低沉沉的声音透着委屈。 楚伊气的呼吸不稳,伸手推他,但自己的小力气却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可是你白天才……会肾虚的!” 他动作不停,笑得弯了眼睛,“放心,兰大夫医术超群。” 楚伊如同案板上的鱼,挣扎无望。 什么这里距离民政局近,都是借口! 结束后,楚伊赖在床上不动,她是真的很累了,累到连跟手指头都不想动。 “我抱你去,好不好?”他俯身凑到她身边,浅浅吻着她的脸。 楚伊气得红了眼,如水般的眸带着生动的怒意,抓起枕头往他脸上砸,“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思!去洗你自己的!”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意从胸腔里溢出,他揉了揉楚伊的脑袋,迈着长腿进了浴室。 楚伊从被子里翻了个身,拿起手机,开始翻看宝宝的照片。 她是真的有些想小家伙们了。 随后她默默探口气,那种身为老母亲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半个小时后,楚伊见男人依旧没从浴室走出来,抓起睡裙套在身上,推开了浴室的门。 “你怎么还没洗完?” 正常他洗澡十几分钟就会结束的。 门被推开,楚伊看到他正站在镜子前,手上的纸巾从指缝间脱落,扔进了垃圾桶中。 浴室里还有未散开的雾气,朦胧了男人冷峻的眉眼。 “马上就好了。”他扯了一张楚伊日常用的洗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楚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起电动牙刷。 宗砚修离开后,楚伊低着头漱口,忽然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自从生完孩子后,她的嗅觉听觉变得特别灵敏。 她低着头闻了闻,随手视线落在了垃圾桶上。 只犹豫两秒钟,便蹲下身掀开了垃圾桶的盖子。 入目是好几张沾染血迹的纸巾,刺目的鲜红让她在温暖的浴室里浑身一寒。 他哪里流了这么多血? 浑身泛起细细密密的颤抖,她起身看向门的方向。 而脑海里,回荡着林洛莲对她说的话…… 自那晚接到林洛莲的电话后,楚伊便一直小心观察着宗砚修的身体状况。 可他没有什么异常,她便以为林洛莲的话都是诓骗她的,以为只要认真吃药,就可以维持的很好。 只是……这已经不是宗砚修第一次流血了! 第288章 结婚证件照 简单洗漱后,楚伊不动声色的上了床。 她拿着手机,视线看似盯在屏幕上,但是余光却全都落在了身侧男人的身上。 许久后,她锁屏,咔哒一声响,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有事?” 楚伊抿了抿唇,状似无意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去威廉博士那边复查?” “领完证就过去。” 楚伊看着他平静的面庞,心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要不要换一家机构检查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他不解地问,也收了手机,认真地看着女人的小脸。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提,毕竟以后总往国外跑不是很方便。”她淡淡一笑,随后钻进了被子里。 一双手拦在男人的腰间,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放心,药物维持得很好,不会有问题的。”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往日里,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滋生强大的安全感,可今天,她却有些控制不住的慌乱。 第二天,两人吃过早饭后,便去衣帽间挑衣服。 因为要拍摄两寸照片,两人先去预约的照相馆,然后再去民政局。 楚伊特意给自己挑了一件珠光白的旗袍,头发用墨蓝色发带捆在脑后,耳上缀着两颗珍珠耳环,看起来华贵大气。 她给宗砚修挑了许久,始终觉得还是黑西服白衬衫最好看。 他是楚伊见过穿黑西服最好看的男人。 两人整理好仪表后,朝照相馆而去。 摄影师兴高采烈地给两人拍半身照。 “先生表情放松,不用紧张。” 楚伊偷偷睨了他一眼,见他脸色紧绷得就像是要上刑场一样。 楚伊忽然抬起放在膝盖上的手,附在男人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还有能让宗先生紧张的事吗?” 男人眨着眼,脸上的僵硬被她手上的温度化解。 “先生笑一笑。” 咔嚓一声响,摄影师低头看了眼片子,无奈感叹,“先生,您的眼睛要看镜头,以后有的时间看您的妻子。” 楚伊被摄影师的话说得面红耳赤,转过头嗔怒地看了眼男人,“看镜头,看我做什么。” “夫人今天太漂亮。”他直言不讳表达心意。 楚伊抿着唇,却压抑不住嘴角勾勒出的笑意。 第二次,两人配合得很好,照片大概半个小时才能打印出来,两人便在附近的公园闲逛。 楚伊一身珠光白束腰旗袍,开叉部分露出若隐若现的小腿,笔直而修长,加上本身气质出众,吸引路人频频回头。 宗砚修牵着她的手,浓眉紧蹙,刚要开口说话,手机便急促响起。 “boss,有份文件需要您尽快签字,我过去找您,方便吗?” “好。” 他将地址告诉王洪。 楚伊看了眼时间,“你在这里等王洪,我过去取照片好不好?” 见宗砚修要拒绝,“这样节省时间,你昨天没上班,集团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 “好,快去快回。” 他目送她离开。 楚伊快步朝着街对面的照相馆而去。 只等了十分钟,照片便打印完成。 她看着两人肩并肩的红底照片,眼底的笑意愈发浓郁。 收好放进了手包中,随后朝着公园走去。 然而等她回到刚刚两人分开的地方,却不见宗砚修的身影。 楚伊站在原地,看着烈日当空,有一瞬间的恍神。 她立刻拨通了宗砚修的电话,确实一直占线通话中。 她挂了电话的瞬间,王洪的电话便进来了,她立刻接听,“宗砚修去哪了?” “少夫人,集团忽然出了急事,宗总现在和我去处理一下。” 楚伊听着那头还有人在说话,似乎在谈论什么方案,便放下心来。 “他走了也不知道告诉我一下。”她闷呼呼的声音带着控诉。 王洪哑口无言。 挂了电话,楚伊抬手遮住阳光,只觉得她和宗砚修领证这条路,真是坎坷,三番五次被各种原因阻拦。 无奈叹口气,拦了车子回了庄园。 他去忙集团的事,那么她就回家看宝宝,至于领证,再等等吧。 晚上,宗砚修似乎终于忙完了,给楚伊打了电话。 “伊伊,对不起,今天有急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这边就回京城。” 楚伊牵着楚晚星嫩呼呼的小手,一脸苦闷,“你去外地了?” “嗯,事情有些棘手。” “那你照顾好自己,按时吃药。”她嘱托几句,“我和宝宝们等你回来。” “好。”他温暖的笑意传来。 楚伊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听到他的笑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了几分。 挂了电话,她看着楚晚星小朋友正瞪着黝黑的大眼睛看着她。 “你是不是也很想爸爸?” “啊呀……啊……” 小家伙欢快地扑腾着小腿小手。 被她紧握着的手指,传来温软的触觉,让楚伊一颗心温暖如水。 不知是不是因为床上没有了习惯的人,即使怀里抱着小七,楚伊这依旧辗转难眠。 凌晨快一点左右,她拧开了床头灯。 睡在床旁边的小八瞬间扬起了小脑袋,一双黑乎乎的眼睛仔细盯着主人。 见她只是坐着没动,小八又重新缩回了脑袋。 楚伊抱着手机频繁地刷朋友圈,忽然看到王洪定位了一个餐厅。 配文:【感谢宝贝抽空陪我吃晚饭。】 楚伊记得,那家餐厅是在医院旁边,而且并不是什么很有名的餐厅。 王洪和女朋友在这里吃饭? 而且宗砚修这次去外地出差,没带王洪吗? 心底涌起一个朦胧的猜测。 楚伊立刻掀了被子下床,小七从床上跳到了飘窗,盯着主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夜晚的庄园无比安静,她生怕吵到家人,但此刻心底的疑问越发严重,顾不得那么多。 来到医院后,楚伊站在大厅却犹豫了。 如果…… 如果宗砚修在这里的话,她在前台肯定查不出什么。 她也不能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确认。 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吓了楚伊一跳。 她猛地回神,看着盛景淮一身白大褂,疑惑地盯着她。 “你半夜在这里做什么?”盛景淮上下打量她一眼。 楚伊张了张嘴,犹豫地问,“景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男人眉梢诧异地扬起。 二十分钟后,楚伊和盛景淮并肩站在VIP病房的走廊上。 因为是深夜,走廊的灯关了大半,看起来比平日里幽冷森暗,让她心底涌起一丝丝恐惧。 盛景淮用医院内网,查到了宗砚修的名字。 楚伊捏拳头,指尖陷进掌心的软肉之内,她感觉不到痛,只觉得浑身阵阵发冷。 宗砚修没去出差。 他在医院。 为什么在医院? 楚伊不敢想。 因为那个想法,此刻呼之欲出…… 第289章 去见了林洛莲 楚伊走到1602号病房门口,却迟迟不敢推门而入。 她错开身子,借着门上的玻璃看向室内。 房间里没开灯,却也能看到被子隆起的弧度。 模糊的身影,她却能一眼便认出来。 是宗砚修。 楚伊感觉浑身都很冷,如同浸入深冬的风口,那一丝丝寒气,无孔不入地钻进身体里。 她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 只觉得双腿有些发麻,随后顺着楼梯缓缓往下走。 寂静的楼梯间,头顶的灯光闪闪烁烁。 她站在原地不动,垂眸看着手机上的电子病历,宗砚修的诊断结果是,脏器衰竭。 脑海里乍然响起林洛莲那晚的电话。 “那你就继续看下去,看看宗砚修所谓的车祸后遗症,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症状。” 其他症状……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楚伊像是被按下了开关,浑身颤抖摸出手机,去翻那晚林洛莲打来的电话。 拨通那组号码后,听筒里音乐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听! 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拨着那个号码。 几十次后,依旧是无人接听。 楚伊的心像是被吊到了嗓子眼,她丝毫没顾忌现在是几点钟,立刻给墨邵明打电话。 如今,只有墨家能帮上这个忙。 凌晨两点多,墨邵明声音有些沙哑地问,“楚伊?怎么了?” “墨邵明,我想求你帮我查到林洛莲的下落,但你不要告诉宗砚修好不好。”她克制着声音里的慌乱。 对方沉默。 “宗砚修瞒着我,住院了。”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你找她有什么事?林洛莲对你恨之入骨,如果你出了事,我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宗砚修砍的。” “和她见面后,我会告诉你,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楚伊捏着拳头,嘴角溢出苦笑。 如果林洛莲真的知道宗砚修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她的条件无非就是,离开宗砚修。 楚伊脑子很乱,如果把和宗砚修的未来,与他的生命放在一起选择时,楚伊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正因为知道,她才会慌乱。 手机在半个小时后收到消息。 【林洛莲被宗砚修的人看守着,你自己小心。】 随后定位发了过来。 楚伊立刻开着车子前往。 看着被黑衣笼罩的老旧小区,楚伊站在外面许久。 林洛莲电话一直打不通,原来是被宗砚修囚禁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囚禁的?是在她被绑架生产那日之后吗? 带着疑问,她踏进了小区。 她知道,踏进这里,便意味着再也没有回头路。 她熬了六年的婚姻,明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徽章,却在最后关头,幻化成为泡影。 她深吸口气,看着没有星光的沉闷夜空,惨淡一笑,随后大步走进小区。 当来到三楼时,忽然有几名黑衣人出现挡住去路。 楚伊跺脚,将楼道的声控灯点亮。 几名黑衣人都认识楚伊,“少夫人?您这么晚过来这里做什么?” 楚伊面不改色,淡淡道,“你们老板让我过来问点事。” “这……”几人面面相觑,都知道里面这位的身份。 “我的话你们不听?还是要我亲自给宗砚修打个电话?” “不敢不敢,夫人您有事叫我们,我们就在门口。”说完,立刻开了房门。 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嘎一声响。 楚伊看着里面昏黄的光线,大步走了进去。 五六十平的面积,客厅和卧室连通,装饰简陋。 听到有人进来,床上的女人虚弱地睁开眼。 见到是楚伊,林洛莲苍白的脸上浮现生动的怒意,随后似乎想起什么,猖狂大笑,“楚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楚伊站在五步开外,冷冷地看着她。 林洛莲掀开被子,费力地起身。 楚伊看到她肚子平坦,随后看到一侧的婴儿床里,躺着一名安睡的小孩子。 他身上的被子扯得有些高,只能看到婴儿额头以及闭着的双眼。 她眸底闪过惊诧,林洛莲生了? 林洛莲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摇摇晃晃的走到孩子身边,手指在他白净的额头上轻轻抚摸,“看,这是我的孩子,我和宗砚修的孩子。” 楚伊感觉空气稀薄,让她呼吸不稳。 “我在想,同样是给他生了孩子,为什么我们的待遇差别这么大。” 楚伊沉默不语。 第290章 他是中毒 “你生了宗家的孩子,庄园那些老东西把你捧上了天,就连砚俢也要跟你结婚。” “我生了宗家的孩子,他就把我关起来,三天两头抽我的血!凭什么!” 林洛莲睚眦欲裂地大喊,吓得睡熟中的婴儿大哭起来。 自从被宗砚修抓住后,她每三天被抽一次血。 他不杀她,却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 楚伊站在那里,神色冷漠,只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心口一阵痛意泛滥。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林洛莲扯起被子,将小孩子的头全部遮盖。 哭声被棉被阻隔,这一幕却让楚伊更加揪心了。 “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他还是个孩子!”楚伊无法扼住体内的怒意,身为母亲,她看不得小孩子受一点委屈。 她有种将孩子抢过来的冲动,但被她硬生生遏制。 “还保持你高高在上的嘴脸呢?”林洛莲冷笑着,她乌青的眼底,惨白的脸,如同厉鬼一般,“你来找我,是因为宗砚修身体的问题越来越大了吧。” 楚伊猛的捏紧了指腹,她苍白的唇紧抿着,“所以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林洛莲笑了笑,撤掉孩子脸上的棉被,小家伙憋得小脸通红,眼泪汪汪看着她。 林洛莲眼底闪过恶毒,但最终没有发作,“他中毒了。” 那一瞬间,楚伊听到心里咚的一声响。 “继浑身无力,暂时性失明,听力下降后,他会慢慢变得嗜睡,伤口不愈,流血不止……啊!” 楚伊听得心惊肉跳,她再也保持不住那种强自镇定的模样,扯着林洛莲的领子将人死死抵到墙上。 楚伊眼底闪着浓浓的杀意,她真的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杀了! “想杀了我?”林洛莲轻轻地笑,如同一个无赖,“无论是杀了我,还是我的孩子,你都拿不到解药,宗砚修也会跟着死,时樾可不会像我这么好心给他解药的。” 楚伊一愣,是时樾下的毒? 手被林洛莲扯着,慢慢松开了力道。 “我凭什么信你说的话!” 林洛莲慢条斯理整理着扯歪的领口,“你可以不信,毕竟国内外顶级专家都无法查出他的病因,等到他死了,你别后悔。” 楚伊眼底刺痛,那个死字,让她遏制不住的颤抖。 “林洛莲……你口口声声说爱宗砚修,这就是你爱的方式?” 林洛莲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他不属于我的时候,我管他死活,他要是我的,我自然舍不得让他死。” 楚伊越听,便越绝望。 她所有的猜想,慢慢成为了现实。 林洛莲从婴儿被子下掏出拇指大小的瓷瓶,“这是第一颗解药,给他吃了,能好三成。” 楚伊愣愣地接过她抛来的瓶子,只觉得有千金重。 “一共三颗,多了没有,如果你想清了,就来找我,放我出去后,我给你第二颗。” 这是她拼了一条命换来的解药,如果不是为了这解药,她也不会甘愿被宗砚修抓住,被这个男人按在这里抽血而无法逃开。 楚伊一双眸充斥着血色,狠狠看着林洛莲。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扔掉,我给过你机会。” “你会这么好心?”楚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攥紧了那个瓶子。 “我觉得,最后跟宗砚修走下去的人,一定会是我。” 林洛莲坚定的笑意,让楚伊心慌到无法喘息。 楚伊没办法继续待下去,转身往外走。 林洛莲靠着墙壁,冷笑提醒,“为了偷到解药,你永远也不知道我付出了什么。” 楚伊脚步一顿。 “一颗解药顶半个月,半个月内没有第二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你自己看着办。” 回应林洛莲的,是剧烈的摔门声。 室内归于平静。 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视线落到婴儿床上。 小孩子往门口的方向扑腾着小手,似乎在挽留什么。 她踉跄着来到婴儿身边,嘴角带着看似温和的笑意。 只是她一靠近,小婴儿便开始哭闹。 林洛莲眉头一皱,手在他嫩滑的皮肤上蹭过,“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毕竟,你要代替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第291章 给他买糖吃 楚伊出了房门,急匆匆往外跑。 身后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刚刚他们已经给老板打了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 空气凝着潮湿的泥土气,似乎要下雨了。 楚伊站在车边,撑着车门大口大口地喘息。 似乎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安静,却又让人心慌。 她盯着掌心那个白色的小瓷瓶,几度想丢进垃圾桶,可最终,她还是不敢。 如果林洛莲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便是救命的解药。 但如果……如果确定了宗砚修是中毒,那么治疗方向是不是可以转变一下? 实在不行,她手中有一颗解药,也可以拿去分析成分,如果能研制出解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至此,她忽然看到了些许希望。 她将车子开回医院,迫不及待去找盛景淮。 七点多,还未到换班时刻,楚伊进去的时候,看到秦豪也在。 “小楚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楚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卡住了,“好,您说。” “宗先生的病因,可能是中毒。” 楚伊心一抖,和林洛莲的话一模一样。 “所以下一步,我们要改变治疗方向和办法。” 楚伊点头,随即试探地问,“那如果拿到解药样本,能研制出完整的解药吗?” “这个很难说,分析样本需要大量的样品,而且就算研究,也会需要大量时间,分析成分不难,难的是剂量的计算。” 楚伊心头的希望,瞬间被浇灭大半。 大量的药品…… 哪来大量药品? 她只有那一小颗解药。 秦豪走的时候,楚伊面色白得更加渗人。 盛景淮将人按坐在沙发上,“楚伊,你是不是有解药?” 她嘴唇阖动,却一个声音发不出来。 “谁给你的?”男人蹙着眉问。 以宗砚修这样的身份地位,给他下毒的人,定不会是普通人。 楚伊怎么会这么轻易找到解药? 她到底和什么人解除了? 被他强势的目光盯着看,楚伊心慌乱地跳。 她立刻起身朝外走,却被盛景淮拉住手腕。 “伊伊。”他蹙着眉,“别冒险。” 楚伊回头看着他,唇角的苦涩很明显,“景淮,只要他好好活着,我什么都愿意试一试。” 她眼底闪着泪,却无比倔强。 这样的楚伊,看得盛景淮一阵心疼。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楚伊的手。 他没有立场去阻止她做任何事。 楚伊捏紧了衣兜里那个小瓷瓶,浑浑噩噩地往外走,下意识就来到了宗砚修的病房楼层。 他不想让她知道,是怕她担心。 但是要她每天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真的能做到吗? 楚伊看了眼病房的方向,慢慢踱步过去。 王洪三分钟前进入房间,提着早餐过来的。 楚伊站在门外,看着没关严的房门,刚要推门,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呕吐声。 “boss!”王洪声音惊恐,立刻抓纸巾替他擦拭。 “没事,叫护工过来收拾。”男人沙哑虚弱的嗓音传来。 楚伊听到他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掉落。 明明七点半的时候,他还给她发语音,叫她好好吃早饭。 可现在却虚弱到这个样子。 王洪从里面走出来,楚伊听到脚步声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一开门,迎面看到楚伊通红的双眼,王洪汗毛都竖起来了。 “少……少……” 楚伊推开他,径直走进房间。 以为是护工过来了,男人抬起眼,刚要开口,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嘴边。 “伊伊。”他神色平静得不像话。 楚伊看着他,气的呼吸都开始不稳了。 被抓了现行,他还能镇定自若。 低头不去看她,去卫生间拿了拖把和抹布过来,蹲在地上,将他吐出来的东西一点一点擦干净。 “起来,叫护工做这些。”他从床上起身,将人拉起来。 她的头压得很低,他托着她的下颌让她直视自己,但眼泪却率先一步掉在他的手腕。 “你坐着,有什么话收拾好再说。”她将人按坐在床上。 随后继续清理,顺道打开了窗子。 卫生间水龙头哗哗作响,楚伊一边洗着手一边掉眼泪。 冰冷的水冲刷指腹,她捧起水流洗了脸,让自己红红的眼睛不再充血。 从卫生间出来时,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鼻尖有些红。 “我不是故意骗你。” “那就是有意的。”她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平静得仿佛刚刚卫生间里抹眼泪的人,不是她。 “……”宗砚修。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生气了。 “没事的,骗我也会原谅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秦教授猜测你的身体是中毒,所以从今天开始,中药治疗。” “嗯。”昨晚秦教授下班前,已经和他说了。 他也有让人去威廉教授那里拿所有的诊查记录,但威廉教授失踪了。 宗砚修这一刻才知道,这里有诈。 似乎有人故意拖延他发现身体异样的时间。 这个人是谁,不用猜也能锁定。 时樾…… 看来时樾不要了他的命,是不会罢休的。 楚伊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默默低头。 王洪端着去食堂打了一碗白米粥端了进来,终于打破窒息的宁静。 楚伊接过来,“现在吃一些吗?还是想吃些别的,或者等会再吃。” “等会吧。”他刚吐完,胃里不舒服。 楚伊将米粥放在床头,室内又一次陷入死寂。 楚伊忽然起身,“我出去买些东西,王洪你看好他。” 王洪,“……好。” 宗砚修看着妻子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口里积满了六月的乌云。 “你先回去吧。”他淡淡道。 王洪犹豫几秒,最终听话离开。 楚伊来到医院的超市,她径直走到糖果区,拿了几袋水果糖后便离开。 给程相宜发了消息,说自己朋友家有急事,要过去帮忙,明天晚上回庄园,然后回了病房。 护士来送药,一杯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浓郁的气息,搁置在床头。 楚伊黛眉微微蹙着,但最终还是端起来,“一口闷,还是一口一口喝。”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笑意,拿起杯子,几大口便灌了下去。 虽然他不怕苦,可身体与生俱来抵触这种刺激性的味道。 他黑眉紧紧蹙着,冷不丁下颌被温暖的手指一掰,随后橙子味的硬糖钻进嘴中。 那种清新的香甜,瞬间压盖了苦涩。 他看着她,手指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以前我喝中药,你就会给我吃一块水果糖。”她声音有些沙哑,将他的手直接扣在脸上。 顺势坐在他身边,“现在我来照顾你,没事的,我会陪着你。” 他舌尖将糖果勾到另一侧,从未觉得糖果,是真的能甜到心窝子里。 “好。” 她从包里拿出三袋子水果糖,直接放在了床头,“你每吃一次药,就吃一块糖,我觉得这么多糖吃完了,你的病也会好了。” “嗯。”他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分毫不移。 楚伊对着他笑了笑。 可笑意下,那种担忧和恐惧,却丝毫未减。 第292章 你想让我去偷解药 这一夜,楚伊留在病房陪他。 心里记挂着孩子,同时也为一旁睡着的男人担忧。 黑暗中,她盯着男人的轮廓,用轻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宗砚修,我们还能走下去吗……” 她看着手机上,恒宗公关部发来的公布婚讯的文案,眼前的光亮被眼泪模糊成大片光斑。 第二天,楚伊去外面买早饭,她出门的时候宗砚修还没睡醒。 他极少有贪睡的时候,但凡睡得晚,只要有声音,他也会醒来。 楚伊面目凝着沉重,离开病房。 但是等她提着早饭回来时,房间里却没有人。 忽然,卫生间传出水流的声音。 楚伊立刻走过去敲门,房间的门却被反锁了。 她的手一顿,曲着的手指即将落在门板上,却停下了继续的动作。 她往后退了两步,定定看着房门的方向。 几秒后,她转身,去茶几前做好,若无其事地将早餐拆开,摆好。 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上滴着水珠,见到楚伊已经回来了,嘴角露出笑意。 “过来吃早饭。”楚伊笑着朝他招手。 仿佛几分钟前的风起云涌的担忧,根本不存在。 “买了蔬菜粥流沙包,还有我爱吃的肠粉。”楚伊将筷子递给他。 男人坐在她身侧,看了眼筷子,没接。 楚伊疑惑地盯着他,“嗯?” “喂我。”他眼尾有些耷拉,双眼皮变得很窄,似乎是因为没休息好后疲惫造成的。 楚伊有些心疼,却撇了撇嘴,无奈地端起蔬菜粥,舀了一勺,“张嘴,我的大宝贝--” 男人笑得弯了眼,“小宝贝是谁。” “小宝贝自然是家里那两个小的。” 一想到孩子,楚伊眉宇间满是温柔的笑意。 他手臂横在她的后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些,“不能是我一个人吗?” 两人离得很近,就算洗漱过,楚伊灵敏的嗅觉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中药味。 她喉咙哽咽着,强迫着自己镇定,“生病的人都很娇气,宗砚修,你现在娇气得像个小朋友。” 他不说话,就那样微微低头,看着她。 视线真诚而热烈。 楚伊抵不过他炽热的目光,无奈道,“好好好,大宝贝小宝贝都是你,快吃。” 她一勺一勺地喂,他安静地吃,视线始终不离开她白皙的小脸。 早饭半个小时后,护士又一次端来中药。 在他喝药时,楚伊低着头捏着水果糖的糖纸。 咯吱咯吱的响声,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动静。 随后,袖子被扯了扯,她猛地抬头,便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正指着他的嘴唇。 楚伊眼睛一弯,垫着脚将撕开的糖果送进他嘴中。 “我下午回庄园,你回去吗?”她整理着他的衣服,顺道问。 “暂时不回。”他站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时樾……” 话没说完,手臂忽然被男人抓住,他眼神坚定而锋利,“伊伊,不要去找他,他不止对我下手,会对一切我在意的人下手。” 楚伊看到他担忧的眼神,安抚地拍拍,“好,我不去找他。” 下午,她从医院离开后,坐在车里看着手机的聊天框出神。 但还是拨通了一个人的语音通话。 “我们4S店见。” 时璟早早等在店内,销售员端茶送水,殷勤地接待。 但纵使销售员说得天花烂坠口吐白沫,这位长相极为优雅俊逸的男人都极少搭理她,一心玩着手机上面的泡泡龙。 楚伊推门而进,忽略迎上来的销售员,径直朝二楼的接待室走。 房门推开,时璟瞥了她一眼。 楚伊直接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跟销售员,“和你联系过,我来提一个月前跟预订的大牛,刷卡。” 销售员愣在原地说不出话,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一个月前出现的大客户,只是电话预定,在网上支付了三十万定金。 因为是她接的电话,所以这个天降的单子砸到了她的头上。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去准备提车仪式!” “不用,钥匙直接给他就行,现在我们想谈一谈,你先去忙?”楚伊已经坐在了时璟对面。 销售员跟看祖宗一样看着两位,赶忙出去。 顺道将门关严。 接待室只剩两人时,寂静的空间里,只剩时璟手机里传来的…… duang--duang-- 楚伊将他的手机抽走,时璟的视线这才懒懒抬起,“什么事。” “时樾给你下了什么毒?”楚伊开门见山地问。 时璟那张淡逸出尘的脸上浮现了然的神色,他下巴撑在手掌上,淡淡道,“这么关心我的身体,是准备正式追我了吗?” 楚伊脑仁一痛。 “放心,我死不了。”他伸手,又抢回了手机。 楚伊却手臂往后退,错开他的手指,“宗砚修也中毒了。” 时璟一愣。 “时樾干的。” 时璟身体后仰,失去了对手机的兴趣。 “所以你来是什么意思?让我偷解药?” “你有办法吗?” “我有办法,还会被他用解药威胁?” 楚伊沉默了,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破灭。 “但是……但是林洛莲为什么会有解药!”她猛然想起来,如果连时璟都拿不到,林洛莲怎么会有。 时璟忽然翘起二郎腿,瞬间破坏了他整体的氛围感。 “可能,是付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时璟说得云里雾里,楚伊听不懂。 她站起身,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刚要离开,却忽然顿住了。 “你和时樾不一样。” 时璟斜了她一眼,“别以为给我说好听的,我就会去给你偷解药,偷到我肯定自己先吃。” 楚伊额角抽搐着,忽然看到手机界面上的游戏。 她附身,手指在上面一通乱点。 没几下,一堆颜色各异的泡泡球从上方坠落,游戏结束。 时璟将那双桃花眼瞪得溜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楚伊大步离开的背影,气得一张脸快要扭曲。 马上就要破最高分记录了! 楚伊心情并没有因为恶作剧而变好。 相反,她更难受了。 时樾那个老东西丧心病狂,连从小养大的孩子都能下毒,对于宗砚修,他怎么会手下留情。 看着掌心那个小瓷瓶,楚伊只觉得现下阴沉的天空,太符合心境了。 【作者有话说】 阿璟:大牛也弥补不了我的泡泡龙记录! 第293章 公布婚讯 楚伊没有放弃寻找解药的想法。 乔家资本外移,乔铭杉在国际上有很多医学教授朋友,她拜托舅舅帮忙。 乔铭杉自然义不容辞,但见到外甥女憔悴的小脸蛋,忍不住心疼,“你先照顾好自己,如今你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楚伊搓了搓脸,“嗯,我知道的舅舅。” 待到两人从咖啡厅出来,楚伊站在飘着细雨的盛夏,忽然望着街对面,出声问,“舅舅,你说……你说我和宗砚修,为什么这么多灾多难。” 乔铭杉拍了拍她削瘦的肩,“会苦尽甘来的。” 楚伊笑了笑。 希望他们能历尽苦难,之后甜蜜永存吧。 楚伊回了庄园,楚星晚快要两天没见到妈妈,已经闹腾到不行。 她极少耍脾气,今天哭扯着嗓子哭个不停。 楚伊忙心疼地抱起来,然后听月嫂说,“晚星奶粉也是吃的,可就是吃奶粉的时候,气鼓鼓地抱着瓶子,应该是太想你了。” 楚伊听得眼眶酸酸的,忙亲亲小家伙的额头。 一旁宗嘉澍却睡得很香。 楚伊哄完两个小家伙,已经筋疲力尽。 回到卧室后,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躺在上面抱着小七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七点,周婶上来喊她吃饭。 但小八不让周婶进卧室,跟保镖一样蹲坐在门口。 楚伊听到有人喊她,往外应了一句,换了衣服简单洗漱后下楼。 楚伊面色疲惫,看得宗老爷子忍不住心疼,“伊伊,朋友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吗?需要家里帮忙吗?” 她忙摇了摇头,“放心爷爷,我明天再过去一趟就行。” “别太累,也怪砚俢这个时候出差,要不然还能陪陪你。” 楚伊心下酸胀得厉害,刚刚护工说,宗砚修吃了晚饭后吐了。 她现在很想回去医院陪他,却又怕他不想让自己虚弱的一面被人瞧见。 这也是她早上的时候没有强硬进入卫生间的原因。 宗砚修这个人,在她面前时常厚脸皮得很,可楚伊很了解他,他的自尊心也强得很。 没人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被深爱之人看到,让深爱之人担忧。 饭后,宗老爷子去花园散步,叫楚伊一起去。 “伊伊,爷爷本不该这个时候说这件事,但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个时候公布婚讯。” 楚伊昨晚让恒宗那边准备公关文案,正式公布她和宗砚修要补办婚礼的消息。 楚伊心一抖,“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瞒着我,别人不知道,爷爷知道,你一直在医院陪砚俢。” “爷爷……”楚伊眼眶瞬间就红了,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 “你婆婆是个直爽性子,砚俢心疼她,不想让这个家散了,所以不说,可他真的以为瞒得过去吗?”老爷子叹口气,只是瞬间,背影佝偻许多。 “儿女债儿女债,咱们这个家里,却像是砚俢来还父母债的。” “小时候被绑架,现在又经历这些,爷爷感谢你一直陪着他。” 宗老爷子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孩,拍了拍她的手,“他啊,做了多少好事,才遇到你。” “爷爷,我要公布。” “为了他,我不怕的。” 或许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楚伊是冲动的。 她从见到林洛莲后,便一直在犹豫。 可这两天,她看到宗砚修眼底的深情,看到他对自己的依赖,她忽然觉得,她不怕了。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她想赌一次。 赌这不是一条死路。 赌他们会峰回路转。 当晚九点整,恒宗集团放出消息,恒宗集团总裁即将大婚,同时也是集团小公子小公主的满月宴。 双喜临门,网络沸腾。 ‘一休’CP粉普天同庆,纷纷微博转发抽奖。 楚伊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祝福,慢慢红了眼眶。 【卧槽?不声不响孩子都生出来了?求爆照!】 【豪门的孩子是能随便看的吗!但是肯定颜值超高,随爸随妈随哪一个都是超高颜值小宝贝!】 【一休CP粉得偿所愿,看到二代了!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接下来再三年抱俩!】 网络上的消息,压盖了全部明星闹闻。 几分钟后,楚伊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各种祝福的短信纷纷涌来。 连珊珊甩来一句话一张图,然后发了无数个酸溜溜的表情包。 楚伊一一点开查看。 【伴娘我预定了我预定了!我要捧花!你敢给别人,我就跟你绝交,这辈子不理你!】 楚伊笑着往下看。 是一张截图。 网友恭喜并评论三年抱俩,结果宗砚修顶着自己的大号,亲自过去回复。 【现在两个就够了,生孩子很辛苦,谢谢大家的祝福。】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可楚伊看到他会主动跟网友说这些话,还是会心动,还是会脸红。 怎么办,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等着她,她也决定闯一闯。 为了他。 连珊珊还在不停发柠檬表情包。 【你说你们多少年了,酸不酸酸不酸。】 楚伊阴霾的心情被清扫大半,回,【甜死了。】 连珊珊忽然想把楚伊拉黑。 这一晚,楚伊睡得很好。 早上起来时,精神充沛,她让周婶煮了些粥和平日里宗砚修爱吃的东西,打包带走。 医院里,男人看起来似乎和昨天没什么变化。 听到推门声时,他没抬头,依旧翻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直到楚伊走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抬起头,眉眼微微压紧,“来了。” “去洗手,然后吃早饭啦。”她将保温盒打开。 “好。”手机锁屏后,便被他放在了一边,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楚伊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继续将汤从保温盒里倒进杯子中。 忽然,卫生间传来哐当一声响。 楚伊赶忙放下手中的保温盒朝卫生间跑。 “怎么了?” 此刻,宗砚修坐在马桶盖上,医院的卫生间马桶旁都会有个扶手,他的手正紧紧攥着扶手不放。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看向门口的方向,“没事,地上有水,滑了一下。” 楚伊一瞬不瞬盯着他,忽然心脏漏了一拍。 她轻轻挪动步子,到他身前。 两只柔软的手忽然捧住他的脸颊,让他仰起头看自己。 而那双眼眸的焦距,茫然地从门口的方向挪回身前。 这一瞬间,楚伊眼圈瞬间红了。 他的眼睛…… 看不见了。 “伊伊。” 他声音有些沙哑,他能听到他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她每次不出声地掉眼泪,都是这样的气息。 许久的沉默,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她听到他说。 “伊伊,我看不见了。” 第294章 她决定了 要怎么形容她心里的感觉呢。 像是有一把很钝的利器,慢慢捅进心口。 明明痛得要命了,可她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没关系,是暂时的。”他声音温和如水,在尽力安抚他的小妻子。 被折磨的是他,结果被安抚的,竟然是她。 楚伊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她把眼底的酸涩逼回去,将人扶起,“我知道,我扶你回去坐着,叫医生过来。” “不用。”他的大手将她的手牢牢禁锢在掌心,温热驱赶着她手上的冰冷。 楚伊任由他握着手,带着他回到了床边坐好。 “那我喂你吃饭。”她想拿起餐具,却被他用力握紧了双手。 “别哭。”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没哭,也没怕。”顿了顿又说,“我可以牵着你走,做你的眼睛。” 似乎这句话,取悦了男人,他笑出声,“吃饭吧。” 楚伊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小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 去卫生间刷碗时,她浑身麻木而僵硬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终于洗完了最后一个碗,水龙头却没关闭。 哗哗的流水声中,镜子里倒映的人影,正静静盯着掌心的小瓷瓶出神。 “伊伊?” 楚伊坐在沙发上削苹果,但一双眼却没有焦距地盯着刀子,没听到宗砚修的声音。 “伊伊?” 她听到呼唤,猛地回神,却一不小心,刀子割伤了手指。 她忍着痛,忙问,“怎么了?” “削苹果不要走神。”他看着她的方向。 楚伊挽唇,扯出纸巾随意擦拭两下。 她端着苹果凑进来,喂他吃,“我在想婚礼的事。”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楚伊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下周我们去现场看一看,张经理那边说哪里不满意就当场提出来。” 他手指顿了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面上浮现笑意,“好。” 这一整天,楚伊很沉默。 宗砚修发现了,但他没说什么。 宗砚修的症状时好时坏,每天都要喝三次苦到让人作呕的中药。 楚伊心疼的同时,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倾斜。 至于往哪边倾斜,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以为老天爷还会给她思考几天的时间,然而十天后的傍晚,当她回家看孩子时,刚推开婴儿房的门,医院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夫人!先生刚刚被送进抢救室了!你快回来!”护工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 楚伊扶着婴儿房的门,眼前几步远便是她的两个孩子,可她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这几步的距离,好远。 像是瞬间回神,她疯了一样往外跑。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但都没有心底的压迫感来得强烈。 这是第二次,她开车闯了红灯。 第一次,同样是去年宗砚修极度疲累后累到病倒。 当楚伊捏着手中的白瓷瓶,在医院走廊上疯狂奔跑时,她似乎看到了名为生机的命门被牢牢锁住。 她来到抢救室外,半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来。 秦教授遗憾地叹息,“虽然这个消息难以启口,但中药的作用太慢了,他可能……” 接下来的话,秦豪没说。 但楚伊懂了。 “还有……还有多久?”她颤颤巍巍地问,黑眸被浓郁的水雾遮盖。 秦豪心有不忍地看着女孩,抿了抿唇,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不超过三个月。” 三个月…… 楚伊脚下一软,身体往后退了两步。 秦豪赶忙拉住她,“我会联系国外的朋友,看看有没有新进展。” 楚伊抿着苍白的唇,用力道谢,“谢谢您!” 秦豪走后,楚伊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明明往日里,医院人满为患,可今天,却只有她一人在。 像是能真实体会这个世界痛苦的人,只有她一个。 她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力气,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而下。 哽咽的哭声慢慢变大,最终所有的声音都化为撕心裂肺的哀嚎。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她人生的哪一步开始走错,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 她哭得快要无法喘息,她过去树立起所有的勇气和坚定,都被‘三个月’摧毁得烟消云散。 盛景淮站在走廊转角处,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他几欲上前,却都被她的哭声死死堵住了去路。 他静静靠着墙壁,盯着某处出神。 楚伊没直接回病房,而是去了楼下打了一通电话。 墨邵明隔了许久才接听。 “我想要时樾的联系方式。” 墨邵明顿了顿,声音沙哑,透着几分烦躁,“别说我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 楚伊不死心,“为什么!宗砚修的身体你不清楚吗?只有时樾有解药!” “时樾的目标,是弄垮宗家,收了恒宗,他现在对上的是宗砚修,下一个,就是你的孩子。” 楚伊瞬间浑身冷透了。 孩子…… 她感觉喉咙生涩而刺痛,却无法缓解。 “楚伊,我们现在能做的,是抓住时樾,不是被他要挟,如果你落入时樾的手中,宗砚修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是……” 她要考虑孩子,要考虑恒宗。 可是谁来考虑宗砚修。 三个月! 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一想到他会消失不见,一想到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这样的男人存在,她的心便痛得无法喘息。 黑暗的夜色下,楚伊手心里攥着那个瓷瓶,按在胸口。 只要她走出这一步,那么她和宗砚修…… 楚伊忽然笑了,她看着天上的月亮。 银色的月光温柔如水,笼罩着她孤单削瘦的身影。 随后,她抹了眼泪,毅然决然回了病房。 宗砚修醒来时,是晚上九点。 他看着坐在床侧出神的小女人,“伊伊。” 楚伊僵硬的身躯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瞬间起身,“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他握着她的手,“哭了?” 楚伊抿了抿唇,没否认。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楚伊撅着嘴,拿起一旁的保温壶,在杯子里已经凉透的水中加了热水。 随后,她从床头的塑料药瓶里拿出一颗药,将杯子和药一起递过去,“知道让我担心,就好好吃药。” 宗砚修愣了愣,无奈一笑,“好。” 楚伊紧紧盯着他的唇,当那颗药送进他嘴中时,当水杯的水送到他唇边时,当看到他将药吞进去时,她听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嘭的一声,裂开了。 男人吃了药,看她愣愣出神的样子,疑惑地问,“伊伊?” 楚伊连忙接过被子,“嗯,我去把杯子洗一洗。” 她立刻转身朝卫生间走,脚步仓皇急促。 男人蹙着眉,盯着她背影的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她看起来,很不对劲。 楚伊站在镜子前,杯子被水流冲刷,她双手撑在洗漱台上。 她咬着牙,却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很怕,怕看到自己的狼狈。 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这一晚,宗砚修睡得很沉。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晚,楚伊在他的床边,守了整整一夜。 她不敢阖眼,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宗砚修。 第295章 我答应你的全部要求 第二天,楚伊去找了林洛莲。 见到来人,林洛莲丝毫不惊讶,像是早就等待着她的带来。 林洛莲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终于来了。” 楚伊站在她对面,看着林洛莲,淡淡一笑,“我来拿解药。” 林洛莲从床边挪到了椅子上,她微微后仰,看着楚伊镇定自若的脸,一种快意慢慢在心底滋生。 “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 楚伊不在乎她说什么,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从她将第一颗解药亲手喂宗砚修吃下去,便已经注定,她要被林洛莲牵制。 她现在只祈求,老天爷仁慈些,让时樾被抓到。 但纵使时樾被抓到了,他丧心病狂的程度,也可能不交出解药,和宗砚修同归于尽。 所以她还不如祈求接下来的日子里,医生那边能传来好消息。 “论手段,我自然比不过你。”楚伊轻笑。 林洛莲气得站起身就要甩楚伊一巴掌,但她身子已经亏空到站不稳了,结果人没打到,她先摔倒了在了床上。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这就是你来拿解药的态度?” “说出你的条件。” “好,我也不跟你啰嗦,第一,把我放了。” 楚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可以。” “第二,跟宗砚修说明,我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 楚伊捏紧了拳头,平静的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你认为他会信?” “你急什么,还有下一个。” 楚伊顿了顿。 “第三,你离开宗砚修,永远离开他,那么你之前说的他都会信的。” 楚伊凝视着女人那张如魔鬼般的面孔,唇角溢出嘲讽的笑意,依旧是没有犹豫。 “我答应你。” 看着楚伊那双平静如枯井一般的眼,林洛莲忽然就有些乏味。 似乎是知道自己势在必得,所以面对这样没有反抗之力的对手,没了兴致。 “至于其他的,我出去了再好好想想。” 楚伊在房间里停留了几分钟,随后离开,当然,一起离开的还有林洛莲。 楚伊来时已经预料到了林洛莲的要求,便带了人过来,直接将宗砚修的人绑了起来,收了他们的通讯设备。 公寓内,楚伊将人送到后转身便走。 林洛莲忽然喊住她,“楚伊,希望你说到做到,彻底离开宗砚修。” 楚伊没回身,身后是落地窗透进来的光芒,身前是厚重的房门。 她唇角扯着笑意,“也希望你说到做到,两周后给我第二颗解药。” 说完,她离开公寓。 楚伊坐在车里,盯着碧蓝的天空许久。 久到眼睛开始酸涩,她终于收回视线。 她将方向盘攥得死死的,心底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 “楚伊,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可当‘分开’两个字,在脑海里盘桓半晌,落在眼前的时候,那股被她忽视的痛意终于沿着神经传递到身体各处。 她抬手按住心口,此刻,那里像有千百根钢针扎着心脏。 接下来的几天,宗砚修身体奇迹般转好,秦豪不敢相信的同时,也忍不住恭喜楚伊。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宗先生的身体确实在恢复。” 楚伊听着医生的话,心一般酸,一半涩。 林洛莲的解药,是真的。 那么她和宗砚修,也开始倒计时了。 宗砚修气色好转许多,同时也发现了楚伊性格的转变,她几乎是黏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不再订餐,也不会让家里送饭,偶尔去附近的餐厅吃饭,或者一起手牵手去医院食堂凑个热闹。 两人相对而坐,四周是往来的医护人员或者病患家属。 男人将餐具递给她,“这么开心?” 楚伊最近几天,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她自然而然地接过来,“你身体转好,我自然开心。” 她吃了一大口饭,又夹起一块豆腐塞进嘴里。 两侧的腮帮鼓鼓的,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而且你没发现吗,食堂阿姨特别喜欢我,我们今天打的菜,这个,还有这个,给了好多。” 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了看四周,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阿姨给我打饭从不手抖。” 男人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笑出声。 两人吃过饭,又手牵手去花园散步。 长椅上,透过茂密树丛落下的阳光,温暖沁人。 楚伊懒洋洋地闭着眼,靠在男人的肩头。 两人都没说话,享受着少有的安静时刻。 忽然,楚伊怀里砸进一个足球。 楚伊猛地睁开眼,然后便看到站在自己跟前,怯生生的小男孩。 小家伙四五岁的模样,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小脸苍白,大眼睛却扑闪扑闪看着楚伊怀里的足球。 他不敢上前。 楚伊心一软,蹲下身,将球递给他,“是你的吗?” 小家伙用力点头。 楚伊朝他招招手,小男孩便凑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他小手紧张地揪着衣服边缘。 这时,护士急匆匆跑来,“你怎么又乱跑啊,害得我好找,不好意思这位女士。” 楚伊摇了摇头,“他为什么没名字?” 护士叹口气,让小男孩自己去玩,然后怅然感叹。 “孩子父亲病重,母亲生下孩子发现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扔下爷俩走了,我们组长好心,科室的人帮忙轮流照顾小家伙。” 楚伊听得一阵揪心。 这世上竟然有父母如此狠心,只是因为生了病便抛下不管。 楚伊将自己的名片拿出来,“可以联系这个基金组织,专门帮助患病儿童。” 护士眼睛瞪大了,连忙道谢。 护士离开后,楚伊重新坐回木椅上。 自始至终,宗砚修都没说一句话。 楚伊重新靠回他肩上,“想什么呢?” 树荫落下的斑驳光影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吻了吻她的额头,“想儿子和女儿。” 楚伊忽然坐直身子,满眼兴奋地看着他,“那我们回家看看他们?” 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一双眸像是盛满了水。 自从他住院开始,他三五天回去看一次孩子,但他和楚伊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们。 “好。”两人说走就走,直接开了车回了庄园。 宗砚修到家的第一件事先去洗了个澡,他怕医院带回来的病气传染给孩子们。 男人洗过澡,便看到楚伊坐在婴儿床旁,盯着两个孩子怔怔出神。 不是这阵子看他的时候,神采飞扬的模样。 像是……卸下了伪装后的迷茫。 男人眉宇间的沟壑愈发的浓重,他走过去,轻轻压住她的肩膀,“是不是有心事。” 楚伊回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回,“辛合那边最近有很多事要忙。” “要不要找人帮你?”他认真地看着她。 楚伊推开他的手,拧着眉,“我想自己处理,我可不要做生了孩子就回归家庭的主妇。” 楚伊顿了顿,扯着他的袖子,恳求道,“所以我回去上班,你会怪我不顾家庭吗?” “不会。”他捧着她的脸,认真道,“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她脸上露出笑颜,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爱你。” 随后便转过身子,看婴儿车里的小孩子。 【作者有话说】 酒:慢慢走向全文大高潮啦,虐是会虐一点,但都是过渡,过渡。 顶锅盖逃走…… 第296章 将无理取闹发挥到了极致 第二天开始,楚伊便回归了公司。 辛合真的很忙,罗歧的电影路演开始,辛合旗下的自制网剧即将上线,新的投资还在继续,新的血液还在补充。 所有的事情,都在追着赶着往前跑。 楚伊将自己埋进繁忙的工作中,很多不是她的活,她都亲自揽过来,一个人忙到深夜。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五天。 晚上十点,楚伊坐在办公椅上,盯着日历上被她圈红的日期出神。 距离第一颗解药的失效日,还有六天。 她深吸口气,刚要起身,手机便收到了林洛莲的短信。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楚伊盯着那条信息,心中的火,心中的怨,心中的苦,快要将她吞噬。 最终还是压下全部情绪,收了手机回到星河湾。 宗砚修如今从医院搬出来,住回了这里,同时这里也是两人结婚后的新房。 在楼下时,楚伊仰着头看到十二层的窗户,已经被宗家长辈亲手贴上了红色喜字,但因为没开灯,她看不清,却能通过往日里的记忆描绘出那个喜字,有多好看。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啊。 不受任何人钳制,自由自在地和他走完余生几十年,看着孩子们成长,各自成家,他们两人变成头发斑白的老头子老太婆。 电梯到达十二层,楚伊按了指纹锁进屋。 玄关的自动感应灯亮起,整个房间,唯有她头顶落下一片光芒。 她换了拖鞋,一转身便看到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男人。 楚伊眨了眨眼,盯着那抹身影看的时候,也捏紧了手里的包。 似乎是感受到房间里有人进来,男人缓缓睁眼。 楚伊大步走过去,随手将包摔在他身上,压着怒气质问,“我加班这么晚,你为什么不去接我?” 男人似乎还有些未睡醒,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火气,无辜地看着她,随后拉住她的手。 楚伊看着他眼底的迷茫,心泛起一股浓郁的酸涩。 她咬了咬牙,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说完,大步往冰箱那里走。 从里面捞出一瓶冰水,还未等她拧开,便被男人从后方伸出来的手臂夺过去。 “干嘛?”她拧着眉问,语气很烦躁。 “会胃疼。”他将冰水放回去,将人按在餐厅的椅子上。 然后接了温水放在她面前,极有耐心问,“工作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楚伊抱着杯子喝水,没理他。 喝完后,将杯子随意放在餐桌上便往卧室走。 男人亦步亦趋跟着她,双手插兜,姿态闲肆。 她拿了睡衣进了浴室,他便跟进去。 楚伊两条眉毛拧得更紧了,“你没洗漱?” 他靠在墙壁上,淡淡看着她,“洗了。” “那你还不出去?” “想看你洗。”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楚伊很气,却也羞红了耳根子。 扯着人往外推,“你出去!” 男人醇厚的嗓音溢出淡淡笑意,“那你先跟我说,为什么不开心?” 他停住脚步,双手禁锢住她纤细的手腕。 楚伊被他俯视盯着,觉得自己全部的小九九无所遁形。 他太了解她了,只要一个眼神不对劲,他就能察觉。 “我……没事,工作强度有点大,很烦。”她低下了头,不再去跟他对视。 男人浓眉挑了挑,松开了手。 楚伊将自己关在浴室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本以为宗砚修已经睡着了,结果她刚躺下,男人便从身后压了过来。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抱住他,却在抬手的瞬间,硬生生改为推攘。 她身上的湿意混着沐浴乳的香气,在两人之间纠缠。 “你干嘛?”黑暗中,她声音压抑着烦躁,盯着身前的人。 “你有话没说。”他将人牢牢压制。 楚伊挣扎几下,实在熬不过他的力气便不再反抗,“你很重,下去!” “以前怎么没听你喊重。”他直接反问。 楚伊一噎,察觉到他体温在升高,“我忙到晚上一口饭没吃,我不要,我要睡觉。” 闻言,男人呼吸一窒。 他心疼地摸着她的额角,“我说陪你过去吃饭,你拒绝了,答应我会自己找时间吃。” 她咬着唇,将无理取闹发挥到了极致,“我去哪找时间?因为怀孕,因为生孩子,我多久没去公司了,你不清楚吗?” 黑暗中,两人静静注视,窗外偶有光影透进来,在彼此的眼眸底闪过亮光。 宗砚修看着那双有些让他陌生的眼,心中一股难言的窒息感袭来。 他起身,没有睡在一边,而是出了房间。 房门关闭,隔绝声音的同时,楚伊也闭上疲惫的眼。 她很累,心和身体都很累,可她睡不着。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推开,卧室的灯也被打开。 楚伊皱了皱眉,抬手捂住眼睛,“开灯做什么?” “吃面。”他将一碗菠菜面放在床头,示意她起床吃饭。 楚伊浑身一僵,遮住眼睛的手缓缓拿开。 床头摆着一碗面,上面还有一枚荷包蛋。 喉咙泛起酸涩嘶哑的痛意,让她下意识吞咽,却什么也吞不下去。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那碗面,闷声道,“不吃。” “会胃疼。”他耐心的劝。 楚伊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起,闷声道,“我说我不吃,你听不懂吗?” 她的态度冷漠到极致。 他站在她身侧,盯着削瘦的身体,久久不动。 许久后,房门开了又关,身侧的床铺一软,他躺下了。 主动握住她微凉的手,不再说话,闭上了眼。 楚伊始终闭着眼,也不知过了多久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早早醒来,看了眼一旁还在熟睡的男人,起身去客卧洗漱后,悄悄离开。 经过餐厅时,看到他昨晚做的面,已经坨成了一团,金灿灿的荷包蛋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趴在面条上。 楚伊静默两秒,挪开视线离开星河湾。 早上刚到公司,小何便提着外卖进来,“楚总你早上没吃早饭吗,外卖送来了。” “我没……”刚要否认,便看到了外卖的手提袋包装。 心下一酸。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订的。 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日历上距离被圈红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愈发地不安。 小何见她脸色不是很好,试探问,“楚总,罗导的《无间》路演效果非常好,即将正式上映,恒宗那边牵头,几个投资商共同组了个酒会,你要去吗?” 此刻,手机上宗砚修的消息传来。 【晚上我去接你吃饭。】 “我去。”她回小何。 同时也回了宗砚修的消息,【晚上有事,你自己吃吧。】 第297章 你这小嘴挺毒 宗砚修站在总裁办巨大的落地窗前,视线却盯着楚伊发来的消息,黑眸里情绪沉沉。 楚伊一大早离开,他是醒的,但他没动。 后来给何欢打电话问她这几天的行程,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忙是忙了些,却不至于如此烦躁。 晚上六点。 万豪酒店顶层被恒宗包了下来。 罗岐带着主创团队一一出席。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今天恒宗来的是市场部黄经理,他苦大仇深地站在角落唉声叹息。 周围前来攀谈的人疑惑地看他,“黄总这是怎么了?” 黄峰喝了口酒,视线却时不时看向不远处,一袭酒红色深V晚礼服,端着酒杯穿梭于名利场上的女人。 她头发挽起,细钻的发饰盘着头发,耳垂被黑色耳钉包裹。 轻笑间,风情万种。 只是……只是老板娘你跟这么多男人说说笑笑的时候,看不到那些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吗! 他这个手下,做得这个糟心,上前劝说不是,不劝说也不是! 闹腾死他算了! 楚伊今晚喝了很多酒,她酒量不是很好,此刻双腿已经有些发软。 罗岐满头冷汗在一旁虚扶着,压低声音道,“祖宗,祖宗咱们收敛点,不喝了行吗?” 楚伊歪着头,染上红晕的脸颊看起来娇憨可爱,她轻轻推了一下罗岐的肩,便将人推开,拉长着声音,“滚--开--” 楚伊晃晃悠悠地朝角落沙发走去,翘着细长的腿,手肘抵着膝盖,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傻乎乎看着前方。 忽然,有陌生气息靠近。 “楚总似乎心情不太好。” 楚伊撩了来人一眼,“哪只狗眼看到本姑娘心情不好?” 被人骂了,蓝胜宇不怒反笑,他就喜欢这种真诚不做作又豪爽的女孩子。 男人凑近两分,嗅到她身上的木质香气息,眼色一沉,“不会是跟宗先生夫妻生活不和谐,所以这么暴躁?” 楚伊当即冷下脸来,似笑非笑道,“你躲我床底下听到的?” 蓝胜宇嘴角一抽,“圈里都穿宗家儿媳,容貌倾城,性格温婉,可是你这小嘴,挺毒。” 楚伊笑了笑,“是吗,那你怎么还活着呢。” 随后起身便走。 蓝胜宇好不容易逮到和美人独处的机会,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急什么?再喝一杯。” 楚伊心里压抑的那股苦闷和烦躁,被这种陌生的气息刺激得有些绷不住。 有人说借酒消愁,可她怎么觉得,这酒,却变成了火上浇油的烈油呢? 甩不开那人的禁锢,楚伊气上来根本压不下去了,抓住那人的手臂,张嘴就是一口。 “啊!” 男人痛苦的吼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彼时,黄总和罗岐,甚至是跟着某位大佬的赵美琪纷纷都想过去解围。 然后大家便看到,身材挺拔的男人忽然出现,他单手圈着被甩开的女人的腰,姿态占有欲十足。 可他又低着头,仔细检查她的唇,专注又深情。 楚伊被蓝胜宇猛地甩开,连连倒退两步,快要摔倒时,后腰忽然被人扶住,随后装进熟悉的气息中。 她抬起头看着来人。 水晶灯华丽璀璨,映得他五官清晰分明。 被她压制的情绪瞬间消散,反而涌起一股委屈。 水雾渐渐模糊了她琥珀色的眸,看得男人眉宇紧紧蹙着,“受伤了?” 他的浅言温语撞进耳膜,赶紧压低视线,“没有。” 他却强势地托着她的下颌,拇指轻轻剐蹭花了的口红。 “宗先生。” 蓝胜宇打听到了,恒宗集团今天出席的是一位经理,再加上楚伊今晚喝里了很多酒,以为两人生出嫌隙,他想着捞得一夜美人恩也是划算的。 毕竟楚伊是真的漂亮。 而一夜露水情缘这种事,在圈子里也很常见。 哪成想,宗砚修竟然来了。 不止来了,而且他看着楚伊的眼神,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呵护备至,哪会有一丝间隙叫别人钻进去。 “蓝公子。”宗砚修瞥了一眼他的手腕,上面一个清晰的压印。 他无奈又纵容地摸了摸楚伊的脑袋,手落在她光裸的肩上,"蓝公子很爱喝酒?" “还……还好。”蓝胜宇赶忙摆手。 “既然爱喝,那么这些酒,不喝完酒不许离开。” 男人声音平淡,语气无波无澜。 但说出的话,叫周围人齐齐倒抽冷气。 一侧桌面上摆着十几瓶洋酒。 都喝了? 蓝胜宇傻眼了。 这踏马……这全喝下去,他还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黄峰。” 被点名的这位经理战战兢兢跑出来,“宗总。” “坐这,看着他喝完,喝不完你就不用来上班。” 说完,男人迎着所有人震惊的注视,带着楚伊离开宴会厅。 楚伊垂着头,跟鹌鹑一样。 肩头忽然一暖,属于宗砚修的气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楚伊一愣,对上男人幽暗的眼。 “我不冷。”她把衣服抓下来,却被男人强硬按住手。 她倔劲上来,“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我不冷,我不要穿!” 宗砚修看她这副小酒鬼耍无赖的样子,不想跟她掰扯,按着她的后颈便将人往外带,“回家。” 楚伊打开他的手,朝旁边躲,顺道将外套往他身上扔,然后转头往回走,“我还没谈完,你自己回去。” “楚伊。”他声音冷下来。 楚伊脚步猛地定住,但想想,为什么他生气她就要怕他,她现在要的不就是让他生气,让他厌烦吗? 随后,她挺直腰杆,大步往里走。 男人深眸落在她白皙的后背上,眉宇间的褶皱很深。 楚伊回了宴会厅,转身便去了卫生间。 刚刚他擦了她的口红,应该是花了。 站在镜子前,她躬身,单手将口红涂抹开。 身侧来了一人,“和他吵架了?” 楚伊愣了愣,看到镜子里,赵美琪一身黑色一字肩礼服,棕色的大波浪卷发,整个人艳光四射美丽逼人。 楚伊收了口红,没说话。 “还是你在作?” 水流声作响,“这么好的男人还不握住,作什么妖。” 楚伊歪头看她,生动的眉眼染上一抹笑。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头发,“你喜欢啊?” 赵美琪轻轻笑了,眉眼弯弯。 “喜欢你拿去啊。” 楚伊的话,说得很轻。 轻到,似乎在谈论着一件毫不在意的东西。 就像是一件衣服,一件首饰。 你喜欢,送你啊。 赵美琪手一顿,眼底溢出些许震惊。 楚伊的话让她震惊,楚伊的态度也让她惊讶。 这是吃了枪药? 楚伊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然而刚迈出卫生间的门,便看到站在一侧的挺拔身影。 楚伊,“……” 她如同没看到宗砚修一样,径直往外走。 男人从身后追上来,俯身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楚伊双脚猛地腾空,吓得她大叫出声,“你放我下来!” 男人感受脖颈被她紧紧抱住,唇角勾起点点笑意,“身体确实比这张嘴诚实。” 楚伊一愣,随后立刻松开了手。 “我自己可以走,我没喝醉!” “醉鬼从来不说自己喝醉了。”他步伐稳健,将人抱进电梯里。 偌大电梯,只有他们二人。 “我……” 还没等她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便看到眼前埋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胸口温热的呼吸,让她浑身紧绷得像一块木头。 她震惊地看着他的发丝,他的侧脸。 “你干嘛呢!电梯有监控!” 第298章 说说你为什么爱找茬吧 楚伊脸色羞红,单手将他的头推开。 男人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走光了,帮你把衣服扯回来。” 楚伊这才低头,因为刚刚挣扎,深V领口歪斜,里面的胸贴露了出来。 他刚刚用牙……将衣服拉扯回来。 忽然就歇了菜,蔫巴巴地缩在他怀里。 但还是考虑到他身体,“放我下来,你身体……” “还没弱鸡到连自己老婆都抱不动的地步。” 楚伊嗤笑一声,“还挺有自知之明。” “楚伊!”看到她这副模样,他觉得异常扎眼。 他反思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没有哪里惹到她,让她不开心。 可楚伊的态度变化太大了。 自从她回公司上班开始,她便对他爱答不理,不是工作到深夜,便是酒会宴会。 明知道他不喜欢她穿这种暴露的衣服出现在公众场合,她偏偏选了这种深V高叉礼服。 黄峰的消息发到他手机上时,他看着照片里女人巧笑嫣然,看着她游刃有余穿梭于各种人群间,他感觉一股气憋在心脏,散不出。 将人按在副驾上,他立刻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开回了星河湾。 一路上,楚伊沉默不语。 她按下车窗,胳膊抵在边沿,下巴搁在手臂上,闭着眼吹夜风。 盛夏夜晚,连风都是暖的。 她喝了不少红酒,后劲极大,一吹风,酒意上头。 下车后,还不等她解开安全带,车门便被打开。 男人高大的身影俯下来,伸手解开安全带。 楚伊浑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着,看他冷静的眉眼,盯着他好看的下颌线。 忽然伸手扯住他的领口,将人拽到身前。 彼此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她几乎贴着他的脸颊问,“你不生气吗?” 他手指顿了顿,但还是将她脸颊旁散落的发丝勾到耳后,然后将人抱起。 男人脚步平稳,她靠在他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心也跟随他的频率一起跳动。 这条路,没有尽头多好。 她贪婪地闭上眼,缩在他怀里。 但这世上哪有没有尽头的路,很快便进了客厅。 将怀里的女人放在沙发上,蹲下身脱掉她的高跟鞋。 看到她脚上被卡得发红的血痕,男人眉眼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他将鞋子放回玄关,拿了软拖放在她旁边,起身进了厨房。 客厅的光温柔明亮,厨房里偶尔有叮咚碰撞的声音传来。 楚伊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认真看着那抹轮廓。 宗砚修,如果我表现得厌烦你,你能不能也讨厌我一下。 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心口酸涩得快要炸开了,可她却不敢有一点声色的表达。 宗砚修端着解酒汤过来时,便看到小女人抱着抱枕,缩到了沙发的转角处,睡得很沉。 她的头发不知道何时散落,柔柔软软铺满整个肩头。 男人站在那里,无声叹息。 走过去时,她的手机正好响起。 他看了眼女人浅皱的眉宇,立刻点了接听。 “少夫人您好,再次跟您确认一下,明天上午十点要去婚礼场地检查,您这边是否会再有变动?” 宗砚修将解酒汤放在茶几上,淡淡道,“没有变动。” “宗……宗总,好的,那宗总要一同前往吗?”经理小心翼翼地问。 “嗯。” “好的,那不打扰您和少夫人,宗总明天见。” 挂了电话,他坐到沙发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伊伊?” 被打扰了睡觉,楚伊不满地转过头,“不吃早饭。” 男人皱了一晚上的眉宇终于散开,冷俊的面容浮现点点笑意。 他将人抱进怀里,“把这个喝了,否则明天会头疼。” 楚伊不满地嘟哝,但还是就着他的手张开了嘴,喝了两口。 “好难喝……”她缓缓转醒,蹙着浅浅的黛眉,一脸委屈。 “再喝两口,然后吃糖。”他从衣兜里拿出她给他买的水果糖。 楚伊往他肩膀上蹭了蹭,无意识地闭上眼,缓缓道,“你每天要喝比这个更难喝的东西,糖留给你吃。” 他的心被她三言两语温暖得不像话。 看着怀里懒得如同猫咪一样的女人,他低下头,在她唇边亲了亲。 似乎觉得亲一下不够,便接着亲了一下又一下。 这些事,楚伊都不知道,她是真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睡在床上,床侧没人。 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是睡衣。 又摸了摸脸颊头发,是卸过妆的。 昨晚回家后她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是宗砚修帮她卸妆洗澡的? 她立刻掀开被子,踩着拖鞋出了卧室。 厨房里有香气飘出,她站在转角处看着厨房里的男人,穿着居家的围裙,正往粥里加盐。 她趿拉着拖鞋来到餐厅,看了眼桌子上的早餐,迎面便看到男人端着砂锅而来。 楚伊坐在椅子上,手掌撑着下巴,一脸无趣,“我想吃三明治。” 男人好想提前知道了她的想法,转身进厨房,将刚切好的三明治放在她面前。 楚伊一噎,眼神往上飘,“哦,我想吃培根三明治,不想吃火腿三明治。” 男人对于这样的刁难没有丝毫反应,转身进厨房,又拿出了提前做好的培根三明治。 楚伊,“……” “吃吧。”他摘下围裙,若无其事地坐在她旁边。 楚伊拿着筷子,“我不想喝牛奶,我想喝豆浆,要红豆薏米山药黑豆浆。” 她一双水眸平淡无波的看着男人,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要求无理取闹。 宗砚修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继而撂下。 他看着她白皙的脸蛋,因为抿着唇,脸颊上的酒窝很明显。 “楚伊,酒醒了对吗?” 楚伊拿着筷子百无聊赖地扒拉着蔬菜沙拉,“我压根没醉。” “嗯,既然酒醒了,我们谈谈,就谈谈你最近为什么总是找茬吧。” 楚伊一听,眼睛当即怒视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找茬了?我什么都没做,你就受不了了?那好啊,你走,这房子是我的。” 宗砚修,“……” 他还没说什么呢,就被她连珠炮一样的反问逼得没话说。 “你看让你说,你又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赶紧吃饭。”她说完这句话,立刻低头咬三明治。 一顿早饭,两人吃得异常沉默。 饭后,照旧宗砚修收拾餐桌洗碗,楚伊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去上班。 临出门时,被宗砚修从身后拉住了手腕,车钥匙也被他抢过去。 “干嘛?我上班要迟到了。”她不耐烦地问。 “你今天的工作不是去公司。” “那是去哪?”她好奇地问。 他盯着她无辜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憋得那股气胀得越来越狠了。 手抬起,扣住她的下颌,慢慢收紧,“去看结婚场地。” 楚伊,“……” 第299章 娶到了她就像打了胜仗 “你自己去吧,我很忙,今天有两个合同要签,晚上还要和珈蓝集团的……你干嘛,放开我!” 她被他拽着往外走,不容抗拒地塞进副驾驶。 男人上了车,发动车子朝婚礼场地而去。 楚伊气鼓鼓地靠着椅背,瞥了开车的人一眼,又看向窗外。 只是面对窗外时,她脸上的嚣张跋扈全都消失不见。 婚礼场地…… 看看就看看吧,也只能看一看了。 两人到达时,迎接的经理早就在场地门口等待。 艳阳高照,进入花园的入口,入目是碧绿无边的草坪。 经理热心介绍,“届时这两片区域会摆满鲜花,这条路,将是二位携手向前的红毯。” 楚伊看着四周刚刚有些雏形的布置,心中的空虚和荒芜此刻更加真实地笼罩着她。 婚礼。 忽然,远处有悠扬的音乐声传来。 “那边好像有很多人?”楚伊好奇地望过去。 “是的少夫人,隔壁有新人正在举行婚礼。”经理赶紧回答。 楚伊手中转着墨镜腿,点点头。 忽然手被男人牵住,带着她往声源处那边走。 “干嘛去?”她问。 “去看看别人的婚礼。” 他昨晚猜测了许久,都猜不出楚伊忽然转了性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夜和墨邵明几人讨论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可能是婚前焦虑症。 毕竟还有十几天就是婚礼了,女人婚前因为身份的转变,会紧张会焦虑是正常的。 他想,如果看一看旁人的婚礼,看看对方幸福的模样,或许能减轻点症状。 半人高的草坪隔绝了两块场地,隔壁是露天的草坪婚礼。 远远看过去,依旧能看到新娘子一身白色婚纱,在阳光下绽放夺目的光辉。 “真美。”她不禁感叹,双眼满是羡慕。 “你穿上婚纱,会更美。”他侧眸看着她眼里的期待。 楚伊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回应。 隔壁,到了宣誓的环节。 司仪深情激昂地念宣誓词。 新郎握着新娘的手,面对面站着。 似乎风也知道和美好的事物起舞,司仪开口时,微风卷着花瓣,落在了新娘的裙摆上。 “请问刘先生,您愿意娶对面的吴女士为妻子,不管生老病死,不管荣华富贵,都会陪伴她左右,恩爱不离吗?” “我愿意。” “声音太小了,大家听到了吗?” 司仪一起哄,底下亲朋好友跟着附和起来,“没有!” 吵闹声一片,却能轻易察觉到洋溢在空气里的幸福。 楚伊忽然红了眼眶,似乎所有的宣誓词,都大同小异。 可每次听到,都会让人热泪盈眶。 她笑着看向那对新人,新郎拿过话筒,用力喊出我愿意三个字的时候,她的手忽然被攥紧了。 她下意识看过去,一眼撞进男人的深邃黑眸之中。 心脏重重一跳,让她抿紧了唇,然后听到他浅浅的笑意伴随着说话声,“伊伊,我愿意。” 楚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时间仿佛飞速倒退流转,回到了某个瞬间。 去年她陪宗砚修去山庄参加顾氏夫妻的婚礼,那时宣誓时,同样人声鼎沸中,她听到耳畔传来男人低低呢喃。 那时候,他说的也是,'伊伊,我愿意。' “新娘子,你愿意吗?” 脑海里的场景如羽毛般掉落消散,她被拉回了现实。 如果说去年的那时候她听到他的‘我愿意’三个字时,是心潮澎湃。 那么现在,她只能用心如刀割来形容。 宗砚修,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跟你走完人生接下来的旅程。 我一万个愿意。 可是人生,不是由愿意组成的。 爱情是爱情。 现实是现实。 她错开他等待回应的眼,看向远处。 远处,新娘子说完‘我愿意’,便迎来漫天花雨,以及亲朋好友的欢呼声。 新郎气宇轩昂地走到新娘子面前,激动地捧住新娘子的脸,重重一吻。 楚伊忽然想到网上很流行的一句话。 【你看,他娶到了她,就像打了胜仗!】 如果她也能好运地嫁给宗砚修,那么她也会像打赢胜仗般骄傲。 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楚伊,嫁给了喜欢了十几年的人! “伊伊,你还没对我说那三个字。” 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楚伊抿了抿唇,笑着一张脸转过身看他,“这句话就像婚纱一样,都得到婚礼当天说,才会记忆深刻。” 他笑,眉眼微微垂着,“那好,我等着那一天。” 楚伊牵强地笑了。 之后,两人和经理确定了场地的情况以及流程。 楚伊兴致怏怏,倒是宗砚修,对这些小事要求很严格。 楚伊盯着他的侧颜出神,他似乎真的很期待这场婚礼。 期待到,和陌生人谈论这件事时,眼里有神采飞扬的光。 回程的路上,楚伊依旧是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看鸟儿绿树。 忽然觉得,好像做什么,都比做人开心轻松。 “伊伊,你还忘了一件事。”车子等红灯时,安稳地停在路口。 楚伊终于懒懒回身,“什么事?” “我们还没领证。”他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楚伊一愣,长长的睫毛缓缓眨动。 那日拍摄的证件照,如今还放在她今日背的包包里。 楚伊莞尔一笑,“宗砚修,我们先办婚礼,然后再领证吧。” 他看着她,有些不解。 “因为这样你给我的那些……嗯,就算是彩礼吧,就都是我的婚前财产了。”她食指点着下巴,笑容狡黠,如同一只小狐狸。 男人无奈一笑,绿灯了,他发动车子,同时说,“都依你。” 楚伊就那样偏着头看他,看了许久。 “你不怕我拿着你全部身家逃跑啊?”她煞有其事地问。 “人都是你的,钱给你算什么。”他没有思考或者停顿,直接回答。 楚伊却缓缓捏紧了腿上的包包背带。 宗砚修昏迷那段时间,王洪整理了他名下全部财产,让她签字,那时候她没签。 可后来康复后,他在床上逼着她签了字。 所以宗砚修现在名下,只有她送他的那套星河湾的房子,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他对她没有一分一毫的戒心和防备。 楚伊越这么想,越难受。 难受到,心里就像是有一只锋利的猫爪子,在抓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不知疲惫,毫不停歇。 如果她的无理取闹,能换来他同样的对待,是不是这样,自己心里的愧疚就会少一点。 第300章 在楼下等了你一晚上 楚伊一回到庄园,便躲进了婴儿房,吃饭也没下去,静静地坐在婴儿床旁边看着两个小娃娃。 宗嘉澍肠胃炎好了以后,脾气变得好多了,很少哭闹。 倒是楚晚星,因为长时间见不到妈妈,一见到她便伸着小手求抱抱。 楚伊心软得一塌糊涂,将女儿小心抱在怀里,看着她俊俏的小模样,想象着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 过去她信誓旦旦地跟宗砚修说,要当个合格的爸爸妈妈,给孩子健康的成长环境。 如今却要食言了。 不过就算是她一个人,她也能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宗砚修端着饭回了卧室,见卧室没人,便转身去了婴儿房。 楚伊竟然趴在婴儿床旁边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楚晚星咿咿呀呀地跟爸爸说话。 男人眉宇间溢出柔和笑意,视线闪过楚伊的脸蛋时,瞳仁猛地一滞。 她闭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片,还有泪珠挂在眼角。 他身体慢慢靠近,便听到极轻的呢喃声传来。 “宗砚修……” “宗砚修……” 似乎梦境让她异常痛苦,而让她痛苦的源头,是他。 “伊伊?” 他唤了一声,她便不再挣扎,眼泪也止住了。 但没醒。 男人大手轻轻摸着她的发丝,心中的疑惑更甚。 将人小心抱起,往卧室走,因为身体挪动,她瞬间睁开眼睛。 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后,她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有些局促地站在门边,“我再陪他们一会,你要是困,就回去睡。” 男人眉宇浅浅蹙起,“你在这里呆了七个小时了。” “我在哪待着,现在也要经过你允许吗?”楚伊拧着一双眉,语气有些嘲讽。 似乎是声音大了些,宗嘉澍开始扯着嗓子哭。 楚伊怒意瞬间收敛,过去将孩子抱起来。 宗砚修看着她完全不想理会自己的模样,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转身出去了。 关门声传来,楚伊脸上保持的冷漠和嘲讽,瞬间散去。 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想着要怎样跟宗家长辈,以及乔家长辈交代。 一句,不爱了,是不可能打发所有人的。 就在这时,林洛莲的短信发来。 【四天。】 楚伊咬着下唇,直接将信息删除。 接下来两天,楚伊依旧很忙,恨不得吃住都在公司的架势。 这样的楚伊可把小何吓坏了。 “楚总,您不要这么拼,小心身体。” 楚伊检查完上半年的财务分析报表,叹了口气,“不用管我,你先下班吧。” “可是……”小何小心翼翼地提示,“宗总下班的时候就过来了,一直在楼下等着。” 哒-- 钢笔被楚伊一下子拍在了桌上。 她抬起头,向来温和的一张脸上,此刻浮现冰冷的怒意。 “何欢,你是在哪里工作?谁给你发工资?这么喜欢恒宗,我给你介绍信过去那边?” 小何被这样的楚伊吓得快要哭了,“楚总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楚伊吸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小何,可是她不愿意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向着宗砚修说话的。 她已经很难说服自己了,如果身边的人都站在宗砚修那边,她就更没有底了。 “最近太累了,抱歉,你下班回家吧,我很快就走。” “是,楚总再见。”小何赶紧夹着尾巴溜了。 就算在外面看到了倚在车头的男人时,她也没敢上前汇报。 是的,她分清了,虽然两人时一家,可她时楚总手下的兵啊。 宗总,对不起,愧对你过年发来的大红包了! 楚伊坐在办公室里,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他已经在楼下等了快四个小时。 她还是收了手机,离开办公室,走的时候,没关灯。 楚伊没去停车场,而是从后门打车离开。 宗砚修等到九点半,最终决定上去找她。 只是保安将他拦住了,“先生,如今大楼已经空了,您不是这里的员工,不能上去。” 宗砚修愣了愣,站在那里,淡淡到,“空了?十三层总裁办还亮着灯。” 保安拿起对讲机,和楼层保安沟通后得到回复,“应该是忘了关灯,办公室里没人。” 盘踞在心底的那股火,瞬间涌了上来。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楚伊的手机号码。 她刚刚下车,付了钱,坐在星河湾楼下的长椅上,看了眼来电人,然后点击接听。 “你在哪?”他语气染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在家啊。”她淡淡道。 “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了你一晚上,你不知道?” 车子发动的声音同时传来。 楚伊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城市灯光太过于明亮,所以看不见一颗星星。 忽然想起那日在山庄观星台上,满天星辰,可真美啊。 她唇角微微勾起,“你没跟我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宗砚修将车子开得很快,引擎加速声在黑夜中极为明显,“那你为什么没开车回家?” “你开那么快做什么?嫌自己命太长?”楚伊从椅子上坐起来,呼之欲出的紧张,让两人都沉默了。 她疲惫的闭上眼。 而男人周身萦绕的气焰,瞬间散去几分,他压了压嗓音,“在星河湾?” “嗯。” 挂了电话,她静静坐在椅子上发呆,没过多久,便看到一抹挺拔身影,快步朝她而来。 男人的身影渐渐被光亮覆盖,照亮那张惊为天人的五官。 楚伊淡淡地笑着,宗砚修,可真好看。 他站在她身侧,薄唇紧紧抿着,但最终还是松懈下来,“怎么不上去?” “等你去吃饭。”她站起身,揉了揉肚子,“我很饿,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他摸了摸她白皙的脸庞,牵住她的手往外走。 第301章 我悔婚了 星河湾附近有很多餐厅,营业到后半夜的也不计其数。 宗砚修准备带她吃些清淡的,但是楚伊却非要吃临街那家牛排。 禁不住她软磨硬泡,两人大晚上去吃了牛排,楚伊心情很好点了一瓶很贵的红酒。 他想阻止,但见她脸上终于浮现的笑意,还是忍住了。 四周其实还有不少年轻的小情侣,喝着红酒聊着天。 菜品上来后,楚伊闷头干饭,甚至把红酒当成了饮料往下灌。 男人浓眉紧蹙,伸手夺下来,“第四杯了,不许再喝了。” 楚伊抬起头,终于正视他,琥珀色瞳仁盛着头顶水晶灯的光辉,亮晶晶的。 看她嘴边沾着酱汁,他拿着纸巾,起身给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楚伊舔了舔嘴唇,一双眼依旧看着他,端起酒杯,“宗砚修,我们还没一起喝过酒呢,干杯。” 男人被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他端起手中的清水,和她的杯子碰了一下,“为什么而干杯?” 楚伊撑着下巴,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笑意狡黠却又美得动人,“为……相遇!” 随后,她几大口将全部的红酒喝了下去。 宗砚修浅浅笑着,他能看得出,楚伊已经喝醉了。 每次一喝醉,话会变多,更爱笑,表情也更加生动。 每一种变化,都让他更加喜爱。 他喝了自己杯子里的白水,看她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去结账。 回来时,看到楚伊歪着小脑袋看他,笑着问,“看什么?” “你怎么还有私房钱啊?” “我把私房钱也给你,以后出门全部你结账,好不好?”他俯下身,凑近她。 彼此身上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原因,让她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忽然扬起头,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下。 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男人被她的举动弄得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沉了。 “回家吧。”他牵起她的手。 她很乖,没挣脱,两人在大街上慢悠悠地晃荡。 忽然,楚伊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不动。 旁边橱窗透出的光笼罩着她半边身影,细微的尘土也在光影里跳舞。 他看她,“怎么了?” 她忽然伸出手臂,委委屈屈地说,“宗砚修,你背我吧。” “好。”对于她亲昵的举动,他一点也不介意,立刻蹲下身,“来吧。” 楚伊直接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脖颈。 他站起身,甚至还颠了颠,“是不是瘦了。” 她把脸贴在他肩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在夜晚的街道前行。 楚伊闭着眼,计算着这里到星河湾的距离,大概六七百米的距离。 她深吸口气。 她在想,这条路,要是很长,很长,长到没有尽头,该多好。 声音有些沙哑,在他耳畔道,“等到家了,我告诉你一件事。” “好。” 他的手圈着她的腿弯,后背透着她身体的温度,耳畔是她的呼吸。 这种真实的触碰和感受,让他的烦躁压了下去。 她这几天太奇怪,也让他有了不安。 几百米的距离,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到了星河湾的门口。 门卫小哥看到两人的身影,热切地打着招呼,然后将旁边的侧门打开。 盯着那两道身影,门卫小哥不禁感叹,“感情真好啊,大晚上背着媳妇压马路。” 回到十二层,宗砚修将人放在沙发上,接了杯温水递过来。 室内没开主灯,壁灯温柔又黯淡。 楚伊仰着头,看着他手里的水杯,没接。 她唇瓣动了动,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男人见她没接,便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然而还没等他站直身,便听到耳畔响起一句话。 “宗砚修,我不想结婚了。” 他的脊背像是瞬间被电击了一样,僵在那里,素来平静如黑潭般的眸,震起层层涟漪,却又强自镇定下来。 “喝醉了吗?” 楚伊没说话,而是直直地仰望着他,表情平静中透着几分倔强。 他直接在她面前蹲下身,双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是……恐婚吗。” 楚伊凝视着那双看起来平静无波的眸,在他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手似乎被失控的力道攥紧了,很疼,她忍着没出声,“所以这几天,你躲着我,就是因为不想结婚了。” 楚伊咬着下唇,只觉得室内的空气太过于稀薄,她快要窒息了。 不知是光影太过于黯淡,还是他身体过于紧绷,此刻他凌厉的五官更显深刻。 “原因呢?不想结婚的原因?”他问,黑眸里渐渐涌起波浪。 他眼神一黯,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伊伊,你不爱我了吗?” 楚伊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捏紧,她不敢动。 爱吗? 当然爱了,现在这个世上,她最爱的人,应该就是宗砚修了。 可爱有用吗? 爱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命活。 “还是……还是时樾跟你说了什么?”他蹙着眉追问,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他用解药逼你做什么了吗?”他慌乱地猜测,眼眸里瞬间涌起怒意,再也克制不住。 他手指颤抖地拿出手机,却被楚伊按下来,听到她干涩的声音说,“没有,时樾没有联系我。” “是我自己的原因,宗砚修,我悔婚了,我不想嫁给你了。” 她语气冷漠,像是说着稀松平常的小事。 而视线也转向了窗外。 “是我哪里做的让你生气了,我改,你别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好不好?” 他像是在哄慰着小朋友,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楚伊垂眸看着他,记忆里的宗砚修,高高在上,何时见过他用这般卑微的语气,这样乞求的态度跟一个女人说话。 看着他瞳眸里倒映着的自己,那个女人,冷漠又绝情,说出悔婚的话,眼里连一滴泪都没有。 她忽然捧着他的脸,“宗砚修,自从你看清对我的心意,可以说,你是个完美的男朋友,完美的老公。” 她掌心的热度传递到他的皮肤上,他按住她的手,生怕她抽离。 “伊伊。”他声音有些哽咽。 原本他以为她是在闹脾气,是最近工作忙,是他生病的日子冷落了她。 可现在,看着那双眼睛,她眸底澄澈如水,语气平淡无波,这根本不是闹脾气的模样。 “媒体方面和家人朋友那边,我来交代。”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起身往卧室走。 只不过刚走了三两步,整个脊背重重陷进男人的胸膛,被他温热的气息团团包裹。 第302章 是她从未见过的偏执模样 楚伊感觉自己的腰快要被勒断了,喉咙梗了两下。 “不要闹脾气。”他声音沙哑,语气却恢复了平静,像是楚伊刚刚的全部举动,都是小朋友的任性之举。 楚伊想要掰开他的禁锢,却不成想男人提前松开了手。 他错过她的身子,朝前走,“去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我预约了明天的摄影师,先拍摄一套婚纱照,剩余的我们旅行时补拍。” 说完,进了书房。 房门轻轻关闭,似乎刚刚两人之间情绪上的较量,都是假的。 楚伊蹙着眉,浑身无力摔回沙发。 手抬起,捂住面庞。 书房里。 宗砚修立刻让人着手去调查楚伊最近接触过的人。 他盯着一组号码,沉默许久后,打了过去。 手机响了许久才被接听。 对面之人,语气很不耐烦,“非得我破纪录的关头打电话?” “时樾有没有找过楚伊。”宗砚修开门见山的问。 电话那头,时璟懒懒靠在沙发上,听到他的话,浓眉诧异的扬起,似乎猜到了什么,薄唇勾勒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楚伊要离开你?” 瞬间,一股冷飕飕的寒气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时樾用解药威胁楚伊了,是不是!” 宗砚修手部加重了力道,手机在他耳侧发出咯咯响声。 “我不懂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时樾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相比于威胁楚伊,他更想看到你毒发身亡。” 沉默许久后,电话被挂断。 时璟盯着通话界面,淡淡一笑。 看来林洛莲的威胁起到了作用,楚伊真的为解药选择离开宗砚修。 他下意识舔了舔下唇,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游戏,眼底流露几分兴奋的光。 他倒是很期待接下来的大戏,他想看一看,这世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为了心爱之人活命,楚伊愿意自动退出? 书房里。 宗砚修挂了电话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楚伊的变化,一定是有原因的。 分手。 他没想过。 他给过她机会,起初身体异常时,他确实想过会拖累她,甚至想要放她走。 可是当那种想法越发的真切时,他承认他做不到。 是他自私,就算生命只剩下一天,也想要她留在身边。 而她也一次又一次告诉他,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不会放弃。 那时她说,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对待他们的。 如今他依旧坚信,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 当晚,楚伊睡在了客卧,可是第二天醒来时,她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主卧。 腰上横着一只手臂,以一种防止她逃跑的禁锢姿态。 肩窝处传来男人温热的呼吸声,他上半身的体温真实的传到她的身上。 楚伊透过天光,看着他熟睡的脸,心口冒着酸酸涩涩的苦意,她只敢静静看着他,却一动不敢动。 忽然,男人浓密的睫毛缓缓掀动,黝黑的瞳仁定定看着她。 楚伊心一慌,连忙闭上眼,却已经来不及了。 “醒了。” 她没回答,死死闭着眼。 “洗了就去洗漱,今天会忙很久。”他坐起身,挪开了横在女人腰上的手臂。 被子滑落,露出他紧实的后背肌肉线条,以及惹眼的疤痕。 楚伊捏紧了被子,“我昨天说了,我不要……唔!”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原本准备起身的男人,此刻直接压在了她身上。 而她的唇也被他完完全全的堵住。 楚伊瞪大了眼睛,却看到男人紧闭双眼,眉宇间沟壑很深。 他的吻,发着狠,像是在惩罚。 楚伊感觉自己的唇快被他咬破了,却不敢乱动。 她能轻易的感受到他周身的暴躁,就算过去两人赌气生气,他都没这么生气过。 紊乱的纠缠后,他抬起头,一双深眸如同压抑着怒意的狂狮,充满威胁的感觉。 他额手指,在她轮廓上轻轻滑动,“伊伊,我不是没给过你离开的机会。” 楚伊心重重一跳。 是,他给过,她拒绝了。 那时候她想,没有什么坎坷是跨不过去的。 可现在看来,没有人定胜天,只有事在人为。 她抿着唇,看着他,眼底渐渐有了湿意。 “我知道,一定是关于我的事,让你有了放弃的念头,你说出来,我来解决,好不好?” 轻轻的诱哄,浅浅的呢喃。 楚伊的心一会飘入云端,一会落入尘埃。 告诉他? 然后呢? 时樾是个老狐狸,他现在躲起来,就是为了看恒宗如何乱套,以及宗砚修的下场。 而林洛莲,那样极端偏执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真的不敢赌。 万一她把剩余的解药扔了,到时候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宗砚修去死吗? 她做不到! “没有原因,就是我单纯的不想结婚了!” 楚伊盯着他的表情变化,却发现他忽然笑了。 这声笑,在房间里淡淡扩散,却让楚伊心一凉。 “所以你是想说,感情没了,不爱了对吗?” 楚伊浑身涌起巨大的反抗,她不要看这个样子的宗砚修。 那双深眸里,有着超出以往的偏执,似乎困兽即将挣脱牢笼。 “伊伊,你不爱我了吗?” 他低头,一下又一下啃咬她的唇,她的脖颈。 似乎只要她说一句不爱了,他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他的吻没停,或轻或重,或浅或深。 楚伊浑身涌起战栗,用力推他。 他左手将她两双手困在头顶,深眸透着微光,唇角勾勒浅浅笑意,另一手则是伸进了被子里。 楚伊浑身紧绷,不敢置信瞪大双眼。 右手拿到她面前,语气缓而慢,“你不说,其他地方总会给出答案。” 一股难言的心悸,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不行!” 她在他身下扭动折腾,却逃不过他的钳制和索取。 当阳光笼罩大半床铺时,男人终于餍足起身,迈着长腿往卫生间走去。 楚伊脸色泛着潮红,却气息不稳的盯着他的背影。 她抓起衣服随意穿好,便想离开这里。 结果还没走出卧室,男人威胁的声音便从后方传了过来。 “去哪?” 楚伊回过头,愤怒道,“我爱去哪就去哪!” 他只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脸上挂着水珠,看起来慵懒邪魅。 浅笑间,那股偏执的气息更浓了。 这样的她让楚伊心悸,似乎从未真正的认识过他一样。 想起刚刚在床上,他强势的索求,就像换了一个人让她感到陌生。 他上前两步,“给你两个选择,吃完早饭去拍婚纱照,或者吃完早饭我们再做几次,然后再去拍婚纱照。” 楚伊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第303章 楚伊你给我选择了吗 她不敢相信这么不要脸的话,竟然是从宗砚修的嘴里说出来的! “再做几次?怎么做?托着你病弱的身体做?” 楚伊真的是被他气急了,为了占上风,开始口不择言。 然而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 男人的脚步轻而缓地靠近,她被他强大的气势笼罩,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抵在了房门上。 “你别碰我!”她一把拍开他的手腕。 啪的一声响,很刺耳。 男人眸色一沉,看着手腕处落下的红痕。 再抬头时,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将人扯着塞进了卫生间。 就算他生着病,身体弱,也不允许‘不行’两个字挂在头上。 楚伊知道了口不择言的下场,她很怀疑,时樾的毒药,可能是掺假了。 要不然他体力怎么能这么好。 后来被迫吃了早饭,被抱着去了停车场,被他押着去了婚纱的拍摄地点。 说是婚纱照,其实就是为了准备婚礼当天的迎宾海报。 挑选婚纱时,楚伊拿出作妖姿态,看着一排排华丽漂亮的礼服,俊俏的眉眼皱着。 她端着手臂,在衣架前走来走去。 “这件捂得太严实了,热。” “这件颜色太深了,没有白色的吗?” “这件太白了,比我皮肤白,显得我很黑啊!” “这件丑死了。” 陪同经理听得一愣一愣的,瞬间满头冷汗,这几件可都是大牌的高定货,结果被这位姑奶奶批评得一无是处…… 经理连忙擦汗,“少夫人随我去后面那一排看看,那里还有一些款式。” 楚伊瞥了眼沙发上翘着长腿的男人,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不去,都不好看,不拍了!” 宗砚修微微抬头,看着小女人瞪向自己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力,更像是猫爪子在他心头跳了两下。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见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她脖颈上,还有暗色的红痕。 男人伸手取下一件米白色简约款式婚纱,“就这件。” 楚伊眼睛一瞪,“不好看!我不要穿!” 但是没有她拒绝的份,男人长臂一伸,将人拽进了试衣间。 经理满脸八卦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暗暗猜测,小两口闹情绪呢。 试衣间内,楚伊挣脱他的束缚,往后退,“我说了我不要穿你听不懂吗?” 她满脸生动的怒意。 但是男人不怒反笑。 他一步步靠近,“是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宗砚修你不能这么霸道!” “我给你选择了。” “你这叫选择吗?你这叫逼迫,你这就差直接命令了!” “那你呢?楚伊,你说不结婚了,这难道不是直接通知我?你给我选择了吗?” 这下轮到楚伊无语了。 她唇瓣嗫嚅两下,说不出任何反驳的字眼。 “自己换,否则从今天开始,不要离开星河湾。”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语气不容置喙。 楚伊不敢置信,“你要囚禁我?” “别紧张,不过是要查一查让你忽然变性子的原因。”他将婚纱塞到她怀里,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留楚伊一个人慌乱无措地在原地。 手机适时地响起。 【三天。】 她瞳孔剧烈收缩。 她不能被囚禁……也不能让宗砚修查出原因! 盯着怀里的婚纱,她三两下换好,拎着裙摆走出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站在对面的男人缓缓转身。 入眼的画面,明明已经在脑海里重复了千百次,但现在,依旧让他一愣。 米白色的一字肩婚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莹白的肩似乎比浑身上的水晶还要耀眼。 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蛋,染着动人的粉,长发在她身后飘动。 走动间,流苏闪烁跳动,像是在他心头起舞。 虽然不是他亲手设计的那件婚纱,却依旧美得让他惊叹。 “少夫人身材好,皮肤好,衬得这件婚纱都更贵重了!” 经理嘴巴超会说,成功取悦了一旁的男人。 他眸里淬着温柔的碎光,朝她走去。 楚伊看他朝自己走来,眼前一阵恍惚。 或许,这样也算是圆满了她的一个遗憾吧…… “很美。”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楚伊冷声哼哼了两下,然后径直朝化妆师而去。 明明只需要一两张照片,结果宗砚修拽着她拍了十几张。 拍摄完成后,楚伊坐在椅子上卸妆和头饰。 而宗砚修则是跟摄影师沟通修图细节。 “整体色调不要太过于饱和,自然为主,她手臂P瘦一些。” “但我觉得少夫人的身材不用P啊。” 宗砚修看了眼正在看手机的小女人,唇角溢出一丝笑意,“可以不动,但她要是问,你就说P过了。” 摄影师,“……好的,懂了!” 楚伊换回自己衣服后,看宗砚修去打电话,悄咪咪凑到摄影师旁边看原片。 “给我发一份原片行吗?” “可以可以。”摄影师连忙传了过去。 楚伊将已经将她和宗砚修的相关照片挪进了手机的保密柜中,现在已经有了四百多张照片。 虽然不知道今天拍摄的照片能不能用上,但还是小声跟摄影师说,“把我修得瘦一点,谢谢。” 看到宗砚修往回走,赶紧站直,若无其事地闲聊天。 摄影师憋着笑,一脸严肃,“好的少夫人!” 两人离开后,直接回了庄园。 楚伊再一次躲进了婴儿房,她在琢磨着后续搬出庄园的问题。 她没有丝毫头绪。 手机忽然蹦出一个号码。 楚伊赶忙往门外的方向看了看,见没有人,才按了接听。 “楚小姐您好,您委托我们做的亲子鉴定报告明天就会出具纸质证明,您这边是亲自过来取,还是邮寄?” 楚伊赶忙回,“邮寄,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楚伊想了想,然后把连珊珊的地址发了过去。 如今京城掀起了做亲子鉴定的风气,各大鉴定机构每天门庭若市,楚伊怕被认出,便找人去外地做了鉴定。 宗砚修并没有真的囚禁她,但楚伊知道,她的电话,她的日常交际,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看着宗嘉澍的眉眼,心中若有所思。 第304章 你死了我怎么办 第二天,楚伊和宗砚修去参加京城霍家老太太八十岁晚宴。 楚伊本不想去,却被男人生拉硬拽着过去。 她不像过去那般配合,温柔大方地站在他身边,而是自己找角落喝酒。 身侧沙发忽然有人坐下,楚伊偏头看过去,墨邵明正定定看着她。 “有事?”楚伊问。 墨邵明看她手边的空酒杯,“我没告诉他你将林洛莲放走的事。” 楚伊淡淡道,“然后呢。”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让我有个准备,但凡某天他自己查出来,我也死得明白些。” 墨邵明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他不敢确定。 宗砚修最近在查楚伊的全部交际关系,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说。 从楚伊的表现来看,墨邵明知道了大半。 楚伊将手中的红酒全部灌下去,嗓音涩然,“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事,都对他有利。” 说完,起身想要离开。 “这是他想要的吗?” 楚伊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嘲讽,“如果换你,你怎么做?”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墨邵明的嘴。 楚伊知道,身为最好的兄弟,墨邵明根本不会见死不救,所以她相信,墨邵明什么都不会说。 楚伊有些醉了。 她晃晃悠悠过去找宗砚修,直接趴在了他怀里。 闻着他周身的气息,享受这所剩不多的怀抱。 “喝了这么多?” 他蹙着眉问。 不过是十多分钟没看着她。 楚伊仰起头,一双眼水雾朦胧,却笑得如同勾人的妖精,“在家你又不同意我喝。” 声音带着几分抱怨。 男人无奈叹息,圈住她的腰身,和几位投资人道别后,牵着她离开。 宴会地点靠近竹林路别墅,宗砚修着急回去给她熬解救汤,所以便直接将车子开过去。 楚伊靠在椅背上,“宗砚修,我不想回竹林路,我想回我舅舅家。” 男人眸色一凝,没回她的话。 楚伊看了眼他紧绷的下颌线,“你不能让我连家都回不去。” 男人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扯到唇边吻了吻,“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楚伊想要将手抽出来,却抵不过他的力道。 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车子刚挺稳在院落中,楚伊便推开车门,晃晃悠悠往前走,背影染着怒意。 但没走出三两步,身后关门声响起,下一秒,便被男人炙热的掌心箍住了胳膊。 地灯光线昏暗,却足矣看清彼此的表情。 他说,“我们谈谈。” 楚伊切了一声,“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你连家都不让我回,还谈什么?” “你这副态度,什么意思?”他拧着眉问。 楚伊慢慢后退,歪着头看他,“你这副质问的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我……" “你一定是在想,这个女人最近怎么回事?先提不结婚了,好不容易安抚下来拍了结婚照,又闹着回娘家?没事找事?脾气怎么忽然这么臭?欠收拾?” 不等他开口,楚伊继续道,“可是宗砚修,你有没有想过,这才是真正的我。” “过去我爱你,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一切态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你不跟我离婚,给我足够的钱,我都能去给小三伺候月子。” 她往后退。 似乎觉得高跟鞋不舒服,直接踢掉了,赤脚踩着石板路,踩在草坪上,地上的小草踩在脚心,很柔很痒。 他看着她的身影,不过是五六步的距离,却像是慢慢隔开了一道天堑。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认识到,楚伊说悔婚,不是闹脾气。 四周的地灯可以清晰的着照亮她眼底的湿润。 宗砚修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几个大步走上前,将人强势地按在怀里,“醉了,进屋给你煮解酒汤。” “这阵子下来,我怕了,我觉得这种爱,变质了。” “你一爱上我,我好像就不爱你了,珊珊说我好像有那个大病,无药可救了,作天作地的。” “但是我真的怕了。” 她被他按在怀里,闷呼呼的声音透过两人之间亲密的缝隙传来。 “你的身体是个未知的炸弹,我在你身边,总是提心吊胆,怕你哪天又昏倒,又看不到我了,或者进了急救室,就……” 她眼泪忽然淌了下来。 最后这句话,才是真心话。 她真的太怕了。 在吃下第一颗解药前,他日渐憔悴的样子,她不忍回忆。 可是最近,他变得更没事人一样,她更怕。 因为解药是有时限的,如果不吃下后续的解药,他还会变成过去那样,没有生机,没有力气。 “伊伊,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别怕。” “时樾我一定会抓到的,我会将这颗炸弹瓦解,别担心。” 楚伊抬起头,抹了抹眼泪,“你怎么知道你的身体会好,万一是回光返照呢?” “你也知道是中毒了,万一这毒药是阶段性发作呢?宗砚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怎么办?” 男人手臂一僵。 他看着楚伊泪眼朦胧的模样,说不出话。 他想过。 万一他死了,她要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家人怎么办?恒宗怎么办? 他对恒宗甚至是家人,都有妥善的安排。 可是对于他们母子三人…… 他始终拿不出最好的安置。 不是没有,是不忍。 “宗砚修,我已经失去这个世上最亲的家人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妈妈去世时,我感觉天塌了,爸爸去世时,我忽然觉得,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怀着恨,只要活着,也是好的。” “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挚爱之人的生离死别了。” “我很怕,我很疼,我流了很多眼泪,可我以后,不想哭了。” 宗砚修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寸一寸地砸开。 “伊伊……”他慌乱地抓着她的手臂,“所以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对吗?” 楚伊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渐渐平静。 她没回答,但似乎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楚伊死死捏着手指,嘲讽地笑出声,“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你了,为什么还问呢?” 他眨着眼,后背微微佝偻,像是支撑着他脊背的东西,慢慢塌了。 楚伊揉着脸,“宗砚修,你不知道,自从你车祸昏迷开始到现在,我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泪,有过多少个夜不能寐的夜晚。” 她的语气很轻,像云端的风,也像飞舞的蒲公英。 走了就走了。 散了就散了。 只要活着。 对。 她只要他活着。 第305章 我想光明正大把你娶回家 两人站在庭院里,谁都没再动,谁也没开口。 像是在暗中较着劲,像是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微风拂过,带着门口排排林列的花香。 他看着细风吹落她耳际的发丝,心跟着飘飘忽忽地飞走了。 “呵……” 他忽然笑了。 身躯不再挺拔。 伸手解开西服外衣的扣子,又烦躁地扯松领带。 楚伊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她踩着草坪踏到石板路上,“我今晚去舅舅家住。” 错身而过的瞬间,手臂忽然被男人炙热的掌心攥住。 楚伊没去看他,等着他主动放手。 “你别逼我。”他沉着声音说。 楚伊笑了笑,“宗砚修,从始至终,都是你在推着我做选择,从离婚,到再婚。”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眼里涌动着泪看他。 是啊,如果一开始没结婚,或者上次离婚后,不再有交际,或许人生还是美好的。 可是老天爷不给她重来的机会了。 手被他缓缓松开,温热的包裹退去,只留一片微风拂过的温凉。 楚伊手中提着鞋子往外走。 大门没关,她直接踏出去。 身后没有追来的脚步声。 楚伊心下酸涩得像是要裂开了。 然而当她踏出院落一步,面前忽然被四名黑衣人拦住。 “少夫人。” 几人声音严肃,有带着几分为难。 楚伊盯着他们,不敢置信回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宗砚修,你什么意思!” 他拉着她的胳膊,没有往日里的温柔,也顾不上她会跟不上自己的脚步。 “进去睡觉。” 楚伊踉踉跄跄的被扯着往前走,她怒了。 手中的高跟鞋往他身上砸,“你这是要囚禁我吗?” 他依旧不语,解锁门上的指纹。 将人拽进玄关,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楚伊浑身的怒意无法发泄,见他手上拿着湿毛巾和拖鞋过来,瞬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到底要怎么做…… 男人蹲在她跟前,沉默不语地擦拭她的脚底,然后将拖鞋套上。 他抬起头,手还未松开她的脚踝,拇指轻轻摩挲,声音沉而危险,“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婚礼那日,你都在这里好好休息。” 楚伊看着他,他眼底被压制的偏执,又一次浮现。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悸。 她捏紧了沙发的边缘,抬脚就要踹他,然而直接被按在了沙发上。 她拼命挣扎,“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放开我!” 男人沉着一张俊脸,将人死死按住,“楚伊!” 语气里没了耐心,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爱你了!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可以吗!我怕你哪天死了敌人的仇会报复到我的身上,我的孩子身上!可以吗?” “我说了你给我时间解决!” “没有时间了!宗砚修我们没有时间了你懂不懂!” 眼泪再也克制不住,顺着两侧的眼角滑落,没进发丝间。 她如羽扇般的睫毛压抑地颤动,诉说着她全部的不安。 怒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喉结压抑地滚动着,“伊伊……我不管你被什么人胁迫了,我不管对方用什么样的筹码逼迫你,乖乖在我身边。” “未来,我帮你和孩子安排好,就算哪天我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上你们。” “你别怕。” 他低头,浅浅亲吻她的额头。 楚伊痛苦地闭上双眼,内侧唇肉快被她咬烂了。 寂静的房间,似乎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宗砚修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起身上了楼。 在他走后,楚伊体内全部的无奈和痛苦,化为无声的眼泪,几乎将自己吞没。 她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 从躺着盯着天花板,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转角处,她似乎都是无意识地在动。 阴沉的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雷声从天边而至。 下雨了。 楚伊听着外面的雨声,疲惫地闭上了眼。 十一点半时,有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楚伊依旧保持抱着膝盖的动作,她浑身已经麻木了,可她不想动。 男人站在她身前,看着她憔悴的小脸,看着她如同一只蜷缩的刺猬一般将自己抱着,拒绝人靠近的模样,心口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钢针刺痛。 纵使她排斥,他依旧俯下身将人抱回主卧。 楚伊以为两人不再有交流,然而他抱着她,一步步慢慢往上走。 边走边说。 “昏迷那段日子,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你嫁给别人,我亲眼看着你在别人怀里说笑,你幸福的样子,很刺眼,我无能为力。” 他自嘲一般笑了,“醒来后,得知你怀了我的孩子,我高兴的差点飞起来,我想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的。” “楚伊,是你亲口答应我的求婚,是你让恒宗发的公文,是你将我设计的婚纱放在了隔壁的衣帽间。” 他踢开卧室的门,将人小心放在床上,看着她紧闭的眉眼,“就算有人用我的命威胁你,你也不要怕。” “我想娶你。”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睡鼻梁,脸颊,嘴唇,下颌。 “从爱上你的那一刻,便想着光明正大地把你娶回家。” 楚伊偏着头,眼睛紧紧闭着,眼泪顺着鼻梁掉落到另一侧脸颊。 她拼命隐忍,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哽咽的声音。 可越忍,心口泛起如刀割般的痛意越甚。 宗砚修,我怎么能不在意你的命。 如果没有生的希望,我真的不会怕,至少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是彼此陪伴的。 可是生的希望,就放在我的眼前,只要我伸手,就能替你抓到。 所以…… 就算今后你会恨我,怨我…… 我也不会放弃的。 第306章 最后一天 十二点一过,楚伊手机收到陌生短信。 【最后一天。】 楚伊盯着手机界面,直到屏幕自动熄灭,她才闭上酸涩的双眼。 一天的时间,如果他不吃下第二颗解药,那么会让毒性加剧发作,到时候,便没有任何退路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 楚伊下楼时,宗砚修正在做早饭。 楚伊径直掠过厨房,往外走。 然而手指还没碰到门把手,身后忽然传来凉凉的声音。 “你出不去的。” 宗砚修将苦瓜煎蛋放在桌上,半个身体站在餐厅门口望着她。 楚伊脊背一僵,不信邪推开门往外走。 三分钟后,她怒气冲冲回到了餐厅,环着双臂站在宗砚修面前。 她一张娇俏的脸沉着,“你困着我,我就能心甘情愿跟你结婚吗?” “不情愿也没关系。”他慢条斯理吃着烤面包,没有看她。 楚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宗砚修,你听过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吗?” 男人微微一顿,唇角溢出淡淡笑意,视线转到她那张无奈又愤怒的小脸上,“那你听过,不甜却解渴这句话吗?” “你……无赖!”这下轮到楚伊无语了。 “吃饭。”他扯下她的手,下颌朝椅子扬了扬。 楚伊站在那里不动。 “告诉我不想结婚的真正原因,或者答应我不闹了,我就让你出去。” 他怎么舍得真的把她囚禁。 不过是气急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给他自己拖延时间而已。 楚伊呼吸沉了沉,终于坐在椅子上,味同嚼蜡般吃了早饭。 放下叉子前,她扯了纸巾擦擦唇角,“我不闹了,你让我出去上班,公司很多事情要做。” 他抬眸,瞥了眼她的小脸。 似乎昨晚没睡好,眼下的乌青很严重。 见男人不说话,她赶忙说,“我都说我不闹了!你还想怎样!” 男人淡淡一笑,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喝掉,“我送你。” 楚伊刚想拒绝,便听他又说,“你昨晚车子没开回来。” 楚伊,“……” 半个小时后,辛合楼下。 车子刚停稳,楚伊便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 车门开的瞬间,手腕被拉住。 楚伊回过头看他。 “中午我过来陪你吃饭。”他低声道。 楚伊抿了抿唇,“不用,我和小何去食堂吃,正好下午要外出。” 她用力扯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那你亲我一下。”他说。 楚伊看着他深沉幽暗的双眼,忽然倾过身,在他唇角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 但没等她离开,后脑便被男人的大手扣住,原本清浅的吻,变得深入而绵长。 楚伊撑大了瞳孔,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办公楼里走的员工,她脸色一红,赶忙推开他。 然后火急火燎地下了车往大楼里跑。 一边跑一边擦嘴角。 男人盯着她慌乱的背影,阴沉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浮现些许笑意。 手机忽然响起,他点了接听。 “boss,定位到时樾的位置了。” 男人眸色一沉,立刻发动车子离开。 楚伊一上午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小何跟她汇报的事情,一件也没听进去。 “楚总……楚总?” 手机铃声响起时,楚伊猛地回神,“好就先这样,你出去吧。” 小何,“……好的。” 小何关上办公室房门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楚伊暴躁的声音。 “我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我有什么办法!” 小何站在门口,傻乎乎盯着房门,楚总最近很不对劲…… 办公室内,楚伊听到林洛莲的逼问,猛地从办公椅上站起。 手心用力拍在实木桌上,啪的一声响。 林洛莲连着咳嗽了几声,语气虚弱但依旧嚣张,“那是你的问题!楚伊,今天一过,宗砚修的命可就没了,你自己想清楚!” 电话下一秒就被挂断。 楚伊浑身无力摔进椅子中。 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道。 手机聊天上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想吃什么?我先订餐厅。】 楚伊看着那条信息,眼圈泛起委屈的泪水。 她慌乱无措地盯着宗砚修的头像,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掉落。 忽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楚伊看了眼备注,是盛景淮。 她擦了擦眼泪,点了接听。 “楚伊,宗砚修的检查报告还没取,是复查的时候再取,还是给你送过去?” 楚伊犹豫着,“我下班过去取。” “你哭了?”男人眉宇浅皱,声音低沉。 楚伊抿了抿唇,没否认。 “出了什么事?”盛景淮此刻刚下班,“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不用,我没事。”楚伊连忙拒绝。 “我今天没事,顺道给你送检查报告。” 楚伊犹豫一下,最终说了,“好。” 盛景淮到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半。 他将报告放在她办公桌上,看着楚伊已经没有任何哭过痕迹的眼,“发生什么了?” 楚伊原本平静的情绪,忽然就涌起一种难言的委屈。 她低下头,“没事。” “楚伊,宗砚修的身体忽然转好,是不是跟你有关。” 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视线凝重而深沉。 楚伊不敢去看他。 “你和什么人做了交易?”他追问。 “不关你的事!”楚伊抿着唇。 “如果我能帮到你呢?” 楚伊终于看向他。 男人严肃的面庞,在正午光线下愈显深刻。 楚伊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 可理智还是告诉她,这件事,牵扯到的人,越少越好。 见她始终不说话,盛景淮也不逼迫她。 “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出去吃个饭再聊。”他说。 楚伊立刻拒绝,“我要去食堂吃,下午有急事,今天就……” 盛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那我跟你去食堂吃。” 楚伊一愣。 “我大老远给你送检查报告,你连口饭都不给我吃?”他笑问。 楚伊抿了抿唇,拨通内线给小何,“让包厢多备一份餐,盛景淮也要在食堂吃。” 电话那头,小何战战兢兢听着,一双眼却涌起无边的恐惧,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宗砚修。 “楚……楚楚楚总!” 小何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身森寒怒意的男人,推开了总裁办的房门! 第307章 我到底哪里错了 楚伊只听到小何在那头哆哆嗦嗦的说话,还不等她细问,办公室的门便被粗暴地推开。 看到走进来的男人,看到他黑沉如水的脸,楚伊愣了愣。 宗砚修来到办公桌前,一双幽暗的眸从盛景淮脸上扫过去,落在楚伊的脸上,“我给你发消息,你不回。” 楚伊抿紧了苍白的唇瓣。 “倒是想带他去食堂吃饭。”男人下颌紧绷,或者说,他浑身都处于一种压抑紧绷的状态,“楚伊,不想和我结婚了,有他的原因?” 楚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盛景淮听到‘不想结婚’几个字,有一秒钟的愣怔。 所以她偷偷在办公室哭,是因为这件事? 所以威胁楚伊的人,用的这一招? 电光火石之间,盛景淮理清了思绪。 他笑了笑,“宗总是否有些强词夺理。” 宗砚修捏着拳头,没给盛景淮一个眼神,却对他冰冷道,“我的家事,有你插嘴的地方?” 盛景淮不怒反笑,“你们是离婚状态,又没复婚,何来家事一……” 盛景淮的话还没说完,宗砚修已经一拳打了出去。 盛景淮猝不及防,下颌被打了重重一拳,他连着后退好几步,扶着沙发靠背才不至于摔倒。 楚伊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宗砚修你疯了!” 她赶忙去查看盛景淮的伤势。 看到楚伊对盛景淮的紧张,男人心头的怒意呈现井喷式爆发。 “怎么样?”楚伊将人扶起,看到盛景淮嘴角挂着的血痕,转身对着宗砚修怒目而视,“道歉。” 宗砚修咬着牙,看着楚伊对其他男人的维护,看着她对自己的冷漠,心像是被切割开。 忽然,他看到站在楚伊身后的男人,对他笑了笑。 明明被揍的人,此刻像是个胜利者一样,朝他炫耀。 那股火,在宗砚修眼底慢慢凝结,他几个大步上前,想要伸手扯开楚伊。 然而楚伊却伸开双手挡在了两人之间。 宗砚修没想到他的手会落了空,而另一只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看到眼前,女人倔强的眼神,他的手差点就要擦到她的脸颊! 但最终被他生生错开位置,凛冽的拳风在她耳边擦过。 楚伊感觉发丝飘动了一下,一颗心慌乱无措跳动。 宗砚修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凝结了。 他不敢置信盯着楚伊,脸色忽然苍白无比,“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楚伊看着男人暴躁的脸,眼睛忽然被泪水模糊了,“错的人是你。” 楚伊知道,她这么说,会让宗砚修生气,难过。 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她只想让宗砚修放弃结婚的想法。 刚刚她扶住盛景淮时,他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我帮你。” 楚伊知道那句‘我帮你’是什么意思。 不应该拉盛景淮下水,可眼下,她没有退路。 “错的,是我?”他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苍白面庞浮现冷笑。 “我到底哪里错了?”他双手颤抖地扣住她削瘦的双肩,脊背向她的方向躬着,像是在质问她,却也像是在为自己解释。 “我不过是想和你结婚!我哪里错了!你已经答应我的求婚,我们有了孩子!我们结婚哪里错了!” 楚伊终于尝到了肝胆俱裂的滋味。 她闭上眼,眼泪睡着脸颊滑落。 任他如何摇晃自己,她都不说话。 她怕自己忍不住。 她不想看到这样崩溃的宗砚修。 她不想伤他到这种地步。 “不爱你了,你再纠缠,就是错了。” 盛景淮出声打破了沉默。 他伸手将楚伊拉到自己身侧。 宗砚修手掌落了空,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眼底被深深刺痛。 四目相对,烽烟乱起。 两人在办公室打了起来。 沙发被撞得东倒西歪,茶几玻璃碎了一地。 楚伊无措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 最终,她一咬牙冲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宗砚修的腰。 她两只手臂紧紧箍着男人的腰,死死不放。 “放手!” 楚伊的手臂更紧了。 男人气息不稳,擦掉嘴角的血,用力去掰她的手臂,却忽然感觉抱着自己的人,身体压抑地颤抖。 他脊背僵得如同木头,缓缓转过头,便看到她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哭得不能自已。 心头的火,瞬间就熄了大半。 “伊伊。”他将人拉过来,“伤到你了吗?” 楚伊抬起头,忍着将她吞噬掉的痛意,“是啊,伤到我了。” 他眼底闪过慌乱,立刻检查她的身体,“哪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楚伊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眼泪决堤而下,她一只手捧着男人的脸颊,另一只手牵着他的手按在心口。 “这里为什么这么疼。”她眼泪如水晶般剔透,落在地毯上。 宗砚修仿佛被她的眼神烫到,立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楚伊从未见过他这般慌乱无措过,像是天塌了。 忽然,男人感觉喉咙一阵腥咸,紧接着,一口血便这样吐了出来! 他将楚伊推开,按着胸膛,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 楚伊浑身仿佛置若寒冬,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耳边是林洛莲如魔音一般的声音。 ‘最后一天’。 宗砚修咳了两声,抬起头对楚伊道,“我没事……” 然而他看到她眼睛里,空洞迷茫,没有一丝对他的担忧和慌乱。 心,更疼了。 他朝她伸出手,苍白的指尖,被正午的阳光笼罩,呈现出透明美玉的质感。 脆弱而美好。 楚伊愣愣地盯着他伸过来的手,身体的下意识是去接住他,扶住他。 然而理智更快做出了决断。 她朝后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错开男人眼底的震惊和疼痛,她看向盛景淮,“救护车!” 盛景淮已经在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伊伊……”宗砚修摸了摸唇角的血液,脚步踉跄着朝楚伊靠近。 他眼前的场景,变得越来越模糊。 但他知道,楚伊就站在那里,距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 他要过去找她。 她不要他,他也要过去找到她。 男人的身影如一座山压下来,然后扑进她的怀抱。 楚伊的身体再也无法抗拒潜意识的行为,伸手抱住他摔下来的身体。 连退数步后,她的后背抵到墙壁上,最终停下来。 宗砚修嗅到熟悉的气息,唇角微微勾起,闭上眼轻声道,“我没事,别怕……你别怕……” 楚伊双眼越过他的肩头,看着前方虚无的焦点,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视野,只觉得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疼。 第308章 我怎么斗得过一个死人呢 宗砚修被送上了救护车。 楚伊站在车外,站着没动。 盛景淮看了她空洞无神的模样,“不跟着去?” 楚伊还是站在那里没动,转身对小何道,“给王特助打电话。” 小何,“……啊?楚总你不跟着过去吗?” 楚伊没说话,转身朝停车场而去。 小何若有所思盯着楚伊的背影,还是老老实实打了王洪的电话,将现在的状况如实奉告。 楚伊开着车子,直奔林洛莲的住处。 房门几乎是被楚伊踢开的,她一身压抑的怒气,扯着林洛莲的领子,几乎能将人提起来,“给我第二颗解药!立刻!” 林洛莲冷声哼了一下,“凭什么。” “不给我,好啊,大家一起死!”楚伊双目猩红,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我随意,我一条贱命,死了也能跟宗砚修黄泉为伴!”林洛莲笑得异常诡异。 楚伊胸口剧烈起伏着,是啊,大家都死了,黄泉路上还是要再次相见的。 待到她稍稍冷静下来,将人扔回了床上。 见楚伊改了想法,林洛莲更加拿乔,翘着二郎腿靠在床头。 楚伊闭了闭眼,“我不会跟他结婚的,解药给我。” 林洛莲冷冷嘲笑,“楚伊,我要的只是你们不结婚吗?” 楚伊看向她,看到她满脸阴毒的快意。 “我要的是你离开他。” “我会走的,只要让我看到他平安无恙,我会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楚伊说这句话时,眼睛有雾气涌现。 林洛莲将凌乱的长发理了理,“不不不,你说的不对。” 她摇晃着虚弱的身体起身,“毒结了,宗砚修继续缠着你,到时候你和我,都无能为力。” 楚伊心脏仿佛被阵针刺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着身体,“你……” “我要的是,宗砚修……恨你。”她贴着楚伊的耳边,轻轻道。 可这几个字,却像是世间最烈的毒药,灌进了楚伊的五脏六腑。 灼烧着她的心,冷冻着她的肝,冰与火齐齐折磨着她的神经。 楚伊唇瓣瞬间毫无血色,“你……卑鄙!” “我卑鄙也好,无赖也罢,我不过是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你如今,只能听我的。” 林洛莲淡淡道,“毕竟,你把宗砚修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楚伊浑身泛起细细密密的颤抖。 她似乎在思考。 可最终的结果,却只有一个。 如今她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许久后,她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给我解药。” 林洛莲这时却为难地晃着手指,“现在得加价了。” 楚伊盯着她那张脸,恨不得三刀六个洞捅进去! “楚伊,你过去凭借楚家大小姐的地位羞辱我,什么世家大小姐!什么百亿儿媳!如今,我要你归还冯秀全部的楚氏股份!我要你身无分文!” 楚伊似乎对林洛莲这个要求,并不意外。 因为早在楚连天去世,她让冯秀母女搬出那座房子时,就已经意识到了冯秀母女那么顺从,一定有诈。 可她没想到,林洛莲会搅合到其中。 林洛莲到底是有多恨她?才会愿意帮冯秀那对母女。 可如今,她没有反驳的余地。 “还有呢?”楚伊问。 “宗砚修把他全部身家都给了你,你凭什么!必须还给他!这都是宗家的东西,你个贱人凭什么染指!” 提到这个,林洛莲就像是被拔了毛的鸡,大吼大叫地看着楚伊。 楚伊唇边勾起苍白的笑,“好。” 似乎没想到楚伊答应得这么快,林洛莲愣了愣。 “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答应,现在,解药给我。” 楚伊朝她伸手。 林洛莲想了想,将一直攥在手里的药瓶放在她手心上,“还有最后一颗药,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楚伊捏住药瓶的瞬间,同时将林洛莲的手腕也死死捏住。 “你这么折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如果林洛莲这个时候,直接要了她的命,楚伊想,她应该也不会犹豫的。 林洛莲想将自己的手腕扯回来,但力气却大不过楚伊。 她冷笑,看着楚伊几乎摇摇欲坠的脸,满脸畅快得意的笑,“杀了你?哈哈哈!我又不是傻子!” “楚伊,我杀了你,你就永远留在宗砚修的心里了。” “我怎么斗得过一个死人呢?” “我要你好好尝一尝,被心爱之人痛恨的滋味!” 楚伊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松开了林洛莲的手腕。 她笑了。 笑声凄惨而悲壮。 林洛莲被楚伊的笑声吓得连连后退。 而被婴儿车篷布罩住的婴儿,也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楚伊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她倒退着往房门走。 她声音有些缥缈,轻声道,“那我们就看看,最后谁斗得过谁!” 楚伊从公寓离开后,立刻给程相宜打了电话。 她将宗砚修的身体问题,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宗家长辈。 楚伊想,她不能再瞒下去了。 而且,她也有其他事要做…… 程相宜听到楚伊的那些话,整个人呆愣坐在沙发上。 电话刚挂断,她立刻给墨太打了电话,同时叫司机送她去医院! 墨太在收到电话后,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你早就知道了。” 墨邵明烦躁地按灭烟头,“嗯。” “有事瞒着我?”她亲手带大的儿子,微毫的变化都能被发现。 “妈。”墨邵明站起身,下颌线崩得很紧,“时樾没抓到,我不能看着砚俢去死。” 只是几句话,墨太便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宗家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有这么个儿媳妇。” 医院,程相宜和王洪焦急等在病房外。 “楚伊呢?她不在医院吗?”程相宜四处都没看楚伊的身影。 王洪犹犹豫豫,“我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少夫人。” “可是她给我打的电话啊!”程相宜赶紧拨通楚伊的号码。 接通后,她迫不及待问,“伊伊,你在哪?砚俢一会醒来肯定想见到你……” “我这边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给你打电话过来。” 彼时,楚伊坐在医院天台,吹着潮热的风,看着无边无际的蓝天。 程相宜情急之下没发现,楚伊不像平日里叫她‘妈’。 程相宜顿了顿,“那……那你快点忙,忙完就来。” 楚伊笑了笑,“好。” 电话挂断,程相宜若有所思盯着屏幕。 楚伊随手将电话扔在石砖上,她坐在天台边缘,两条腿搭在外侧晃晃荡荡。 盛景淮将一杯冷饮放在她旁边,“我已经上了你的船,是不是跟我交个底。” 楚伊侧过头,看他。 阳光下,男人五官深邃立体,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 楚伊笑了笑,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冷饮。 冰冷的水流顺着食道进入胃里。 她垂眸看着那杯冷饮,耳边忽然响起不久前宗砚修骂她偷喝冷饮的表情。 他不让她碰冷水,生理期要穿长裤,洗完头发也要立刻吹干。 他是她的爱人,但却更像亲人了。 她不禁笑出声。 “盛景淮,如果今后宗砚修报复你,我不会负责的。” 楚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两人之间的天台石板上。 盛景淮盯着那个白色瓷瓶,没动。 楚伊视线转向天空,眨着眼,平静掉泪。 “所以,你还是被人威胁了,是谁?” 楚伊不语。 “既然不想说,我不问,很高兴我能帮得上忙。”盛景淮双手交叉着放在天台上,同样看着远方的天空。 楚伊又灌了一大口冷饮,然后说了一句话。 她说,“既然上了我的船,那就再帮我一个忙。” 盛景淮看着她阳光下脆弱到随时都会破碎的模样,听到她说。 “你在京城,认识多少做医学鉴定的机构?” 盛景淮眼神重重一紧。 连手中的冷饮杯都被他捏得变了形。 第309章 你什么时候来医院看我 宗砚修醒来时,朦胧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他一把将人抓住,却听得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 “砚俢!你醒了!你个混蛋,身体出这么大的问题为什么不和家里说!” 程相宜双眼哭得像核桃,死死攥着儿子的手。 宗砚修眨着眼,待到眼前场景变得清晰,他四下环顾,却没有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干燥的唇动了动,“妈,伊伊呢?” 程相宜面色滞了滞,“她……她有急事,马上就回来。” 可是直到两个小时后,楚伊都没回到病房。 宗砚修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母亲,抓起床头的手机,没有楚伊的电话或者短信。 他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宗砚修看着那组号码,又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是早上他发给她的消息,问她想吃什么。 但是她没回复。 想到在她办公室发生的种种,宗砚修心底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慌乱。 是比当初她提离婚,还要慌乱的情绪。 就在此时,墨邵明的信息发来。 【时樾跟丢了。】 宗砚修犹豫一下,回复。 【抓时璟。】 程相宜在一边皱着眉问,“砚俢,你和伊伊是不是吵架了?” 宗砚修看了眼母亲,唇角扯起笑意,“没有。” “可你以往生病,她恨不得住在医院守着你,这回……” “我没事,妈你回家休息,让护工在就好。” 程相宜去医生那边问了情况,然后拿着一堆报告匆忙离开医院。 宗砚修一个人坐在熟悉的病房里。 他看着逐渐暗淡的天色,看着天空由橘黄色转变为墨蓝色,可这么久,手机始终安安静静的。 楚伊没给他打电话,也没出现在病房里。 晚上九点,病房的门被推开。 男人眼底绽放出笑意,立刻转头看向门口。 结果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男人眼底的笑意瞬间收敛,冷冰冰道,“滚。” 盛景淮脸上还挂着白日里留下的淤痕。 他将手中的药物放在他床头,“秦教授开的药,记得吃。” 宗砚修冷笑一声,忽然撇到盛景淮额角伤口处,贴着一枚海绵宝宝创可贴。 男人眼瞳重重一缩,心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 他手指收紧,视线盯着那个创可贴,恨不得用眼神撕下来。 他和楚伊逛超市时,买过同样的创可贴。 当时她要海绵宝宝的,他想要机器猫的,两人互相说对方幼稚,最后一样买了一盒。 明明就是不久前的场景,可现在想来,却恍若隔世。 “宗总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你是在看这个创可贴?” 盛景淮状似无意地开口,细长手指摸了摸额角的创可贴,淡淡笑道,“楚伊给我的。” 此刻,宗砚修连呼吸都停止了,“她……来医院了?” 似乎已经没时间去顾虑为什么他给楚伊买的创可贴会出现在其他男人的头上,他立刻朝门外看。 可是门外空空如也,没有她的身影。 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下午确实去过我那里,后来去哪我就不知道了。”盛景淮将药放在床头柜上。 “哦对了,这个药记得吃。” 床上,男人一双黑眸里酝酿着无边的怒火。 楚伊来了医院,替盛景淮的伤口贴了创可贴,可却没来看过他。 “毕竟,只有身体好了,你才能继续留下她。”盛景淮笑得很浅,但嘲讽的意味太足了。 说完,不给宗砚修反驳的余地,转身离开。 房门轻轻关闭,宗砚修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挪开视线。 如同入定老僧,更像是栩栩如生的雕刻。 许久,他挪动麻木的眼球,将床头的药瓶拿起来。 从里面将药丸倒出来,扔进嘴里。 楚伊躲在角落,看着宗砚修将药吃进去,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背靠着医院的墙壁,沁凉的温度传递到脊背里,让她泛起阵阵寒意。 可那种感觉,都不抵宗砚修刚刚迷茫的神色让她更加恐惧。 晚上十一点。 楚伊坐在医院停车场的车子里,手机忽然一震。 她拿起一看,是宗砚修发来的消息。 【伊伊,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楚伊盯着这一行字出神。 【你今天加班了吗,有没有吃饭。】 【我很想你,我还没有吃饭。】 楚伊眼眶热热的,退出聊天界面,锁了屏幕。 她越过车窗,看向住院部的方向,将心底的苦涩和悲伤收敛,狠心发动车子离开。 宗砚修在病房里坐了一整夜,盯着手机屏幕等她的消息,等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边亮起一丝光线,他掀开被子下床。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明明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他眼眸里陌生而冷漠的气息,却越来越重。 拿起手机,宗砚修打车离开医院。 竹林路别墅没人,他直接叫司机开去了星河湾。 他推门而进时,看到摆放在玄关处整齐的高跟鞋,动作一滞。 男人眸色沉了沉,将手中提着的早餐放到餐厅,然后回了卧室。 但卧室整整齐齐没有人。 男人剑眉微蹙,去客卧找了一圈,最后在书房找到了蜷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睡成一团的女人。 她长发有些凌乱,似乎是昨晚睡着时,头发没吹干造成的。 清晨金色的光芒越过轻薄的窗纱洒进来,将她纤瘦的身体圈住,看起来温柔而宁静。 他走近后,才发现她眼角还挂着泪痕。 宗砚修抬起的手一顿,但很快,他还是俯下身,将人抱在怀里,往卧室走去。 楚伊被他抱起的瞬间就醒了。 直到脊背贴在床上,她才缓缓睁开眼。 看到怀里的人转醒,他在她额头亲了亲,和她一起躺在床上,手臂禁锢着她的腰身,“吵醒你了。” 她看着他,似乎还没从梦境中回过神,表情有些愣怔,却看得宗砚修心底暖暖的。 “伊伊。”他的手从她腰上抬起,摸着她光滑的脸蛋,“你昨天为什么没来医院看我。” 楚伊浑身紧绷,像是拉满弓的弦,“昨天有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 他依旧深情地凝望着她,像是有些抱怨她的冷淡,“那后来我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 楚伊看着这样小心翼翼抱怨的男人,心口闷得就快要喘不过气。 她想翻个身,却被他强硬地按住了肩头。 被迫侧躺着面对他,楚伊抿了抿唇,“后来手机没电关机了。” “好。”他像是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和耳垂,“那现在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不舒服。” 楚伊眨着眼,浓密睫毛因为不久前哭过黏在一起,一缕一缕的,她平静地回,“你能把我抱回来,不是没问题吗。” “可我还是想你关心我一下。” 第310章 囚禁 他就像是个祈求大人关心的小朋友,掩盖着失落,却不甘心继续这样失落下去。 楚伊抿着唇不语。 “你昨天去医院了,给了盛景淮我们一起买的创可贴。”他手指将她脸颊上的发丝勾到耳后,声音有些沙哑。 明明是很温柔的模样,可楚伊觉得,他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伊伊。”他的手最终落在她纤细脖颈上,“我们一起买的东西,不可以给其他男人。” 男人黑眸里渐渐溢出掩盖不住的偏执疯狂,他薄唇浮现笑意,那笑却不达眼底。 楚伊感觉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想逃,却被他收紧的手钳制。 “伊伊,婚是要结的。”他轻轻眨着眼。 楚伊感觉一股心悸从心底滋生,心脏因为陌生的恐惧感,跳得越来越快。 “你不要接近其他男人,我会不开心。” 明明是耳鬓厮磨的亲昵,但楚伊察觉不到一丝温柔。 相反,那种从男人灵魂深处溢出的强烈占有欲,让她恐惧怕。 那种似乎得不到她,便要将她毁了的偏执,让楚伊下意识想逃。 察觉到她的抵触,他不像过往那般松开,而是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如果你非要用其他男人来逼迫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楚伊心脏重重一跳。 随后,她的头便被按进了他的胸膛。 耳边是他清晰的心跳声,鼻息间,是他熟悉的气息。 可是楚伊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想要逃离这个怀抱。 可男人无论是态度还是行动上,都不容她反抗分毫。 她闭上眼,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宗砚修没走,坐在飘窗上,看着电脑上的文件。 见楚伊醒来,他合上笔记本,在床头蹲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想吃什么。” “我不饿。”她掀开被子下床,“你把我手机放哪了?” 宗砚修合上电脑,迈着长腿走到她面前。 楚伊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他强硬扯着去了卫生间。 楚伊看到她的手机被泡在了水池中,屏幕黝黑一片! “你疯了!”她忙捞出来,无论怎么按动开机键,都没反应。 楚伊怒气冲冲看向身边的人,男人一脸平静道,“从今天起,不许和外界任何人联系。” 楚伊几乎是瞬间爆发出怒意,“你发什么神经病!” 男人不怒反笑,在她手举起来的瞬间变轻松抓住,“伊伊,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原因,就当我……发神经病吧。” 楚伊用力甩来他的禁锢,看着他离开卫生间。 稀薄的空气,让她捂住了胸口,眼圈泛着红。 半个小时后,她从卫生间出来。 男人依旧坐在飘窗上,视线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保温箱里有三明治,还有山药粥,想吃随时过去拿。” 楚伊没回答,用力摔上卧室的门,表达她的愤怒。 这次,她真的被囚禁了。 是他亲自看着。 楚伊走不出家门,家里网络切断,她联系不上任何人。 她将自己锁在书房,一整天没出去。 直到第二天晚上,她知道这么下去不行,便从书房出来。 冰箱所剩的食材不多了,宗砚修正打电话让人送食材过来。 楚伊看着他挂断电话,试探问,“我们自己出去买吧。” 从前天早上到现在,这是她主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站在窗边,侧眸望过来,知道她藏着什么心思。 “想跑吗?”他走到她身边,俊逸的脸上浮现淡笑。 楚伊轻轻挽唇,“你寸步不离看着我,还怕我跑吗?” 他挑了挑眉。 楚伊见他不为所动,有些急了。 再这么憋在家里,她什么也做不了,至少出门就有机会。 想了想,抛出巨大诱饵,“家里没有避孕套了。” 第311章 换个味道 男人深色眼眸里闪过一道光,下颌微微抬起,睨着她。 楚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要是想让手下人买,那就一起买来吧。” 她转身往卧室走,“否则你一根手指都不要碰我,我不想刚生完孩子立刻怀孕。” 手腕忽然被他抓住,炙热的掌心熨帖着她的皮肤。 楚伊被拽进他的怀里,额头忽然一暖,她仰着头看他。 “我们自己出去买。”他声音低沉悦耳。 是这几天来,心情最好的一刻。 换了衣服,两人去附近的商超随意闲逛。 宗砚修挑选了一堆蔬菜水果放进推车里。 楚伊想着家里的清洁用品也剩不多了,便寻着以往的牌子,一样一样放进推车中。 她长发披散,双手拿着洗衣液看上面的文字。 米白色长裙外面简单的针织外衫,是她素来喜欢的淡色系,优雅而静谧。 像一幅画,刻进男人的眼底。 “要不要换个味道?”她忽然转过头,问他的意见。 “听你的。”他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认真的侧脸。 只想要这份安宁,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楚伊将洗衣液放进推车,然后往前走。 结果走了没两步,手便被男人抓住,被迫与他十指交握。 楚伊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 又挣脱了一下,还是没挣脱开。 她眉眼蹙着看向宗砚修,“这样我没法拿东西。” 他瞟了眼已经装得像小山一样的推车,“你还想买什么?” 楚伊瘪了瘪嘴,任他牵着往计生用品方向走。 站在一大排避孕套货架前,楚伊还是红了脸。 “你随便拿两盒快点走了。”她往后退,却被他抓着大摇大摆站在货架前。 “换个味道?”他学着她刚刚的语气,拿了一盒在她面前晃了晃。 楚伊,“……” 过去她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还有如此恶劣的一面! “随你便!”她气急败坏地看着他。 阴沉的天空,像是有一丝阳光透进来。 男人身心愉悦,“那就每个口味拿一个,亲自试一下更喜欢哪个。” 楚伊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尖,“拿……拿这么多干嘛!” 看着他大摇大摆地放进了推车里将近十盒,楚伊彻底懵了。 “总会用得完。”他说得面不改色。 “神经病!走啦走啦!”她赶紧扯着他的手去结账。 结账时,楚伊在琢磨要怎么将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忽然,收银员在她面前摆了摆手,“女士,一共3239元,现金还是刷卡扫码?” 楚伊愣了愣,看向宗砚修。 男人一脸坦然,“我手机里不够这么多钱,我的钱都在你那里。” 楚伊,“……” 她从背包里拿出银行卡。 收银员憋着笑,刷卡签字,“欢迎下次光临。” 楚伊气呼呼走在前头,宗砚修推车跟在后头。 停车场,他将两大袋子的购物袋放进后备箱。 楚伊坐在副驾驶,心里还在琢磨着拿回手机的事。 进入小区时,视线忽然瞥到公告栏的内容,楚伊趴在车窗上的表情愣了愣。 楚伊终于出声,“你能不能把我手机还我?都什么年代了,还囚禁人,我难道连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吗?” 男人单手打着方向盘,瞥了眼她因气愤而微微鼓起的腮帮,揉了揉她的脑袋,“回家给你。” 可是回家后,他并没有给她手机。 做饭时,楚伊像个跟屁虫一样尾随。 但却不肯伸手帮忙。 男人洗好菜,看着小女人幽怨的眼神,不禁失笑。 “写个承诺书,不无理取闹,婚礼正常举行,不再无缘无故耍脾气,立刻给你手机。” 楚伊气的头上窜起两把火,“宗砚修,你这是不平等条款,我拿回手机是正常需求,但是我连无理取闹和耍脾气的权利都没有了?” “那我嫁给你做什么?我不如去出家当尼姑!” 他抽出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似笑非笑,“尼姑?尼姑用不上避孕套。” 楚伊语气一滞,憋了半晌,“我要不说出去买避孕套,你会让我出去?” “不会。”他答得飞快。 楚伊看他一脸坦然,自己气得像一只河豚,快要爆炸了! 第312章 趴在这里写保证书 他哪来的脸说不会! 楚伊直接转身回了卧室。 直到最后被饭菜香味勾着,还是来到了餐厅坐下吃饭。 饭后,楚伊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瞥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客厅没开灯,厨房的光柔和而朦胧。 楚伊抱着抱枕,看得很认真。 直到他从厨房走出,在她脑门上敲了敲。 楚伊捂着额头,瞪了他一眼,继续看电视上无聊的综艺。 晚上十一点,楚伊终于关了电视回房间。 本以为宗砚修已经睡了,一开门却看他腿上摆着电脑,手指正在上面敲敲打打。 楚伊拿了睡衣便准备出卧室去隔壁睡,结果手还没碰到门扶手,身后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 “回来。” 楚伊在门口转身,“手机。” 像是在谈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男人终于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知从哪变魔术一样拿出一部新手机。 楚伊眼睛一亮,几个大步跳上床,就如同看到饵料的鱼,迫不及待地入了网。 她趴跪在他身边,双手去接手机,结果男人手腕一转,她掌心落了空。 楚伊蹙着眉,“有点诚信行吗?” 男人将腿上的笔记本放在床头柜,歪着头看她。 楚伊被他盯得不自在,抿着唇,“干嘛?” 他胸腔里溢出笑意,点头,“干。” 楚伊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抬手就打他!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还没想清楚所以然,她便被他抱着坐在了他身上。 楚伊觉得这个姿势很危险,浑身紧绷着,“宗砚修,你囚禁我,没收我手机,你敢动我,我跟你拼命!” 他将人困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至于这种没有丝毫威胁力度的话,他不在意。 “我可以不囚禁你,手机也可以还你,写保证书,哄我开心。” 楚伊狐疑盯着他,就这么简单? 写个保证书就行? 写就写,还有人违约合同条款呢,更何况不具法律效应的保证书! 她郑重其事点头,“好,我写!” 男人手臂一伸,将电脑旁的硬壳本递给她。 楚伊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强硬按住,“就在这写。” “在这?”楚伊瞪大了眼睛。 最终被逼无奈,将他的胸膛当成了桌面。 她右手攥着钢笔,在条纹纸上写下几行字。 女人眉眼浅浅蹙着,似乎在想着措辞,时不时咬一下钢笔头,然后落笔继续写。 几分钟后,写好了。 “念给我听。”他说,手一直箍着她的细腰不放。 楚伊抿着唇,“你不识字吗?” “手机?” “念念念!我念还不行吗!”她气急败坏地端着本子,清了清嗓子。 “保证书:我,楚伊女士,向宗砚修先生保证,今后不会无缘无故耍脾气无理取闹,不会再说悔婚字眼,如有违反……” “等一下,加个字。”他淡淡道。 楚伊一副好脾气盯着他。 “不会再说悔婚等……等字眼。”他点点头。 楚伊气呼呼地在下面加了个‘等’字,“这么严格?” 男人点头,一本正经道,“我超严格。” 楚伊几乎被气笑了,继续念,“如有违反……” 她念到这里,悄咪咪笑,像一只偷吃到灯油的小老鼠。 “嗯……那今后,宗砚修洗一辈子碗,不许用洗碗机!楚伊女士负责监工就好,毕竟油乎乎的碗筷,洗洁剂都很伤手,某人说过女孩子不适合在厨房里吸油烟,女孩子的手也不是用来洗碗的!落款甲方宗砚修,乙方楚伊。” 她偷偷睨着他的表情,男人一双黑眸只是一瞬不瞬盯着她。 楚伊被看得有些心虚,“好吧好吧,我改,如有违反,那就让我……” “不用改。”他声音有些沙哑道。 楚伊一愣,她写这个保证书,也只是为了配合他罢了。 手机能不能拿回来,她这两天都能出得去。 不过是贪婪他的气息,想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留下更多的回忆。 男人将本子从她手中抽走,“记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后要给儿子女儿看的。” 楚伊白了他一眼,便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 结果,又一次被按了回去。 楚伊瞪着他,“没完了是不是?” “你自己答应我的事,反悔?”他下颌微微抬起,睨着她。 “我答应你写了保证书,哄你开心,还想怎样?”楚伊真的觉得这个男人得寸进尺! “写保证书,和哄我开心,是两件事。”他竖起两根手指,“现在第一件完成了,第二件?” 楚伊嘴角抽了抽,“写保证书,你不开心?” “一般般。”他煞有其事地回答。 “你真严格。” “我超严格。” 楚伊无语,“……” 四目相对,谁都没动。 楚伊一开始是这么想的,谁都没动。 但…… 并不是。 她身下确实有东西动了。 “不哄了,手机不要了,我也不出去了,行吗?”说着,她去扯本子,想要将保证书撕掉。 宗砚修怎么会让她得逞,手臂举高,她根本抓不到。 倒是在他身上扑腾来扑腾去,让他脸色越发的紧绷。 直到最后,那个硬壳本被男人一抛,便被扔到了飘窗处。 啪嗒一下,掉在地板上。 楚伊想要爬下去捡起来,却被男人攥着腰拖回来,压进床内。 身后是柔软的被子,身前是他坚硬的胸膛。 仿佛呼吸都开始变缓,女人一双大眼睛警惕盯着俯身下来的男人。 湿热的吻落在脸颊和耳畔。 “伊伊。” 楚伊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掌心是他肌肉坚硬的纹理,有些烫人。 撞进男人幽暗的双眼中,看到那里面自己的身影,她心停跳了一拍。 “你喜欢什么味道,嗯?” 楚伊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铝箔纸摩擦的声音传来,她如梦初醒,脸红得彻底。 “又不是没做过,还这么害羞。”他浅浅地吻落在她唇边。 她知道逃不了。 她也不想逃。 按住他的手,眼底流露狭促的光。 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慢悠悠道,“都试试……” 简单三个字,就像燎原的星火。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第313章 逃了 后半夜,楚伊明明很累,精神却依旧亢奋。 她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视线终于平静下来,默默看着他。 手指抬起,轻抚他的轮廓,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颌。 都是她熟悉的样子。 她在黑夜中看了他许久,最后困意来袭,主动钻进他的怀里。 似乎是身体已经养成了本能,男人的手臂将她抱紧,下颌在她头顶蹭了蹭,睡得更深。 清晨醒来时,楚伊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正在穿衬衫。 修长的手指捏着扣子,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之中,浑身落下一层活力的光辉。 是健康的他。 “醒了?”他俯下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楚伊将自己的脸缩回被子,却将手伸了出去。 目的很明确。 昨天写了保证书,也把他哄开心了。 手机该还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将一台平板放在她掌心,“我有事要去公司,你在家休息。” 楚伊探出头,看着那个全新的平板,立刻不乐意了。 “你什么意思?宗砚修,你出去一夜情给的也不止一个平板吧!而且家里网都撤掉了,我要这个破玩意做什么?我要手机!” 宗砚修整理好外衣,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没出去一夜情过,你倒是对这个行情了解。” 楚伊,“……” “我是囚犯吗?” 他不说话,转身朝外走。 楚伊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抓起枕头往他后背上砸,“提起裤子不认账!渣男!” 男人脚步未停,嘴角微微扬着,“继续睡吧。” 房门被关闭。 楚伊心中微微叹息。 在他走后,楚伊简单洗漱就下了楼,结果楼下有三名保镖等在暗处,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拦住。 “少夫人,宗先生说您不能随意离开。” 楚伊抿着唇,她知道跟这几个人发火没用。 转身又回了楼上。 没有网,联系不到任何人。 四周有保镖看守,她插翅难逃。 沮丧地将自己窝在沙发里,遥控器用力按着更换频道。 中午按门铃,是送餐的人。 楚伊冷冷一笑,她还真的成了囚犯。 晚上宗砚修回来时,见到桌上一口没动的午饭,眉宇紧紧皱起。 “怎么不吃饭?”他走到沙发旁,坐在她旁边。 楚伊扬着小脑袋,冷冷一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一面。” 他知道不让她出门,让她很生气。 “伊伊,你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楚伊错开他的手,趿拉着拖鞋回了卧室。 顺带着反锁了房门。 结果一个小时后,房门还是被打开了。 楚伊看着拔下钥匙的男人,大步走进来,又一次死死闭上眼。 “吃饭了。”他耐心地哄着,将人抱起来。 楚伊无声地叹息,睁开眼便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两人最终相对无言,吃了一顿晚饭。 楚伊吃得很少,便回房间睡觉了。 她躺在床的左侧边缘,几乎快要掉下去。 宗砚修洗漱上床后,便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见她没有反应,潮湿的吻便一下下亲着她。 楚伊立刻推开他的头,满脸抗拒,“这是另外的价格。” 宗砚修,“……” 他无奈地笑了,扯起被子给她盖好。 日子这么过着,楚伊看起来也不急,就这么跟他耗着。 第二天清晨。 宗砚修照常去上班,没有跟楚伊过多交代什么,似乎真的打算办完婚礼再放她出去。 宗砚修的车子开出星河湾时,楚伊站在楼上看着那一闪而过的影子,一声很轻的叹息,飘散于室内。 楚伊看了眼时间,四平八稳地给自己做了早饭。 上午十点,门铃被按响。 物业每月检修楼道消防设施,如果业主在家,同时也会检查煤气管道阀门。 今天正好是检修的日子。 是那日去超市那晚,在门口的公告栏看到的通知。 她在等今天的到来。 楚伊看着来人,对他礼貌一笑。 杨辰笑得跟朵花一样,“伊伊姐早上好。” 杨辰曾经是大脸娱乐的后勤班长,后来因为家里有事请长假,结果再回京城便被辞退了,是楚伊介绍他到星河湾工作的。 “姐你家的煤气阀门没有问题。”杨辰接过楚伊递来的纸巾回道,“我带他们先走了,你有事跟我说。” 杨辰走到门口时,忽然被楚伊喊住。 楚伊端着胳膊,看了眼他身后一身工装的女维修工道,“我还真有点事麻烦你。” -- 恒宗总裁办。 上午十一点半,宗砚修刚刚结束会议。 还没回到办公室,手机便响了。 是星河湾保镖的号码,男人蹙着眉,按下接听。 “宗先生,刚刚送餐员说……十二层十三层都没有人开门,于是便用您给的密码开了门,她说……家里没人。” 宗砚修脚步一顿,“没人?” “对,我去确认过了,家里真的没人,但我们的人一直看着,少夫人肯定没出去。” 烦躁渐渐从男人心底涌出。 他顿了顿,“今天有没有什么人进到家里。” “只有物业检修过消防设施……不……不会是……”保镖越说越没底气。 男人沉了沉气息,“去物业问。” 说完,便忍着怒意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保镖将监控截图传了过来。 楚伊穿着一身橙黄色维修工装,带着同色系帽子,跟着物业人员进了办公室,又跟随物业运输车,离开了星河湾。 男人盯着画面上那抹身影,周身的气息变得愈发阴沉。 怪不得这几日,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就像是在等着什么。 原来,是在等这个。 逃了。 能逃到哪去? 忽然,男人像是瞬间想到什么,立刻将电话打回了庄园。 如果楚伊想逃走,那么她一定放不下孩子! 第314章 她甚至连孩子都不要了 程相宜接到电话时,一群人正在客厅里逗两个孩子。 “妈,伊伊回家了吗?” “回了,怎么了?” “别让她走,也别让她把孩子带走!我马上回去!” 宗砚修立刻往电梯走,脚步如生风般。 楚伊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身体一僵。 怀里,楚晚星正在对着她笑。 程相宜一脸狐疑地看向楚伊,同时又看向一旁的乔家老太太。 “砚俢打来电话说一会就回来,我让厨房准备一下,大家一起吃个饭。” 楚伊偷偷捏了捏外婆的手,又求助性看向舅舅。 两人心领神会,“不了亲家母,我就是想让伊伊带着孩子们回乔家住几天,马上就办婚礼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程相宜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乔家一家人上门,要带楚伊和孩子们走,而自己的儿子也打电话嘱托不能让他们走。 这一看就是有大事啊! 程相宜急得手忙脚乱,只能拉着乔老太太东拉西扯拖延时间。 楚伊不能再等下去了,宗砚修回来,孩子是没法带走的。 她示意月嫂将宗嘉澍抱好,甚至来不及收拾婴儿用品,抱着楚晚星往外走。 程相宜拉着楚伊的胳膊,焦急地问,“伊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妈?” 楚伊欲言又止,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 乔老太太状似无意地拉开程相宜的手,“亲家母说哪的话,回娘家你还舍不得。” 楚伊赶忙补充,“我住三两天就回来。” 此时,客厅的气氛已经有些古怪。 月嫂不敢抬头,低头哄着宗嘉澍。 忽然,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院落。 楚伊心一沉,看向了乔铭杉。 中年男人面目威严,眼神示意楚伊不要紧张。 入户门被用力拽开,紧接着,男人挺拔身影进入众人视线。 他呼吸有些不稳,在看清客厅里的一众人后,愣了愣。 “外婆,舅舅。”他朝两位长辈颔首示意,然后朝楚伊走去。 楚伊的手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见他走来,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宗砚修黑眸的温度愈发冷肃,他面上扯起笑意,手却用力攥住楚伊的胳膊,生怕她会消失。 “伊伊,留下来。”他声音带着几分乞求,但视线却骇人的冷。 “砚俢,你弄疼伊伊了。”乔铭杉蹙着眉,将楚伊带到自己身边。 他看向宗家众人,“两个孩子还没复婚,宗家这是什么意思。” 程相宜立刻挽笑,“亲家这是哪的话……” “可以走,但是孩子必须留下。”宗砚修的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不惜顶撞长辈。 他说这些话时,视线始终都没从楚伊的身上挪开。 楚伊避开他的视线,看了眼怀里的女儿,又看看月嫂手中的儿子。 她苍白一笑,将女儿塞给宗砚修,“好。” 一个好字,宗砚修浑身如坠冰窖。 他的手臂,僵硬的抱着楚晚星。 小家伙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小手抬起想摸摸爸爸的脸颊。 楚伊咬着牙,歉意地看向程相宜,“阿姨,我和舅舅外婆,就先告辞了。” 说完,擦着男人的肩膀大步往外走。 不带一点情面,不带一点留恋。 屋子里的空气如同凝结,而她的动作,打破了这种窒息的感觉。 程相宜听着楚伊那声极具距离的‘阿姨’,整个人都傻掉了! “伊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程相宜立刻追出去。 直到乔家人都离开,宗砚修才回过神。 她走了。 为了不留在他身边,她甚至连孩子都不要了。 男人挺拔的身躯颤抖着,胸腔不规律地起伏。 怀里的楚晚星似乎察觉到爸爸的变化,小嘴瘪了瘪,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另一名月嫂赶忙将孩子接过来抱走。 楚伊走得决绝。 回乔家一路上,车子里很寂静。 驾驶座的乔铭杉回头看了看外甥女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疼地问,“这回可以跟我和外婆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吗?” 楚伊张了张嘴,却感觉手背一暖。 乔老太太握住楚伊的手,语重心长道,“伊伊不是乱来的孩子,我们不逼你,想说就说,无论你怎么做,外婆都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楚伊此刻被委屈的感觉严丝合缝地包裹。 回到乔家,楚伊回了房间。 乔铭杉看着她的背影,到底是没忍住跟了进去。 “跟舅舅交个底,我不信你突然就不想嫁给宗砚修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楚伊看着窗外,声音有些沙哑,“舅舅,嘉澍和晚星,不是宗砚修的孩子。” 乔铭杉,“……!” 纵然乔铭杉久经商场,见过各式各样的大风大浪,此刻也被楚伊的言论吓得不轻。 “你在说什么胡话!”乔铭杉紧张地看向关闭的房门,走到她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跟舅舅老实交代!” 楚伊苦笑,“我不能跟他结婚。” 眼泪劈了啪啦地往下掉,“他的身体是个未知数,舅舅,我不想再体验一次挚爱之人离开的感觉了。” “我妈妈当年走的时候,我十六岁,现在我二十六岁,十年的时间,要我经历三个人离开,我不要……” 楚伊说得声泪俱下。 如果乔家这边也认为她悔婚是胡闹,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她只能把乔时月搬出来。 果真,听到楚伊提及乔时月,乔铭杉沉默了。 许久后,他抬起头,看着眼睛通红的女孩,“想清了?” 楚伊抿着唇,点头。 “好。”乔铭杉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在家里住着,后续的事,舅舅替你办。” 楚伊松了一口气。 乔铭杉下午便去了恒宗。 楚伊不知道他和宗砚修说了什么,乔铭杉回来时脸色很不好,但对楚伊依旧是和颜悦色。 第315章 别再出现打扰我的生活 楚伊在乔家住下了。 但是自从楚伊住进来的第一天下午,宗砚修的车子便停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楚伊的房间,正好能看到。 她憋在家里一步也不离开,而那个车子,她也视而不见。 手机补了卡后,便和周围人联系上了。 楚伊很想自己的孩子,起初可以和月嫂视频通话,看看两个小家伙,但从第二天开始,她联系不上月嫂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宗砚修。 这三天的时间里,宗砚修没给她打过电话,也没发过信息。 他就静静守在楼下,仿佛认准了她会出现。 深夜,狂风大作,雷电雨声渐渐清晰。 楚伊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闪电出神。 像是无意识的驱使,她拉开阳台的门,风雨灌着浓重的湿意扑面而来。 她裹紧了外衣,一眼便看到那台黑色车子静静停在路灯下。 雨丝细密,在昏黄的光线下,密集成幕布般的淡黄色光影。 明明隔得很远,但驾驶座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也开门下车。 没打伞,任由雨水落在身上。 楚伊眼底一痛,手指拧紧了衣袍。 隔着黑夜和雨幕,四目相对。 楚伊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碾碎了,她抿着唇,没动。 他仰着头,雨水落在眼里,让他不停地眨眼。 房门被敲响时,楚伊终于回神,回到房间关了门。 乔铭杉唉声叹息进来,将两把伞放在门口,“要不出去看看?站了好几天了,一直没走,没见他吃过东西。” 楚伊垂下眸,掩掉那一抹黯然。 乔铭杉叹了叹气,转身离开。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楚伊拿起一看,是盛景淮发来的消息。 【第一份报告做出来了。】 当这些字映入眼底时,楚伊的侧脸明显紧绷了许多。 半个小时后,雨声越来越大。 楚伊终于还是走到了门口,拿着两把伞下楼了。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混合着匆忙的脚步声,一起撞开了乔家大门。 门口感应灯亮起时,坐回车子里的男人猛地抬眸,便看到女人匆忙身影朝自己而来。 他眼底迸发出掩饰不住的惊喜,立刻推门下车。 他看到她脚上的拖鞋,已经被雨水打湿,看到溅起的雨滴,粘在白皙的小腿上。 男人眸色一顿,想要拉她上车,却又看到自己潮湿冰冷的手,便垂下了手臂。 楚伊将雨伞递给他,“回去吧。” 男人眼底的光还未熄灭,便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 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手有多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伊伊!” “宗砚修,你再怎么折磨自己,我也不会心疼的。”她仰头看着他。 雨伞高举着,将他也罩了进来。 她的后背很快被溅落的雨滴湿透,凉意从脊背蔓延而上。 他执拗盯着她,被雨水冲刷过的五官更显凌厉,他笑了一声,将人拽进自己怀里,“不心疼?” 楚伊咬着唇肉,目光平静看着他。 “不心疼半夜在阳台上看我,半夜顶雨出来给我送伞?还特意告诉我不心疼我?” “楚伊,你知道你的行为叫什么吗?” “欲盖弥彰听过吗?” 任他说什么,楚伊始终一个表情,眼神里一分一毫的波澜都不曾掀起。 她学着他的样子,浅浅一笑,“宗砚俢,自作多情,听过吗?” “你在这里三天,影响到了乔家的所有人,佣人私下议论我,长辈时时敲打我,我并不是在乔家长大,我也要看长辈脸色活的。” “这里,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家了。” “我没有爸妈,我只有外公外婆和舅舅,宗砚修,我没有自己的家了。” 她没说一句话,宗砚修便觉得所剩不多的底气便消弭一分。 当她说没有家的时候。 他出奇地发现,自己不是愤怒,而是心疼。 就算她宁愿连孩子都不要了,也要离开他,他也做不到对她发火。 是他犯贱,无论楚伊怎么对他,他都爱她,心疼她。 “伊伊,你可以有家的,我们的家……” “你给的家?你连一个健全的身体都没有,连一个可能的未来都不能允诺,谈何给我一个家。” 楚伊嘲讽地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话落,她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伞扔了,只为了掰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 雨水迅速浸透她薄薄的睡衣。 宗砚修垂着眸,看她用尽全力,一根根掰开自己的手指。 直到掌心落空,雨水瞬间落在刚刚涌起温热的掌心,他像是被人当头给了一棒子,错愕地对上她的眼。 她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眼眶是红的,但声音却平静而冷漠。 “别再出现打扰我的生活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朝大门走。 只是转身的刹那,她再也控制不住泛滥的情感。 有雨水的掩饰,任由眼泪倾盆而下。 挺直的脊背,直到迈进大门,直到隔绝了他的视线,她终于停下了脚步,躬着脊背,蹲在原地,将自己抱成一团,泣不成声。 楚伊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回到了卧室。 她没开卧室的灯,冲进房间后,第一时间来到阳台。 原本停在路灯下三天的车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残存的雨水从额头滑落,掉进眼中。 她脸上又流下两行水流。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 第316章 临时毁约这种事 第二日,楚伊嗓子肿得厉害,连说话都变得吃力。 原本乔老太太让楚伊在家好好休息,结果辛合传媒忽然出事了。 小何声音都变得恐慌,“楚总,我们收到了法院传票,说是并没有如期支付违约金,恒宗那边要起诉我们。” 楚伊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什么违约金?” 她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给小何吓了一跳,“就是……就是去年您接手辛合后,大脸那边解约的主播违约金,您当初说辛合会在年底支付这笔钱。” 楚伊这才记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前前后后十二名主播,虽然近一年的时间里,确实赚了不少钱,但似乎对于那笔天价违约金……还是不够看的。 楚伊换了鞋子,拿着车钥匙便离开了乔家。 “法务部那边跟财务部核算后,违约金和延迟交付的款项,共计一亿七千五百二十七万。” 楚伊听到这个数字,心猛地跳了一下。 许多主播的合同一签就是五年十年,违约金几千万是很平常的事。 车子开得飞快,赶到了公司开始处理这件事。 楚伊很清楚,宗砚修这是换了方式逼着她低头,逼着她回去。 楚伊托着病重的身体,开了会后,还是拨通了宗砚修的手机号。 手机响了许久才被接听,就像是故意晾着她。 接听后,男人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来,没说话。 楚伊将嘴里的含片吐掉,“宗总,您是在换着法的跟我要财产吗?” 男人低笑一声,“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了你,可不止这一个亿。” 楚伊咬着牙,“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可以赔付这笔钱,你给我的财产我也会分文不动还给你,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想怎么样,你不清楚吗?”男人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你没想清,那就继续想。” 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是近一年来,他第一次主动挂断她的电话。 会议室内,众位高管纷纷如鹌鹑一般低着头,各自在消化着那句‘我的全部身家给了你’。 他们老板全部身家给了电话那头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少夫人。 但是两人的语气……貌似不对啊。 王洪暗暗抹汗,这两口子,怎么又开始了…… 楚伊清算自己名下的财产,除了宗砚修那份,以及即将转让给冯秀母女的楚氏股份后,勉强够支付违约金。 但必须保证之后不会出任何幺蛾子才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市场部经理慌慌张张进来,“楚总,余老先生说《城墙》的版权他不卖了……” 楚伊手一顿,语气已经压制不住火气了,“为什么?” “对方没说,就是说不想买了,宁可赔天价违约金。”经理抹了抹冷汗,“可是我们剧组演员统筹已定,场地也租好了,这是辛合有史以来自制的最大投资的项目。” 楚伊揉了揉脸颊,“前期投了多少钱?” “初步估算,将近一千万,如果停拍,演员那边的违约金就是天价了……” 楚伊咬了咬牙。 这件事,自然是跟宗砚修脱不了干系。 她疲惫地闭上眼,“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再睁眼时,她盯着宗砚修的头像,心底愈发不是滋味。 恒宗总裁办。 王洪得知了这两件事后,嘱托手下人,事不能办得太死,毕竟这是两口子置气罢了。 然后一脸憔悴进了办公室。 “boss,辛合那边没有动静,少夫人一直在办公室。” 见宗砚修没反应,王洪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没吃午饭……” 宗砚修挺直的脊背一僵。 她不心疼他的身体了,他倒是开始心疼她…… 被烦躁笼罩,无处发泄,便冷声道,“她不饿就不吃。” 王洪小心翼翼抬起头,“那……boss,你吃饭吗?你饿吗?” 宗砚修缓缓抬头,阴沉黑眸散发着冷意。 王洪赶紧夹着尾巴逃了。 办公室恢复安静。 男人静静看着手机上楚伊的头像,上面没有丝毫动静。 既然她不想见他,那么他就用正事为由,让她出来见他。 直到第三天中午,楚伊终于来到恒宗集团。 径直乘坐电梯来到办公室门口,王洪刚从里面出来,猛地见到楚伊,赶忙将人迎进去。 办公室内,王洪看了眼局势,选择了闭嘴,立刻轻轻关门离开了。 办公室和卫生间都没人,楚伊看了眼休息室的门,犹豫一下,还是推开走了进去。 床上,男人脸颊潮红,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发烧了? 想到那晚他淋了雨,加上那三天基本没休息吃过东西,不生病才怪。 地毯柔软,她走到床边,静静看着他。 处于浅眠的男人眉宇间沟壑很深,干燥的唇抿着。 几日的时间,他好像瘦了一大圈。 楚伊没叫醒他,坐在窗边静静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靠着窗户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周身萦绕的木质香气息惊醒的。 男人的手臂落在她后背和腿弯下方,楚伊忙推开他,“你做什么?” “困了就去床上睡。”他声音有些沙哑。 楚伊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挪开视线,“不用了,我来找你有事。” 他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两步,表情冷俊,眼底晦暗不明。 楚伊站起身,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恒宗为什么要抢《城墙》这个剧本?我们下周就要开拍了。” “不是还没拍。”他语音散漫薄凉,双臂环着。 楚伊白皙的脸上浮现怒意,“宗砚修,你有点商业道德行吗?” 呵-- 男人低低地笑出声。 “临时毁约这种事,你不是做得比我顺手。” 嘲讽的语气,在逼仄的房间里弥漫。 楚伊语气一滞,反驳不出一个字。 他说得没错,是她先临时毁约的…… 她沉了沉气息,“我承认,我没有和恒宗抢的实力,但这是我们准备了近半年的项目,你到底怎样才能放弃这个剧本?” 男人眉眼轻轻一挑,结果不言而喻。 “除了结婚。”楚伊直接拒绝那个选择。 他好似毫不意外,淡淡一笑,转身往外走,“先陪我吃个饭。” “吃个饭你就退出吗?”楚伊连忙起身追了过去,眼巴巴地问。 他修长的大手落在门扶手上,回眸睨了他一眼,“陪我吃个饭,我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楚伊咬着牙,只能认怂答应。 她本来也没吃午饭,便跟着他离开。 总裁办的几位助理秘书看着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的男女,面面相觑。 “王特助,咱们这边为啥要抢老板娘的本子啊?两口子到底闹什么别扭,竟然走到这一步。” 王洪挥了挥手,“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吃饭吃饭去。” 第317章 上了贼船 两人去了附近的火锅店。 楚伊心下涩然,宗砚修不喜辣,却还是照顾她的口味选择这里。 菜单从他的手递到她面前,以往都是她点菜,他准备餐具茶水。 楚伊接过来,“菌菇汤的锅底,这几个肉,这几个菜……” 男人正在拆餐具,闻言一愣,一双深眸一瞬不瞬盯着她。 楚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我嗓子有些肿,吃不了辣,你别多想。” 男人浓眉蹙起,“生病了?” 明明生病的人是他,嗓子变了调,鼻音很重。 相反楚伊只是前阵子嗓子肿了,现在已经彻底好了。 选择清汤锅底,不过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 楚伊不理他,继续点菜。 等传菜过程中,他将一杯清茶推到她面前。 楚伊一直埋头喝茶,等菜上来后,便安心吃菜。 这个期间,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曾跟他交汇过。 宗砚修吃得不多,很快放下了筷子,环着双臂,后背往后靠,目不转睛盯着她。 楚伊感受到那抹沉重而浓烈的视线,浑身不自在,也放下了筷子,“饭也吃了,我们谈……” “不是恒宗抢你的剧本,是余成自己不想卖了。”他忽然出声。 楚伊一愣,“可明明和我们的合同已经签好了,怎么会不卖?” “他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章远导演的《烽火》这部电影,已经开拍了,余成说主角他不满意,便要收回版权。” 这件事楚伊倒是有所耳闻,所以她才会购买版权时,将违约金提高,但余成现在丝毫不在乎这点钱。 见小女人眉目紧紧蹙着,满脸忧思,男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吃饱了吗?” “嗯。”楚伊赶紧点头。 “走吧。”他起身朝外走。 楚伊看他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经过前台时,朝服务生要了一些水果糖。 车上,楚伊发现车子不是朝恒宗去的,“去哪?” 她蹙着眉问,话语里的警惕毫不掩饰。 男人轻轻一笑,“现在才反应过来上了贼船?” 楚伊捏紧了安全带,抿着唇。 他不再和她卖关子,“去找余成。” 楚伊歪着头看他,男人凌厉的下颌线紧绷着,高耸的眉骨下方,一双黑眸深不可测。 他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愣愣出神,“看什么。” 楚伊忙低下头,拿出一块水果糖塞进嘴里,当葡萄的清甜蔓延到每个味蕾细胞时,她试探问,“你要不要吃。” 宗砚修抽空看了眼她手上的糖果,由单手握方向盘的姿势,悄无声息地改为双手掌控,薄唇微微张开,将头凑到她身侧。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楚伊紧张地眨了眨眼。 他目视前方路况,淡淡道,“喂我。” 楚伊犹豫一下,将撕开的糖果送到他唇边。 指腹触碰到他薄唇边缘,很软。 楚伊忙缩回手,坐得板板正正。 男人深眸溢出淡淡笑意。 两人都不再说话。 余成住的地方很偏僻,快要出京城范围。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座山清水秀的农园前。 两人下了车,宗砚修去后备箱取了一个手提袋,然后走到楚伊身边,“走吧。” 楚伊刚要迈步,手便被他牵住。 楚伊往出拽,反而被男人握得更紧。 他偏过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前来拜访,你带礼物了吗?” 楚伊,“……” 她根本没想到会临时拜访这件事,怎么可能准备礼物。 “如果你非要自己进去,那么随你。” 说完,他破天荒撒开了她的手,径直推开了小院的木门。 楚伊无奈叹气,赶紧追了上去。 看着男人伟岸而极具安全感的背影,又看了眼他垂在身侧的手。 她一咬牙,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中。 男人唇角翘起一丝极其轻微的弧度。 楚伊发现,他并没有反握住她的手,黛眉微微蹙着。 见不远处有人影出现,她赶紧抓紧了男人的手,生怕被甩开。 余成带着竹编草帽,刚从后山的果园回来。 见有人上门,他将拎着的竹筐放在水井旁,草帽摘下来,露出满头银发,撑着腰看着来人。 “余先生,您好。”宗砚修礼貌问好。 “好,小宗怎么忽然来我这边了。”余成看似温和地问,视线却落在了一侧楚伊的身上。 当初签约合同,是辛合下面的经理洽谈的,楚伊并未出面。 楚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余老先生您好,我是……” “是我的妻子,也是辛合传媒的执行总裁,楚伊。” 楚伊愣了愣,但最终还是没解释什么。 “哦,恒宗那位少夫人,你们来,是聊版权的事?” 说到版权,余成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他六十岁左右的年纪,白色背心,脚上踩着沾满泥土的黑色靴子,正坐在石墩上将靴子脱下来,踩着一双蓝色拖鞋。 楚伊抿了抿唇。 宗砚修适时出声,“是的,我夫人很喜欢您的作品,不知您突然收回版权的原因,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余成洗了手,掸了掸手上的水珠,然后将刚摘下的葡萄洗了洗,带着两人进屋。 房间里摆着简单的竹制桌椅,左边主卧里面连通一个小书房,右边是客卧。 很简单的布置,却给人安定的气息。 “楚伊是吧?”余成将葡萄推到两人面前,“你说说,一部作品的灵魂是什么。” 楚伊看了眼宗砚修,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便忽然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她摘下一颗葡萄,手指捏着葡萄顶端的藤枝,刚要开口,余成便打断,“不着急,你会做饭吗?” 楚伊愣了愣,点头。 “你给我做顿饭吧,我孙子快过来了,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好。”楚伊莫名其妙就答应下来。 宗砚修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要拒绝,楚伊赶忙握住他的手指,紧张地捏了捏。 不过就是做一顿饭,她又不是不会,又不是没做过。 宗砚修将提着的盒子放在余成身前的桌上,“伊伊送您的礼物,亲自选的。” 余成拆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幅画。 在看清这幅画的瞬间,余成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抽了抽。 苍老的面容,就像枯树的皮贴在了脸上,他盯着那幅画,眼底的火热掩饰不住,“吴昌硕的《墨荷图》!” 楚伊对字画只有浅显的认知,但吴昌硕的名字是响当当的,《墨荷图》是他的代表作,价值过亿。 而余成不止是作家,更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家。 明明从她版权被收回,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却摸准了余成的脾气喜好,更是带着她过来主动处理这件事。 楚伊眼神复杂地看着男人。 难道她悔婚,她说那么多狠话,他一点都不生气吗? 第318章 蚊子咬得很痒 后来楚伊便去后院厨房做饭,留两人在前堂聊天。 傍晚的时候,余成的小孙子被佣人接过来了。 小家伙九岁,看到楚伊后便眼巴巴跟在她屁股后头。 “我看过你的直播,我还是你的粉丝。”小家伙漏出一对小虎牙,“我还给你刷过礼物。” 楚伊愣了愣,“未成年怎么能刷礼物?” 小家伙脸一红,吱吱扭扭道,“我用小福阿姨的账号刷的。” 楚伊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不要随便给人刷礼物知道吗?你是小孩子,你还没赚钱。” “哦。”小家伙脸红红的。 夕阳垂落,金红色的光笼罩着后院的空地。 宗砚修不远不近地倚在门框上,看着楚伊系着围裙,一边做饭一边和小孩子聊天。 眉眼浅笑,温柔又美好。 他看着这一幕,始终没过去。 他想,再过几年,画面中的小屁孩就会变成他们的两个宝贝。 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温柔,他大步走过去,将小孩子拎起来,“作业写了吗?” 小家伙嘴一憋,气呼呼地跑开了。 楚伊瞪了他一眼,将锅盖掀开,蘑菇汤的鲜香冲进鼻息。 她刚要将汤盛出来,便被男人抢过了勺子。 他将她推到一旁,“等着。” 楚伊拿着围裙擦拭手指上的水珠,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为什么帮我?” 楚伊看他递过来的汤碗,刚要接,便听得身前传来男人轻笑的声音,“我没说挣到版权,就会让给辛合。” 楚伊抬起的手一僵,随后仰起头看他。 三秒钟的怒视后,她果断转身朝前堂走。 留男人端着汤碗站在原地。 夏日傍晚的微风混着山上清凉的气息,旋绕在半空。 他盯着女人气急败坏的背影,浅笑出生,那笑声,也随着风飞上万顷云天。 吃过饭后,已经是晚上七点。 “客房收拾出来了,在这里住一晚。”余成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吃得有点多,便去外面散步。 楚伊愣愣看着老人的背影,“我们……” 话还没说完,手便被男人拽住。 他轻轻摇头。 楚伊知道余成性格阴晴不定,便不敢反驳了,他还没松口版权的事。 只是住在这里,这座房子,前院只有一间客房,后院……好像是佣人住的地方和仓库。 怀着复杂的思绪,楚伊和佣人一起收拾了餐桌,然后慢慢踱着步子去院子里乘凉。 佣人在教小孙子作业,余成不知道去哪了。 楚伊挥了挥身边的蚊子,忍不住抓抓手臂和脖颈被蚊子咬得红包,最终还是回了房间。 佣人送了睡衣过来,“夫人,这是我的衣服,全新的没穿过,您可以换上,这是老先生的,也是新的,对了,这个是老先生自己做的驱蚊膏,针对蚊子包很有用,可以试试。” “谢谢您。”楚伊笑了笑接过来。 宗砚修正站在窗外院子里打电话。 楚伊趴在窗台上,手指把玩着驱蚊膏,越过窗纱看他修长的手臂不停挥舞,同样忍受着蚊子的欺负。 楚伊看到他脖颈处有两三处蚊子包,很红,与他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挑了挑眉,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冒了出来。 身前几步远的男人忽然回过身,便看到女人偷偷抿着唇,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楚伊对上他的眼睛,立刻屏住了笑意。 赶紧从窗台上站直身体,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男人眼底溢出笑意,跟对方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掀开防蚊帘,他走进他们的客房。 楚伊见他进来,浑身开始不自在。 她指了指桌上的衣服,“衣服在那里,你可以去洗澡。” 他看了她一眼,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房门隔开了两人的身影,楚伊深吸口气,觉得没那么压抑了。 手机上,连珊珊发来消息。 【伊伊,你给我寄的是什么东西?我能拆开吗?】 那是外市寄来的亲子报告鉴定书。 楚伊赶忙回复,【是我的文件。】 【好吧,找时间我给你送过去,对了,你和宗砚修吵架了?我听韩祁风说,恒宗在跟你抢剧本?】 楚伊盯着这条信息出神。 手指在屏幕上写了删,删了写。 可屏幕上最终留下简短的三个字。 【小问题。】 宗砚修出来时,房间里没人。 他简单擦了头发,刚要出去找她,便见楚伊拿着两颗石榴进来。 “余老先生刚摘下来的,你要不要吃。”她将石榴放在桌上。 “你剥我就吃。”他顺手将毛巾挂在墙壁挂钩上。 楚伊哼了哼,将石榴放下。 宗砚修注意到她脖颈处的红包,浓眉一皱,走到她身边,伸手捡起石榴旁边的驱蚊膏。 那人长指刮了一层淡绿色药膏,俯身就要给她擦红包。 忽然扑来的热气,让楚伊往后躲了躲,“我自己来。” 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强势按在椅子上。 男人粗粝的指腹托着她的下巴,转到另一侧,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有一种,很想让他咬一口的冲动。 两颗蚊子包挨得很近,他手指冰凉的药膏在刺痒的部位打着转,让楚伊下意识咽了口水。 忽然,一阵细微的风吹在脖颈处。 药膏的凉意到达顶峰,浑身泛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她猛地转头,却看到他的脸在眼前瞬间放大。 来不及闪躲,唇便被他亲了一下。 楚伊用力眨着眼,唇上的柔软只是擦过,仿佛是他不经意间造成的,“你干嘛!” 宗砚修站直身,“我只是吹吹药膏,没想到你会转过头来。” 楚伊抿了抿唇,抓着睡衣往浴室跑,“得了便宜还卖乖……” 浴室门关闭。 室内水汽还在弥漫,楚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明明有过无数次的亲密接触,可对于他的蓄意靠近,对他的小把戏,还是会心动。 洗漱出来后,宗砚修已经乖乖躺在了床的外侧。 这张床是靠在墙角位置,床头和另一侧紧贴着墙壁。 楚伊要是想上床,就要从他身上爬过去。 看了眼那个硬邦邦的竹制长椅,楚伊还是选择躺到床的内侧。 她脱了鞋,长腿踩着床的边缘,越过男人两条长腿,直接进了里面。 让她意外的是,宗砚修并没有什么小动作。 她动作放轻,躺在内侧。 然而头发还没沾到枕头,一只手臂便横在了她枕头下。 她自然而然就躺在了他的手臂上。 楚伊看着双目紧闭的男人,“……” 房间没开灯,月光从床尾的窗户灌进来,照亮两人的下半身。 两人都闭上眼,不说话。 只是不久,楚伊便听到身侧男人不断抓挠皮肤的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你怎么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蚊子咬得很痒。” 第319章 他把版权卖给了我 楚伊蹙着眉,“你没涂驱蚊膏吗?” “没有,看不到位置。” 楚伊,“……” 这是在怪她没良心? 她犹豫一会,想着他带自己过来处理版权的事,又以她的名义送了上亿的礼物给余成,还是起身,拿了桌上的驱蚊膏回到床上。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芒里折射着五彩的色泽。 她被笼罩在光影中,盘着腿,低头。 长长的发丝垂落,顺着她的肩头,发尾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躺在那里没动,静静看着她被光影笼罩的侧颜。 她眼神专注,琥珀色眼底泛着星光般的亮点。 手指沾着冰凉的药膏,在他脖颈处轻轻揉动。 楚伊忽然想起他给她涂抹药膏时,还吹了吹。 她要不要吹一下? 还是不要了。 将驱蚊膏的盖子拧好,便要起身。 睡衣的一角,忽然被他拽住。 两人在手电筒的光亮下对视。 眼底的情绪,分毫毕现。 他薄唇轻启,“你还没给我吹一吹。” 楚伊将自己的衣服揪回来,嫌弃道,“你是小朋友吗?还要吹吹?” “我给你吹了。”他声音带着控诉。 楚伊,“……” 在他执拗而倔强的注视下,楚伊皱了皱眉,然后单手撩起头发,将他的下颌推到一侧,“吹,怎么像个小朋友一样……” 男人的脸颊被她掌心贴着,薄荷气吹到脖颈,驱蚊膏冰凉的感觉愈发浓重。 被她照顾的感觉,让他愈发贪恋。 楚伊连着吹了两口气,等到要吹第三口气时,手忽然被反握住,紧接着,她整个人被压倒。 杵在墙上的手机因为床垫的震动而倒扣在床单上。 光线顺着手机与床单的缝隙漏出几缕,跳跃的微尘,萦绕在两人周身。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人震惊的眼神,她似乎被吓到,粉嫩的唇微微张着。 他闭上眼,俯身含住那抹柔软。 是温柔的,怜惜的吻。 浅浅的摩挲,只有呼吸的交错。 楚伊眨着眼,甚至忘了反抗。 她睁着眼,所以清晰地看到他轻颤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将他的唇分开。 他睁开眼,静静看着她,“伊伊,还有七天,就是我们的婚礼。” “别闹了,好不好。” 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描画着她的眉眼。 忽然,楚伊闭上了眼,声音微哑,“我困了。” 他静静看着她,看她没有丝毫波澜的表情。 许久后,一声极浅的叹息,在房间里飘动。 他关了手机的手电筒,将被子扯起给她盖好。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而窗外,月色正浓,虫鸣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楚伊再次醒来时,是早上四点。 天亮,空气清新,虫鸣似乎一夜未歇。 她掀开被子,却被闭着眼的男人抓住手腕。 “我去卫生间。”她轻声道。 他这才松开手。 楚伊仔细打量他几秒,见他似乎并没有醒来,起身换了衣服出了房间。 屋外,习惯早起的余成见到楚伊时,诧异挑眉,“睡不惯?” 楚伊摇了摇头。 “跟我去逛逛?” “好。” 远离城市的噪音和尾气,这里空气清新,让人身心舒畅。 两人来到菜园入口,楚伊提着大竹篮,亦步亦趋跟在余成身后。 “看这些菜,都是我自己照料的,想吃哪个,随便摘。”余成像是在炫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朝楚伊指了指自己的江山。 “余老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您。”楚伊略一思索。 “剧本版权?” 楚伊点点头,“剧本和菜园一样,都是您的心血,这片菜园您说我可以随便摘,为什么版权却要临时收回?” 余成走到西红柿架子旁,摘了几个放进竹篮,“我听我家童童说,你是个美食主播。” “是,喜欢做饭,便拿这个当了职业。” “会做饭的人,很会掌握火候和分寸,也很珍惜食材。”余成意有所指地回答。 楚伊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之中,瞬间恍然大悟。 见到女孩子愣怔的表情,余成淡淡一笑,“你没跟这个剧本所以不知道,导演和你们的编剧,把我的作品改得面目全非。” “你们的小公司,为了带新人,拼命给配角加戏,一道菜,调料就是调料,配菜就是配菜。”余成将一个南瓜放进楚伊的竹篮里。 手臂一重,楚伊抬起头对老人家道,“喧宾夺主,对不起老先生,如果您不收回版权,那么我们的改编剧本会先给您审核,您同意了,我们再拍。” “能做主?” “能。”楚伊万分肯定回答。 余成没回答,而是摘了一小绺茴香放进篮子里。 “去摘水果。” 楚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肯定的答复,只能眼巴巴跟着余成。 果园里,两人摘了葡萄和树莓,便朝主屋走去。 老远,她便看到一抹身影从远处朝自己而来。 宗砚修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伸手接过楚伊手中的竹篮。 余成笑了笑,“尊老爱幼知不知道,我这个篮子,你怎么不帮我提一下。” 宗砚修一手提着竹篮,一手牵着楚伊的手,“您老当益壮,用不到晚辈帮忙。” 余成哈哈大笑,大步朝前走去。 晨早的露水重,楚伊的小腿沾染了很多露珠。 男人眉眼微微一皱。 回了主屋后,他将人牵着回到卧室,拿着毛巾,蹲在她身前,将她小腿上的露水全都擦干净。 温热的掌心握住她微凉的小腿,“凉不凉。” 她摇了摇头。 心里装着事,她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早饭过后,两人离开小院。 可直到离开,余成都没给楚伊一个肯定的回复。 回去的路上,楚伊忧心忡忡,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在想什么。”他问。 “余老先生到最后也没给答复。”她无力地倚在椅背上。 “这么担心。” “都是钱啊,前期投资进去了,演员都要进场了,如果不拍,违约金赔不起,更何况某些人不是逼着我偿还主播的违约金嘛。” 楚伊环着双臂,最后一句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宗砚修无奈一笑,“余老先生给答复了。” “给了?怎么没和我说!”一听这个,楚伊来精神了。 他瞥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兴奋的模样,勾了勾唇角。 “他把版权,卖给了我。” 第320章 宗嘉澍不是她的孩子 楚伊眨着眼,三秒钟后,仿佛天塌了下来一样,表情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颓靡不振。 眼圈渐渐红了。 “宗砚修,这个版权本来就是我的。”她说话时鼻音很重。 宗砚修对上她通红的眼眶,刹车一踩,将车子停在路边。 “伊伊,我们的婚礼,本来也是要如期举行的。”他牵过她的手,握在胸口。 楚伊将手抽出,看着他坚定的面容,一股难言的闷从心底滋生,她推门下车。 宗砚修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 车子缓慢地跟在她身后。 楚伊走了近半个小时,脚下的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很不舒服。 男人将方向盘攥得紧紧的,黑眸情绪莫测。 几分钟后他终于停车,将人强硬地往车里拽。 楚伊死咬着牙,不松口。 宗砚修看着她,终于体会到那种无力感。 他给她系上安全带,“伊伊,你不想见到孩子了吗?” 锁扣传来咔哒一声响。 楚伊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竟然想用孩子来逼我?” “我不是逼你结婚,我是逼你说实话。”他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楚伊甩开他的手,“要我和你说几次?我不想跟你结婚,因为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你听不懂吗!” 面对她的怒火,这一次,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这句话的真伪。 可是她的眼底,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难过,只有愤怒,只有无奈。 是真的对他失望了吗? 他攥着门框的手,缓缓收紧。 最后,车门被用力摔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楚伊浑身一抖,看着男人上了驾驶座。 回程的路,他开得很快。 快到让她握紧了安全带。 男人眼底泛着冷意,而细看,他的眼眶布满血丝。 她以为他会继续将她囚禁起来,可他没有。 车子停在辛合楼下,没熄火。 楚伊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推门下车。 她的背影,没有停留,就那样,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底。 男人下颌线崩得很紧,最后他用力锤了一下方向盘。 车子发出长鸣声,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楚伊回到公司后,各种问题让她头大。 可是下午三点,法务部传来消息,恒宗愿意无偿转让《城墙》的版权。 这部电影的版权,兜兜转转,最终回到了她的手上。 而她拿到了余成的十倍违约金,将近一个亿。 这一切,最后都是恒宗买单。 他为了让她主动找他,用版权,用违约金逼她做出选择。 可她终究给不了让他满意的答复。 楚伊心口涩得像是泡在了柠檬罐子里。 她双手无力地捂住脸颊,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 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五点下班时,连珊珊将快递过来的文件送到楚伊手里。 两人顺便吃了个饭。 连珊珊发现楚伊脸色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楚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灯火,“珊珊,我想离开这里。” “不合口味吗?那我们去……” “我想离开京城。” 楚伊转过头,双眼通红,满脸疲惫。 连珊珊一惊,“你到底怎么了?” 楚伊当着她的面拆开了那份文件。 两份亲子鉴定报告。 楚伊打开第一份。 是她和楚晚星的亲子鉴定,结论如她所料,两人为亲子关系。 可是第二份文件,她迟迟没动。 连珊珊已经看到了文件上的黑色字体,差点被饮料呛到,她拿过第一份,“这……这是你做的?你怎么还怀疑你和晚星的关系呢?” “我不是怀疑和晚星的关系。”楚伊声音有些沙哑,她翻开第二份文件。 同时对珊珊道,“我是怀疑,嘉澍和我的关系。” 指腹像是承担着千斤的重量,翻到了最后一页。 当那两行字体刻进眼底,楚伊的身体细细地颤抖。 手中的文件啪嗒一下掉在桌上。 眼泪没有任何征兆掉落。 她猜对了。 宗嘉澍,不是她的孩子…… 所以,生产那晚,孩子被调包了! “伊伊?”连珊珊捡起那份文件,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吓得她声音都变了调,“卧槽!这踏马是鉴定失误吧?” 楚伊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下去。 两个月来,发生在身边的细微变化,纷纷变成了深刻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月嫂无心的话,“小少爷跟爸妈都不像。” 宗嘉澍对母乳不耐。 宗嘉澍对她一点也不亲近。 不是医生口中的个别差异,而是……她们根本不是母子! 可是,她的孩子在哪! 楚伊慌乱地摸出手机,打给时璟。 当初她信了时璟的话,认为时璟不会骗她,那微弱的怀疑便被打消了! 但现在细想,时璟当时并未直接否认。 是她太大意了! 所以当初她被绑架,时樾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准备了新生婴儿,随时替换她的孩子! 而林洛莲那时候抽自己的血……是为了什么? 突然,一个大胆而荒谬的想法,在心底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手机滴滴响声传来,她收到一份邮件。 发件人,林洛莲。 楚伊立刻点开,出现在眼底的图片,让她眼瞳重重一缩! ‘经生物学比对鉴定,宗砚修与宗祈遇亲权率,99.999%,承认两人为生物学上亲子关系。’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所有的零碎的画面,迅速在脑海里串联成完整的前因后果。 她不信林洛莲会怀上宗砚修的孩子! 这个时候林洛莲给她发这份鉴定结果……如果结果不是假的,那么林洛莲的孩子,才是她的宗嘉澍! 那个孩子……那个她见了数次,却从没有仔细看过的小孩子,可能是她真正的儿子! 楚伊抓起手机,立刻朝外跑去。 她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孩子! “伊伊!你去哪等等我!”连珊珊连忙将两分报告收好,在桌上留下餐钱,追了出去。 车子解锁后,她的钥匙始终无法插到锁孔里。 浑身都在抖,浑身都很冷。 如果她的孩子真的是林洛莲身边的那个,那么……那么林洛莲会不会虐待他! 他还那么小! 白色保时捷穿梭在黑夜中,楚伊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继续给时璟打电话。 但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车子停在林洛莲居住的公寓楼下,楚伊急匆匆推门而入。 可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一种巨大的慌乱,笼罩着她。 楚伊疯了一样,去卫生间找,去书房找,去厨房找。 可整座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她盯着林洛莲的号码,打了过去,同样是无人接听状态! “去哪了!” “人去哪了!” “我的孩子!” 她慌乱无助地困在原地。 整个人崩溃得彻底! 连珊珊气喘吁吁追上来时,便看到楚伊像发疯一样,将公寓里能砸的一切,都砸了。 满地狼藉。 她整个人,如同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花,随时都会飞散而去。 “伊伊,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连珊珊小心翼翼上前。 楚伊看着她,又哭又笑,整个人无力地往后退,最后靠在墙壁上。 身体顺着墙壁滑下来,无力的圈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 呜咽的哭声渐渐放大。 连珊珊小心蹲下身抱住她,“别怕别怕,你先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珊珊,我的孩子不见了。” “我的嘉澍,不见了。” 第321章 孩子生病了 连珊珊听不懂,“嘉澍不是在庄园吗?” 楚伊越听,心便越发揪痛。 当所有人都围着庄园里的‘宗嘉澍’,给予他无尽宠爱和关怀时,她真正的儿子,却不知在哪个角落受着苦! 如果林洛莲的孩子,真的是她的嘉澍,那么他在那里,一定不会好过的! 他还那么小,他从出生起,便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 她的孩子,为什么要来这个世上经历这些苦难!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楚伊立刻点下接听。 她紧张地听着对面的声音。 林洛莲淡淡一笑,“邮件收到了?” “林洛莲,你身边的孩子是我的!是我的儿子!” 林洛莲丝毫不惊讶她的质问,她的手轻轻摸着小婴儿的皮肤,“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和砚俢的孩子,他叫宗祈遇。” 楚伊狠狠咬着牙,眼泪含在眼眶里,“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林洛莲轻轻地笑,似乎对于楚伊的无能为力开心极了。 “林洛莲,我答应你,我会离开宗砚修,也会……也会让他恨我的,你别伤害孩子,他还那么小!我求求你别伤害他!” “我怎么会伤害他呢,我爱他还来不及。” 忽然,对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像是母子连心的痛,像是她的心被人生生从胸膛里挖了出来。 楚伊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支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你别碰他!” 林洛莲厌烦地看了眼忽然啼哭的婴儿,让一侧的佣人抱走。 楚伊听到对面没了动静,浑身僵住,“林洛莲,你别伤害孩子,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楚伊,你没剩多少时间了,距离最后一颗解药,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楚伊双眼空洞地盯着窗外的黑夜,如同丢了三魂七魄。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回,“我都答应你。” 楚伊此刻,已经万分肯定,林洛莲手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宗嘉澍。 她能怎么办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的儿子,在对方手中。 自己心爱之人的命,也掌握在对方手中。 她甘愿任人宰割。 只要他们平安就好。 连珊珊心惊胆战地听着这通电话,也猜到了七八成。 “伊伊……” 楚伊挂了电话,仰头看着连珊珊,瞒不下去了。 “珊珊,替我保密,就算我死了,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林洛莲那个贱人!她怎么能敢调包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宗砚修!要不我们报警,我们报警吧!” 楚伊抹了把泪,强撑着站起身,“不能报警。” 报警不能保证抢回宗嘉澍,反而会激怒林洛莲。 时樾迟迟抓不到,解药只要林洛莲手里有。 如果她真的不拿出来,宗砚修怎么办。 楚伊这一晚和连珊珊回了她的公寓。 她整夜睡得都很不安稳,几次被噩梦惊醒。 后来她不睡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渐渐从墨色转变为墨蓝色。 早上六点,楚伊打算出去给珊珊买些早饭,却忽然收到了宗砚修的电话。 她犹豫一下点了接听,不等她说话,对面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 “孩子生病了。” 楚伊心猛地一跳,昨晚的种种,那些恐惧和慌乱,再次让她乱了针脚,“怎么生病了?谁生病了!” “两个都发烧不退,本来不想跟你说,但月嫂说,妈妈在身边会好一点。” “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是他们的妈妈!”楚伊急匆匆往外跑。 男人声音顿了顿,没说话。 楚伊开着车来到医院。 婴儿病房里,两个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 楚伊赶忙进去,将楚晚星抱在怀里,看着小家伙通红的小脸蛋,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宝贝,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她的手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 似乎是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楚晚星哭声弱了些,小脑袋往楚伊的怀里缩。 楚伊眼泪当即就掉下来了。 哄了十多分钟,楚晚星终于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楚伊看了眼被月嫂抱着的宗嘉澍,神色极其复杂。 当得知被她用心爱护了两个月的小家伙,不是她的儿子时,一种荒芜与恐惧在心头盘桓。 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对待这个小孩子。 “夫人,抱抱小少爷吧。”月嫂将孩子递过去。 楚伊接过来,结果刚拍拍他的后背,小家伙又扯起嗓子大哭起来。 楚伊浑身僵硬着,不敢动。 宗砚修从身后接过来,用飞机抱的姿势,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哭声渐弱。 楚伊却慌乱无措站在那里。 “没事没事,可能这两天没见的妈妈,有些生分了。”月嫂帮着打圆场。 楚伊抿了抿唇。 只有她自己清楚,不是生分,而是从未亲近过。 从最开始,这个小家伙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她不是他的妈妈。 只是大家都听不懂而已。 看着楚晚星通红的小脸蛋,楚伊一颗心再次揪了起来。 真正的宗嘉澍,在林洛莲那里,有没有吃得好睡得好,有没有生病呢? 眼泪控制不住掉落,撑着床的边缘,脊背慢慢塌下去。 身后,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 她整个人被男人从身后抱进怀里。 “医生说没事。”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但此刻,楚伊心底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限。 眼前的孩子们,磕了碰了甚至是不吃东西,所有人都会急得不行。 可她的儿子呢? 他出生后,吃得好吗? 他会不会不肯吃奶粉而饿着肚子? 如果生病了,会有人抱在怀里哄他吗? 母子连心的痛意,将她吞噬。 宗砚修看她哭得太狠,浓眉紧紧蹙着。 下一秒,楚伊转过身,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发烧了为什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是他们的妈妈!” 他将人抱在怀里,任她发泄那股不安,“是我的错,对不起,伊伊,对不起。” 第322章 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他微微垂头,亲吻她的发顶。 楚伊最后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他的腰。 楚伊一整天都在医院陪两个小家伙。 只是在看着‘宗嘉澍’时,常常走神。 好在两个小家伙退烧后便没再发烧,她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 深夜,楚伊坐在椅子上,趴在床头浅眠。 宗砚修推门进来时,便看到她眼角还挂着泪,刚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她便睁开了眼睛。 楚伊坐直身体,唇紧紧抿着,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男人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身,托着她的胳膊轻轻揉动。 他能一眼发觉她的异常。 楚伊静静没躲开,静静看着他的手指在胳膊上力道适度地揉捏。 酸麻的痛意慢慢褪去,活动手指后,才将胳膊从他手中抽出来。 床头灯光泛着浅浅的黄色光晕,照亮彼此的侧脸。 他没起身,依旧仰头看着她。 黑色瞳仁里,那片黄色光晕里,有她的影子。 “伊伊。”他攥住她的手。 这一次,楚伊没将手抽出来。 “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被她嘲讽,被她质问,被她拒绝,他真的很难过。 可跟放弃她相比较,难过又算得了什么。 楚伊垂眸看着他,男人挺拔的身躯,半蹲在身前,温热的手包裹她的手,正期盼地看着她。 就像最虔诚的信徒。 也像……抛弃了全部尊严,在挽留她。 楚伊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额角。 指腹轻缓,动作呵护。 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仍旧小心翼翼等待她的回答。 “你生气吗,我说了那么多伤你的话。” “伊伊,我把胸口敞开,就算你在上面捅一刀,我也不会躲。” 楚伊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眼前这张脸,渐渐模糊。 “别哭。”他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继续道,“我们结婚吧。” 病房里,保持了许久的静默。 久到空气都凝滞不动了。 他忽然听到她极轻地应了声,“嗯。” 那一瞬间,像是死刑犯无罪释放,溺水人摸到浮木,荒漠者觅到绿洲,他的世界瞬间缤纷绚烂。 像是不敢置信,又怕她临时反悔,男人从地上起身,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他手臂如同枷锁般,将人牢牢锁在自己的身边,“你答应了……我听到了。” 他因激动,身体在细细颤抖。 楚伊像是卸去了满身枷锁,将下巴垫在他的肩头,望向他身后的墙壁。 墙壁上有一座挂钟,三幅油画。 画的什么,楚伊看到了,却说不出那是什么。 她只能分辨出,宗砚修是真的很开心。 他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多次。 她的唇角,牵强地挽起一丝笑意。 而眼底,死灰一片,没有任何兴奋的情绪。 他以及没从这种喜悦的情绪里回身,将她抱得紧紧的,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道,“伊伊,说你爱我,你很久没说过这句话了。” 楚伊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像是为了满足他的意愿,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爱你。” 得到回应的男人,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近一个月的不安,在这座小小的病房里,被冲刷掉大半。 “我也爱你。”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第二日,两个宝宝出院。 楚伊不想回庄园,一家四口住进了竹林路的小别墅。 庄园经常照顾孩子的月嫂来了两个,其他人没来。 原本宗砚修不同意,奈不住楚伊几句哀求。 他现在对她千依百顺。 第二天,十点多,楚伊从床上醒来,推了推身侧的男人,“你还不去上班?” “不想去。”他将头埋进她的肩窝,用力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楚伊伸手推开那颗脑袋,掀开被子下床,“婚礼后你不是说要去欧洲度假,这段时间应该很忙才对。” 男人跟着起身,尾随她进了卫生间,楚伊拿着牙刷,看到腰上出现的两只手臂,蹙了蹙眉,“宗砚修,你现在像个粘人精。”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意,在房间里弥漫。 脸颊被狠狠亲了一下,“好,去上班。” 直到宗砚修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中,楚伊回到卧室,拿出一个老旧的备用手机,拨通了墨太太的电话。 “墨姨,我想见您一面。” 对方没说话,楚伊继续道,“嗯,帮我甩掉监视我的人,以及监听我手机的人。” 除了从庄园来的两位月嫂,竹林路附近还有很多保镖守着。 楚伊知道,宗砚修不会掉以轻心,她忽然答应结婚了,可他仍旧不知道她这段时间闹脾气的原因。 在查出原因前,他不会百分百信任他。 而有能力甩开这些眼线的人,楚伊现在只能找墨邵明。 临近下班时,宗砚修拨通了手下的电话。 “少夫人今天只去了一次商场,自己去的,买了些婴儿的衣服,然后就打车回了家。” “我们的人全程跟着,她没见过任何人。” 下班后,他推掉应酬立刻回了家。 楚伊正在厨房里做饭,见到男人结了领带走到身边,自然而然洗了手,接过她的炒菜勺子。 楚伊推开他,“你去换衣服等着,多做一顿饭也不会怎样。” 男人盯着她看了会,转身上楼换衣服。 再下来时,楚伊已经将饭菜做好,盛好饭放在餐桌上。 两人默默吃饭,谁都没说话。 “今天都做了什么。”他忽然开口。 楚伊咬着筷子,“你的人没跟你汇报吗?” “伊伊。”男人语气低沉,眉眼微微皱起。 “去商场给孩子买了几件衣服,庄园拿过来的衣服有限。”她继续低头吃着。 宗砚修放下了筷子,隔着头顶的灯,看着她。 楚伊若无其事抬头,“不喜欢吃?那我再做点别的?” 他抿了抿唇,胸口有浅浅弧度的起伏,又重新捡起了筷子。 饭后,宗砚修刚收拾好厨房,便看到楚伊站在窗边接电话。 “景淮?有事吗?” “好,那明天见面说。” 挂了电话,楚伊回身,便看到宗砚修站在几步外看着她。 楚伊眨了眨眼。 他走到她身边。 “你明天,要去见盛景淮?” 第323章 结婚请柬带给他 往日里,那股熟悉的,让她倍感安全的气息,此刻带着压迫的意味笼罩而来。 楚伊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抵在了玻璃上,“嗯,他说有事跟我说。” 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攥住,痛得她眉眼皱起。 “不许去。” 男人语气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更多的是强硬。 楚伊试图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没成功。 她用另一只手去掰,“你弄疼我了!” 他骤然醒悟,立刻松了手。 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楚伊一把推开他,步子迈得有些冲,朝楼上走。 男人看着那抹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手指按了按眉心。 追上去时,女人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发顶。 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将被子拉下来。 女人的眼睛有些红,瞪了他一眼,便闭上了。 他揉了揉她的脸蛋,“他对你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楚伊猛地睁眼,“你对他也没怀什么好意!” 宗砚修,“……” 楚伊掀开被子,盘着腿坐起身,“宗砚修,我很不懂你,我都答应跟你结婚了,你还在怕什么?” “家里月嫂盯着我,屋外几十个保镖盯着我,去见个朋友也不让,去逛个商场也有人盯梢,我不是囚犯,我是你儿子女儿的亲妈!” 她义正言辞的控诉,但说着说着就觉得我无比委屈,连声音都变了调。 宗砚修哪忍心看她这么委屈,将人抱在怀里,“是我的错。” “你错了会说‘是我的错’‘对不起’外,你还会说什么!” 楚伊用力推他,气愤盯着他。 他最终无奈道,“好,你可以见他,但是把这个带给他。” 楚伊看到宗砚修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金色请柬。 眼神重重一缩,她听到心跳加快的声音。 伸手接过来,慢慢展开。 是他们的结婚请柬。 楚伊自从想着悔婚开始,便对婚礼不闻不问了。 可宗砚修却始终期待着这场婚礼,虽然婚礼不盛大,但每个细节,都是经他的手打磨的。 无论是场地,还是伴手礼、酒水、喜糖,亦或是请柬。 楚伊看着请柬上,镂空雕刻的身影相拥于脚下花海之中,眼圈一红。 是那日他们两人拍的结婚照其中一张。 相拥而立的剪影下方,左右两侧是男人手写的邀请词。 男人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亲自带给他,更有诚意。” 楚伊将请柬折叠收好,“小气鬼。” 哪是有诚意,明明是为了宣誓主权。 “小气鬼又怎样,成天盯着有夫之妇的男人,同样不是什么好鸟,以后离他远一点。”他说的义正言辞。 楚伊没法反驳,“啰嗦,知道了知道了。” “我做了让步,伊伊。”他捧着她的脸亲了亲,“你是不是也给我点甜头。” 楚伊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的手又一次摸向床头柜。 楚伊看到将床头柜塞得满满登登的小盒子,脸一下子红了。 “上次你说喜欢这个口味的。”他沙哑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道,“我把家里的全换成了这个。” 楚伊感觉舌头都要打结了,“谁……谁说喜欢了!那不是你逼着我选的吗!我不选你会放过我吗!” 她往后退,却被男人抓住脚踝拖到身边。 楚伊蹬着脚,“松开!松开!纵欲过度会肾虚,会虚!我们最近都很忙!” 他将人压进被子里,“不过度就好了。” 但……最终没逃过一场过度的肾虚活动。 楚伊最后连手指头都不想动,被抱着去浴室时,她闭着眼嘴里还念叨着,“从来都是说话不算话。” 男人的吻再次落下来,堵住抱怨的小嘴。 直到楚伊完全睡熟,宗砚修起身,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时璟抓到了。” 宗砚修朝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了句,“来接我。” 楚伊醒来时,床侧没人。 她浑身酸酸的,下了楼,月嫂说宗砚修一大早便去公司了。 楚伊没多想,吃了早饭,看看两个小家伙后,便出了门。 盛景淮在一家露天咖啡厅等她。 两人来得早,整个露台只有两桌客人。 两人在角落坐下。 楚伊将结婚请柬推到盛景淮的身前。 男人眼神顿了顿,没接,而是抬起头看着她。 “楚伊?” 楚伊挽起一抹笑,“宗砚修让我给你的。” “你们和好了?”盛景淮淡淡蹙着眉,“你找到解药了?” “没有。”楚伊回的很爽快。 盛景淮何其聪明,立刻反应过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在猜测到楚伊所想后,他抿了抿唇。 “他想要这个结果吗?” 楚伊叹了口气,望向十二层外的广袤风景。 微风勾着她的发丝轻轻飘动,“他想要什么结果,不重要。” 她喝了口冰美式,苦涩又凉。 是她喜欢的味道。 就像她的人生一样。 盛景淮不再多说什么,将两分文件放到她身前,“你要的。” 楚伊谢过,没翻开。 -- 时璟整个人懒洋洋的坐在沙发里,看着满目阴沉的宗砚修,终于退出泡泡龙的游戏界面。 “抓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有解药。”他淡淡道。 “时樾会放任你死活不管?”宗砚修冷笑,他看着这个非敌非友的男人,愈发捉摸不透他的性子。 “好奇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吗?”时璟忽然转移了话题。 见宗砚修表情一滞,时璟继续道,“这个毒潜伏期很长,一开始吃下去,人会晕厥失力。” 宗砚修似乎有些费解,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晕厥失力…… 是去年林洛莲给他下药,他在酒店里躺了三个小时那晚! 时璟看他似乎猜到了,又一次打开了手机。 听着离开的脚步声,时璟嘴角微微一勾。 他是故意给宗砚修放出线索的。 只要稍稍提及一点,以宗砚修的脑子,不难猜出这场戏,和林洛莲有关。 他想看看,这场戏,唱到最动人的时刻,究竟会朝哪个方向走。 手机屏幕上,忽然跳出一张女人的照片。 中长发,眉眼含笑,五官精致而漂亮,和时璟有七分像。 “我们一起看看,是被你尊为信仰的爱情重要,还是独一无二的生命,来得更珍贵。” 宗砚修离开房间,命人看好时璟的同时,立刻将电话打给看守林洛莲的人。 但手机通了,却没人接听。 他立刻开车前往看守地点,结果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他心猛地一沉。 林洛莲去哪了! 他刚想将电话拨给墨邵明,可手上动作一顿。 看守的人就是墨邵明的派来的,如果林洛莲逃跑了,墨邵明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收到了消息,怎么会不告诉他? 只要两个可能,墨邵明不知道这边出事了。 另一个可能,他知道,但是故意没说。 男人捏紧了手机边缘,随后拨通另一组号码。 “帮我找个人。” 第324章 小家伙握住了宗砚修的手指 第二天晚上,宗砚修照常下班回家吃饭,可是车子快要驶进院落时,电话忽然响了。 接通后,那头传来男人微哑的嗓音,“你要的人找到了。” 车子一声急促的刹车时,停在路边。 男人看着半敞的院落内,落地灯散发的柔和光芒。 他应了声,“好,我现在过去。” 他调转车头时,隐约看到落地窗那里,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 楚伊一直坐在餐厅等宗砚修回家吃饭,可是直到九点,他都没回来。 发的信息,打的电话,如同石沉大海。 十一点时,楚伊坐在客厅睡着了。 宗砚修推门进来时,便看到楚伊靠着沙发,手里还攥着遥控器。 他轻声走到她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今晚,他见到了林洛莲。 也见到了那个和他很像的孩子。 如果楚伊看到那个孩子,就能发现,那个孩子和他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的认知,击垮了宗砚修长久以来的自信。 他自诩那日肯定没碰过林洛莲,可是……孩子怎么会这么像! 楚伊似乎察觉到身边有人,缓缓睁眼,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并未发现他眼底的异常,迷迷糊糊地说,“你回来了。” “嗯。”他低沉的声音轻轻应着。 “吃饭了吗?厨房的饭还温着呢。”她站起身,准备往厨房走。 然而刚迈了一步,男人的手便圈住她的腰身。 他的头抵在她腹部,双臂紧紧箍着她。 “伊伊。”他声音哑得厉害。 楚伊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他沉默一会,“没事,你吃了吗?” “还没,等你回来一起吃。” “以后不要等我。”他牵着她的手往餐厅走,“按时吃饭。” 楚伊落在他身后半步,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 她觉得宗砚修有事没跟她说。 但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直到婚礼前两天,宗砚修都很忙。 早出晚归,甚至偶尔不归。 楚伊几次问出口,他只是用公司忙为借口推掉。 而同一时间,宗砚修看着两份相同的鉴定报告,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后背躬着,视线定格一般,眼珠一动不动。 林洛莲哭得满脸都是泪,“砚俢!我没骗你!这个孩子真的是我们的儿子!我给他起名宗祈遇。” “砚……呃!” 宗砚修猛地抬起手,掐住了林洛莲的咽喉。 男人眸色猩红,如同杀神附体一般,浑身萦绕着黑暗的气息。 找到林洛莲的那日,他看着那个和自己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整个人要傻了。 他那日取了婴儿的血液,做了第一次亲子鉴定报告。 两天后报告出来,亲权指数99.99%。 他不信! 换机构,做第二次。 如今手中拿到了第二份结果。 鉴定结果证明,两人确实为生物学上父子关系! 如果第一家鉴定为假,那么另一家的,也是假的吗? 宗砚修咬着牙,面无表情盯着奄奄一息的女人。 是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一切! “砚……”林洛莲拼命扑打男人的手臂,可作用甚微。 宗砚修是动了杀心,真的打算掐死她! 林洛莲死了,这样任何人都不会发现这件事。 婚礼照常进行,伊伊会是他的妻子,晚星和嘉澍,才是他和楚伊的孩子! 林洛莲慢慢不再挣扎,双眼凸起,死死盯着宗砚修。 忽然,婴儿的啼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宗砚修手臂一僵,也是刹那,林洛莲咬了他一口。 他松开手腕,将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扔在地上。 林洛莲满身惶恐看着眼前的男人,“砚俢!咳咳……求你不要杀我!” 王洪站在一侧,对于眼前的结局,彻底傻眼了。 林洛莲的孩子,真的是老板的……这要怎么和少夫人交代? 忽然,一股冰冷沉重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王洪赶忙抬头,便看到宗砚修眼里的杀意。 他脊背一寒,随后听到男人低沉冷漫的声音道,“叫人处理掉。” 他手指指向林洛莲。 林洛莲大惊失色,连跪带爬地跑到婴儿身边,死死护着,“砚俢!他还这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能没有妈妈!我求你!” 她哭得撕心裂肺,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拼命保护演绎得淋漓尽致。 宗砚修浓眉紧蹙,“王洪。” 王洪抿了抿唇,“老板……” 顿了顿,还是让身后的人进来,动手…… 黑衣保镖将孩子抱起来,小家伙忽然就不哭了。 他睫毛上还挂着泪水,黝黑瞳仁看着爸爸的方向。 忽然,小家伙对他咧嘴笑了。 宗砚修心脏瞬间被人揪紧。 黑衣人抱着孩子往外走,经过宗砚修时,那小家伙甚至朝他伸出了手。 宗砚修看着这一幕,看着他白嫩嫩的小手,那颗冷硬的心,忽然就裂开了,“等等。” 保镖立刻停下脚步。 像是鬼使神差一般,他抬起手。 小家伙立刻就握紧了男人的手指。 那一瞬间,温热柔软的触感,包裹了他全部神经。 他心底五味杂陈。 这个小家伙,什么都不懂。 他和庄园里被精心呵护的两个小东西差不多大。 却因为他的过错,付出莫名其妙的代价。 是他太狠心了吗? 松开婴儿的小手,他像是被恶鬼追赶一般,脚步慌乱地往外走。 直到开着车子,离开很远后,他终于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然一身冷汗。 夜色正浓,微风徐徐。 敞开的车窗里,飘出淡淡烟气。 他偏过头,副驾上还放着那两份亲子鉴定报告。 此刻映在眼底,却像是岩浆般炙烤他的内心。 回到家时,楚伊已经睡了。 他拿了衣服去洗漱,再出来时,确认身上没有一丝烟气。 楚伊最近睡得很浅,距离婚礼的日子越近,她便越紧张。 察觉到脊背上贴上来的胸膛,她对着窗户缓缓睁开眼。 “伊伊。” 深夜的房间里,无比安静。 楚伊眨着眼,没回他的话。 他以为楚伊又睡过去了,便不再出声。 两人在黑夜里,彼此怀揣着心事,默默面对着长夜。 第325章 明天我就来娶你 第二天,楚伊一大早起来收拾东西。 别墅内外已经被庄园的佣人修整得喜气洋洋。 衣帽间内,那件婚纱始终摆放在中心位置。 楚伊站在婚纱前出神,腰上忽然多了一双手臂,将她慢慢圈住。 “迫不及待想要看你穿上这件婚纱。”他低低的呢喃响在耳边。 楚伊挽起唇角,“嗯,我也很想穿上。” 她转过身,双手圈着他的腰,仰头看他,双眼亮晶晶的,“你还不回庄园吗?” “再等等。”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唇角。 “可是亲戚都到了,你不需要招待吗?”她蹙着眉,撒娇地问。 男人低低地叹了口气,“那我晚上再过来?” “要告诉你几次,新婚前一夜,新郎是不能和新娘子睡在一起的。”她身体微微晃着,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好。”他又抱着人亲了一会,“有事给我打电话。” “外婆中午过来,珊珊和阿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快回家招待其他人。”楚伊弯着眼睛,连拖带拽地把人带下了楼,甚至把车钥匙塞进他手里。 “这么急着赶我走?”他将车钥匙攥在掌心,睨着她。 楚伊忽然踮起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走啦走啦!明天就见面了。” 被她的吻取悦后,男人心情大好,朝外走去。 楚伊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脸上全部的笑意,尽数退散。 她环顾整座房子,用张灯结彩来形容也不为过。 无暇欣赏这些,楚伊径直去了婴儿房。 两个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楚伊揉了揉楚晚星的小脸蛋,拿出手机拨通一组号码。 “墨太太,我这边准备好了。” 墨太深吸了口气,“真的准备好了吗?” 楚伊的手指被楚晚星拽着,小家伙力道很重,仿佛牵着她的心脏,往下坠落。 她听到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是,准备好了。” -- 乔老太太作为娘家人,因为岁数大,不想明天一大早折腾,便被提前接过来住下。 连珊珊和宋词是伴娘,但此刻,两人情绪都不怎么高。 连珊珊知道楚伊一半的秘密,而宋词看楚伊的脸色并不好,两人都很担忧。 “伊伊。”连珊珊拉着她的手。 “我没事。”楚伊淡淡一笑,拉着两人回了卧室。 三人聚在一起,便聊起了大学时光。 已经过去很多年,可当再次提及时,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鲜活的画面,纷纷跃至眼前。 晚上吃过饭后,月嫂悄悄给宗砚修发了消息。 【少夫人和两位伴娘聊得很开心。】 彼时,宗砚修从宴席上退下来,回到卧室给楚伊打电话。 楚伊看了眼来电人,沉默了一会,才点击接听。 今晚她喝了些酒,语气软软的,“喂?” “在做什么?”他坐在床边,忽然瞥见枕头旁的黑色发绳。 他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撵起那根发绳。 “在和珊珊阿词说你啊。” 他听到有关门声传来,应该是换了个房间打电话。 “说我什么?”他轻声问。 楚伊笑得眯起了眼睛,“说我终于得偿所愿,即将嫁给爱了好多好多好多年的男人。” “宗砚修,光是想想嫁给你这件事,我就好开心。” 她声音娇软入耳,男人心念一动,几乎是立刻想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抱进怀里。 已经多久没听到她这么撒娇过了? 不记得了。 两人聊了一会,便挂了电话。 楚伊从隔壁出来时,便看到乔老太太站在门口。 老人家一脸慈祥地看着外孙女。 “你过来。”老太太朝她挥挥手。 楚伊便跟着外婆进了卧室。 房间里很静,窗台处,楚伊精心为老人家燃了檀香。 屋子里有一股让人安定的气息。 “明天就要结婚了。”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眼眶有些湿润。 “当年你妈妈结婚,我们乔家没人出现。”老太太声音叹惋,心疼地摸着楚伊的脸蛋。 可能因为酒精麻痹的作用,楚伊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婚礼的事,除了墨太太,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连乔家人都不知道。 老太太替她擦掉眼泪,“不哭,都是做妈妈的人了。” 楚伊吸了吸鼻子。 “这是我和你外公给你准备的嫁妆,你舅舅小姨的不算。” 老太太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木盒。 楚伊还是清醒的,“我不要外婆,我什么都不缺。” “那是你自己的,这是咱们娘家的,就算他宗家业大家大,咱们不比他们差。”老太太一脸不赞同。 楚伊抱着怀里的木盒,只觉得有千斤重。 “更何况,乔家即将移居海外,我们这一走,你身边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了,傍身的物件必须得够。” 乔家原本计划入夏后移居海外,但因为楚伊的婚礼定在九月,乔铭杉便推迟了时间。 就是为了给外甥女撑脸面。 楚伊此刻觉得对不起长辈们,更没脸收下这份嫁妆。 她暂时保管,明天过后,会如数归还。 从老太太房间出来时,楚伊轻轻关上房门。 结果刚一转身,便看到走廊尽头,倚在窗台处的挺拔身影。 楚伊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 然后嘴巴便震惊地张开了,“你……你怎么在这!” 宗砚修俊脸染着笑,白衬衫随意地挽在小臂上,大步朝楚伊走来。 楚伊傻乎乎看着他,在他即将抓住自己的手时,她赶紧拉着宗砚修的手臂就往楼下跑。 一边跑一边紧张道,“快走快走,刚刚外婆还跟我说,不能跟新郎提前见面的!她要是看到你,会不开心的!” 他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外跑。 两人直到出了院门,楚伊才稳定心神,拍了拍胸口,看向院内的方向。 确定没人追出来,也没人看到,才稍稍放心。 “快上车!”楚伊催促道。 男人挑了挑眉,“陪我坐一会。” 楚伊犹豫一下,坐进了副驾。 车内和四周都很静。 楚伊歪着身子看他,“怎么忽然跑出来了?” “想你。” 他很自然地回答。 楚伊抿了抿唇,看着他不做声。 “你不想我吗?”他也歪着身子,朝她的方向凑了凑。 “早上不是才刚分开嘛。”她轻轻眨着眼。 忽然,唇上一软。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那也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八个小时不见,你自己算算,是过了多久。” 楚伊被他的话逗笑。 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会,楚伊的手机便不停地响。 连珊珊和宋词找不到人了,便给她打电话。 “你快回去吧,小心开车,我得上去了。”她推开车门下车。 宗砚修也跟着下车,牵着她的手走到院门口。 九月夜晚,风清爽舒凉。 她站在院门内,他站在院门口。 男人手指勾着她耳际的碎发,掖在耳后。 另一只手,将她攥的禁了些。 “伊伊。” 他看着她,深情而正式,“明天,我就来娶你。” 她仰着头,嘴角弯着幸福的笑,“好。” 他俯下身,在她额头亲了亲。 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回去吧。” 楚伊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走了三五步的距离,她忽然回身,见他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定定地看着她。 后来回忆起当时那一幕,楚伊也说不清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会忽然转身跑向他。 为什么会忽然冲进他的怀里。 为什么会喊他的名字。 “宗砚修。” “嗯?”他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忽然觉得楚伊有些奇怪。 原本他还是怀疑的,楚伊忽然悔婚,又忽然同意结婚,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可这阵子她很乖,配合结婚的一切事宜,耐心又细心。 可他依旧觉得有些不安。 直到现在,他的不安蠢蠢欲动的严重。 “没事。”她仰起头,眼底覆盖着一层薄薄水汽,“就是想叫叫你。” “回去吧,慢点开车,到家给我发信息。”她说。 然后,便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朝院内走去。 宗砚修若是追上来,便能看到她,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他没有追上来。 第326章 新娘子逃婚了 第二天一大早,造型团队四点钟不到便敲响了房门。 楚伊几乎一夜未睡,顶着一双黑眼圈坐在化妆镜前。 化妆师忍不住打趣她,“我们新娘子太紧张了吗,都没休息好。” 楚伊微微笑着回应。 “不过没关系,保证今天打扮出最漂亮的新娘子!让我们新郎挪不开眼睛!” 婚纱从衣帽间搬了出来,被放在了大厅中央。 所有人经过时,都会发出赞不绝口的感叹。 “这婚纱真美啊!” “新娘子穿上一定也美哭了!” 楚伊越过镜子,看身后的婚纱出神。 她看了眼时间后,从镜子里看向哈欠连连的女孩,“珊珊,帮我把首饰盒里的翡翠手镯拿来一下。” 连珊珊立刻去翻首饰盒,可找了半晌都没有,“伊伊,你是不是记错了,没有翡翠手镯啊。” 楚伊连忙站起来,“怎么没有呢,我之前从庄园带过来的,那是宗家的传家手镯。” 传家两个字,意味着贵重。 所有人都看着新娘子焦急的面容。 “你别急,是不是你忘了收进来?”连珊珊忙安抚她。 楚伊给庄园那头打了电话,确认是在保险柜里没带出来,“珊珊,能不能麻烦你过去帮我取来?” 连珊珊深深地看了楚伊一眼,她觉得楚伊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点头,“好。” 连珊珊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妆容做得差不多了,楚伊便揉着肚子喊饿。 厨房里,宋词正在给大家煮甜汤圆。 楚伊凑过去,“能不能先尝一个。” 宋词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拿着碗先给她盛了一些。 楚伊眯着眼睛,吃得一脸满足,“给他们也送一些吧,大家一早起来应该都没吃饭。” 宋词出去数人数,楚伊回头看了眼热络的客厅,还是迅速将药粉倒进了那锅甜汤圆中。 马上五点,接亲的人大概八点到达。 楚伊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坐在化妆椅上,看着周围人不断打哈欠,看着大家嘴里嘟囔着昨晚熬夜太困了,看着他们一个个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安神药是墨太给她的,只会让人睡一觉,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但考虑到外婆年纪大,楚伊没让人端汤圆上去。 乔老太太下楼时,便看到楚伊站在客厅中央,周围人倒了一大片。 “伊伊?大家都怎么了?” 楚伊回过头,看着老人匆忙下来。 楚伊不敢去看她,直接跪在了老人家面前。 “这是干什么?孩子怎么了?” 楚伊再抬起眼时,双眼通红,“外婆,对不起我骗了您。” 老太太呼吸一滞。 “外婆,我不能嫁给宗砚修。”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伊抿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老太太几乎是压着怒气,半晌无奈叹息,“跟你妈妈一个脾气!任性妄为!” 这时,房门被推开。 墨太太快步走进来,朝乔老太太颔首,随后看向楚伊,“人都解决了,要快。” 楚伊抹掉眼泪,“外婆,等这件事过去,我会跟您解释。” 说完,楚伊和墨太太上楼,将两个孩子抱了下来。 楚伊视线落在客厅正中央那件流光溢彩的白色婚纱上。 眼神里的伤痛愈发浓重。 宗砚修,对不起,我还是没那个福气穿上这件婚纱,幸福地嫁给你。 再见面…… 希望你恨我。 可我又贪心地祈求,祈求你不要太恨我。 即将踏出房门时,乔老太太忽然喊住她。 “伊伊……” 楚伊回过头看她,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乔老太太眼里含着泪,颤着声音道,“照顾好自己。” 千言万语,纵有怒和冤,老太太还是抵不过对小辈的纵容和疼爱。 一如当年,乔时月离开乔家时,老太太对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 楚伊点了点头,抱着楚晚星迅速离开。 墨太太抿着唇,眼神无比复杂地看向楚伊。 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带着楚伊离开。 院外,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墨太太拉开后车门,迅速护着楚伊上车。 看清驾驶座上的男人后,楚伊愣住了,“景……景淮?” 盛景淮淡淡一笑,“墨姨的人要解决我时,被我认出来了,先带你们离开这里再说。” -- 连珊珊取了手镯回到婚房时,客厅里所有人都睡着了。 这样的场景把她吓了一跳。 蓦地,她脑海里窜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随后,她立刻去叫睡着的宋词,“阿词?阿词,醒醒!” 但宋词只是眼珠动了动,没醒。 连珊珊立刻楼上楼下找楚伊,但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连珊珊站在大厅里,慌乱无措。 冥冥中,她觉得楚伊还有很多事瞒着她。 可她失踪这件事,到底是她故意的,还是被绑架了? “珊珊,告诉宗家那边吧,就说,新娘子不见了。” 连珊珊看向从外面进来的乔老太太。 她捏着手机,看到现在是五点五十二分。 手指颤颤巍巍地拨通了宗砚修的电话号码。 手机响了许久才被接听。 “宗……宗砚修。” 男人迅速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异常,从昨晚开始便盘桓在心头的慌乱,这一刻达到了巅峰,“怎么了?你到家了?伊伊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的喧闹如潮水般退去。 死一般的寂静。 连珊珊咽了咽口水,沉声道,“伊伊和孩子,都……不见了。” 电话那头,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男人薄唇抿起。 “家里的化妆师,月嫂,还有宋词,都睡着了。” 连珊珊如实将这些情况告诉宗砚修。 男人眉头越拧越紧,随后迅速挂了电话,拨通留在别墅附近的手下电话。 可是打了好几个人的号码,都无人接听! 男人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着青白色。 他胸口微微起伏,一双深眸落在屏幕楚伊的手机号码上。 如预想那般,手机通了,但没人接听。 婚礼当天,新娘子逃婚了。 所以她答应他结婚,是在骗他。 骗他放松防备,骗他放下警惕。 却在结婚当日,给了他当头棒喝! 她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吗? 还是…… 直到这一刻,他还在为她找借口。 宗砚修忽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第327章 你帮我就没人敢动我 四周宾客面面相觑,盯着站在人群中央,前一分钟还意气风发的男人。 可此刻,他像凋零枯树,树叶片片飞落,周身萦绕一股不散的颓靡。 半个小时后,数量车子到达竹林路。 别墅客厅里,连珊珊红着双眼,畏惧地看向走进来的一众人。 为首的宗砚修,周身气压极低,他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面目愈发阴沉。 他的视线落在连珊珊身上,“楚伊昨晚跟你说了什么?” 连珊珊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下一秒,极具安全感的气息将她包裹。 韩祁风微微蹙眉,一脸不悦,“楚伊自己长了腿,她想跑关珊珊什么事,你凶她做什么?” 宗砚修没理会两人,看向一侧的乔老太太,“外婆。” 乔老太太在这期间,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话,“五点多我起床下楼,房间里就是这个模样,给伊伊打电话,她不接。” 侧面意思,我不知道,别问我。 一时间,能动用的手段全都用起来了,整个京城都在寻找今日的落跑新娘。 程相宜看向四周,随即对墨邵明道,“你妈妈呢?” 宗砚修也发现了墨太没露面的事。 墨太太和程相宜手帕之交,程相宜有任何事,都会跟墨太太说。 这种大日子,墨太不出现,很奇怪。 墨邵明淡淡道,“昨晚家里出了点事,我妈急着去处理了。” 墨家手下产业掌管信息流,宗家商业板块巨大,而韩家则是有着京城里一等一的红色权利。 韩祁风拿出手机,想给家里大哥打电话,帮忙找人。 但手指忽然被连珊珊捏了一下。 他狐疑地看着她。 连珊珊悄悄对他摇了摇头。 韩祁风立刻心领神会,放下手机,只是深深地看着连珊珊有些心虚的小脸。 从清晨六点,到晚上十二点,动用大批人力去查一个人的下落。 可没有一点消息。 楚伊就像是人间蒸发了,监控里没有一点影子,甚至连附近的行车记录仪都查了,连丁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站在阳台那边的挺拔身影,从一开始的冷肃沉寂,到现在的焦躁不安,他就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弹簧,再施力,人就会崩掉。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小雨密集着充满了视线。 天气预报说最近一周都是晴天,如今却忽然下起雨。 宗砚修如同雕塑一般,看着雨幕。 忽然,攥在手心的手机震动几下。 他如梦初醒般,拿起查看。 那个被他拨了数百次的号码,发来消息。 他立刻点开查看,然而上面的内容,让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啪--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地砖上。 程相宜一直注意着儿子的变化,赶紧过去将手机捡起来。 “砚俢你怎……”所有的话,在看清屏幕上面的内容后,戛然而止。 程相宜大气不敢出一下,她僵硬地抬头,看向宗砚修,“这……这是真的?” 宗砚修像是失了魂一样,口中喃喃。 “她知道了……” 手机屏幕上,是关于宗砚修和宗祈遇的亲子鉴定报告。 并配了一行文字。 【宗砚修,我知道了。】 彼时,楚伊坐在盛景淮私人住处的阳台上,淅淅沥沥的雨丝从檐下飘落,落在她的手臂和小腿上。 很凉,但她却不觉得比自己的心凉。 手机开始震动。 闪亮的屏幕,是那组熟悉的备注号码。 她越看,眼睛越热,越看,喉咙越紧。 混着雨丝的屏幕,她按了好几次接听,才真正接通。 对面传来男人有些战栗的声音,“伊伊,你在哪。” 楚伊叹了口气。 “我去找你,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给你解释。” 电话里,唯有细微的风声传来,没有楚伊的说话声。 “伊伊?” 楚伊也想开口说话,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伊!回答我!说话!” 瞬间,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无数道视线,落在那个看似挺拔,但随时都会倾倒的背影上。 他还是那么高大,可此刻又显得卑微而渺小。 “我在。” 她应了一声。 他便觉得,冻僵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 说话就好,还会理他就好。 他放低了声音,同样也放低了姿态,“伊伊,你在哪,我去找你,嗯?” 楚伊轻轻笑了笑,“你不生气吗,我逃婚了,把你和所有亲朋好友晾在了一边,你应该生气才对。” “我不生气,伊伊,我没生气,你告诉我,你在哪?”他语气急迫,生怕她会挂断电话。 在场的人心情极其复杂。 没人见过他如此卑微的一面,就算结婚当日放了他鸽子,让他丢尽脸面的女人,他都没有丝毫的怒意。 只是单纯地怕她不出现,怕她挂电话,怕再也见不到她。 到底有多爱呢? 没人能形容得出来。 楚伊眨着眼,“宗砚修,明天我去竹林路找你。” “现在,现在好不好?我去接你回家,嗯?”他用着小心翼翼的商量口吻。 “很晚了,我要睡觉,我很累。”她声音透着无力和疲惫。 说完,挂了电话。 宗砚修将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看着被挂断通话的界面,整个人如同被定格。 另一边。 盛景淮将楚伊带回了房间,关上了拉门,隔绝外头的风雨。 “要回去?”他问。 “始终都要面对的。”她声音很轻很淡,仿佛说着毫不相干的事。 “我陪你。”他说。 楚伊抬起眼,看了他一下,随后轻笑,“盛景淮,你上次的伤,好利索了吗?” “没事,他现在打不过我。”他也笑。 “可他有帮手。” “我也有。”他看向楚伊。 “你帮我,就没人敢动我。” 第328章 宗嘉澍楚晚星不是你亲生的 竹林路。 程相宜拿着那部手机,手臂细微颤抖,“砚俢!这是真的吗!” 宗砚修接过手机,没说话。 默认。 “你!”程相宜手里的包不顾一切砸向宗砚修,眼泪爬满这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的脸,“混账!” 忽然,男人耳下有殷红色血迹淌出。 程相宜大惊失色,“这怎么了!砚俢你别吓妈妈!砚俢!” 宗砚修抬手摸了摸耳边的温热,血迹沾染在指腹上,就像盛开的暗夜玫瑰,透着妖异的气息。 他扯过纸巾,不管不顾地擦拭,沉默不语。 “砚俢!我们去医院!听话!”程相宜扯着儿子的手臂。 然而他不为所动,站在阳台,望着漆黑的雨幕喃喃自语,“我不去。” “我在这里等她回家。” “她明天就回来了,我要等着她。” 他语气坚定而执着,但也透着股小心翼翼。 怕她回家后,找不到他。 怕自己等不到她。 程相宜掩面痛哭,“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 楚伊在盛景淮家的客厅坐了许久,等她消化完体内横冲直撞的痛意后,拨通了林洛莲的号码。 手机接听后,楚伊无比平静的开口。 “林洛莲,我说到做到,婚礼取消,我要第三颗解药。” 林洛莲咯咯的笑声传来,“我很满意,但是……” 她拉长了尾音,让楚伊瞬间攥紧了拳头。 “可是他没有恨你啊。” 楚伊紧抿着唇,“他恨不恨我是我能控制得……” “你当然能控制住!”林洛莲疯狂得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楚伊,别跟我装傻,非要我点明最后一条路吗?” 楚伊许久都没有说话,电话那头,林洛莲的声音喋喋不休。 而楚伊觉得,浑身每个细胞,此刻都被冻结了。 客厅太静,静到她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她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从凌晨,坐到了早上四点钟。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夜。 她看了眼外面灰暗的天空,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客卧。 早上五点半,天边是水墨色的清灰。 竹林路别墅的院门被人推开。 烟雨气朦胧中,黑色双人伞下方,女人一身艳红色连衣裙,包裹玲珑有致的身材。 她身侧,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握着伞柄,小心将人笼在他的伞下。 两人肩并肩,由远及近,看起来亲密无间。 从她踏进院落的第一步,宗砚修便看清了。 直到看到她身侧的男人时,看到他们并肩而立时,眼底被深深刺痛。 他挪动僵硬了一整夜的身体,匆忙朝着入户门跑去。 房门打开,正好看到楚伊站在檐下。 门口的感应灯散落微黄。 他吞咽着干涩而紧绷的喉咙,在看清女人那张熟悉的面容时,一把将人扯进自己的怀里。 他双臂如同焊在她的腰上,势必要将人勒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这样便再也无法分离。 “伊伊。”他埋首在她冰凉的颈窝,“你回来了。” 雨气混着初秋陡峭的阴凉钻进每个毛孔里,让楚伊陷进这个熟悉的怀抱时,瞬间清醒。 “对不起,对不起。”他抱着她,一直在道歉。 她临场逃婚,让他被宗族亲戚取笑,被朋友嘲笑,被全网当笑话看。 他不气不恼,而是主动跟她道歉。 楚伊拍了拍他的后背,“松开说。” “你一整天去哪了,我很担心你。”他放开她,可是双手还死死拥着她冰冷的肩头。 他一瞬不瞬盯着楚伊的脸,仿佛这样,站在楚伊身后的那个身影,就无法闯进他们之间。 楚伊挥开他的手,走进房内。 看到客厅里的人,楚伊挑了挑眉。 那张被她精心上过妆的脸蛋,浮现一丝笑意,“大家都在啊,正好。” 房间里,墨家兄弟,韩祁风、连珊珊、宋词,乔家长辈们,宗赫和程相宜,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这个看起来美艳张扬的女人身上。 可她本不该是这个模样。 她逃婚了,她怎么还如此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 身后有混乱着的脚步声走来。 楚伊白皙的掌心伸向盛景淮。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出奇的默契,他将一份塑封文件递到楚伊手上。 宗砚修看着两人默默互动,一股酸涩的怒意在胸腔里慢慢发酵。 塑封皮上,几个加黑加粗的字体明晃晃地落尽宗砚修的眼底。 很刺,很痛。 他不陌生。 男人一时间无所适从,他张着嘴,却只能堪堪喊着她的名字,“伊伊……” 手心冒出冷汗。 他以为,楚伊要跟他清算林洛莲那笔账。 楚伊将亲子鉴定报告递到宗砚修跟前,“宗砚修,这是你和宗嘉澍楚晚星的亲子鉴定报告。” 而同一时刻,楚伊耳边浮现的是林洛莲昨晚的话。 “楚伊,你自己明明最清楚,怎样才能让宗砚修彻底对你死心,你不做?好,我帮你戳破这层你不想听的办法,你的孩子,根本不是宗砚修的!我要你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他!” “让他知道,你给他戴了绿帽子,让他知道,他给别人养了孩子,让他知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楚伊平静地看着宗砚修,语气淡薄清凉,“宗砚修,他们两个,不是你的孩子。” 楚伊的话,如同一道惊雷,扔在众人面前。 一时间,客厅仿佛被按下了定格键。 呼吸声,心跳声,血液流动的声音,全部静止了。 他们在努力消化着楚伊刚刚说出的话。 宗嘉澍和楚晚星。 不是……不是宗砚修的?! 宗砚修眼尾轻轻颤着,他的唇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伊伊。”他没去接那份文件,甚至连忙将视线从那份文件上挪开。 “伊伊,我知道林洛莲的事,你生气了,但你没必要找这样的借口……” 楚伊盯着他,目光坦荡,“借口?” . 第329章 你真的很下贱 “景淮。”楚伊出声打断他。 盛景淮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几名白大褂医生。 宗砚修看到几人面孔时,眼瞳重重一缩。 这几人中,有三位他并不陌生。 不久前他那两份亲子鉴定,就是在这三人手里做的。 “宗砚修,既然你不信,那我们亲自监督,重做鉴定。” 楚伊笑盈盈地看着他,声音却像钢枪一般,扎进他内心最深处。 此刻的宗砚修,不能用狼狈来形容。 他更像一个被抽空了魂魄的人,愣怔站在那里。 脊骨像是被人一根根敲断了,抽走了最后支撑他的信念。 他挺拔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楚伊。 许久的沉寂后,他惨淡一笑,“伊伊,是为了摆脱我,才故意这么做的,对吗?” 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足够硬气的理由,他浑身颤栗,死死拥住她的肩,双目赤红,一字一顿地问。 “伊伊,你把我当成傻子吗,嗯?” 楚伊静默地看着男人几近崩溃的脸,忽然笑了。 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面颊,嗓音清晰而明快,“宗砚修,两个孩子,有一点像你的地方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确实,两个孩子,楚晚星和楚伊的眉眼很像,而宗嘉澍,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 像是最锋利的钢针,也是最戳心的一把刀,捅进了男人的心脏。 “我不信!”宗砚修的手劲太大了。 楚伊觉得肩膀的骨头快要被他捏碎,可她没有反抗,任由他发泄着怒意。 而这时,盛景淮强硬出手,一把将楚伊拉到自己身后的位置。 他的出现,阻挡住了宗砚修的视线。 “宗总。” “你算什么东西,滚!”宗砚修双眸凌厉无比,晦涩的眼底像是席卷着狂风暴雪,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凌迟。 “伊伊。”他错过盛景淮的肩头,去看那个躲在其他男人身后的女人。 “宗砚修,你大可以去找信得过的鉴定机构,我们重新做鉴定。”楚伊语气淡漠的说着。 仿佛这件事,和她毫不相干。 “好!我要亲眼盯着这场鉴定测试!”宗砚修双目充血,死死看着楚伊。 他不信。 被他宠爱呵护的两个孩子,不是他的? 他不信! 重新做亲子鉴定的事宜,立刻被安排好。 这场检测,宗砚修自己找了两家京城有名望的机构,亲自监督鉴定过程。 当楚星晚和宗嘉澍被抱来时,医护人员给两个小家伙抽了指尖血。 孩子的哭声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但楚伊却一脸平静地盯着婴儿指腹的鲜红。 她看起来太过于冷静,像是攥着万分把握般有底气。 这样的她,让本就慌乱无措的宗砚修,更加绝望。 鉴定过程总共二十四小时,宗砚修将自己关在实验室中,不吃不喝不睡,他守在医生旁边,眼神不离试验台。 他怕被人动手脚。 而楚伊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静静看着远处的吊灯。 肩头忽然一暖,她偏头看过去,盛景淮将他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她刚要拿下来,便对上男人细微而强势的眼神。 楚伊这才察觉,走廊上,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两人身上。 她没动,任由掌心被他塞了一瓶热牛奶。 楚伊已经两天两夜未阖眼,未吃东西,她力气所剩无几,不知道自己还能面对这样的状况保持多久。 实验室的门被粗暴推开时,众人循声望去。 宗砚修仿佛脱了一层皮一般,面色枯黄,双眼充血。 他捏着手机径直朝楚伊走来,脚步沉重,双腿就像灌了铅。 他一把扯下她肩头那件西服外套,然后拽着楚伊往外走。 他走得很快,快到楚伊只能小跑才能跟上他。 清晨的实验室外,渺无人烟,唯有烟雨朦胧,覆盖着这座还未苏醒的城市。 宗砚修将人往副驾驶里塞,楚伊抓着车门不松手,“怎么,结果出来了,恼羞成怒?” 她语气凉薄而嘲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男人,“宗砚修,我们都得面对事实。” “楚伊!”他念她的名字,似乎连带着标点符号都带着压盖怒意的无可奈何。 他不敢相信,也不想去回想那份鉴定报告的结果。 如果说楚伊亲口告诉他两个孩子不是他的,是当头棒喝。 那么被他亲眼盯着出结果的鉴定报告,是杀死他的最后一刀。 这一刀,捅得又深又狠! 雨幕渐渐密集,落在两人身上,冷得刺骨。 楚伊伸手抢过他的手机,将那份刚刚出来的鉴定结果晾在他眼前。 “宗砚修你看清楚!两个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和谁有关系!”他大吼,一把摔飞了那部手机。 似乎那股酸涩的难过,再也压制不住,抓住楚伊的肩膀时,就像抓住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小心翼翼,“伊伊,我们不看报告……只要我们不提,孩子就是我的!好不好!” 楚伊不敢置信看着他,忽然笑了,“宗砚修,你想替人当这个便宜爹吗?” 宗砚修红着眼眶,他咬着牙,他不想点头。 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让眼前的女人离开。 孩子…… 被他细心宠爱两个多月的孩子,不是他的! 天大的笑话! 可是笑话又怎样。 他还是不想放她走,就算杀了他,也不想放她走。 “你愿意当便宜爹,我不想给你亲儿子当后妈!”楚伊强硬地摔上车门。 “宗砚修,你我都背叛了对方,还继续纠缠下去有什么意思?” 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男人浑身一抖。 是啊。 楚伊的孩子不是他的。 而林洛莲的孩子,是他的…… 楚伊隔着细密的雨幕,看着男人被雨水打湿的面庞。 彼此的呼吸越发的急促,楚伊看着他死气沉沉的眼,心头蔓延开的荒芜和悲涩,慢慢侵蚀感官。 她转身离开,可刚走出两步,身后脚步踏着雨水的声音响起,她整个人被拥进男人颤抖的怀抱。 他从身后紧紧抱着她,下颌缩在她的肩窝,“别走!” “伊伊,那个孩子我会送走的……他不是我的孩子!伊伊……”他紧了紧手臂,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 楚伊眼睛酸涩的厉害,“宗砚修,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下贱。” 男人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滞了滞。 但随后,他还是死死抱着她,“你怎么说都可以,别离开我……” 楚伊回过神,忽然看到他眼角和耳朵下方淌下来的血。 楚伊所有的血液都冻结了,她抿着唇,看着他空洞的双眼。 怎么会这样! 明明距离解药失效还有三天的时间! 他怎么…… “伊伊,那次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我今后会乖乖在你身边,晚星和嘉澍……我会,我会把他们当成我们的孩子来疼爱。” “没关系,他们从小在我身边,就是我的孩子!”他的吻急促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急切地想要在楚伊身上找到一种肯定的答复。 可楚伊却笑了。 “宗砚修,你的眼睛又看不到了,对吗?” “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 楚伊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往后退了一步,“而且,你愿意认他们,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不愿意。” 楚伊后背抵在了陌生的胸膛。 她浑身绷着,一种抵触自心底涌起,却被她强硬压制着。 宗砚修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但他还可以听到。 有脚步声靠近,停在了楚伊的身边。 他空洞的眼望着前方,如同厉鬼般的面庞传出嘶哑的声音,“亲生父亲……” “盛景淮吗?” 楚伊闭上眼,手指蜷缩成拳,用尽全部力气,“是啊。” “我不信!” “百年庆当晚,我消失一夜,就是那晚……” “够了!” 第330章 他最狼狈的一天 他厉声打断。 他不敢去想那个画面,因为每一帧画面,都能要了他的命! “为什么……” “你为什么骗我!” “楚伊!你为什么骗我!” 他脸上掉落了大颗的水滴。 楚伊知道,那不是雨水。 那是他的泪。 她眨着眼,终于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总有人说痛到极致,可以让人麻木。 可她已经这么痛了,为什么感官还是如此清晰。 是不够痛吗? 眼泪这一刻,混着雨水,从脸庞坠落。 她看着那个向来挺拔的男人,此刻狼狈地站在那里。 如同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不知道何去何从。 楚伊心脏传来撕裂般的痛意。 她抬起了手,伸向他的方向。 但她只敢停留在空气里,不敢触碰到他。 宗砚修,对不起,让你这么痛。 你恨我好不好? 恨我一下好不好? 我现在,不怕你恨我了。 只要你健康平安,恨我也没关系。 “伊伊,我们回家。” 盛景淮打破了静默和某种难捱的对峙。 宗砚修如同疯了一样,朝声源处冲过来,他冷硬的拳头,对着盛景淮的脸颊而来。 但盛景淮早有准备,圈着楚伊的肩膀,错身夺过。 而冲击力过强的男人,拳头落了空,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浑身湿透,狼狈倒地。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他慌乱地爬起身,扑向楚伊的方向。 “伊伊你别走!” 他不知道楚伊在哪,双手慌乱无措地在空气中摸索。 但掌心里除了冰冷的雨水,只剩空气。 楚伊从没见过宗砚修如此狼狈的样子。 或许,这一天,是他生命里最狼狈的一天了吧。 是她给予他的。 浑身的痛感达到极致,似乎要从皮肤下冲出来。 她快疯了。 “我们走。”她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甲片割破了皮肤,血液顺着掌心滴落,在脚下绽放出血花。 但很快被雨水冲刷不见。 她往前走,他似乎捕捉到了她的位置。 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用力拉扯。 楚伊对上他没有焦距的眼,看到他战栗的身体,听到他说,“非要对我这么绝情吗?” “我向来就是个绝情的人。”楚伊顿了顿,继续道,“忘了告诉你,生产那日被绑架,我并没有被林洛莲抽血。” “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看看,你是如何惩罚昔日的恩人之女,好在最后没让我失望。” 宗砚修呼吸急促,没有波澜的眼睛此刻似乎也有了死气。 楚伊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 忍一忍。 再忍一忍。 冲动会功亏一篑。 果真,手臂上的桎梏一点一点卸去。 那种温热,那种属于宗砚修的气息和温度,被雨水占据。 楚伊愣愣地看着被他攥得青紫的部位。 他放手了。 心仿佛被剜了一大块,瞬间被冷风灌满。 “为什么这么对我……” 声音是有情绪的。 楚伊能看到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也能听到他绝望到撕心裂肺的难过。 可是怎么办呢。 她好想抱抱他,告诉他,假的,都是假的。 可她不敢。 盛景淮不给她过多犹豫的时间,护着人上了车。 副驾的门被摔上。 车子很快发动离开了实验室范围。 楚伊看着被雨幕拍打的后视镜。 宗砚修僵硬许久的身体,忽然动了。 他疯了一样,冲着车子的方向追过来。 她扒着车窗,她看着那抹身影,狼狈而踉跄地往前跑。 他追了许久,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 “宗砚修……” 哭腔再也遏制不住,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 她眼泪决堤而下,心揪到了一起。 “别追了!” “你别追了!” 她拍打着车窗,撕心裂肺地大喊,可后方的男人听不到。 他浑身都是被雨水冲刷过的血迹,淡粉色在脚下蔓延。 “伊伊,别走……你别走……” 他再一次起身,明明看不到车子,但眼前却仿佛有楚伊的身影。 他不能放她走。 这一次,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骗我也没关系,别走……” “楚伊,你别走……” 楚伊看着后视镜里那抹身影,越来越远,后来再也看不到了。 她慌乱地抠着车门,“他怎么不见了!盛景淮停车!” “停车!你快停车!”楚伊哭得撕心裂肺。 “求求你停车!” 慌乱自灵魂深处涌出,包裹她每一寸神经。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回荡。 ‘楚伊,你失去他了。’ 失去…… 他了…… 但盛景淮没停车,车子依旧保持那个速度往前行驶。 “他不追了。” 楚伊僵在那里,吞咽着干涩的喉咙,心反复拉扯着。 她喃喃自语,“不追了……” “他不追了……” 他放弃了对吗。 放弃了,所以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她想要的结果,达成了。 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她用力抓着自己的胸口,想要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 或许挖出来,就没那么痛了。 她脱力般靠在椅背上,表情空洞的,如同抽走了全部灵魂。 她盯着扫动的雨刷器,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眼泪再一次淌下来。 结束了。 而后方。 角落里蓄谋已久的银色面包车突然冲出,面包车一个急刹车,却还是撞到了宗砚修的身体。 男人躺在地上,不管不顾地想要再次起身,可这一次,他起不来了。 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伊伊……” 他似乎被人拽起,失去意识前的一秒钟,他嘴里念着的,依旧是她的名字。 实验室门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墨邵明。 他冲进雨幕,去追那辆带走宗砚修的银色面包车。 异变发生的太过于突然,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那辆面包车已经钻进雨幕,没了踪影。 “封锁全部干道!”墨邵明发动车子的同时拨通一组电话,“一台银色面包车,车牌号尾号767!” 第331章 你怕不怕报应 当天傍晚五点半,宗砚修依旧没有任何下落。 庄园,窗户上的喜庆贴纸还未摘下,依旧能看出不久前这里的热络。 可此刻,气氛庄严肃穆,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忽然,宗赫的手机响起。 他立刻接听。 男人猖狂的笑意传来,“宗赫。” 宗赫立刻辩出声音,“时樾!我儿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时樾苍老的声音带着嘲讽,“你儿子?确实在我这里。” “你想怎样!” 手机忽然被墨邵明接过去,男人声音淡漠而冷静,“时樾,时璟在我们手上,如果宗砚修受了一点伤害,我都会在时璟身上讨回来。” “你敢!”时樾疯狂的吼叫声传来。 “你看我们敢不敢。”墨邵明捏着拳头。 此刻,他也是在赌。 赌时樾是在意时璟的性命的。 “好,我不伤他,但他看样子似乎也活不了几天了。”时樾得意的声音传来,“我们一命换一命,你们放了时璟,我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还给你们!” 程相宜再也听不下去,挥开身边的人,对着手机大喊,“时樾你这个雷劈的!你一定会遭到报应!” “报应?有因才有果,是你的丈夫种下的恶因,才让你们一家人吃到恶果!我不过是一命换一命!晚上九点,我们当面交换!”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程相宜仰头看着墨邵明,“邵明……时璟在你们手上?真的吗!” 墨邵明颔首,安抚着程相宜道,“程姨,你放心,我会把砚俢平安带回来。” 时璟被人从房间里带出来时,依旧埋头玩着泡泡龙。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被人带去哪,从始至终,他是个安静的旁观者。 旁观着楚伊的悲剧,旁观着其他人的尔虞我诈,旁观着所有人的撕心裂肺。 神色淡淡,眼神凉薄。 但墨邵明此刻的脸色极其难看,“你义父绑了宗砚修,用你做交换。” 时璟似乎丝毫不意外,收了手机,“哦。” 墨邵明也无法看透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似乎他对时樾并不亲近,不过是被逼着做一些选择。 但他似乎对宗砚修也没有敌意,仿佛世间任何人,都引不起他情绪上的波澜。 晚上九点。 连着下了三天的雨并没有停歇的意味。 众人在凌云酒店交换人质。 时璟慢悠悠走向时樾,老人苍白的鬓发很刺眼。 他上下检查着时璟的身体,确认没有损伤,松了口气,才让人将宗砚修放了。 时璟淡漠的眼神从宗砚修的身上掠过,堪堪停顿了一秒钟。 那一秒种里,他看到不久前还活生生的大哥,此刻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 脸色僵白,如同枯死之人。 甚至连呼吸都极其微弱。 时璟很清楚,这是毒药发作的最后阶段,如果不能拿到解药,宗砚修真的会死翘翘。 他眼珠微微转动,想到楚伊。 楚伊如今闹到这份上,林洛莲或许给她。 只是,解药…… 他思绪收敛,继续玩手机。 关他什么事呢? 他就是陪妈妈看这场戏的。 他要做的,只是等着戏剧落幕。 墨邵明没跟时樾废话,直接带人去了医院。 秦豪深夜等候,给出的诊断结果,让所有人在这个雨夜浑身一冷。 各种药物和机器维持着,最多一周的时间。 程相宜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明明他应该顺利结婚的,明明他请了三个月的长假,明明结婚后他应该带着新婚妻子去欧洲度假的。 可如今,他如腐朽枯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墨邵明退出病房,给楚伊打了电话。 楚伊接到这通电话时并不意外。 “楚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天发生的事,哪件事是真的哪件事是假的!” 楚伊笑了笑,“有假的吗?” 墨邵明一愣,不敢置信听到的话,“孩子……孩子真的不是宗砚修的?” “墨邵明,你视力听力有问题吗?” “你知不知道,砚俢受到刺激,毒药的毒性提前发作了,他昏迷不醒,只剩最后一周了!” 楚伊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沉了口气,“关我什么事,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做了五年的陌路夫妻罢了。” “你……”墨邵明懵了,“你不是为了拿到林洛莲手中的解药才……” “呵,看来我演技不错。” 楚伊凉讽的声音,让墨邵明愣住。 楚伊直接挂了电话。 她看向对面的林洛莲,“满意?” 林洛莲翘着长腿,点点头,“一般般。” “第三颗解药。”楚伊伸出手。 林洛莲啧了一声,“这最后一颗解药,自然是我去送。” 楚伊摊着的手心,慢慢聚拢。 而手心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绷出了血迹。 她仿佛察觉不到痛意,黑眸直视着对面如同蛇蝎般的女人,“我的孩子。” “楚伊,你凭什么和我提条件!”林洛莲忽然起身,给了楚伊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楚伊感觉唇角一阵腥咸。 她舌尖舔了舔血迹,淡淡地笑。 林洛莲被她的笑意吓得脸都白了,“你笑什么!” “林洛莲,你怕不怕报应。” 她瞳仁里仿佛凝着一把火,那种燃烬世间万物的恨意烈油一般掺杂其中。 “报应?楚伊,眼下这一切,就是你的报应!是你掺和到我和砚俢之间的报应!” 说完,林洛莲如同胜利者一般大步出了房间。 楚伊现在依旧受她掣肘。 宗砚修的毒没解,孩子被她藏了起来。 墨太太的线人四处寻找,但都没有下落。 楚伊知道,孩子只有在一个地方,才不会被人找到。 时樾。 第332章 楚伊这辈子我们结束了 墨太太安排的人一直跟着林洛莲,看到她进入病房,将第三颗解药喂给病床上的男人后,将这一切汇报给了楚伊。 照片里。 宗砚修三个小时后睁开了眼,但他的视力并没有恢复。 他平躺在那里,虽然醒了,但更像是活死人一般盯着天花板。 楚伊不知道林洛莲对他说了什么,只知道,无论林洛莲哭成什么样,床上的男人都没有一丝反应,就像他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一般。 而楚伊,也如同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两个人,在不同的地域,以相同的心态,相同的姿势。 ---沉默。 病房里,程相宜推门进来时,便看到儿子安静躺在那里。 呼吸微弱,眼皮轻轻颤了一下。 他没睡着。 程相宜坐在床边,想到昨天发生的种种,就像做梦一样。 不过一夜之间,她的头上竟生出大片白发。 她给楚伊打过很多通电话,发过很多信息,最终都石沉大海。 看来楚伊是铁了心和宗家断了关系。 程相宜想,很多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 她抹掉眼角的泪,将一张红色请柬放在儿子的床头。 “下个月,楚伊就要和盛景淮订婚。” 床上,男人搁置在身侧的手忽然动了动。 他掀开眼皮,僵硬的眼珠看向程相宜。 眼瞳深处溢出的难以置信,慢慢扩散至全身。 他的唇如同瞬间覆上一层白霜,视线最终落在那封请柬上。 “秦教授联系了国外的医疗团队,明天我们就过去。” “砚俢,当初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为你强求的这段婚姻。”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跟你爸爸在一起,为什么我们的错,要让你来承担。” 程相宜此刻满腹愧疚,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宗砚修的手指捏住那封请柬,很薄的纸板,却让他的指腹有种刀割般的痛意蔓延开来。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捏着这封请柬,一夜未阖眼。 -- 楚伊在盛景淮的家里躲了两天。 她不吃不喝,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任盛景淮怎么敲门,任他用各种借口让她出门,楚伊都不为所动。 她抱着膝盖,偏头看窗外阴沉的天空。 京城,已经很多天没有晴天了。 说来也怪,京城很少在初秋的天气里阴雨连绵。 楚伊走到床边,将薄纱窗帘扯开,推开窗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深吸口气,看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抬手,五指捋着头发,像是不经意间,没有从手腕上摸到发绳,下意识地喊出那个名字。 “宗砚修,我的发……” 直到口中念出这个名字,她才感觉凝滞了两天的血液,缓缓流动了。 手松开,一头长发再次铺散于肩头。 她唇角溢出苦涩的笑意。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手机这时忽然响了。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出现的名字,让她心脏重重一跳,一股难言的心悸与紧张爬上心头。 她指腹抵着接听键,滑动。 咔哒,接听。 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后,宗砚修开口,“楚伊。” 连名带姓地喊她。 “有事?”她问。 “真的要结束吗?” 楚伊语气顿了顿。 结束吗? 她当然不想。 可现在…… 她甚至贪心地想,宗砚修第三颗解药已经吃了,他身体没问题了。 她现在可以对宗砚修全盘托出了,告诉他前因后果。 心底的火苗还未燃起,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你真的要跟盛景淮订婚吗。” 楚伊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订……订婚?"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骗了我那么多次,这次要用什么借口。”他平静地问。 楚伊喉口一阵苦涩,“我……” “其他的财产就算了,当做六年夫妻的补偿,但是那枚木戒指,还我。” “宗砚修,你听我……” “我的航班在三个小时后,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见我。”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楚伊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心从云端跌落。 什么订婚? 什么航班? 他在说什么? 楚伊没时间多想,直接冲出了房门。 盛景淮不在家,楚伊立刻打车前往医院。 期间,她不停拨打盛景淮的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 她给宗砚修打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楚伊掌心捏着那枚被她随身携带的木戒指,只觉得掌心一片火辣辣的痛。 下了车,她疯狂奔向住院部。 电梯四周人很多,楚伊咬着牙爬上十六楼。 当到达病房门口时,他双腿酸软到几乎无法站立。 大口大口喘着气,抬起头时,看到病房里的场景时,她整个人愣在那里。 病房内,男人靠在床头,双眼空洞无光,看着窗外的阴沉天气。 浑着湿气的风雨从敞开的窗户内扑进来,白色窗纱被打湿大半,安静的垂落。 而他的两只手,正慢慢摩挲着那枚黑色戒指。 楚伊眼眶酸胀地厉害,吸了吸鼻子,慢慢推开房门。 她走到床尾,听到他说,“戒指。” 他掌心伸向楚伊,面容平静得仿佛两人之间从未发生任何瓜葛。 仿佛六年夫妻,只是大梦一场。 “宗砚修,我没有要跟盛景淮……” “够了。”他冷声打断她,虽然看不到她,还是抬起头,望向她的方向,将床头那张艳红色的请柬摸过来。 “楚伊,你到底还有多少事骗我。” 楚伊看到那张请柬时,整个人如遭雷劈! 请柬封面上,黑色字体清晰的写着她和盛景淮的名字! 是谁做的! 她从没有答应跟盛景淮在一起,更别提订婚! 男人见她不说话,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但下一秒,他眉宇紧紧蹙着,随即握住胸廓剧烈咳嗽。 楚伊刚要解释,便看到男人一口血吐了出来。 暗红色的血液,瞬间落在被子上。 像盛开在白雪上的红玫瑰,妖异漂亮。 然而这一幕,让楚伊浑身的血液倒流。 他不是已经吃了第三颗解药! 怎么还会这样! 男人捂住嘴角,尽量压制胸腔里翻涌的痛意。 “楚伊,恭喜你,彻底逃离我这个废人。” “不是的,宗砚修!”楚伊急切地向解释,“我……” 可她不敢继续说了! 第三颗解药失效了? 还是林洛莲压根就没给他吃下去! 各种疑问在脑海里徘徊,她像站在悬崖边上,前方有豺狼,而身后是万丈深渊,不敢做任何决定。 宗砚修擦了擦嘴角,解脱般地笑,“我的日子所剩不多。” 他深吸口气,看向楚伊的方向,“楚伊,我祝你今后,余生坦荡幸福,没有我,你能更快乐。” 他每个字,念得都很轻。 就像真的是对朋友的祝福般轻松。 楚伊一颗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她捏紧了手心那枚木戒,直到戒指嵌进她掌心的伤口。 火辣的痛意拉扯着她的神经,却止不住她掉落的眼泪。 她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脸,她很清楚。 宗砚修,真的放弃了。 “戒指还我吧,以后你会有新的。” 他再一次朝她伸出了手。 “不给吗?还是早就丢了。” 楚伊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顺着脸颊脖颈,染湿了衣襟。 “没关系。”他收回手,两只手把玩着自己那枚戒指。 楚伊心脏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直觉。 下一秒,男人右手捏着那枚戒指,嘴角勾着微弱的嘲弄,“总归都是要丢掉的。” 说完,他手臂朝敞开的窗口一扬。 楚伊双眸瞪大,她眼睁睁看着那枚黑色戒指,顺着窗口,从十六楼抛落。 呼吸被剥夺了。 血液凝固了。 她扑到窗边,半个身体探出窗口,可窗外是一片草地和水池假山。 那枚小小的戒指,如同落入大海的石子,再也无迹可寻。 她盯着窗外的方向,耳边是呼呼的风雨声。 雨水混着湿气落在脸上,同一时间,她听到宗砚修淡漠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楚伊,这辈子,我们结束了。” 第333章 解药是假的她杀红了眼 楚伊震惊地回过神,看到他薄唇染上了两分笑意,只是那笑,没有丝毫温度。 他的眼角,缓缓滑落两道血泪。 程相宜和墨邵明推门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后,甚至忽略了站在窗口的楚伊,惊慌失措地叫医生。 楚伊看着宗砚修被一众白大褂医生推出病房,她像是透明人一般,挤到了角落。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她思绪终于恢复了清明。 下一秒,她推开房门往外跑去。 林洛莲正朝病房走来,看到楚伊气势汹汹而来,冷笑质问,“你还敢来这……啊!” 楚伊脚步一顿,冲到她面前,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恨不得将她凌迟的眼神,“第三颗解药!你为什么没给他吃第三颗解药!” 林洛莲双目暴突,因为大脑缺氧脸色发青,“给……给了!” 楚伊浑身绷成了一道弦,“那为什么毒还没有解掉!你在骗我!” 她双目赤红,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想要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林洛莲已经被掐得失去了神志,甚至不再反抗。 楚伊终于松开双手,拿出手机。 陌生的号码,让她眉心一跳。 电话被接听的瞬间,传来老人得意的笑声,“小朋友就是冲动。” 楚伊瞳孔一缩,手止不住颤栗,每个字都从喉咙里清晰地吐出,“时樾!” 似乎是瞬间想清了什么,楚伊脸色一滞,“是你!” “是你故意让林洛莲拿到假的解药!” “是你一直在暗中冷眼旁观这一切!” 脑海里凌乱的片段被完整的连接在一起。 时樾那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让林洛莲如此轻易拿到解药! 他是故意给林洛莲的! 给了林洛莲解药,他便将自己隐藏得没有丝毫踪迹! 他在暗中一直观察着一切,看到局面变成如今的地步,他才露头! 所有人,都被他玩弄股掌之间…… “小朋友,还算聪明。” 楚伊死死咬着唇肉,“畜生!你怎么不去死!” 时樾冷哼一生,“宗砚修现在的命还在我手里,说话客气些。” 楚伊此刻浑身都在抖。 从始至终,所有人都像小丑一样,被时樾牵着鼻子走。 好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后,她不但没救到宗砚修,还让他那么伤心。 楚伊绝望地看着前方,无力道,“所以你到底想怎样,到底怎样才能放过宗砚修!” “我要恒宗。” 四个字,像是早就被楚伊预料到了。 从一开始,时樾的目标,就是恒宗。 “我可以给你我全部股份。”楚伊捏着手机,“只要你放过宗砚修,我把一切都给你。” “小丫头,你那点股份算什么。”时樾嘲讽一笑,“我要的是宗赫向我下跪,亲手把恒宗交给我,看我如何毁掉它!这个罪恶的源泉,不配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 “他不会给你的。” 楚伊很了解宗赫的脾气,恒宗在他眼里就是天,别说一个宗砚修,就算是亲孙子搭进去,宗赫也不会低头。 “他的亲孙子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他不低头。” 楚伊看向一旁瘫在地上的林洛莲,果真,孩子被时樾带走了。 电话被时樾挂断后,楚伊一步步走向林洛莲。 女人瑟缩地往后退,可身后便是冷硬的墙壁,她无处可逃,“你要……你要干什么!” 楚伊拎起一旁的灭火器,高高举起,嘴角勾着冷硬嗜血的笑意。 “林洛莲,你害我心爱之人命悬一线,害我和我的孩子骨肉分离。” 她每说一个字,都觉得一股噬心之痛在体内翻涌。 “如今,报应来找你了。” 手中的灭火器,重重砸向林洛莲的头。 楚伊就像疯了一样,一下又一下,发泄着心中的恨意。 林洛莲毫无反抗之力,满头血液溅到墙壁和地面上,整个人如同肉泥般瘫在那里。 楚伊杀红了眼,她甚至不惜手染性命,也要将林洛莲锤死在这里! 忽然,她腰被人生硬拦住,将她整个人往后拖。 盛景淮呼吸急促,一手抱着楚伊的腰,一手夺下她手中的灭火器。 猛然对上楚伊的眼睛,盛景淮浑身一凉。 楚伊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甚至隐隐跳动着血色的疯狂。 他听到她说,“滚开!” 盛景淮一把扔掉灭火器,将人死死按在怀里,“楚伊!你冷静点!” “我要杀了她!”楚伊用力推攘身前的男人,“我要杀了她!” 可被他抱得更紧。 男人的手在她后脑轻轻安抚地拍着,“楚伊!你不能杀人!” “想想晚星和嘉澍!你难道想让他们有个杀人犯母亲吗!” 一瞬间,楚伊如梦初醒,从那种疯狂的状态里回过神。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毫无生气,身下都是鲜血。 她看向自己的手掌,身体开始发抖。 “没事的,别怕!别怕!”盛景淮将人送回病房,将人按在沙发上,“我来处理,别怕!” 楚伊盯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不知所措坐在那里。 许久后,她双手抓住头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和她预想的偏差这么大…… 盛景淮将林洛莲处理好后回到病房,看到楚伊将自己抱成了一团,小小的身体恐惧地颤抖着。 他走到她身边,想摸摸她的头,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程相宜面色复杂地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幕,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周嫂,动作快点。” 楚伊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她慌乱无措地看着程相宜。 昔日情同母女。 如今无言相对。 那日实验室门口,程相宜亲眼目睹楚伊对她儿子的绝情。 得知被她捧在手心里两个多月的小娃娃,不是他们宗家的孩子,程相宜的世界观崩塌了。 此刻,她低下头,迅速收拾宗砚修的物品。 楚伊站起身,慢慢朝她靠近,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程相宜收拾好,错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回头看着楚伊。 “砚俢要去国外治疗,楚伊,我们母女缘分尽了,今后你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算是我……求你。” 楚伊眼泪瞬间决堤而下,“妈……” 程相宜抹了抹眼泪,转身大步离开。 似乎她没听到这声很轻的呼唤。 她不懂,为什么她看着成长的孩子们,都变得如此陌生。 她也不懂,砚俢被她伤成这个样子,可刚刚他昏迷时,嘴里喊的还是楚伊的名字。 楚伊看着关闭的房门,仿佛自己的心,也被人一同摔上了。 第334章 他把戒指丢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仿佛越下越大。 楚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要命一样往外冲。 她从楼梯上跑下来,十六楼,让她筋疲力尽。 大厅里聚集的病患,看到女人无措地冲进雨幕,往右侧的假山跑去。 雨水瞬间淋透她全身,可她丝毫不在乎,蹲在假山旁的草地上,双手在上面细细摸索,像在寻找什么。 手上的伤口被雨水浸泡,丝丝缕缕的痛意让她眉头紧蹙,可她依旧没停下动作。 双手在草坪上摸着,嫩绿的草叶上沾染血迹,但很快被密集的雨点冲刷进泥土之中。 可草坪面积太大了,她不知道那枚小小的戒指从十六楼掉下来,会落在哪个区域。 最后,她双腿支撑不住,只能跪在地上,一点点摸索。 盛景淮找到人时,便看到这一幕。 楚伊跪在草坪上,下颌往下淌着雨滴,她不停地眨眼,驱赶眼眶里流进的雨水。 她找了太久,嘴里喃喃自语。 盛景淮眉头狠狠皱着,他撑着伞走到她身边,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 “楚伊!” 楚伊一把推开她,往后退了两步,又一次倒在草地上,“我在找戒指。” 盛景淮将伞撑在她的上方,神色复杂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 “你先跟我回去,等雨停了我们再找,好不好?”他尽量保持着商量的口吻。 楚伊却不肯看他一眼,挪到了假山边缘,那里石板坚硬,可她仿佛察觉不到痛意,身下的雨水透着淡淡的粉色。 “怎么找不到了!到底在哪!在哪!” “不会的!就在这附近!一定能找到的!” 膝盖被锋利的石板边缘割破,她就像是不知冷,不知痛的机器,眼里只记住了那枚戒指的模样。 “楚伊!”盛景淮拦在她面前。 男人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那日在实验室前,宗砚修失明后,胡乱摸索试图抓着她的样子。 一样的无措。 却也一样的固执。 这一次,楚伊被挡住了视线,终于抬起头。 雨幕密集,可被那把伞遮住大半。 楚伊眨着眼,她眼眶通红,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涌出。 混着浓重的鼻音开口,“盛景淮,他把戒指丢了。” 温热的泪爬满面庞,她跪在那里,仰望着他,“戒指不见了!” 盛景淮看着她绵延不断的泪,感觉自己一颗心被人从胸膛里掏了出来。 她捂着脸,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顺着指缝往下掉。 “他……不要我了!” 雨声和哭声,还有她撕心裂肺的呢喃,一起飘荡在这空旷无人的空间。 “他真的不要我了……” 楚伊听不到雨声,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的耳边,只有宗砚修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楚伊,这辈子,我们结束了。’ 他说结束了。 他把亲手做的戒指扔掉了。 就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 盛景淮俯下身,将人抱进怀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我们先回去,外面冷,会生病。” 可楚伊一把推开她,沉默不语,继续寻找。 抱着一种找不到,她就不走的势头。 假山四周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戒指的影子。 她站在池塘边缘,看着被雨水击打出阵阵涟漪的水面,毫不犹豫跳进了池塘。 她本不会游泳,去年顾氏夫妻婚宴上,她和林洛莲同时落水后,她便找教练学习了游泳。 虽然学会了,可并不熟练。 她扶着边缘的石头,生涩地换气,几次被呛到喘不过气来。 可她不死心,缓过气息后,再一次下水。 池塘每日被人清理,清澈见底。 楚伊在里面找遍每个角落,终于,在石头缝隙处发现了那枚黑色木戒。 她大喜过望,立刻游过去,将戒指牢牢攥在手心。 等她再从水面出来时,整个人因为筋疲力竭,而瘫倒在池塘边缘。 忽然察觉头顶没有雨水掉落了,她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灰青色天空,以及黑伞映衬下的一张脸。 那张脸,透着与生俱来的淡漠疏离,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不是盛景淮,是时璟。 楚伊苍白的脸上浮现震惊,她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道,“时璟……” 时璟拎着西裤的边缘,缓缓俯下身。 黑伞将两人罩在里面,楚伊能清晰看到时璟苍白脸色下,浮现的淡淡笑意。 他上下打量着她,看她如此狼狈,缓缓道,“楚伊,是不是为了宗砚修,你可以连命都不要。” 心,重重一跳。 某种未知的直觉一闪而过,她想抓,却抓不住。 因为刚刚呛水严重,她脸色苍白如纸,眨着眼,不语。 “值得吗。”他追问。 楚伊眨着眼,手心忽然被木戒指触碰到了伤口。 痛意将她理智拉回了现实,她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但更多带着解脱。 “时璟,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知道……” 她顿了顿,缓着气息,“为了他,你甘愿付出性命。” 男人白皙如玉的手指,攥紧了伞柄。 两人在雨幕里,相视许久。 “哪怕他会恨你。” “哪怕他会恨我。” “哪怕他今后,会另娶他人,而你,只能在暗中无力窥探这一切。” “哪怕……” 她哽咽两下,像是在铆足劲儿说出这句话。 “哪怕他今后,会另娶他人,而我,只能在暗中无力窥探这一切。” 时璟沉默许久后,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他就像是赌桌上,输得彻底,输得精光的那一方。 压抑着一股不明所以的怒意。 仿佛他赌技精湛,最后却输给了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 楚伊想,宗砚修是真的不要他了。 但没关系,他能健康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他能健康地活下去。 从那个时候起,她便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准备迎接他会恨她的结果。 准备迎接他会忘了她的结果。 准备迎接他某一天会另娶她人的结果。 一定会很痛。 但她不怕。 她不怕。 时璟缓缓起身,雨伞往后撤,雨幕再次打在她扬起的脸上,让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楚伊看着他,看着他迈着长腿,迅速离开了医院。 而她垂眸看着静静躺在掌心里的那枚戒指,重获至宝般,按在了心口处。 第335章 宗砚修辞去恒宗总裁一职 盛景淮想将楚伊带回他的公寓,但被楚伊拒绝了。 她一个人开车去了机场。 宗砚修的航班十分钟后起飞。 她将车子停在附近,仰头看着青色天空。 雨势并不影响航班起飞,机场轰鸣声此起彼伏灌入耳中。 当那架飞往M国的航班从头顶划过时,楚伊红了眼眶。 她握着方向盘,轻轻眨着眼,沙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宗砚修,祝你平安。” 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 所以我只能祝福你,一切平安。 后来楚伊将车子开回了楚家别墅。 她将自己锁进小时候的房间里。 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时光迅速倒退,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一个人在这里的,等爸爸妈妈下班回家。 小时候真好,只要等着门口爸妈的车子进来就会开心得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可现在,她的全世界,都没了。 爸爸妈妈没了。 宗砚修也没了。 不知在窗边坐了多久,楚伊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她鼻音很重,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 高热让她脑子混沌一片,只能凭借潜意识呼唤抱着她的人,“宗砚修……” 脊背陷进柔软的床铺内,被子盖在了身上。 “我好冷……” “也好疼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床头站着的男人,面色有些僵硬。 他看着楚伊通红的脸颊,唇瓣抿得更紧了。 男人离开后不久,家庭医生上门,不久后,连珊珊也到了。 连珊珊时不时用热毛巾擦拭着楚伊的额头脸颊。 在替她擦拭手心时,看到满手泡到快要腐烂的伤痕时,心疼地叹了口气。 她跟医生要来消毒用品,小心地为楚伊处理伤口。 楚伊时不时说几句梦话,连珊珊便跟着说梦话的她对话。 “生离都这么难过,更别提死别了。”连珊珊低低呢喃道。 “感情就算了。” 没头没脑的话,在房间里飘散。 楚伊没听到,永远也不可能听到。 她昏迷了三天,再一次醒来时,全身像是被拆卸重组一般酸涩地裂开。 她刚从床上坐起身,便看到连珊珊提着营养液准备给她换药。 “哎你别动,回血了回血了!”连珊珊赶紧将楚伊按回床上,压住回血的针头。 “我睡了多久?”楚伊此刻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如果没有被子压着,她能飘起来。 连珊珊看了眼手机,“三天半。” 楚伊愣了愣,“哦。” 嗓子还是沙哑的,唇瓣干裂出血,她舔了舔。 连珊珊将水杯送到她嘴边,就着这个姿势,她喝了大半杯。 连珊珊扯着椅子坐下来,叹了口气,“烧退了,清醒了?” “嗯。”楚伊点头。 “行,那赶快接电话吧,这几天你手机的电话快要打爆了。” 楚伊查看手机上的信息和电话时,连珊珊叹气摇头往厨房走。 手机屏幕上,有乔家长辈打来的十几通来电,有墨清明的电话,有墨太的电话,有小何和黄仙仙的电话。 没有宗砚修的,甚至连他身边人的电话都没有。 心慢慢沉下去。 率先给小何回了电话,这几天辛合应该有不少事情发生。 十五分钟后,楚伊直接拔了手上的输液器,急匆匆往外走。 楼下,连珊珊正在厨房里熬汤,看到楚伊披着外衣,风风火火地往外跑,举着汤勺就出来了。 “你干嘛去?” 楚伊换了鞋子,蹙着眉道,“公司出事了,我得回去。” 说完,立刻拿着车钥匙冲了出去。 速度快得连珊珊都没反应过来。 连珊珊跺着脚,摘下围裙跟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楚伊走得很快,但三天没吃东西,让她头重脚轻,走几步路便浑身冒虚汗。 连珊珊追上来,抢过车钥匙坐进了驾驶座,“走吧祖宗。” 她知道没法劝楚伊,所以只能送她去公司。 前往公司的路上,楚伊翻看着最近的新闻。 不过是三天的时间,世界就像是变天了。 她和宗砚修婚礼并未对媒体曝光,可网上依旧有大V爆料,恒宗总裁和夫人补办的婚礼临时取消,新娘子跑路了。 这件事被恒宗压下来,但热度太大,反复上热搜。 更有人透露宗家两位新生儿并不是宗家血脉,豪门儿媳妥妥给恒宗总裁扣了绿帽子! 紧接着,自称恒宗内部员工爆料,宗家总裁确实有个亲儿子,但不是楚伊所生,而是过去那位频上热搜的青梅所生。 自此,豪门八卦成为全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事发酵到最膨胀的时候,楚伊陷入昏迷之中,她不知道。 可现在知道了。 诋毁、质问、谩骂的消息,挤爆了她的私信。 有人骂她恬不知耻。 有人对她荡妇羞辱。 甚至有人说她棒打鸳鸯拆散了宗砚修青梅竹马的感情。 而一休CP超话直接解散,粉丝原地转黑。 过去楚伊高中是不良少女的照片和新闻,与人乱交的消息,再次被翻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 不止微博账号下,就连短视频美食账号,都有大批大批的不知名人员对她辱骂,不堪入目。 连珊珊时不时看一眼楚伊,却见她平静得不像话。 仿佛所有的闹剧,她从头到尾都是个普通的旁观者。 “伊伊?” 楚伊笑了笑,眼底映刻着一行行文字,“我没事,不过是……” 忽然,她的话音突兀地停止。 就在五秒钟前,恒宗集团蓝V账号发布对外消息。 【原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修先生,因个人原因辞去执行总裁一职,从即日起,千惠强先生担任恒宗集团执行总裁。】 楚伊捏着手机的指腹慢慢变白。 宗砚修,辞职了? 为什么! 他身体出事了?还是…… 楚伊不敢想,阵阵寒意从身体里往外冒。 博文下方,评论飞速占领高地。 【我猜到了,肯定是楚伊出轨,宗砚修被情所伤,离开这个伤心地!】 【那是自然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多大一顶绿帽子,哪个男人受得了?肯定不会留在京城了!】 【我听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据说他身体出了问题,去国外休养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宗砚修身体不行,楚伊才出轨的吧?】 【保不齐,高中就玩得那么花,老公生病怎么可能满足她。】 楚伊没有被网络上的污言秽语击垮,可看到宗砚修的消息,她彻底绷不住了。 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颤声问,“珊珊,韩祁风有没有宗砚修的消息?” 连珊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就……在国外治病,应该挺好的。” 但说完这句话,连珊珊自己都没底气了。 车厢里一阵死寂。 连珊珊哎呀好几声,“听说情况很不好,那边的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但目前人还活着。” 楚伊眨着眼,逼自己将眼泪收回去。 “伊伊,你到底……你和宗砚修之间,到底有多少事?” 楚伊沉默了。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多少理不清的事。 第336章 恒宗声明 两人和平分手 车子停在辛合楼下,楚伊刚推开车门,四周瞬间涌出几十名狗仔,各个扛着长枪短炮,将话筒怼到了楚伊的脸上! “楚伊女士,请问您真的给宗总戴绿帽子了吗!” “是什么原因的导致你们婚姻破裂的!为什么婚礼当天你没出现要逃婚?” “据说林洛莲小姐为宗总生了孩子,是您棒打鸳鸯拆散他们的,对吗?” 吹看着闪光灯在周围闪烁,第一次涌出一种恐惧的心理。 连珊珊从另一边绕过来,暴力推开周围的狗仔,“都给老娘滚!问的什么屁话!你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滚滚滚!” “保安!” 大楼几名保安迅速冲过来,拦开一条道路,让楚伊和连珊珊进去。 “伊伊……”连珊珊担忧地看着她。 楚伊强撑着扯起嘴角,“我没事。” 说完,她挺直脊背,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房间内。 各部门经理面面相觑,见楚伊走进来,立刻围了上来,汇报突发状况。 市场部经理,“楚总,《城墙》项目被叫停,恒……恒宗那边说商业战略调整,将版权收回。” 楚伊捏着钢笔,看向说话的经理,没出声。 千惠强是全球知名职业经理人,如今任职恒宗总裁,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烧三把火。 第一把,便烧到了她的头上。 她理解。 这时,网络运营部经理为难地开口,“楚总,大脸娱乐那边发来了律师函,要求我司月底前支付去年十二位主播的违约金,一个多亿。” 楚伊身体后靠,脊背贴合着座椅的线条。 她淡淡扫视着所有人。 大家就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气势低迷。 她看向财务部经理,“我们手头的流动资金有多少。” “截止昨天,公司账户总共三千七百三十三万。” 楚伊顿了顿,“好,还有其他部门有问题吗?” 一片沉默。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所有的事赶到一起,但她知道,这些事不能一下子解决。 众人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楚伊看着网络上的新闻,还在发酵。 讨论度居高不下的同时,衍生出好几个相关的话题。 #楚伊的两个孩子是谁的# #楚伊如何亲手拆散曾经的豪门青梅cp# #细数恒宗前少夫人混乱私生活# 忽然,恒宗集团蓝V账号时隔一个小时后再次发文。 【针对网络上对宗砚修先生和楚伊女士的人身攻击,胡乱猜测,我司保留追求刑事责任的权利。 在此我司声明,宗砚修先生已结束和楚伊女士的婚姻关系,两人和平分手,从家人回归为朋友,希望外界给予两人私人空间,不要干涉双方私人生活。】 下方加盖了恒宗集团的公章。 楚伊看着这条博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她盯着‘和平分手’四个字,口中如同吞了黄连一样苦。 一个多月前,这个账号发布了两人即将补办婚礼的消息。 一个多月后,这个账号发布了两人分手的消息。 她很清楚,这条博文,会帮她减少诸多猜测和谩骂。 可楚伊竟然痴心地想着,如果没人承认,就算她受人诋毁,也可以保留着那一份贪心的念头。 贪心地想着,她们没分开,只不过是他去了国外。 他总有回来的一天的。 她能解释清楚这一切。 如今对外公布确认离婚的消息,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她点开宗砚修的个人账号,但里面空空如也。 曾经他在各种风波过后和她的照片,一张也不见了。 楚伊痛苦地捂住脸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些四肢百骸乱窜的痛意。 可为什么没用。 还是好痛。 她从兜里掏出两枚黑色木戒,口中喃喃。 “宗砚修,我们真的,真的结束了吗。” 第337章 放心孩子平安 楚伊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一整天。 她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看窗外放晴的天空。 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终于过去了。 此刻碧空如洗,阳光万里。 手机震了震。 她立刻拿起来接听。 对方冷哼一声。 “现在不好过吧?” 楚伊咬着牙,“时樾!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跟你有仇吗?” “我们没仇,可谁让宗砚修爱你呢,我现在就要他亲自尝到被爱人抛弃的滋味!据说他现在情况很不好,你说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死了?” “畜生!”楚伊气得浑身发抖。 时樾的声音却万分解恨,“孩子不是自己的,所爱之人和其他男人跑了,你说宗家现在得有多惨?距离家破人亡也不远了!” “人常说因果报应,宗家的报应,终于来了!哈哈哈!” 楚伊听着那头疯狂的笑意,却觉得自己无力又无能。 她什么也做不了。 孩子还在时樾的手中。 “我打来电话,就是警告你,不要这个时候跟宗砚修来一场柳暗花明互诉衷肠,你儿子还在我这里,宗家的苦难,远远没结束。” 楚伊浑身凉透了。 时樾……他还想干什么! 电话被挂断时,她感觉从头到脚,置若寒窟。 忽然,手机屏幕跳出一行字。 她转动着生涩的眼珠看过去。 【孩子平安。】 楚伊像是瞬间活了过来,盯着那一行字,许久都没呼吸。 陌生的号码。 可楚伊立刻猜到这人是谁。 她将电话拨回去,但里面传来女客服机械的声音。 是空号。 楚伊再次看向那四个字,一颗心砰砰地跳动。 她颓靡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活力,然后她就笑了。 笑声混着眼泪流进嘴角,咸涩到了心口。 孩子,平安。 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 接下来三天。 楚伊忙到几乎没时间睡觉吃饭,也没时间去悲伤春秋。 乔家长辈原定楚伊婚礼结束,便举家迁移到海外,如今一切安排妥当,结果楚伊这边出了事。 乔铭杉不放心楚伊,但家族重任在肩上,劝楚伊跟他们一起走。 可如今的楚伊,不能走。 公司关系着成百上千个家庭,她不能拍屁股一走了之。 而且……她还抱着幻想。 她想等等看。 等宗砚修回来。 乔铭杉知道没法劝她,便只能先将家人送到国外安顿好,再回来接楚伊。 至此,楚伊开始忙着清算名下资产,忙着赔付各种违约金,忙着打官司。 《城墙》项目叫停,剧组前期投入全都赔进去了,连带着各路演员的违约金,高达四个亿。 楚伊看着摆在面前的天价违约金,最后只能忍痛将自己手里全部恒宗股份抛售。 这下,她和宗家的牵扯,真的是彻底抛清了。 套现的钱,加上她个人名下财产,还差近一个亿的资金。 其实宗砚修将他名下全部转给了楚伊,这笔钱还这些欠款太轻松了。 可楚伊没动这笔钱。 她将这部分财产转让协议整理好,给宗慕橙打了电话,叫她出来。 宗慕橙坐在楚伊面前,秀气的小脸看起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楚伊不怪她。 可一开口,宗慕橙就绷不住了,“嫂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哥!” “对不起。”楚伊轻声道歉。 宗慕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楚伊身侧,拉着她冰冷的手。 “我不要对不起!明明过去你那么爱我哥,可两个孩子……怎么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你说,我肯定将你的原话解释给我哥听!说你不会跟景淮哥订婚!说你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楚伊抹掉她的眼泪,几乎是攥着她的手,在文件上签的字。 可最终,楚伊什么都没说。 楚伊想,就算她解释了,就算慕橙把话带过去了,宗砚修也不会信的。 她要怎么解释? 解释她为了解药,答应林洛莲的要求,让他死心? 可为什么最后他的毒还是没解开呢? 为什么最后,孩子的两份亲子鉴定报告显示不是宗家血脉呢? 楚伊想,是时樾一开始的圈套下得太大了。 他笃定她会为了宗砚修妥协,无论要她怎么做,她都会照办,甚至将后路堵得死死的,她也会答应。 时樾算得又准又狠。 让她死心。 让宗砚修心死。 某个瞬间,她偷偷地想着,如果宗砚修不爱她就好了。 不爱她,他就不会这么难过。 过去当她确认宗砚修是真的想和她结婚,是真的爱她时,她幸福得如同得到了全世界。 那时候,她一定想不到未来的某天,她竟然奢求,奢求让他不爱她。 第338章 楚伊一定是疯了 违约金的赔付问题依旧是楚伊的心头大患。 连珊珊跟家族借了一大笔钱,连带着从韩祁风那边连蒙带骗的钱,一共三千万,全都交给了楚伊。 乔铭杉刚到国外,便得知楚伊的艰难处境,给楚伊打了一笔巨款,帮她填补漏洞。 楚伊看着这两大笔钱,心口酸涩不已。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后,冰冷的水冲刷通红的眼睛,泛热的脸颊。 待到所有情绪都冷静下来后,她也做了重大决定。 走出卫生间,拨通小何的电话,凝声道,“请柬给我,晚上的宴会我会过去。” 这是恒宗风波以来,楚伊第一次出现在京城这个人龙混杂的圈子里。 晚上八点。 楚伊踩着银色高跟鞋,一身挂脖黑色礼服,艳光四射地走进了这座虚浮的名利场。 她今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找到合适的融资人。 如果没有人对辛合注资,那么她面前只有两条路。 一,将辛合贱卖。 二,公司宣告解散。 无论哪一条,都是楚伊不想看到的场景。 酒会上,所有人都对楚伊投去好奇审视的目光。 窃窃私语在她耳边掠过,那声音并不小,似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这位楚总心理素质还真好,宗家直接发文将她扫地出门,她还敢出来招摇。” “招摇怎么了,人家有身段有脸蛋,有资本,你没看到四周饿狼一样的眼神吗?” “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主,到哪都能散发一股味。” 几个男女凑在一起低低的笑。 楚伊不理会这些声音,径直朝今晚的目标而去。 融城娱乐老总,封丞。 楚伊端着香槟杯,来到封丞面前,“封总您好,我是辛合传媒……” “楚伊。”男人微微侧身,打断她的话。 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出众,身材挺拔,放眼整个酒会,当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楚伊愣了愣,面上保持着笑意,“封总认得我。” “现下京城谁不认识楚总。”封丞对他举了举酒杯,意味深长道。 楚伊感觉胸口堵了一团乱麻,让她呼吸不畅。 “楚总找我是来聊融资合作的事?”男人率先开门见山地说。 楚伊点了点头,既然对方坦诚,她也不藏着掖着。 “楚总,我不会融资。” 楚伊腹稿打了半晌,还没说出口,就吃了闭门羹。 “我只想收购。” 四个字,一锤定音。 楚伊捏紧了酒杯,脸色有些不好。 “众所周知,你如今和宗家闹掰,肯给你注资的人,除非脑子有病,否则不是直接打恒宗的脸面吗。”封丞睨着女人淡漠的小脸,似笑非笑看着她。 楚伊确实漂亮,他见过的女人中,她能排前三的那种漂亮。 可是漂亮有什么用,当你没有强大的靠山,没有足够的背景,只能等着被暗中藏着的饿狼撕咬吞腹。 “楚总想好了,就联系我。” 说完,封丞晃着酒杯朝远处走去。 楚伊脸色有些白,四周试探的目光和言语,再次铺天盖地袭来。 “看来这是搭讪失败了。” “你以为漂亮就行?生过孩子还和恒宗作对的人,谁敢碰。” “好好的恒宗少奶奶不当,作什么妖。”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宗家那位……不行?” 一时间,那一小堆人都沉默了。 结婚五六年没孩子,还真有可能是宗家那位不行。 楚伊甩了甩头,将手中的空酒杯放在长桌上,往卫生间走去。 冰冷的水冲刷着手指,让她沉重的思绪轻松两分。 忽然,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几个人猛地撞到她。 楚伊蹙着眉,扶着大理石边缘站稳身体,看向几人。 黄衣女人捏着嗓子做作道,“哎呀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在这。” 楚伊抿着唇,星星点点的火气在眼底蔓延。 “你瞪我干什么?人家好怕呀!” 楚伊红唇轻轻勾起,“没关系,毕竟你鼻孔上的两个窟窿,只是用来出气的,我同情你。” 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抽出擦拭纸慢条斯理地擦拭。 黄衣女人反应两秒,恶狠狠指向楚伊,面红耳赤的怒骂,“你个被甩的烂货,敢骂我!你……啊!” 楚伊抓住女人那根手指,反向一掰。 杀猪般的尖叫在卫生间里传出。 楚伊近距离凑过去,视线从黄衣女人身后扫过,最终落在眼前,“你我素昧平生,给我安分点。” 黄衣女人还想反抗,结果手上的痛意更甚,“你猖狂……啊!放手!快放手!” 楚伊淡淡地笑,眸里戾气锋利地盘桓着,像时刻准备露出獠牙的豹子,咬断敌人的脖颈,“就算我是烂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踩一脚的,记住了!” “你放开焉萌!”身后姐妹团终于有人肯站出来。 楚伊挑了挑眉毛,“焉萌,林洛莲大学时代的塑料姐妹花,所以这是为林洛莲鸣不平来了?塑料还没化掉吗。” 她轻轻将人甩开,又扯了张纸巾擦手。 焉萌揉着快要断裂的手指,“你神气什么!洛莲马上就能嫁进宗家!到时候碾死你就如同一只蚂蚁!” 楚伊忽然笑了,不屑又轻狂。 “嫁进宗家?碾死我?”楚伊一步步上前,周身气势压过去,让几人后退一步,“你知道林洛莲刚从icu里出来几天吗?” “你知道林洛莲为什么进icu吗?” 几人面面相觑。 楚伊大方承认,“我打的。” 一瞬间,空气死寂。 “灭火器砸在她头骨上,那声音就像剁猪排一样的感觉。” “她的血飞溅到墙面地板上,到处都是。” “颜色特别好看,就像……你今天的口红一样鲜艳。” 楚伊阴冷的视线落在焉萌艳红的唇色上,语气轻缓,却带着沁骨的寒凉。 对面几人被楚伊的描述吓得浑身发冷,“走!我们走!她疯了!楚伊一定是疯了!” 楚伊盯着几人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和散漫收敛。 都是女人。 可这世上最会为难女人的,往往同样是女人。 她们见你过去好,如今不好,便恨不得将你踩进烂泥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她们不会承认过去对你的嫉妒,通常会打着为某些人伸张正义的旗号,去发泄自己肮脏见不得人的愤恨。 你过去凭什么趾高气扬? 你过去凭什么博得万千宠爱? 你就应该和我们一样,躺在这泥土之中,发臭发烂。 楚伊嗤笑,将手中的纸团精准抛进垃圾桶中。 转身离开时,忽然撞到门口倚着墙壁抽烟的女人。 赵美琪从上到下打量着楚伊,声音有些哑,“本来担心你被欺负,但是……” 她顿了顿,语气玩味,声音在朦胧的烟雾里缓缓飘出,“楚伊,你过去挺能装啊。” 第339章 是我甩的他 楚伊撩了她一眼,不想多说,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赵美琪掐了烟,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看着楚伊精致而紧绷的侧颜,“过去在宗砚修面前装得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妻小白兔一样,没想到,你还挺茶。” 楚伊忽然停住脚步,空旷寂静的走廊,赵美琪脚步也是一顿。 楚伊半转过身,“所以呢,你也想嘲笑我一番,被茶到了?” 赵美琪噗嗤一下笑出声。 抿了抿唇道,头偏了偏,“去喝一杯?” 楚伊心烦意乱,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答应了她的邀请。 顶楼露天酒吧。 两个女人,一个黑如夜,一个红似火,并肩坐在高脚椅上,看着前方壮丽辉煌的长龙灯火。 楚伊将酒杯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这已经是第二杯。 赵美琪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你也不是没喝过酒,不知道长岛冰茶不是茶?” 楚伊瞥她一眼,对着侧方的调酒师道,“再来一杯,记她账。” 接过酒杯后,楚伊捋了捋肩头的长发,“你不是说我茶吗,我多喝两杯,争取以后更茶一些,还是说,你请不起?” 赵美琪看着她,女人脸颊有些红,声音发软,不再是刚刚卫生间里那个一身黑暗,带着锋利尖刺的模样。 应该是有些喝多了。 她摸出了烟,“你尽兴就好,来一根?” 楚伊盯着那根细细的女士香烟,缓缓眨动着长睫毛。 想接过来的心思蠢蠢欲动,但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蠢蠢欲动的念头,忽然烟消云散。 “不了。”她拒绝。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不想抽。”赵美琪将烟叼在嘴边。 楚伊揉了揉发热的脸颊,撑着下巴道,“他以前不让我抽烟。” 身侧,红裙女人一愣,缓缓转过头,笑眯眯看着她,“哦,原来真的是你被他甩了?怪不得一副失恋的样子。” 楚伊转过头怒视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是我甩的他!” “啧啧啧……” 完全不信。 楚伊叹了口气,然后就笑了。 表面看,确实是她甩了宗砚修,为了那场可笑的戏码。 但实际上,却是他主动跟她断了关系。 她摸着脖颈上银色项链的吊坠。 两枚贴在一起的黑色戒指。 “啧啧,还戴着呢。”赵美琪顺势看过去,那枚戒指她认得,宗砚修不止一次发在网上。 “老啧什么嘴,需要我介绍你口腔科医生?”楚伊翻了个白眼。 赵美琪,“……过去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毒啊。” 夜风凉爽,两个女人相邻而坐,都不再出声。 一根烟到了尾端,赵美琪有些感慨道,“不追回来吗?” 楚伊不说话。 “宗砚修这个男人,第一眼我就看上了。”赵美琪坦坦荡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惹得楚伊怒目而视。 “干嘛,他现在单身,我可以追他,你这个过去式瞪什么瞪。” “你试试!”楚伊撸了两下胳膊想跟她拼命,这才发现,她裙子没有袖子。 赵美琪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所以还是爱他的?” 楚伊头脑忽然清醒一些。 抿了抿唇,“十几年,我说不爱,鬼才信。” 她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咽下去,“但是现在,爱不动了。” 赵美琪深深地看了眼女人佯装坚强的模样。 “行了不逗你了,助理来没,叫她送你回家。” 楚伊抱着空酒杯,趴在长条桌上不动,“不回。” 一副喝醉后甩赖皮的样子。 “你不会是想赖上我吧?”赵美琪站起身,将人拉起。 楚伊推她,但是感觉浑身都软绵绵的,长岛冰茶真的不是茶,酒劲借着夜风上来了。 “既然不想走,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跟他分手?我还挺好奇。” 楚伊看着她。 耳边猛然响起时樾的话。 ‘不要来一场柳暗花明互诉衷肠。’ 否则,时樾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 真可笑,没分开时因为他被威胁。 分开后,依旧因为他被旁人掣肘。 上辈子欠他的。 楚伊晃了晃头,摆摆手,“大家不是都知道吗,他和别人生了儿子,我的孩子不是他的。” 第340章 他把解药送出去了 楚伊晃晃悠悠往天台出口走,赵美琪便跟着她,时刻注意她会不会摔倒。 “鬼才信。” “那这世上真的是百鬼夜行啊,你看我的私信,都爆炸了。”楚伊将手机界面怼到她脸前。 赵美琪视线从那些不断跳出来的质问骚扰的信息上挪开。 她从出道开始就被骂,黑红也是红,一直走到今天,显然已经习惯了私信各种混乱的言语。 终归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便将人扶住进了电梯。 楚伊上车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话,只觉得很吵,吵得让她堵住耳朵。 她很晕,眼前斑斓的灯光里,仿佛出现了那张让她无比思念的脸。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说来也怪,分开近一周的时间,每天都过得很难熬,结果一次都没梦到过。 都说一个人出现在梦里,代表那个人在想自己。 所以,宗砚修,你都没想过我吗? 她笑了笑,眼角挂着泪,睡着了。 赵美琪站在停车场,盯着车子的尾灯。 直到车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底,她才慢悠悠拿出手机,拨通一组号码。 “不好意思哦,她喝醉酒脑子也是好用的,一直跟我东拉西扯,什么都没问出来。” “为什么喝酒?不喝酒我怎么跟她搭话?我没跟你要三杯长岛冰茶的钱,你还敢质问我让她喝酒,有没有良心!” “两个广告?谢谢爸爸!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只让她喝白水!” 转身时,赵美琪忽然撞上墙一般的胸膛。 她话音一顿,脸上笑意瞬间收敛。 连忙说了句挂了,将手机收起来。 “你干嘛跟踪我?”赵美琪不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封丞推了推眼镜,薄唇紧抿着,语气透着无奈,“我不是说过,这件事我来做,你不要跟他私下联系。” “哦,可是封总昨天还抢走我两个剧本呢,我不自己找出路,难不成等着被其他人踩进烂泥里?” 忽然就用了楚伊刚刚的话,赵美琪自己都愣住了。 封丞无奈地叹口气,将女人扯着进了宴会厅。 大洋彼岸。 清晨阳光明媚灿烂。 程相宜端着早饭进入病房。 床上,男人脸色苍白,即使只是简单地靠在床头,也能察觉出他的气息极其微弱。 “砚俢,吃点东西。” 宗砚修沉默着接过筷子,薄唇上仿佛覆上了一层白霜,安静地吃着东西。 “怎么样,合胃口吗?用不用换一下。”程相宜小心地看着儿子,试图从他口中得到回应。 但他没说话,仿佛无论吃什么,都无所谓。 自来到M国,宗砚修从未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程相宜看着他枕边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国内有事找你?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通电话。” 还是没回应。 程相宜无声地叹了口气。 早饭吃完,程相宜拿着东西出了病房。 但很快,病房门被再一次推开。 宗砚修看了眼来人,是护士。 护士跟往常一样,拿出药物递到他跟前。 今天的药比平时多了两颗。 但他毫不在意,一起扔进口中,就着杯子里的水吞了下去。 护士的眼小心谨慎地盯着男人吃药的动作,确认他吞咽下去,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然后没有任何交流,推着推车离开。 储物室,小护士压低声音,“按照你的吩咐,我把药给他吃了,快把钱打到我的账户上!” 很快,手机短信提醒。 护士看着入账金额,眼睛绿了,立刻跟护士长提了辞职。 她受人所托,将不知作用的药让病人吃掉。 不用上帝告诉她,也知道这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中国有句老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电话那头。 手机忽然从男人手中滑落。 他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息,挺拔高大的身躯,此刻蜷缩成一团,尽力抵挡体内翻涌的痛意。 房门被人撞开时,有人慌乱大喊,“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解药呢?老大解药在哪?”细瘦保镖急得满头大汗。 一侧,胖胖保镖紧张地搓弄手指,支支吾吾道,“我……我昨天听到老大说,他把药送出去了…… “送给谁了!” 门口,时樾暴怒的声音差点将房盖掀开。 胖胖保镖浑身肥肉一抖,看到时樾后,脸都绿了,“送……” 他瞥了眼时璟流着血泪的眼睛和耳朵,一咬牙,“宗家那个……宗砚修!” 第341章 我们也只能是好朋友 时樾血压猛地飙升,差点顶晕他! 他捂着晕眩的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抬脚猛地朝他身上踹! "畜生!孽障!" “我踢死你!” “你给他解药?你不想活了!” 胖胖保镖拼死抱住时樾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时先生,您救救老大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您儿子!他就是太叛逆了!他知道错了!” 时樾气的浑身颤抖,猩红着一双眼。 时璟缓缓睁眼,血色充斥着眼球,他薄唇溢出笑意,“最近研究佛经,佛祖说绝人后,业障深重,我是在渡你。” “那佛祖告没告诉你,不孝之人要下地狱!” 时樾又开始踢踹,仿佛不在意时璟的死活。 时璟平躺在地上,脸上都是血,可他却颤着身体发笑。 “我赢了吗。” 他不明所以地说着这些话。 “你赢什么赢!宗家还不是我们的,赢什么赢!”时樾跟疯了一样大喊。 时璟缓缓闭上眼,不理会时樾的大呼小叫。 他不怕死,也不怕痛。 他似乎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楚伊,你给了我结果。 你说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你甘愿放弃爱情,放弃一切,就算永失所爱,就算受万人辱骂。 可你又说,为了一个人,可以连生命都不要。 所以到底是谁赢了? 妈妈,到底我们,谁赢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家。 我们都是输的一方。 既然输赢未定,那么代表这场戏,还没落幕。 时樾看着时璟,看着他生息减弱。 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叫人取来最后一颗解药。 喂他吃下去时,时樾冷哼,“你是算准了我拿你没辙。” 时璟吞咽下去,无畏地笑着,“你要我活我便活,二十来年,不都是这样。” “我那是为你好!” 时樾命人将他扶起扔在沙发上。 忽然,手下有人跑进来,颤颤巍巍地看着沙发上相邻而坐的父子俩,一下子就不敢开口了。 “你怎么过来了?”时樾蹙着眉,下一秒,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看手下,又看看时璟。 “那个孩子……孩子!”时樾眼睛里如果能喷出火,恨不得将这个逆子化为灰烬! 但下一秒,他便因为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时璟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液,再抬头时,依旧是过去那张仙气飘飘远离众生的脸。 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凉薄,“送医院。” -- 楚伊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她觉得脑袋疼得要炸开。 她按着额头,缓了半晌才走出房间。 连珊珊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你醒啦?蜂蜜水在桌上,快喝掉。” 楚伊抱着杯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连珊珊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不忍笑道,“韩祁风是不是做梦都想吃一顿你做的饭。” “他哪有那个福气。”连珊珊笑眯眯地将菜盛出来。 楚伊叹了口气,“珊珊。” “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吃饭。”连珊珊看着她苍白的脸,以及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 楚伊自己不会知道,她昨晚醉酒,闹得很凶。 又哭又笑的,抱着她的胳膊不松手,反反复复说一句话。 宗砚修,我好想你。 连珊珊很怕这个样子的楚伊。 过去她羡慕楚伊可以咬牙坚持喜欢一个人十几年。 可现在,连珊珊不羡慕她了。 分离的痛苦,太可怕。 饭后,楚伊起身收拾碗筷,时不时看连珊珊一眼。 “他没事。” 楚伊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连珊珊瞬间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但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楚伊拿着筷子,动作僵了僵。 所以,要怎样才能拿到真正的解药。 午饭后,连珊珊送楚伊去了公司。 小何吱吱扭扭敲开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楚伊从手机上屏幕上99+的信息里抬起头。 “楚总,财务总监提了离职,这是辞职申请。”小何拧着眉,将文件放在桌上。 楚伊没接,她缓缓吸了一口气,然后浅浅一笑,“不止财务总监吧。” 小何眼眶通红,抿着唇,她觉得楚总变了。 就像是人的成长不是绵长的过程,而是一个瞬间。 没人知道那个瞬间,她经历了什么,可再见时,她周身的气度翻天覆地。 小何知道作为下属,不应该过多参与上司的私人生活。 但是过去明明楚总和宗总很好,宗总下班来接她回家,公司的零食柜都是楚总爱吃的,还有办公室里每日送达的鲜花。 点点滴滴的爱,细节里的温暖,都是骗不了人的。 可怎么说分就分了。 甚至于,恒宗把楚总逼到了这份上。 “哭什么。”楚伊站起身,揉了揉小何的脑袋,转身走到窗边。 她双手交叉于身后,慵懒的声音传来,“如今我债多不压身。” 小何觉得,楚总心态真好。 “小何,如果你能找到好去处,就走吧。” “我不走!”小何眼泪当即就掉下来了。 “人要学会往高处走,而且,为自己而活,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她就是这门必修课没学好,才落得现在的下场的。 下班后,楚伊刚出公司门口,便看到不远处,倚在越野车的男人。 五点的阳光,依旧耀眼而温暖。 盛景淮看到楚伊,朝他笑了笑。 楚伊走过去,站定。 自从那日医院分别后,楚伊没有再见他。 她很感谢盛景淮愿意不顾一切帮助她,可是他未经商量便将莫须有的订婚请柬拿给宗砚修,这件事让楚伊心头五味杂陈。 副驾,锁扣咔嗒一声响。 两人都没说话。 “那件事,我很抱歉。” 楚伊浅浅叹口气,“如果没有你的那封请柬,或许我跟他还是纠缠不清的状态。” 盛景淮感觉喉间干涩,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这件事他理亏在先。 他从一开始帮助楚伊,就藏了自己的心思在里面。 楚伊和宗砚修闹到这种境地,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能替自己争取一下? 只是看着楚伊平静的面容,他心底翻涌着灼热的愧疚。 她为什么不生气? “景淮。”她半转过身子,真诚地看着他,“我不怪你,如今宗砚修不再管理恒宗,可恒宗那边还是对盛氏出手了,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很抱歉。” “是我自愿的。” 他看着她,静谧的车厢里,某种情愫似乎更加浓郁。 楚伊错开了他的眼。 同时也是用另一种方式,拒绝了他接下来的话。 良久的沉默后,他发动了车子,“你想吃什么。” “送我回家吧。” 车子最终停在楚家别墅外。 车门打开的瞬间,盛景淮喊住她,“楚伊,就不能……” “抱歉,景淮。”楚伊回过身,单手扶着车门。 暖风扬起她的发丝和裙摆,金色的夕阳下,她笑意璀璨。 “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但我们也只能是好朋友。” 燥热的风似乎也无法化解空气里的凝固。 车子未熄火。 楚伊关上车门,“注意安全。” 说完,转身朝院门走去。 她背影坚定,就像她刚刚说出拒绝的话一样干脆果决。 她不想开始新的感情,所以不会给旁人丁点错觉。 连珊珊拿着锅铲站在院内,看到楚伊走过来,无声的叹息。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景淮很好。”她语气里有点遗憾。 楚伊撩了她一眼。 她立马改口,“后来宗狗不狗了,也挺好。” 楚伊无奈一笑。 第342章 二十八号贵宾是谁 接下来一周,楚伊周旋于各色宴会上。 但是她的事情闹得太大,没人愿意顶着风口对她伸出援手。 生意场向来如此残酷,楚伊理解的同时又觉得悲凉。 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后,楚伊拨通了封丞的电话。 “关于辛合的事,想跟封总谈谈,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今晚珈蓝集团有个慈善拍卖会,做我的女伴一起去。”封丞那头声音有些吵。 她现在没有拒绝的份,“好。” 当晚七点,楚伊按照约定地点,与封丞汇合。 两人下车后,踏上红毯。 封丞手臂微微撑起,递给楚伊一个眼神。 楚伊不情不愿地挽住他的胳膊,只觉得有些别扭。 “封总,我刚刚在车上问您的问题……” “楚总,求人可不是让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封丞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楚伊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如今她是弱势的一方,姿态放低些是应该的。 所以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在一旁当他的花瓶女伴。 她今天打扮得很普通,头发扎成马尾,上身是裸色真丝衬衫,配一条阔腿西装裤。 干练而精明的气场。 和封丞一起进入会场时,引起了不少骚动。 楚伊轻声道,“封总倒是不怕惹闲话。” “娱乐至上的年代,只怕身上没话题。” 楚伊翻了个白眼,合着这是拿她炒流量来了? 因为是慈善拍卖会,所有与会人员都要拿出一件私人物品进行拍卖,所得将会捐给慈善机构运作。 楚伊提前并不知晓这些,最后只能在工作人员玩味的视线下,将腕上的木镯摘了下来。 她看着这手镯,是宗砚修亲自给她打磨制作的。 想了想,又重新戴好,把手包掏空,能装进裤兜的物件都塞进裤兜,然后将鳄鱼皮手包交给了工作人员。 “这……”工作人员有些犹豫,毕竟他们收到的物件,不是珠宝佩饰,就是玉石首饰,从没收到过随身的手包。 楚伊瞪了眼封丞,继而道,“市价三十二万,但因为是限量版,二手市场被炒到了五十万以上。” 说完,她拿着座位号牌率先往里走。 封丞挑了挑眉,跟着走了进去。 楚伊一路上都没给封丞好脸色。 叫她过来,不谈生意,却坑了她一个包,人都是有脾气的。 刚落座,身侧忽然传来女人凉讽的声音。 “呦,妹妹你今天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 楚伊偏过头,楚芫正趾高气扬地坐在旁边的贵宾席看着自己。 楚伊鼻音里发出一声轻嗤,继而目视前方。 楚芫没得到回应,气得几乎拍案而起,“楚伊你神气什么,如今你被宗家赶出来,又没了楚氏傍身,你……” 楚伊百无聊赖地撑着额头,语气凉凉,“今日到场非富即贵,不维持你和善长姐的外表了?不想钓金龟婿了?” 楚芫立刻闭紧了嘴巴,紧张地四下张望。 心中有无数怨气,想要发泄,想要将楚伊踩在脚下狠狠践踏,可楚芫还是忍住了。 “看你过了今晚,还得意什么……” 她小声地嘟囔了一下,以为没人听到。 楚伊因为偏着身体,注意力也放在楚芫身上,所以她听到了。 灯光渐渐黯淡下来,楚伊朝楚芫看过去。 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 楚伊不是闭着眼休息,就是拿手机闲聊,她是来跟封丞聊生意的,不是来花钱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她刚刚捐出去的手包上场了。 “这个H家鳄鱼皮手包,全球生产十只,捐赠者为辛合集团总裁楚伊女士,起拍价二十八万,现在开始叫价。” 楚伊盯着那个包,眼前恍惚闪过刚嫁进宗家的第一年。 那时候她想着,作为豪门儿媳妇,牌面一定不能差,否则出去丢的就是宗家的脸面。 所以第一年,她和连珊珊去国外大肆血拼,买了一屋子奢侈品,从包到首饰,从衣服到鞋子。 现在想想,那些日子如眨眼般,已经过去五六年了。 忽然,思绪被身侧突如其来的叫价声拉回现实。 封丞举起了号码牌,然后便听得台上主持人喊道,“九十万!有人出价九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楚伊狐疑地看过去,“既然封总钱多,那么谈谈融资的事?” 封丞撩了她一眼,“我女朋友喜欢这个包很久了。” 楚伊,“……” 没劲。 忽然,角落一位女士连续举了两次牌子,代表加价二十万。 “一百一十万!” 楚伊一愣,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因光线过于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我的包这么抢手?”楚伊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要不要把那一屋子的奢侈品拿出来倒卖,或许能救燃眉之急。 封丞面色不虞,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加价。 “一百二十万。” 结果话音刚落,对方继续加价,“一百三十万。” 众人哗然。 这两人是为了个包,争起来了? 楚伊眯了眯眼,身子朝封丞靠近些,“封总,我家里还有个同款不同色的包,这样,我送你女朋友,然而聊聊融资的事?” 封丞不理她,继续加价,“一百四十万。” 楚伊不理解这男人的脑回路,既然他愿意花钱,随他了。 只是在场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包是楚伊捐出去的,而如今,封丞为了这个包不停加价,外人看来,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同时,这场慈善拍卖会全网直播,前不久舆论风口的楚伊,再次被网友的谩骂推上了风口浪尖。 【啧啧啧,怪不得不惧和恒宗闹掰,刚分手转头就钓上了融城老总!】 【都快黏在封总身上了,她是没骨头吗!】 【跪求楚姐出书,我跪着听!是怎么勾搭上这么多有钱又有颜的男人的!】 【因为骚啊!】 现场,楚伊这款包,最终被角落女士以三百二十万的价格拍下来。 楚伊挑了挑眉,有钱人真多。 她坐在那里只等着拍卖结束。 然而几分钟后,工作人员拿着标牌和签字单来到她面前。 “楚总,请您这里签个字。” 楚伊疑惑了,“我没拍东西啊。” “刚刚您的包,二十八号贵宾拍下来后送给了您,所以这款包现在还是您的。” 楚伊看着兜了一圈,买了三百二十万后,又回到自己手上的包,懵了。 “二十八号贵宾是谁?”楚伊又一次看过去,但是那里已经没人了。 就好像,那人是专程等着她的物品,拍完后任务结束,走了。 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说不清道不明。 “不好意思楚总,对方没留下信息。” 楚伊签了字,将包拿回来。 封丞深深地看了眼楚伊,眼神里满是玩味。 楚伊将包推到他面前,“送你女朋友。” 封丞,“……” 第343章 楚伊听过风水轮流转吗 拍卖会结束后,众人挪到楼上的酒会现场。 珈蓝集团作为仅次于恒宗集团的大企业,慈善晚宴规模并不小。 各界大佬精英悉数到场,现场气氛无比热络。 但楚伊没什么心情应付这种场合,见封丞和人聊得热络,没有和她细聊的准备,她打算跟他告别,先行离开。 结果没走几步,忽然瞥见电梯口一抹熟悉的侧影。 服务生装扮的女人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楚伊蹙着眉,那个人,好像是林洛莲? 楚伊走到电梯口,刚刚的服务生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拿出手机,给盛景淮发了消息,让她帮忙查一下林洛莲是否出院。 正狐疑着,身侧忽然多出一杯红酒。 抬眼看去,映入眼底的,是一张不陌生的男人的脸。 蓝胜宇脸色有些苍白,端着酒杯,一派儒雅温和的笑意,“楚总,又见面了。” 楚伊看向他递过来的酒,没接,“是啊,又见面了。” 上次见面,蓝胜宇对她动手动脚,被宗砚修按在酒会上,喝光了五瓶洋酒后才放他离开。 导致他胃出血住院半个月,当时这件事闹得动静并不小。 如今她没了恒宗做倚靠,蓝胜宇这是来找她算账了? “不给面子?怕酒里放东西?”蓝胜宇唇角勾着笑,深眸一片晦涩。 楚伊不说话。 服务生过来时,蓝胜宇叫人拿一瓶矿泉水过来。 楚伊这次接过来了,是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他朝楚伊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楚伊拧开矿泉水瓶,只是唇边沾了点水渍,意思一下。 周围看着的人太多,她如今不适合跟蓝胜宇撕破脸皮。 见楚伊如此谨慎,男人忽然笑了,“楚总看来对我成见很深,可上次受伤的是我啊。” “所以呢,蓝先生这是准备跟我秋后算账吗?” 蓝胜宇面色阴鸷,冷笑自唇边溢出,他一步步逼近楚伊。 她忽然觉得嘴角有些麻,一股奇怪的感觉慢慢涌起。 “你不是清高吗?楚伊,我当时有没有警告过你,倘若有一天没了恒宗做倚靠,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弥漫。 陌生的气息,在周身包裹着,竟然有种让她心悸的感觉。 这是…… 水有问题! 可她刚刚没喝,只是沾到了嘴边。 “有人跟我说,你是个很谨慎的人,一开始我不信,如今,我倒是信了。” 外人看来,两人姿势亲密,尤其蓝胜宇面带浅笑,如同说着悄悄话一般。 可只有楚伊知道,此刻的他有多危险! 她咬着唇,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朝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蓝胜宇盯着那抹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蓝总,现在您可以去楼上等着了,十分钟后,我会把她送上去,让您和朋友们,玩得尽兴!” 戴着黑色口罩的服务生忽然出现在蓝胜宇身边,她眼底闪着幽暗的光芒,立刻朝楚伊的方向追了过去。 楚伊脚步发软,朝卫生间而去。 她摸出手机后,立刻去翻找通讯录。 可眼前的视野却愈发模糊! “封丞……你踏马没发现我失踪了吗!” 她语气有些哽咽,声音软得像水一般没有任何攻击力。 摸到水龙头后,她立刻拧开,冰冷的水让她思绪清明些许,她眨着眼,用力盯着通讯录里的号码。 随意按下通话界面之中的一个号码,不知是谁的。 嘟嘟嘟响了几声后,咔哒一声被接听。 楚伊呼吸混乱,声音透着无力,“救我……” 对面无人说话。 忽然,手机被抽走,挂断,然后掉进了垃圾桶中。 楚伊回身看着身后的人。 戴着口罩的女服务生,此刻缓缓抬起头。 那双熟悉的阴狠的眸,与楚伊的眼瞬间对视。 服务生伸手摘下了黑色口罩,露出那张布满红色伤痕的脸。 楚伊眼前纵然有些模糊,却还是分辨出了来人。 “林洛莲……” “楚伊,好久不见。”女人冰冷幽怨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飘来。 让楚伊浑身一寒的同时,下意识就要往外跑。 可刚要迈出一步,手腕便被林洛莲死死扼住。 她身体虚软,自是抵不过林洛莲的力道。 “楚伊,听过风水轮流转吗?这次,你转到我手上了。” “知道你谨慎,却没成想你谨慎到只是碰了碰那瓶水。” 楚伊狠狠盯着眼前的女人,牙齿咬着腮肉,让自己保持清醒。 “只是你不知道,国外圈子流行的催化药,可以通过皮肤渗透,那个瓶子上,被涂满了药粉,你再谨慎,也中招了。” 楚伊呼吸急促,用力挣脱手腕,却撼动不了分毫。 林洛莲如同看着蝼蚁般盯着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楚伊,冷笑两声,随后将人往电梯里扯。 楚伊脚步踉跄着被拖进电梯。 电梯迅速上升,她咬破了唇瓣,满嘴的血腥气息让她保持清醒! 不能慌! 不能乱!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怪只怪医院那日你没狠下心,没真的弄死我!” “如今没了恒宗和楚氏当靠山,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楚伊背靠轿厢,大口大口喘着气,而身后,她悄悄摘下木镯握在掌心。 电梯停在二十二层,楚伊被扯着出了电梯。 走廊无人,两人走在地毯上,安静无声。 “放开我……”楚伊唇角溢出丝丝缕缕血迹。 “放开你?我恨不得让宗砚修亲眼见证一会的大戏,不过没关系,我会录下视频,然后寄给他,让他看看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们玩得多开心!” 楚伊心重重一跳! “是不是感觉身体很热,很空虚,很难受?放心……”她顿了顿,看向身前的房门,“里面的这些人,会让你度过一个开心的夜晚。” 房卡滴的一声刷开。 套房里,顿时传出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不止一人! “蓝总,人到了,你们可得接好了!” 林洛莲嘴角勾着诡异的笑,拎起楚伊的脖领,手臂猛地用力,将人推了进去! “楚伊,迎接你的地狱吧!” 第344章 林洛莲这是你的地狱着 楚伊这一路都没用力反抗,就是在等待开门的瞬间! 在被推出去的那一瞬,她反手抓住林洛莲的胳膊,将人一同带了进去! 两人摔倒在地上的同时,被楚伊紧紧攥在手中的木镯用力砸向林洛莲头骨未愈合的伤口上! 力道之大,直接让木镯断裂,锋利的木刺扎进女人的皮肤。 旧伤未愈,二次撞击,让林洛莲痛得闭上眼抱住了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楚伊连滚带爬地往走廊上冲,手顺势将门把手拉住! 楚伊大口大口喘着气,用尽身体全部力气拉住扶手,冷笑着看向躺在门内的女人,她一字一顿道。 “风水轮流转,那就保佑老天爷,转死你!” 林洛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待到她反应过来想从地上爬起来离开这个房间时,却见楚伊两只手拼尽全力拉着门。 走廊暖色光线,渐渐被房门切割。 嘭--- 房门关闭的同时,楚伊的声音也灌进了耳中。 “林洛莲,这是你的地狱。” 林洛莲心脏顿时沉到了谷底,她去拉扯房门的把手,但门外,楚伊咬着唇,拼尽全力拽着扶手,不给屋内人出来的机会! “不!开门!开门!” 她疯狂地拍打门板,用力去压门把手,可那道门就像焊死了一般,无法撼动分毫! 忽然,身后炙热的侵略气息将林洛莲团团包裹。 女人惊恐地回过身,眼底瞬间撞进数道赤裸的男性躯体! “不行!不!快开门!” “楚伊!我求求你开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开门!” “救救我!啊!不要!” 身后,已经失去神志的几个男人,全部凭借本能,将趴在门板上的女人拉扯过来,按在地上! 所有的喊声,都湮没在衣服被撕扯的恐惧当中。 “我不是楚伊!蓝胜宇!蓝胜宇你看清楚!我不是楚伊!” 只是如今被药物操控的蓝胜宇,眼前出现的,只有楚伊的脸。 林洛莲用力哭嚎,用力拍打压在身上的男人,可这些人吃了大量的药物,思维早就不见踪影,只剩下身体的本能,想要发泄,想要占有…… 楚伊咬着舌尖,痛意让她身体爆发出全部力气,她死死抱着扶手。 她不会让林洛莲出来的! 她不会让林洛莲踏出这道门的! 是林洛莲对她下狠手,自食恶果罢了! 听到门内的哭喊声,渐渐转变为男女粗重的呼吸声,躯体的撞击声后,楚伊像是泄力一般,瘫在门口。 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她再一次咬破了舌尖,撑着门板起身。 身体晃晃荡荡地朝电梯而去。 而与此同时,楼下此刻乱成了一团。 封丞在接到一通电话后,满场疯了一样找楚伊的身影。 然而到处都没有楚伊的身影。 冷汗从脊背上淌了下来,他厉声质问珈蓝今日酒会的负责人,“监控!去给我调取监控!” 珈蓝虽家大业大,但今日人在他们的宴会上走失,责任在他们,立刻叫人去调取。 十五分钟后,经理战战兢兢地跑来,“封总……找到了!” “在哪!”封丞一个头两个大。 经理递来监控画面,三分钟前,楚伊的乘电梯下楼了。 封丞看着靠在电梯轿厢上的女人,她似乎很痛苦,忍着一股难捱的战栗,手指在轿厢上留下一道道指痕。 “叫门口保安拦住她!” 说完,封丞立刻冲向电梯,并拨通刚刚来电号码。 “找到人了,没事。”封丞语气有些没底气。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封丞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会查清,这件事是我的疏忽。” 一楼大厅,楚伊被保安拦下来。 楚伊浑身戒备地盯着四下,她很怕这个时候从哪再闹出什么人。 她真的没有力气去应对了。 两分钟后,封丞和他的助理风风火火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楚伊?”封丞一靠近,便察觉到了她体温的不正常。 楚伊瑟缩了一下肩膀,警惕地盯着来人。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他上前一步,想要将人抱起。 楚伊浑身都在瑟缩着反抗,“滚!” 封丞抿着唇,虽然没听到手机里传出任何声音,但那刺骨的寒凉,丝丝缕缕萦绕在脖颈处。 “去找个女保安过来!”助理立刻心领神会。 楚伊看着搀扶自己的女保安,心头的戒备放松了两分。 车子朝医院而去,楚伊看着窗外晃动的烟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送我回家。” 混着鼻音的委屈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弥漫。 封丞坐在副驾,皱着眉,“去医院。” “你不如把我泡在冷水里,或者给我找个男人。”楚伊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中。 这句话说完,车厢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封丞很想跪下求求这位姑奶奶别说话了。 他看着手机上的通话界面,不敢挂断。 车子到了医院,楚伊被送进病房,医生说这种情况,只能打生理盐水去降低体内药物的浓度。 只是挂着水,楚伊依旧很难受。 身体里像是被掏空后,塞了一把火,想要燃烧,却又燃不起来。 她侧躺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痛苦地闭上眼。 封丞站在病房门口,准备退出去时,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从被子里传来。 “你别哭啊。”封丞顿时乱了手脚,“我答应给你融资行吗?” 楚伊不说话,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直到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封丞看过去,见赵美琪急匆匆而来,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 当赵美琪走到门口时,楚伊沙哑的声音忽然从被子里传来。 “是宗砚修让你这么做的吗。” 一时间,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病房门口,一人在门内,一人在门外。 封丞的电话还是保持着通话状态,计时数字马不停蹄地朝前跳动。 楚伊闭着眼,任眼泪将自己淹没。 她不是傻子,任何关于宗砚修的事,她都能敏感地察觉到。 她总觉得封丞这个名字很熟悉,直到前几日翻云盘相册时,看到了宗砚修的大学毕业照,看到了封丞的身影。 “你和宗砚修是同学。” 封丞,“……” “你的绯闻女朋友是赵美琪。” 赵美琪,“……” “他离开后,你们接二连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甚至今晚拍下我包的那个人,也是他安排的,对吗。” 楚伊顿了顿,将自己的全部猜测和盘托出。 “我今晚出事,他知道了,对吗?” 封丞抿了抿唇,“我确实和宗砚修是大学同学,但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楚伊吸了吸鼻子,体内的燥热还是很重。 她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不再说话。 第345章 楚伊和盛景淮订婚 赵美琪在病房里陪着楚伊,封丞出去打电话。 “砚俢,对不起。” 封丞站在走廊尽头,虽然医院不让吸烟,他还是烦躁地咬着一根在嘴边。 “她怎么样?” 电话里,男人沙哑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人没事,但我觉得提到你时,她不是很好。”封丞说出了真心话。 但对面的人却不说话了。 “不是,你们在搞什么?离婚了你又让我帮你看着她,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京城现在都把她当笑话看?” 许久后,男人语气平淡道,“她不喜欢我。” 封丞愣了愣,然后烦躁捏断嘴边的烟,“搞不懂你们,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报警处理。”男人果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封丞一愣,“报警?你这是要跟蓝家撕破脸?不至于砚俢,给个教训就好了,如今千惠强刚刚接手恒宗……” “报警。” 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封丞咬着牙,只能照做。 电话挂断。 大洋彼岸。 宗砚修坐在轮椅上,上午温热的阳光落在他削瘦而苍白的脸上,让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病态。 他仰着头,看炙热骄阳。 睫毛在他眼底落下一片阴影,青色眼底透出些许无力。 耳边忽然传来刚刚电话里,楚伊的声音。 她哭得很伤心。 她现在好像变得很聪明。 但好像,过得很不好。 盛景淮没有在身边陪着她吗。 楚伊,这就是你放弃我的选择吗。 但就算,就算我们分开,我也真心希望你,过得开心顺遂。 -- 赵美琪一直在病房守着楚伊,后半夜,她困得不行,便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麻木得让她猛地睁眼。 结果便看到对面床铺上,空无一人! 一侧的输液架上,输液器还滴淌落着生理盐水。 楚伊不见了? 赵美琪忍着身体的酸麻猛地站起身往外走,经过卫生间时,却听到里面的水声。 轻轻推开门,便看到楚伊靠着墙壁,头顶的花洒落着冷水。 她的发丝和衬衫,紧贴着皮肤,面色狼狈而苍白,双眼空洞看着某处。 “楚伊?”赵美琪立刻走过去,将花洒关闭。 看到她被水冲泡得发白褶皱的指腹,她将人扶起,“一直冲凉水会生病,赶紧擦干。” 九月底的气温已经很凉,冰水冲澡很容易感冒。 楚伊被按坐在马桶盖上,垂眸看着落在膝盖上的手。 赵美琪拿着浴巾给她擦拭,见她乖得跟个洋娃娃似的,心有不忍,“楚伊。” “我不信是你甩了宗砚修,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有什么问题是解释不清的?” “我承认,是他让我……让封丞帮忙照看你的,他这么做,说明他心里有你,而你也不像放下的样子。” “如果宗砚修还在你身边,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吗?珈蓝算个屁!网上那些营销号算个毛!谁敢动你半根手指?” 赵美琪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可楚伊什么反应都没有。 拿了病号服进来,给她换好后,将人牵着回了床上。 再一次叫来护士,重新扎上了输液器。 楚伊盯着输液管跳动的液体,兀自出神。 她何尝不知道赵美琪说的这些话。 可时樾的威胁历历在目。 宗砚修的身体一日不康复,她便一日无法安心。 而且孩子还在时樾的手中,就算时璟说孩子一切安全,可她又怎敢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 闭上眼后,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微亮。 她下意识去摸手机,但想到昨天手机被林洛莲丢进了垃圾桶。 她将手缩了回来。 “喏。”赵美琪将身侧充电的手机拔下来,“给你找回来了。” 楚伊接过来,还未解锁,便听得赵美琪淡淡道。 “蓝胜宇酒店聚众淫乱吸毒,被媒体曝光,昨晚那间套房里的人现在都在警局里,哦不,除了林洛莲。” 楚伊黑沉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神色。 “房间里五男一女,警方进去时,唯一的一名女人昏迷过去,直肠脱垂大出血,医院抢救了一晚,命算是保住了,但是……精神错乱了。” 楚伊轻轻眨着眼。 赵美琪继续道,“走廊监控被封丞拿来了,除了我没有第三个人看过,你不用过意不去,她……” “我怎么会过意不去。”楚伊掀开被子,她一脸平静,仿佛林洛莲的悲惨遭遇,引不起她心头一点波澜。 “我恨不得她死在那个房间里。”她抬手,十指穿梭在发丝间,慢慢缕着。 赵美琪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 “放心,我不是圣母。”她踩着拖鞋往卫生间走,“我不会同情一个凶手,如果昨晚我没逃出来,那么被警方按在那里,艳照视频满天飞的女主角,甚至是精神错乱的人,就是我了。” 卫生间的门被关闭,隔绝了里面的水流声。 赵美琪盯着门板,眉头渐渐蹙起。 楚伊弓着身体,慢慢搓洗手指。 只是细看的话,她身体在微微发颤。 一股难言的后怕,此刻笼罩着她。 如果昨晚,她没有侥幸逃脱,她不敢想象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境地。 还好,那些她惧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所以她怎么会心软去同情林洛莲? 她甚至觉得,林洛莲这样的下场,都是便宜了她! 封丞买了早餐过来,楚伊无声吃完,便回了家。 封丞的融资两天后便到账了。 楚伊看着最新的财务记录,就算融资到账,她所赔偿的各种欠款,依旧是个无底洞。 婴儿房里,楚伊趴在小床边,握着楚晚星的小手,闭着眼思索着什么。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连珊珊急冲冲跑进来,大惊失色道,“伊伊,网上怎么都在说你要和盛景淮订婚的事!连订婚请柬都爆出去了!” 楚伊猛地起身,看向连珊珊屏幕上的消息。 【恒宗前少夫人楚伊将于下月七号,与盛氏集团小少爷盛景淮订婚,据悉,下月七号为女方生日,订婚请柬由男方亲手制订,可见两人情深意笃,感情深厚。】 配图是那张红色请柬,以及那日盛景淮和她站在辛合楼下的照片。 营销号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微博,但评论已经超过了三万。 楚伊点开评论区,然而却显示网络错误。 刷新,再点开,结果还是看不到任何信息。 忽然,楚伊的手机进来一通电话。 她立刻接听,那头传来盛景淮无力的声音,“楚伊,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楚伊唇线压得很紧,半晌才道,“嗯,我相信你。” “你放心,我这边叫人撤消息,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不用了,消息已经被删了。”楚伊看着另一个屏幕上,刷新后已经看不到那条博文了。 显然,已经有人先动手了。 电话挂断后,楚伊回了自己卧室。 她坐在阳台的木椅上,看着一组号码,愣愣出神。 第346章 这块手表是宗砚修送的 直到吃晚饭时,楚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珊珊,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连珊珊咬着筷子,吱吱呜呜道,“挺……挺正常的。” 楚伊盯着她心虚的模样,只觉眉心一跳。 “说实话。” 连珊珊委屈巴巴看着楚伊,筷子从嘴边拿开,叹了口气道。 “伊伊,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楚伊心猛地一跳,寒意从脊背上爬起。 “就今天爆料你和盛景淮订婚的消息一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被宗砚修知道了,然后人昏倒后就没醒过来。” 楚伊捏着筷子的手,慢慢收紧,就像自己的心也被攥紧了一样,无法呼吸。 下一秒,她扔下筷子往卧室跑。 她立刻拨通了时樾的电话。 可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订婚的消息,如果不是盛景淮做的,那么唯一可能做这件事的,只能是时樾! 他在慢慢折磨宗砚修!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但那头一直无人接听。 楚伊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此刻,又一个疑问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时樾为什么不用孩子威胁宗家? 活生生的一条命,不是比莫须有的绯闻更能刺激到宗砚修吗? 疑惑盘踞在心头,让她找不到任何思路。 拨了时璟的电话,如同上次一样,是空号。 她捏着手机,不知所措。 忽然,她注意到通话记录的页面。 上面有一通电话,是她打给宗砚修的。 甚至通了。 她什么时候给他打过电话? 翻看时间后,她往后推算,是慈善拍卖会那晚,她被林洛莲从卫生间带走之前。 那时候她随意拨通的一个号码,竟然是他的? 如果那个时候宗砚修还肯接她电话,那么现在呢…… 手指轻轻按下那铭记于心的号码,电话嘟嘟响了许久。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 楚伊呼吸一滞,“宗砚修……” 似乎许久没有念过这个名字了,所以这一刻,熟悉的感觉从四面八方笼罩着她,让她眼眶一热。 “离婚了还打来,楚伊,你是要跟砚俢哥炫耀你要订婚的事吗?” 陌生的女人声音立刻从另一头传来。 四周的空气被抽走了,让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楚伊不知道该说什么,窘迫将她团团包裹着。 电话瞬间切断。 那一瞬间,稀薄的空气钻进了肺部,让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接电话的人,和宗砚修初次去国外检查身体时,那个接他电话的女人是同一人。 女人的第六感总能轻易察觉到语气里些许异常的气息。 楚伊能猜得到,这个接电话的女人,是喜欢宗砚修的。 苦涩爬上舌根,让她周身的气息全部变成了这股味道。 这一晚,楚伊的梦里,终于有了宗砚修的身影。 行尸走肉般度过了二十天,她终于在梦里见到了他。 梦里的宗砚修,身形依旧挺拔,面容依旧俊朗,可他看她的眼神变了。 如同盯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牵住了那个模糊面容的女人。 楚伊慌乱地追过去,拉着他的袖子,颤声问,“宗砚修,你不要我了吗。” 男人表情冷淡疏离,将那个女人抱得更紧了,“我认识你吗?” 那一瞬间,心脏传来撕裂般的痛意,让她瞬间从梦境中惊醒。 冷汗早已打湿身体,窗口灌进冰凉的夜风,让她浑身打颤。 起身关好窗子,便再也睡不着。 她在窗边坐了三个小时,一直到天边出现光亮。 接下来的一周,楚伊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公司运作以及官司当中。 她又开始了几乎要住在公司的日常,只是这次,没有人会在深夜等她下班,没有人会提着她爱吃的东西过来陪她。 她时常盯着办公室里沙发的位置出神,仿佛那个位置上,还有熟悉的人影存在,那个人还会打趣她一句‘工作不专心。’ 一周后,楚伊收拾好东西下班,小何敲响房门,将快递送来的一个盒子抱了进来。 “楚总,你的快递。” 楚伊起身,拢着头发好奇地走过去,“我没买东西。” 小何动作一僵,“不会是恶搞吧?” 楚伊拿着剪刀,直接拆开了。 精致的包装盒,印着百达翡丽的标志性图标。 “哇,这是手表,他家手表都很好看,是谁送的呀?”小何眼睛登时亮了。 楚伊拆了层层包装,最后拿出装着手表的墨蓝色盒子。 盒子拆开前,她想过,明天是她的生日,那么这个礼物可能是舅舅送的,也可能是珊珊送的。 但当盒子掀开,露出里面那款腕表的样式后,楚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同时瞬间知道了送礼物的人是谁。 她将腕表从里面拿出来,眼神黏在表盘上,但她却听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撞击着胸腔,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活络起来了。 “真好看!”小何忍不住赞叹,“但是这也没有订单信息或者卡片什么的。” 楚伊唇角染上一丝笑意。 这块表,和当初她送给宗砚修结婚周年礼物的那块表,是情侣款。 这块手表,是宗砚修送的! 一定是他送的! 她迫不及待地拿过手机,拨通那组号码。 只是在按下拨通键时,她又挂断了。 现在M国是凌晨五点,他应该还在休息。 连珊珊带着楚伊去餐厅吃饭,这一路上,她发现楚伊有点不正常,一直盯着手腕上那块手表出神。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谁送的?竟然比我动作还快。” 说着,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楚伊,“宝贝生日快乐,满二十六岁啦!以后要开开心心!” 楚伊接过来,“谢谢珊珊。” 点完菜之后,楚伊也没说那块表的来历。 她想,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只要知道,他的心里还有她,就够了。 这样,就算前路渺茫,也有勇气,耐心地等下去。 一顿饭到了中途,连珊珊忽然借口去卫生间,结果十多分钟都没回来。 楚伊给她打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起身去卫生间找人,结果走出去没多远,便听得楼梯安全门外,连珊珊压着嗓子的质问声。 “你到底问没问出来!怎么回事!他身体还没养好,怎么会订婚!” 第347章 两口子先后都订婚了 楚伊脚步一顿,寒意从脚底往上蔓延,将她不久前还温暖如水的心冻结。 订婚…… “他跟谁订婚!他那半残身体除了伊伊愿意要,还有人愿意接收?” 楚伊盯着那扇厚重的安全门,伸手想要推开,但她似乎失去了全部勇气和力气。 “身体慢慢恢复?不会是像以前那样,好几天又完蛋了吧!不对!重点不是这个,跟他订婚的到底是谁!”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她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 芥蒂一旦产生,感情一旦出现裂痕,再怎么修复,也回不到从前。 掌心的手机震了震。 楚伊红着眼拿起来看,是一组官方号码。 她回到房间,点击接听。 “楚伊女士您好,我是百达翡丽官方客服,请问您今日是否收到我们的腕表。” “嗯。” “好的,这款手表是三个月前,宗砚修先生在我们这里购买的,要求今天送达……” 后来客服说了什么,楚伊没听进去。 她全部的思维都停留在三个月前上。 原来,这手表,这个所谓的生日礼物,是很久前,他为她准备的。 不是他心里有她。 是过去的他,心里有她。 如今,他要订婚了。 手指颤抖着点开微博搜索栏,输入宗砚修的名字。 下方跳跃出无数条相关新闻。 如今热度最高的是一组照片。 照片里,男人坐在轮椅上,身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弯腰蹲在他身前,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女人仰着头,嘴角挂着笑,无比虔诚地仰望着他。 发文者是在国外陪外婆疗养的华裔女孩,配文: 【这是不是恒宗的帅比总裁啊?听说他要和这位医生订婚了。】 下方,评论飞速增长着。 【前妻上周宣布订婚,结果现在前夫也要订婚,这两口子在怄气吗?】 【看来爆料说得没错了,恒宗这位确实是生病了,生病又惨遭前妻戴绿帽,够惨。】 【谁知道呢,反正恭喜小宗走出阴影,重获第二春,祝早日康复。】 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连珊珊回到包房时,看楚伊面色无虞盯着窗外,悄悄松了口气,“我肚子疼,多蹲了一会。” 楚伊淡淡点头。 连珊珊刚一落座,惊讶地发现一旁的红酒瓶空了大半,“你怎么偷偷喝了这么多!” “我生日,我开心,不行吗?” 楚伊撑着下巴回答,此刻她眼圈泛着红,眸底被水光侵染。 连珊珊抿了抿唇,“那吹蜡烛吃蛋糕许愿望。” 蛋糕被连珊珊拿了出来。 生日帽戴在楚伊的头上,房间里关了灯,只有蜡烛明明灭灭的光辉照料她的脸颊。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 不过是两三秒后,便睁眼,吹灭了蜡烛。 “许完了?”连珊珊刚拍完照片,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楚伊拿着叉子吃了口蛋糕,“从来没灵验过,有什么好许的。” 她语气透着一股委屈倔强。 明显是喝醉了的样子。 将醉酒的楚伊连哄带骗地带回了家,连珊珊松了口气,自顾自嘟囔一句,“怎么忽然喝这么多?” 给她擦了脸,换了睡衣后,连珊珊轻轻带上房门离开。 床上,始终闭着眼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 随之而来的,是汹涌淌下的泪水。 她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一次重重摔回了床铺内。 头昏脑涨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大脑和思维渐渐不受控制。 她从被子里抬起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吸了吸鼻子往右侧看,“宗砚修,我想喝水……” 话音落下,屋子里依旧是静谧无声。 她眨着眼,盯着右侧那片空出来的区域,良久后,眼泪再次掉落。 她抬手抹掉眼泪,将手机摸过来,解锁,盯着那组熟记于心的号码出神。 明明酒壮怂人胆,可此刻,她却不敢拨通这组号码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呜咽的哭声渐渐从里面传了出来。 而楚伊不知道的是,在她翻动身体时,不小心碰到屏幕上的号码。 电话此刻,已被接听。 静谧的房间里,女人哽咽的哭声十分明显。 像是一把带着倒刺的刀子,慢慢切割着他每一寸神经。 痛意席卷全身,可宗砚修依旧面不改色,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听着电话那头的声响。 是他日思夜想了近一个月的声音。 曾经在抢救室里,数次生死擦肩而过,他都在想,如果真的死了,那么她今后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他时,是怀念的? 那些孤独一人的夜晚,疯狂滋生的思念,像藤蔓一样圈着心脏,越勒越紧,却也成为了支撑他生命最后一丝光亮的存在。 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混着鼻音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能订婚呢?” 那股盈天的委屈,此刻从呼吸中,从语气里,溢了出去。 “我不要你订婚……宗砚修,你不能和别人订婚!”她委委屈屈的声音,带着焦灼的愤懑,醉酒让她舌头有些不太灵活。 “你是……是我一个人的!”她在床上扑腾,小手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枕头,独自消化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痛意。 “你是我的,你怎么能跟别的女人订婚,你不能和其他女人笑,也不许和她说话,更不能让她碰你!” 她霸道的就像个山大王,混着鼻音的叫嚣声,真真切切的传到大洋彼岸。 时隔近一个月,再次听到她撒泼的声音,再次听到她带着情绪的,只对他发泄的声音,竟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他不敢出声,他怕自己说话了,她就会挂断电话。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是没动过主动联系她的想法。 可每当看着那组号码,脑海里便是她决绝冷漠的深情。 她说在他身上看不得未来。 她说他只剩一个病弱的身体。 她说孩子不是他的。 甚至是,她要和别人订婚了。 那些画面交叠出现在脑海里,反反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不敢。 太疼了。 可如今听到她的哭诉,他心如死灰的情绪,再次燃起点点星火,只要一下,就一下,就能重燃正片天空。 甚至只要现在,醉酒的她说一句‘你回来’,他就能不顾一切,不再管什么身体,不再想什么未来,回到她身边。 说他犯贱也好,说他不知廉耻也罢。 她把刀子插进他胸口的瞬间,他想的是,她那时候,手会不会痛。 电话那头的呼吸渐渐平缓。 他看着通话界面跳动的数字,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他还活着。 楚伊说了很多醉话,最后累着睡着了,手机却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 半个小时后,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手机界面显示【您的通话录音已保存至文件夹,请查看。】 他没查看,而是点开了一条信息。 【尊敬的宗先生,您的预约订单已按您的要求准时送达,祝您生活愉快。】 发件人是百达翡丽官方号码。 男人捏着手机,视线落在通话界面上那组熟悉的号码上。 许久后,他对着空气轻声道。 “生日快乐。” 第348章 他偷偷回国了 傍晚,医生下班前来查房。 秦安安作为宗砚修的护理医生,包藏私心的促使下,让她每天都要过来呆两个小时,虽然那个冷清的男人从来不和她讲话,甚至连个眼神的交汇也不曾发生。 可她就是不想放弃,反正离婚了,他身边终归会有新人的,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更何况,过去的楚伊,也是主动贴上来的,他不就是喜欢这一款吗。 但医生找遍了日常宗砚修会去的地方,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秦安安最后调了监控出来,结果发现男人中午独自一人离开了医院。 她立刻拿出手机,却发现自己没有宗砚修的号码,转而打给了程相宜,将宗砚修私自离开医院的消息告知。 程相宜急得火烧眉毛,怎么打宗砚修的手机号码,都是已关机状态。 直到第二日,他主动将电话拨了回来。 “你去哪了!你不知道现在乱跑很危险,你身体还没恢复,随时都会晕倒,砚俢!你在哪,妈去接你。” 彼时,宗砚修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熟悉的街景,听着熟悉的声音,苍白的唇角染上一丝笑意。 “你……你回国了?”程相宜听到司机讲的是,地道的京音。 “嗯。”他淡淡应着。 “你回去做什么!你那身体怎么能再折腾!”程相宜急得语气变了调。 男人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是不是去找楚伊?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砚俢!” 程相宜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宗砚修看着窗外耀眼的阳光。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执迷不悟。 可当他不小心收到她的醉酒电话。 跨越了黑天和白夜的时差,他偷偷地想着,是不是……她还在想他。 是不是之前对他的绝情,是有原因的。 是不是听到他和其她人的绯闻,她是难过的,不舍的。 这样兀自猜测,却也让他一颗心无法平静,血液沸腾。 所以他还是头脑一热,买了机票偷偷回国。 他真的很想再确认一次。 就这一次。 “妈。”他声音微哑,“就这一次。” “如果这一次,她还是不要我……那我愿意放弃。” “可她要订婚了,你去干嘛!” “她没有亲口跟我说过她要和别人订婚。” 她没说过的,就不算。 车子停在了辛合楼下后,他等了三个小时,但直到下班都没看到她从公司里出来。 直到华灯初上,她办公室没有灯光亮起,猜测她没来公司。 封丞接到宗砚修电话时,听到他回国了,有些惊讶。 他去接人,车上,封丞好奇地问,“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没事。”他语气淡漠,望着窗外。 车上,封丞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小事跟他念叨了一路。 “她搬回了楚家住,最近没来公司,不知道在忙什么,谁都联系不上她。” 车子最终停在楚家别墅附近。 楚伊最近几天没去公司,因为‘宗嘉澍’生病了。 换了月嫂后,小家伙闹脾气,吃些东西就会吐。 楚伊在家陪了三天,小家伙终于不吐了,就在她以为孩子康复时,结果他忽然发烧不退。 楚伊对于这个孩子,有着特殊的感情。 不是她生的,却在一出生就养在她身边。 所以现在他生病,楚伊跟担心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紧张。 “伊伊别急,我们去医院,我刚刚给景淮打了电话,他马上就到。” 楚伊正收拾东西,听到珊珊的话,手上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 “珊珊,今后有事,我们不要麻烦景淮了。”楚伊垂眸,看不见她眼里的情绪。 珊珊砸吧砸吧嘴,“对不起伊伊,我就是觉得我们身边没有可依靠的人,所以……” “没事。”楚伊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在家照顾晚星,我带这个去医院。” 说着,让月嫂提着包,她抱着孩子往外走。 盛景淮正好也到了,因为连珊珊提前告诉了他大门密码,很顺利进去。 远处,宗砚修坐在驾驶座上,封丞已经走了,将车子留给了他。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畅通无阻地进入楚家别墅,就如同过去无数次进入这里。 他回想一下,他不知道楚家别墅的密码,来这里也是寥寥数次而已。 但他记得,她说过这里拥有她小时候全部的回忆。 车厢里的空气愈发稀薄,让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弧度有些大。 被金色夕阳笼罩的面容,此刻阴沉似水,修长如玉的手指将方向盘捏得越来越紧。 很快,紧闭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这次,楚伊怀里抱着孩子,那个小婴儿趴在她肩头,哭得撕心裂肺。 月嫂满脸紧张跟在身后,而盛景淮则是关心则乱,大手轻轻拍着楚伊的肩膀,予以安慰。 楚伊眉目紧拧,一脸担忧。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在夕阳下亲密无间,就如同真正的一家人。 宗砚修心底那一丝丝刚燃起的星火,摇摇欲灭。 他看着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一个月不见,她瘦了很多。 眉眼是熟悉的也是憔悴的。 视线里又落进那个小孩子的身影。 他看着那个被他细心呵护宠爱了许久的孩子,看着这幅场景,再一次体会到了心肝剧裂的痛意。 大手缓缓扣住心脏的位置,掌心下,跳动的心,越来越慢。 他眼前渐渐模糊,苦涩的笑意,在寂静的车厢里蔓延。 “楚伊,这就是你说的,想我。” 他的笑,在夕阳的烘托下,如同泣血的悲鸣。 而眼角的泪,让人心生不忍。 楚伊被盛景淮护着头上了车。 一只脚明明已经踏进了车内,似是心有所感,她立刻看向四周。 刚刚那一瞬间,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她被人盯着。 被熟悉的人盯着。 那个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宗砚修远远地看着她! 楚伊苍白的脸上浮现可见的焦虑。 “宗砚修……” 她嘶哑的声音忽然传来。 盛景淮动作一窒,他抿着薄唇,看着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样。 苦涩在心底在喉间蔓延,他浅浅吸了口气,拍了拍楚伊的肩膀,“上车吧,嘉澍很难受。” 楚伊不甘地收回视线,护着孩子上了车。 直到坐在座位上,她都是心神不宁的状态。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宗砚修在附近看着。 可…… 不会的。 他如今在国外休养,珊珊说他的身体状态并不好,所以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国内。 她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视线却不死心地看向窗外。 试图寻找出,一丝一毫,他存在的痕迹。 第349章 他注销了微信账号 医院检查了一番,孩子没有太大问题,楚伊终于放了心。 抱着孩子去住院部不久,病房的门被敲开。 楚伊以为是盛景淮来了,刚一抬头,对上庄园月嫂熟悉的眼神。 楚伊一愣。 “少……楚小姐。”刘嫂面上浮现略带尴尬的笑意。 楚伊忙起身,“刘嫂你怎么来了。” 刘嫂叹了口气,“我在楼上给一个产妇带孩子,刚刚在大厅看到你和嘉澍,就过来看看,是嘉澍病了吗?” 楚伊看着她,“嗯。” “让我抱抱吧,当初在庄……当初这孩子只有我哄得睡。” 刘嫂在伺候两个小孩子两个多月,宗嘉澍对爸爸妈妈都不亲,唯独对她很亲近,很黏她。 后来直到这夫妻俩分道扬镳,她才从庄园离开,但还没找到雇主。 结果就在刚刚,庄园那边来电话,让她立刻去医院找楚伊和孩子,庄园会支付她三倍工资,但要求她不许告诉楚伊这件事。 刘嫂如今空闲期,巴不得能忙活起来。 她马不停蹄赶来医院。 此刻,刘嫂将哭闹的孩子抱在怀里。 似乎是这个怀抱更加熟悉,小家伙很快就不哭闹了,不久便累了睡着。 楚伊此刻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不止是她的嘉澍一出生不在生母身边,就连这个小东西,也无辜被牵连。 从出生起,母亲就不在身边。 如今就算她想要给这个孩子找生母,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刘嫂哄好了孩子,欲言又止道,“楚小姐,孩子是不适应吗?” “嗯,新来的月嫂换了两个,可没人能哄得住他的小脾气。” 楚伊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这个倔强的小孩子。 “刘嫂,不知道您那边工作如何,如果我愿意三倍工资聘请你回来帮我带孩子,你愿意吗?” 刘嫂立刻紧张地回,“那我……那我问问有没有人接我的班,如果能脱身,我就回来。” “好。” 刘嫂离开时,眼神很复杂。 虽说她接到的电话是庄园管家打来的,可这也说明着庄园那头一直注意着楚伊的动静。 如今大费周章地让她过来,还不能让楚伊知道,这一看就知道是宗先生的要求。 她在庄园住了两个月,过来人都能看出宗先生把他的妻子捧在手心里。 可怎么说分就分呢。 宗砚修看着刘嫂进入那间病房后,独自从医院离开。 他打车去了机场。 男人盯着后视镜里越老越远的医院大楼,眼神愈发黯淡。 楚伊,这算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爱有一万种方式,如果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负担,这一次,我放手。 今后,你我真的再无瓜葛。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楚伊的聊天框许久未动。 后来,他手指微微发颤,点开楚伊的信息页面。 右上角三个圆点点开后,他盯着‘删除’两个字,喉咙哽咽发涩。 许久后,他闭着眼,按下删除键。 一瞬间,如释重负。 一瞬间,空空荡荡。 飞机离开国界线的那一刻,楚伊站在窗边,心底骤然涌起的慌乱和委屈,让她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摸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宗砚修的微信聊天框。 界面上依旧停留在一个月前结婚当日他发来的消息上。 【明天,我就来娶你了,我的新娘子。】 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屏幕上。 她点开他的朋友圈。 头像忽然变成了灰色的人形图像,朋友圈出现的是一条冷硬的灰色横线。 楚伊愣住了,她眨着眼,逼退眼眶里的全部泪水。 无论退出重进多少次,都只能看到那个灰凸凸的头像。 这是……注销了账号! 心骤然一慌。 她拨通墨邵明的号码,没人接。 墨清明的号码,没人接。 韩祁风的号码,依旧没人接。 那日实验室门口决裂后,墨邵明已经分不清楚伊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动了真格,直到后来和盛景淮的订婚请帖曝光,他也认为,楚伊是真的不想跟宗砚修过了。 朋友有远近亲疏,所以他们选择远离楚伊。 就像连珊珊始终站在楚伊这头一样。 这一瞬,楚伊不知道该找谁。 或者说,找到谁,又能说些什么。 她尝试给宗砚修打电话,听筒里始终传来的是冷硬的声音。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他把她拉黑了。 明明这一个月里,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的缄默。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忽然注销账户,忽然把她拉黑了? 就像是他下了决心,彻底跟她分清界限。 心慌乱无措地跳动,她翻看着通讯录的号码,在看到封丞的手机号时,毫不犹豫打了过去。 手机被接听后,男人无力又无奈的声音传来,“喂?” “封丞,你告诉我,宗砚修在哪!”楚伊声音战栗,气息微弱。 “我不懂,我实在不懂,前脚他将蓝胜宇送进警局,跟珈蓝撕破脸皮,后脚他回国看你又离开。”男人叹了口气,“他确实回国了,今天下午我把他送到你家附近就走了,但不久前他发信息过来,现在在回M国的飞机上。” “我家?”她沙哑着嗓音问,心里揪住那一丝侥幸。 她默默祈求,千万不要是…… “楚家别墅。” 心,咚的一下沉到谷底。 他回来了。 所以今天下午,她感觉到的那抹视线,不是她的幻觉! 真的是宗砚修! 可他为什么没出现? 楚伊回想那个场景,是因为盛景淮在身边吗? 果真是她自食恶果,当初用盛景淮当挡箭牌,如今却让盛景淮成为彻底斩断两人的利刃。 楚伊慌乱地抓着手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滋生。 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国外的具体地址吗?” 封丞顿了顿,“这个我不知道。” “封丞!如果你告诉我,我愿意把辛合卖给你!我真的愿意!求你告诉我!” 她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次她不抓住宗砚修,如果不去解释清楚,那么他真的就要消失不见了。 直到这一秒,她才真切地体会到了一句话。 活着固然重要。 可相忘于江湖,她好像真的做不到! 他会忘了她,会有另一个家庭,会抱着其他孩子,会给其她女人未来。 她只要想想,心就像被劈开了一样痛。 此刻,未来不要了,解药她也不要了,她只要到他的身边! “HCA医院,具体哪家我不清楚,地址我更是不知道。” 楚伊一把抹掉眼泪,道谢后挂了电话。 她开门往外走,撞上推门进来的刘嫂。 “楚小姐,我找到了替班的人,我怕……” “刘嫂!是宗砚修让你过来的吗?”她打断刘嫂的话,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刘嫂。 刘嫂是个实在人,根本不会说谎,支支吾吾的语气,以及手足无措的样子,瞬间出卖了她白日的话。 “是……是庄园那边让我过来的。” 楚伊眼泪当即爬满脸庞。 宗砚修这个傻子! 从他离开那天起,他不出现,却一直让人在暗中护着她。 恒宗如今不再受他掌控,但他却让封丞出现,帮助辛合解决各种问题。 拍卖场上高价买下她的包,为了她跟珈蓝撕破脸皮,让庄园的月嫂过来帮她。 所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还默默做了多少事。 宗砚修,我这么对你,你不疼吗,不恨我吗。 第350章 去找他 楚伊从医院回了楚家别墅,她将家里的一切跟连珊珊交代好。 “你真的要去M国吗?”连珊珊看着正蹲在行李箱前收拾东西的女人,声音染上担忧。 “嗯,我必须去。”楚伊将箱子合上,站起身。 她拉着珊珊的手,“过去我自以为是地为他做出选择,认为活着比一切都重要,可如今,我后悔了。” 连珊珊看到她这个样子,也红了眼。 “我从没有问过他的决定,这件事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是我做错了。” “珊珊,我不能再错了,我要去找他。” “我的航班在明晚,也不知道哪天能回来,珊珊,孩子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我会尽快回来。” 连珊珊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在楚伊期盼的眼神下点了头,“好。” 这一晚,楚伊没睡。 连珊珊同样也没睡。 而大洋彼岸,同样焦灼的还有一人。 时璟推开病房的门,房间空荡荡的,干净整齐。 男人浓眉缓缓聚拢,问病房护士,“病房里的人呢?” “刚刚办理已经出院了。” 护士说完便转身离开。 时璟盯着空荡荡的床位,忽然脸色骤变。 他立刻转身往外走,同时拨通了一组号码。 “回国,立刻!” 时樾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时璟心中的担忧渐渐涌出。 他私自将解药给了宗砚修,甚至将那个孩子藏了起来,导致时樾如今无法威胁到宗家。 但他不会就此罢休。 如今,他转变了目标。 那么被他盯上的下一个人,是楚伊! 时璟迅速往外走,同时拨通了时樾的号码。 直到第三个电话打过去,手机才被接听。 “义父,你在哪。”时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以你的心智,猜不到我去哪?”时樾冷冷笑着,“我竟不知道,养在我手里的狼崽子,竟然有反咬主人的一天,你将解药给了宗砚修,又把孩子藏起来。” 时璟捏紧了手机,面色紧绷,坐上了车子。 “阿璟,你是不忍心了吗?”时樾声音带着蛊惑的气息,“你将楚伊的孩子藏起来,是对她动了心?” 时璟下颌紧绷,薄唇慢慢抿紧。 “义父不怪你把孩子藏起来,要不这样,我让楚伊嫁给你,你不是一直对这种……至死不渝的爱情抱有期待吗?” “不,我差点忘了,你是憎恨这种感情,你的看法和我是一致的,你恨你妈妈为了所谓的爱情弃你而去,所以你想看看是不是天底下的女人,都会和她一样。” “可是偏偏楚伊让你赢了,她用行动告诉你,命比爱情重要,所以你爱上了她,你也想要楚伊这样的感情对吗?” 时璟素日里平淡的表情,此刻慢慢皲裂破碎。 他深瞳里浮现挣扎和迷茫。 是这样吗? 白皙的额头浮现冷汗。 心底那个陌生的声音,在蛊惑他,是这样的,答应他。 某一瞬间,楚伊坐在池塘边上,被雨水打湿的面孔浮现淡淡笑意,对着他说,‘时璟,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人……’ 画面如同一根刺扎进脑海,像是骤然从梦境里回神,他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男人咬着牙,深吸一口气道,“义父,你是想催眠我吗。” 时樾愣了愣,发现自己的办法竟然不起效。 “我是欣赏楚伊的感情观,我没喜欢上她,即使想要喜欢,也用不上催眠的招数。” “义父,别忘了,我也是一名催眠师。” 时樾平静的脸色终于绷不住,“逆子!畜生!当初我就不该将你从火场里救出来!你就应该跟你妈一起去死!” 时璟备靠座椅,“别动楚伊。”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时樾几乎是被激怒了,李厉声大吼,“你不要楚伊,那我便毁了她,我看宗家那个小子会不会疯掉!你可不要后悔!” 通话挂断。 时璟将手机从耳边挪开。 他看着手机界面上楚伊的号码,若有所思。 -- 楚伊第二天将孩子接回了家里。 因为有熟悉的月嫂照顾两个孩子,加上连珊珊也在,她十分放心。 航班是晚上八点,他五点半的时候准备从家出发。 今天晚饭吃得早,几人在餐厅吃饭,客厅的电视还开着。 “本台报道,康宁精神病院今日一名病人偷逃,警方正在全力搜捕,请广大市民出行时多加留意,如有线索,请立刻向警方报案。” 连珊珊盛了汤推到楚伊面前,“精神病还能跑出来啊,看来精神没问题。” 楚伊若有所思地喝着汤,脑海里出现今天上午和赵美琪见面时的场景。 “要不要去看看老朋友。”赵美琪将一段视频递到楚伊面前。 她接过来,点击播放。 画面中,女人一身条纹蓝色病号服,她长发随意梳在脑后,整个人似乎精神出了问题,对着电视手舞足蹈。 楚伊凝着眉,立刻认出这个人。 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林洛莲。 视频里不断传出女人嘶喊声。 “孩子!我的孩子去哪了!” “你们是谁!别过来!别碰我!” “楚伊你开门!你放我出去!” 她疯疯癫癫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用手敲打卫生间的房门。 她的眼里,瞳仁紧缩着,惊恐地回头,看着身后。 “珈蓝慈善晚宴后,她变成了这样,警方给出的结果是被那些男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赵美琪将手机拿回来。 楚伊抿着唇,“难道不是?” 房间里五个男人,全都磕了药,药劲上来会玩的多过,能想象得到。 “单纯。”赵美琪晃了晃食指,“她送到医院时是昏迷状态,这种疯癫状态,是被喂了药。” 楚伊不解地看着她,对上赵美琪玩味的眼神,她霎时一愣。 “封丞说,是他让这么做的。”赵美琪耸了耸肩,“我是猜不到你们出了什么事,但他怕以后他不在,林洛莲继续找你麻烦,彻底解决了她。” 楚伊心中五味杂陈。 他为她做的所有事,从来都不说。 当初报警后将林洛莲送进警局的事只字不提,如今为她解决后患这件事仍是从旁人嘴中知道的。 思绪回归现实。 楚伊吃过饭后,独自开着车朝机场出发。 遮光板挡住大半夕阳,金色光芒笼罩着她削瘦的下巴。 她单手揉了揉脸,没关系,就算如今她有万分愧疚,都会化解的。 她相信她一定能化解的。 只要找到他。 第351章 宗砚修求你接电话 车子行驶至荒野途中,楚伊忽然察觉后备箱有异响传来。 女人黛眉紧蹙,想要停车检查,但现下行驶在高速路段,她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方。 咚咚咚的异响越来越大,她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 忽然,后排座椅被放倒,里面探出一颗脑袋。 楚伊看到那张脸时,心脏险些骤停! “林洛莲你怎么在这!”楚伊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车厢里爆发,她手几乎脱力握不住方向盘。 而后方藏于后备箱的人,一脸懵懂地从里面钻出来,病号服破烂不堪,身上满是伤痕。 她坐在后排座椅上,似乎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小心翼翼说,“我在玩躲猫猫,大家都不见了。” 她委屈地看着楚伊,下一秒,她面上的天真单纯瞬间飞散,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厌恶,“是你把他们都杀了对不对!” “你要……杀我吗!别杀我!” “楚伊?楚伊你要杀我!你开门!” “开门!别杀我!” 林洛莲精神错乱,眼前是行驶的车子,可她脑海里是各种让她绝望恐惧的画面。 她疯狂地掰动车门,试图下车逃离。 楚伊紧紧握着方向盘,林洛莲应该就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但……怎么会这么巧? 她心有警惕,想停车,但行驶在高速路上,她只能等到下个出口拐出去。 忽然,后方的女人瞬间扑到驾驶座椅上,双手死死勒住楚伊的脖颈! 楚伊大惊,“放手!” 身后的人没放手,反而更加用力,“你是楚伊!” 楚伊感觉眼睛要冒金星,单手去掰林洛莲的手。 然而此刻的林洛莲却猖狂大笑,“楚伊!你是楚伊!我不会让你杀了我的!” “我要杀了你,是你让我变得这么惨!” “是你抢了我的砚俢!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我要你为他偿命!” 楚伊慌乱之中张嘴,狠狠咬中女人的手腕,血液顺着女人的手淌落。 林洛莲被痛得收回手臂,忽然趴在座椅上瑟瑟发抖一动不动,“别杀我……别杀我!” 楚伊此刻顾不得其他,她打开前后双闪,想要将车子靠停车道停稳。 然而就在这时,车速却降不下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脑海。 她立即将刹车踩到底,但车子根本没有减速的迹象! 心猛地一紧,她踩了加速,结果车子还是保持刚刚的速度前行! 失控了…… 这是她脑海里冲出的第一反应。 一瞬间,她脸上血色全无。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拨通报警电话。 接听后,她压抑着身体里爆发出的战栗道,“我的车子刹车失控了,现在行驶在京翼高速与滨海高速前往机场的路上,白色宝马,车牌京A23263,车上有两人,救救我!” 接线员立刻记录地址,安排人员出动,并安抚楚伊的情绪,“您不要怕,警方已经出动,请问除了刹车外,方向盘油门等是否失控。” 车子刚刚转过弯,行驶在滨海高速上,楚伊看着侧方被夕阳照耀的海面,碎光粼粼,如同摇曳的美酒。 她抿着唇,“方向盘是好……”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发现,无法控制方向盘了! “方向盘也失灵了!” 接线员呼吸一滞,“好我知道了!您现在不要紧张!” 楚伊眨着眼,看向前方的道路。 这是一条笔直的沿海公路,围栏蔓延至前方,尽头在十几里以外的转弯处。 楚伊吞了吞干涩的喉咙,仿佛有刀片划过。 很痛。 她浑身都冷了。 十几里的路程,不过六七分钟的时间,如果她不能扭转方向盘,车子就会在这条路的尽头冲出护栏,掉进下方深海之中…… 深海里到处都是明礁暗礁,掉下去的话,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大概……大概需要多久能到?”楚伊沙哑的声音问向接线员。 “二十分钟。” 楚伊心猛地坠落。 “来不及了。”她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金色夕阳的碎光在眼前裂成模糊的一片。 “前方大概十公里,就是弯道。” 接线员愣住了! “……你别怕我们在加紧调度!” 楚伊抹掉眼泪,直接挂了电话。 她回头看向后方的林洛莲,她从未想过,当有一天生命走到了尽头,陪她共赴黄泉的人,竟然是这个女人。 遗憾的是,她明明要今天去见宗砚修,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她就能找到宗砚修,跟他说明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就要停在这一天! 时间一秒一秒的跳动,让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楚伊双手离开方向盘,她抱着手机,不死心按下宗砚修的号码。 “宗砚修!接电话!求你接电话!” 第352章 我会在地狱里候着你 可手机里还是跟之前一样传来机械的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她打了三个,可结果都一样! 最后,楚伊绝望地抱着手机痛哭出声。 慌乱下,她点开录音器,颤抖的手举着手机到唇边。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场景,心跳得一下比一下重。 “宗砚修,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到这段录音,我……我想去国外找你,可老天爷不给我机会了。” “我都知道了,是你让封丞和赵美琪照顾我,是你在拍卖场故意买下我的东西,蓝胜宇是你送进警局的,刘嫂是你派来了的,也是你将林洛莲从我的生活里剔除的。” “还有孩子生病那天,你在外面等我,你看到我和盛景淮在一起,生气了,对吗。” “是我反省得太慢,对不起,从始至终我都在骗你,为了拿到解药,我才故意让你恨我,让你主动离开我,如今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嘉澍被时璟藏起来了,他和晚星是我们的孩子,我很爱你,我真的很想嫁给你,从十三岁开始,到如今二十六岁,我一半的人生里都是你,这个愿望从未改变过。” “老天爷始终在跟我开玩笑,要我爱而不得,求而不得,我今年过生日没许愿望,现在……我想补上。” 她顿了顿,吸气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希望我爱的宗砚修和我们的孩子,健康顺遂,永远开心。” “如果……如果我没有活下来,希望你今后的人生里,出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陪你走下去。” 哽咽的声音在屏幕上闪现细小起伏的音浪。 她点下保存,将手机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车子的速度依旧很快。 忽然,沉默的楚伊爆发出一股死里求生的欲望。 她不能就这么死心! 手指用力扣动车门,甚至脱下鞋子去砸车窗。 “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宗砚修,我们答应过彼此,做最负责任的父母,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嘉澍还在时璟那里,晚星还等着我们回家,我不会就这么死的!” 可无论她怎样敲打车窗,窗户纹丝未动。 眼泪疯狂爬满面庞,楚伊的情绪崩溃了! “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要死!我不会死的!” 手机这时突兀地响起铃声。 “宗砚修!” 楚伊立刻拿过来接听,但里面传来的声音,不是宗砚修。 “怕吗?” 楚伊立刻认出来人,“时樾!” 她红着眼盯着前方的路,距离转弯处越来越近! “我这个人对死人向来仁慈,所以好心来送你一程,让你的情敌陪你,黄泉路上不至于孤单,哈哈哈。” 楚伊咬着唇,她对眼下的情况愈发无力,“为什么这么对我!” “阿璟将真正的解药给了宗砚修,孩子也被他藏起来了,所以我只能对你下手。” “如果你要恨,就恨宗砚修吧,我原本是要他死,看宗家家破人亡,可如今我改变了想法,我要看着你死,看宗砚修生不如死!” 楚伊消化着这些信息,时璟将解药给了宗砚修?孩子也被时璟藏起来了? 说明,他们父子是安全的! 明明自己危在旦夕,可她却觉得很高兴! 他能活着了! 真好。 她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围栏,瞳孔紧紧缩成一个圆点,手也抠住了座椅边缘。 “时樾,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样的人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 “哦?是吗,那你呢?听说横死之人会永远留在死亡之地。”冷笑的讽刺声音在耳道里徘徊。 楚伊看着围栏在眼底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清上面的字体。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似乎不去看,就不会恐惧。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 “我?时樾,我会在地狱里,候着你!” 哐--- 车子撞上围栏,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围栏撞翻。 而那台白色车子,犹如一根箭般冲了出去。 车体迅速下坠,不过是三两秒的时间。 可这三两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楚伊看着碎光漂浮的海面,看着因下坠而打在脸上的戒指吊坠,那两枚木戒紧密相连。 她嘴角忽然浮现笑意。 是解脱的笑意。 都说人死前,会看到生前最留恋的画面。 她的眼前,真的浮现宗砚修的身影。 庄园里,他们两人抱着孩子,相视一笑。 竹林路别墅,他从身后环着她的腰,看向面前的婚纱,“伊伊,明天我就来娶你。” 农场小院里,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嫁给我。” 星河湾厨房里,他舀着汤勺递到她嘴边,“好喝吗?” 花园别墅,她踩在他脚上,两人抱在一起,随夜风跳着舞…… 一幕幕,走马观花般交错出现。 但这一幕幕,又如同斑驳碎裂的纸片,化作纷纷洒洒的花瓣,消散不见…… 她闭上眼,一颗颗泪顺着额角滑落。 宗砚修,算我没白忙一场,你拿到了解药。 还好我没有见到你,还好电话没打通,否则你又会说我食言,说我是个骗子,又骗了你。 阳光很温暖,蓝天也很美。 今后的人生,希望你美满幸福。 然后,彻底忘了我…… 第353章 坠海车毁人亡 车子重重砸在海面上,然后沉入海底,不见踪影。 而同一时间,大洋彼岸。 医院里,宗砚修从床上起身,他双脚刚刚着地,膝盖忽然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猛地捂住胸口,心脏传来真实的撕裂的痛意,让他瞬间冷汗冒了出来。 大手扶住床头柜的瞬间,上面的物品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楚伊……” 他闭着眼,也不知怎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眼前,猛然浮现楚伊朝前奔跑时回眸一笑的模样。 王洪拿着一堆文件进来时,便看到自家老板摔倒在地,“boss!” “王洪!”他苍白的脸上,那种不安和恐惧真切地浮现,“我心脏……很疼!” 纵使过去身体承受诸多痛苦,他都一声不吭地忍着。 这是第一次,他将脆弱和真实感受诉说旁人。 王洪手足无措地看着宗砚修摇摇欲坠的模样,“那……我去叫医生!我去叫医生!” 下一秒,男人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王洪吓得魂都飞了,赶紧按响床头呼唤铃。 “宗砚修?” “宗砚修你快醒醒?怎么还在睡?你看看都几点了。” “医生说你身体没问题了,快起来给宝贝换尿布!不要偷懒!” 长达三个小时的昏迷后,宗砚修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 他四处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可病房里除了王洪,没有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boss?你醒了,吓死我了,医生说你的身体没事,可你就是不醒……” “楚伊!” “楚伊来过了!” 王洪,“……没有吧。”他立刻四下看,但房间里只有两人。 “不是!她来过!她一定来过!”宗砚修直接拔了手上的输液器,慌乱而急切地往外走。 他刚刚听到她的声音,无比清晰。 她一定来过! 王洪赶忙追上去阻拦,好不容易将人按在了沙发上,这时,王洪手机忽然响起。 他狐疑地盯着那组号码,点了接听。 宗砚修手臂撑着膝盖,脸埋在手心里,见王洪始终不说话,便抬眼看他。 王洪此刻的表情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他额头都是冷汗,面色苍白如同墙壁。 宗砚修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 “boss……”王洪磕磕巴巴,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 “怎么了!说话!”他立刻起身,双手按住王洪的肩膀,胸腔剧烈地起伏。 “刚刚……刚刚国内警方来电,说四个小时前,少夫人驾驶的车子失控坠海……车毁人亡……” 宗砚修似乎是懵了。 他双臂无力垂落在身侧,眼睛盯着王洪,耳朵里,是长鸣般的轰响。 车毁人亡…… 是谁? 谁车毁人亡? 眼前的世界,骤然变成一片白茫茫的光影。 光影里,那道纤瘦的身影再次浮现。 她笑着往前奔跑,她好像在说着什么,他听不清。 他急切地去追她,想要听清她说的话。 可她跑着跑着,就消失不见了。 宗砚修猛地回神,他看着王洪悲痛欲绝的脸,才知道,刚刚听到的话,不是幻觉! 车毁人亡的是……楚伊。 他似乎想到什么,慌乱地拿出手机,看到黑名单里,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播了三个电话给他…… 对应时间,四个小时前! 脑海里阵阵巨响,让他浑身颤抖。 他点击那组号码,里面传来冰冷机械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薄唇战栗着,声音如同嘶哑的破锣,“回国,立刻!” “boss你……” “我说回国!现在马上!我要立刻回去!” 迷茫过后,所有崩裂的情绪一并爆发出来。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浑身都在抖。 他四处张望,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要做什么? 对,他要回国。 车毁人亡…… 不会的,一定是假的! 他要亲手去撕裂这个谎言! 她怎么能死呢? 盛景淮在,她怎么能出事? 假的! 都是假的! 王洪立刻联系私人飞机,订了航线后紧急回国。 而国内。 失事地点,失事海域全部封锁。 连珊珊站在被撞得破破烂烂的栏杆旁,看着下方的礁石与海浪,眼泪一颗一颗掉落。 她苍白的脸色,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 女警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家属不要太……” “你们为什么不救她!”连珊珊就像是被碰下了一个开关,体内的难过和愤怒一并爆发。 “她明明报警了!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她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她……” “珊珊。”韩祁风将人紧紧按在怀里,“珊珊,冷静点,还在打捞之中,你不要怕,没事的。” 连珊珊缩在他怀里,身体细细战栗,“会没事吗?” “会没事的。” “可是林洛莲死了。” 连珊珊的视线落在远处,那个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上。 两人都在车里,会有一生一死的情况发生吗? 而且车头先坠落,砸在暗礁上,那么驾驶座的人,会平安无事吗? 连珊珊双手揪住他的衣角,似乎在自我安慰,“没事的……晚星和嘉澍还在等她回家,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韩祁风,再多派些人好不好?我求求你,再多派些人!” “好,你别担心。”男人大手在她后脑轻轻安抚。 可连珊珊盯着那片海域,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事故发生后,警方立刻进行搜捕,三小时后,车子和一具尸体被打捞上来。 亲友证明,尸体不是驾驶员。 警方继续在附近海域搜索,不止警方,韩家动用军方人脉,墨太的人也到场进行了搜索,数十架无人机、数百名搜救人员,进行地毯式打捞。 因为附近高速路段,没有监控,所以不确定坠海人员有没有上岸。 连珊珊立刻给附近的住户发了楚伊的照片,并发出公告,只要找到楚伊,奖金五百万。 自此,这场规模宏大的打捞搜捕,热烈地进行。 墨太太盯着这片海域,回头看了眼车子内,那个熟睡的婴儿,眼底闪过一抹费解。 是巧合吗? 这一个多月,她一直在搜索时樾的地点,一直寻找那个孩子的下落。 可就在四个小时前,一个小婴儿被放在了她的别墅外。 里面只要简单的一行字。 【宗砚修的儿子。】 是宗砚修和楚伊的儿子? 还是宗砚修和林洛莲的儿子? 墨太收回视线,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第354章 我怎么舍得不要她 “墨太,时樾找到了。” 电话打来时,墨太正从船上上岸。 她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吩咐,“将人看好,我马上就到。” 几乎是她前脚刚走,警方那边来了消息。 “找到一部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车主的!”警员从水里冒出头,将手机举起。 “是她的!我认得!”连珊珊赶忙冲过去,将手机接过来。 可手机进了水,没法开机。 韩祁风将手机接过去,看着连珊珊蜡黄色的脸,不忍蹙眉,“我来修,你去休息一下。” 连珊珊晃着头,执拗地盯着海面,“我不要,我在这里等她。” 八个小时后,天色微微发亮,经过一夜的搜捕,除了一部手机外,一无所获。 岸边,黑色车子还未挺稳,车门被推开,男人踉跄着冲到了岸边。 宗砚修看着海域上方数十艘船只,以及密密麻麻的搜救人员,呼吸一滞。 飞行这十二个小时里,他没有一刻不在祈求,祈求老天爷一定要保佑楚伊,一定要让她平安。 万事都有奇迹,一定要保佑奇迹落在她身上。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她平安无事。 可是…… 连珊珊看到来人,眼睛红得彻底,“你过来做什么!” 宗砚修失去了全部反应,双眼空洞而迷茫地看着海面。 “如果不是因为去找你!她怎么可能会出事!”连珊珊眼泪疯狂地掉落。 “找……找我?”男人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 震惊,恐惧,后悔,各种情绪疯狂涌了上来。 韩祁风将手机修好了,递了过来,“她的手机,我们都不知道她的锁屏密码。” 连珊珊想接过来,接过被宗砚修提前抢过去。 “还我!你凭什么碰她的手机!凭什么!要不是你们宗家这些破事,她至于受这么大委屈吗!林洛莲把你的儿子偷换走了,你都不知道!你倒是好,说走就走,一句结束了,把所有的烂摊子都扔下!你算什么男人!” 话音刚落,便见对面男人苍白的面孔浮现错愕。 他还没从楚伊出事的惊惧中回神,便又一次迎来当头棒喝! 他缓缓抬起赤红的双眸,“你说什么!孩子……孩子被换走了!到底怎么回事!” 连珊珊冷笑着后退,“宗砚修,你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呢,她受的委屈遭的罪,都是你们家给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们一家人对楚伊的所作所为!永远都不会!” 宗砚修满脑子都是那句,‘儿子换走了。’ 所以……所以他和林洛莲的孩子做亲子鉴定,会显示确实有血缘关系,因为那是他和楚伊的孩子! 盛景淮从车上下来时,便听到连珊珊对着宗砚修发怒大喊的话。 他愣在那里。 孩子被林洛莲换走了。 所以楚伊不仅仅是为了从林洛莲那里拿到解药,孩子也是巨大掣肘! 楚伊身边的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全面的细节,墨邵明以及盛景淮甚至墨太太,都以为楚伊只是为了从林洛莲那里拿到解药。 而连珊珊只知道,孩子被换了,所以楚伊才处处听从林洛莲的话。 楚伊一个人,默默背负着两条人命,所以她才会狠了心的去伤害宗砚修! 盛景淮视线落在海域上。 心头苦涩又难过。 楚伊,你到底有多爱他,才会甘愿背负至如此? 深吸口气,盛景淮走到宗砚修身边。 两人相对而视。 “我和楚伊,从一开始都是我的自厢情愿。” “宗砚修,林洛莲手里有你需要的解药,楚伊被威胁,所以让我配合她演了一出戏,亲子鉴定是我做的手脚,楚晚星的确是你们的女儿。” “楚伊她……” 话没说完,对面如同雕塑一般的男人忽然一拳揍了过来! 盛景淮被掀翻在地,他抹掉唇角的血液,仰头看着那个向来冷肃而高大的男人。 晨光微熹,在他周身渡上一层淡金色光芒。 可这光,也无法驱赶他周身萦绕的死气。 脖领被他狠狠拉起,近距离看,盛景淮发现,他的眼底覆上了一层水汽。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男人嘶吼的声音,如同野兽生命最后一刻的争鸣。 听得人肝肠寸断。 “为什么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 “伊伊……” 他的手渐渐放开,而整个人也瘫软在地上。 男人看着远处墨蓝色海面,那里仿佛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 “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让你遭遇这些……” 他眼泪疯狂地掉落。 “对不起,我不是要离开你……” “我不是要跟你结束……” “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你不用去国外找我,我来找你……” “这次,我会找你,你等我!” 说完,他跌跌撞撞往船上跑。 救援领队认得他,没敢拦。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上了船,换上潜水服,一次又一次地潜到海下,寻找楚伊的身影。 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 五个小时。 十个小时。 盛景淮看着他如同麻木的机器,上上下下搜寻,无论周围人怎么劝说都不肯罢休。 这个样子,和那日大雨时,楚伊在医院池塘里找戒指的样子,太像了。 或许真的是相爱的人,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甲板上,韩祁风将人从海里拖了上来。 男人麻木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推开韩祁风的手臂,“我还没找到她,我要接着找。” 韩祁风用力扳住他的肩膀,厉声道,“你清醒些!再这样下去,你先死这里!” “她水性不好!她还怕黑……水下那么黑,她会害怕的!” “我不快点找到她,她不理我了怎么办!” “是我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的错,我怎么会不理她,又怎么舍得不要她……” 韩祁风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最终也忍不住红了眼。 他见过两次失魂落魄到这个地步的宗砚修。 第一次是那日实验室门口,楚伊甩下他离开的时候。 第二次是现在。 他浑身上下都被海水侵蚀透了,发梢滴着水滴,脸颊的皮肤被海水泡的发白到透明。 狼狈,又带着两分小心翼翼。 像是彻彻底底迷了路的孩子,不知所措。 如今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杆秤。 车子坠海,如果没被第一时间救上来,那么活命的几缕渺茫。 海面下暗流涌动,出事后人会被暗流卷着往深海处涌动。 十二小时是黄金打捞时间,如今……已经二十四个小时了。 但每个人都没放弃,因为大家知道,放弃了就代表宣告着楚伊的死亡。 宗砚修再一次下水,海底岩石遍布,他从车子坠落点开始细细寻找。 这一次,他有了发现。 海面透进来的光线,让某个角落闪出一抹光亮。 他立刻游了过去,只见一条银链躺在岩石夹缝处,卡在上方的是两只相连的木戒。 是他们的戒指! 他如获至宝般捧在掌心,戒指在这里,说明人在附近! 第355章 他听到了她手机里的留言 他更加坚定了要继续寻找的心。 只是之后,无论他下水多少次,搜查多少次,都没有其余发现。 军部的人三天后撤退,但宗砚修又叫了数倍人力前来搜索。 这片海域,从未如此热闹过。 可无论怎么打捞,甚至动用了最先进的声纳系统,连个衣服碎片都没捞到。 搜寻了五日,除了那条项链上缀着的木戒,一无所获。 宗砚修浑身绷着的那根弦,此刻已经到了极致。 他还是不死心,如同行尸走肉般,每天重复相同的动作,亲自下水搜寻。 周围人想劝,又没法劝。 最终,是墨太控制住几近崩溃的男人。 “墨姨,我还没找到她。”近一周身体加上精神的折磨,他整个人狼狈不堪。 “墨姨知道。”墨太太叹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先吃点东西好吗?” “她也没吃,她……” “你不吃,怎么有力气接着找她?”此时此刻,在场的人没有比墨太更冷静的。 程相宜气急攻心,昏迷进了医院,她要替这位不省心的闺蜜撑着。 女人淡定地看着这半个儿子,“或者,你想跟我去见一个人吗。” 他终于抬起头,眼底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十五分钟后,房车里。 墨太亲手将那个眨巴着大眼睛的孩子放到他怀里。 “伊伊还没找到,你想让他连爸爸都失去吗。”墨太声音温凉。 可简单第一句话,便让宗砚修的眼里有了光。 “他……” 他看着怀里安静的小家伙,对于陌生的怀抱,他一点都不惧怕,不认生,脾气特别好,不是庄园那个宗嘉澍。 “这是被林洛莲调包的孩子,是你们的亲儿子。” 宗砚修的眼眶,骤然一红。 婴儿温热的体温传到他皮肤上,让他冷硬而紧绷的心得到一丝缓解。 心像是被宗嘉澍伸出的小手揪紧了,全身的痛意都聚集到了一个点。 温热的泪一滴一滴掉落。 正牌宗嘉澍伸出小手,摸摸爸爸的脸。 一瞬间,男人泣不成声。 墨太眼圈也跟着红了,也知道这个时候正应该提些别的事。 “砚俢,五天了,这里的搜寻规格已经惊动了媒体。” 男人肩膀一僵。 许久后,墨太继续道。 “撤吧。” 两个字,生生将男人心底最后一丝微光熄灭。 他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看着怀里的孩子。 “我们都很清楚,五天……” 墨太话还没说完,宗砚修便将孩子一把塞回她怀里,整个人踉踉跄跄地下了车,匆忙地往来时路而去。 他挺拔的身躯,此刻佝偻着,脚步慌乱如同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赶。 墨太抱着怀里的孩子,无声叹息。 如今媒体捕风捉影,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压能压一时,但只要搜救队不撤,那么热度就捂不住。 第六天。 搜救人员撤了一半。 第十五天,搜救人员只剩几十个。 第二十天,距离出事已经快一个月。 楚伊没有出现。 整片海域的搜捕已经空了,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小船。 远远看去,只有芝麻大的一个人影,在海面上进进出出。 他背着沉重的氧气瓶,一片一片地搜索,一点一点地移动。 所有人都放弃了。 只剩他一个人在默默坚持。 白天他下海搜寻,晚上就睡在附近帐篷里。 医生的劝,他不听。 家人的劝,他不理。 朋友的劝,他不顾。 他只有一个念头。 人没找到,那就还活着。 当夜,倾盆大雨,阴风刺骨。 墨邵明几人穿着雨衣赶来时,便看到宗砚修坐在漏水的帐篷里,像是被鬼魂吸走了魂魄,看着翻涌的海浪出神。 对于湿透的身体,对于身下的积水,他置若罔闻。 墨邵明快步跑过去,将人从帐篷里拽出来。 墨清明撑着伞,将人罩在里面。 “跟我回去!”墨邵明生硬地将人往外扯。 宗砚修一把推开他的手臂,“我明天还要找她,我不走。” 大雨磅礴,敲打着岩石与海面。 墨邵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着牙,狠声道,“宗砚修!你清醒点!二十多天了!你也想死在这里吗!” 见宗砚修表情皲裂出一丝压抑的痛苦,他继续道,“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楚伊不会回来了,她死了!” “她死了!沉在这片海域,不是你找不到她,她就还活着!你……” 嘭-- 宗砚修就像是蓄力待发的豹子,一拳将墨邵明打飞出去。 他双目赤红,指着墨邵明,“你闭嘴!!” 墨邵明从地上爬起来,“我凭什么闭嘴?你认不清现实,那我就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你!” “楚伊死……” 嘭-- 又是重重一拳。 墨邵明被揍得眼前一花,他爬起身,盯着大雨狂笑,“她就是死了!怎么样?不想听?揍我啊!揍到我不能说话!来啊!” 宗砚修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囚徒,他抿着唇,浑身压抑地颤抖。 他的耳中,只有那句他不想听的话。 楚伊……死了…… 不会的! 她不会死的! 他疯了一样冲上前,将墨邵明掀翻在地,压着人揍! 周围人想上前阻止,却被墨邵明抬手制止,任由身上男人发泄。 “她不会有事的!” “不会的!” 沉寂了二十多天的情绪,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在力道里宣泄着不安和恐惧。 可揍着揍着,他忽然停下了。 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痛苦的呜咽自掌心溢出。 伴随着碎裂的雨水声,一起在黑夜里弥漫。 “你们都在骗我……” “过去你跟着楚伊一起骗我,现在也一样,对不对……” 墨邵明脸颊青紫,浑身痛得要裂开,他冷笑,“不是。” 他身体一僵。 “宗砚修,我们要面对现实。” “嘉澍还在等你,他出生就没见过妈妈,你想让他连爸爸都没了吗?” “如果楚伊能看到,你认为她想看到你这样吗?我找人破解了她的手机,里面有一段录音,你要不要听。” 宗砚修猛地抬头,猩红的双眸紧紧盯着那个防水袋里的手机。 他颤抖的双手捧着手机,按下录音播放键。 里面,瞬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宗砚修,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到这段录音,我……我想去找你,可老天爷不给我机会了。” 抱着手机的手,猛地颤了一下。 那一刻,一滴热泪落在了屏幕上。 “我都知道了,是你让封丞和赵美琪照顾我,是你在拍卖场故意买下我的东西,蓝胜宇是你送进警局的,也是你将林洛莲从我的生活里剔除的,还有孩子生病那天,你在外面等我,你看到我和盛景淮在一起,生气了,对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 伊伊,我是在气自己! “是我反省得太慢,对不起,从始至终我都在骗你,为了拿到解药,我才故意让你恨我,让你主动离开我,如今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你没错! 是我的错,是我让你这么委屈! “嘉澍被时璟藏起来了,他和晚星是我们的孩子,我很爱你,我真的很想嫁给你,从十三岁开始,到如今二十六岁,我一半的人生里都是你,这个愿望从未改变过。” 伊伊,我也是真的很想娶你,想跟你过一辈子,所以你回来好不好…… “老天爷始终在跟我开玩笑,要我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今年过生日我没许愿望,可现在……我想补上。” 我不要听! 你别说! 没有我陪着,你说的愿望都不算! “希望我爱的宗砚修和我们的孩子,健康顺遂,永远开心。” 这不算…… “如果……如果我没有活下来,希望你今后的人生里,出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陪你走下去。” 我不要其他人…… 他眼泪混着雨水,掉进身下的岩石之上。 “不算数,我不要……” 他轻声嗫嚅,“伊伊,这不算,你回来,今后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 “你回来好不好!” “我再也不离开你!” 大雨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悲怆而停下它的节奏。 雨声可以遮盖一切悲痛,冲刷一切伤痕。 可失去的人,却不会再回来了。 第356章 所有人都认为他没事了 “楚伊!!!” 他跪在这片荒凉的海域,在雨夜里,痛呼她的名字。 可她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在他叫她时,甜甜的应一声。 “叫我干嘛呀?” 他脱力般瘫倒在地上,痛苦而绝望地闭上了眼。 墨邵明强撑着起身,抹掉嘴角的血液,“带回去。” 宗砚修被带回了庄园。 在被墨邵明逼着发泄那股憋在心里的悲痛后,他生了场病。 急火攻心,发烧五天未退。 昏迷期间,他经常断断续续呼喊楚伊的名字。 眼泪总是挂在眼角,似乎从未干涸过。 彻底醒来后,是第六天的早上四点。 清晨墨蓝色的天光从东方铺开光亮,他缓缓睁眼。 熟悉的室内摆设,他按着额头,回想记忆里最后的画面。 坐起身,视线落在身侧空荡荡的位置,心被掏空了一大块。 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掀开被子去了卫生间。 挂在墙壁上并排而列的牙刷,叠放在一起的同色系毛巾,她亲手制作的造型奇特的漱口杯。 还有她日常喜欢用的洗脸巾,按摩仪,以及小马虎一样随意扔在角落的黑色发绳。 那种熟悉而恍惚的感觉,让他浑身的痛意愈发强烈。 捏着那枚黑色发圈,他泛红的眼眶浮起一层薄雾。 下楼时,佣人还未起,整座庄园寂寥空旷,没有一丝人气。 他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 眼前的光影不停晃动,依稀觉得,她好像就在身边。 可……她到底在哪里呢。 之后的几天,无论是庄园的佣人,还是周围的朋友,都觉得宗砚修好像变了。 不再沉溺于失去楚伊的悲痛之中,按时吃饭,听母亲的话,按时去复查,只是话变得极少极少。 可只有贴身陪伴的王洪,觉得不对劲儿。 太平静了。 平静地过了头。 他善做主张,联系了心理医生,“boss,虽然我不应该插手你的私人生活,可我还是建议您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他将名片放到了男人的桌上。 宗砚修轻轻眨着眼,嘴角勾了勾,“我没事。” 王洪急得气息有些不稳,这根本不是没事的样子。 自从海边昏迷醒来后,他极少说话,时常盯着某处出神。 甚至可以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天。 医学上有个名词,叫创伤性应激综合征。 指曾经目睹或者遭遇到涉及自身安全、危及生命或者产生严重的身体伤害,甚至死亡,所产生的个体精神障碍,从而导致亲历者精神状态发生巨变。 这种症状具有极大的隐患。 王洪劝不动,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 然而第二天下午,他还是出事了。 楚伊失踪后,宗砚修亲自处理辛合传媒的事务,股东大会上。 “宗总,你已经和楚总离婚,如今又有什么立场接替她的遗产。” 坐在主位的男人,空洞的表情明显一滞。 随后他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响让所有人汗毛倒竖。 “你说什么。”他声音低沉冰冷,目光里仿佛萦绕着化不开的寒冰。 “你……你和楚总已经离婚了……” “不是这句。”他墨眸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雪,下一秒就要将那人凌迟。 刚刚说话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哪两个字踩了雷区…… “难道我说的不对?找了一个多月,人都没影子,不是死……” 嘭的一响! 刚刚说话那人,整个人被从天而降的座椅砸倒在地,血顺着他额头流了一地。 而他身后的厚重玻璃,硬生生被那把弹开的椅子砸碎。 满地的玻璃碎渣和血迹,现场尖叫声混乱一片! 然而还未结束。 众人还没从巨变中反应过来,刚刚首位上的男人不知何时来到窗边。 他单手提起那人的脖领,拳头生风般砸到那人的脸上。 他行为极其暴力,可表情却又无比平静,一拳又一拳,直至满手沾染鲜血。 王洪听到会议室内的动静,立刻跑了进来。 他不要命地抱住宗砚修的腰,将人用力往后扯。 然而男人回身一脚,将王洪踢了出去。 “boss你冷静点!冷静点!” 然而宗砚修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他沉浸在几近崩溃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睁睁看着他将地上被揍得半死的人拎起,按在碎裂的窗户口。 那人半身悬空,吓得魂飞魄散,“你……你干什么!你想杀人吗!” 男人猩红的眼里盘绕着诡谲的黑暗,薄唇却溢出轻笑。 “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是威胁。 或者说,是疯狂的报复。 “我……”那人胆都吓裂了,嘴唇颤颤巍巍,哪还敢说一个字,“对不起宗总,我说错话了!你饶了我吧!” 男人嗤笑一声,手用力往外推,似乎真的打算将这个人从十五楼,扔下去。 王洪一咬牙,忽然播放那段楚伊最后留给他的录音。 “宗砚修,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到这段录音,我……我想去国外找你……” 熟悉的声音,钻入脑海里,让他浑身一震。 眼底的猩红慢慢消退,他松开了手,缓缓转过身。 “伊伊……”僵硬的唇,溢出苦涩的呼唤。 王洪眼泪快要控制不住了,“boss,你冷静点,少夫人回来后看到你办错事,会生气,她真的会生气!” 王洪紧紧盯着他,直到看到他眼底恢复清明,以及那一丝后怕,才彻底放下心来。 宗砚修环顾整个房间,所有人都如同看着怪兽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他抿了抿唇,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车里,他看着满手的血,慌乱扯过纸巾用力擦拭。 挺直的脊背佝偻着,小心呢喃。 “我没杀人……对不起伊伊,你别生气!” “别生气……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 “我听你的话,生病好好治疗,按时吃饭,你说过的……” “你说过我只要听你的话,你就会回来,我现在……很听话,你回来好不好?” 撕心裂肺的痛苦,掩藏在数日平静的外表之下。 有人能揣测他的难过。 却没人能窥探到他内心一丝一毫的真实感受。 那种撕心裂肺,蚀骨锥心的难过。 第357章 抱着她的衣服入睡 两天后,警方出具了事故认定书。 车辆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正在追查嫌疑人当中。 可宗家这边都知道凶手是谁,并且已经抓到了。 有外系亲戚提出要为楚伊立衣冠冢,然而这样的想法,被宗砚修和乔家长辈言辞拒绝! 连珊珊甚至将那人打了出去。 所有亲近的人,都在等楚伊回家。 第二天一早,程相宜带着佣人敲响了宗砚修的房门,然而半晌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是没人。 宗砚修不见了。 庄园一时大乱。 查到监控才发现,清晨三点的时候,宗砚修独自一人离开了。 他的手机无人接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他一个人来到星河湾,来到他们的新房内。 房间里依旧保持着结婚时的装扮,茶几上早生贵子的果盘还未撤去,窗户上的喜字还没来得及摘下。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等着他们回家。 可如今,回家的人,只有他一个。 他看着四周的一切,只觉得这里虚幻又迷茫。 他孤零零地站在客厅里,彻底迷失了方向。 忽然,厨房里传出餐具碰撞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看过去,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里面探出头来,“傻愣着做什么?过来端菜,我们要吃饭啦!” 他红着眼,踉跄着跑过去,声音里带着期待和小心翼翼,“楚伊!” 然而当他来到厨房门口,里面却空空荡荡。 没有餐具,没有饭菜,也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心一寸寸裂成了碎片。 他捂着胸口,痛苦地蹲下身。 他托着浑浑噩噩的身体,回到了卧室。 崭新的红色床铺,没有一丁点熟悉的气息。 他去衣帽间,将她过去穿过的衣服抱出来,小心叠好堆放在床上。 他躺在一侧,将身侧衣服抱进怀里,就像是过去无数个夜晚,他抱着她入睡一样。 “伊伊,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回家。” 熟悉的气息安抚了疲惫的神经,让他沉沉睡过去。 没人知道他睡了多久。 醒来时,天空是墨蓝色的。 手机里堆满了亲朋好友的电话和短信。 他没看。 去衣帽间挑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西服,黑色衬衫,还有准备结婚那日的酒红色领带,然后出了门。 见到时樾的时候,这位年近六十岁的老人,头发已经全白,四肢筋脉尽断,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 这段时间,宗砚修没见时樾,但墨家并未留情。 时樾被折磨得已经没了人形。 他看着宗砚修依旧挺拔的身姿,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宗家的人就是绝情!楚伊为了你连命都没了,你却还好好的!哈哈哈!”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啊!” “小畜生!宗家人的冷血,你倒遗传了十成十!” 无论时樾怎么叫嚣,宗砚修都是一副平淡的脸孔。 仿佛他的话,无法引起丝毫波澜。 许久后,他淡淡出声,“我在国际黑市悬赏时璟的命,十个亿。” 时樾浑身一僵,继而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你敢!” “美元。” 男人语气平缓地补充。 “你!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真看得起他!十亿美元!宗砚修你个小王八蛋!”时樾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但没用,他如今自身难保。 “我也说过,有事冲我来,可你放过我的家人了吗?”男人慢慢俯身,冰冷阴狠的气息将时樾团团包裹。 他一身黑色西装,照比往日里更加肃穆冷酷。 “别急,我一定让你活到,亲眼见证时璟的死。”他唇角勾勒出一抹清晰可见的弧度。 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时璟从未做过伤害宗家的事。 可楚伊呢,楚伊也从未做过伤害时家人的事。 凭什么时璟好好地活在世上,让他的伊伊睡在冰冷黑暗的海底。 时樾让他痛不欲生,他便让时樾生不如死。 房门关闭时,里面依旧传来时樾撕心裂肺的辱骂。 朝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他开着车子到了楚家别墅。 车子熄火后,终于开始翻看手机里堆积的消息,一条条回复。 之前乔家长辈在海域附近搜索了近半个月,最终放弃了。 其实根本不用半个月,只要两天没找到,那么不说人有没有生还几率,单说身体,早就被暗流卷走。 能走多远,没人能预测。 乔老太太白发人送了两代黑发人,一病不起。 乔铭杉正在收拾楚伊的物件,同时打算楚晚星和宗嘉澍带走。 楚家别墅,连珊珊守着孩子,谁都不让靠近。 她几近崩溃的情绪,在看到宗砚修后,达到了顶峰。 “你也是来抢孩子的?这里不欢迎你!滚!” “楚伊还没死呢!她没死!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把孩子抢走!我答应过她好好照顾孩子等她回来!你们谁都不能带走他们!” 宗砚修看着她身后的楚晚星,小家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淡淡一笑,“我不是来争孩子的。” “那你来做什么!” “我想看看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楚伊跟他说过,小时候的生活很幸福,可他不曾在过去仔细看过她幸福的痕迹。 如今,他来了。 院子里的秋千,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后院的花房,是她和妈妈的秘密基地。 她的卧室,床板底下刻着儿时的小秘密。 他一样一样,极有耐心地看。 从床头柜上拿起她小时候的照片,里面的小女孩穿着初中校服,十二三岁的模样,扎着高马尾,朝着镜头扬起下巴,俏皮可爱。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上面的小脸蛋,嘴角露出笑意。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心动的那一年。 连珊珊警惕地看着男人,生怕他私自带走什么。 可让连珊珊奇怪的是,他什么都没做。 在仔细参观整座别墅后,他在婴儿房里陪着孩子们呆了一上午。 后来他终于出来,连珊珊看到他跪在乔老太太的房门前,没进去,只是跪在地上,对着门磕了一个头,淡然离开。 连珊珊忽然觉得,在他身上看不得一丝一毫的难过,甚至一度觉得,过去一个月的悲伤,是装出来的!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早已走出失去挚爱的悲痛。 之后,宗砚修回了庄园。 程相宜面色憔悴,眼圈的肿就没消过。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家彻底散了。 儿媳坠海没有踪迹,儿子就仿佛脱了好几层皮,她疼得眼泪不停地流。 晚饭时,宗砚修平静如常,跟家里人聊天,给母亲夹菜,叮嘱老爷子注意身体。 甚至告诉母亲楚晚星和真正的宗嘉澍的事,如今孩子在连珊珊手中。 “爷爷,妈,如果珊珊执意要照顾孩子,你们不要跟她抢。” “砚俢?” “珊珊带着他们想等伊伊回来。” 饭桌上,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饭后,他离开了庄园。 回星河湾时,路过花店,亲自去里面包了一束楚伊最喜欢的郁金香。 他抱着花回了他们的新房。 浴室里,置物架上摆放着楚伊手写的十几本日记。 那里面的每一本,都记录着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日记旁边,是他手写的日历和他的剃须刀。 今日份日历上手写着一句话。【阳光很温暖,蓝天很美好,可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你更应该在身边。】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黑色衬衫的纽扣系到了最后一颗,领带打得工整方正,郑重而严肃。 浴缸里水流声哗哗作响。 郁金香花瓣和叶片上挂满了水珠。 他看着浴室里缭绕的雾气,仿佛看到了楚伊的笑脸。 他缓缓闭上眼,摸过日历旁边的东西。 那上面仿佛还残存着她的温度。 客厅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时间显示9点18分。 无数电话短信涌进来,阵阵嗡响连绵不绝。 楼下两夫妻为了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争吵得面红耳赤。 小区门口,几辆车子追尾,鸣笛声响彻天际。 那一瞬间。 万物声音化为虚无。 第358章 宗砚修的自白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找到了失去的爱人。” 我叫宗砚修。 我好像爱上了和我联姻五年的妻子。 说起来人生总是充满无穷变化。 十八岁目睹身边人死在眼前,我很平静,甚至越来越冷漠,这是身边人的评价,医生说是心理创伤引起的应激反应。 心理创伤? 有吗。 后来我和一个爱脸红的女孩子结婚了。 那时我想,这辈子和谁过都是一样的。 她见到我会脸红,结婚那日笑得特别开心,领完结婚证,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 她跟我说,喜欢了我好久好久,以后都听我的。 我觉得她傻乎乎的可爱。 婚后,我忙着处理公司危机,时常在酒局和加班中度过。 但深夜回家时,桌上放着醒酒汤蜂蜜水,厨房温着养胃的粥,床上摆着整洁的睡衣。 她无微不至。 我觉得她很好。 有时候她也会闹脾气。 林叔为了我而死,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他的女儿。 我答应了。 但小妻子不喜欢我对其他女人好。 会生气,会吃醋,当然,这个问题后来也成了我们离婚的导火索,我知道这是我的错。 她搬出我们的家,我也搬走了,住进她楼上的房子。 墨清明说,如果不想她忘了你,那就去刷存在感。 我不想她忘了我。 但她好像变得很烦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像无头苍蝇一样对她好,用我自己的方式。 可她不开心。 直到情敌出现,我怕了。 看到她对别人笑,我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 看到她和别人走在一起,我很想上去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墨邵明说,我是爱上她了。 爱是什么。 是一种难捱的情绪么。 百年庆之前,我得知了小妻子家里的事。 她小时候母亲去世,后来父亲也冷待她,我怕她知道后会难过,会崩溃,我想保护她。 这一刻,我想,这应该是爱吧。 因为,我不想她难过,不想她掉眼泪,想承受她的全部痛苦,想让她在我身边开开心心地笑,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但后来她还是知道了,对于我的隐瞒,她伤心欲绝。 我又做错了。 她铁了心要离婚,我把结婚证藏起来,这是我最后的挣扎。 办理离婚证时,恰好撞上新规则,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 我高兴坏了。 追着她去恭州,我想老天爷又给了我一个机会。 她喜欢木制品,我做了一对木戒,莫比乌斯环,永恒不休的爱。 她很喜欢,她戴上了。 她被郑明绑架时,看着枪抵在她头上,我浑身上下冷透了。 会失去她吗?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我不再像十八岁那年一样怕死,我只怕……她会受伤。 她不能受伤,她要健健康康地活到九十八岁。 醒来时看到她哭红的双眼,我知道,我好像把她找回来了。 后来林洛莲给我下药,我坚信自己没有背叛过我的小妻子,可看到酒店视频时,我傻了。 如果小妻子看到怎么办。 她还是看到了,这次坚持离婚。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我们离婚了。 我偷偷在荷兰买了郁金香庄园,准备给她的礼物,最终没有送出去。 我尝到为一个人心肝俱裂的滋味。 是她让我知道,原来婚姻不是和谁过都一样。 没有她,我好像没了方向。 然后我什么都不顾了,死皮赖脸出现在她身边。 直到我找到证据,证明酒店视频里的男人不是我,她心软了,虽然没承认,但她允许我的出现,允许我的存在。 我高兴得快要飞起来。 想来,爱情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就比如,我觉得她吃饭的时候可爱,睡觉的时候可爱,发呆的时候可爱,生气打我的时候也可爱。 可爱到,我随时随地就想摸摸她的脑袋,抱一抱,亲一亲。 她后来总是抱怨我像个狗皮膏药,但我还是很开心,我喜欢黏着她,一直黏着她。 变故发生于商战仇怨,回家的路上,当那辆卡车朝她的位置撞上来时,我脑海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她。 我能感受到钢筋扎进身体的痛意,也能闻到周身的血腥气,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哭声和呼唤。 我想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我没事。 但我这次,好像做不到了。 失去意识前,我知道,她没事。 太好了。 她可不能死,她要健健康康地活到九十八岁。 我睡了很久,老天爷又施舍了我一次机会。 睁开眼发现她怀孕了,五个月,双胞胎。 我当爸爸了! 我和我的小妻子有了两个孩子!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时樾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美好的生活。 我中毒了,身体反反复复地变差变好,我给她们母子想了退路,可她依旧坚定嫁给我。 我何德何能,会有这么爱我的女人。 可后来她逃婚了,她跟我说两个孩子不是我的,怎么可能! 鉴定报告显示,她说的是真的。 我懵了。 可好像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放她走。 我愿意养这两个孩子。 可她还是走了,就连我被车撞,她都没停下。 得知她要和盛景淮订婚的消息,我崩溃了。 戒指被我丢到了窗外,这是我最愚蠢的做法。 在国外治疗时,我还是忍不住那股思念,偷偷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甚至已经想好每年的礼物都送什么,我打算以后匿名寄给她。 当我收到了她醉酒电话时,我坐不住了,思念疯狂滋生,沿着血脉啃咬神经。 我想见她,我太想见到她了。 回国时,看到她和盛景淮在一起,抱着他们的孩子,根本没有我可以插足的地方。 我想……算了。 就这样吧。 就是那时,我做了一个让我悔恨终生的决定,拉黑了她的号码。 再收到她的消息,说她来找我的路上坠海,车毁人亡。 我觉得这是一个恶作剧,是个玩笑。 可当看到海面上那些搜救船只和人员,听到连珊珊激烈的言辞。 我才知道过去的时间里,我犯了多少错误。 是我对不起她。 她背负着我和儿子两条人命,艰难的熬着日子。 她被林洛莲威胁,被时樾警告,她什么都不敢说。 她把所有的苦和难,自己偷偷消化。 她不见了。 她怎么能不见呢。 我要去找她! 我在海里找了她将近一个月。 海里真冷,真黑。 她一定很害怕。 她一冷就会肚子疼,怕黑到晚上睡觉不能拉窗帘。 我得快点,要不然我的小妻子,又要把我关在门外。 这次我可不能迟到了。 可我的小妻子到底藏在哪了。 我找了好久,游遍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她。 她一定是生我的气,气我回来得太晚,气我没接她的电话,气我…… 直到听到那段录音。 她说,让我找一个比她更爱我的人。 可这世上没有比她更爱我的人。 我谁都不要。 我只想要她。 周围人跟我说,我的小妻子死了。 我不信。 我走遍很多我们共同去过的地方,万一她偷偷藏在那里,等着我接她回家怎么办。 我走啊走,找啊找。 可这个世界,太大了。 我时常觉得,她就在我身后,可每次回头时,身后空空荡荡。 我想,我还是得去海里找她。 处理完她公司的事,和家人叮嘱一些问题后,我决定,这次真的去找她。 这次就算她发脾气,撵我走,我也不会走。 永永远远,都不会走了。 星河湾是我们的新房,我回去了,我想,我得把她接到这里来。 海里又冷又黑,哪比得上家里温暖又明亮。 我走进浴室时,手机放在了客厅。 估算着,那时候大概九点二十分左右吧,我没仔细看。 进入浴室前,我听到手机震动声,我没理,我赶时间。 我隐约听到楼下爆发的激烈争吵声,还有点羡慕,心想着,等把小妻子接回来,会不会也这么争吵。 我想不会的,我会让着她,她生气,我就让她打我几下出出气,或者我做饭,我洗碗,我洗衣服,我要让她无忧无虑,活到九十八岁。 我听到园区外震耳的车鸣声,我有点担心,如果我的小妻子回来,这样的噪音会不会影响她的睡眠呢,她起床气有点厉害。 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哄她的。 伊伊,你等我,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家。 带回我们自己的家。 …… 第359章 狠心冷血又好色的坏女人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淹没着感官。 身体沉沉下坠。 可她不想就这么死在冰冷的海水之中。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她。 光影被晃动的海面切割成片片碎光,她眨着眼,手缓缓抬起。 有人能救救她吗…… 窒息包裹着每一寸神经,她缓缓闭上眼。 好像记不起要做什么。 也记不起谁在等她。 不…… 她记得,是宗砚修在等她! 可…好累。 太累了,坚持不住了。 那就睡一会,只睡一会。 睡醒了,就好了…… --- 四年后。 荷兰小镇。 身着背带裤的小女孩从庄园铁门的栏杆里滋溜一下钻了出来。 她怀里还抱着一束粉色郁金香,跑出来后,小家伙看了眼短信,然后大眼睛一竖,拿出手机拨通一组号码。 结果电话被挂断。 再打,又挂断。 再打,还是挂断! 小女孩怒了,小脚丫往地上猛踹,“妈妈!说好今天回来的!你又食言!” 忽然,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小家伙仰起头,看向带着草帽的花匠,小脸一僵。 “你这花是不是在院子里偷的!” 小女孩一愣,抱着花跟泥鳅一样撒丫子就跑! “你给我站住!我说今年花园外侧怎么光秃秃的一片!原来是你这采花小贼!” 小女孩回头朝黑衣男人做鬼脸,“略略略……被我摘下来,是它们的荣幸!” 滋溜一下,小家伙钻进树丛没了踪影。 但她只往前跑了三五步,便猛地停住了脚丫子。 刚刚那个花匠,说的是中国话? 回头看过去,只见庄园里,城堡似的建筑内走出一行人。 为首男人身形颀长挺拔,气势阴郁凌厉,一身黑色西服配同色系衬衫。 小家伙抓了抓下巴,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今天的大太阳,小小的脑袋大大地疑惑,“不热吗?” 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她将怀里的花放在树丛上,转身朝刚刚的路跑去。 庄园大道,两侧是漫无边际的郁金香,中间石板路上。 男人垂在身侧的左手似乎在翻转把玩着什么,无名指被黑色木戒包裹,长腿踩在石板路上,传来有序的节奏。 铁门被拉开,四周保镖恭恭敬敬低头。 门口黑色奔驰的车门打开,男人侧身落座,修长的腿收进车内。 保镖尽职尽责关好车门。 副驾上的王洪回头,“boss,这是接下来要合作的开发案,您看一下,我们预计国内时间五点到达江城机场。” 男人伸手接过。 右手手腕从黑色袖口探出一截,露出大片刺青。 青色藤蔓包裹黑色郁金香,几乎将他整个手腕缠绕。 王洪看到那抹刺青下的疤痕后,眼神一滞。 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浮现四年前的场景。 就算过去数千个日日夜夜,可如今回想起来,画面依旧无比真切。 四年前,恒宗和珈蓝彻底撕破脸皮,双方发生严重的经济纠纷,当时出现一项重大赔偿,文件需要宗砚修亲自应允签字,他不得已深夜前往星河湾,代替千惠强总裁和宗砚修商量。 结果敲门无人应答,冥冥中他也不知为何就自顾自地输入密码进了房间,刚开门便闻到空气里的血腥气。 往里走几步路,便看到主卧门板下方蔓延出的大片红色水迹。 王洪当时被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他撞开浴室的门,便看到躺在浴缸里的宗砚修。 没有一丝一毫声息,泡在血水中。 急救,病危,到最后脱离生命危险,所有人整整熬了三天三夜。 命是保住了,可自清醒那日起,宗砚修变得沉默不语。 一个月后,他不声不响离开了宗家,独自移居江城,白手起家建立新的基业。 但每年他都会抽一个月的时间,来荷兰常住。 只有王洪知道,这座恢弘壮丽的郁金香庄园,是宗砚修打算婚后和楚伊度蜜月的地方,是当年他以楚伊的名义购买的周年礼物。 只是还没来及送出去,楚伊就…… 这个名字,已经四年未被人提起。 仿佛成为了他的禁忌。 记得三年前的酒会上,某地产老总得知宗砚修已经离婚,嘴欠说了句女人如衣服,要给他换几件衣服,被自家老板发了疯一样按在地上揍。 那惨状…… 思绪忽然被男人清冽凌厉的声音打断。 “停车。” 司机立刻靠边挺稳。 “后备箱有人,抓出来。” 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夏日里独有的清凉,却让藏身于后备箱里的小女孩脊背一寒。 王洪小心翼翼打开后备箱,然后便对上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王洪,“???”这谁? 小女孩,“^-^”你好! 二话不说,王洪拎着小家伙的背带裤,将人抓了出来。 小女孩脸蛋憋得通红,在空中踢动小腿,“放开我!卡裆了!不要拽我的背带!” 王洪,“……” 赶紧将她抱好,送到了宗砚修面前,顺带着整理小女孩的裤子。 “boss,这……”王洪一脸为难。 小女孩毫不见外,扑腾着落在了宗砚修身旁的位置,一双水汪汪大眼睛仰头盯着他,“叔叔,你们是去中国吗?你能带我去吗?” 宗砚修凝着这张小脸,眼前一阵恍惚。 “王洪,将人送回去。”男人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在这小丫头身上看到了楚伊的影子,让他想起了四年未见的女儿。 可怎么会。 楚晚星被乔家人接走,一直养在M国,乔老太太因为楚伊的意外,彻底恨上了他,拒绝他这位生父的探视。 而且身前这小丫头他也认得,住在庄园旁边的小镇,连续来他的庄园偷花二十三天,还可着一片区域摘。 王洪抹了抹汗,刚要说好,然后便看到那位胆大包天的小朋友,噌的一下钻进了自家boss的怀里! “你快下来!”王洪吓得眼睛瞪溜圆。 自从老板自杀未遂后,他便拒绝身边一切异性的接触。 当初合作商不长眼睛,把脱光的女人塞到boss房间里,结果被他一脚踹了出来,对,就是光着进来光着出去的! 连家里小八,那只捡回来的小母狗都被做了绝育! 天杀的,这丫头活够了? 小女孩似乎完全不在意男人周身散发的阵阵冷意。 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白皙的小脸蛋浮现笑意,深灰色瞳仁里满是天真,“怪不得你穿这么多都不热,你身上好冷呀。” 王洪,“……” “下去。”男人冷声道。 “我不,求你带我一起去中国。”小家伙将脸蛋贴在了男人胸口,然后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我妈妈扔下我去中国了,我从小就是和杜莉婆婆长大的,她从来不在乎我的死活。” “她这次一定是去泡多金小鲜肉了,认为我是个拖油瓶!她关注了好多肌肉帅哥的账号,她一定是想钓个金龟婿然后摆脱我!” 小奶包毫不犹豫,将自家老母亲塑造成了狠心冷血又好色的坏女人形象! 第360章 她好像有那个社交牛逼症 王洪听得一阵阵心酸,“天底下还有这种妈?哎,这孩子也是够苦的。” 宗砚修浓眉浅浅蹙着,终于伸手将小女孩从怀里拎了出来。 “要怎么确定,你妈妈在中国?” “我给我妈妈打电话!”她顿了顿,继续委屈巴巴道,“可我用我的手机打,她不会接的,我能不能用你的手机?” 宗砚修没动。 小家伙赶紧用自己的手机拨电话,对方很配合的,给挂了…… 男人将指尖把玩的硬币放进西服口袋,顺势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小家伙电话立刻打过去,嘟嘟嘟--- 咔哒,通了。 王洪眉毛狠狠跳了一下,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负责任的母亲! “Eleven!我现在就要去中国找你!别让我找到你,否则你死定了!” 委屈巴巴小白兔秒变暴躁萝莉,对着手机大吼一声! 对面啪嗒一声,显然是被吓得手机掉地上了,随后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喂喂?信号不好呀,什么冬梅?马什么梅呀?挂了!” 嘟嘟嘟--- 一瞬间,空气凝结了。 熟悉的声音,在尘封四年的时光里,被人暴躁掀开。 灰尘在记忆中狂舞,宗砚修仿佛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渐渐从雾霭中走来。 他一把抢过电话,双眸里迸发出激动的光芒,“楚伊!” 小女孩愣了愣,看向王洪。 王洪也听到了那声音,太熟悉了,真的很像少夫人! 难道人死能复生? 呸呸呸! 难道少夫人当年没死? 手机再次拨过去,这次没人接了。 宗砚修浑身泛着细细的战栗,看向小女孩,只觉得她眉眼和楚伊更像了! “你叫什么?多大了,你妈妈……有照片吗!” 小家伙警惕地看着他,然后扔出筹码,“我想去中国。” “好!”他立刻答应。 “我叫star,五岁,我妈妈……”她在他手机上操作一番,将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炫耀口气道,“是不是超美?我妈咪是很火的模特呦。” 屏幕上。 女人侧身回眸,齐肩短发遮住半张脸,耳后有一缕被挑染成烟灰色。 精致而英挺的五官,眼尾一颗美人痣,最让人挪不开视线的,是那双深灰色瞳仁,仿佛能将灵魂吞噬。 精灵一样的混血脸。 确实很美。 但她……不是楚伊。 浮尘落下,刚刚那一瞬间的沸腾,如同大梦一场。 就像过去无数个夜晚,梦里见到她,拥抱她,亲吻她。 结果醒来时,旁边空空荡荡,他只能被无边无际的落寞包裹。 男人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沉郁。 “开车。” 王洪张了张嘴,坐回副驾。 私人飞机不需要孩童证件,直到起飞那一刻,star的心终于落地。 她满足地坐在椅子上,摸摸座椅又看看窗外,吸着橙汁朝宗砚修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吐出吸管道,“叔叔,你好靓仔哦!” 王洪,“……”这小丫头,可能有那个社交牛逼症。 star,“我把我妈妈介绍给你呀?叔叔比那些小鲜肉帅多了!” 宗砚修,“……”闭上了眼。 王洪,“……”转开了视线。 两个小时后,兴奋的star睡着了。 而对面的男人缓缓睁眼,他看着小姑娘熟睡的脸庞,心底不可遏制地泛起一丝柔软。 他在想,他的晚星,现在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大。 乔家人将晚星保护得很好,没有照片流出,他每次去M国出差,都会远远看一眼那个小家伙。 看到小女孩抱着露在外面的小胳膊,男人示意空乘拿来小毯子盖在她身上。 然后他也闭上了眼。 一侧,王洪时不时打量这一大一小,如果不是看到了star妈妈照片,他一度认为,这孩子是boss的私生女。 睡着的样子,有点像…… 飞机八个小时后降落在江城机场。 star这一路上已经和宗砚修混熟了,自来熟的性格,让她主动牵上了男人的手指。 宗砚修愣了愣。 食指被温热的小手包裹,温热蔓延到全身。 本应该挣脱,但最终还是没这么做,甚至迁就着她放缓了脚步。 机场门口,来接star的车子早就停在那边,小家伙呲溜一下扑到那位胖胖叔叔怀里,“胖达叔叔好久不见,有没有想star!” “没有没有没有!完全没有”胖达摇着胖乎乎的脑袋,随后跟宗砚修道谢。 宗砚修的手被松开了,温凉的空气取代了那抹热度。 心有些空。 这时,甜腻腻的声音,从胖男人怀里传来。 “帅叔叔再见呦!”说完,她还给宗砚修来了个飞吻。 男人少见的没有黑脸,嘴角勾勒出微不可查的弧度,视线从黑洞洞的车窗上离开,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王洪走了两步,赶紧回头,跟小丫头拜拜。 十个小时的相处,王洪被这位拥有着‘社交牛逼症’的小姑娘征服了,甚至偷偷交换了手机号码。 嘴甜人美小萝莉,谁能不爱呢。 上一秒还是嘴甜人美小萝莉的小奶包,下一秒笑意收敛钻进车内,对着里面仰头大睡的女人,厉声大吼,“时一!” 女人齐肩短发铺在靠椅上,面色白皙,额头满是冷汗。 梦里,她面前是被百叶窗切割的斜阳光影。 她坐在镜前看着里面的人。 陌生的脸,陌生的眼。 这是谁? 是她吗? 忽然,那深灰色瞳仁里,溢出两道血泪挂在面庞上。 恐惧从灵魂深处爆发,她想逃,却无路可逃! 耳边爆发出尖锐的呼喊声,将她从噩梦中拽离。 睁开眼,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灰瞳,互瞪着沉默。 她顺势将star按进怀里,顺着毛,微微喘息,“妈妈好想你!” “是吗?你手机上这位做饭的裸男,不错哦。”小丫头狭促声音传来。 女人立刻拿起手机,结果屏幕是黑的。 被骗了! 一把将女儿扔在座椅上,满脸嫌弃,“胖达,直接送我去酒会,小魔头交给你了。” 胖达瘪了瘪嘴,无奈应道,“……是,时一小姐。” 而另一边,黑色宾利内。 王洪开着车,看向后面闭目养神的男人,“boss,先回澜庭,还是直接去酒会?” 男人睁开眼,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依旧是四年前楚伊送他的那只。 因为常年不离身戴着,能看出钢链被磨出光亮的色泽。 寂静的车厢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回道,“去酒会。” 第361章 信不信我阉了他 酒会现场,灯火璀璨,衣香魅影。 女人齐肩短发,走动间,耳饰流苏在灯光下闪烁夺目光芒,颈间黑色细链圈着白皙脖颈。 黑色薄纱短裙下方,纤细脚踝被高跟鞋的缎带包裹,走动间摇曳生姿。 她一双眼在酒会现场来回扫视,但凡被她盯住的人,皆是瞬间沦陷在那双深灰色瞳眸之中。 “那是谁啊?长得跟游戏建模人物一样,真好看!” “听说是荷兰的一位混血模特,来国内捞金的。” “靠!她可真美,像精灵!” 被称作精灵的女人,思绪瞬间被身侧女人打断,“如论在哪,做生意都讲究人脉,一会我介绍你工商那边的人,搞好关系不会卡你流程。” “哦。”女人淡淡应着。 忽然,她看向楼上某个方位。 环形会场,楼上有无数包厢可以俯瞰一楼大厅。 敏锐的洞察力,让她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这个眼神,很危险…… 楼上包厢内,男人的视线隔着一层单面玻璃,与下方的女人对视。 似乎是认出了她的身份,男人诧异地扬了扬眉。 一侧,张栋见这位财神爷一瞬不瞬盯着楼下看,他挪动着身子凑过去,眼底闪过惊艳。 “宗先生,我刚刚的提议,您看……”张栋搓了搓手,满心期待。 “伊生愿意提价百分之十来竞标此项目,不过后续开发,我说了算。” “成交!”张栋马不停蹄拍板允诺。 眼前这位财神爷,江城低调而狠厉的存在。 四年前伊生集团在江城横空出世,四年时间,伊生旗下拓展出能源、地产、科技、酒店、娱乐等诸多版块,实打实的纳税大户! 虽然他行事低调隐秘,可上层有几个不知道这位爷,背靠恒宗,手握伊生,这得当瑰宝一样捧着! 张栋走了后,服务生送来一瓶红酒,“先生,这是送您包厢的礼物。” 男人点了点头,兀自打开,端着酒杯来到窗边。 刚刚楼下那抹灵动身影,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他眉头微微蹙起,视线下意识寻找,只见她站在两位身材挺拔容貌出众的男人面前。 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句话。 ‘她去泡多金小鲜肉了,她关注了好多肌肉帅哥的账号,她一定是想钓个金龟婿!’ 立于窗边的男人,薄唇轻启。 低沉如醇厚红酒般的声音,在房间里弥漫。 “小鲜肉。” “肌肉帅哥。” “金龟婿。” “呵。” 抬手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只余一声讽刺笑声,久久不散。 可能是star先入为主灌输的印象,此刻在宗砚修眼里,这位围着帅哥转悠的女人,着实是一位不负责任的好色母亲。 包厢外。 上流社会最下流,这是时一最真切的体会。 她跟着花凤见了五个大佬,其中有两个明示她深入交流,还有一个暗示她把握机会,剩下两个倒是没什么表现。 但据说这两个,好男色。 呵--- 她喝了口矿泉水,愤怒地擦着嘴巴。 这世界凭什么女人就要当待宰的牛羊,她不服。 下一秒,花姐递来一张明信片,“喏,连城国际总裁,连少司,二十二号包厢,上去吧,这位可是时尚圈大老爷,你要是想在江城站稳脚跟,一定要维护好他。” 她万分狗腿的双手接过,丝毫不见刚刚的不服气,“谢谢花姐!” 花姐翻了个白眼,“上去时注意一下。” “我会保护好自己哒!”女人一脸真诚。 “我是说,你控制下行为,不要再把人按在地上揍!惹了烂摊子我可救不了你,江城遍地是卧龙!” 花姐脑门青筋直跳,要不是这位外模机缘巧合救了她的命,她才不要惹上这颗炸药! 她在荷兰见过这位姑奶奶,因为被资方按着陪酒,在酒桌上将人压在椅子上踹…… 时一屁颠颠上楼了。 花凤看着气质和性格极其不符的女人,无奈叹息。 不远处长桌旁,矗立几个衣着华贵的女人。 为首的陆晴晴睨着时一的背影,语气不屑,“她谁?” “一个外模。”立刻有小姐妹回答。 “呵,现在外模都跑国内钓凯子了,世道真是变了。” “一个外模而已,弄死她和弄死一只蚂蚁没差,更何况晴晴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背景,谁能跟你抢宗先生呢。” 提及宗先生,陆晴晴表情松缓两分,唇角勾着笑,“红酒送进去了吗?” “送进去了,服务生说宗先生已经喝了,晴晴你快上去吧,只要过了今晚,宗夫人的头衔一定是你的!” 几个女伴快要把陆晴晴吹捧到天上去了。 陆晴晴拿起小镜子,照着自己的妆容,她这张脸做了微调,和宗砚修的前妻有五六分像。 她自然知道宗砚修不近女色,听说前妻去世了,可他现在依旧戴着婚戒。 她在他身边四年,都不曾获得一丝一毫的机会。 越是这样难搞的男人,越让她上瘾! 痴情又长情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爱! “行了,我上去了。”说着,她扭着身姿,朝楼梯而去。 时一拿着明信片,看着包厢号码,缓缓敲响了房门。 结果一碰门板,门开了。 窗帘阻隔了外面的光线,黑暗总是隐藏许多不确定因素。 她犹豫一下,轻唤,“连先生?” 没人应答。 踏进一步进入房内,结果房门嘭的一声关闭! 时一瞬间转身,不待她适应黑暗,头顶落下大麻袋,直接将她人扣住! “靠!你们是谁!放了我!” 她被困在厚实的麻袋里,束手束脚疯狂踢打。 周围人被她踹了好几脚,赶紧退后,“这属驴的这么能踢!” “你管她呢,赶紧让她老实点把人送过去!” “你说那位先生真的喜欢这一口?别再把人扒光了扔出来……” “废什么话!老大说了,那位看这个女人看了半晌,男人一直盯着女人看,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对她有意思!赶紧的!” 时一听着外面的声音,屏住气,“放开我!我管你什么连先生还是哪个先生,信不信我阉了他们!” 没人回答她的话,她被扛了起来,肚子卡住了,想吐…… 不久后,她被扔到床上。 麻袋被扒下来,她趁机一个手劈砍向黑衣人脖颈。 与此同时,一块湿布也堵住了她的口鼻。 一个呼吸间,力道便不受控制了。 瘫软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黑衣人揉着冒金星的脑袋,被同伴扶着离开,“她吃牛长大的,这劲儿也太大了!” 房门嘭的一声被关闭。 时一盯着天花板,四周的黑暗让她灵魂深处的恐惧慢慢外泄。 她怕两样东西。 怕水。 怕黑。 第362章 放开我你个老色批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时一浑身戒备,屏住了呼吸,可力道还没恢复,她很怕今天会栽在这里…… 门口的光倾斜进来,又很快被闭合的房门隔在外面。 床边停留了好几道脚步声,时一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被黑衣人架着的男人,瞬间扔上了床,然后那两人匆忙离开。 木质香的气息伴随着酒气,钻进她每个毛孔。 她似乎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 那种香味,弥漫在周身,牵动脑海里某处,让她灵魂产生拉扯的分离感。 “木质香……” 太熟悉了。 她前夫就很喜欢用这种气味的香水! 果然是渣男香! 忽然,燥热的身体贴上了她的皮肤,战栗让她思绪瞬间回笼。 “我跟你讲!我空手道黑带十段!你敢碰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然而压在她身侧的男人,似乎没有受到她的威胁。 相反,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某种不可遏制的情绪瞬间爆发。 “伊伊……”他嗓音沙哑而暗沉。 一双似醒非醒的眸,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听着一模一样的声音,心重重狂跳。 是你回来了吗? 四年,你终于肯回来了吗? “你认识我?你谁啊!我告诉你,哎!你敢亲我!你亲哪呢!!” 药物让时一的身体无力,可嘴还是好用的。 但这时候,嘴炮没用。 “太重了滚开!要被你压死了!” 时一要被气疯了! 她用力扑打,可手只是软软扣在男人炙热的胸口。 仿佛欲拒还迎。 宗砚修头脑此刻不是很清晰,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只知道,是他的伊伊回来了。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小动作。 他眼泪滴落,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隔着黯淡的光影热切地看着她,“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看谁?你有病吃药!放开我你个老色批!” 他的吻不顾一切,热切落下,亲吻着真实的皮肤。 埋首于她的脖颈,轻轻啃咬,湿凉的触感,让女人浑身一颤。 呼吸乱了。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伊伊……我好想你。” 他沙哑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时一一愣。 这个男人,哭了? 想女人想疯了吧! 可为什么……听到他的哭腔,她的心脏会跟着这么难受。 就像是要涨开,要裂开。 莫名其妙的委屈,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男人炙热掌心扣住她的脸庞,鼻翼抵着她的鼻尖。 呼吸交错时,让她有一瞬间的迷茫。 黑暗中,她能看到他的轮廓。 这个人,她好像认得! 也就是出神的一瞬间,男人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唇瓣还染着酒香,就这样毫无防备被他侵入。 他的舌尖勾着她的,辗转厮磨。 她头皮都麻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唔……” 她用手推,却使不上力气。 反而双手被他反剪于头顶,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他随意侵占。 有些慌,但身体爆发出的战栗,却像是在主动迎合。 是离婚四年没有性生活,太……饥渴了? 男人的吻慢慢从唇边往下移动,她双眸撑大,但还残存理智,“不行……” 他另一只手则是不顾一切,瞬间撕裂那件薄纱短裙。 身体一凉,她咬着舌尖,对着男人凑上来的唇就是狠狠一咬! 然而…… 他没退缩,反而发出愉悦的笑意,“伊伊……你真的回来了……” “我回哪?你认错人了大哥!你住手!” “我这是胸贴,轻点扯!很疼!”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睡了我,我明天一定会阉了你!” 回应她的是皮带咔哒一声响。 时一浑身麻了个彻底。 跑不掉了! 窗帘透进来的光,可以隐约看清他的身材。 肩宽腰窄,腿很长。 直到她身体上全部的遮掩物消失,她死心了,不挣扎了。 房间里旖旎的气息愈发浓重,长夜漫漫。 套房卧室内,喘息声经久不歇。 套房门外,陆晴晴黑着一张脸瞪向黑衣人,“滚开!我知道宗先生在里面,让我进去!” 黑衣人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宗先生吩咐,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可他……”陆晴晴脸都绿了,可她不敢说宗砚修喝了有料的红酒。 酒里面放的是国外很流行的烈性药,他一个人怎么能挺过去! 第363章 她认识这个人他叫宗砚修 可门口保镖不让,她不敢硬闯。 陆晴晴站在转角处严防死守,既然她不能进去,决不能让其他女人捡漏! 她要守夜! 天色蒙蒙亮,卧室内气息平缓而祥和。 可累到麻木的时一却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她看了眼横在腰上的手臂,以及颈窝后传来的呼吸,恨不能将这男人千刀万剐! 迷药的劲儿过了,可她依旧没力气揍人,因为被身后的人榨干了! 他是八百辈子没碰过女人吗? 费力地翻过身,然而撞入眼底的那张脸,却让她抬起的拳头渐渐松开。 剑眉浓黑,鼻梁高挺,五官精致立体,而睡着的时候,与几个小时前极具侵略性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客观评价,在她见过一众国际模特后,这男人的脸依旧能排进她审美排行榜前三。 这要是她的男模就好了,一定是棵摇钱树…… 忽然,她撑起脑袋,定睛一看,这张脸……她认识! 叫什么来的? 她用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这张脸的信息,那个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 随即,她粉唇轻轻张启,“对!想起来了!” “叫……”她吞了吞口水,一种难言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宗--砚--俢--” 当把这个名字念出口的时候,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嘭的一下,爆裂开来。 她终于记起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他是她的学长! 当年她还给这个男人写过情书…… 忽然,男人的手臂又一次落在她光裸的脊背。 她浑身一紧,“不要了!没完了是不是!” 一开口,嗓子哑得不像是她的了。 男人并未醒来,只是将她更亲密地按在怀里。 时一看他没动,心稍稍落地。 再来,她腰就要断了。 保持这个姿势许久后,她慢慢提起他的手臂,悄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滑下床,双腿直接跪在了地毯上。 她强撑着床沿爬起身。 满室狼藉。 裙子什么的都没法穿了。 她站在床头,恨不得用枕头将男人捂死…… 但她没那么干,这不是她的地盘,杀人是犯法的。 视线挪到他的裆部,女人灰瞳里溢出淡淡的光火。 但很快,她红着脸挪开了视线。 放他这一次好了,毕竟真阉了,万一这男人发疯弄死她怎么办。 她来这里是为了赚钱,不是玩命…… 但她是不会轻易让这男人占了便宜的! 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然后轻轻掀开被子,对着光裸的男人咔嚓咔嚓拍了很多张照片。 把他的裸照发到网上! 随后捡起地上他的衬衫和西裤套在身上。 又宽又大。 她将腰带扎到最紧,然后摸出了他的皮夹。 纤细的手指翻开,身份证上是一张比现在清秀许多的脸。 和记忆里的那张脸,没太大变化。 “宗砚修?” 晨光微熹,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她的眉眼处。 金色光芒落尽眼底的瞬间,她脑海里浮现熟悉的声音。 “伊伊,好吃吗?” “伊伊,嫁给我。”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轻柔的,温暖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耳边交错出现。 她一把按住胸口,那股陌生的痛意,传遍四肢百骸。 明明是经历过的场景,为什么这次想来,会这么难过。 皮夹掉在地上,她无暇顾忌。 缓了许久,她终于从那股悲伤中走了出来。 她却迷茫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体内互相拉扯的情绪,要让她脑子裂开。 她赶紧起身,见鬼般慌乱地往外跑。 但只跑了两步,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地上凌乱的内裤裙子…… 灰眸眯了眯,将男人的内裤用纸巾包着拎走了。 写过情书又怎样,一件衣服都不会给这个禽兽剩下的! 光着吧! 推门出去,见外面没人,赶紧乘电梯离开。 而角落,跟敬事房大太监一样守夜的陆晴晴,听到开门声后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灰眸的女人,从宗砚修的房间里跑出来! 还穿着宗砚修的衣服! 然后跟兔子一样钻进了电梯! 她想起身追,可坐冷台阶坐了一夜,浑身都僵了! 她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我查!一个荷兰的模特,灰眼睛的那个!她怎么会进到宗先生的房间的!我要弄死她!” 第364章 叫我伟大的朝阳群众 时一从酒店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鬼鬼祟祟的跑到角落打了报警电话。 “歪?警察叔叔我举报!皇冠假日酒店2201套房有人聚众淫乱!对!一定要杜绝这种违法乱纪现象!” “我的名字?算了算了,做好事不留名,如果非要登记姓名,就叫我伟大的朝阳群众吧!” 时一为了能更好的适应国内的高速发展,手机里下载了七八个短视频软件。 她简直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上面的热门段子她简直信手拈来。 不过她不承认,她关注的都是清一色小鲜肉,肌肉帅哥,校花美女。 star说她不务正业,可她明明就是在给自己的小公司物色合适模特! 每天看帅哥裸男做饭,看美女校花扭腰,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打车回到了她临时租住的小区,天色未大亮,小区里遛弯的大爷们还没出动。 她赶紧钻进了楼栋。 因为注册公司走各种流程,甚至租赁场地,已经快要将她的小金库掏空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江城的物价高到离谱。 所以租的小房子,坐落在老旧城区,门口没有保安站岗的那种老破小,一个月两千块,划算! 从地垫底下翻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先探进去一颗脑袋,确认客厅里没人后,她拍着胸口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刚换完拖鞋,一转身,便撞进一双深灰色的瞳眸之中。 小奶包穿着黄黄的维尼熊睡衣,盯着一头毛茸茸的头发,抱着杯子站在冰箱旁淡定地喝水。 时一咧嘴笑,“……宝贝你醒的好早呀!妈妈熬夜工作到现在,好累好累!” 说着还妆模作样打了个哈欠,迈着步子往自己卧室走。 “你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睡醒了我给你做饭吃。” 见身后没动静,她缓缓回头,小家伙靠着高大的冰箱,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编’的模样。 时一跟泄了气一样的气球,肩膀耷拉着,撸着宽大的西服袖子,转过身走到她身边,蹲下身。 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女人眼里流露出脉脉温情,“我没事。” star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在一旁餐桌上,苦口婆心的道,“妈妈你不要为了我这么拼,竟然还把自己卖了。” 老母亲登时流下感动的泪水,“呜呜呜我女儿长大了!终于知道心疼妈妈了!” “如果卖,你一定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现在猪肉都涨价了。” 时一即将大鹏展翅式的抱住女儿的动作,此刻生硬地僵在那里。 脸上的脉脉温情早已不复存在。 她眯着眼盯着小家伙,然后起身回了房间,重重摔门! 母女情就此破裂,没爱了! 还是那个味的女儿,没变! 回房间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牛奶。 长睫毛轻轻眨动,端起喝了一口,温热的。 心被暖意包裹。 她看了眼房门的方向,眼底流露出淡淡笑意。 当看到堆在床脚的西服和衬衫时,她边擦头发边走过去。 伸手掏了掏衣服兜,试图从里面找出些值钱的物件。 然而翻遍了所有口袋,只找到一枚一元钢镚。 她眨巴着大眼睛,仔细盯着这个硬币,试图从上面看出花来。 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硬币好想被盘多了,油光锃亮的。 翻来覆去看了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硬币。 大男人衣服看起挺值钱的,腰带也六位数的,怎么身上这么穷? 难不成腰带是高仿? 这就是传说中的,装X专业户? 口袋比脸还干净? 可她记得…… 记得什么来的? 抓抓头发,愣愣坐在那里,她记得,宗砚修家境……挺好的,难不成家道中落? 嗨,三十多岁的男人,还这么虚荣,啧啧啧。 她将硬币扔床头柜上,平躺在床上,心中忽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她这位学长,身材真的很棒,八块腹肌,腿又长又直,肩颈线条也漂亮,活也不错……呸!是脸也不错,看样子现在应该就是个没啥钱的小白脸。 如果她高价挖来当她的公司的模特,可行吗? 抱着这种迷迷糊糊的想法,时一陷入了昏沉的梦境。 与此同时。 皇冠酒店。 处于深眠之中的男人猛地睁开眼。 像是还未从某种情绪中挣脱出来,他慌乱地看着四周,“楚伊!” 瞬间从床上坐起身,胸膛有力地起伏。 房间内只有他自己。 又是梦? 不对! 当他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抓痕,看到床铺凌乱不堪的样子,昨晚的种种,如纷沓而至的潮水般,再一次扑面而来。 昨晚…… 他喝的酒有问题。 该死!竟然有人敢给他的酒动手脚! 但此刻,更让他无法平静的是昨晚床上的女人。 是楚伊吗? 不可能的…… 怎么会是她,不过是他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把旁人当成了她。 所以他…… 背叛了楚伊…… 莫名的慌乱,让他喉间发涩。 男人迅速从床上站起身,脚步慌乱的四处寻找自己的衣物,他要离开这里。 昨晚是个意外…… 这么多年,不是没人在他身上动过手脚,可他平静走过来了。 为什么昨晚会失控! 他脑海里回响起昨夜女人的哭声,是因为那声音和楚伊太像了吗。 不,这不是原因,他不会给自己找原因,错了就是错了…… 卧室里没找到他的衣服,男人赤着身体朝外走去,客厅也没有。 猛然想起,他西服口袋里,还有那枚硬币。 慌乱间,他去浴室扯了条浴巾暂时围在腰间,并拨通了王洪的电话,“查昨晚我房间里的人,查我的衣服去了哪!” 电话未讲完,房门便传来滴滴答一声响。 紧接着,五六个人鱼贯热入,几人肩头压着执法仪,手中的电棍举起,大喊,“不许动!靠墙站好!” 宗砚修深眸微微眯起,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男人视线落在最后的酒店服务生身上,一股寒凉陡然爬上服务生的脊背。 “你,背过去站好!”一名执法人员推了推男人的肩背。 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后背,布满红痕,都是过来人,都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 战况激烈…… 果真举报的那位女士说的没错! 宗砚修素来行事低调,只有上头几位大人物见过他,其余人都听说过伊生集团,但对于幕后掌权者,没见过真面目。 宗砚修被推着面墙而立,“所以我是犯了什么事?” “什么事!有人举报你聚众淫乱,立刻去搜房间!” 身后几人立刻在套房里找来找去,有的翻柜子,有的掀开床铺,有的还去掏垃圾桶…… 然而,这偌大套房内,只有男人一人。 “报告,老大这房里没其他人,垃圾桶也是干净的。” 执法人员蹙着眉,难不成他们被忽悠了。 宗砚修淡淡转身,似笑非笑扫视所有人,“我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她一早走了。” “至于垃圾桶。”他黑眸里缠绕淡淡凉意,“我们不戴。” 众人,“……” 其实你大可不必说的这么清楚,我们都懂。 执法人员一大早闹了个乌龙,和宗砚修道过歉。 这男人十分好脾气的应着,“配合执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执法人员看着男人助理提来衣服,名贵衬衫西装上身,气势磅礴,暗暗猜测,这人身份定不简单。 “只是……”他语调略长,看向几人,“能否告知,今早举报人的电话。” “涉及到民众隐私,不好意思,恕不能相告。” “理解。”他略微颔首。 示意王洪送人出去。 房门关闭的瞬间,男人英俊面容上,刚刚的好脾气模样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从骨子里溢出的冷漠。 他环视整个房间,唇角扯出冷而讽刺的意味。 转身离开之际,他拨通了一组号码。 “帮我查件事。” 第365章 不然我追你 时一醒来时,是九点钟。 她揉着酸痛的关节爬起身,隔壁卧室里,star还在睡。 小家伙睡姿很不优雅,怀里抱着绿色恐龙,白嫩小腿骑在恐龙背上。 发丝挂在鼻翼侧边,呼吸时,吹动发丝。 时一放轻脚步走进去,慢慢俯下身,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 然后亲了亲她嫩呼呼的小脸蛋。 她的目光幽远又深重,落在女儿的身上。 四年前,她和前夫离婚。 因为她觉得,她不爱那个男人了,对于他的接近,他的触碰,异常抗拒。 别人家的夫妻恩爱甜蜜,她和自己的老公,天天都是干仗比武,打架斗殴。 当然,她也觉得她老公不爱她了。 所以这个婚,离得很自然。 她很奇怪,为什么记忆里,她爱她这位前夫爱得要死,当年为了去找他,甚至掉海里差点淹死,结果离婚时,没有丝毫感觉呢。 果真,岁月蹉跎了全部热恋。 简单点说,岁月它就是把杀猪刀。 离婚后,她拿到了女儿的抚养权,对于他给的财产,一分没拿。 离婚是她提的,孩子是她要来的,这些足够了。 但每每看到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她也不知为何会恐惧,会不知所措。 为了克服这种恐惧,她选择直面恐惧。 从美妆博主,到平面模特,再到如今的专业模特,她似乎已经适应了这张脸。 只是偶尔会觉得心脏很空,怀念和前夫在一起的日子。 但只要一想到复婚,她就遍体生寒。 搞钱吧,搞钱最重要,毕竟她养了一只两脚吞金兽。 “我要黄金……我要珠宝……我要贵的……” 小女孩轻声呢喃,拉回她沉寂的思绪。 黄金,珠宝,贵的…… 时一嘴角抽了抽,她过去很拜金吗? 为什么她女儿一心只喜欢贵的东西? 揉了揉脸,还是努力赚钱吧,否则连女儿都养不起。 轻轻带上房门,她去厨房做早饭。 从冰箱里拿出速冻奶黄包,两颗西红柿,两颗鸡蛋和一颗生菜后,拧开水龙头冲洗。 很快,厨房里传来食物的香气。 生菜鸡蛋饼,配番茄蘑菇汤。 正打算去叫star吃饭,房门被叩响。 她一愣,走过去开门。 这一大早,她以为是胖达过来接star,脸上扬起笑意,“怎么这么早……?” 然而在看清眼前这道身影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单手扶着门框,冷冷道,“敲错门了吧。” 说完,毫不留情把门摔上。 竟然追过来了! 可把他牛逼的,咋没进局子吃口早饭呢? 门外,吃了一鼻子灰的宗砚修,浓眉狠狠皱着。 一早查看监控,昨晚他房间里的女人竟然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已婚单身母亲…… 这样的身份,让男人心中有股莫名的烦躁。 昨晚是被药物支配失控的荒唐一夜,他不想面对自己犯下的错,可他必须要来。 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被这个女人带走了。 他打量这座破落的小区楼道,经年墙壁掉了渣,楼梯扶手满是斑驳裂痕,水泥台阶上还有一两个烟头。 这个女人,带着女儿住在这种环境? 她不是模特吗? 连好一点的环境都住不起? 深吸口气,再一次叩响了房门。 时一站在门内,环着双臂,越过猫眼看外头的男人。 想了想,那个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再一次冒了出来。 咔哒,老旧房门发出声响,门开了。 但她没让他进去。 “这位先生有事?”她装作不认识他。 宗砚修和他两步之遥,静静看着女人深邃的容颜,试图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被男人一直盯着看,时一有些发毛。 昨晚种种画面翻来覆去在脑海里上映,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不说话我关门了。” 他单手按住房门,强大的气势往门内涌。 时一下意识后退两步,结果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到了房间里。 “我让你进来了吗?这在国外私闯民宅我能崩了你!”她跟在他身侧,不满瞪他。 “昨晚那么热情,现在跟我装不熟。”他磁性嗓音在房间里淡淡出声。 时一瞪大了一双眼,嘴角颤了颤,“你闭嘴!听不懂你说什么!” 脸有些红的,但同时感叹,这个男人竟然没认出她……亏得她还给他写过情书! 似乎知道她会死鸭子嘴硬,他抬起手,掌心里躺着一枚亮晶晶的耳饰。 时一眼睛一亮,这是她批发市场三十块钱两对儿买来的耳饰。 虽然钱不多,但也是血汗钱买的呀! 想要伸手拿过来,男人五指却扣住了掌心,继而低沉散漫的声音传来,“不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时一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嘟囔。 女人眉眼生动潋滟,红唇微微抿着,一时间让他有些慌神。 清晨阳光耀眼明媚,光影笼罩在她脚下。 就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生命力忽然闪现出了色彩。 仿佛灰暗了四年的天,在这一刻被救赎。 可…… 一想到他昨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背叛了他挚爱之人,一股晦涩的愧疚便扑面而来。 他开门见山地说,“我的衣服在哪。” 时一眨巴着大眼睛,这男人是穷疯了吗?一件衣服也值得追过来? “你是……来追衣服的?” “不然,来追你?”他若无其事地开口。 时一,“……” 她比不上一件破衣服!? 这男人眼睛绝对瞎了! 气鼓鼓地冲回了卧室,将地上的西服衬衫西裤腰带,一股脑地团成一团,抱出来扔进男人怀里。 “撕坏我裙子我都没说什么!渣男!”她委委屈屈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他抱着衣服看她,因刚刚走得过快,齐肩的短发飘飘荡荡,那一抹挑染的灰色,画出生动的弧度。 他笑,“把我榨干,我说什么了?” 时一脸一下就红了,耳朵尖泛着粉色,“你……哦!你这么容易被榨干!年纪不大,倒是有点虚!去找老中医补补吧……啊!你干嘛!” 话没说完,手腕被人猛地扣住,男人的木质香气息四面八方将她包裹。 她被抵在门口的墙壁上,身前,男人炙热的胸膛贴着她。 近距离的呼吸间,更能清晰地感受彼此的变化。 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被异性质疑能力的问题。 他周身萦绕着压迫性的气息,俯首看着她。 时一不敢动,“你……走开!你干嘛!” “要不要试试,到底有没有榨干。”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莫名悸动人心的蛊惑。 时一吞了吞口水,“是你自己说被榨干……又不是我说的……”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忽然,身后传来奶声奶气的哈欠声。 门口,两人同时看过去。 一身维尼熊睡衣的小女孩,顶着一头毛茸茸的头发,抱着那只比她还高的恐龙玩偶,正眨巴着大眼睛看戏。 时一,“……”一脚将身前男人踹开。 宗砚修,“……”整理些许凌乱的衣服。 star,“……”不觉得晚了吗? 第366章 一家三口的早餐 “你们在干什么。” 空气里尴尬的沉寂,被小奶包率先打破。 “宝贝你醒啦!这位叔叔是……呃……是妈妈即将签约的模特,你看他帅不帅?哈哈哈帅就对了,这是妈妈以后的摇钱树,以后你的珠宝,你的黄金,你的钱钱,都从这位叔叔身上撸!” 时一跑过去,满脸都是‘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我只想薅他羊毛!他不是野男人’的表情。 star砸吧砸吧小嘴,“叔叔早上好。” “早上好。”他看到小女孩稚嫩的脸蛋,目光变得温软。 “妈妈,这位叔叔……” “这位叔叔马上就走了!” “不是,这位叔叔是带我……” “不行!你刚认识人家,怎么能让人带你出去玩?叔叔穷得都来抢衣服了,没有闲钱带你玩!” 时一言辞拒绝,生怕女儿语出惊人。 star蹙着小眉头,她其实想告诉妈妈,这位就是带她从荷兰来中国的叔叔。 人家有私人飞机,有城堡一样的大庄园,还有大片花海,她都撸了他好多花花了,人家不缺钱,更不可能当你的模特,让你当成摇钱树薅羊毛…… 但妈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不说了。 看向门口矗立的英俊男人,小家伙刚要开口,就听他淡淡道,“你妈妈说得对。” star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但是带你出去玩的钱,还是有的。”他薄唇溢出淡淡笑意。 star眼睛瞬间亮了,“真哒?” “嗯。”他应。 瞬间被当做外人的时一,满脸气愤,“我不同意!” “也带你去。”男人看着她,忽然提议。 “什么时候出发?”时一秒答,笑得异常狗腿。 她来这边后,一直忙着找落脚点,忙着公司注册流程,没时间出去玩,费钱是关键。 现在有免费的羊毛薅,她可太乐意了,顺便跟他好好谈谈签约的事。 宗砚修,“……” star眨巴着大眼睛,“叔叔你吃早饭了吗?我请你吃早饭吧!” 礼尚往来的道理她是懂的。 宗砚修将地上的外套捡起,视线飘向厨房的方向。 时一想着,人家都答应带她和孩子出去玩了,怎么着也得请一顿饭,但是出去吃又得花钱,那就在家里吃好了。 “正好,我做了早饭,一起吃?” 他眼神顿了顿,说不清自己是出于求证,还是其他某种心思,答应下来。 star坐在餐桌前,“我觉得,还是出去吃比较好。” 嘴巴里忽然被塞了一个奶黄包。 她又说不出话了。 小房子里,奇怪的组合诞生了。 三个看起来素昧平生的人,如同普通家庭的夫妻和女儿,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宗砚修看着进出厨房的女人,又看向桌边可爱的小女孩,心狠狠悸动了一下。 如果当年楚伊没有出事,那么这样的清晨会是他生命里最为普遍的日常…… 喉咙酸涩不已,他长指捏着汤勺,搅拌着身前的浓汤。 小家伙扒着桌沿,抱着奶黄包耐心地啃着,黑黝黝的大眼睛落在宗砚修身上。 看他端着汤碗,捏着汤匙,喝了一口西红柿蘑菇汤。 果不其然,小女孩在男人冷俊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掩饰的很好的……疑惑。 她偷偷笑弯了眼睛。 宗砚修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也看向她。 “我就说吧,出去吃更好些。”小家伙耸耸肩,只肯吃奶黄包,对于生菜鸡蛋饼,对于西红柿蘑菇汤,她是拒绝的。 时一去厨房拿叮好的面包片时,小家伙倾过身体,小手遮在嘴边,低声道,“她总认为自己做菜一流,米其林厨师都没她厉害。” 说完,小心的坐正身体,嘴里念叨鼓鼓,“又菜又爱秀,是她是她就是她,我们的朋友哦小……” “吃饭不许说话唱歌。”时一将面包片放在桌上,拍了一下女儿的脑门。 star,“……” 缩了缩脖子,她当鹌鹑好了。 时一见宗砚修几乎没动眼前的食物,“宗先生,你怎么不吃啊?很好吃的。” 男人拿着筷子,手顿了顿,在star同情的目光下,开始吃那个生菜饼。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楚伊做饭很好吃,可眼前的生菜饼,西红柿汤,显然不是楚伊的手艺。 默默吞咽了几下,他放下了筷子,“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一旁悠悠达达晃着小腿的女孩笑得跟小猫咪一样。 男人和她眼神相遇,彼此默契的都有同情浮现。 时一忍不住摇了摇头,“那你岂不是错过一番饕餮盛宴。” 宗砚修,“……” 倒也不必这么自夸。 饭后,他提出离开,在陌生的孤儿寡母家中逗留,本就不太合适。 临走前,他摸了摸西服口袋,然后浓眉一皱。 每个口袋都没有? 他抬起头,幽深的眸透着两分冷,“衣服里的硬币呢?” 时一正抱着杯子喝水,闻言愣了愣,“什么硬币?” 此话一出,男人脸上的平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破碎,他下颌线崩得很紧,“一元硬币,在衣服口袋里,不见了,在哪?” 他声音带着浓厚的压迫感人,让时一浑身都僵了僵,“我……” 对上他深邃而冷冽的眸,她跑回房间,从床头拿出一块钱硬币,丢给他,自顾自小声嘟囔,“穷疯了吧,一块钱也要……你睡我,我都没跟你追究!” 他冷着脸,看着她,心底复杂万千。 低下头,他如获至宝般将那枚硬币攥在掌心。 喉结冷硬地滚动两下后,他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伸手揉了揉star的小脑袋,“今天有事,叔叔周末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star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呀!” 时一瞅着他,不带她?他想赖账? 出去玩不重要,合同得签上,摇钱树不能跑…… “那宗先生,你答应我的,当我的模特,什么时候签约?”她迫不及待追问。 宗砚修抬起头,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不知怎的就转了个弯,“下周。” 时一赶紧拿出手机,“那加个微信,你别跑了,别被其他人签去。” star,“妈妈,其实叔叔很有七……”钱! “你别说话。”时一一把捂住女儿的嘴,生怕女儿把到嘴边的鸭子给吹了。 男人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两人的对话框同时出现一行字。 【你已添加了宗砚修,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你已添加了123,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将人送走后,房间里。 时一盯着女儿无语的表情,蹲下身摸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开口。 “妈妈知道,你每日都让我远离手机,远离美男,怕妈妈被美色迷惑,可我发誓,妈妈这次是办正事,绝不是被他的皮囊吸引!” star生无可恋地搓了搓脸蛋,“你开心就好。” 楼下。 宗砚修手里提着衣服,大步从破败的楼洞走了出来。 王洪的车子等在门口,他眼睁睁看着boss阴阴沉沉地进去,却面带笑意的出来。 所以他是见了谁? 这股春心荡漾的模样,他都四年多没见过了。 车上,男人坐在后排,车子发动时,他侧眸看向六楼的窗口。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小鬼大的小朋友,和手忙脚乱的妈妈斗嘴的场景。 生动而温馨。 让他……有些向往。 手中的硬币忽然从指间掉落,他瞬间回神。 俯身将硬币捡起,心底却又涌出难言的苦涩。 寂静的车厢里,男人忽然出声,“订机票,回京城。” 第367章 还要继续等她吗 京城。 临江公馆。 程相宜四年前,终于和宗赫划清界限,结束近三十年的婚姻生活后,搬出庄园,住到了墨太对门。 中年女人,一个离异,一个丧夫,凑到一起过日子,倒也算互相作伴。 程相宜今日穿了条黑色长裙,敲开了对面的房门。 墨太依旧是一身旗袍,黑色镶金丝牡丹,长发用竹簪束于脑后。 “准备好了?”她淡淡问。 “嗯。”程相宜拎着一个竹篮子,转身朝电梯走。 两人开车前往公墓。 四年前楚伊坠海失踪,后来宗砚修的自杀,接连事故,几乎让宗家家破人亡。 三年前,乔铭杉终于咬牙决定,为楚伊建立衣冠冢,他不想承认外甥女已经去世,可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事实。 他不想让楚伊在外飘飘荡荡,所以建了墓立了碑。 今天是楚伊的生日,程相宜每年都会前来,带着她爱吃的食物,以及喜欢的花束。 墓园寂静,凉风拂过面庞。 程相宜眼睛通红,用帕子轻轻擦拭墓碑上那张照片。 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张口时,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明明过了四年了,本以为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减轻,可回忆起来,那些痛苦的画面仿若发生在昨天。 她打开手机,点出相册。 屏幕上,小男孩英俊沉冷的小脸蛋浮现在上面。 “伊伊,这是嘉澍。”她声音哽咽,“满四岁了。” “妈明天……明天就要去江城,你放心,妈会好好照顾嘉澍。” 四年前,宗砚修孤身一人离开京城。 半年后,连珊珊病危,她无力继续照顾孩子,也没法继续等楚伊回来,将孩子交出后,整个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乔家和宗家都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最终决定,一家抚养一个。 但乔老太太在拿到楚晚星的抚养权后,表示如果不将宗嘉澍交给乔家,宗家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楚晚星一根头发丝。 当时程相宜处于家破人亡的状态,情绪不比乔老太太冷静,放出了同样的话。 两家就此陷于冷战。 宗砚修在江城彻底站稳脚跟后,将宗嘉澍接了过去。 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带着孩子回来。 程相宜怕他照顾不好孩子,多次提起一同前去江城,都被宗砚修拒绝了。 这次她不打算理会儿子的意见,直接杀过去。 “伊伊,等下次妈回来,带嘉澍一起来看你。” 两人前脚离开,后脚,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男人怀抱一束白色郁金香,一身正式的黑色西服,大步迈进了这座墓园。 王洪在门口等着,没进去。 他看着男人孤单又落寞的背影,无声叹息。 所有人都以为,宗砚修这四年从没来看过楚伊,大家都以为他还活在自己的执念当中,还在等她。 可只有王洪晓得,这里,宗砚修背着所有人,来过无数次。 自从他自杀未遂后的前两年,他整夜整夜失眠,有时偷偷买晚班机票回国,在墓园里坐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再赶回江城。 王洪偶然见过他手机里的私人购票记录,多达几十页。 如今频率没那么高,但也保证一个月回来两次。 偷偷的。 墓碑前,他弯腰将花束放下。 手指抚摸着照片上女人笑靥如花的面庞,指腹寒凉一片,内心却温热无比。 “好久不见。”他嗓音沙哑地开口。 目光沉沉又深重,看着女人的眼,“四年前,你去医院探望盛景淮,当时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可你是十四分钟后出来的,迟到了四分钟。” 风轻轻吹,撩动花束。 “当时你问我,四分钟都不能等吗,我说等。” “别说四分钟,四个月,四年,四十年,我都等。” 男人身躯依旧挺拔,英俊面孔照比四年前更加深邃冷厉。 岁月沉淀后的强大气场,将他淬炼得让人更加挪不开眼。 他继续道,“四分钟,四个月,四年我都等了。” “伊伊,真的要我等四十年吗。” 风忽然大了一些,花束传来轻缓的响动。 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可又没人知道,这是肯定的回答,还是否定的回答。 他静立于墓碑前,久久不语。 准备离开之时,转身便撞上一双熟悉的眼。 他对面,同样是一身黑衣的男人。 岁月在盛景淮的脸上留下了真实的印记,褪去过去那一丝青涩,就连眉眼也透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两人相对无言。 宗砚修迈着长腿,错身而过。 盛景淮缓缓转身,“还等吗。” 脚步一顿。 也只是一顿。 他没给回答,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 但对于盛景淮来说,没有回答,便已是回答。 -- 时一计划公司注册下来后,要在江城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但不能让女儿每天跟着她东跑西跑,所以决定选一所幼儿园,把小鬼头交给老师。 胖达整理了江城排名前五的幼儿园,“时小姐,你看一下。” 时一凝着秀气的眉,逐一翻看,眼睛瞪得圆圆的! “什么幼儿园,一个月最便宜的五万块一个月?” 胖达摸了摸额头的汗,语重心长地劝,"时小姐,您又不是没钱,先生每个月都给你很多钱,小小姐教育上不能省。" 时一抬手打断他的话,然后壮士断腕般点了点第一家幼儿园,“穷啥不能穷教育,苦啥不能苦孩子!十万就……十万吧!” 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疼地蹦了起来,捂着脸往star房间里钻。 胖达无奈叹息,这么多年,先生一直给她打生活费,可她却一分没动,愣是带着孩子自己熬了过来。 但刚刚时小姐的话,着实让胖达动容了。 时小姐的抠门又贪财的程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竟然能为了小小姐的教育,大放血,着实…… 忽然,star房间里传来尖叫和哭喊声。 “Eleven!那是我的银行卡!是我的私房钱!你还给我!” “什么你的,明明是我的账户,再说了幼儿园那么贵,羊毛出在羊身上!” 胖达叹了口气,他收回刚刚的想法。 时小姐没变,还是那个味道,还是那个配方,抠门到去抢女儿的私房钱! 忽略房间里的鸡飞狗跳,他给自家先生发了信息。 【时小姐给小小姐挑了幼儿园,母女二人打算暂时留在江城。】 第368章 社会毒打挨得少 第三日。 因为昨夜熬夜看资料,时一睁开眼时,已经八点了。 小奶包穿着幼儿园的深棕色制服,带着黄色遮阳帽,背着小书包,在卧室门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时一手忙脚乱大喊大叫,“啊迟到了迟到了!我包呢!我手机呢!star妈妈的钥匙在哪你看到了吗?” 小奶包冷笑着呵呵了两声,转身去客厅坐好。 到底是谁要去上幼儿园…… 二十分钟后,时一拎着star冲出家门。 胖达在楼下等了都快冒烟了,见母女二人终于出来,立刻开门,“上车上车,去幼儿园路程要四十多分钟,九点上课,我快点开应该来得及。” 时一推开胖达,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后方二人还没坐稳,她一个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四十分钟的路程,加上早高峰,但还是被她用了二十多分钟赶到了。 没迟到。 之前已经来报道过,star如今四岁半,在中班C班。 校门口,老师们热情接待着小朋友。 star人美嘴甜,早在报道那日就俘获了班主任的芳心。 “晓晓老师早上好,晓晓老师你今天的口红色号真美!” 小家伙扬着脑袋,笑得眼睛弯弯。 被夸赞的晓晓老师,心里甜得都快冒泡了,“时星星早上好,老师看到你一整天心情都明亮了。” star是在国外的名字,在这里上学,总要有个名。 胖达看着社交牛逼症的小小姐,又看了眼老师被迷花的眼,摇了摇头,“这位老师,显然社会毒打挨得少。” 忽然,脑袋被拍了一下,胖达唯唯诺诺抱住头。 一旁,时一眼圈红红,不舍地盯着女儿的背影,“我女儿怎么那么好,怎么会毒打别人!上车,送我去公司。” 胖达瘪瘪嘴,“她毒打别人还少吗?在荷兰小镇,她就是个土霸王,连隔壁镇上的狗都离得她远远的……” “我女儿尽得我真传。”她说得无比骄傲。 胖达,“……” 这是啥值得炫耀的事? 灰色商务车刚刚开走,后方便停下一辆黑色宾利。 后车门打开,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从上面跳下来,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转身看着车内看电脑的男人。 晨光从车后窗透进来,圈着他的轮廓,细小微尘中,他转过头瞥了眼儿子,似乎能猜到他要问什么,“司机会接你。” 小家伙眼底的期待瞬间没了,头也不回地走。 “站住。”身后,男人冷肃的声音,按住了小男孩的脚步。 他慢慢转过身,恭恭敬敬道,“爸爸再见,王叔叔开车注意安全。” 嘭-- 车门关上,尾气糊了小家伙一脸。 宗嘉澍小朋友目送车子离开,小嘴耷拉着走进了学校。 刚来到自己的位子上做好,晓晓老师便满脸笑容地出现,“大家安静,老师要宣布一件事。” 跟失控鸭子般的小朋友立刻看向老师。 “今天我们C班转来一位小美女,大家热烈欢迎时星星小朋友。” 热烈的掌声中,star大步迈进来。 入眼是白色板鞋配一双高筒袜,工整合身的白色小衬衫搭配棕色条纹百褶裙。 白皙漂亮的小脸蛋上,最惹人注意的,是她深灰色瞳眸。 star摘下自己的帽子,两只麻花辫贴在肩头,跟小朋友乖乖问好,“大家好,我叫时星星,也可以叫我star,很高兴认识你们。” “哇,她是灰眼睛啊,外国人吗!” “她叫星星,真好看。” “星星,哪个星星,大猩猩吗!嗷哦哦哦~” star小朋友,冷冷看着起外号的胖小子。 小胖孩瞬间就不敢笑了。 “星是流星的星。” 忽然,清脆的声音从角落响起,说话的小男孩一脸严肃认真,“宋衡,给人起外号很不礼貌。” 老师赶紧制止失控场景,“好了不要吵,宋衡你乖一点,star小朋友,你坐在第三排右边的座位。” 一共四排,star的斜后方,就是刚刚帮她说话的小男孩。 长得还挺好看。 宗嘉澍凝着细细的小眉毛,看了眼女孩的后脑勺,然后默默拿出课本。 -- 下午两点半。 时一叉着腰,吩咐工人们将椅子桌子以及T台架子搬进练习室,期间手机嗡嗡响起。 她拿起看了一眼,竟然是幼儿园的座机号码。 难不成是star把学校拆了? 想象着幼儿园富丽堂皇的装修……她可赔不起! 犹豫着要不要接,最后还是女儿的小命更重要些,点了接听。 晓晓老师混着鼻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星星妈妈,麻烦您立刻到学校来一趟。” 立刻两个字,着实就有些让人捉急了。 时一赶紧将事务交给大总管胖达,开着车子急匆匆往幼儿园奔去。 保安将她带到了休息室。 里面,窗户旁并肩站着两个小身影,时一深吸口气,盘算着银行卡上还有多少钱,然后走了进去。 “晓晓老师,是时星星给您添麻烦了吗。”时一咧嘴笑。 窗户旁,小女孩背着手,冷冷抬头,看向角落小床上的小胖子。 时一这才发现,呦呵,还有一个呢。 “时星星同学用保温杯把宋衡同学的脑袋打出血了。” 范晓晓是真的怕了,能来这所幼儿园上学的小朋友,家里皆是江城权贵,宋家服装生意遍布全国,在江城不说横着走,至少上头的大佬也都很给面子。 时一的心忽然就着陆了,问题不大,“老师,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有原因。” 时星星虽然有时候跟她一样暴力,但从来不主动惹事,一旦她动手,那势必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都怪那个狗男人,把她女儿教坏了…… “star,为什么打人。” star撅着小嘴,不肯说。 身侧,一直低垂着小脑袋的小男孩,忽然抬起头。 冷俊的小脸蛋有两道血痕,显然是被抓的。 时一看着他的小脸蛋,看到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里盘桓。 砸吧砸吧嘴道,“你也被我女儿揍了?star妈妈有没有告诉你,打人不打脸!你难道不知道怎么打人不留痕迹吗!你爸……我怎么教你的!” 晓晓老师,“……???” 宗嘉澍抿了抿小嘴巴,开口解释,“不是她打的。” “是因为宋衡同学给星星起外号大猩猩,宗嘉澍同学说这样不礼貌,才吵起来的。”范晓晓赶紧解释。 宗嘉澍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见陌生人,范晓晓帮忙解释。 “star!大猩猩是多么可爱的动物,智商高的一……一货,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打人呢!” 时一真的生气了。 “不是这个原因。”宗嘉澍忽然认真地看向时一。 “你闭嘴,半天坑不出一个字,小胖子给我起外号,我说大猩猩还挺好听的,这小矮子说起外号不礼貌,我说关你屁事,然后小胖子笑话小矮子,还说他多管闲事是没妈教没妈养,我生气了。” 第369章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没妈教没妈养。 这样的话,从一个四五岁孩子口中说出来,才是真正的没教养,也很恶毒。 但时一似乎能理解女儿动手的原因。 在荷兰那几年,因为她工作忙,女儿一直都是自己上学放学,家长日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同样被同学嘲笑过没爸没妈爱这样的话。 那时候她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后来她却将嘲笑过的同学偷偷揍了一顿。 时一脸上装出来的责怪,此刻慢慢收敛。 “小胖子这么没教养,我就跟他讲道理,谁知道他那么不禁揍。”star低着头,鞋尖提着地面,一脸无所谓。 她女儿的讲道理就是,动拳头。 看向一旁的宗嘉澍,“你的伤怎么弄的?” star小脸一崩,警告性看向宗嘉澍。 “摔的……”他在身侧的重压下,低声开口。 了解完过程,时一看向晓晓老师,“我女儿打人固然有错,但小胖子也有问题,而且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件事……” “这件事你想算了!我告诉你做梦!” 时一的话没说完,身后房门被暴力撞开。 胖墩墩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大摇大摆走进来。 宋铭听到自己儿子在幼儿园被揍,瞬间坐不住了,在他眼里,只有他宝贝儿子欺负别人的份! 一旁,躺在小床上看戏的宋衡看到靠山来了,瞬间戏精附体,“爸爸!我好疼!” 宋铭心疼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颠颠跑过去,立刻检查,结果翻了半晌,身上一点红肿都没有,自家儿子脸色也很红润。 他愣了愣,然后对上儿子心虚的目光。 顿了两秒钟,叉腰,转身,手指指向身材高挑的女人,暴怒道,“你……” 在看清时一那张脸后,宋铭表情秒变,“这位美女,家住在哪?今年多大?” 晓晓老师悄悄将时一往自己身后扯,她明明怕得要死,还要保护学生家长…… 这位宋铭,仗着手握权势,已经骚扰过很多幼儿园老师了,有的老师被迫辞职或调往外地。 这架势,显然是看上了时星星的妈妈。 “宋衡爸爸,来龙去脉我之前在电话里讲清楚了,你……啊!” 宋铭不耐烦地将晓晓老师挥开。 眼看着就要磕到桌角之际,她的腰忽然被一双柔软手臂抱住。 天旋地转间,她拥住那人的肩,视线猛然撞进一双深灰色瞳孔之中。 就是这个瞬间,晓晓老师感觉心脏强烈跳了一下! 鼻子有些热…… 糟糕! 是心动的感觉! 时一将人扶稳,沉声道,“没事吧。” “没……没事。”晓晓老师赶忙撩起碎发掖到耳后,轻轻咳了咳。 看破一切的star,一双大眼睛往天花板瞅了瞅。 宗嘉澍淡淡收回视线。 “这位家长,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也正常,我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父亲,要不这样,晚上一起吃个饭,就这件事好好的……聊聊?”宋铭猥琐兮兮地凑上来。 时一黛眉浅蹙,眼珠一转,道,“好啊。” “星星妈妈!”晓晓老师立刻出来阻拦! 然而宋铭眼睛一竖,她不敢说话了。 可手还是扯着时一的胳膊,朝她摇了摇头。 时一感叹,果真她长得美就是招人待见,晓晓老师是个好人! 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关系,孩子之间的事,确实需要大人沟通。” 宋铭压根没想到能这么轻松地钓到鱼,兴奋地递了张名片,然后手一挥,保镖夹着儿子离开了。 “宋铭为人作风有问题,星星妈妈你不能去。”晓晓老师急得眼睛都红了。 时一叹了口气,揉了揉晓晓老师的脑袋,“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晓晓老师一愣,脸红得像夕阳…… 时一看向窗边站着的两个娃,“star,回家了。” “哦。”小丫头终于放下背在身后的小手手,往前走。 但没走出去。 再走。 还是没走出去。 她回头怒瞪宗嘉澍,“你别扒拉我!” 宗嘉澍不松手。 “嘉澍,老师带你去处理一下脸上的痕迹,然后等放学家里人来接好吗?”晓晓老师问。 宗嘉澍俊俏的小脸蛋紧绷着,不说话。 时一看了眼女儿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这俩小东西有猫腻,大致猜到了原因,“这样吧晓晓老师,我带着他在操场坐一会等他家长来。” “那……行吧。” 半个小时后。 汉堡薯条鸡块可乐送来了。 擦伤药也送来了。 楚伊朝宗嘉澍招了招手,“过来。” 小家伙将视线从汉堡上挪开,默默走过去。 时一拆开碘伏棒,端着他白嫩的小下巴,慢慢擦着血痕。 宗嘉澍扬着小脑袋,黝黑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女人的脸。 下巴有些热,鼻息周围很香。 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吗? 原来,妈妈的感觉是香香的软软的。 “怎么弄得。” 身前,是女人真诚担忧的目光。 身后,是星星威胁冷肃的目光。 宗嘉澍沉默了一下,然后道,“star揍人的时候,误伤了我。” star气得汉堡都掉了,“……你不是答应我不说的吗!” 时一将碘伏棒扔进垃圾袋,拿出可可爱爱的哆啦A梦创可贴,贴在他小脸上,“那她真笨,竟然还误伤,今晚罚她……” “她是为了我才去揍人的,不是她的错。”小家伙一口气说了好多个字,帮star解释,此刻急得小脸蛋有些红。 被他这么坦诚的看着,时一心底一片温软,竟然有点不忍心哄骗小孩子了…… 可宋铭一个家长就够她受得了,如果再来一个宗嘉澍的家长,她岂不是又多了一道障碍…… 不行不行! “但是老师说,打架的都是坏孩子。”时一惆怅的叹息。 宗嘉澍想了想,“老师没打通我家里的电话,我可以说这是自己摔上的。” 时一眼底闪过一抹狭促的光。 “那我们就把它当个秘密吧!拉钩!”时一愉快伸出小手指。 看着女人伸出的白皙手指,宗嘉澍垂在身侧的小手有些局促地攥紧了。 最终,他还是乖乖伸出手。 一大一小的手指勾在一起,仿佛缔结契约般默契。 star啃着汉堡,看着被妈妈忽悠到沟里的宗嘉澍,心中表示同情。 时一暗暗抹了把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一个小时后,时一远远看着宗嘉澍背着小书包上了一辆黑色车子。 心终于落地。 车上,宗嘉澍刚开车门,就看到后方坐着的挺拔身影,“爸爸?” 男人应了一声,视线始终停留在笔记本屏幕上。 小家伙爬上了座位,小脸皱着,声音有点冷,“不是说今天不接我吗。” “顺路。”他淡淡应。 前方司机挑了挑眉,这对父子的相处,永远都是口是心非,他不懂。 明明是提前十五分钟内结束会议,为了来接儿子放学,偏要说什么顺路。 忽然,一侧男人余光瞥到儿子脸上的创可贴,浓眉蹙起,“怎么弄得。” 小家伙心虚捂住脸,故作平静开口,“是我自己摔的,不是被人误伤的。” 宗砚修,“……” 司机,“……”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自招? 第370章 敢打女人谁给你的勇气 车子刚刚回到澜庭,宗嘉澍便从车门冲了下去,头也不回跑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 将小书房放在桌上,大眼睛紧张地瞅瞅门口,又瞅瞅窗外,拉开了背包链。 里面,是一包薯条和一个汉堡。 刚刚放学时,时星星妈妈塞给他的。 他小心捧着,凑过去闻了闻,他只看其他小朋友吃过,他没吃过。 爸爸不让他吃。 扒下汉堡外面那层纸,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他眼睛亮晶晶地,咬了一小口。 好吃。 忽然,房门被压动,他赶紧将汉堡塞回书包。 擦了擦小嘴,跑过去开门。 门外,宗砚修正整理着袖口,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 男人深邃沉冷的眸看向屋内,浓眉微蹙,“锁门做什么。” “做手工。”他灵机一动,又补充,“是老师留的作业。” “我有事出去,九点前上床睡觉,知道吗。” 小家伙扬着脑袋,他还不足爸爸的腿长。 点点头,忽然问,“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妈妈?” 宗砚修手一顿,“……” “我接着做功课了。”然后直接将房门摔上。 宗砚修被突如其来的门板震得往后退了半步,眼前骤然浮现一双深灰色瞳眸。 上次他去那个女人家中,第一次叩门就是这样被拒之门外。 长指捏了捏鼻梁,将不该有的画面轰出脑海。 只是‘找个妈妈’…… -- 时一按照宋铭发来的地点,准时赴约。 长滩外伊生酒店九楼。 将手机上发来的资料关闭,平静地推门走了进去。 走廊尽头,倚在窗口抽烟讲电话的男人目光微微凝滞。 他嗓音被烟气熏染后,带着特有的沙哑,“嗯,就按照你说的办。” 说完,他朝电梯前的侍者招手。 侍者走近一看,登时脊背挺得溜直,“宗先生……” “里面什么人。”他流畅的下颌线朝某个方向抬了抬。 烟雾弥漫,模糊了他深黑眼底的真实情绪。 “是宋氏老总,宋铭。” 宋铭。 肥羊。 钓有钱的金龟婿? 他收了手机,深深地看了眼包厢的方向,转身离开。 里面,宋铭见人进来,殷勤起身,“时小姐能来赴约,鄙人甚是欣慰啊。” 宋铭一双油腻腻的眼,就差黏在时一身上了。 时一落座,和他隔了两个位置,“宋先生我们还是来聊一聊孩子的问题吧。” “哎,孩子间吵嘴磕绊都是很正常的,我倒是对时小姐很感兴趣,不知时小姐做什么工作的?家住哪里?” 时一轻轻眨着眼,算计着时间,饶有兴味地回,“我是一名模特。” “模特?模特好,模特的身材都很棒!”说到这个,宋铭更兴奋了。 模特他玩过,这种混血的外模倒是第一次碰到,新鲜! “正好,我旗下产业下个月甄选代言人,不知道时小姐有没有兴趣?” 时一一听,眼睛冒绿光,“代言费是多少钱?” “两年,一千万。” “哇!”女人兴奋的张大嘴巴,看起来仿佛对这个数字无比向往。 见女人上钩,宋铭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然后那双手就开始不老实地落在时一手上,“只要……” 陌生的气息靠近时,时一眼底骤然一冷。 手端起茶杯,错开男人的触碰,“这……不好吧。” 宋铭看她欲拒还迎,兴奋得脑子都飞了,“只要你跟了我,我直接将这个代言划给你。” 时一双手撑着下巴,长睫轻眨,温软撩人,“可我听说,宋氏如今是您夫人当家做主。” “谁放的这种屁!”宋铭一听就火了,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家里老婆压在头上。 “我还听说,宋夫人上个月将您的秘书扒光了扔公司外面,是因为……”说到这,时一担忧地看着他,“还是算了。” 宋铭顿时就急了,到嘴的鸭子他岂能让她飞了! “一派胡言!那母老虎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有我在,她不敢动你,只要你跟我两年,这一千万就是你的!” 时一冷冷一笑,脊背靠近高脚椅靠垫当中。 “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说完,见女人不再担忧,双手大胆地摸向女人的腿。 “啊!!!” 手掌还没触碰到女人一丝一毫,手腕传来剧痛。 时一提着茶壶,热水准确无误浇在他手上。 “你……你敢伤我!”宋铭看着又红又疼的手,睚眦目裂,气急攻心之下,他不再掩饰丑陋的脸面,瞬间扑了上来。 时一往后一仰,椅子单腿转了个圈,她轻松躲开。 宋铭扑空,狗啃食样趴在地上。 刚想起身,后背便被一只脚狠狠踩住。 时一手肘搭在膝盖上,俯视着宋铭如一条蛆般扭动,不耐烦地看向门外,“怎么还不来?” 说着,房门被人推开,瞬间鱼贯数名黑衣人。 中间的女人面容精致,衣着华贵,拎着包就价值百万。 宋铭看到戴茵冷眼俯视着自己,也顾不上其他,“老婆!老婆救我!这个女人敢揍我!” 时一啧了一声,摇摇头,从包里拿出合约递给戴茵,“录音了吧?证据到手了吧?签字,代言我的了。” 戴茵盯着女人一脸淡定坐在那,就跟个土霸王一样。 心下复杂,但还是结果文件签了字。 时一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合同,拎包走人。 还趴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的宋铭,战战兢兢地起身,“老婆?这是怎么……” 啪-- 一巴掌。 戴茵狠狠打向这个她跟了六年的男人。 “宋铭,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时一脚步都迈出去了,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你说谁是屎!” 戴茵,“……” 宋铭捂着脸,不敢置信问,“你打我?” 下一秒,他面目狰狞,瞬间举起自己的手,朝戴茵打了过来! 保镖压根没想到宋铭能出手,愣住了。 戴茵一颗心坠进了冰窖,她终于死心闭上了眼。 但是,这一巴掌却没有落下来。 时一双眸压紧,浑身泛着层层冷意,扼住了男人的手腕。 下一秒,脚猛地抬起,用力踢向宋铭的肚子。 一个看起来高挑纤瘦的女人,竟然将一个近二百斤的男人踹了出去! 嘭-- 咔-- 啪-- 桌子上的茶具碎裂一地。 “敢打女人?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第371章 我喜欢宗砚俢这种脸蛋 时一最看不能容忍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 她转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戴茵,“你过去也算是女强人了,怎么为了这种东西堕落成这样,还傻站着让他打?你是木头吗?” 宋铭自此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时一,竟然和戴茵是一伙的,可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老婆,你是不是被她骗了?你为什么打我!”他捂着胸口爬起身。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她的女儿在幼儿园打了我们儿子,她一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看上了我,故意勾引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 “你等会!你怎么骂人呢!我……”时一指着自己的鼻尖,无比好笑的问,“看上你?” 她细白的手指又指向宋铭。 “你侮辱谁呢?你看我没吃晚饭就这么恶心我,怕我吐不出来是不是?就你这样,除了你老婆愿意委曲求全,还有谁能睡得下去,看上你?我眼睛可没病!” 叭叭叭说完一通,不解气。 撸着衬衫袖子,回头看戴茵,恰好看到外面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蹬蹬跑过去,满眼惊喜地看着宗砚修,二话不说将人扯进包房,“我看上他这样的还差不多,你睁大狗眼看看这张脸行吗!我喜欢这--种--脸!” 一侧,男人睨着女人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还有她语出惊人的话。 心底窜起一丝错愕的触动。 喜欢……他? 时一越想越气,她看起来像那种不挑食的女人? 而一旁,戴茵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宗先生…… 和时一是什么关系? 刚想开口打个招呼,便见男人淡淡颔首,挪开了视线。 戴茵心惊不已,却也知道,这男人的动作说明,不想提及认识的关系。 时一还在叉腰骂人,“看清了吗?看不清……喏,那个保镖把眼镜摘下来!” 骂完,气终于顺了。 她看了眼戴茵,“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合约我拿到了,到时详谈。” 说完,往外走,还不忘带着宗砚修一起出去,贴心地关上了门。 至于里面会有什么血腥暴力场景,时一不在乎。 见宗砚修还在往里看,她推了推男人的手臂,“人家两口子捉奸……呸!两口子吵架,你凑什么热闹。” 宗砚修,“……” 他不是被她扯进来的吗? 但心中也有两分意外闪过,原来不是钓金龟婿? 这样的认知,抚平了他不久前盘桓在心口那抹化不开的烦躁。 可能是被时一刚刚的毒嘴感染了,他忽然意识到,宋铭算哪门子金龟婿。 走廊静静,时一瞅了瞅他,眼底窜过一抹精光,“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之前你答应当我的模特,要不现在签个约?我看你应该没啥事。” 她可太想好事成双了。 拿到了戴茵五百万代言合约,要是把宗砚修这棵摇钱树也拿下,她愿意今晚不吃饭! 宗砚修并没有忘记这个事,刚想开口,不远处急匆匆跑来一道身影,“砚俢哥哥!你出来怎么不和我说一下。” 陆晴晴一袭米色长裙,优雅温柔,绯红面色带着一丝嗔怪。 但在看清站在宗砚修身旁的女人时,她眼底的妒火控制不住喷了出来。 时一敏感察觉,下意识往后退。 似乎是脚下地毯太软,绊了一下。 下一秒,便感觉一只温热手掌拖住了她的腰。 那股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到她的皮肤,有些烫,还有些熟悉。 她赶紧站好,刻意忽略那抹异样,和他拉开了距离。 因为她看到了眼前的女孩子,恨不得将她生吞了的目光。 男人掌心落了空,手指缓缓蜷起垂落。 时一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异样,反而谨慎打量着陆晴晴。 她的衣服是大牌最新款,鞋子十几万一双,包和戴茵的是同款不同色,价值数百万。 偷偷睨了眼宗砚修。 呦呵。 千金。 肥羊。 钓有钱的小富婆? 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 但三十多岁还有市场,说明……自身硬件还是合格的。 时一见好就收,不想树敌,“那你既然还有事,先聊,我走了。” 说着,顶着女人黑沉沉的审视,拔腿就跑。 但没跑动。 再跑。 还是没跑动。 她回头,蹙着眉朝男人低吼,“你别扒拉我!” 宗砚修默默放开攥着的衬衫角,“不是说要签约?” 时一顿时一个激灵。 果真,这个男人太缺钱了! 也是,这么大年纪,可能要还房贷车贷,江城物价高得离谱,老破小房价都达到三五万一平,没有稳定工作的话,真的连媳妇都找不到。 得亏遇到她这样人美心善的好心人,愿意签约他,给他一份正经的工作。 “签约什么?”陆晴晴警惕地问,却忽然撞上男人冷肃森寒的视线,她一瘪嘴,“砚俢哥哥,大家等你回去呢。” “我临时有工作,先走了。”说着,转身朝电梯走。 见时一还愣在那,他淡声道,“不签合同了?” “哦签签签!” 陆晴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气得跺脚! 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厉声问,“都几天了,到底查没查到那个女人的消息!” “查到了,荷兰来的小模特,现在离异,有一个女儿,打算在江城置办模特经纪公司。” “有孩子了?有孩子还敢碰砚俢哥!这个恬不知耻的贱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搅黄她的公司也好,把人绑了也罢,把她赶出江城!我给你一周的时间!” 说着,愤怒地挂了电话。 电梯里。 时一借着壁面偷偷打量男人的侧影。 “偷看了我七次,太喜欢我这张脸?”他沉声问。 时一,“……” “刚刚你自己说的,喜欢我这样的。”他偏过身体,似笑非笑盯着她。 第372章 我没死你很遗憾 熟悉的味道在周身洋溢,时一脑海里第N次涌起那夜的旖旎画面。 耳尖悄悄泛红,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我在目测你的身高三维体重,我是专业的。” “哦?那目测出来了?” 他黑眸缠绕着让人无法揣测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空间里,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痴缠。 时一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快,虽然她这几年也在想,要不要迎接第二春,这男人是她少时曾经喜欢过的人,这张脸也符合她的口味。 但她女儿还小,更关键的是,她不想搞办公室恋情! 万一这男人到时候借机要挟她,提高分成比例,那她不亏了吗! 涉及到钱,脑子立刻就清醒了。 她煞有其事点点头,“差不多吧。” “说说。” “呦,这是考验我专业本领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本就是双向选择。” 说完,抓着下巴往后退了点,“不知道你垫没垫增高垫,如果没有,净身高应该有187左右,肌肉含量不同,体重就不一样,过,胸围97-99,腰围70-72,臀围……” 她向左侧弯下了腰,盯着男人的屁股,眼神转了个圈,慢悠悠道,“挺翘的,差不多102上下。” 说完,电梯里的空气寂静了。 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意识到自己那句‘挺翘的’简直像个萎缩狂,她赶忙补充,“模特,我可是专业的!” 宗砚修偏头看她泛着绯红的脸,心像是被一股薄荷气的凉风吹了一下。 有些痒。 从京城回来后,他脑海里常常不受控制地跳出眼前这张脸。 他告诉自己克制。 他不应该被这个女人打扰思绪。 他要将心留出来,等伊伊回家。 可每一次看到眼前的人,他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追随,就连她无心的靠近和触碰,都能引起他心头波澜。 看她堕落,想帮帮她。 看她脸红,想逗逗她。 看她窘迫,想拉她一下。 他在这种灵魂的纠结拉扯中,越来越难受,越来越失控。 忽然,电梯头顶的灯啪的一下灭掉! 黑暗的瞬间,轿厢咣当震荡,剧烈下坠。 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之中,可身体比大脑提前做出了反应! 手臂将身侧之人死死箍进怀里,空出的右手迅速按电梯的每一层按键。 时一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怔了一下。 那种莫名的恐惧,像是从灵魂深处跑出来的鬼兽,细细缠绕着她。 直到她被拉近熟悉气息的怀抱,那些缠绕她的恐惧和黑暗,像是瞬间被打得烟消云散。 她身体僵如枯木,双手慢慢抓住男人的西服布料。 她的前夫,也曾在黑夜里这么抱过她,可为什么想到那张脸,她只想揍……没有心动。 而抱着她的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让她心跳悸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过去是和这个男人纠缠了十几年。 “别怕,我在。”他沉声安慰,仰头检查电梯四周,右手无意识地轻拍她的后脑。 她薄薄的衬衫,很快被冷汗浸透,“我们会不会死这里……” 他手一顿,“不会。” “我还不想死,我还没看到女儿长大,她还没赚钱孝敬我,我还没找到第二春,我不能死……” 男人浅浅吸了口气,看在她浑身冒冷汗的情况下,不计较她这些胡话了。 将手机拿出,如预料般没有信号,电梯上的呼叫铃按了多次,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电梯出了事故。 时一见电梯没有继续下坠,赶忙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心稍稍松了口气。 她推开男人的手臂,不自在地瞅了他一眼,然后退到角落。 结果她刚走动两步,电梯咚--的一声,又往下坠了一下。 她这次被吓得直接主动钻进男人的怀抱,说死都不出来! “啊!怎么又掉了!别掉别掉!” 宗砚修无奈地按了按额头,将女人的脸按进胸膛,堵住她的嘴,“别吵,别动。” 时一真的一动不敢动了。 就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将近五分钟,电梯外传来机械碰撞的声音。 随着电梯门从外面被强力来开,光芒瞬间灌进着狭小的空间内。 时一眨巴着大眼睛偏过头,看到维修人员的工作服,甚至还有消防员叔叔极具安全感的橙黄色制服,心一下就落地了。 但电梯被卡在半中央,只漏出半人高的空隙。 “还好吗?”消防叔叔柔声问。 时一感觉这声音就是天籁,“好的好的!但再不出去就不好了!” “这位先生,让女士先出来吧,让她踩着你的腿……” 然而话还没说完,时一已经灵活地撑着地面,从里面爬出来了。 出来后,她趴在地上没起身,反而朝电梯里的男人伸手,“我拉你,快出来,我们别给消防员叔……哥哥添麻烦。” 男人浓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哥哥? 但看着朝他晃动的小手,却又觉得心被一股温润的水包裹着。 走廊的光从高处倾泄着亮,轿厢里,飞舞的尘埃萦绕在她白皙的手腕及手掌四周。 他抬起手,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隔阂,朝她而去。 然而就在握住她小手的瞬间,男人耳廓一动,瞬间面色大变! 他迅速将那只手臂推了出去。 电梯轿厢几乎是擦着时一的指尖坠了下去! 时一懵在那里,心慌不可遏制地翻涌,甚至比刚刚那一瞬间的黑暗更加难捱。 “宗……宗砚修!” 她从地上爬起身,迅速从楼梯往下层跑,楼下是二楼,她对着紧闭的电梯门大喊,“宗砚修!你掉在哪层了?在这层吗?这层是二楼!” 没动静。 她又去一楼,扯着嗓门嚎,“宗砚修?” 还是没动静。 去地下,“宗砚修你不是掉到底了吧!我听说坠梯很恐怖,人死了都没有全尸,都压成憋憋一片了!你可不能死!” “呜呜呜!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们合约还没签,我还没撸你这棵摇钱树的叶子呢!” 她蹲在负一层的电梯前,抹着眼泪大哭。 下一刻,紧闭的电梯门缓缓朝两侧撤动。 里面,男人西服外衣搭在臂弯,轻轻拍打上面的灰尘。 时一红红的眼睛眨巴眨巴,甚至又挤出一颗眼泪。 “没……没死啊?” 男人迈着长腿从里面走出来,面上阴晴无法揣测,只是话里多少带了生气的意味,“我没死,你很遗憾?” “不遗憾不遗憾!”她起身,忙摆摆手。 男人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语气清冽淡薄“也对,还没从我这棵摇钱树上撸到叶子。” 时一,“……” 鹌鹑似的低下了头颅。 电梯隔音这么差? 这都能听到? 第373章 黑心冷情的铁公鸡 酒店负责人带着几名经理,战战兢兢跟在消防员后头来到负一层。 原本就阴凉的负一层,此刻更是被寒凉环绕。 时一搓了搓胳膊,忽然,肩头一暖。 她侧头看过去,宗砚修面无表情将他臂弯上那件衣服外套裹在她身上。 然后身高腿长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跟酒店负责人交涉问题。 负责人脑袋都要缩进胸口里了,万万没想到刚刚事故电梯里的人是他们亲老板! 已经做好辞职准备的负责人,忽然听到耳侧男人低沉的声音,“全部电梯进行复检排查,两天后报告送到我这里来。” 负责人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到老板转了身,抓着和他一起在电梯里的女人肩膀,往身后停车场而去。 走了。 不对! 抓着女人的肩膀? 女人? 他在这家酒店干了四年,从没见过老板主动触碰一个异性! 垫着脚想看清那女人的脸,但只有背影被包裹在宽大的西服外套下方。 两条腿倒是很长。 时一被扯着往排排林列的车队中走,“干嘛去?刚刚那个负责人怎么对你这么恭敬?” 她歪着脑袋看他。 男人面色一滞,若无其事道,“给客人造成心理阴影,他们怕担责或者罚款。” 说到罚款,时一来精神了,“对,我们应该要点精神损失费,快吓死了。” 不远处一台黑色车子嘀嘀响了两声。 时一又自顾自开口,“但负责人也不是真正的老板,还是算了,看他这么害怕的样子,想必他们老板一定是个黑心又冷情的铁公鸡,这点小事就把员工吓成这样。” 她一脸郑重地睨着前方,然后撞上了男人厚实的肩背,“诶怎么停了?” 宗砚修感觉后槽牙有些痒,冷笑着打开车门,将人塞进副驾,“黑心冷情的铁公鸡?” 时一看着他紧绷的面色,看到他绕道驾驶座上了车,这才反应过来,“你的车?” 当看到方向盘上银光闪闪的‘B’字标志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车得多少钱啊!不是,你不是很缺钱吗,从哪弄的这么贵的车?不会是哪个富婆送的吧!” 时一将身上的外衣扒下来,脑门还挂着未退的冷汗,此刻却又双眼放光地摸摸这摸摸那。 宗砚修眼角一抽,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自己缺钱,她怎么脑补成他缺钱的? 真的很想把她扔下去。 忍住后,看向一侧眼中只有‘很贵的车子’的女人,最终吐出两个字,“租的。” 时一手一顿,脸上的表情立刻就严肃了。 “这我得说你了小宗,人,不能活得那么虚荣,这一点,你跟我女儿很像,什么都要贵的,只想要大牌。” 宗砚修,“……” 视线忽然落到他精瘦的腰上,微微倾过身体,指着他的腰道。 “我觉得你现在的消费观,已经被江城的浮华迷了眼,就说你这条皮带吧,仿佛跟真的一样……” 宗砚修,“……” “还有上次我从你房间借的那条,跟真的一模一样,我差点没忍住问你货源,其实咱用不起真货,两百块一条的也很好啊,腰带这东西,只要保证裤子不掉不就可以嘛。” 时一还在那苦口婆心的叭叭叭,然后便对上男人暗沉而浓黑的眼。 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房间。”他一字一顿道。 时一心里敲锣打鼓,瞬间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歪。 赶紧闭麦。 车厢里气氛有些微妙,谁都没有再开口。 似乎是因为终于安静了,刚刚被她压制的后怕,现在又涌了上来。 一下午没吃饭,加上晚上那两遭,现在胃有些疼。 她看着窗外倒退的灯火,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胃。 “我们去哪?”时一看着街景,然后回过头。 视线里,男人冷肃深刻的侧颜,被窗外闪烁的霓虹映刻得忽明忽暗。 黑色眼瞳泛着流光溢彩,目视前方,没说话。 时一瘪了瘪嘴,说他虚荣,还生气了。 典型的没有国王命,偏生了国王命。 忽然,车子临街停稳。 时一以为到站了,解开安全带,随后听到男人沉冷的声音道,“车上等着。” 解安全带的手一顿,目视男人下了车。 街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时一扯着脖子越过车窗看去。 他身高腿长,样貌出众,太耀眼了。 便利店的落地玻璃窗内,男人在货架前挪动,随手捡了什么小东西绕道前台。 不知道对收银员说了什么,只见那人点了点头,去旁边后提着几个小袋子交给了他。 男人垂着眸,手臂前伸,将付款码亮给收银员。 光线炽白,让外面的时一看花了眼。 玻璃门被推开,他俊朗的眉目陷入黯淡光影,却依旧惹得过往路人看过去。 时一手指抠弄着安全带,一瞬不瞬盯着他。 不止是有点帅…… 车门打开,他自己留下一样,剩下的都塞给了时一。 “什么呀?”她好奇地打开。 三个白色小袋子。 一盒关东煮。 一杯热牛奶。 一个三明治。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她眼睛亮晶晶的,拿出三明治咬了一口。 果真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宗砚修深深看了眼她一眼,拧开手上的小盒子,将两颗橙汁糖扔进嘴里,“听到你肚子打鼓了。” 时一愣了愣,有吗?她怎么没听到。 她心底犯嘀咕,他这么关心她,莫不是看上了她? 一定是看到了她前途光明一片,有望成为富婆。 这个男人,竟然广撒网,海王一个! 还是很穷的海王。 她不能让他得逞! 车子静静停在路边,没有发动离开的迹象。 不过几口,三明治便吃完了。 她打开关东煮的袋子,拿出一根竹签,上面穿着三颗鸡肉丸,她一口咬掉两颗,幸福地眯起了眼。 男人余光打量着她,白皙的脸颊鼓鼓囊囊,像宗嘉澍养的那几只贪吃的仓鼠。 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忽然,鼻息间传来一股热度。 他偏头看过去,竹签上剩下的最后一颗鸡肉丸被她递到嘴边。 “请你吃。”她笑眯眯地说。 宗砚修面无表情推开,“我不吃。” 时一很坚持,一脸真诚,“我嘴巴没碰到这颗,我发誓。” “你哪里没被我碰过。” 他几乎是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这句话。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 车子开着微黄的灯,车外透进来的便利店白光,压盖了车内的光亮。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涌起的震惊,以及紧张下舔了舔嘴唇的动作。 气氛再一次变得微妙。 时一赶紧低下了头,将那颗墨鱼丸吞了下去。 车子里很静,仿佛呼吸声消失了,只余塑料袋的摩擦声。 许久的静默后,男人不自在地咳了咳,“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那晚很抱歉,我被人算计的,连累了你。” 时一卡在胸口的那股沉闷终于被打破,连连摆手,“啊我不计较了,你都是我的人……你都签约成我的人了,而且你技术不错……不是……你……嗯……我……” 她语无伦次,尴尬得能用脚指抠出三室一厅! “谢谢肯定。”他忽然说。 时一,“……” 第374章 不打自招的样子 “今晚为什么在酒店。”男人忽然问。 “啊,谈点小生意,虽然咱们的小公司还没正式运作,但通告得有,宋氏旗下的服装品牌是算是国内一线了,要是能拿下他们的全线代理,不就能源源不断有小钱钱吗。” 说道钱,她开心地眯起眼睛。 “这么缺钱?” “说的你不缺一样。” 宗砚修,“……” “怎么认识戴茵的。” 时一眨眨眼,呦呵?这男人可以啊,竟然知道戴茵,她合理怀疑这男人手中有江城富婆名单。 “问这么多?怎么着,你看上她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傍上富婆,合约也得给我照常签!” 摇钱树是绝不能放跑的。 看出她不想说,他便不再问。 车子发动,他沉声道,“送你回家。” 时一算计着路程,这里据她的住处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打车的话需要一百多块……默认了。 忽然,男人放在置物盒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点击接听。 “先生,小少爷过敏住院了,您……您能过来吗?” 一瞬间,时一明显感觉车内气息阴森森的,变得无比沉重。 “马上……”他侧眸看了眼偷听的女人,又估算一下时间,“地址发我。” 电话挂断,时一盯着他,“你有急事吗?” “嗯,我儿子食物过敏住院了。” 时一眼睛眨啊眨的,这男人有儿子了? 都有家了,他还敢出来钓富婆啊,他可真牛! “所以你是陪我先去医院再送你回家,还是下车,自己回家。” 他看了眼此处路段,“这里不太好打车。” 时一瘪瘪嘴,“去医院。” 二十分钟后,黑色宾利停靠停车场。 时一在后方磨磨蹭蹭,宗砚修回头看着她,“你也可以在车里等我。” “啊不用,我跟你上去吧。”她还是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其实她对宗砚修儿子很好奇,这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儿子应该也差不了吧。 签个童模,有没有可能? 然而直到见到宗砚修的儿子后,时一彻底傻眼了。 这特么…… 这张嫩呼呼,带着两条血痕的小脸蛋,不正是几个小时前,被自家女儿误伤的宗嘉澍吗? “这……是你儿子?” 管家和佣人见到先生竟然领一个女人一起来,各个都把眼睛粘到了女人的身上,探照灯一样打量。 “嗯,嘉澍,宗嘉澍。”刘婶应了一嘴。 “哦,他们是谁?”时一又看向病房里三四个衣着统一款式的男女。 宗砚修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率先回答,“邻居叔叔阿姨。” 众人,“……” 刘叔和刘婶交换了一个眼神,夫妻瞬间秒懂。 原来先生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毕竟这么多年,扑到先生身边的女人,十个有九个是看上了他的钱。 看来有必要跟澜庭的佣人们提前打好招呼。 此刻的时一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回神。 宗…… 对,宗嘉澍! 都姓宗。 随后,她看向宗砚修的眼神,有些古怪。 幼儿园学费六位数一个月,这男人……嗯,其实还是不错的,毕竟穷啥不能穷教育,对他儿子是真好。 跟她一样,自己都穷的底掉了,还把star送到这种贵族幼儿园里。 基于女儿闯的祸又来了续集,她担忧道,“那因为什么过敏的。”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如同凝滞。 刘婶面露苦涩,“先生,是我们的疏忽,小少爷不知吃了谁给的汉堡,吃了整整一个,里面的鸡蛋导致过敏休克。” 时一此刻简直用五雷轰顶来形容也不为过。 汉堡! 那不是她…… 临放学前,小家伙眼巴巴盯着汉堡,没吃。 她以为是小家伙害羞,就将汉堡薯条塞进了他的小书包。 她真的不知道这小东西鸡蛋过敏! 先是女儿给人家儿子脸上挂了彩…… 然后是自己导致人家儿子过敏住院…… 想去算算,她和宗砚修是不是八字不合。 一瞬间,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宗砚修瞥了眼床上的儿子,眼底涌起一丝烦闷,“你们看着,我去找一下医生。” 等到男人离开,时一才感受到那几道沉甸甸的审视目光。 本来就心虚,此刻就像被按在了巷子角落,等着被群殴的落单小同学,害怕得厉害。 她一点一点凑到宗嘉澍旁边,整个房间里,只有这张小脸蛋是熟悉的,还能有点安全感。 刘叔目光一凛。 过去有无数女人接近先生,就是打着喜欢小朋友的旗号,结果害得小少爷出了事…… 他赶忙上前,“这位女士……” “啊?我没有害他,我没有给他吃汉堡!真的不是我!”时一心虚地晃着手。 众人,“……” 刘叔总觉得,这不打自招的样子,很眼熟。 时一双手背在身后,跟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 护士推着推车进来,准备给宗嘉澍打针。 时一朝后让开道路,结果被护士说了一句,“当妈的往哪躲,过来抱着孩子呀,这些药物有点疼,他现在是昏迷状态,身体会无意识扑腾拔针,必须有爸爸妈妈抱着。” 时一,“我……” 我不是,没说出口。 也不知哪来的那股冲劲,她上前一步,自然而然的将孩子抱起。 小家伙不满的皱着眉头,哼哼唧唧。 时一怀里热热的,心有愧疚的同时,内心深处又涌起一丝酸涩的疼。 佣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宗嘉澍三岁前,是个人见人爱,见谁都笑的乖宝。 可三岁出了一场事故,他性格骤变,不爱说话,不许人靠近,每天只和动物打交道。 家里的布偶猫,还有一只田园犬一只捷克狼犬,两只仓鼠,三只刺猬,两只白孔雀,三只梅花鹿。 简直能开动物园的程度。 也是从那之后,小朋友不需要人陪,自己睡,什么都自己做,除了爸爸谁靠近都不行。 但大家想着,怎么着也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再加上昏迷,自然没了防备。 刘婶处于警惕性,还是上前,想要接过孩子,“这位女士,还是我来抱吧,估计要这么抱三个多小时,很累。” 说着,她的手便碰到了宗嘉澍身体。 下一秒,本安安静静躺在时一怀里的小男孩,跟被针扎了屁股一样扭动,哭腔自她怀里慢慢涌出。 那一刻,时一心一痛,立刻抱着孩子转了方向,错开了刘婶的手,“没关系,我来吧。” 刘婶触及到她眼底的抗拒和冷漠,心一惊。 刚刚那一瞬间,是她花眼吗? 那种类似于‘谁都不能和我抢孩子’的表情,为什么会出现在只要一面之缘的女人脸上。 时一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看到怀里的小家伙难受,她感觉胸口闷闷地泛疼,鼻子有些酸。 别人来抱他,她不想给。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在叫嚣,“这是她的!” 情绪平定后,她想,可能因为star和宗嘉澍年纪相仿的原因吧。 宗砚修从医生办公室回来时,一推门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第375章 备注为‘渣男’的前夫 病房里的光笼罩床上的两人。 宗嘉澍小脸通红,依偎在女人怀中,一只小手甚至没有安全感地扯着她衬衫衣领。 女人眉目低垂,轻轻晃动,红唇轻启,似乎在抚慰轻哄。 护士捏着输液器的针头,托着小家伙的手腕,将针尖推进他白嫩的皮肤中。 真如护士所言,昏迷的小家伙开始挣扎,甚至痛苦。 时一感觉心口传来透不过气的窒息,一只手摸着她的头,“不痛不痛,乖,好了好了。” 男人落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些僵硬,耳边响起下午他的儿子对他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你能给我找一个妈妈吗。’ 这四年来,他带着儿子住在江城,他想着虚无的幻想,终有一天,他能等到他的伊伊。 但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他的儿子,是在没有母爱的情况下成长的。 尤其是一年多前发生了那件事,彻底改变了宗嘉澍的性格。 孤僻,冷漠,不与人亲近。 黑眸涌起复杂的光芒,他手一用力,将房门推开。 数双眼睛看过去。 男人面不改色走到窗边,“我来吧。” 他俯身,想要将宗嘉澍接过来。 时一抿着唇,她本不应该拒绝的,毕竟这是孩子的爸爸。 可她…… 莫名其妙的,就是不想撒手。 忽然,怀里的小家伙扑腾着刚刚扎好的针头。 “爸爸帮忙按着胳膊,这个药物有些刺激血管,他会不舒服是正常的,我会调慢一些,大概三个小时滴完。”护士调慢输液器速度,便离开了房间。 “先生,要不我陪这位小姐留在医院吧,您……” “不必,刘叔,您带着刘婶大家回去吧,太晚了。”男人单手按着儿子的小胳膊,谨防他乱动引起滚针。 刘叔和刘婶瞬间触及到话里的含义,赶忙扯着身后两个不懂事的小的离开,将空间留出来。 “老刘,是不是有问题。”刘婶满眼放光地看着老头子。 “你说大的,还是小的?”刘叔慧眼如炬。 “我看全都有问题,其实这姑娘,看着还挺好的,长得好看,也会哄孩子,单说过去那些女人,不过是嘴上说着喜欢,结果没一个会照顾孩子的。” -- 病房里。 所有人都走了,时一忽然松了口气。 感受到落在肩头的视线,她看过去,“看我做什么?” 宗砚修唇角勾了勾,没说话。 看到她双腿搭在床边,抱着孩子的姿势,显然有些不舒服,“鞋子要脱掉吗?靠着床头会舒服些。” 时一想了想,有理。 她右脚卡在左脚的鞋跟上,往下踢。 结果没踢下来。 凝着两条秀气的眉毛,又狠狠往下踹。 还是没踢下来。 她抬起脚丫子,今天为了揍宋铭,她特意穿了双马丁靴,而且将鞋带系得死死的,生怕揍人时鞋子掉了。 给自己挖了个坑。 忽然,小腿被一只大手托住,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攥着小腿,另一只手从儿子的小手上挪开,拽开了她的鞋带。 时一愣乎乎看着这一幕,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 但宗砚修似乎没意识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劲,半蹲下身,将她另一只鞋带也如法炮制解开。 “踢吧。” 他在她身前,仰起头。 黑色瞳仁里,时一看到了自己的脸,很清晰。 像是有什么东西,扎根进了血液之中,随着心跳慢慢窜遍全身。 “哦。”她匆忙应了一声,将两只鞋子踢掉。 然后赶紧转身,靠着床头坐好。 当熟悉的气息从前方压下来时,她耳根乍然一热。 男人的大手抓着她的手臂,将枕头塞进了她身后。 脊背陷进柔软之中,僵硬感也随之消失。 “谢谢你照顾我儿子。”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一次握住了儿子的手腕。 “不用谢不用谢,你明天跟我签约就行,我觉得你是个负责的好爸爸,我一定会让你赚到钱的!但你还是别走歪路了,让孩子知道了不好。” 他沉默许久后,最终点头,“好,希望你能让我赚到钱。” 时一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眼皮开始打架。 忽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一个激灵清醒了。 想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结果胳膊一动,脸皱得像麻花! 胳膊麻了! 男人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低声问,“怎么了?” “你帮我掏一下手机,应该是我没回家,star打来的,右边的裤兜里。” 她将身体往左转,露出右侧探出个脑袋的手机。 宗砚修起身,从她裤兜里抽出手机。 视线瞥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备注为‘渣男’。 什么样的人能备注为渣男? 身为男人敏锐的雷达开始哔哔哔响起。 自然是渣过她的,和她有过匪浅交集的男人。 前男友? 据资料显示,时一带着孩子这几年,不曾交往过男朋友。 那只剩一个人的。 前夫。 时一看到备注后,也愣了两秒。 “帮我点一下接听。”她很顺口地吩咐。 他照做。 将手机贴到她耳畔。 时一表情有些不耐,“喂?” 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有出声。 “不说话我挂了!” “为什么不回家?”清冽的嗓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时一看了眼身前的情况,压下那一抹心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star自己在家,你放心?”语气清冷而低沉。 “胖达不是陪着她吗?”时一瘪嘴。 “胖达有事走了。” “那他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她脸上浮现真切的焦急。 她女儿虽然自立能力超强,可终归还是一个小孩子,需要被大人照顾。 时一赶紧示意宗砚修将电话挂了。 宗砚修动作极快,嗖的一下,挂得时一猝不及防。 “拨大内总管那个号码,快点。”她一双眼睛往屏幕上使劲。 他又照她的话做。 电话接听后,胖达睡意惺忪的嗓音传来,“小姐您还没忙完吗?宋铭这么难解决吗?” 时一赶紧打断他的话,谨慎地看了眼宗砚修,“我这边员工出了点事,需要处理一下,你在哪?” “在家啊,把小小姐哄睡着了,你不回来我没敢走。” “我知道了,那你……再等等,我不知道这边几点完事,如果太困,你就去我房间睡,别把我沙发压坏了。” 胖达,“……我还是打地铺更好点。” 睡你的床,是想被老大吊着打吗? 电话挂断,时一气鼓鼓地瞪着‘渣男’的号码,愤怒极了。 “敢骗我,下次见面脑袋给你拧下来!” 宗砚修安安静静地将手机放在了床头。 时一看他一直在看自己,心虚道,“嗨,我这个前夫,真的是太烦人了,没事就给我来一场恶作剧。” “嗯。”他像是很捧场的模样,淡淡应着。 时一想着,要不要跟宗砚修承认个错误。 毕竟宗嘉澍过敏的最终原因,还是她…… 纠结之下,也不知怎的嘴瓢问了一句,“为什么没看到宗嘉澍妈妈?” 霎时间,病房里静得针落可闻。 第376章 宋衡爸爸要‘欺负’阿姨 “哈哈我就是我就那么一问,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的。”时一偏过头尴尬地咧了咧嘴。 “没什么不方便,她……”顿了顿,似乎是酝酿一下要怎么开口说出那几个字,然后声音沙哑道,“去世了。” “四年前意外去世。” 时一愣了愣。 她有猜测过离婚,完全没想过会是去世这么悲惨的结果。 低头看了眼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小家伙,内心一阵酸涩。 这小东西刚出生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 再一想幼儿园里宋衡的那些话,时一感觉很生气,更觉得今天揍宋铭揍得不够狠,不解气。 “你跟他为什么离婚。” 这个他,显然是被她备注为渣男的前夫。 两人像是交换秘密的小朋友,有往有来的。 时一目光忽然变得悠远,许久后轻笑道,“就是……没爱了。” 彼时,身侧男人目光深深落在她的脸上。 某一个瞬间,他竟然再她脸上看到了楚伊的身影。 是因为太过于想念,还是某些情感发生了转移,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在听到她说出‘没爱了’的时候,心理猛然咯噔一下。 没爱了。 那就代表过去爱过。 莫名的占有欲将他团团包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两人都沉默了不再说话。 时一靠在床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感觉怀里一轻,身体往旁边倒。 脸压紧柔软的枕头之中,她下意识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甚至嘴里还念念有词,“star,妈妈就睡十分钟,十分钟。” 男人扯起被子,将床上一大一小盖好。 两个小时后,他喊来护士拔针头。 “时一?”他轻声唤她,毕竟她将自己的女儿留在家里,让他心有不忍。 可时一却扯起被子,将脸捂住。 想到有人在家陪着star,又看到时一睡得很沉,他便没再叫她,关了房间里的灯。 房间陷入静谧的黑暗。 他躺在沙发上,明明狭小拥挤,但听到房间里轻缓的呼吸声,像是轻缓透彻的溪流,冲刷紧绷疲惫的神经。 明明环境是陌生的,明明睡姿也不舒服,可这一晚,是他四年来,睡的最轻松的一夜。 清晨的天蒙蒙亮。 宗砚俢睁开眼时,便看到床上的身影。 宗嘉澍小朋友撑着小下巴,一脸惊奇地盘腿坐在时一身边。 如同葡萄般黑黝黝的大眼镜,正一瞬不瞬盯着时一的睡颜。 时一睡觉的姿势说不上多好看,侧躺,抱着被子,发丝凌乱糊在脸上,随着呼吸,吹动鼻翼下方的头发。 宗嘉澍几次想伸手拨开她脸上碍事的头发,却又不敢下手,生怕吵醒了她。 他急的小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世界难题。 听到身后衣料摩擦的声音,他立刻转过小脑袋,一脸警惕的盯着爸爸。 看他起身走过来,宗嘉澍伸开两只小胳膊,护住睡觉的时一,满脸抗拒爸爸的接近。 宗砚俢脚步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往卫生间走去。 床上的小家伙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伸出小手,轻轻将女人脸上的发丝拨到旁边,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睡觉的模样。 时一醒来时,是被开门声惊醒的。 她眨着眼,迷迷糊糊看着四周,脑海里一点一点浮现昨晚的场景,直到看清身前的眨着大眼睛的小孩子,她捏了捏他的小脸,“醒啦?有没有不舒服?” 小家伙乖巧摇头。 “醒了就起来洗漱吃东西。” 男人将手中提着的早餐放在了餐桌上,然后看向床上的一大一小。 等到思绪无比清明时,时一眼底渐渐浮现愧疚。 她从床上爬起来,纠结许久都没有进入卫生间,而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宗砚俢,“我……我跟你承认个错误。” 宗砚俢正在垂头拆早餐盒,闻言偏头看向她。 “你儿子脸上的伤,是我女儿误伤的,过敏也是我导致的,是我给他吃了汉堡。”时一抓抓头发,满脸局促不安,“对不起。” 男人一张俊脸高深莫测,而这时,床上的小奶包扑腾着下了床,站在时一跟前,伸出了小胳膊挡在宗砚俢身前。 和宗砚俢又七分像的眉宇间,满是凝重而紧张的气息。 “宋衡先骂我,星星为了帮我揍得他,我这个是误伤,不关别人的事,阿姨不知道我鸡蛋过敏,不是她的错。” 他有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文字,似乎是这一年多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宗嘉澍这种呈保护欲的姿态,着实让时一心里暖了许久。 她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立于餐桌前的男人,缓步而来,然后在儿子面前蹲下神,和他平视。 “宋衡骂了你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在清晨的房间里弥漫。 “他骂我没妈教没妈养。”说这句话时,小家伙声音掩饰不住地委屈。 男人抬起手,时一以为他要打儿子,赶忙抓住他的手腕,“你别打人。” 宗砚俢顿时哭笑不得,仰头看女人焦急的神色,“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他了。” 时一尴尬松手。 然后听到他一字一顿地对儿子说,“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打回去,反而要女孩子帮你?” “我……”小家伙没想到爸爸是这个反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我……” “宗嘉澍,打人纵然不对,我也确实告诉你不许主动惹事,可躲在女孩子身后,还被误伤,很光彩?” “我错了爸爸,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让女孩子保护的,我会保护女孩子!”小家伙本以为会迎来老爸一通批评,结果却让他大惊一场。 时一心里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宗砚俢教育孩子的方式,简直和她不谋而合…… 忽然,她飘忽的眼神撞进男人幽深的瞳孔之中。 “你并不知道他鸡蛋过敏,所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他站起身,瞬间从仰视姿势变为俯视。 时一抿了抿唇。 “昨晚去见宋铭,是因为幼儿园里这件事。”他语气十分肯定。 时一刚想开口,忽然被身前的小奶包打断,“是的,宋衡爸爸非要约阿姨晚上谈一谈孩子的问题,晓晓老师怕阿姨被宋衡爸爸欺负,不让去。” 显然,在孩子耳中的‘欺负’和在成年人耳中的‘欺负’完全不是一回事。 只是一瞬间,男人黑眸里浮现一层冰霜般的寒意,但也只是一瞬,那种森寒的视线,一度让时一觉得,是她的错觉。 “吃饭吧,一会送你回家。” 三人坐在餐桌前。 又是一顿宛若一家三口的早饭。 只是这次的画面里,女儿变成了儿子。 第377章 我和宗砚俢谁帅 饭后,宗砚俢送时一回了家。 宗嘉澍悄悄跟爸爸对视一眼,问,“阿姨我能去看看星星吗。” 时一想都没想,“当然可以。” 楼上,胖达一大早打着哈欠开了门,结果看到面前的三人时,他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对上门口男人深暗的眼眸,胖达感觉一丝冷意自脖子划过。 怎么又遇到宗砚俢了…… 他忽然想起国际黑市悬赏时璟的命,十亿美金,四年了,依旧没有撤下去。 时一推开发愣的胖达,“愣什么愣,去倒水拿零食。” 胖达心虚地哦了一声,让开道路,往冰箱走去。 宗砚俢的视线落在胖达的背影上,眉宇皱起浅浅弧度。 听到外面有声音,时星星穿着小睡衣跑出来,见到宗砚俢时,眼睛都亮了,“帅叔叔!你是带我出去玩的吗。” “星星,你怎么认识我爸爸。”宗嘉澍有些局促问。 star这才看到一旁的同学,然后看妈妈,满脸不解。 “star,这是宗嘉澍同学的爸爸。”时一和女人对视一眼,昨天忽悠宗嘉澍的场景历历在目,结果今天就被人家父亲找上门了? “今天周末,也可以。”宗砚俢出声打破母女二人的对视。 胖达正手足无措地将零食饮料抱过来,忽然听到窄小的房门传来敲门声。 极有节奏的咚-咚咚- 甚至连力道都十分熟悉。 时一身体一绷,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奔上天灵盖。 她从沙发上坐起,然而star却已经蹦哒哒跑过去开门了。 房门一开,甚至小家伙都没看清是谁,便露出大大笑脸,“阿璟你来啦!”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的眼睛都落到了门口处。 走廊昏暗,肉眼可见修长的腿从阴影中踏进来。 就像有怪兽入侵了自己的领地一般,时一噌地一下站起来往门口跑。 然后便将那个身影推了出去,一脸警惕道,“想打架去外面,家里还有客人,不许胡来!” 门外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声,“我想女儿了。” 说着伸出手,白皙的手腕从西服外套中露出一截,将门口的小女孩抱了出去。 宗砚俢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儿子的小脑袋,视线幽暗而深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门口的方向。 胖达偷偷瞅了眼房间里的宗砚俢,心合计,老大你是来送人头的吗?你不知道自己脑袋有多值钱? 但显然,既然能找过来,他应该做了完全准备。 “客人,是见不得人的客人?我认识么。”门外,男人淡淡出腔,然后推开门口的时一,抱着孩子大步走了进来。 似是从黑暗中冲破一切束缚,站在光明之下。 男人身材挺拔,面目俊朗,同样是一双灰瞳,怀抱小女孩,正冷冰冰看着房内,跟坐在自家客厅一样抚摸小男孩脑袋的宗砚俢。 四目相对,一时间,狭小的客厅里战火四起硝烟弥漫,差点将这小屋子把房盖掀了。 时一悄悄扯了扯胖达的衣角,低声问,“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胖达连连点头,“我觉得你这小庙,容不下两尊大佛!” 时一有些尴尬地上前,看着沙发上的一大一小,“那个……宗先生,今天应该不方便带他们去玩了,我们改日……” “出去玩。”时一的话被身侧冷冰冰的声音打断。 时一被他盯着,浑身都开始不自在,也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被捉奸的冲动。 可她发誓,她离婚单身不算出轨,而且她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是的,帅叔叔之前答应带我出去玩。”star笑眯眯揪着他的扣子。 “帅叔叔。”他一字一顿的说,然而笑了一声,“star,爸爸帅,还是这位叔叔帅?” 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被他堂而皇之无比正式地问了出来。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star大眼睛在身前的脸和宗砚俢的脸上来回扫视,头一次这般纠结,如同遇到了世界难题。 一旁,胖达额头冷汗都落下来了,问谁帅?老大怎么这么幼稚了? 况且你脸上的人皮面具,组合了全球一百张最帅的脸的优点,你说谁帅? 可star却迟迟没回答。 时一在身后猛地掐了一下男人的腰,然后给star使眼色,咬着牙低声道,“你的黄金,你的珠宝……” “叔叔帅!” star笑得跟朵太阳花一样,涉及钱的问题,她不犹豫了。 沙发上,宗砚俢眉宇间的冷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star说完,就趴在男人的肩头低低道一句,“他是妈妈的羊,准备薅他羊毛,你忍一下。” 一句悄悄话,也取悦了抱着她的男人。 胖达抹了把冷汗,警报解除。 “你们要去哪玩,不知能否带我一个。”阿璟捏了捏star的小脸蛋问。 小家伙一双大眼睛亮出星光,立刻看向宗砚俢。 “如果景先生不介意同行,一起吧。” 十分钟后。 楼下。 破败的小区,门口一前一后,停放两台黑色豪车。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在各自车门处,看向后方的女人和小女孩,然后同步开启车门,让娘俩选择。 时一忽然有些脑仁疼,为什么她觉得这两个男人,有点不对付? star也有些迷糊。 “星星,我车上有很多我爸爸给我准备的零食,你要不要吃。”宗嘉澍在这一刻,忽然就不沉默了。 甚至开始主动出击帮爸爸拉票! 不得不说,吃和钱,太吸引star了,她几乎没犹豫,直接窜上了后排。 “真的吗?阿璟车上不让我吃东西,他有洁癖,他说掉车上不好清理。” 宗砚俢眼里含着笑,将后车门关上,隔绝了两个小家伙的声音。 他又开启副驾的门,朝时一问,“合同打印了吗?” 时一眨眨眼,“还没,但我有电子版。” 宗砚俢点点头,然后一脸真诚道,“电子签?马上就能签。” “那还等啥,上车!” 时一一听,嗖的一下钻上了副驾,甚至主动将车门关上。 嘭的一声。 男人眼底浮现点点笑意,再抬眼时,看向后方的灰眸男人,“跟紧点,别丢了。” 然后无比轻快地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 胖达从角落窜出来,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家老大,“先生……我选你的车!” 男人垂眸看了他一眼,那双极具压迫感的眼睛里酝酿着暴风雪。 可下一秒,他忽然笑了。 只走了一步,他忽然顿住脚步,问,“你说,这一次,他们还能走到一起吗。” 胖达哪敢说话啊。 第378章 那些年她很煎熬 四年前,时璟猜测到了时樾的疯狂行为,无法报复宗砚俢,便将目标落到了楚伊身上。 他以最快速度赶回来,还是没来得及拦下楚伊的祸事。 其实早在楚伊打报警电话时,时璟的人已经在附近了。 可紧赶慢赶,还是眼睁睁看着车子坠海。 他的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将人捞了上来。 可楚伊陷入昏迷,脸被玻璃划伤落了疤。 她断断续续的醒来,嘴里也只有宗砚俢的名字,但更长时间是昏睡。 如果说楚伊愿意为了宗砚俢付出生命,也可以为了他放手成全,那宗砚俢呢? 如果楚伊消失了,甚至死了,他会在怎么做? 他将人送到国外治疗,同时注意着国内的动态。 或许,连时璟自己都没想到,不久后会收到宗砚俢自杀的消息。 他太不理解了,究竟有多爱,才会做到为彼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那一刻,他很想要这样的感情。 如果有一个人,也会为了他,付出生命也无所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在楚伊脸部修复的时候,他动了自己的私心。 换了她的脸,甚至于,将她对宗砚俢的一切记忆,催眠后,嫁接到他自己的身上。 是不是这样,楚伊爱的人就会是他了? 但时璟发现自己错了。 彻底恢复的楚伊,时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甚至流泪,暴躁的发脾气。 起初,她过得很煎熬,不肯照镜子,她说那不是她。 同时也抵触他的接近,他的触碰。 她每天都在爱他和不爱他之间痛苦挣扎。 他记得那时候楚伊说的最多的话是。 “我怎么能不爱你了呢。” “我为什么会不爱你了。” 偏激的挣扎,以及内心的拉扯,让她几度精神崩溃,甚至有了自杀的念头。 她甚至无法面对他们的女儿,直到第一次自杀未遂后,她提了离婚。 时璟那时候发现,不是换了记忆换了脸,她就会如法炮制的爱下去。 可他依旧搞不懂,爱是什么东西。 旁人说,爱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是靠感受的。 可他连感受,都感受不到。 同意离婚后,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拒绝他提供的一切帮助和金钱,开始愿意面对自己的脸。 时璟不知道她自杀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幡然悔悟,可他知道,他做的不对。 爱不能复刻,也不能转移。 他想,宗砚俢和楚伊,追根到底还是一类人。 认清了,就非彼此不可,生死也难将其分离。 甚至于,自杀都是先后脚的。 好在没死成。 但时璟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宗砚俢,十亿美金悬赏他的头,那他就让他吃相思之苦。 他倒是想看看,当楚伊换了身份换了脸后,两人的命运是否还会纠结碰撞。 但让他惊讶的时,似乎长久以来,两人的命运从未分开过。 荷兰小镇,楚伊带着女儿住在那座城堡附近。 那座城堡的女主人,是楚伊。 她无数次站在外面感叹,庄园很美,城堡壮丽,她要赚很多钱,以后让女儿住进这样的大房子里。 可她不知道,眼前的大房子,就是她的。 思绪渐渐收回,车子停在市内最大游乐场。 时璟看着从前车下来的几人,瞳眸微眯。 star过来敲车门,“到啦到啦,阿璟下车了。” 时一正美滋滋翻看着合同上的签字信息,开心得冒泡。 终于签约成功,她的心也跟着落地了。 收起手机后,她看了眼站在游乐园门口的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又看了看两人腿边的小孩子。 时一忽然拿出手机咔嚓拍下了这一幕,然后满脸姨母笑的走过去。 “笑什么。”宗砚俢看她嘴角翘的要上天了,忍不住问。 她将手机上的照片翻过来,笑嘻嘻说,“你们四个,好像一家人啊!” 宗砚俢,“……” 时璟,“……” star无语望天。 宗嘉澍一脸迷茫。 随即时璟转头看向宗砚俢,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皆迅速转开了视线,丝毫不掩饰彼此面上的嫌弃,看向四周。 时一耸了耸肩,指着售票口道,“那个谁,去买票。” 宗砚俢自然而然地拿出手机往窗口走。 但走一步就被人抓住了衣角,回头时看到时一用力跟他摇头。 “让他去他有钱,你又没钱,养个孩子很费钱的。”时一语重心长的说。 时璟抿了抿唇,讳莫如深的眸看向身前二人。 “看什么看,赶紧去买票。”时一一把将人推向售票处的方向, 最终,他买了五人份的票。 宗砚俢看着被女人拉住的衣角,以及刚刚为他省钱的样子,心有说不出的温柔。 进入游乐园,star就像下课的小鸭子,朝着跳楼机冲了过去。 宗嘉澍仰着小脑袋看着这种高度,大眼睛有些迷茫。 “嘉澍害怕吗?”时一因为错误投食导致昨晚这小家伙过敏,内心愧疚不已,“阿姨陪你去玩旋转木马好不好?你昨天生病,不适合刺激项目。” 小家伙用力点头,主动牵住她的手指。 “你去陪star玩跳楼机,我陪这个。”时一满脸霸气地看向时璟。 “你是star妈妈。”时璟语气微沉。 宗砚俢见状,将儿子扯到自己身边,睨了眼时一犹豫的脸,语重心长地给儿子整理衣领,“阿姨是星星妈妈,我们不能霸占别人的妈妈,懂吗?” 宗嘉澍看着落空的手心,眼睛里闪烁不甘,水蒙蒙的雾气遮盖了黑色瞳仁。 下一秒,时一瞪向时璟,“我又不是没陪她玩过,赶紧去,别把我女儿弄丢,否则把你脑袋拧下来。” 说完,牵着宗嘉澍的小手,头也不回地往旋转木马那边走。 时璟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不禁眯了眯眼。 star完全不介意妈妈不陪着,玩得几乎忘了还有妈妈这件事。 而另一边,宗砚俢将儿子抱上木马,回头朝时一伸出手。 她看着那双宽大的手掌,犹豫许久,“我自己可以。” 说完,就要迈着长腿坐在宗嘉澍身侧的那个位置上。 “阿姨……”小家伙欲言又止。 时一秒懂,“我带你儿子坐一个,介意吗?” “随你。”男人淡淡点头,眸子里却盛满星光般的笑意。 时一赶紧坐在了宗嘉澍身后。 此时的时一没看到,父子俩对视的眼神里,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宗砚俢没上去,他拿着手机站在围栏外面拍照。 他的手机,向来都是工作的工具,这还是第一次,他用手机来记录生活。 听着一大一小的开心的笑声,只觉得一颗心脏,被充实的温暖胀满着。 他垂眸看向照片,眼前是一大一小开心的笑脸,四周是游乐场此起彼伏的欢声和尖叫。 他似乎四年来,又一次感受到了,何为人间烟火。 第379章 两个男人争宠 带着宗嘉澍玩了几个项目,小家伙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 时一感觉有些口渴,刚要问宗嘉澍想喝什么,面前同时出现两瓶饮料。 时一眨巴着大眼睛,顺着饮料往上看,一左一右,两个同样高大俊美的男人,举着相同的饮料,执着地看着她。 时一感觉自己要被四周打量的视线吞没了。 她顺势抬起右手,想要接时璟的那瓶,结果宗砚俢眼疾手快,将饮料拧开后,直接递到了她嘴边。 时一,“……” 忽然觉得这两个男人在争宠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接下嘴边这瓶,但她却没喝,转而喂到宗嘉澍身前,“张嘴宝贝。” 小家伙一脸开心,抱着瓶子咕嘟咕嘟喝着。 然后她接下了时璟递来的,不满意地翻了他一眼,“不知道拧开吗?你这么直男,一定又没交到女朋友。” 时璟脸色微沉,“喝堵不住你的嘴。” 她撇撇嘴,然后看到star抱着相同的饮料过来,坐在她右手边。 时一瞅了瞅两边的孩子,又看了看两尊大佛也一样的两个男人,不禁露出满足的笑意。 要是宗嘉澍也是她儿子就好了,这样她就儿女双全了! 儿子女儿都这么可爱,此生无憾。 “还想玩什么?”时璟看向star。 “我饿了。”小女孩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揉了揉小肚子。 “叔叔带你去吃饭。”宗砚俢主动朝star伸出手。 小家伙蹦跶一下牵住男人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往前走。 身后,时一揉了揉宗嘉澍的小脑袋,“累了吗,需要阿姨抱抱吗?” 小家伙一脸严肃摇了摇头,然后牵住她的手指,两人跟着前方的一大一小而去。 瞬间,时璟被孤零零留在了原地。 四周往来皆是一家三口,极少有落单的,他就更显落寞了。 他额头的皱纹越拧越深,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游乐园餐厅一般是又贵人又多。 可几人竟然破天荒地定到了包房。 时一看了眼菜单价格,把菜单推向时璟,“你付钱。” 时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然后跟服务生点了一堆价格极贵的菜品,随后淡淡道,“他付钱。” 他下颌扬了扬,视线落在斜前方正在给两个小朋友准备餐具的男人身上。 时一眼睛一瞪,大脑立刻算计了一下刚刚他点菜的价格,“他就是一个钓……刚签约的小模特,哪来这么多钱吃饭,你点的那些都快一万块了,你知道养孩子多费钱吗?” 在场最惊讶的,当初宗嘉澍了。 这家游乐园是他家的,爸爸来吃饭不用花钱啊。 他刚想告诉阿姨,便被爸爸凉飕飕的目光制止。 宗嘉澍不敢动了。 时璟莫名其妙地看向宗砚俢,他没钱?他签约模特?什么意思? 而此刻,时璟看到了宗砚俢的眼神,那种白莲一样委委屈屈又隐忍欣喜的微笑。 仿佛看到楚伊维护他,他很开心。 时璟哼了哼,“宗先生这点钱付不起吗?” “一一,没关系,我有这里最低折扣打折卡,不会很多钱。”他淡声道。 时一霎时间脑子一空。 那声一一。 让她脸色不太好。 她猛然记起,过去那些年,时璟也曾这么温柔地喊过她的名字,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再见面,她只想宰时璟的钱。 仿佛过去时璟坑骗过她几百万一样。 她没说话,默默给两个孩子叫了儿童餐,又退了一部分时璟发疯点的餐品,让服务生出去了。 包房寂静下来,连外面喧闹的欢声都进不来一丝。 时璟大爷一样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转着身前的汤匙,“宗先生什么时候跟时一这么亲近了,亲近到叫一一,都这么顺口。” 时璟故意将‘一一’两个字咬得很轻,轻到带着些许的温柔缠绵,同样也让宗砚俢瞬间记起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另一人。 他面色一僵,心口泛起无法遏制的酸涩。 只是下一秒,不动声色地回,“一一即将是我的老板,也是今后并肩作战的队友,这个称呼,一一会介意吗?” “只是称呼吗?”时璟故作高深地看着时一。 而那一刻,时一脑海里瞬间翻涌一个画面。 她和宗砚俢睡在一起那晚,听到过不止一次,他喊出‘一一’这个称呼,说什么你回来了。 那时候她以为彼此认识,可显然,宗砚俢没认出她。 这个名字的主人,肯定和他有着匪浅的联系。 是谁呢? 昨晚在医院,他说妻子意外去世四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当时她心口很闷。 因为他声音的眷恋和怀念,太浓了。 是不是他的前妻,就是这个名字的主人。 和她一样的称呼…… 那股压制不住的烦躁再次涌了上来,她喝了口水,语气忽然就冷了些许,“叫我老板,或者时一吧。” 宗砚俢见她骤变的气场,眼神微微一闪。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而诡异。 时璟唇角勾起浅浅笑意,心情大好地喝茶。 整个饭间,时璟都在打量着宗砚俢的神色。 他似乎对时一很感兴趣,但当他提及那个敏感的称呼时,宗砚俢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愣怔的。 他在犹豫,在挣扎,在愧疚。 他放不下对时一的兴趣,却又割舍不掉对前妻的愧疚。 宗砚俢,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会忍心放这个女人离开吗? 饭后,时一牵着两个小家伙走在前头。 时璟落后几步,来到宗砚俢身边,他淡声道,“宗总腰缠万贯,却装穷黏在我前妻身边,这是何意。” 宗砚俢眼神莫名一滞,随即扯起唇角,淡淡地回,“既然是前妻,我以什么身份接近,与你何关,景先生?” 一顿饭的时间,宗砚俢已经命人详细调查时一前夫的全部消息。 背景干净,欧洲一位红酒商人。 “涉及到我女儿,自然我要仔细过问。”时璟站定脚步,一瞬不瞬盯着他。 宗砚俢也停住了脚步,偏头看向他。 身高几乎差不多,样貌和身材都极其优秀的男人,总是惹眼的。 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可以用硝烟弥漫来形容。 甚至连四周的气息,都仿佛被冰雪覆盖,冷得骇人。 时一感觉后方气息不对,猛地回头看便看到两人斗鸡一样的眼神。 她蹙着眉,扯着嗓子喊,“看什么看,要不要亲一个啊?” 霎时间,那股硝烟瞬间化为乌有。 “还不赶快过来,赶紧过来带孩子!我要去买冰淇淋。” 她像个大家长,教训不懂事的两个小辈。 偏偏这两位小辈,十分听从她的话,走到她身边,一人带走一个娃,然后谁也不看谁。 时一瞅瞅两人冷到骨子里的脸,还挺像的,就是莫名觉得像两个置气的小朋友,无奈感叹,“幼稚。” 第380章 你是不是想追我妈妈 回程时,楚伊带着star坐的时璟的车子。 这次,时璟那张臭脸终于好看了。 结果宗砚俢却忽然看向时一,“就不送你们回家了,有事打电话。” 时一点点头,“我发你公司地址,明天有一部分同事到江城,我带你过去跟他们认识一下。” 宗砚俢想了想,还是点头,“好。” 说完,他朝着star摆了摆手,“再见。” 小丫头笑得跟朵花一样,“再见帅叔叔,谢谢你今天请我吃的午饭。” “喜欢下次再带你来。” 说完,连个眼神都没给时璟,回了自己的车子。 时璟切了一声,上车,离开。 时一看着后视镜里消失的影子,转头看时璟,“你怎么比star还幼稚?” “你喜欢这款?”时璟没头没脑的问。 “还行,我对国内的男人都比较有好感。”时一如实说,这也是她选择来这里工作发展的原因。 时璟想到那张脸,不禁笑了,偏着头看她,“你什么时候眼瞎的?有更帅的你不喜欢?” 时一想都没想,就给他一下子,“是不是想打架!” 时璟抿了抿唇,丝毫不见刚刚和宗砚俢一起时的高冷、强势,“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这一晚。 宗砚俢又失眠了。 他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单手撑在脑后,看着手机上几张照片出神。 今天一直都是时一带着嘉澍在玩,他全程陪同,偶尔拍了几张照片。 也不知道是哪种心情在作祟。 他挑了几张没露出时一面孔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没有任何配文,四张图片。 即使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半,可还是有大批的人出现在点赞列表里。 墨邵明电话打来时,他犹豫一秒后接听。 “有情况。”墨邵明无比肯定地说。 宗砚俢点了根烟,捏在指间,没说话。 “是不是要恭喜你,竟然让女人接近你儿子。” 烟似乎有些呛,他咳了两声便掐了,熏染后的嗓音有些哑,但似乎也不全然是这个原因。 “我想试着往出走。” 墨邵明感觉心都被捏紧了。 四年前,宗砚俢自杀未遂,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谁都没有联系。 断了朋友,断了亲人,似乎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 能往出走,是好事。 但似乎听他的声音,还有些摇摆。 墨邵明瞬间就猜测到他的犹豫是因为什么。 “不要有心理负担,当年她也说过,希望你找个更爱你的人,这么多年,是你自己画地为牢不愿意走出来。” 宗砚俢看着前方浓稠的黑夜,那里渐渐浮现楚伊的笑脸。 “砚修,四年,够久了。” 黑夜里,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后来竟然渐渐幻化为时一的脸。 某个瞬间,他被惊了一下。 眨着眼,所有的画面消失。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嗯。” 应了这一声后,挂了电话。 可他依旧没有睡意,盯着星空出神。 手又一次摸到了烟,这次点燃后,他吸到了烟尾。 两点半的时候,他去隔壁看了眼熟睡的儿子,伸手将他踹开的被子盖好。 然而开着车子离开了澜庭。 -- 第二天六点多。 时一睡衣外面裹着一件长外套,匆匆往外走。 star想喝隔壁早餐店的豆浆,她便爬起来买。 结果拎着豆浆往回走时,忽然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车子。 她站在原地犹豫两秒,最终还是提步凑了过去。 车门,驾驶座上的男人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金色朝阳透过车窗,落在他浅睡的容颜上,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下淡淡乌青。 时一抬手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瞬间睁眼。 黑瞳里萦绕着骇人的黑色,像是沉睡的猛兽,将焦点聚集在窗外的身影上。 时一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宗砚俢?你怎在这?” 他眨着眼,按下解锁键,时一直接坐进了副驾驶,将一杯豆浆递给他,“大早上在这干嘛呢?” 男人看着递到跟前的豆浆,接过来,但没喝。 “嗯,路过。” “哦,路过在我家门口睡一觉?”她狐疑地问。 他弯了弯唇角,“不是要去接机,我送你。” 时一上下打量他,总觉得他有心事,但她还猜不透。 “那行吧,要不要上去洗个脸?”她指了指自家楼上的位置。 五分钟后。 star咬着豆浆吸管,偷偷看向卫生间内洗脸的男人,悄悄看向时一,“你不觉得,帅叔叔上门的频率有些高吗?” 时一咬着肉包子,扬了扬眉,“有吗?” “妈妈,答应我,但凡你要和叔叔谈恋爱,一定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小家伙的话刚说完,额头便迎来一掌。 她赶紧抓起肉包子吃了起来。 卫生间内,水流声哗哗作响,但宗砚俢也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 他唇角翘起一丝浅显的弧度,随后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走了出去。 时一拍了拍椅子,“有包子和油条,吃哪个自己拿,不要客气。” 说完,自顾自地和飞机上的一众人在群里聊天。 宗砚俢只拿了豆浆默默喝着。 饭后,时一回房间换衣服,今天周日,star不用上学,一会一同前往机场接机。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看眼时间。 “这是常规操作,她挑衣服很慢,化妆也很慢,东西也丢三落四随处乱放。” star好心给宗砚俢解释。 男人眉宇间窜起一丝疑惑,“她平时会化妆?” “会啊,看不出来吧。”小家伙笑得一脸得意,“她脸上有道疤,每天都要遮很久。” 宗砚俢眉宇悄悄拢起。 疤? 即使近距离接近过,也没看出她的脸上哪里有疤。 “她很介意,你不要刻意去看。”star语气忽然有些严肃。 “我可以问一下,是怎么造成的吗?”他侧过身子,认真看着star。 “车祸,听说我出生没多久,她发生了严重的车祸,那之后可能脑子撞坏了,觉得不爱我爸爸了,就离婚了。”说完,小女孩犹豫一秒,“叔叔,你是不是想追我妈妈。” 宗砚俢没说话。 “我知道你很有钱,胖达叔叔也知道,只有时一不肯听我说,可你还是愿意以模特身份接近她,那想必应该是看上她的脸了吧。” 小家伙就像个福尔摩斯,认真分析。 宗砚俢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所以,我追你妈妈,你同意吗?” “我德意见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她开心。” 说着,她叹了口气,“她为了让我过好点,拼命赚钱,别人有的我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要有。” “如果你能对我妈妈好点,让她不这么累,我完全没问题的。” 外人看来,star嘴巴甜,脾气冲,总是和妈妈顶嘴对着干。 其实没人比她更心疼时一了。 从她有记忆以来,或者说懂事以来,她都觉得时一和其他人的妈妈不一样。 她总想什么都拥有,去填补空缺的安全感。 也更像在寻找什么,或者试着去摆脱什么。 但star没亲口问过,她怕看到时一难过的样子。 这一刻,宗砚俢心底涌起一抹怪异的心疼。 心疼眼前这个小女孩。 也心疼里面那个忙着以妆容遮盖伤疤的女人。 第381章 把衣服脱了 去机场的路上,star又恢复了和时一吵吵闹闹的模式。 只是中途收到信息,十二点半到达的飞机,因为天气原因,要延迟降落。 到达机场时,江城果真开始下雨,雨势不小。 三人去旁边的咖啡厅坐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下午三点,飞机顶雨降落。 出口,时一提着十二杯咖啡,满眼兴奋地迎接着过去的老朋友。 看到一群身高腿长的帅哥美女走出来时,四周纷纷投去打量而艳羡的目光。 star已经顾不上其他,撒丫子冲进美人堆里,嘴甜地叫着哥哥姐姐。 时一也兴奋地往前跑,给众人大大的拥抱。 结果抱完四位女孩子后,准备张开翅膀拥抱几个大帅哥时,她卫衣的帽子忽然被一只手抓住。 时一缓缓回头,潮湿的雨气顺着后脖颈往脊背上窜,有点凉,她不满地蹙眉,“你别扒拉我!” 宗砚俢将手中提着的十几杯咖啡递过去,“先分咖啡,很重。” 时一错愕地看着他,这点咖啡很重吗?他怎么这么娇气? 叹了口气,娇气能怎么办,都签约了…… 她回头和大帅哥们摆摆手,“欢迎欢迎,来,给大家买得热热的咖啡。” 此刻,八位帅哥纷纷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时一和后方的挺拔男人。 艾森忽然蹙着眉问了一句,“一姐,这位是?” 时一一拍大腿,“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叫宗砚俢,是我们的新同事,也是我在国内签的第一位模特。” 艾森眉宇间的褶皱依旧很深,他喃喃自语。 “宗砚俢……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艾森,说好了,他直男,你不许打他主意,而且你这老土的搭讪方式行不通,喝你的咖啡,咦?网约车到了,大家跟我来,带你们去吃饭。” 吆喝着大家上车后,让司机直接开去酒店。 而时一依旧坐宗砚修的车子。 “住址安排好了吗?” 雨刷器左右摇摆,雨幕细密,在玻璃上流下道道水痕。 时一叹了口气,盯着雾蒙蒙的天色,“嗯,订好了,江城的酒店可真贵。” 男人轻轻转着方向盘,淡淡道,“我认识一家酒店老板,可以拿到最低折扣,需不需要帮忙?” “哪家?”时一忽然偏头看他。 “伊生。”寂静的车厢里,他声音低沉深邃。 时一记起宋铭约她的那家酒店就是伊生。 “那个更贵啊,最便宜的两千块了,再折扣能怎便宜到哪里去。” 宗砚俢淡淡笑着,“八百块一晚,可以给你调同一楼层,外送免费自助早餐。” 时一眼睛忽然就亮了,“真的假的?八百,怎么说的这酒店跟你的一样,你跟他们老板什么关系。” 男人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之前救过他。” “那成,要是八百我认了,我定的这个一千二一晚,还要签两个月合同,也没有早餐。” 吃饭的地方在公司附近,时一约了形体老师过来登记员工身体数据,吃过饭打算直接过去。 胖达将困得打哈欠的star接回了家,而大家因为长途飞行都很疲累,加之模特本身对食物摄入要求严格,没吃多少就前往公司。 “一姐,今后你是我们老板了,等着你带大家发财!” “以后我们是不是要叫你时老板?” “时老板,我们哪天开始第一份工作。” 时一被恭维得差点找不着北,第一次做老板很兴奋。 她挥了挥手,带着身后十几个俊男美女撑伞走在大街上,十足一道靓丽风景线。 “你们先歇一天,后天带你们去试样衣,秀场得二十天后,但这期间会拍点网图,反正跟着我,肯定让大家有肉吃。” 时光模特经纪公司坐落在CBD十二层和十三层。 十三层是日常办公地点,十二层是训练室和更衣间浴室。 新招收的财务和行政是几个年轻小姑娘,看到时一过来,纷纷恭敬地叫时总。 时一简直快飘了,体验到了资本家的快乐。 行政带着众人前往休息室,“形体老师已经到了,时总。” “好,休息室有两间,男士一边,女士一边,进去吧,脱衣服,速度快,早结束早回去休息。” 大家一听,纷纷冲了进去。 宗砚俢看了眼时一兴奋的样子,也跟着几个男模特进了男士休息室。 房间里,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赤身裸体面对旁人,脱得那叫一个飞快。 白花花的肉体展现在眼前,各个肩宽腰细,腹肌分明。 身上除了四角裤外,什么都不剩了。 形体老师拿着工具和记录册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时一压住上扬的嘴角,一脸严肃看着众人,“别抢,一个一个来。” 八个大小伙子立刻抓起衣服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姐你出去!” “啧!”时一不满地看向说话的人,“害什么羞啊,秀场后台光屁股换衣服也没见你这么窘迫过,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板,你们的金主爸爸懂吗!对爸爸有什么害羞的。” 她这话说完,便察觉到一股寒凉的气息包裹着脖子。 她赶紧四处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形体老师扫了眼众人,看到最后方的宗砚修时,蹙了蹙眉,“那位先生,你怎么不脱?” 宗砚俢黑眸看向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还是让那位老师下意识闭嘴了,甚至浑身都僵了僵。 时一眨巴着大眼睛,赶紧走过去,小声问,“我忘了你是半路出家,肯定不习惯。” 男人顿了顿,“还好。” 时一打量着旁边八具美好肉体,“其实你们都是男人,也没啥可害羞的。” “你说艾森不是直男。”他十分严肃地开口,就像是为了某个人保守自己的贞洁一般,认真且正式。 时一,“……” 正在测量维度的艾森,“……” “啊……那……”她抓了抓头发,“那要不你先出去,等他们走了,给你单独测?” “嗯。”他淡淡应着,朝前走。 但只走了一步,便回过头,抓着还在胡乱张望的女人,不由分说将人拽了出去。 “你干嘛,我还有事,我没看完呢。”她去掰扯他的手。 结果这男人的手指,就跟焊在了胳膊上一样。 一个多小时后,十几名模特被车子送回酒店。 同时也到了下班时间。 国外生活习性导致时一很看重时间观念,虽然她这个老板还没走,但却直接让员工下班回家。 形体老师拿着工具再一次等在休息室,这次,时一带着宗砚俢单独进来。 “好了,这回脱吧。”时一看着娇气的男人,一脸无奈。 第382章 想潜规则你 但这次,宗砚俢还是迟迟没动。 “有外人在,我不习惯。”他淡淡出声。 形体老师喝了口水,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眼前的男人。 可这一看不要紧,这张脸瞬间和某次偶然遇见的那张脸,重合了…… 他手中的水瓶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错愕地看着男人。 “您是宗……” 挺拔的男人眼神微微压紧,立刻制止了老师接下来的话。 老师心一惊,这什么情况? 刚刚就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但他忙着工作也没细想。 可这一看,这可不得了! 身为私人造型师,形体老师,他见过不少权贵名流,曾经在某位大佬的家宴上,见过宗砚俢一面。 那位大佬的小女儿是他的学生,当时扬言要把自己线条和形体练到极致,因为她要追一个男人。 而这个被大佬女儿追求的男人,正是眼前这位! 可他怎么跑来当模特了? 他不是商人吗? 一时间,形体老师不敢说话了。 斟酌一下措辞,试探道,“时总,您也是模特出身,要不您亲自测一下?我看这位先生应该不喜欢生人接近。” 一时间,形体老师感觉肩膀上的森寒,瞬间消失了。 他……猜对了? 这位宗先生,是对这位时总,有想法? 但他还是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商人,变成了模特。 时一蹙着眉,想着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行吧,那蒋老师您将记录本留下,之后的训练还要麻烦您。” “应该的应该的。”蒋老师点点头,然后又偷偷打量了一眼宗砚俢后,离开了。 整座公司,十二层和十三层,只剩下两人。 时一无奈地看了眼宗砚俢,拿着工具和记录本,“跟我走吧。” 他眉梢扬了扬,“去哪?” 他语气里有几分警惕和玩味。 时一拉开玻璃门,笑得诡异道,"去我办公室。" 他点点头,大步往出走。 然后听到耳边传来阴恻恻的声音,“然后潜规则你。” 男人脚步一顿,深眸压抑着点点流光,低声道,“甘之如饴。” 时一,“……” 猛然对上那双深黑色的瞳仁,她心脏骤然一紧。 明明是她先嘴炮的,结果却顶不住他的眼神,率先挪开了视线。 那一瞬间,仿佛只能听到心脏一声比一声更强烈地撞击着。 时一的办公室装饰简洁,面积二十平米左右。 她将手中的工具和记录手册放在茶几上,看了眼书架前站着的男人,“过来,脱衣服。” 男人回过神,浅浅挑眉。 看着她还泛着红晕的耳尖,男人唇角微微勾起,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她感觉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男人站在她面前,修长手指捏着衬衫上珠光白的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 男人修长的脖颈,清晰的肌肤,以及胸膛的纹理一点一点映进眼底。 时一眨巴着大眼睛,感觉呼吸有些急促。 她转过身,小心摸了摸鼻子,还好还好没流鼻血…… “你快点,脱个衣服磨磨蹭蹭的。”时一受不了他的慢动作,简直要了她的命,这男人是不是故意在这折磨她的神经。 说来也奇怪,这几年她见过的年轻肉体真不少,其中不乏神颜的小鲜肉。 可那时候她只觉得养眼,没有其他的感觉。 但面对宗砚俢,她总觉得会心跳加速,感觉空气都变得燥热难耐。 宗砚俢黑眸沉沉盯着她,在她的注视下,脱了衬衫。 不是夸张到极致的肌肉,反而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精壮。 上次睡在一起,时一压根没心思仔细看,但今天这一看她才发现,这男人身上不少伤疤。 她盯着他胳膊上的,以及胸下的纹路出神。 宗砚俢见她一动不动,面色有些呆滞,便伸手敲了敲她额头,“再看,口水掉了。” 时一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地问,“你这些伤疤,怎么弄的。” “不小心伤到的。”他说得很随意。 目前阶段,他很想和时一继续接触,但还不到开诚布公谈论过去的时候。 或者说,他还在犹豫。 还没有下真正的决心。 “那手腕的纹身呢。”她拿着软尺,圈过他的腰,而宗砚俢也很配合地抬起手臂。 时一垂眸看着软尺上的数字,记在旁边的本子上。 许久都不见男人回答,她仰头看过去,却见他正盯着手腕上的纹身出神。 那种眼神,似是在透过时光,怀念着一个人。 这样的认知,让时一捏紧了手中的笔杆子。 一股难以压制的暴躁在心底泛滥。 为什么会对他出现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他这个纹身代表的什么? 代表的前妻吗? 既然忘不掉前妻,既然浑身上下都有前妻存在的痕迹,为什么还撩她? 时一不是傻子,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能让她轻易察觉到他的意图。 咬了咬牙,拿着尺子圈住他的胸膛,她不问了。 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寂。 时一默默做事,态度变得严肃而专业,“低头。” 他在她身前俯下身,软尺绕着他的头,耳边是她的呼吸声,鼻息间也是她的味道。 他的手甚至情不自禁想要将她抱进怀里。 可…… 终究忍住了。 “裤子脱了。”她看着表格上剩余几个项目。 腰围,臀围,腿围,以及腿长。 皮带咔哒一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拉链下滑,然后是裤料摩擦的声音。 他坐在沙发上,将西裤脱掉,脚踩进她递来的拖鞋中。 时一让他站起来,然后半蹲下身,继续测量。 尽管刚刚的气氛有些沉闷,但此刻,因为彼此都意识到了这个奇怪的姿势问题,两人都愣住了。 时一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专业的态度,可那晚的场景,依旧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打滚。 测量完臀围后,她便要测量腿围。 手伸到男人腿的下方,而男人此刻正垂眸,看着她乌黑的发顶。 随着她的动作,发丝缓缓飘动,纵使没有直视,也依旧能看到她脸颊泛着浅浅的粉色。 宗砚俢忽然坐在沙发上,声音有些沙哑道,“等等。” 第383章 你是不是想追我 时一不解地看着他。 见他面色如常,只是坐在那里,甚至将刚刚脱掉的裤子拿了起来。 她面露不耐,“外面还在下雨,我们早点结束早点下班回家。” 说着,她就要去扯开他手中的裤子。 然而却被他压得死死的。 时一不解地蹙眉,俯身时,一眼撞进他幽暗似火的深眸之中。 她浑身一个激灵。 他这样的反应,这样的眼神,她不明白就怪了。 尴尬地站起身,视线偷偷打量他两条大长腿,带着审视。 “你没看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小女人。 她太容易挑起他身体尘封的欲望。 那种一个眼神就能撩得他欲火焚身的反应,让他费解。 时一抿了抿唇,匆忙放下手中的软尺,"我出去看看其他房间的灯什么的关没关,你自己……冷静冷静。" 说完急匆匆地往门口走。 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男人默默出了一口气。 低头看了眼自己腿根的位置,眉宇闪过无奈。 然而不过几十秒,时一又回来了,她满脸苦涩地探进一个脑袋。 “宗砚俢,完了……” 男人一愣,看着她委屈的脸蛋,莫名心头一紧。 “我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这间办公室是套间,外面还有一道门,是会客区。 男人眸色顿了顿,将裤子穿好,大步走出去,试着拧动门锁,果真是被锁上了。 “有没有备用钥匙。”他问。 “有。”她答。 “去找。”他说。 “可是钥匙在外面的行政办公室。”她快要哭了。 “手机。”他摸着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西服外套扔在了外面的休息室,手机在衣兜里。 时一脊背一僵,对上男人的视线后,她小脸垮了下来,“放在了包里,包在女休息室……” 所以,他们两个人被锁在了办公室里。 锁门的人是大厦保安。 保安知道这家模特公司的老板是外国人,从不要求员工加班,所以他巡楼时发现办公室的大门没锁,但外面的灯都关了,以为里面没人,就将门全部锁上了。 男人又试着压动门锁,但这点力道显然是打不开的。 “怎么办,我们不会被关在这里一晚上吧。”时一唉声叹气地说。 宗砚俢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若无其事道,“似乎也只能等明天有人上班开门,或者,等着被人找到。” 时一揪了揪头发,气急败坏地回到沙发上坐下,“怎么会有人找,胖达肯定以为我和艾森他们出去浪了,我不回去他不会走。” 宗砚俢走到饮水机那里,接了杯热水给她,“那你前夫呢,他不会找你么。” 时一抱着热水杯,翻了个白眼,“他找我做什么,他没那个闲心。” 似乎是这句话,让身侧男人心情大好。 他唇角微微勾起,“胖达对你前夫很尊敬。” “嗯,胖达过去跟在他身边,离婚后他怕我照顾不好女儿,让胖达过来帮我。”时一将纸杯递到唇边,手上忽然一顿。 她偏头看向宗砚俢,借着头顶的光,眸色微闪,"宗砚俢,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很感兴趣。" “这么明显吗?”他淡淡地问。 时一放下杯子,认认真真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追我。” “有这个打算。”他回的无比自然流畅,没有被人发现了小心思的紧张感。 但时一可不像表面这么平静,她心里都炸锅了。 你看你看! 我就说你暗恋我,打我的主意! 我的直觉没有错! 她重新拿起杯子,“承认得倒是挺痛快。” “时小姐给我这个机会么。”他身体朝她的方向倾过去。 时一哼了哼,“休想。” 男人浓眉微微扬起,唇角勾着笑,“为什么?” 女人想了想,翘着长腿双手撑着下巴,声音透出少见的迷茫。 “因为感情这东西,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的。”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认认真真看着他。 深灰色的瞳仁,像是覆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人无法猜透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语气里那一丝淡淡的忧伤,却不难捕捉。 “我知道你介意提你前妻的事,但我不介意说我前夫。”她忽然笑了。 “我过去爱了他很多年,多到占据了我一半的人生,我还给他生了个女儿,可你看,如今我和他依旧分道扬镳。” “这世上哪有什么矢志不渝坚如磐石的爱啊,没有的。” “只有钱不会消失,即便钱消失了,也可以换来珠宝黄金大房子,漂亮的高奢衣服,是有回报的,除了爱。” “爱没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只剩一地残垣断壁,让她的心颓靡成寸草不生的荒原。 宗砚俢静静地看着她,此刻的时一,和平日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想起这段日子的相处,她表现得贪财,爱占小便宜,又有些好色。 似乎这些不太光彩的外表,是她面对外界猜疑和自身对世界的怀疑的保护色。 而此刻,这个看起来落寞,孤单,没有一丝安全感,不信任任何人的她,才是剥去层层保护壳后,真实的她。 这样的她,让人心疼。 至少这一刻,宗砚俢觉得,自己的心是酸酸的。 他压下眸子里翻涌的情绪,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刺青纹路。 “所以啊,你要是想跟我睡,我同意,但你要跟我谈感情,免了。” 时一忽然恢复了往日里的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模样,朝男人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忽然,男人的手伸过来,箍住她的腰。 时一浑身紧绷得像压紧的弹簧,警惕盯着他,“你……你想干嘛!” 男人眸子里涌起不解,“不是你说的么。”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她连呼吸都屏住了,听他沙哑的声音在耳畔一字一顿道,“想跟你睡。” 那一瞬间,女人灰色瞳仁剧烈收缩。 因为太过于慌乱,她一把推开男人的手,身体重心不稳,直接从沙发上掉了下去! 啪唧一下,屁股墩在了地板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宗砚俢眉头紧蹙,立刻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小心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事?” 时一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依旧万般防备盯着他。 男人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逗你的,嘴炮打得倒是响。” 时一瞪了她一眼,离她远远的,坐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趾高气昂的开口,“我是你老板,放尊重点!” “刚刚是谁说的,要潜规则我。”他似笑非笑睨着她。 第384章 背叛者 时一语塞,半晌才想到理由,“那我现在不想潜规则你了,行不行?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好。”他无奈应着,语气里充满不自知的宠溺,“都听你的。” 时一傲娇地哼了哼,转着身下的椅子,面向玻璃窗,然后偷偷出了口气。 但心底却涌起那一丝丝失落。 不知道是拒绝了他的原因。 还是他没有坚定地表明要追求她的原因…… 两人许久都不再说话风,房间里只有窗外雨声哗啦啦作响。 许久后,时一的肚子开始打鼓,她今天下午没吃什么东西。 同样身为模特,她也要保持身材,除了早餐以外,其余时间吃东西都要严格控制热量摄入。 看了眼沙发上闭眼潜睡的男人,她犹豫一番,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些低脂鸡胸肉的速食包走到他身边,推了推他,“你吃点吧。” 男人瞬间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下,黑色瞳仁如同一汪深潭静静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让时一有些心慌。 她将鸡胸肉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要走。 忽然,手腕被男人炙热的掌心包裹,稍一用力,她便摔进他的怀里。 她吓得惊呼出声,两只手抵着他的胸口,“干……干嘛?” 男人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沉声道,“刚刚想了想,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她不解地问。 “关于你说可以睡,但不能谈感情这件事。”他一字一顿地说,黑眸仿佛蕴着一汪漩涡,要将身前的女人吸进去,“我同意。” 某个瞬间,时一脑海里仿佛炸出了一朵蘑菇云。 还没反应过来,唇被男人吻住。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躲开,后脑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不管她如何反抗挣扎,宗砚俢都不予理会。 刚刚沉默的那一个小时里,他闭着眼,可眼前都是她坦诚以待的话。 “我过去爱了他很多年,多到占据了我一半的人生,我还给他生了个女儿,可你看,如今我和他依旧分道扬镳。” “这世上哪有什么矢志不渝坚如磐石的爱啊,没有的。” “爱没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是有多爱,所以才会在不爱之后有这样痛彻心扉的感悟。 宗砚俢不得不承认,他不想看到时一嘴里承认对其他男人的爱意,他会吃醋,会难过,甚至……会生出一丝后悔。 后悔为什么没有再早点遇见她。 这丝后悔,浓重得让他刻意忽略对过去感情的珍重。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背叛者,背叛了过去。 可他似乎是真的……不想放过现在。 所以他后悔了,在时一靠近时,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发了狠一样吻她,舌尖撬开她的唇齿,疯狂掠夺她的气息。 女人在她怀里反抗,但后来被吻到缺氧,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抵挡他的攻势。 本就娇软的身躯在男人怀里,几乎化为一滩水。 男人缓缓睁眼,眸底刻进她乖顺的小脸,透着委屈和无可奈何。 强势的吻转变为前所未有的温柔,轻轻含着她的唇瓣,呼吸交错间,甚至能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呢喃。 “时一。”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终于放开了她,但双手还是死死箍着她的腰。 时一伏在他的胸口,用力喘息,只是一张脸,此刻面若桃花,羞涩却又动人。 她听到耳畔男人的低喃,仰着头看他。 就是这一刻的眼神,温软如水,让他又一次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你的上一段感情让你难过,但可以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她听到自己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给我追求你的机会,我会让你忘记上段感情带来的难过。” 女人鸦羽似的睫毛剧烈颤动,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脑海里。 明明在一个小时前,她主动挑破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暧昧感,她以为结束了,甚至松了口气。 可现在…… 为什么心会跳动如此快,脸又这么烫。 而脑海里那个声音,她避无可避。 那个声音太大了,在疯狂叫嚣着。 答应他--- 抿了抿唇,上面还有他的气息,她低下头不想看他。 然而男人却强势地托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让她直面这个问题。 “我……”她吱吱唔唔说不出完整的话。 “也行吧。” 最终吐出三个字,让时一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 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做决定。 唇上一热,他又亲了她一下。 这次换来女人不满的怒视,“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别动手动脚的。” 他轻笑,“情难自禁。” 盯着这张脸时,宗砚俢总觉得眼前有片刻的恍惚。 似乎那个蛰伏于内心最深处的面孔,真真切切地回到了身旁。 时一从他怀里挣脱,一本正经俯视他,“但是我跟你提前说明,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别以为我同意你追求我,我就会给你开后门烧小灶。” “好。”他淡淡笑着。 “还有,分成比例也不能给你调高,也别给我吹枕边风。” 她仔细盘算着,决不能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来,耽误赚钱是不可以的。 “可以降低比例。”他眸色温柔,满眼的纵容。 在小女人期待的眼神下,他笑着道,“都归你。” 时一,“……” 这男人这么会撩吗? 果真是游走在富婆之间的老白脸…… 她没接话,匆匆忙忙钻进了卫生间,顺带着将门反锁。 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压下刚刚的燥热。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瞳孔的颜色比以往深了些,这张脸,却好像又变得陌生了。 锤了锤头,擦干脸上的水渍走出了房间。 宗砚俢不知何时去了外间,她从门口探出脑袋。 外间没开灯,男人坐在会客区的单人沙发上,翻看着上面的杂志,见她出来,抬起头。 灰暗的光色从他身后的窗子涌进来,将他轮廓圈点的阴暗分明。 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轻易察觉到他眸色里的深沉。 “你在里面睡,我在外面。”他出声。 “哦。”她捏了捏门扶手,没有立刻回去。 “或者我进去陪你睡?”他笑声低沉,混着外面的雨声,一起撞进女人的耳中。 时一脸色骤然一热,立刻将房门关上。 她靠着门板,调节呼吸。 完了。 她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躺回室内的沙发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翻来覆去几个小时,她都没睡着。 隔着一堵墙,她愣愣出神,直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将脑袋几乎缩进了胸膛。 明明就在隔壁,怎么又开始想他…… 啊啊啊要疯! 第385章 梦到你出事了 晚上十二点多,她终于睡了过去。 只是这次的梦境,压抑到让她无法喘息。 梦里,她又一次回到了坠海那日。 车子剧烈的撞击让她眼前一阵花白,四面八方的海水包裹着全身,慢慢剥夺着氧气。 很难受,喘不过气来。 她不能死,还有人在等她。 可是谁在等她? 对,阿璟在等她。 不对…… 深海下,墨蓝色的海水里,骤然浮现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慢慢游向自己,她甚至能看到男人掌心的纹路。 那只手,抓到她了。 她用力看清身前的脸。 浮于水下的脸,浓雾渐渐消散,露出真实的五官。 阿璟…… 不是。 是他! 怎么会是宗砚俢! 她用力挣扎,心底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意。 她身体慢慢下坠,他却拉着她不放。 你走。 别管我。 画面骤然一转,她整个人出现在陌生的房间里。 浴室有水流声传来。 她下意识飘到门口,门板变为透明,她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场景。 地面蔓出大片红色水迹,她的心跟着一跳。 浴缸里,男人看不清容颜,却无比安静躺在浴缸中,一波一波红色水迹从浴缸里往地面上扑散。 她看着他的手腕,那里有一道很深的割痕,那里的血迹最为鲜艳。 她慌了。 “开门!醒醒!” 她用力去砸那道透明的门,可无论多大的力气,都撞不开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障碍。 她害怕,她不知道浴缸里的是谁,但她不想让他就这么死掉! “别这样!” “别死!” 她用力撞门,一下又一下。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流干血液。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他!” “救命!” 极为崩溃的那一刻,她感觉一双温热的手抱住身体。 那一瞬间,如同落水之人抓住浮木,猛地睁开眼。 天色微亮,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被男人安抚地抱着。 “别怕,是个梦。” 时一浑身都是冷汗,她推开男人的肩膀,愣愣地看着他。 那双深灰色的瞳仁,写满了未褪净的恐惧。 她的手忽然抓住男人的胳膊,仔细打量他这张脸。 许久后,她眨着眼问,“宗砚俢。” “我在。”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闻言,男人眉宇一皱。 他的手还按着她纤瘦的肩头,隔着衬衫薄薄的厚度,能感受到她体温的冰冷。 他浅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可能吧。” 时一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忽然托起他的手腕,大片刺青覆盖着腕部的皮肤。 他想将手收回来,但她很坚决地抓着。 她的眼,一动不动看着那朵郁金香。 花萼部分,有一道不仔细看便不明显的凸起。 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那个位置。 心,骤然一沉。 抬起眼,她看着他,眸色里尽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沙哑的声音说,“宗砚俢,我梦到你自杀了。” 这句话说完的那一瞬间,她眼泪也不知为何,直接掉了下来。 是痛吗? 可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心痛。 男人眸色翻涌着高深莫测的暗潮。 他将她的手挪开,淡淡一笑,“梦是假的。” 他微微起身,直接将人抱进怀里。 这次,时一没有反抗,甚至是安静地趴在他胸口。 噩梦带来的后遗症,导致她很疲惫,连呼吸都觉得无比乏倦。 可不知为何,她忽然道,“我给你讲讲我和我前夫的故事吧。” 抱着她的手臂明显一僵,他没有回答。 时一叹了口气,也对,谁也不会想听喜欢的女孩子过往情史。 她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而彼时的宗砚俢并不知道,如果这一夜,他听了她的故事,就会发现很多让他费解的情节。 明明是他和楚伊的过往,为什么会一模一样地发生在时一和她前夫身上。 行政一大早过来给时一办公室里的多肉浇水,结果一推门,便看到沙发上的一男一女。 男人背靠沙发,右手落在女人的肩头,闭目浅睡。 女人躺在他的腿上,单手抱着他的大腿,姿势依赖而亲密。 行政小王惊呆了! 她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时……”小王的话还没说完,闭目的男人瞬间睁眼。 他的眸凌厉而深邃,黑潭似的夺人心魄,让小王一惊。 男人眉宇间不怒自威,朝她递了个眼色。 小王爷不知道为啥,她就是懂了,轻手轻脚关了门离开。 宗砚俢看了眼腿上睡着的人,将她脸上的发丝勾到耳后,然而托着她的头将人放在沙发上,起身走了出去。 外间,小王装模作样地烧热水,实则眼睛就没离开过那道门。 老板怎么和新签约的模特在里面?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在干嘛? 各种疑问在脑海里混为了浆糊。 房门打开后,男人整理着身上微褶的衬衫走了出去。 但不久他又折返,手中拿着西服外套和手机。 进入内间办公室后又出来,外套不见了。 小王心里的大戏已经拉开帷幕,然后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让她睡,暂时别叫她。” “哦,好的!”小王恭恭敬敬地回答。 直到这男人消失不见,小王才反应过来,他又不是自己老板,为什么对他这么恭敬! 时一醒来时,小王一脸探究地拿着早餐袋子进来,“时总,您的早餐。” 时一正将那件黑色外套挂起来,转身对上小王八卦的目光,“放桌上吧。” 直到人离开,她面上绷着的威严才如潮水般褪去。 她偷偷看了眼房门的方向,然后故作淡定地打开早餐手提袋。 第386章 招蜂引蝶的男人 她自然是知道这早餐是谁订的,视线从丰富的早餐样式上挪到衣架上那件西服外套。 昨晚的种种如潮水般纷沓而至。 她咬着勺子,怎么就忽然头脑一热答应了那个男人的鬼话…… 可想到他昨夜的吻,脸忽然红得像个大灯笼,甚至于嘴里的小米南瓜粥都变得格外清甜。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对着早餐拍了张照片。 然后点开聊天记录,找到宗砚修的名字后,点开,发送。 【早餐收到了。】 但对方没回。 她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瞅一眼屏幕。 五分钟后,手机叮一声响,她立刻扔下勺子将手机抱起来看。 也是那一瞬间,她有些懵。 这种类似于翘首以待等恋人消息的小媳妇状态……也太羞耻了…… 还没答应他要在一起呢,就已经被拿捏了! 这可不行! 故作深沉地将手机放回去,吃了一口奶黄包后,慢条斯理拿着手机开始回消息。 【怎么知道是我订的。】 时一撇撇嘴,他还在那装。 刚要回复,屏幕上又跳出一条信息。 【原来我们心有灵犀。】 她直勾勾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嘴角已经不自觉上扬。 完了完了。 这男人看着冷冷清清,怎么撩起人来这么顺手。 看来过去真的没少撩富婆,手段已经炉火纯青了,她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她故意忽略这条信息,没回,开始今日份工作。 因为公司刚刚开始营业,所以其他员工周末也来加班了。 今天周一,临近中午的时候,时一给大家集体叫餐。 正研究还要添置哪些物品时,小王急匆匆跑进来,满脸急色,“时总,不好了,我们跟嘉禾本周五的走秀订单,对方来电话说……他们换人了。” 时一一愣,当即脸色就变了。 嘉禾是国内近两年火起来的潮牌订制,冬季新款发布会的走秀活动,经花凤花姐介绍得来的。 当时双方谈得很顺利,如今忽然变卦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时一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看了眼来电人后立刻点了接听,“花姐,嘉禾那边怎么回……什么?” 花凤为难道,“那两个杂志内页模特也都跟我说要换人,小时,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时一皱着眉,她来国内没多久,除了幼儿园阴差阳错得罪了宋铭,但却意外搭上了戴茵这条线。 是因为她抢了戴茵的这个大合同? “你好好想想,国内这边一旦你得罪了某些大佬,寸步难行,如果方便,我今晚亲自带你去见连少司。” 花姐苦口婆心地劝说,同时也有些不忍。 外国人在这边做生意,本就很难,加上时尚圈这碗饭,在江城那是金饽饽,想分羹,没背景是不行的。 时一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原本回国不久就应该去见连家这位大佬,后来想见时却被莫名其妙塞进了宗砚俢的房间里。 想来,她在这里不找个靠山都不行了。 时一看着面前的购置费,如同一笔天价巨款摆放在眼前。 如今,十几个模特要吃饭,公司十几个员工要养着。 而这,只是开始。 想到戴茵的合同,时一长叹了口气,拨通了她的电话。 戴茵倒是很好说话,没有变卦的打算,这让时一心里有些底了。 晚上,时一按照花姐发来消息,来到约定酒店。 好巧不巧,这次和连少司见面的地点,又是伊生酒店。 她和这里还挺有缘,上次在这里签下了戴茵的大合同,希望这次也一切顺利。 进入电梯,花姐跟时一嘱托一会的注意细节。 “连少司年纪轻轻手握大把资源,人帅但脾气不好,说话注意点。” 时一歪着脑袋看她,“那他喜欢潜规则别人吗?” 花姐想了想,有些迟疑道,“除了脾气不好些,没听到他和女人有什么绯闻,但是……” 这时电梯到了,时一刚要往出走,便撞到了一个人。 熟悉的木质香,让她瞬间抬头,然后便看到被她晾了一天没回消息的宗砚俢。 深灰色的瞳仁立刻就亮了,“宗……” 话还没说完,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衣着统一的男女。 男人似乎也没预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时一,看了眼她旁边的花姐,淡淡道,“怎么过来了。” 时一顿了顿,收敛眸子里的惊喜,忽然就换上了一副老板的姿态,“我去哪做什么,要向你汇报吗?” 一瞬间,时一感觉空气仿若凝结了,身后那几人的眼睛全都黏在了她身上。 她眨眨眼,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好,“咳咳……过来和连少司谈点事,还不是为了让你多赚点,倒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宗……”身后人欲出言阻止,然而瞬间被自家boss的动作制止。 “别跟我说,你又看上哪个富婆……”她压低声音瞪他。 男人挑了挑眉,揉揉她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要我等你吗?” 想了想,有些谨慎开口,“那你跟我一起,不要乱跑,招蜂引蝶……” 说着,瞪向身后几个男人,然后挽着花姐往前走。 花姐一时间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在哪见过。 宗砚俢给手下递了个眼神,便跟着时一的身后,进了某座包厢。 电梯口。 “王助,我没看错吧?刚刚那个女人,在凶我们boss?那是谁啊?这么大胆子!” 王洪此刻也震惊得下巴快碎了,“我……别问我,我也凌乱了……” 那不是star的妈妈吗??? 他们老板什么时候跟这个女人搞到一起了! 还有她刚刚说boss招蜂引蝶?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第387章 你在担心我吗 花姐带着时一,以及临时加塞进来的宗砚俢,一起推门进入包厢。 房间里,茶台上烟气弥漫。 连少司听到开门声,掀开慵懒的眼。 男人狭长凤眸闪着淡薄优雅的光,在看到花姐身后的时一时,视线停留了一秒,仅是不咸不淡的一秒。 对她的评价是,漂亮。 可时尚圈既漂亮又有个性的男男女女,太多了。 当看到时一身后的男人时,连少司那张妖孽的面孔,有一瞬间的震惊和错愕闪过。 他原本靠在圈椅上,下一秒直接站起了身。 他薄唇微微扯动,想说什么,可在对上那人深沉冷肃的目光时,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花姐见他站起来,忙起身迎过去,“连先生,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见连少司一直盯着后面看,花姐立刻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跟您提到的荷兰籍模特,时一,身后这位是她公司的签约模特,叫宗……呃……” 花姐一时间没记住刚刚时一跟她说的名字。 “宗砚俢?”连少司眯了眯眼,唇角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对!”花姐一拍大腿,然后愣了愣,“连先生和他认识?” 连少司刚刚身上的戒备消失,此刻又被慵懒取代,他抽出一根雪茄,递了过去,“抽一支?” 宗砚俢淡淡一笑,“戒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众人落座后,连少司的视线时不时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宗砚俢却一脸平静,似乎当他不存在一般,默默地陪在一旁煮茶。 时一看着连少司玩味的视线,眉毛浅浅蹙起,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连先生,之前跟您旗下约的几本杂志以及嘉禾的走秀,都在今天忽然叫停,冒昧问一下是什么原因。” 连少司终于将视线挪到了时一的身上,他长指捏着杯沿,慢条斯理道,“你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说完,视线又一次转回了宗砚俢的脸上。 这眼神,那就有说道了。 在花姐眼中,这是连少司看上了宗砚俢的意思。 在时一眼中,这是连少司认出了宗砚俢以前在哪个小富婆身边,看过他的意思。 时一感觉一股火在胸口蕴着,“不知惹到谁了,还希望连先生指点一二。” 连少司又一次深深地看了眼宗砚俢,压下视线,抿了口茶。 她皱着眉看向身侧的男人,他就跟没听到一样,一脸无辜地将烤好的灰枣和糯米放进茶杯中,用热水冲泡。 “驱寒除湿。”他将沏好的茶推到她身前,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时一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力。 之后她想继续问连少司问题,可这男人总有能力一两句将话题引开。 “连先生似乎对今晚的见面,不太感兴趣。”沉默许久的宗砚俢,终于开口。 连少司脸上的漫不经心,此刻终于化为正色,双眼灼灼看着他。 “还好,对她们没什么兴趣。” 花姐眼睛登时就亮了,难不成连少司喜欢男人? 时一却皱起了眉毛,连少司看宗砚俢的眼神,她很不喜欢。 想到时尚圈多的是男人喜欢男人,一想到这种可能,她本能地开始抵触。 身体下意识往男人身边挪了挪,那股无法言说的占有欲,却被宗砚俢轻易察觉。 男人嘴角勾勒出微不可查的弧度,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了一行字。 连少司的手机震动几下。 【适可而止。】 连少司浓眉扬了扬,回复:【行啊,宗总,追女人不惜得自降身价去签约当什么模特,我陪你演戏,出场费结一下。】 【恒通的项目让给你。】 【宗总大气。】 时一看着两个男人都低头摆弄手机,她端着茶杯,慢慢喝着宗砚俢亲手煮的茶。 “我考虑了一下,这几个封面还是你的公司更合适。”连少司抬起头,看向时一。 这一次,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女人。 不知是看出了什么,男人黑眸里闪过一抹惊诧。 这个女人,其实细看起来,和宗砚俢当年那位,是有些许相似的地方。 因为是灰色瞳仁,所以大家的第一印象都把她标注成了混血儿,所以会忽略她其他五官。 “说话算话?”时一被他一直盯着看,总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在透过自己看旁人,让她很不舒服。 “自然。”男人举起手中的茶杯,朝着她的方向抬了抬,然后又一次看向宗砚俢。 她喝了一口茶,立刻起身,“既然连先生对我们不感兴趣,那就告辞了,只希望连先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 对面,男人讶异地挑了挑眉。 她起身,顺带着拉起宗砚俢的手腕,将他也带走。 再不走,这个男人容易被连少司吃了。 花姐看着时一翻脸的态度,忍不住叹口气,“连先生,不好意思她脾气太差了。” 连少司盯着门口消失的背影,淡淡一笑,“她脾气差不差和我没关系,有人能容忍就可以。” 花姐莫名其妙地听着这番话,刚要往外走,就听连少司继续道,“你要想在江城把生意做好,那就守住这个女人。” 花姐满脸问号。 但还是把这句话放心上了。 从电梯里,一直到地下停车场,时一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宗砚俢看着被她紧紧攥住的手腕,唇角慢慢勾起,“心情不好?”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放开了手,低声道,“连少司那眼神都要把你扒光吃了。” 男人挑了挑眉,淡淡地开口,“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那是你能控制得住吗,有些基佬就是爱掰弯直男,况且你无权无势,万一对方用强呢?”时一越说越气,这种事在圈子里并不少见。 男人淡淡一笑,拉住她的手腕,让她面对自己而站,“所以时总,你是在担心我吗?” 时一对上他微微躬身下来的眼眸,心骤然一跳,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过于着急,忙开口解释,“我……我只是担心我员工的,人身安危!” 她无比真诚地说。 宗砚俢点点头,慢慢松开了手。 时一赶紧趁机开溜,但只走了一步,就听到身后倒吸冷气的声音,她的脚步立刻停住,转身往回走。 “怎么了?”她拧着两条眉毛,看男人眉宇紧紧皱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煮茶,手烫了两个水泡。”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是盯着她的小脸的。 果不其然,他立刻看到她眉宇间隆起的褶皱,以及眼底流泻出的担忧。 “我看看。”她拉着他的手,细细翻看,结果他的手指上没有一点伤痕,“在哪?” 说着,她抬头,一眼撞进男人含笑的双眸里。 第388章 把别旁人当替身 那双眸子里,仿若撑着万千星光,一眼便足矣让人醉了心也醉了眼。 时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一把扔开他的手,气呼呼往前走。 男人迈着两条大长腿,慢悠悠跟在身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胸腔下一颗心脏鲜活地跳动着。 时一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想到什么,立刻转身往电梯口走。 她莫名其妙被拉下来,才不要跟他坐一辆车子。 忽然,手腕被拉住,紧接着,她整个肩膀被抱住。 男人周身浓郁的木质香,将她严丝合缝地包裹着。 “你干嘛?”她用力推他,可他的力气太大,实在推不开。 男人的声音响在耳畔,伴随热热的出气,让她耳廓泛红,“今天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时一眨着眼,心虚地看着前方,“你放开我……” 他缓缓松开这个让他贪恋的怀抱。 “回什么。”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心有灵犀。”他信誓旦旦地俯视着女人通红的脸颊,只觉得她太爱害羞了。 楚伊也是。 可当这个熟悉的名字从心底涌起的时候,一种磨人的撕扯,再一次将他的情绪淹没。 脸上的温柔笑意,如潮水般褪去。 时一别扭半晌,抬起头时,看到他眼神毫无焦距地看着自己,又是那种透过她看旁人的感觉…… 她拧着眉,刚要问出这个问题,手机开始震动。 看了眼消息,“花姐还要和我说些事,我去找她了,你不用送我。” 说着,她钻进电梯。 而这次,宗砚俢看着闭合的电梯门,没阻拦。 他看着消失在眼底的身影,一分钟之前的温柔和暖意,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影。 手掌渐渐攥起,那枚硬币,硌得掌心生疼。 连少司从楼梯间走出来时,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宗砚俢回神,恢复了以往的冷漠阴郁。 “我是该恭喜你,还是同情你。”连少司似笑非笑地看着那道挺拔却又孤单的身影。 宗砚俢转身往车位走,身后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是真的走出来了,还是在旁人身上找她的影子。”连少司慢悠悠坐进副驾。 车子发动,连少司那双桃花眼轻飘飘地往男人身上飞,“你看你这四年,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 “但兄弟劝你一句,别把任何人当替身,不公平的同时,容易把自己玩进去。” “不想坐车滚下去。”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冷着脸出声。 连少司淡淡点头,“好,我不说了。” 时一坐在一楼沙发上等花姐,听到脚步声靠近,以为她到了,立刻抬起头。 然而迎面便看到一个女人甩着巴掌朝自己打来。 时一迅速偏身,那道凌厉的巴掌落在了沙发椅背上。 陆晴晴满眼怒火盯着时一这张脸,“贱人!竟然敢粘着砚修哥哥不放!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时一此刻站直身体,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位小美女的身份,和戴茵背同款包包的小富婆。 只是初见时,小富婆装的温婉大气,可此刻却是满脸满眼的妒火,熊熊燃烧着。 很显然,这股火的来源是宗砚俢。 真是个男狐狸精…… 时一往后靠了一步,江城的富婆,她惹不起。 “这位姑娘,请你说话注意言辞,说我狐狸精可以,说我不要脸的狐狸精,不行。”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 陆晴晴被气得冒火,“这是重点吗!” “这当然是重点。” 陆晴晴看到她平淡无波的面容,心口的火越烧越旺,她再一次扑上来,想去拉扯时一的头发。 结果时一像是预料到她的做法,轻轻扼住她的手腕,“果真不分国内外,女孩子打架永远是扇巴掌抓头发,没创意。” “你放开我!放开!”陆晴晴感觉手腕一阵剧痛,瞬间红了眼,却挣脱不得。 时一冷笑一声,“放开你就打我了,我奉劝你一句,不管你过去跟宗砚俢什么关系,显然,他现在对你没兴趣。” “对我没兴趣?难不成对你这个又没钱还带着拖油瓶,只有一张脸的大龄女人感兴趣?”陆晴晴一张脸痛得都要扭曲了。 时一指着自己的鼻尖,撑大了瞳孔,“我年龄大?我都没嫌弃他年龄大他有个儿子!还有!我没钱怎么了!我有脸就行!” “你……”陆晴晴显然被她吼得震住了。 “你倒是有钱,可他看不上你的钱,甚至还觉得你丑!”时一被戳了痛楚,狂吼一阵后,直接将陆晴晴扔到了沙发上。 女孩气得双眼通红,揉着手腕,恶狠狠瞪着她,“总之你离砚修哥哥远点!否则我早晚搞死你那个小破公司!” 时一眸色一凛,“所以是你找连少司,拦了我的封面?” 陆晴晴得意地站起身,“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时一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见花姐走出来,立刻往外走。 身后,陆晴晴不死心追上前,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告诉你,砚修哥哥过去有个爱了他十几年的妻子!当初他的妻子意外离世,砚修哥哥甚至自杀追随!” 时一脚步忽然一顿,浑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僵凝了。 她瞬间记起那个梦,以及他手腕上的伤疤。 深吸口气,继续往前走。 “砚修哥哥身上的每一处纹身都和他的妻子有关!他甚至到如今都在打理妻子的产业,他们还有一儿一女!你想黏在他身边?做梦!” “你不过是砚修哥哥这么多年寂寞之后的玩物而已!” “那你呢?”时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陆晴晴。 “我?”陆晴晴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寂寞的玩物,你连玩物都不是了。”时一也不知为何这时候要跟这个女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况且,如今我还没答应他,我大可以将他变成我的玩物,成年人,睡个觉怎么了?” “你……你敢!”陆晴晴急得像炸毛的鸡,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你再骚扰我,看我敢不敢!” . 第389章 想陪你一起不开心 时一转身继续朝外走。 一口气走到江边,她闭了闭眼,试图将宗砚俢身上的纹身全部驱除脑海。 可那些画面,每一个都很清晰。 手腕上的被青藤包裹的郁金香,手臂上的‘一一’,腰腹下的黑色对戒,后背几串数字。 既然能被当做纹身的图案,一定是有意义的。 可那些意义,真的都和他的妻子有关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想和她谈恋爱,所谓的追求,真的如陆晴晴所说,真的只是寂寞的玩物吗。 手缓缓攥紧江边的围栏,身后花姐不知何时走了上来。 花姐看到女人面目上的迷茫,微微蹙眉,“小时,今天跟你来的那个男人,到底什么背景。” 时一偏头看她,夜风浮起她的发丝,在黑夜中狂舞。 明明这么真实的一个人,此刻看起来,缥缈得如同这世间的薄风,随时都会消失于天地那般孤寂。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背景? “他就是我签约的一个普通模特。”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花姐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出口。 陆家小千金陆晴晴,江城赫赫有名的小名媛,花姐是认识的。 刚刚大堂里两人的争吵,花姐听到了。 据说陆晴晴在追一位资本大佬,追了好几年都没追到手,可刚刚明明陆晴晴和时一争吵,却是为了那位没有名气的小模特。 花姐心底有了个猜测,会不会…… 随即她摇了摇头,不会的。 陆晴晴追求的大佬,那是资本顶尖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时一签约到公司里。 “好了,既然连少司将封面还给你了,不要多想,回家休息。”花姐拍了拍女孩肩膀。 其实花姐愣是没明白,今晚连少司忽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时一以为连少司同意是花姐从中帮忙游说,“花姐,今晚麻烦您了。” “客气。” 和花凤分别后,本应该立刻回家,可她却在江边坐着不肯动。 十月初的江边,风有些凉。 她如同一尊雕塑,安静坐着,看着江面盛满碎裂的灯光,看邮轮拖出白色的尾巴,看头顶星河璀璨的夜空。 她不知吹了多久的江风,终于动了动酸胀的肩膀站起身。 回头的一瞬间,旁边座椅上的人把她吓了一跳。 时一完全不知道,宗砚俢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不远处微弱的路灯投下淡淡光影,笼罩着他挺拔的身躯。 江风越来越大,吹得他发丝遮住了眉眼。 时一静静看着他,他也静静看着她。 风在两人之间裹挟而过,带来了莫名的落寞悲伤,却也带走了两人心底隐藏的情绪。 时一先开口,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回消息时。” 一个小时前。 时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宗砚俢,“我也喜欢在江边吹风。” 经常失眠的夜晚,他会一个人出来吹吹江风,或者开一个小时的车子,去海边吹海风。 有水的地方,他总觉得能距离楚伊近一点。 时一无法描述心底的感受,还以为他是特意找过来的,自作多情的感觉不太舒服。 加之今晚陆晴晴的话,让她心里憋了一股细小的气泡,胀得心口不舒服,却又挤不出去。 她抿了抿唇,“那你坐,我先走……” “吃宵夜吗。”他站起身,比她高了近一头,需要俯视着看她。 可能是他们之间的风太温柔了。 时一张了张嘴,原本到嘴边拒绝的话,变成了,“好。” 晚上十点,正是江城夜生活拉开序幕的时间。 两人找了家江景包房,房间里无比安静,只有男人点餐的声音。 时一看着窗外的灯火,江面上偶有邮轮驶过,带起一片尾翼的白色水花,而江面又很快恢复平静,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这些。”他顺带帮她也点了。 “二位稍等。”服务生恭恭敬敬离开。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明明两个小时前,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彼此之间还有那种似有似无的暧昧感。 而现在,只有沉默。 他因为连少司的话而沉默。 她因为陆晴晴的话而沉默。 时一双手捏着筷子,垂眸慢慢戳弄着空盘子。 “不开心?” 最终还是宗砚俢开了口。 “没有。”她抬起头,随即又低下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对面,男人浓眉缓缓蹙起。 他倒了杯大麦茶,推到她手边,“不开心分享出来后,你就剩一半的不开心。” 时一轻声笑,“我听到的是,开心分享后会变成双倍开心,不开心分享后,会变成双倍的不开心。” “我想陪你一起不开心。”他忽然说。 . 第390章 到此为止吧宗砚俢 时一愣了愣,静静看着他坦诚的眼。 那双眼,又黑又深,包含无数她看不懂的情绪。 想去探究,也想……占有。 可她怕那里面不是她,而她也没法做到占有。 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明知道一些问题追究太深,伤的是自己,可就是忍不住心底的躁动和好奇。 情绪拉扯着思维,思维带动着身体。 很矛盾,也很难过。 有句话叫,明明从未拥有过,就已经失去千百次。 用来形容现在的她,再对不过。 她从未拥有过这个男人一分钟,但每次看他,都觉得已经失去了千千万万遍。 其实细细看来,宗砚俢的长相,真的具备那种叫女人一秒沉沦的魔力。 成年男人身上散发的低调和冷漠,互相糅合,随意一瞥,就让人挪不开眼,沾染分毫后就觉得非他不可。 所以她能理解那位小富婆对她的恨。 如果爱上了,那么他就是万劫不复。 她没有给宗砚俢任何回应,而是又一次低下了头。 直到服务员送上餐品,两人安安静静地吃饭。 她吃得很少,一口蒸饺要嚼很久很久。 “宗砚俢,你能跟我说说你的妻子吗。”时一忽然问。 她都没法解释这些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自己在想什么。 她原本不想将自己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可身体不受控制地开了口。 开弓没有回头箭。 全看他会不会接着。 男人捏着筷子的手僵了僵,反问,“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时一也不瞒着,咬着筷子点点头,很坦诚的模样,“就遇到戴茵那天,走廊遇到的小姑娘。” 男人眼角压紧了些。 “她叫我别打你的主意,她说你很爱你的妻子,甚至在她出意外后,你甚至追她而去,说你身上的每一处纹身都和你的妻子有关,说你如今都在打理妻子的产业,说……” “时一。”他忽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不知是出于恐慌,还是出于愧疚。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眸中的黑暗更浓郁了。 时一捏着筷子,慢慢垂下眼,发丝跟着一起从耳边吹落到前胸。 “别听别人说。”他哑着声音,语气里糅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那我听你说。”她回,目光坦荡地望着他。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寂静。 时一感觉胸口塞了一把沙子,磨得她呼吸道生疼。 她放下筷子,落落大方地笑了笑,眸里一片坦诚。 “我承认,宗砚俢,我对你确实很有好感,就像当年对我前夫一样,很喜欢,控制不住的那种喜欢。” 她每说一句,对面男人的脸色便苍白一寸。 “是你说让我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我给了。”她淡淡一笑,“可你好像,并不想跟我坦诚。” “我之所以开始说只想要睡觉的关系,是因为你身上出现了太多不可控的因素,我怕自己会失控。” “如今,我好像已经失控了,宗砚俢,我再给你第二次机会,讲讲你前妻吧。” 这是第二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让他坦诚的机会。 如果不说,那么两人接下来的路,便泾渭分明。 宗砚俢也放下了筷子,没吭声。 他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怎么对另一个女人,去平淡的讲述他和伊伊的过往。 每一幕,都想锋利的刀子切割着他的血肉。 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翻涌,在每个不能入睡的夜晚里翻腾。 “你不说,那好。”时一喝了一口水,像是给自己壮胆,“以后我们就是单纯的员工和老板的关系。” 她站起身,拎起背包往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 忽然,身后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 在她手掌落在门把手上的瞬间,另一只手腕被炙热的掌心牵住。 他的温度,瞬间蔓延到每根神经。 时一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男人眸色极其纠结,在说与不说中痛苦挣扎。 “一一……” 他声音透着沙哑。 时一忽然就笑了,笑声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她掰开男人禁锢自己手腕的手,仰头看着他,“你前妻的名字里,也有一这个字吧。” 宗砚俢顿时愣住,感觉一记闷棍敲在后脑。 “宗砚俢,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你对着我叫过不止一次这个名字。” 她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都跟着颤抖一下。 “你是在叫我,还是透过我,在叫你爱了很多年放不下的妻子。” 像是最锋利的刀刃,捅进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继四年前的撕心裂肺后,他以为不会再有让他心疼的事情发生,可眼下,他的心真的疼了。 眼底泛起几道血丝,他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的女人。 “时一。”他薄唇中吐出这两个字。 时一挑了挑眉,长吐一口气,连连点头,甚至于两只手抬起,挡在彼此之间,“OK,我懂了。” 她背对着门板,将房门打开。 像是瞬间从某种状态中抽离,浑身坦坦荡荡,“宗砚俢,到此为止。” 说完,她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走廊的光和室内不同。 一瞬间,她像是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被留在那里,孤零零一个人。 这次,他又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去追,可他不敢。 或许连少司说得对,他似乎是把时一当成了替代品,对她不公平,也容易把他自己玩进去。 一语成谶。 他好像,真的掉进去了。 . 第391章 霸道总裁倒追小娇妻 时一拦了车子回家。 路灯在脸颊上接连晃过,偶有晶莹的液体从眼角脸颊反射着光芒。 司机数次看向后视镜,他老神在在地递过纸巾,“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也会为情所困吗。” 时一将脸埋在纸巾里,谢过司机后,闷声道,“不是为情所困,是因为……没赚到钱,没钱寸步难行。” 司机瞬间找到了共鸣,“对,这世道就是在活这个‘钱’字,吃饭要钱,坐车要钱,睡觉也要钱,江城的房子,不止要钱,还要命呢。” 时一听着司机大叔沧桑的声音,瞬间就笑了。 她这点苦算什么,这人间百态,各有各的难罢了。 下车付钱后,她拎着手提包慢慢往里走。 深夜的老旧小区无比安静,她在楼下坐着,不想回家。 她怕star没睡,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但深夜的风有些凉,她搓了搓裸露的手臂,还是慢慢踩着台阶往上爬。 轻轻开了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口的感应灯散发出微弱的光。 时一换了鞋子,刚往里走一步,沙发上便有衣料摩擦声传来。 时一望过去,star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回来啦。” 她四处看看,胖达并不在。 她走到女儿身边,蹲在她跟前,“胖达去哪了,你怎么自己在这里睡。” “胖达叔叔有事,我就让他走了,我自己可以的。”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 时一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有些愧对女儿,将她拥进怀里,“妈妈以后一定会多抽时间陪你。” 似乎是感受到时一今晚情绪不对劲,小家伙捧着她的脸,认真看着,很肯定的语气,“你哭过了。” “没有。”她用力摇头,可眼底瞬间就被一层水光覆盖。 小女孩无奈叹息,“要不要跟我说说。” 时一当即就忍不住那股委屈的情绪,将头埋在女儿的怀里,许久后,她梦闷呼呼的声音从小女孩怀里传出。 “妈妈好像失恋了。” star嫩呼呼的小手慢慢摸着她的头发,“是谁的问题呢。” “是他的问题。”时一刚说出这句话,便仰着头看女儿,“你怎么不问对方是谁?” 女儿无奈摊手,“除了帅叔叔,还有别人吗。” 时一,“……” 原来都这么明显了吗。 后来她把女儿抱回了卧室,这一晚,她睡在女儿的小床上,跟她挤在一起睡了一觉。 而另一边。 酒吧包厢里。 墨邵明临时江城出差,大家组了个局,结果宗砚俢没到场。 墨邵明一时间不理解,连少司淡淡一笑,“宗总日理万机,抽空spy隐藏身份追女朋友。” 墨邵明拧着浓眉,“spy是什么鬼?” 不止墨邵明,周围人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众所周知,宗砚俢这些年身边没有异性靠近过,就算陆家那位有权有势有颜的小公主追得再猛,这个男人都没给过好脸色。 如今,主动追女人? 连少司但笑不语。 忽然,包厢的门被推开,男人一脸阴郁冷俊的模样走了进来。 大家一时间都噤声了。 墨邵明忽然笑出声,“日理万机抽空追女人的宗总,还能来我的局?” 宗砚俢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旁边有人递过一杯酒,他也没看,直接喝了。 “啧,这不会是被女人赶出来了吧?”连少司看热闹从不怕事大。 沙发上,男人眸色冷肃,朝连少司瞥了一眼。 墨邵明此刻终于信了,这应该是吃了闭门羹。 当初他离婚后倒追楚伊时,动不动就是这种表情。 想到楚伊,墨邵明眉宇间的神色有些玩味。 “说说。”墨邵明换了个位置,坐在男人身边。 男人身体往后靠,柔软的椅背包裹着脊背,他抬起手,捏了捏太阳穴。 “没什么好说的。”被酒液浸染的喉咙声音泛着如美酒般醇厚的声音。 “少司说你隐瞒身份追人家女孩子,不怕玩脱了?” “结束了,怎么会玩脱。”他沉声道,顺势闭上眼。 墨邵明诧异地扬了扬眉。 可真的会结束吗? 四年都没有让他动凡念的人出现,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接下来的几天,时一陷入忙碌的工作中。 安排四名模特拍杂志封面,接待从荷兰过来的其他模特,和戴茵确定服装款式。 她忙到没时间去思考其他有的没的,而那个以模特身份签入她公司的男人,没再出现过。 时一没主动联系过他,她想,他不缺钱吧,又或者有了新的目标。 每每脑海里浮现那道身影,那张脸,心都像是要被某种情绪撕裂般酸胀难受。 所以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本就不深的感情,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花姐最近对她越来越热情,给她拉了大量资源,让她的小公司顺风顺水地营业起来。 一周后的中午,时一请花凤吃午饭。 两人坐在屏风隔断间,音响里有轻缓悠扬的琴音飘荡,氛围安静优雅。 花姐刚坐下便兴冲冲地跟她讲圈子里的八卦见闻。 “我听说一个特梦幻的事,讲出来让你乐一乐。”花姐把椅子往前托了一些。 时一见她富贵圆润的脸上满是兴奋,忍不住提起了兴趣。 “咱们江城的一位大佬,为了追女人,不惜隐瞒身份跟在那个女人身边,鞍前马后地为她办事。” 时一正咬着小排骨,闻言挑了挑眉,“这位大佬很丑?” “啧?你怎么这么没情调,没听过霸道总裁倒追小娇妻吗,霸总哪有丑的,多么浪漫梦幻的情节被你一说,瞬间没胃口了。”花姐一脸嫌弃地挥挥手。 时一嘴角抽了抽,“姐姐你韩剧看多了吧,这位大佬,我估计脑子不好使。” “怎么说?”花姐眨着眼,不解地问。 “都是大佬了,那为啥要隐瞒身份啊,既然不丑,追女人不是很简单嘛,直接砸钱砸资源捧她啊,让她少吃点苦多感受温暖备至的关怀,陪她吃苦这种老掉牙剧情……没法评价,简直愧对大佬这两个字。” 时一晃了晃头,怀疑他到底怎么坐上大佬的位置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同甘共苦的情节。 花姐听着这话,瞬间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也……也是啊。” “所以说,他肯定追不上这个女人,保不齐哪天这个女人遇到从天而降的新大佬,跟人家飞走了,那这位酷爱spy的大佬,哭都找不到调调。” 第392章 我爸爸惹你生气了吗 时一说完,认真埋头干饭。 今天请花姐吃饭的地方,人均五千块,她要多吃点,吃回本。 两人之后边吃边聊工作上的事。 如今公司渐渐步入正轨,与几家企业建立了长久的合作,时一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后天的秀,合作方钦点你上台,准备得咋样。”花姐忽然问。 时一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衣服试过了,舞台也试了一场,倒是没什么问题。” “你都小半年没走过了,没关系?” “花姐,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时一坚定地看着她。 “嗯,那行,还有件事……有个大佬的儿子,他很喜欢你,想约你吃个饭,你看……”花姐这才抛出正题。 时一眯了眯眼,“儿子?多大?” “十九岁,成年了。”花姐赶忙回。 “你收礼了?”时一眯着眼问,“分我一半,我同意吃个饭。” 花姐看着这个财迷,“得亏大佬没追你,否则你得把人家的金库榨干。” 时一翘着长腿信誓旦旦道,"那我岂是把他金库榨干,我把他也得榨干,彻底把他栓劳才行。" “停停停,你别跟我开车,跟个女流氓一样。”花姐赶忙打住。 “微信名片推你了,自己聊着吧,对人家态度好点,人家爹能耐着呢,还有你后天的秀,我把入场券给了他一张。” 时一比了个OK的姿势,起身去结账,两人很快离开。 屏风隔断的另一头,静了一整顿饭的局上,连少司终于吐出一口气。 他看了眼主座上男人黑沉的面容,挑了挑眉,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 助理很快进来,将一份请柬放下后离开。 连少司将金色请柬推到宗砚俢身前,“后天EN大秀的入场券,我不想去,你要是闲着就过去看看。” 男人眼角微抬,看了他一眼,没动,冷声道,“没空。” 连少司淡淡一笑,“怪不得当年我妹妹那么看不上你,就你这臭脸。” 宗砚俢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饭,“有时间多找找你妹妹下落,送到韩家手里,说不准能让你重回京城。” “我回那里干嘛。”连少司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妹在哪都能活得好好的,如果不好了,她自然就回来了。” “至于韩家,他找不到珊珊,是他没本事。” 说完,男人拿起筷子,慢悠悠吃饭。 只是细看,就能发现,男人平日里慵懒的模样,此刻在他脸上不见分毫。 唯有那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担忧,在眸底深处浮动。 —— 时一最近忙归忙,每天都会抽时间去接女儿放学。 下午三点半,她自己开着车子等在幼儿园门口。 这个时间点,已经有很多家长和保姆等在幼儿园外头。 她也下了车,她想第一个接到女儿。 听说第一个被爸妈接走的小朋友,心里会建立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铃声响后,一群带着帽子的小朋友,跟失控的鸭子一样,晃悠悠从里面往出跑。 时一看到慢悠悠走在后头的star,兴奋地跳起来挥手,“宝贝!星星!时星星!” star抬起头,秀气的小眉头蹙起,然后一脸嫌弃地偏开视线。 时一,“……” 好吧,她女儿似乎不需要建立这种自豪感。 收回手的瞬间,忽然衣摆被人扯了扯,一道清凌凌的童音响起,“阿姨。” 一低头,矮矮的小奶包扬着头,站在她脚边。 时一看到宗嘉澍时眼睛一亮,但很快反应过来,万一遇到他爸爸怎么办? 她揉了揉宗嘉澍的小脑袋,“宝贝放学啦,快去找你的家人吧。” 宗嘉澍小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最近总能看到时一阿姨来接星星,可每次他想打招呼,阿姨都会躲开他。 小家伙不善言辞,这时候小脸憋得通红,“是我爸爸……我爸爸惹你生气了吗?” 时一,“……” “那是我爸爸的错,我会说他的,但不要……不要牵连我好不好。” 小家伙委委屈屈地看着时一。 她一颗心都被他的语气融化了,无声叹息后,她想着,也对,祸不及家人。 “没有。”时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心口一阵酸涩。 宗嘉澍脱下小书包,赶忙从里面拿出两颗橙汁糖塞到女人手中,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他,自然是指宗砚俢。 时一感觉此刻很尴尬,默默将糖果收下了,“谢谢你的糖果,不过……” “嘉澍。” 时一的话没说完,便被身侧的女人的声音打断。 她顺势望过去,身着米色长裙的中年妇人,一派雍容华贵的模样,探究的视线打量着她。 时一眨眨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奶奶。”宗嘉澍乖巧喊人。 时一了然,这位是宗砚俢的妈妈。 长得真好看,宗砚俢一定遗传了妈妈的长相。 “嘉澍,这位是?”程相宜好奇地打量着时一。 “是我同学的妈妈。”宗嘉澍牵住程相宜的手,跟时一告别,“阿姨再见,你不要生气了。” 时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被贵妇这么盯着,忽然有种见长辈的紧张感,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好。” 程相宜还想再看看,结果被孙子扯着往外走。 附近停满了接孩子的车,宗家的车子停在了外围。 时一盯着那两道背影,只觉得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尖闪过。 star从妈妈手里拿出一颗糖塞进嘴里,“回家?” “先陪我去公司。”时一牵着女儿上了车。 而另一边。 程相宜打听了一路,宗嘉澍闭口不言,又恢复了往日寡言少语的模样。 车门打开,后车座上,男人长腿上架着笔记本,看到儿子上来,也只是淡淡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程相宜坐在副驾,欲言又止,“嘉澍,你和那个小朋友的妈妈很熟吗。”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超级强烈准确的。 宗嘉澍点点头,然后看向一侧的男人。 小家伙眼里带着生动的怒意。 “爸爸,你是不是惹时一阿姨生气了。” 闻言,男人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侧眸看他。 黑沉的目光闪过一道暗芒。 程相宜立刻竖起耳朵听声。 “那我劝你最好去道个歉,因为阿姨不理我了,星星最近也不爱和我说话。”小家伙语气里满是惆怅,仿佛自家老爸拖了他的后腿耽误了大事。 程相宜则是震惊地撑大了嘴巴,她孙子,她的宝贝孙子,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 宗砚俢直接将笔记本阖上,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闷。 “宗嘉澍。”他语气里已有不悦。 “是你跟我说,要给我找妈妈的。”小家伙听到爸爸的警告意味,顿时急了。 程相宜完全惊了。 在江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错过了什么! “所以刚刚那个女人,是你爸爸要给你找的妈妈?”程相宜插话问。 宗砚俢,“不是。” 宗嘉澍,“是。” 程相宜,“……” 司机刘叔,“……” “你追不到人家,现在不承认了,当初去游乐园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要想让她做妈妈就好好配合你。” “我配合了,可是现在人家都不理我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叫她妈妈。” 小家伙一着急,把自家老爸卖得彻彻底底。 程相宜简直惊呆了,自己这个棒槌儿子竟然追女孩子甚至去了游乐园。 刘叔这时候没忍住,“当初小少爷食物过敏,那个姑娘也在医院陪了一夜呢。” 程相宜立刻过去八卦,“真的?刚才太着急了,我都没看清人家长什么样,哎呀老刘,明天你继续送我来这里,我得好好看看。” 后排的男人抬起手,捏了捏酸胀的眉心。 “妈,你想住这边我不管,但别惹事。” 程相宜哼了哼,语气透着委屈,“想我一把年纪离了婚,儿子女儿孙子不在身边,结果我过来了,人家倒是嫌我烦,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我……” “行了,随你。”男人无奈的语气在车厢里弥漫。 程相宜立刻敛了话音,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拿出手机联系江城的老同学们。 第393章 约了十九岁弟弟吃宵夜 时一带着女儿回到公司,今晚摄影棚有些客片还没拍完,她留下来,独自加个班。 回到公司立刻化妆换衣服,租来的摄影师早就等在那里。 面对镜头时,时一如同换了个一个人,各种风格的服饰搭配不同的表情,拿捏有度,表现力十足。 等到拍摄完成已经快要九点,换好衣服卸完妆出来,见女儿抱着她的手机和人聊天,简直可以用聊得火热来形容。 “在和谁聊天?”时一喝着水问。 star朝她扬了扬手机屏幕,“备注为十九岁弟弟的,他约你吃宵夜,我同意了。” “噗---”时一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她连忙抢过手机,结果看到屏幕上对方发来的消息,说他十分钟后到楼下。 时一脸黑得像锅底。 star无辜摊手,“我还没吃饭,好饿,而且他订了那家江景空中餐厅,夜景特别好,据说儿童套餐也很好吃。” 时一无奈地蹲下身,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我真的没事,不用急着给你妈找下一春。” star却信誓旦旦说,“网上说,抚平伤痛的最好办法是时间和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时间你耗不起,那就开始新的感情吧。” “你以后少给我看那些毒鸡汤!还有,人家才十九岁,当你哥哥的年纪!” “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 时一要晕了。 十分钟后,炫酷的黑色法拉利上走下一名挺拔少年。 天蓝色衬衫搭配牛仔裤,看起来就像还未毕业的高中生。 他摘下墨镜,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一大一小,兴冲冲跑过来,“时一你好,我是张洛晨,这是你女儿吧,真可爱!” 时一,“……你好。” star,“哥哥好。” 直到坐进车子里,时一都觉得有些尴尬。 总觉得是当妈的带着大儿子和小女儿出来炸街…… 一路上,张洛晨都在不停找话题聊天,时一很少说话,相反,star倒是接话接得很快,两人很聊得来。 空中餐厅。 这里没有单独包房,一个个单独的小隔间被下垂的水晶帘幕隔开。 三人坐在角落位置,star看着窗外的景色,大眼睛亮了,“真美,谢谢洛晨哥哥请我和妈妈吃饭。” “不用谢。”张洛晨看向时一,耳尖有些红,“那个……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 “好。”时一翻看菜单。 “明晚en大秀准备得怎么样?” 时一心不在焉地回,“挺好的。” “明天我会坐在主舞台的第一排,会给你加油的!这杯酒提前庆祝你走秀成功。”大男孩脸色有些羞红,时一看过去时,他甚至不敢跟她对视。 “好,提前谢谢你。”时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很甜的果酒,度数应该不高。 star抱着小杯子慢慢喝水,眼睛笑眯眯的。 一顿饭吃到中途,star忽然要去卫生间,时一本想跟随,但被女儿拒绝,让服务生姐姐陪她去了。 小家伙从卫生间出来时,一转身,撞到了两条大长腿。 她被撞得差点摔倒,随后一双大手精准地将她扶稳。 “谢谢……叔叔。”star扬着小脸,看着眼前的男人,笑盈盈的小脸瞬间变得平静,但还是乖巧打招呼,“好巧。” 宗砚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star,“自己?你妈妈呢。” “在那边约会。”小家伙说得很直白。 男人深眸闪过一丝冷意,浓眉间的褶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起。 “我送你过去。”男人俯下身,准备将小女孩抱起来。 可star却往后退了两步,摇着头,“不用,我妈妈应该不想见到你。” 没有初见或者以往见面时的嘴甜黏人,相反,对待这个男人,star有了距离感。 star很喜欢宗砚俢,可小家伙心中有一杆明确的秤,任何人让妈妈不开心,她都不会给好脸色。 就连阿璟也不可以。 宗砚俢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眉头拧得更深,目送小女孩笑眯眯牵着服务生的手离开,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他下意识跟在后方,随后看到角落里,时一喝着酒,眼神散漫而迷离,抬眸时,一丝一毫的风情足矣让对面的大男孩脸红心跳。 他感觉空气有些稀薄,让他透不过气。 江边那晚过后,她好像并没有很难过。 深深地看了眼相谈甚欢的两人,提步离开。 程相宜发现,自己儿子出去一趟,回来后这张脸黑的能滴出水来。 她忙着和几位太太聊天,就没理他。 “相宜,你这是打算定居江城了吗。”一位中年妇人好奇地问。 “有这个打算,但还是得看砚修这边的规划。”程相宜说着,见儿子盯着手机屏幕,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有些直。 她看了眼他的屏幕,是一个人的聊天框,但没看清备注和内容。 说到宗砚俢,周围几个夫人都有了兴趣,“砚修也才三十二岁,正是好年纪,就没遇到什么合适的姑娘吗。” 程相宜刚想开口,一侧沉默的男人忽然低沉出声,“有了。” 一时间,几位夫人面面相觑。 原本今晚的饭局,就是为了给宗砚俢牵线而定的。 程相宜赶紧出来打圆场,“都怪我,这孩子有事从来不跟我说,我也是到这边才知道,心里有了目标。” “不知道哪家姑娘,是陆家那位小女儿吗?我听说那姑娘喜欢砚修喜欢的紧。” 男人抬起头,直接否定,“不是。” 语气有些硬,很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离场,同时也表明了不想被人探听隐私的想法。 程相宜忙着打圆场,带几位夫人去附近做spa。 宗砚俢却坐在餐厅迟迟没动。 他翻看着手机屏幕,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一个小时后,一位服务生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男人幽深如寒潭般的眼瞳里才有了一丝光亮。 他起身,迈着长腿朝角落的座位走去。 座位上,star已经被人接走了。 时一喝醉了,晕晕乎乎的趴在桌上。 而那名大男孩站起了身,眼里不再有刚刚面对时一的羞涩和紧张,相反,是捕得猎物后的得意和轻蔑。 他走到时一身边,手刚落在女人纤细的腰上,肩头便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扣住。 第394章 发泄似的吻 不等他回头,身体便被一股蛮横的力道往后扯。 张洛晨被甩到了一旁的墙壁上,他立刻咒骂了一句,“卧槽,谁推我!” 站直身体后,他一眼便撞进男人深邃无光的眸中,浑身寒毛瞬间竖起。 眼前,身形挺拔的男人挡在时一跟前,男人那张俊美却冷肃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张洛晨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你……你谁啊!识相的滚一边去,别妨碍老子泡妞!” 面前的男人听到这话,忽然笑了。 那股笑意,带着沁进骨髓的寒凉,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你泡她?”他声音低邃地问。 张洛晨一时没回答出来。 “你也配。”男人轻蔑的眼神自眸底深处层层叠叠地涌出,几乎将觊觎女人的所有人淹没。 张洛晨眨着眼,被那股气势惊得一动不敢动。 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身,将他好不容易灌醉的女人小心翼翼抱起来,从面前擦身而过离开。 张洛晨不死心,挡在跟前拦住去路,“这是我先看上的,你总得有个先来……啊!” 话没说完,张洛晨腹部被男人踢了一脚。 明明看着根本没用力,结果还是让他撞到了身后几步远的墙壁上。 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我是先来的那一个。” “你踏马……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张洛晨双眼猩红,满眼杀意。 宗砚俢挑了挑眉,淡淡一笑,"你爸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知道我是谁。" 说完,男人顶着四周顾客探究的视线,抱着怀里的女人大步离开。 张洛晨听到男人的话,霎时间浑身一震。 一张熟悉的脸,瞬间从记忆深处浮现。 那是某日家宴上,他父亲张栋宴请的座上宾……叫什么宗……宗砚俢! 一时间,张洛晨浑身都在打颤! 他摸出手机,纠结许久后拨通他老子张栋的电话。 “爸……我,我刚刚好像惹祸了。”张洛晨感觉自己冷汗都从额头上流下来了。 “又怎么了?”张栋满不在乎的回。 “我抢了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好像是……” “你说快点,我这正打麻将呢。” “那个女人,好像是宗砚俢看上的。”张洛晨咽了咽口水。 一时间,对面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下一秒,稀里哗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谁?你碰了谁的女人?” “宗砚俢……那个女人,被宗砚俢亲自抱走的,爸我是不是闯祸了……” “你……你踏马!给我滚回家!立刻!”张栋立刻爆发出剧烈的嘶吼声。 他挂了电话,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抢谁的女人不好,非要动宗砚俢的! 他立刻动用人手联系宗砚俢,可无论他找了多少人帮忙,这个男人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至于为什么打不通? 因为他坐在车里,一旁喝醉酒的女人开始发酒疯了。 他抱着她走到停车场,手机便响了一路。 刚将人放下,小女人不满地瞪着他,“太吵了!铃声好难听!” 他无奈之下,手机静音后放在了置物盒中。 开着车子到药店,买了解酒药,又去旁边的甜品店点了杯蜂蜜柠檬水。 回到车上,小女人打开了音响,一开车门,震耳欲聋的音乐让男人蹙了蹙眉。 但还是坐进驾驶座,将蜂蜜水塞给她,并把解酒药送到她唇边。 时一此刻浑身每根神经都兴奋着,身体跟随音乐的节拍摇摆,递到嘴边的药直接被她拍飞。 宗砚俢脸色愈发的难看,将吸管插好,递到她嘴边,“跟陌生人喝成这样,像什么话。” 语气里的担忧,胜过了责备。 在餐厅时,他跟着star一路走过去,认出了坐在她对面的是张栋那个玩得很开的儿子,那小子风评不好,连少司跟他提过。 他留了个心眼,让服务生帮忙看着。 结果真的如他预料,她喝醉了,那小子准备将人带走。 至于带哪去,不用想也知道。 如果他今天没在这里,后果他不敢想象。 越想,便越气。 看到她还是肆无忌惮的晃着身体,他不知打哪来的勇气,放下那杯柠檬水,长指钳住她的下颌,身体越过置物盒上闪烁的手机以及那杯柠檬水,凑过去吻住了她。 不是轻轻触碰。 而是激烈的,狂躁的,用力的,发泄似的吻。 时一还在迷迷糊糊的晃动身体,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压了上来,唇上一热,然后便感觉舌尖被勾住了。 酒精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无论是气息,还是热度。 亦或是心悸后狂跳的心。 她楞呼呼的眨着眼,用力看清眼前这张脸。 可看不清。 被迫承受着他的重量,身体靠在椅背上,呼吸慢慢剥夺,唇齿被啃咬着厮磨着。 直到很久以后,唇有些痛,她才逃过那种侵略的感觉。 男人却并未推开,而是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几乎淹没在音乐声中,“还敢带着女儿出来跟野男人约会。” 时一水盈盈的眼里一片迷茫。 “胆子越来越大了。” 说着,又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唇。 似乎是刚刚的吻太过于缠绵,这一咬,便让她嫩如樱桃的唇,直接现了血腥味。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会下这么重的力度,愣在那里,看着她唇瓣冒出殷红的血珠。 醉酒的小女人委委屈屈的吸了吸鼻子,毫不自知的伸出舌尖,将血迹舔舐掉。 粉嫩的小舌头,又一次勾起了被他压抑的欲望。 被他压制了一周的欲念和思念,此刻如燎原之火般,烧尽了他的理智和冷静。 这一次,他甚至直接将座椅放倒,整个人的重量压了上去。 时一下意识将双手抵在他胸口,“好重……” 他喉结剧烈的滑动,深眸里一片黑暗,“每次都这么说。” 随后,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下,在她的脸颊,鼻尖,下颌,甚至是修长的脖颈。 微凉的唇在皮肤上流下湿润的气息,让她思维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别吸!” 第395章 把我当她前妻的替代品 即将在她修长脖颈上留下印迹的男人动作一滞。 “明天还有走秀。”就算醉了,依旧记得明天还有大任务。 明天的礼服是抹胸款的,身体上不能出现其他的痕迹。 这是作为模特的专业素养之一。 闻言,男人动作一顿。 炙热的呼吸停留在她的下颌处,静默几秒后,他连续两个深呼吸,坐直了身体,顺带着将她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男人随手关掉震耳欲聋的音乐,车厢里瞬间恢复寂静。 时一从座位上爬起来,去掰动车门。 但车门锁死,开不开。 “开门!”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命令。 时一按下车窗,扒着窗口就要往外爬。 宗砚俢眸色一滞,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按回座位上,“别乱动。” 他冷声说,可沙哑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力。 时一愤怒地瞪他,“快给我开门!你这个大坏蛋!跟宗砚俢一样的大坏蛋!” 说着,眼里的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男人心口一滞。 “都是宗砚俢的味道,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 她又开始对车门拳打脚踢。 男人墨眸微眯,强硬地将女人的手拉过来,托着她的下颌让她正视自己,“现在,看清我是谁。” 时一吸了吸鼻子,红红的眼睛不停地眨着,似乎在用力分辨眼前的这张脸。 半晌,她的小脸上泛出几丝迷茫的气息,“你怎么……” “怎么和宗砚俢长得这么像。” 宗砚俢感觉额头青筋直跳,“……我就是!” 时一甩了甩头,背靠车门,“你才不是他!那个混蛋把我当她前妻的替代品!他才是替代品!他全家都是替代品!你要说是他我就……” “你就怎么样?”他睨着她布满泪痕的小脸,抽出纸巾慢慢替她擦拭。 女人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身影,越发觉得这张脸看着气人的紧。 她伸手抱住他的脸,猝不及防凑上前,狠狠发力咬了他下巴一口。 明显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瞬间尝到了血腥味。 男人浓黑的眸一瞬间紧蹙,一丝极轻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气鼓鼓地松开了手,抹了下嘴巴,“我就咬你!” 男人拿着纸巾擦了擦下颌,果真,鲜红的血丝沾染到白色纸巾上。 他浓眉狠狠拧着,看着耍酒疯的小女人,无奈开口,“喝醉酒就变成属狗的。” “你才喝醉酒!我没醉!”她用力挥手,证明自己清醒着呢。 “醉鬼从不会说自己醉了。”他将纸巾扔进小垃圾桶里,单手撑着方向盘,半转身体看着她。 车内没开灯,停车场四周的灯柱散发朦胧的灯光,映得她眼底一片水盈盈的光亮。 明明没有任何身体的触碰,就算处在同一空间里,闻着她的气息,他都能轻易被她勾起欲念。 是身体比他的内心更加诚实地诉说着,想要跟她触碰。 闭了闭眼,强制自己将那些杂念驱除脑海。 时一抱着膝盖缩在坐椅上,良久的沉默后,忽然说,“我渴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将那杯蜂蜜柠檬水送过去,“喝吧。” 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大口。 “好甜。”她忽然抬眼,看着男人渐渐清晰的脸。 是那张无数次恍惚间出现在眼前的脸。 时一很不理解,也没注意到在酒精的作用下,心里的想法就这么直勾勾地说了出来。 “我们明明没有多少过往和交集,可你怎么老是出现在我眼前……” “吃饭的时候会出现,睡觉的时候会出现,工作的间隙也会出现,发呆的时候还会出现,喝了酒又出现,烦死了……” “我才不想当什么替身,时一必须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可你这个大坏蛋……” 她捂着脸开始哭,后半句没说完。 可这些话,却让男人的内心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她…… 一直在想他? 这种认知,让男人平静的眸掀起狂风骤雨般的变化。 哭着哭着,她又停了,“还渴。”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男人。 宗砚俢感觉脑仁很疼,这小东西喝醉酒就变得像个孩子一样,任性胡闹。 再一次伺候你她,轻车熟路地将杯子递到她唇边。 她腮帮鼓鼓的,推开了身前的杯子。 他刚要将杯子重新放回置物架上,忽然,衬衫领口被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拽住。 柔软的力道下拉,他下意识低头,然后嘴角一软,鼻息间被清新的柠檬香覆盖。 紧接着,那些甜蜜清香的味道,顺着女人的唇渡到他的嘴中。 似乎因为她的举动太让他震惊,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此刻一副作祟后小狐狸般的笑脸,狡黠如月的瞳仁闪着碎光,一字一顿地问,“甜不甜?” 男人眼角压紧,似乎车厢里的空气太稀薄了,他伸手扯了扯领带。 喉结压抑地滑动着,他舌尖抵着腮肉,大脑里的情绪在疯狂拉扯。 许久后,他身体微微朝她的方向倾过去,低哑暗沉的嗓音问,“你再勾引我,今晚别想回去了。” 时一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拽着安全带,摇着头,“不行,夜不归宿我女儿会生气。” 男人深深地喘了口气,小东西撩完就跑的本领越来越大了。 “你还没回答我,甜不甜。”她对这个问题相当执着,歪着小脑袋看他。 宗砚俢按了按眉心,心不在焉又强制自己配合回答,“甜。” “那我甜还是饮料甜。”她得意忘形地凑上前继续问。 宗砚俢几乎被她撩得欲火焚身,手指忽然强势地钳住她的下颌,“我再尝尝。” 说着,又一次俯下身,将她里里外外尝了个遍。 深吻结束后,女人瘫软在靠背上,听到耳边磁性的声音说。 “你甜。” 某种情绪在黑夜中迸发,就此不可收拾。 四目相对,她眼底有了些许清明,而他的眼底,是浓浓的情。 是让她心潮澎湃,是让她起死回生的光火。 车窗降下后,微凉的夜风灌了进来。 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发动车子,将人送回了她居住的小区。 第396章 梦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醉酒的小女人已经睡着了。 他绕到副驾驶,解开安全带后,将人小心抱出来,走进这座老旧的门洞内。 感应灯一层一层亮起,直到来到她的家门前准备敲门时,房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star抱着一只小玩偶,站在门内让出位置。 很显然,让他把时一抱进去,也像是已经预料到他会带着时一回家,特意等在这里一样。 宗砚俢深深地看了眼小女孩,抱着时一将人送进了卧室。 小丫头自顾自进入卫生间,端着水盆和毛巾走过来。 挽起睡衣的袖子,熟练地给时一卸妆擦脸。 宗砚俢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我来吧。” 小家伙没阻拦,去柜子里拿出睡衣,“这个你也要来吗?” “……”宗砚俢,“这个你来。” 他转身朝出了门,站在卧室门口没走远。 房间里传来star奶声奶气的抱怨声,“抬胳膊,别乱扭,时一你乖一点换好衣服,好好睡觉,明天不会水肿,明天还有工作。” 这句话说完,折腾的小女人安静了。 三分钟后,star忙得满头汗,终于替她换好了睡衣。 宗砚俢进来继续刚刚的工作,star抱着小胳膊一旁监工。 “她过去经常这样?”他一边擦脸一边问。 “心情不好偶尔会这样。” 宗砚俢不再说话,他的视线仿佛黏在了女人的脸上。 因为随着他的擦拭动作,时一脸颊上的伤疤,渐渐浮现在眼前。 右侧脸颊,靠近眉尾蔓延至耳垂下方的红色纹路,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心在这一瞬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用毛巾擦拭她的脖颈和手臂。 睡梦中的女人不满地嘟囔,试图将手抽回,但折腾了半晌都没成功。 全部工作完成后,宗砚俢扯起薄被给她盖好,端着水盆和毛巾出了卧室。 star后一步出来,轻轻带上房门。 宗砚俢从卫生间出来时,便看到小女孩拿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他无声接过,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沙发上。 客厅的光很明亮,他直视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是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在那家餐厅的。” star不意外他会猜到,“宗嘉澍告诉我的。” 她今晚是故意拿时一手机找人聊天的,为的就是让妈妈和宗砚俢有个见面的机会。 她亲眼看着妈妈最近的状态越来越差,她不懂大人之间的情情爱爱,但如果只有陪在彼此身边才会让对方幸福轻松,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宗嘉澍说他想让时一做她的妈妈。 她不怕有人来抢妈妈,时一开心就好。 所以,她故意让张洛晨带着她们去了她想去的餐厅,也是故意挑时间去卫生间,故意让宗砚俢看到妈妈和其他人在一起。 如果这个男人同样在乎妈妈,那就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和胖达叔叔在车上,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抱着妈妈上了车子。 她想,她猜对了。 宗砚俢不知如何评价这个只有四岁半的小姑娘。 甚至有点嫉妒star的爸爸,能生出这么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所以你现在,想和我谈谈吗。”他问。 小丫头摇摇头,“是你们需要谈谈,我不想妈妈难过,仅此而已,至于她和谁在一起我不是很在乎,毕竟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伴侣,我长大了就要过我自己的日子了。” 宗砚俢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被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子点醒了。 陪在身边的,只有伴侣,孩子有他们自己的人生要过。 他忽然看向卧室的方向,眸色讳莫如深。 “要留宿吗,只能睡沙发。” “不打扰了。”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star跟在他身后,男人出了门,转过身将门关上前,“晚上锁好门,以后如果自己在家,我让人接你来我家,好不好?” star眨着眼没说话。 “你自己在家,不安全。”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家里,你应该会喜欢。” 小家伙点点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后,指着男人下巴道,“回去记得擦药,晚安帅叔叔。” 说完,主动将房门关闭。 宗砚俢站在门口,感应灯散发微弱个黄色光芒。 他看着房门愣了许久许久,最后一声洒脱的轻笑,渐渐飘散在夜风中。 “这丫头……” 发动车子后,他看了眼她家的方向,眼底化为一片温软柔和的光。 深夜的澜庭。 宗砚俢回到家后,先去看了眼宗嘉澍。 小家伙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孩子的本性,小腿支棱在被子外面,小手呈现投降状举在脑袋两侧。 他俯身,将被子拉过来替他盖好,然后放轻脚步出了房间。 西服外套脱下后顺手搭在手臂上,没回卧室,而是转身进了书房。 开启灯光,暖色调的光亮充斥着房间。 他坐在座椅上,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 但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又放了回去。 夜晚总是会将人的情绪无限放大,他闭着眼,想起今天的一幕幕,竟发出一声无奈的笑意。 忽而睁眼,眼底瞬间落尽桌面上相框里的身影。 女人挺着孕肚,一脸幸福的笑意依偎在男人怀里。 照片上的楚伊,笑靥如花,眉眼弯弯,那时候彼此都很幸福。 是真的幸福。 可此刻的他,面上却闪过一丝狼狈。 他甚至不敢再看照片里的女人,错开视线慌乱地看向别处。 他刚刚……竟然面对这张照片,想的是另一张脸。 那种拉扯灵魂的撕裂感,再一次袭来。 心重重地跳动,甚至不知所措地起身,匆匆逃离这座房间。 直到躺到卧室里,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他一颗心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长久以来的失眠,让他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但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甚至对于这种症状还在延续,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所以他要怎么办? 直到接近凌晨两点,他才在疲惫之下进入了梦中。 只是这场梦,让他心有余悸。 梦里,他又回到了楚伊失踪那段时间,他在海里反反复复寻找着她。 他筋疲力尽地站在甲板上,看着茫茫海面,几乎被无助和疲惫淹没。 忽然,水面传来一阵响动。 他大喜过望地冲过去,看到翻涌的水花下,慢慢游出一人。 “伊伊!”他立刻朝那人伸出手。 然而抓住他手的,却不是楚伊。 “你……怎么是你!” 时一抹了把脸上的水,“我怎么了?你不认识我吗!我都说过了,我不要当替身,你究竟记没记住!” 他犹豫,他挣扎。 忽然,身后传来日思夜想的熟悉声音。 “宗砚俢。” 他猛然回头,直到那张刻骨铭心的容颜映进眼底,他眼睛红了,“伊伊……” 他想朝她走,可他的手被另一人抓着。 楚伊被海水泡的发白的面容浮现心痛,“宗砚俢,她是谁。” “她……”他看了眼时一,又看向楚伊。 下一秒,甲板上的楚伊忽然坠入海中。 她的身影渐渐被海水吞噬淹没。 “伊伊不要!不要!”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伸手去抓,可掌心落了空,什么都没有。 他不顾一切跳进海中,楚伊不会水! 然而海面下方,左右有两道身影。 两个女人同时朝他伸出了手。 可他只能拉住一个…… “救我。” “救我。” 他看着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骤然爆发出惊恐的呐喊。 床上,男人猛地睁眼坐起身,发觉自己浑身被冷汗湿透了。 直到认清身前的环境,直到意识到刚刚那只是梦,他两手疲惫地捂住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第397章 ‘等你回家’ 看了眼时间,四点半。 他揉了揉脸颊,起身去了浴室,再出来时,满身水汽。 彻底没了睡意,起身前往书房,打开了保险柜。 里面摆放的不是什么昂贵的珠宝字画,而是很多日常零碎的小物件。 有相册,有笔记本,有食谱,有日历,有装发绳的小盒子,还有房产证…… 他一样一样翻看,许久后,梦境带来的恐慌才被慢慢驱散。 关上保险柜,去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 柜门打开,三整面墙壁的柜子里,左侧是男装,右侧是女装,中间是纯手工订制的女士高跟鞋。 如果细看,那些女装,都是今年各大品牌的最新款秋装,皆以淡雅色系为主。 是楚伊的风格。 他从里面挑了件家居服换上,随后来到厨房。 这个时间点,佣人们还未起床,整座房子无比安静。 他将相机安置在支架上,调好角度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系列食材后,开始做早饭,顺便录制视频。 程相宜换了环境后睡得不习惯,早早醒来,下楼后来到餐厅倒了杯水,然后便看到自家儿子默默躲在厨房里做早饭。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从四年前起,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一天睡三四个小时都是种奢求。 所以他睡不着便找事做,效仿过去的楚伊,他自己开了个短视频账号,上传做菜的视频。 程相宜回到客厅,默默点开儿子的账号。 ‘等你回家’ 等谁回家? 还会回家吗? 程相宜感觉心口阵阵酸涩。 默默看着那几百条短视频,每一条视频里,都只有男人的手出镜。 所以知道这个账号身份的人很少很少。 她不知道儿子何时才能彻底走出来,只祈求老天爷,不要对他太残忍,就算再折磨他几年也好,一定要让他走出来。 早饭做好后,宗砚俢没有吃,反而是给自己冲了杯黑咖啡,端着咖啡拿着相机去了书房。 剪辑视频对他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一杯咖啡喝完,视频也剪辑完成。 清晨微暖的金色朝阳从身后的窗户涌进来,落在他的周身。 寂静的房间里,男人盯着账号主页的画面久久不动。 直到许久后,一声极轻的声音,慢慢飘散在清晨的薄光之中。 “伊伊,你还会回来么。” -- 时一醒来是早上八点。 她一睁眼便感觉额头爆炸般的痛。 回忆着昨晚的场景,最后一幕竟然是胖达将star接走的画面。 后来那个小屁孩…… 想至此,她猛地坐起身,立刻检查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异样的感觉,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但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衣后,心底涌起惭愧,又麻烦她的小宝贝了。 起身去了客厅,star正在沙发上看动漫,听到声音抬起了头,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回动漫上,“餐桌上有粥和奶黄包。” 时一慢慢踱着步子过去,看到那家外卖袋子后,瞬间愣住。 “这是……” “胖达叔叔一早送来的。” 心底涌起那一丝光火,瞬间熄灭。 她咬着奶黄包,欲言又止,“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闻言,star怔怔看着她,“当然是胖达叔叔和我带你回来的,要不然你以为呢?” 时一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 可她怎么觉得昨晚好像见到宗砚俢了? 难不成是做梦? 该死的,那个臭男人竟然梦里占她便宜,还要让她夜不归宿。 忽然,嘴巴一痛。 她舌尖舔了舔唇角内侧,竟然有一道伤口。 她喝醉酒会咬自己么? 太可怕了,可不敢再乱喝酒了。 默默吃完早饭,钻进卫生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自己嘴角的伤,好在不明显,不影响晚上的走秀。 收拾好自己后,立刻前往en大秀的现场。 嘉里体育馆。 en春季花嫁婚纱大秀今晚七点在此举行。 届时,会有无数名媛明星悉数到场。 模特临近中午时全部到达,今天时一带领旗下十七名模特和设计师汇合。 今晚共三十二套服装,两家模特公司共同承担此次走秀任务。 后台,众多美女帅哥紧张地化妆中。 时一饿得有些头晕,每场走秀前,模特们都有个习惯,就是不能吃饭,尤其这种婚嫁系列的秀,为了展现纤细的腰肢和体态,模特基本只能喝少量的水,大多人会选择去水肿的黑咖啡。 花凤跟设计师是老熟人了,后台寒暄几句,就赶紧从包里拿出一袋子橙汁糖塞到时一怀里,“快吃,别一会晕在台上。” 时一赶忙塞嘴里两块,然后将其余的分给公司其他人。 “听说你昨晚跟张洛晨吃饭了?怎么样?”花凤一脸八卦地问。 时一轻轻瞥了她一眼,示意化妆师继续,“我再早生几年都能当他妈妈了,你说怎么样。” “不是,现在都流行姐弟恋,吃完饭就没看个电影什么的?我跟你说,那小子他爹背景硬着呢。”花凤一脸惋惜,仿佛她错过了金大腿。 “那你不如把他爹介绍给我。”时一没力气跟花姐扯皮,挥挥手赶紧让她走,不要挡路。 花姐啧啧嘴,站起身时,神色立马紧张起来,“陆小姐。” 时一透过身前的化妆镜往后看,然后便看到陆晴晴一脸高傲不屑的表情盯着自己。 时一挑眉。 陆家小公主,江城一等一的名媛,想要大秀嘉宾邀请函,自然一堆人捧到她面前。 “呵,到头来,不还是个供人使用的衣架子。”陆晴晴轻蔑地开口。 时一淡淡一笑,“谢谢陆小姐夸奖,衣架子是对模特这份职业最大的称赞。” “我……我不是在夸你!”陆晴晴一张笑脸瞬间铁青,将手中的鳄鱼皮包包捏得变了形。 身边立刻有人上来劝解,“晴晴,你不是来看我的嘛,跟她置什么气。” 时一闻声看过去,是另一家模特领队。 业务重合,自然就有了竞争。 对方自然看不过时一,她懂。 收回无趣的视线,闭上眼让化妆师继续上妆。 不远处,程崊安抚着陆晴晴的暴脾气,“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抢你男人的货色?” 一提及这个,陆晴晴脸色更难看了。 “放心,我帮你出气。”程崊悄悄睨了眼不远处的时一,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自从那个女人的小破公司出现开始,已经抢了她们公司很多单子。 江城的时尚资源连本土商人都不够吃,结果外商也来瓜分,已经有很多人将时一视为眼中钉了。 此次,她若能把时一拉下马,不仅那些资源可以回流到她手中,更能卖陆家小公主一个面子。 把这位小公主安抚好了,后头的生意简直如履平地。 “你想怎么做?”陆晴晴闻言,好奇地望着她。 “晴晴,今晚的秀,可是全网直播。” 第398章 鞋跟断了 越到开幕时间,时一心头那抹不安便愈发浓重。 刚刚陆晴晴和程崊凑在一起聊天,时不时看她一眼,就让她有种两人没憋好屁的感觉。 可她又不敢确定,那之后便一口水没喝,一块糖没吃,生怕被人动手脚。 至于她要展示的那件婚纱,她觉得陆晴晴就算再任性,也不会闹到这个份上。 六点一到,策划吼着大嗓门让所有工作人员伺候模特更衣。 因为婚纱不比日常服装,穿起来繁琐复杂,尤其这种高定款婚纱,那层层叠叠如花瓣一般的裙摆,完全不是我们日常所见靠裙撑来支撑的,而是货真价实一层层薄纱堆叠在一起而来。 每件婚纱重量都在三十斤上下浮动。 模特们要穿着一身重如铠甲般的衣服,走完来回近六十米的路程。 而这次的舞台更是为了展现婚纱的美感,模特先要走下十阶台阶,才会踏上平路。 这更考验众人的功力。 时一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套上这层厚厚的铠甲。 她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生怕一会上台会出现失误。 但好在,她里里外外看了三遍都没有任何问题。 前台,六点五十分的时候,陆晴晴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灯光渐渐熄灭,她忽地一抬头,便看到入口处明亮灯光下,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宗砚俢! 陆晴晴立刻起身追了过去。 安全门外,陆晴晴快步追上那道身影,喜出望外地开口,“砚修哥哥,你真的来啦!我还以为你没时间不会过来这种活动呢!” 陆晴晴一双眼痴迷地望着男人。 宗砚俢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砚修哥哥你座位在哪里,我旁边还有个空位,你要不要过来坐?今晚是婚纱秀,其他地方都是女孩子,我不想你坐在其他女孩子身边。” 陆晴晴在宗砚俢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热烈又大胆。 男人闻言,浓眉缓缓皱起,“我有位置。” 说完,拿着手机去窗边打电话。 陆晴晴吃了闭门羹,不甘心地望着那抹身影,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只是一双眼怔怔看着入口的方向。 全场灯光熄灭后,唯有那呈椭圆形蔓延的十级台阶,以及走秀的那三十米长度的舞台,亮着如银河般璀璨的光亮。 忽然,陆晴晴看到宗砚俢走了进来,在t台正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陆晴晴一愣,随即拎着包包起身,慢慢靠近到他身边。 霸道地赶走了他右手边位置的女人后,她小心翼翼坐下了,生怕一旁的男人将她赶走。 可宗砚俢似乎没注意到身边已经换了人,正看着屏幕回复什么人消息。 七点整,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开幕词将大秀拉开帷幕。 现场,不只有数台录制的摄像机,更有多方位直播设备同步这场视觉盛宴。 直播间开启的瞬间,无数观众涌进来,纷纷刷屏期待着大秀的开始。 后台,排在首位的模特是时一手下的一名小姑娘,她回头看了眼时一,朝她比了个胜利的姿势,然后几个深呼吸。 随着音乐和主持人的介绍词,缓缓从后台,登上她的主场。 伴随女孩的出现,后方黑着的背景幕布,骤然浮现3d立体的花瓣光影。 第一件婚纱的主题是紫罗兰。 从天而降的紫罗兰花朵,飘散在模特四周。 这样绚烂震撼的视觉,让全场骤然爆发出一小阵惊呼。 后台。 程崊作为倒数第二个登场的模特,不急不躁地看着手机。 她瞥了眼跟手下人不停加油打气的时一,随着女人的动作,婚纱在她周身划出优美的弧度,不得不承认,时一身上的那件婚纱,太符合她的气质。 但那又怎样,一会就会有好戏上演,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半个多小时过后,即将轮到程崊上场。 女人一袭拖尾白色婚纱,优雅走上入口。 上台前,她幽幽回头,红唇露出诡异的笑容,对时一轻轻说了一句,“时小姐,祝你好运。” 时一心头一跳,她站在程崊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下,不动声色地回了句,“承你吉言。” 眼神碰撞的那个瞬间,硝烟弥漫。 程崊单手捏着一只白色山茶花,另一手提着裙摆踏进光芒之中。 时一目送她离开,缓缓踏上刚刚程崊站立的位置。 舒缓的音乐在耳畔环绕,她在心里踩着点,鼓着节奏。 直到策划在一旁紧张地喊了一句,“三二一,走!” 时一左右提着裙摆,右手捏着一只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缓缓踏进光芒之中。 于台阶中央站稳,停住脚步,目视前方。 而与此同时,斜上方一束耀眼的光束圈住她的身影,无数玫瑰花的光影从她脚下缓缓升起。 在她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时,全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双眼睛,瞬间被台阶上那抹好似于花海中走出的优雅身影吸引。 那一身黑色的裸肩婚纱,在光芒下泛着夺目的光点,镶嵌在裙摆上的诸多红色玫瑰,仿若有了生命,如同她手中那只绽放在暗夜中娇艳的玫瑰。 妖艳,魅人! 她目视前方,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缓缓走下台阶。 然而就在她踩到最后一节台阶时,面色微微一滞。 这时的她终于知道程崊和陆晴晴的小心思在哪了! 两人没在婚纱上动手脚,反而在她的高跟鞋上动了手脚! 右脚的鞋跟断了…… 日常训练时的确有这种突发情况,但这还是她模特生涯以来第一次遇到! 身型差点趔趄摔倒,她不动声色稳住,随后将右脚的鞋子踢掉,径直朝前走。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数秒之内,全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件与众不同的黑色婚纱上,没几个人发现她的异常。 默默吐了口气,心下稍稍安定。 当然,此刻也没人注意到在台阶的最后一阶,一只银色水晶鞋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后台程崊看着这一切,气得她咬着后槽牙将手机摔了。 鞋子的手脚做得很隐蔽,但下台阶这种冲击力足矣让鞋跟中途断掉,却没成想被她躲过一次! 但能躲过第一次,第二次可不是这么好过的! 第399章 真不是故意勾引他 而此刻同样目瞪口呆的不止现场观众,还有几个直播间里几百万的线上观众! 弹幕在空屏十几秒后,骤然被密密麻麻的文字覆盖,连人脸都看不清了。 【我靠我靠我靠!黑色婚纱杀我!】 【不愧是压轴款,暗夜玫瑰就是最屌的!】 【妈妈问我为什么趴着看手机,因为我给这位小姐姐跪了!这张脸太符合这款婚纱的气质了!啊啊啊要疯!姐姐杀我!】 【秘书们,一分钟内我要这个模特的全部资料!顺带把这件婚纱空邮到我家!】 【黑色婚纱代表至死不渝的爱,能穿这件婚纱嫁人,对方也真是真爱了!】 线上观众疯成一片,线下的气氛也没安静到哪去。 各种细碎的议论声传进时一的耳中。 而她,保持着专业素养,一只脚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一只脚光着,保持平稳步伐朝前走。 斜前方的光独独笼罩着她,直到走到这段T台的尽头,站稳。 那一刻,时一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完全全吐出来,便看到四下黑暗的观众席里,那抹不一样的视线。 她定睛一看,一眼便从黯淡光影中捞到一张脸。 一张,熟悉的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一瞳孔骤然一紧。 就像是眼神被他死死粘住,挣脱不开分毫。 宗砚俢…… 他……他怎么来了? 震惊、错愕、慌乱,齐齐涌上心头。 音乐勾回她的思绪,按照演练了无数次的做法,立刻将手中的玫瑰花朝台前抛出。 她看似不经意地做着这个动作,然而那朵玫瑰,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着男人怀里落去。 时一硬着头皮转身,黑色拖尾划出优美弧度。 她根本没时间思考刚刚的动作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哪知道坐在正中央的是宗砚俢啊。 她真不是故意勾引他才把花甩给他的! 而身后,坐在宗砚俢旁边的陆晴晴,再也忍不住胸腔里那股怒火,猛地站起身,下一秒就要往舞台上冲。 然而没等她动作,森冷的视线沉沉落在她肩头。 她小身板一抖,随即看到手握玫瑰花的男人,朝她投来警告的视线。 那眼神森寒骇人,仿佛在说,你敢动试一试。 陆晴晴死死咬着唇,坐回位子上。 而视线,还停留在那抹妖娆纤瘦的背影。 时一,你这个贱女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勾引到砚修哥哥吗! 马上,你就要出丑了! 时一感觉背后那两道视线,要将她凌迟了。 忽然,看着前方道路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她心一紧。 这种纯钢化玻璃台面会被清理得不染纤尘,可刚才好像看到上面反射了一抹光。 是水? 还是什么东西? 时一心头一紧,她估算着刚刚那个光亮的位置。 一咬牙,步子迈得大一些,甚至和音乐错了节拍。 只为自己的步伐,能和那抹光亮错开。 因为无论是水,亦或是其他液体,踩到后都有可能让她脚下一滑,直接摔在这里…… 在场很多人发现她好像走得有些快,甚至于屏幕里都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时一踏过刚刚怀疑的地段后,脚感觉到一抹湿滑。 是油…… 她眸色骤然一凛。 她双手掐着腰,走得无比平稳,在度过那段危险地带后,终于吐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眼底也闪过浓浓的寒意。 除了程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手脚了! 踏上台阶,一步一个脚印,最终登上顶峰。 而时一站在高处,并没有看到身后追随的镜头,将那只遗漏在台阶上的水晶鞋拍了下来。 画面被瞬间定格,女人提着裙摆拾级而上,她的身后,躺着一只安安静静的水晶鞋。 如同十二点钟声敲响后,灰姑娘遗漏的鞋子。 相机定格经典的同时,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瞳。 她竟然是脚踩一只十公分高跟鞋走完全程! 来回六十米的距离,竟然稳到没人发现这一幕! 就连舞台旁的设计师林休都被惊了一下。 主持人就更不用说了,模特消失在舞台上,他甚至忘了接词。 回到后台,时一不管后方的舞台上发生了什么,立刻卸下了平静的外表,踢掉另一只高跟鞋,直奔程崊的座位。 程崊同样没换下婚纱,一会还有设计师带领全部模特谢幕,大家任务还没结束。 但时一此刻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气冲冲来到程崊面前,抬脚往她肚子上踹过去! 程崊压根没料到时一这么彪悍,会当场发火,一脚被踹倒在地,懵了半晌。 她捂着肚子,怒色与痛意齐齐袭来,“你有病!你敢踹我!” 时一冷笑睨着她,“要不是还有谢幕,我会把你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设计师助理立刻跑过来询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时工作人员已经将时一落在舞台的高跟鞋拿了回来,小心翼翼递给她。 她将那只断了根的鞋子拿给众人看,“我的鞋子被她做了手脚。” 程崊立刻反驳,“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就这么诬陷我!” 时一恨不得将鞋子摔在她脸上,“那T台上的油,你怎么解释?” 程崊红唇一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时一冷冷一笑,“好,既然听不懂,那么想必长眼睛了,能看到对吧?” 她转过身,对着匆匆走来的林休和花姐道,“如果不想谢幕时大家出丑失误,舞台需要重新清理,上面有油渍。” 林休面目微微冷凝,“怎么回事?小王,让工作人员立刻检查舞台情况。” “是。”助理匆忙跑开。 不到一分钟,小王战战兢兢回来,看着后台剑拔弩张的气势,“老板,舞台上面确实有油渍出现,被婚纱拖尾拖出了近五十公分的纹路,很清晰。” 时一冰冷的眸看向程崊,微微扬了扬眉。 程崊被所有人的视线盯住,浑身不自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看我做什么!谁能保证不是时一自己弄上去的!” “我自己弄上去的,为了什么?为了陷害你?你是钥匙吗?十块钱三把?你配吗?” . 第400章 婆婆 赤果果的讽刺,让程崊脸色骤变。 “说你愚蠢是抬举你,现场八个无死角摄像机,十几台直播设备,你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动手脚,你有脑子吗?” 一连串的话,让程崊无法招架。 她没想到时一接连躲过了高跟鞋和油渍,竟然没摔,完成了走秀! 本来她计划的天衣无缝,她的婚纱是蓬起的,滴下那片油渍不会沾到她的裙子上,在场所有人都被婚纱吸引,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而时一就算高跟鞋没摔,也会导致她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完,届时只要触碰到一丁点油渍的位置,就会摔倒。 死寂的空间里,一名工作人员面色微妙地开口,“老板,前台有观众录下了程崊回程后,脚下滴落的油渍。” 一时间,所有人朝那名工作人员看过去。 唯独时一,她反而蹲下身,一把掀起程崊的裙摆,将她脚上的鞋子扯下来。 因为后台人多眼杂,程崊没来得及销毁证据。 那双银色系带高跟鞋的鞋底,还沾着一枚比小拇指还小的塑料胶囊。 挤压式的胶囊,位置粘贴角度比较刁钻,只要走几步路,里面的油渍就会爆出来。 一时间,后台爆发出一股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休目光阴沉地看着程崊,“程小姐。” 程崊此刻面色刷白,她被时一抓住了证据,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没法解释,也解释不了。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可以宣布,我公司今后与菲林模特公司,终止一切合作。”林休压抑着怒气,如果不是她的谢幕式没完成,她恨不得下一秒让保安将程崊轰出去。 菲林公司的其余十几名模特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时一起身后退,整理好的自己的着装。 花姐上前拿来备用的高跟鞋,“消消气。” 林休跟时一道了歉,“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你放心。” 时一喝了一小口水,表示这件事和他无关。 这件事是她的私人恩怨,说起来,是她连累了品牌方。 大家很快各回各的岗位,准备一会的谢幕式。 程崊再也不见上台之前的嚣张傲慢,如同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 谢幕式开始,林休面带笑意带领全部模特上台谢幕。 一时间,蔓延而下的台阶上,站满了漂亮到极致的婚纱美人们。 然而最耀眼的,依旧是站在设计师身边那抹黑纱。 如皑皑白雪之中的黑珍珠,璀璨夺目。 从她的王冠,到她面无表情的脸蛋,以及那件睥睨众生的暗夜玫瑰婚纱,都在诉说着她对世间一切的不屑。 好似,无人可以匹敌她。 弹幕再一次被暗夜玫瑰刷屏。 【这是什么神仙模特!我可以说这是十二点就要逃跑的……皇后吗!】 【我觉得是女皇!大家觉不觉得这位模特小姐姐面瘫的样子好帅!我想娶她!】 【这不是面瘫,模特在走秀时,会尽量保持面部没有表情,为了不喧宾夺主抢夺衣物的眼光,这是专业的!否则你让小姐姐笑一下,你看你眼里还有没有婚纱!】 【莫名觉得,黑纱小姐姐和林设计师很般配啊!黑色婚纱和林休设计师的白色西服,简直就是情侣款,一对!】 【赞同楼上!】 大秀精彩落幕。 林休被前方的名媛贵妇以及诸多明星包围,纷纷询问自己心仪的婚纱。 陆晴晴在第一时间冲到了后台,找了半天都没看到时一的身影,却见到程崊颓废地坐在那里。 “晴晴!”程崊一见到她,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被高奢品牌封杀,那么她在其他品牌方那里也等同于拉进黑名单了! 她不想就这么玩完! 陆晴晴嫌弃地看着她,“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要看那个贱人的洋相,结果呢!你自己看看这热搜上的都是什么东西!” 程崊现在还哪有心情管热搜,拉住陆晴晴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晴晴,我……我要被封杀了,你得救救我!” 陆晴晴上下扫了她一眼,轻轻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崊一听立刻慌了,“晴晴,我是为了给你出口气才……” “打住。”陆晴晴往后退了一步保护距离,“别把我当傻子,你为我出气?你不过是为了打击对手,借了我的名头而已,现在露馅想拉我下水么,程崊,你敢算计到我头上。” “我不是……我没有!晴晴!” 陆晴晴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去各个更衣室寻找时一的下落。 全场只有时一这间婚纱最受讨论,所以林休拉着她去休息室跟几个顶级贵妇和一线明星交流聊天。 大秀结束,一般都会有订单出现。 时一依旧是那一身装扮,站在房间里。 四周衣着华贵的女人们双眼放光地盯着她的身体。 她一脸平静,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她就是个衣架子,陆晴晴这句话说得没错。 周围人在讨论婚纱细节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一会要去哪吃饭。 早上吃完饭到现在,只吃了一块糖,要饿晕了。 忽然,一块小蛋糕递到嘴边。 时一鼻子动了动,下意识张口,眼底便撞进一张脸。 不算陌生的脸。 她立刻僵住,嘴巴差点抽筋。 “吃吧,工作人员说你们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女人心疼的语气,让时一莫名心口一酸。 这位夫人,她认得。 是宗砚俢的妈妈。 四处看了一下,时一感觉,她应该是陪同旁人一起来的。 “呃……我……我还在工作,不能随意吃东西。”她咽了咽口水,闻到香味后,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了。 程相宜面色有些犹疑,“那……那我把这件婚纱定下来,你工作是不是就结束了?” “哈?”时一瞬间惊得瞪大了眼睛。 程相宜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拍大腿,“我不是……我是说,如果这件婚纱卖出去,你是不是就能下班了?” “呃……这个要看设计师那边。”时一如实奉告,毕竟看上这婚纱的不止一人,卖出去一件现货,但还可以订预定单。 程相宜立刻朝一名贵妇使了个眼色。 那名妇人对上暗号,立刻拉着林休的胳膊道,“这件婚纱我定了,付定金还是付全款?” 林休有些震惊,“现在就要?” 周围的贵妇也惊诧地看着她,“齐研,你儿子都结婚多少年了,你买它干啥?给孙子订的?太早了吧,你孙子刚一周岁。” . 第401章 解释 齐研一脸不赞同,“我给自己买的,弥补遗憾不行?” "行行行,你有钱你老大,几百万的婚纱说买就买。" 林休接到大单子自然喜上眉梢,她看了眼中央的女孩,然后道,“一一,你先去把婚纱脱下来,我让工作人员去拿,你可以下班了。” “好的好的!”她仿佛听到放学铃声的小朋友,眼睛立刻就亮了! 程相宜看着女孩匆匆往外走去,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刚一开门转个弯,猝不及防撞上一人。 赶忙道歉,“不好意思。” 因为急着下班,时一语气都变得好了。 对面,女人漫不经心抬起头,微卷的长发,眉眼如杏,高挺鼻梁下,红唇翘起一抹弧度。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时一一眼,“没事。” 时一继续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刚刚的女人,她好像是个明星,现在超火的女一线,叫赵美琪! 怪不得刚刚觉得在哪见过。 回到换衣室,里面已经没人了。 程崊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不会有小模特不长眼留下来。 而十一这边,她很少准备庆功宴这种活动,所以一结束,便让手下人散会。 归根结底,这种活动都是老板拿钱,她现在正缺钱呢,怎么会出这个血。 更衣室里只有她一人,巨大的落地镜前,她揭开拉链和绑带,终于将这身铠甲脱下。 一瞬间,如释重负,连呼吸都顺畅了。 此刻的她,只穿着胸贴和无痕内裤,趿拉着拖鞋,扶着椅子往旁边的衣柜走。 她的衣服和手机都在里面。 穿上一件松松垮垮的吊带裙,正准备将婚纱整理好,规整到衣架上,房门传来巨响。 嘭的一声,像是被人投了炸弹。 时一被吓了一跳。 转身看过去时,便看到陆晴晴一脸阴森怒意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灭火器。 显然,她是砸门进来的。 时一嘴角抽了一下,“门没锁,你大可以推门进来。” “我钱多我想砸!”陆晴晴直接将灭火器朝着女人扔过去。 她往迅速后躲,脚被矮椅绊了一下,直接坐到了地上。 本就大半天没吃东西,饿得浑身无力,摔了一下,让她眼前骤然一黑。 陆晴晴跟疯了一样冲上前,咒骂道,“贱人!叫你勾引砚修哥哥!还敢把花扔给她!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她拎起手中的皮包就往时一的身上砸。 厚重结实的鳄鱼皮,用力甩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等她要砸下第二次的时候,手腕忽然从后方被人扼住。 陆晴晴气得红了眼,回头冲来人大骂,“哪来的贱人,滚开!” 她用力挣脱,可身后女人的力道太大了,她不能动,手腕仿佛要被折断。 “赵美琪你松手!关你什么事!放开!否则我让我爸爸封杀你!”陆晴晴气得要死,可力气抵不过这个女人,只能用嘴叫嚣。 时一眼前的黑暗慢慢退去,她捂着渗出血痕的胳膊站起身,但后腰传来的痛意却让她眉眼紧皱着。 此刻,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红色长裙的女人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淡声问,“怎么样?” 时一摇了摇头,捂着后腰道,“问题不大。” “打回来,我给你按着。” 赵美琪说得漫不经心,丝毫不因为陆晴晴的身份而有一丝一毫的忌惮。 这下轮到时一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陆晴晴。 “你敢让她打我!赵美琪你脑子进水了吧!你知道我谁吗!时一,你要敢碰我……” 啪-- 响亮的巴掌声从更衣室里传出。 时一揉着手腕,冷笑一声,“动不动就拼爹,没有你爹,你算什么东西。” 她本不想惹怒江城有权有势的人,但陆晴晴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追着她跑,甚至三番两次给她使绊子,是个人都是有脾气的。 她不惹事,但也不是谁都能到她头上踩一脚。 陆晴晴单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女人,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我爸爸都舍不得打我!你敢打我!我要弄死你!还有你赵美琪,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美琪不耐烦地眨着眼,将人扯到门口退了出去,“你最好让你爸封杀我,至少这样我就不用理会他三天两头的骚扰了,哦忘了告诉你,前两天我差点成为你后妈。” 陆晴晴一张脸变化得跟一张调色盘一样。 忽然,走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陆晴晴歪头一看,当那抹身影刻进眼底时,她身上刚刚的嚣张跋扈劲头彻底不见了。 她慌慌张张地捂着脸颊,从另一头逃走。 但走之前,阴狠的目光还是重重剜了一眼门内的女人。 时一揉着腰,感觉后腰越来越痛。 她看了眼掌心,大片殷红的血迹覆在白皙的手掌上,“靠……” 再也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刚刚摔的那一下,后腰直接扎进了置物架边缘,流血了。 赵美琪眉头微蹙,撩起她的裙子,然后看到她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沾染大片血迹,那种触目惊心的红。 “去医院。”她果断放下她的裙摆。 时一摆摆手,“没事,这里有医药箱,我处理一下就好。” “戳伤你的是金属物件,这座置物架生锈了,你需要去医院打破伤风疫苗。” 沉冷的声音从门口突兀地传来。 两人齐齐扭头看过去,就见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的眸一片黑沉讳莫,垂在右侧的手,还夹着一只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时一看到那朵花后,瞬间就哑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警惕地看了眼宗砚俢,又看了眼赵美琪,“我给我朋友打电……” “走吧,我的酒店就在医院附近,顺道带你过去。”赵美琪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搀扶住人,带着她往外走。 只走了两步,赵美琪意味深长地看向门口的男人,“宗先生,外套借用一下?” “不用,柜子里有。”时一赶紧拒绝。 可能是昨晚的梦太真实了,所以现在她面对这个男人,有些尴尬,有些抵触。 毕竟那晚两人在江边的餐厅,几乎等同于把话说清楚了。 本来今天她从台上扔下一朵玫瑰花,就已经很容易让人想歪,再节外生枝,她招架不住。 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只要这个男人没死心,那么她就不会轻易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因为这个男人,有让人无法忽略的资本。 赵美琪没强求,去柜子里取了件外衣披在女人裸露的肩头,带着时一往外走。 “这玫瑰花,是按照彩排要求往下扔的,不是我故意扔给你。”时一淡声说完,便紧绷着一张小脸往外走。 第402章 伤疤 赵美琪朝男人笑了笑,只是这笑,含义颇深。 来到场馆外,时一扶着墙壁站立,"赵小姐,今天谢谢你,但你毕竟是公众人物,去医院想必会对你有影响,我自己叫朋友过来就好。" 花姐应该还在附近应酬,她可以等花姐过来。 “我让助理送你过去。” “不麻……” 话没说完,车子的鸣笛声传来,黑色轿车停在二人面前。 两人齐齐望去,驾驶座上的男人矜贵高冷的侧颜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上车吧,你流了很多血。” 时一顺着女人的视线跟着垂眸,便看到血液已经浸透裙子,慢慢往下滴。 无奈之下,咬着牙上了车。 “麻烦纸巾递给我,会弄脏你的车。”时一坐在后排位置,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向男人的眼睛。 宗砚俢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将纸巾递给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车子开得有点快,很快到了医院门口。 赵美琪并没有下车,而是对驾驶座上的男人道,“宗先生好人做到底,陪着时一进去吧,我进去似乎不太方便。” 宗砚俢一言不发,下了车,绕道后方,打开了时一身边的车门。 此刻的她,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滋味,不出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但后腰的伤口真的很疼,她也不矫情了,直接下了车。 因为拉扯到伤口,痛得她倒吸冷气的同时,身体都要抽筋了。 忽然,温热的手掌瞬间拖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的身体扶稳。 那种温度,瞬间蔓延全身人,让她不自在,但嘴中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两人朝往医院里走,直到身影消失不见,赵美琪从背包里拿出口罩戴好,下了车。 夜晚的医院人并不多。 急诊医生接到病人后,立刻让人趴在隔断后方的小床上。 当裙摆撩起,看到手指长度的伤口时,医生皱了皱眉,“怎么撞的?” 时一趴着,痛意让她有些颤抖着说不出话。 医生蹙了蹙眉,转而从隔断后探出头,“问你话呢,你女朋友怎么撞的?” 等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淡漠抬眼,听闻医生的话,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不小心撞到了铁艺置物架,架子生锈了。” “太不小心了,我先清理伤口,之后要打破伤风疫苗,我现在开单子,你过去缴费。”医生说着话,来到了电脑前。 “好。”他面色无异的应下。 时一趴在床上,想辩解,但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辩解。 更何况,跟医生解释有什么用呢。 关门声传来,她知道宗砚俢出去了。 医生带着医用手套,推着消毒工具来到她身边。 一边给她清理伤口一边说,“伤口有些深,需要缝合。” “这么严重吗?”时一这时候着急了,缝合,可能会留疤,“那有那种无痕的手法吗?医生,我的工作特殊,尽可能不要让身体留疤。” “就算是美容缝合,也会有痕迹存在,只不过很浅,要保证一点痕迹都没有,不现实。”医生如实奉告。 时一此刻真是觉得刚刚只打陆晴晴一巴掌太便宜她了! 怎么就没多打几次! 错过刚刚这次,估计以后也没这种机会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这口气吞了下去。 谁叫她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爹呢。 局部麻醉后,缝合了七针,没感觉到疼,医生说因为麻醉药力没过。 宗砚俢缴费回来后,看到隔断已经合上了,女人有气无力趴在小床上,只看了他一眼,便将头埋了起来。 “你们回家还是在医院住一晚。”医生推了推眼镜问。 “回家。”时一说。 “住院。”宗砚俢说。 医生,“……那你们商量一下。” “我回家,star自己在家,胖达今晚有事不能过去。”她仰着头,面色浮现几分着急。 “我让家里人过去接她,你安心在医院。”他回得很快。 “不用!我……我让其他人过去。”时一赶紧摸过手机,找了半天只能给她那位前夫打电话。 “你还在江城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在。” 彼时,时璟在刚从酒会上出来,正回看刚刚微博上那场热翻天的婚纱秀。 “啊,那你去我那里接一下星星,我今晚不回去了。” “庆功宴?别喝酒,你的酒品一言难尽。”男人看似在嘲讽,实则将那一丝关心掩饰得很好。 时一感觉眉心跳动着一把火,“我受伤了,在医院!喝什么酒!” 那头的声音忽然惊了两秒,“怎么回事。” “问题不大,今晚你照顾好星星就行,挂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话,直接将电话撂了。 她将脸重新埋进枕头里,不去看身侧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身影。 病房里,赵美琪推门进来时,便看到时一侧着脸,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门外的方向。 而宗砚俢在她背后,靠着窗台,看手机。 “赵小姐。” “别动,没关系。”赵美琪将一些衣物放在她身边,“回酒店拿了两件你能穿的衣服。” “今晚太感谢您了,但是惹怒那位陆小姐,对你不会有影响吗。” 今晚赵美琪忽然出手帮她,让她大为震惊,毕竟两人萍水相逢,陆家又是那么有底蕴的家族。 “大不了我当她后妈,这个头衔就能压死她。”赵美琪笑言,拉过椅子自顾自地坐下。 时一,“……” 她顿时就笑了,新闻上看到关于赵美琪的报道都是励志花旦,从非科班出身爬到三金影后,性子圆滑却也难接触。 可今天一看,并不难啊。 但因为过去素不相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莫名有些尴尬,她和赵美琪也没什么说的,跟后面那位大爷更是没话说。 “宗先生还不走。”赵美琪忽然发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时一这时反应过来,两人应该挺熟的。 想到宗砚俢身边富婆和美女如云,无论是贵妇还是明星,各个能力都比她强。 瞬间就涌起一股类似于自卑的情绪。 手指慢慢抓紧枕头,听后面的男人说,“嗯,护工还没到。” “不用护工。”时一淡淡道,“今晚也谢谢你,不过你还是回家陪嘉澍吧,我没事,我……”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被推开。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淡漠低沉的声音,“今晚有我在。” 宗砚俢抬头看过去时,眼角微微压紧…… 是她的前夫。 第403章 三次寻死 病房里的空气,像是被某种特殊物质撕裂,一瞬间凝重得叫人说不出话。 时璟面无表情走进来,站在病床边,森冷的眸落在时一的身体上,“哪里受伤了?” 时一愣了愣,“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陪女儿吗?” 仿佛没听到时一的话,男人微微俯身,单手执起她的手臂,上面那抹红痕还渗着血丝,是被陆晴晴用包砸出来的那条痕迹。 相比她后腰上的伤,这点连皮外伤都算不上,时一压根没在意。 时璟按响了床头铃,护士急匆匆跑进来,听完吩咐又急匆匆跑出去。 两人的相处,旁若无人,仿佛谁都插不进去。 时璟用护士拿来的碘伏给她做消毒处理,男人俊脸隐匿着风雨欲来的黑暗。 她对于这样的亲密触碰很不自在,挣脱几下没挣开,只能由着他。 可这样的一幕,在其余两人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窗边,宗砚俢收起手机,扫了眼病床那头的两人,慢慢收回视线。 轻缓的嗓音在房间慢慢溢开,“既然时小姐有人照顾,我们就先告辞。” 语气里的疏离,让时一暗暗蹙眉。 “今天多谢宗先生和赵小姐。”时璟忽然抬头,镜片后的眸闪过一道寒芒。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短暂交错,很快分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宗砚俢淡淡颔首,提步离开。 “啊,那时一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赵美琪收回狐疑的视线,转身离开。 病房门关闭,隔绝了门外两道身影。 时一感觉胸口憋了一口喘不上来的气息,她慢慢咬住了唇。 “还看,人都没影了。”耳侧,男人嘲讽地出声。 时一闭上眼,不想理他,但放心不下star,问了一句,“你让谁陪着星星呢。” “安迪。”他回。 之后彼此便都不再说话。 而门外。 宗砚俢落后一步出来。 转身关闭房门时,越过玻璃窗,看到房内的两人对视着。 这样的画面不知让他想起什么,让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赵美琪盯着他的脸,跟见鬼了一样,“你笑什么?怪渗人的。” 男人淡淡睨了她一眼,默不作声朝电梯走去。 女人赶紧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电梯只有二人,赵美琪还是没忍住那股好奇的劲头,小声问,“就这么走了?” “你想留这里过夜,可以,去重开个病房。”男人轻飘飘地回答。 “你吃枪药了?”赵美琪瞪了他一眼,然后发现男人脸色黑了下来,赶紧换上笑脸,“不是,我大老远听说你有情况,就赶过来看看,情况就是你给人家前夫让路?” 宗砚俢似乎压根就没听她说什么。 赵美琪不死心,出了医院大楼还是追着他问,“我观察了一下,她跟她前夫,不像藕断丝连的样子,你可以下手。” 身前的男人忽然顿住了脚步,回眸时,眸底森寒一片,“谁跟你说,我要下手的。” 赵美琪,“……大家都这么说啊。” 男人微微仰头,看着住院部大楼的方向,眸底一片蓦然,继而离开。 赵美琪跟着他上了车子。 宗砚俢开着车,慢慢驶离医院的范围。 闪烁的霓虹灯将夜色照耀得五彩斑斓,而他的心底却落寞一片。 自从昨晚做了那个梦,他便冷静下来了。 是四年没有接触过女人,出现一个特殊的,便努力在她身上寻找楚伊在时的感觉。 无论是交谈,还是肢体的接触。 但他想,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是他的灵魂太渴求陪伴了。 四年他心无旁骛地走过来了,要说苦不苦难不难,那是肯定的。 在数次梦境过后的失落,在无法纾解欲望的夜晚,在看到熟悉的场景,又或者在遇到共同的朋友时,都能掀起他平静外表下的惊涛骇浪。 他想她。 很想。 无时无刻都在想。 四年前他没死在浴室里,所有人都以为他终于跌到了谷底,熬过了一劫,今后的路就是上坡路,一切都会变好。 可……并没有变好。 随后的一年之中,他甚至又有过两次一样的举动。 睡眠障碍后,医生开了安神的药物,他买了一整瓶的剂量放在了床头。 可当晚回到家里,药瓶被小七和小八咬烂,白色药片散落得到处都是。 第二次是某次深夜,他开车去了海边。 当他朝一望无际的深海走去时,不知何时出现的渔民喊住了他。 老人那句,‘你就这么下去,她肯定不会见你。’硬生生把他拽了回来。 冥冥之中,仿佛她还在身边,阻止着他的这种行为,又或者像老人说的,她还不想见他。 所以他想,就这么等着吧,等到她愿意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去找她。 一辈子不长不短,很快就会过去。 赵美琪轻声叹了口气,“四年真的够久了,你不必有愧疚。” 见他不说话,女人继续道,“何必为难自己,生活已经这么苦了,多点甜不好吗,世上不是只有橘子这一种水果,你可以尝尝葡萄苹果。” 男人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略有些沙哑的笑音在车厢里弥漫。 “你不懂。” 你不懂,尝过了橘子的味道,其他的,很难入心了。 第404章 一休CP 半夜。 时一侧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窝在沙发上的男人数次睁眼,但始终没开口。 时一摸过手机,点开了微博。 晚上大秀的热度依旧在聚集,一波又一波的讨论,资本金钱加持下,连着爆了好几个热搜。 都和她有关。 她一条一条点开看,竟没想到发下了一个奇怪的热搜。 谢幕式时,她立于层层台阶之上,周围是白纱相衬,而左手边,便是那位品牌设计师林休。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挺拔身形立于时一身边。 两人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尤其是那匹配的气势,黑色睥睨霸气,白色温润儒雅,单看下,简直以为这是两人婚礼举办现场。 网络上不乏爱嗑cp的人们,纷纷在此张照片下留言。 【我的天,压轴小姐姐和设计师站在一起简直天作之合!这个cp我先磕为敬!】 【压轴小姐姐中文名叫时一,设计师叫林休,我决定,这对从今日起就是一休cp!】 【楼上的,逝去的cp忽然杀我!你们这个cp名可不能用啊!】 【楼上的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当年可是那两位的脑残cp粉!甜的时候那是真甜!直播秀恩爱,男主角还经常半夜撒狗粮!只是be的很壮烈,现在都不能提两人的名字,只要打出来,就会被自动屏蔽删除。】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楼上私信我,我给你讲!】 时一缓缓蹙眉,一休cp,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她想继续翻看评论里有没有人细讲的,结果大家都闭口不言了。 她默默关掉页面,去翻看自己微博主页。 一夜之间,她的粉丝已经达到了三百万,看来这次大秀真的出圈了。 就算是伤了老腰也算值得,毕竟这一次网络热度,足够让她的小公司不愁资源。 心稍稍安定,收起手机后,盯着黑夜中的某个点发呆。 脑海里忽然又蹦出那张淡漠的脸,似乎江边那晚分开后,他真的冷漠了许多。 无声叹息后,缓缓闭上眼,抱紧怀里的被子,试图驱赶心口盘踞的酸涩。 伴随这种难捱的情绪,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八点半,时璟不在,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来电人,是公司市场部的同事。 “时总,您今天几点到公司,我刚刚一打开邮箱,里面有上百单合作意向,我大致扫了一眼,都是我们擅长的类型。” 听到有活了,她瞬间就不困了,猛地坐起身,却没成想牵动了后腰的伤口。 痛得龇牙咧嘴之际,病房门被推开,时璟提着早饭走进来。 时一缓了缓痛意,看着他将早饭放在餐桌上,“我知道了,转到我邮箱里,我一会到公司查看。” 挂了电话,时一试图站起身,结果直接被男人按着肩膀压了回去。 “坐好,吃饭。”冷硬的命令。 时一蹙着眉,但也没反抗,她是真的疼。 慢悠悠吃着粥,女人忽然开口,“你现在倒是有点当年的样子。” 时璟猛地一抬头。 “当年我为了工作要去公司,你也是不同意啊,让我把饭吃了再说。”她自顾自地吃,又补充一句,“可是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时璟攥着手机,讳莫如深的眸落在了屏幕上。 许久后,他才开口,“那能找回来吗。” 女人吧唧着小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道,“没了就是没了,找回来有什么用。” 细细听起来,这话其实还挺有深意的。 找回来有什么用,其实还是想找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找而已。 最后在时一的坚持下,两人还是办了出院,但时璟直接将她送到家里。 “我公司一堆事,趁热打铁没听过吗?现在找我的业务很多。”时一急着回公司,现在是赚钱的好时机,耽搁一分钟都是钱。 车子停在小区外,时璟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我给你的钱,不够你花。” 时一瞬间不说话了。 原本离婚后,她可以收下那笔财产,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那不是她的,便分文未动。 见她不说话,男人强势地下了车,打开副驾的门,将人从里面小心地抱了下来。 时一惊了,眼睛瞪得溜圆,“你干嘛?” 这男人竟然抱她?吃错药了吧! “别乱动,撕裂伤口就给我回医院躺着。”男人语气透着一股子不耐。 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眼前一阵恍惚。 进入楼道的瞬间,光线变暗,她眼底骤然被陌生又熟悉的景象覆盖。 那一刻,她唇微动,无意识喊出一个名字。 “宗砚俢。” 时璟脚步一顿。 细微的尘埃在门口的光影里跳动。 男人看着她出神的表情,以及回神后眼底的震惊,心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 他扯着唇角,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时一,“……” 她抓抓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刚刚怎么会忽然叫出这个名字。 她总觉得……宗砚俢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并不是老同学的那种熟悉感,而是……仿佛彼此相识多年的熟悉感。 可她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和他有过交集。 每每细想,头都有些痛。 回到房间,时璟将笔记本拿上来,让她在家办公。 时一无奈下只能照做,开启居家办公的日子。 晚上,star回到了这个小家,时璟在天黑后离开。 男人坐在车内,看着手机屏幕上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点了拨通。 对方很快接听,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宗先生不该给我前妻一个交代吗?”时璟冷笑着问。 说到底,时一受伤,归根结底都是宗砚俢惹来的。 他一开始的打算冷眼旁观事态发展,可当得知时一受了伤,他坐不住了,甚至隐隐有了怒意。 “既然是前妻,我为什么给你交代,而不是给她?”对面,男人轻笑。 “可我见宗先生似乎并不打算处理这件事,不会是对陆家那位小朋友手软了吧,如果这样,我不介意教训她一番。” “我的事,自然我来解决。”对面,男人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那就麻烦宗先生,动作快一点。” 说完,时璟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宗砚俢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眉峰狠狠皱起。 王洪看着后视镜内,自家老板阴沉似水的脸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才几天,就眼见着自家老板脸色晴转多云又转晴,最后又转阴,简直比翻书还快。 “陆家的合作撤了。”寂静的车厢内,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啊?”王洪被吓了一跳,“老板,陆家那边涉及四个合作,撤哪……” “都撤掉。”男人淡声吩咐,仿佛说着一件寻常小事。 王洪瞪大了眼睛,“这个……老板不跟董事会商量一下么?” 随后,王洪迎来男人的死亡凝视。 他瞬间闭麦不敢说话了。 四个合作,几个亿的金额,为啥说退就退? 第405章 眼瞳变色 陆家。 整座别墅都沉寂在一种不可言说的凝重之下。 陆珣坐在主位听着下属的汇报,眉宇间蕴含着风雨欲来的暴戾,“都撤了?原因呢。” 副总战战兢兢回,“宗总那边只说,如果非要一个原因,那就去问小姐……” 啪-- 茶杯被掼在地上,碎片崩得到处都是。 “我把女儿都送给他了!他竟然还要我问自己的女儿!”陆珣气得直捏眉心。 这时,玄关的门被推开,陆晴晴哼着小曲笑眯眯进来,见气氛古怪,忙过去问,“爸,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生气。” 陆珣看着她,“你最近惹什么祸了!” “我哪有!”陆晴晴满脸委屈。 “没有?没有伊生为什么不再和我们合作!全部撤资,几个亿的资金一下子就能把我们的现金流切断!”陆珣额头都要冒烟了。 陆晴晴腾一下站起身,“怎么可能!我不过是……” 男人眸色一凛,“不过是什么?” 见女儿抿着唇不说话,声色俱厉地大喊,“还不说!” “你跟我喊什么!是你说的,我一定能嫁给宗砚俢的,那么多贱人围着他,我把她们撵走怎么了!我又没错!” 女孩眼底立刻浮现水雾,翻出手机里的相片,“你看我的脸!那女人狂妄死了,甚至打我!从小到大没人打过我!爸你不关心我就算了,上来就骂我!” 陆珣眉目一凝,确实看到了屏幕上那张照片,女儿脸颊通红,双眼红肿的样子。 “什么人,竟狂妄到敢打我的女儿?” “就是一个小模特!爸爸!一个模特都能欺负到我头上了,那以后是不是出现个家世好的,都能把我弄死!” 女孩越哭越委屈,眼泪挂满脸庞。 陆珣叹了口气,摸摸女儿的头,“不哭了,爸爸会替你报仇,不过是一个小模特罢了。” 陆晴晴抹着眼泪,悄悄翘起唇角。 一个小模特怎么可能让砚修哥哥撤资呢,一定是爸爸公司出了问题。 如果爸爸替她出手教训那个女人,再怎么着,大家生意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砚修哥哥也不会说什么…… 想至此,陆晴晴心情大好,只等着看时一那个贱人倒霉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时一都被时璟按在家里养伤。 star幼儿园也不去了,天天在家陪妈妈。 因为在家不用化妆,时一每天素面朝天抱着电脑处理公事。 深夜,star回房睡觉,时璟找来的保姆也回家了。 时一站在阳台上吹了吹微凉的夜风,放空忙碌一整天的脑子。 忽然,视线瞥到小区外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子。 只觉得有些熟悉,但很快她便自嘲一笑,为什么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那个人。 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一周了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手机屏幕上两人停止于十天前的聊天记录,时一想了半晌,长按屏幕后,点击删除。 她有过一场漫长的暗恋史,知道单方面的喜欢有多熬人。 如今没力气再重来一次。 转身回了房间,去卫生间洗漱。 冷水扑在脸上,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手指拨开额头的发际线,那根绵延的红色暗痕,这辈子应该再也无法祛除了。 忽然,她的视线落向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她记得四年前,她第一次看到镜子里的人时,那双眼是烟灰色的。 可如今…… 身体朝镜子的方向前倾,整张脸变得更为清晰。 细看下,那双烟灰色的瞳仁,却很深了,是那种炭灰色。 在慢慢变深。 女人眉宇间聚拢起浅浅的弧度,眼瞳会变色吗? 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网页。 上面的结果让她心中的疑问更甚。 “眼瞳可通过注射手术改变颜色,但随着时间推移,注射后的眼瞳会掉色,恢复本来颜色?” 她的眼睛没做过注射手术啊。 想了想,立刻转身推开了star的房门。 小家伙自己乖乖地抱着玩偶发呆,见妈妈进来,刚要开口说话,脸蛋便被妈妈一把捧住。 “妈妈……”脸被揉捏到变形,让star有些不满。 “别动,让妈妈看看。”时一按住她要扑腾的小手,近距离观察着女儿的眼睛。 她记得star小时候的眼睛也是烟灰色,可如今却和她一样,也变成了炭灰色,甚至比她的颜色都要深一些。 被这么盯了一分钟后,小家伙不干了。 “你怎么了?” 时一挑了挑眉,“哦,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star,“……”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神色却有些迷茫。 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那股不对劲。 抱着这种想法,时一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后,想到明天还要去医院拆线,便闭上眼睡觉。 澜庭。 宗砚俢回家时,已经接近十一点。 客厅里,宗嘉澍抱着那条捷克狼犬,脚边趴着小八,身边趴着小七,静静睡着。 听到开门时,捷克狼犬和小八同时抬头看过去,见是主人,便又闭上眼眼睛。 男人脱掉外套走过去,将睡着的小孩子抱起来。 小家伙被惊动,睁眼水蒙蒙的眼,“爸爸,你回来了。” “嗯。”男人抱着他上了楼梯。 小家伙从他怀里挣脱,站在二楼转角处,仰着头看他,“爸爸,你不给我找妈妈了吗。” 宗砚俢眸色一顿,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儿子身前蹲下,“你想要我找什么样的妈妈。” “我喜欢的。”他答。 男人淡淡颔首,牵着他走进了书房。 小家伙不明所以,看着自家老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到了跟前。 “打开,自己挑。” 宗嘉澍,“……” 小家伙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摞照片。 每张照片上的女人,都很漂亮,有长头发的,也有短头发的。 他从头翻到了尾,却没有自己想要的妈妈。 “找到了?”男人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视线落在小家伙迷茫的脸蛋上。 “没有。” “那明天,再给你拿新的照片。”他将杯子放下,手指落在领口的扣子上,解开两颗。 “爸爸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父子俩,四目相对。 最终,男人无声叹息,将办公桌上竖着的相框递给他,“这才是你妈妈。” 相框里,女人笑颜如花,挺着孕肚,一脸幸福依偎在男人怀里。 这是他的妈妈。 可他从没见过妈妈。 小家伙眼里写满失望,将相框放回了原位,迈着小短腿往外走。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人,因为一旦得不到,你会失望,会难过。” 小男孩脊背绷得直直的,头也不回离开。 而刚刚那句话,宗砚俢也不知道,是他对儿子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第406章 转账一万块 医院。 时一一大早前来排队,想着不要耽误时间,第一个拆,拆完就要去公司。 这一周,天降各种好资源,几乎要把她砸蒙了。 医生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时一便急匆匆往外走。 结果刚出医院大楼,迎面看到熟悉的面庞。 也不知为何,她心虚地就躲到了旋转门侧方,背对着走来的一行人。 玻璃光滑干净,倒映出那一行人的身影。 男人步伐沉稳缓慢,照顾着身边的女人,身后还跟着那日见过的邻居阿姨叔叔们。 可时一的眼神,却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身材纤瘦高挑,面容精致淡雅,只是步子有些虚浮,被男人小心翼翼搀扶着。 像是呵护着宝贝一般,将她护在自己的周身范围。 时一心头乍然被一股酸涩切割着,让她喉咙干涩地吞咽。 捏着背包带子的手缓缓攥紧,目不转睛看着那几道背影。 倒映的画面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时一才挪着步子往外走。 那个女人是谁? 是他新交往的女人? 果真,这个看脸的世界,好看的人从来没有空窗期。 抬手敲了敲憋闷的心口,看着外面耀眼的阳光,她强撑着一股笑意,揉了揉脸颊,迈着大步踏进阳光下。 连个过客都算不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情了。 楼梯口。 宗砚俢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男人深黑的眼底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是转瞬便消失在视野中。 被他搀扶住的女人面色苍白,浮现浅浅狐疑,“砚修,怎么了?” 男人回身,低声道,“没事,走吧,院长在等着了。” “麻烦你送我来医院,要不是你,我……” “客气,嘉澍没少叨扰你。” “嘉澍和我儿子同龄,小朋友自然玩得到一起,但是你也要为自己的大事考虑考虑,每次看到别人的妈妈,我见嘉澍都会盯着看,孩子没有母亲怎么行。” “琦姐,电梯到了。”男人沉声道。 女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时一回到公司后,彻底开启工作狂模式。 因为婚纱大秀的大火,已经有无数资源合作商投来橄榄枝。 时一约了摄影师,开始给手下的模特们拍新的宣传照。 市场部张鑫将下周的合作案放到时一办公桌上,满脸纠结,“时总,现在好资源太多了,我都挑花了眼!” “挑花了眼,那就全都收,有钱为什么不赚。”时一异常贪心地算计着。 “但是时总,你是不是偷偷做法事了,要不然怎么找到我们的都是顶级大秀啊,甚至还有一个蓝血奢侈品。” 时一拿着文件夹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我人品爆发行不行?” “行行行,时总是我们的锦鲤女王!” 张鑫走后,时一脸上的笑意收敛。 其实她也产生过疑问,但既然是对方找她合作,她做好就行,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中午午休的时候,时一忽然接到了赵美琪的电话。 “一一,你在公司吗,我能过去找你吗?”女人的笑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时一慢慢捏着文件页脚,忽然想到了什么,“好,我请你吃午饭吧。” 一个小时后,楼下牛排店。 赵美琪戴着墨镜走进来。 时一起身迎过去,“本想订个包厢,可问了好多家,都没有位置,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赵美琪坐在靠窗的位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会,我也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时一将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别客气。” 赵美琪只点了一盘蔬菜沙拉和柠檬汁,“你下午忙吗?” “三点要去跟一场彩排,我手下的模特国语说得不是很好。”时一慢慢吃着牛排,慢慢回。 “可惜了,还想约你逛街呢。” 时一此刻有些懵,她和赵美琪萍水相逢,可这个女人也太自来熟了。 娱乐圈的人各个都有社交牛逼症吗? 两人不再说话后,气氛陷入小小的尴尬。 忽然,时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上次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这是当时医药费的钱……” “不是我付的钱,是宗砚俢付的。”赵美琪插着一颗番茄,缓缓抬头,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你能帮我转交给他吗?”时一还是将信封推到了女人手边,赵美琪和宗砚俢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我觉得,你自己给他更好,毕竟是他送你过去的。”赵美琪淡淡一笑,又将信封推了回来。 时一心一跳。 最终还是没强求,将信封收了回来。 饭后,时一带着赵美琪去自己的公司转了一圈,如今炙手可热的大影后莅临,员工们兴奋上了天。 传闻中不好与生人相处的大明星,今天特接地气,和员工们合照留影,满面笑容。 因为最近工作量太大,时一也没多说什么,就当……给他们带来的福利了。 送走赵美琪后,时一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手边是那封装着现金的信封,而身前,是和宗砚俢干干净净的聊天框。 纠结许久后,她给他转账一万块,并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这是医药费。】 按下发送键后,她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凉汗。 心也跟着吊到了嗓子眼。 这种紧张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却又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她好像…… 真的喜欢上了他。 在办公桌前坐立不安,等待着回复。 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最后一咬牙,将手机收起,带着手下人朝戴茵的公司而去。 如今国内的服装商遍地都是,可是知名度很高的没有几家。 戴茵和宋铭经营的《起因》算是国内顶级品牌。 办公室内,戴茵给时一倒了茶,“让她们去试衣服了,你先坐。” 时一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落座,见女人此刻面容憔悴,便猜到了些许。 “我和宋铭正在办理离婚。” 时一点点头,“那祝你,脱离苦海,离婚快乐。” 戴茵原本阴霾的心,忽然被她的话逗笑,就想一只手瞬间拨开浓云,重见天光。 “你真的很特别。” “他配不上你。”时一如实道。 戴茵盯着女孩的脸,忽然记起那日的场景,若无其事道,“你怎么认识宗砚俢的。” 时一眨眨眼,眸底闪过一抹落寞,“我女儿同学的爸爸,后来被我签了成了我的模特……” “咳咳咳……”戴茵刚喝进去一口茶,便被时一的话吓得呛了出来。 “你的签约模特……宗砚俢?”戴茵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大佬隐姓埋名去小公司做模特…… 忽然,戴茵愣住了。 前阵子圈子里盛传某位大佬为了追女朋友,玩起了spy,这不会就是宗砚俢吧? 但后来这个声音渐渐没了,大家认为大佬肯定追到手了。 可线下一看,女主角似乎还是蒙在鼓里的状态。 “嗯,之前是,只是他从来没到我这报道过,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时一如实说。 第407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鬼话 戴茵盯着女人落寞的脸庞,心有戚戚然。 两人聊了一会去摄影棚,等到全部工作结束后已经晚上六点半。 “去吃个饭,原本跟你订的上午见面,我这边有事耽搁了,就当我的赔罪。”戴茵将一切文件交给助理,看向身侧的女人。 “赔罪不敢当,谁没有点突发事件,更何况这个单子是我用不正当手段拿来的。”时一笑了笑,跟戴茵往外走。 戴茵去吃饭的地方都很讲究,装修雅致的私房菜。 服务生带着两人穿过一道溪水小桥,进入单独的楼阁,从这里向外看,视野极好。 两人刚一落座,时一偶然往外看,视野里便闯进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材挺拔修长,气场强大凌人,走在一众人为首的位置。 他正拿着手机,垂眸回复着什么人的信息。 时一顿时无比狐疑,这个人真的宗砚俢吗? 他…… 意识到他在回消息,她赶忙低下头翻看自己的手机。 从中午忙到现在,时一还没去看他是不是回了消息。 然而点开微信,上面有无数条工作内容的消息,可独独这个男人的聊天框,一个回复都没有。 但他明明刚刚就在看手机,怎么会没看到? “在想什么。”戴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她抬起头,笑了笑,“没有。” 将手机收起,那股患得患失的失落感,也被她强行压下。 “对了,明天有个时尚圈的晚宴,我觉得你多参加这种活动应该有助于事业,要去吗,我可以带你过去。” 时一眼睛一亮,“是郭霖举办的吗?” “嗯,时尚圈教父郭霖的私人晚宴。” “去去去,谢谢茵姐!” 一顿饭接近尾声时,时一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顺道结了账。 走廊幽深古典,淡淡的檀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从卫生间走出来时,手上还滴着水珠,一抬头便看到对面男厕走出来的人。 她愣住了。 宗砚俢在看清眼前的人时,也愣住了。 “好巧。”她率先开口,随即漾起一抹干巴巴的笑意。 男人略一颔首,扯出擦手纸揉在掌心。 浓黑的视线从她滴水的细长手指上扫过,随即又扯了一张递过去。 时一愣了愣,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伸手接过,“谢谢。” 宗砚俢没说话,准备提步离开。 但身后的女人却将他叫住,“你等一下,我给你转的医药费你为什么不收。” 此刻,她背着光站在走廊上,那双惹眼的眸闪动着点点碎光,看着他。 宗砚俢缓缓回身,盯着那双眸,有一瞬间的失神。 再看这张脸,明明和初见没什么变化,可他却觉得好像和楚伊越来越像了。 “是我的原因害你受伤,钱就不必了。”他语气带着些许疏离。 时一抿了抿唇,捏紧了擦手纸,“这种事我遇到得多了,不算事,你收着吧,要不然我心里不舒服,好像占你便宜一样。” “遇到得多?”他浓眉缓缓拧起。 时一眨眨眼,无论哪个国度,女人男人,都是改不了嫉妒的这一特性,但她没解释,“你收着吧,你不收,我隔24小时发一次。” 说完,她错身往前走。 手臂忽然被男人炙热的掌心贴住,让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还有事?”她回头问。 宗砚俢此刻的表情形容起来有些微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拉住她,拉住后又该说些什么。 似乎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不想让她就这么走掉。 呼吸间,只听男人低沉的声音说,“我微信没绑银行卡。” “所以呢?”她问。 “所以,我只收现金。” “哦,那你等着,我包里有现金,现在就能给你。” 宗砚俢,“……” 静默两秒后,“你在哪个房间,等结束我去找你。” “2202。” 时一说完这句话,男人松开了她的手臂,“回去吧,我还有事没处理完,结束后等我。” 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进了最里头的房间。 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依旧到处都是檀香味。 可时一觉得,这味道里混杂了其他的气息,终究是变了。 回到房间时,戴茵两人又聊了一会。 戴茵提出送她回家时,被时一拒绝了,“戴总,我要在这里等一个朋友,您先回去吧,三天后的彩排,我会带大家准时到场。” “好,那你回家注意安全。”戴茵也没多想,提着包包离开。 电梯里,和戴茵一起下楼的有两个年轻的小女孩。 “宗叔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刚刚我问他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婶婶,结果他那眼神快要把我冻死了。”小女孩委屈巴巴地抱怨。 “谁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是觉得宗叔叔很酷,一生只爱一个人,不浪漫吗?” “才不是,我听我妈妈说,他在江城这边有喜欢的人了,连家里安排的相亲都推了,你竟然还信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鬼话。” 电梯到达,两个小姑娘手挽手往外走。 戴茵落后一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屏幕。 楼上,时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每当有脚步声靠近房门时,她浑身紧绷得像是拉满弦的弓,心也跟着不听话地扑腾。 她站在窗边,几个深呼吸。 "不紧张,不紧张,紧张个什么劲!" “别跳了!再跳就出来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女人,没注意到房门打开,男人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她焦急的模样,让男人浅浅蹙眉,听到她的话,他有些不解。 在紧张什么? 她还在窗边碎碎念,忽然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心不跳了,还能活吗。” 低沉浅淡的嗓音,像是她刚刚喝的冷茶,清香扑鼻,回甘后又绕起一丝苦涩。 时一猛地转身看着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她睫毛剧烈颤抖着,“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她慌乱到不知所措,一把将桌上的信封抓起来塞进男人怀里,“你的钱,收好。” 说完,抓起包包往外走。 经过男人身侧时,后脖领被抓住。 一股微凉的风顺着背脊窜进去,让她猛地回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送你回家。”他沉声道。 不由分说抓着她的脖颈,将人往出带。 那股不容反抗的语气和动作里透露出来的强势,似乎和她认知里的宗砚俢,不太一样。 电梯里,她挣脱开他的手,往旁边靠去。 壁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时一小心盯着看,某一瞬间,脑海里浮现了一组画面。 似乎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她都和宗……不是,那是和阿璟,她无数次和那个男人一起回家,一起站在电梯里。 那时候她都像没骨头一样挤在他怀里,跟他说说笑笑。 可是为什么带入阿璟那张脸后,会觉得这么违和? 第408章 跟宗砚俢表白了 叮--- 电梯到达。 男人率先走了出去,时一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还是那台熟悉的车子,还是她坐过的位置。 一进到密闭的空间,那种让她心悸的感觉更加浓郁了。 小心扣上安全带,双手死死揪着,一副警惕的模样。 男人扣好安全带,斜睨了女人一眼,轻笑在车厢里弥漫,“怕我吃了你。” “怎么可能!”她很硬气地回。 “也是,我倒是怕你吃了我。”男人发动车子,缓缓离开车库。 时一白了他一眼,“我没吃了你,陆晴晴就已经把我弄医院去了,我要是真的吃了,她不得把我皮扒了。” 说完,时一自己愣住了。 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告状。 “抱歉,这件事是我的错。”他沉吟道。 时一摸了摸鼻子,“你跟她解释好,不要叫她来找我的麻烦就行了。”- “解释什么?”他侧眸问。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无人的马路上,灯火璀璨的霓虹落进他暗无边际的深眸之中。 时一对上那双眼,心悸的感觉再一次浮现。 她忙挪开视线,轻咳了一下,“呃……她口口声声说,是我勾引你,但是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我怎么可能勾引下属。” 她语气里满是无辜的意味。 “是这样?”男人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 随后,车子靠边挺稳。 “停车做什么?”她往车门的方向靠过去,试图和他保持距离。 男人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段视频,递到女人跟前,“平时不会勾引,可是喝醉酒,不一定。” 时一眉心狠狠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 她颤颤巍巍接过手机,点击播放。 随后,光线有些黯淡的画面浮现于眼前,男女无比熟悉的说话声,清晰地蹿到了耳中。 “快给我开门!你这个大坏蛋!跟宗砚俢一样的大坏蛋!” “都是宗砚俢的味道,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 “现在,看清我是谁。” “你怎么和宗砚俢长得这么像。” “……我就是!” “你才不是他!那个混蛋把我当她前妻的替代品!他才是替代品!他全家都是替代品!你要说是他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咬你!” 时一看着记录仪里的身影。 她脸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一会黑。 这踏马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她能确认,画面里的女人是她,那个男人也是宗砚俢! 手机里还在接连不断地蹦出她的说话声。 “我渴了。” “喝吧。” 画面里,男人将一杯茶饮递到她嘴边,她咕嘟咕嘟喝了很多。 “好甜。” “我们明明没有多少过往和交集,可你怎么老是出现在我眼前……” “吃饭的时候会出现,睡觉的时候会出现,工作的间隙也会出现,发呆的时候还会出现,喝了酒又出现,烦不烦,烦死了……” “我才不想当什么替身,时一必须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可你这个大坏蛋……” 时一看着画面的时的表情,已经是满脸无语! 这绝对不是她! 她竟然在醉酒后,跟宗砚俢表白了??? 老天爷,快给她挖个洞,让她钻进去吧! 画面还在继续…… 下一秒,时一忽然看到镜头有些晃动,随后,她瞪大了眼眸。 她竟然…… 强吻了宗砚俢! 手机吧嗒一下掉了下去。 她手忙脚乱地捡起,赶紧按了暂停键,不想继续看下去了,万一有什么更加不可见人的画面可怎么办! 她要社死了! 此刻,她根本不敢看旁边男人的脸色。 大脑里疯狂回忆着近期喝醉酒的场景。 应该是……和那个小弟弟吃饭那晚的事吧! 她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虽然那晚喝的酒度数很低,奈何她真的喝了不少。 可是star不是说,那晚是胖达接她回家的吗! 怎么变成宗砚修了! 此刻根本容不得她去细究这些问题。 深呼吸后,悄悄放下车窗,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 时一咬了咬牙,双手将手机奉还,“就……我喝醉酒,酒品不太好。” “嗯,看出来了。”他淡淡道。 时一,“……” “很抱歉,我酒后失言,还好没有给你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她硬着头皮说。 男人淡淡撂了她一眼,唇角勾着笑,“下次注意。” 时一,“……好。” 这语气,怎么感觉他像是她的领导! 不过想到自己醉酒后干的傻事,就忍住了。 “所以,确实是你勾引的我。” 车子缓缓发动,男人低沉的嗓音,混着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时一,“……” 这社死话题,逃不过去了是么。 车子依旧平稳停在她的小区外,女人赶忙解了安全带下车,“注意安全,再见。” 说着,后退一步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小区。 男人盯着那抹如同兔子一样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无奈的神色,“没良心的小东西。” 说着,发动车子离开。 时一直到钻进了楼洞,身上那抹沉重的视线才消失不见。 就像从战场败了的逃兵,浑身脱力般托着身体爬上楼梯。 进家门后,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star端着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怎么了?” 时一看着女儿的小脸蛋,眨眨眼,“和张洛晨吃饭那晚,明明是宗砚俢送我回来的,你怎么说是胖达接回来的!” 小家伙丝毫没有说谎被戳破的窘迫,信誓旦旦坐在一旁,“你们谈过了吗?” 时一,“……也不算谈,我就是把医药费给他。” 小家伙挑了挑眉毛,“那妈妈早点睡觉吧,对了,下周的蓝血大秀,我也要去看,有儿童服饰,我想……” “你想都不要想!”时一一把捂住女儿的嘴,“你妈赚钱很不容易,那些衣服就是多了个标志,贵的要死,哪里好看了!不许买!” “爸爸还没走。”她拉下嘴巴上的手,淡淡道。 时一嘴角抽了抽,“那……当我没说。” star无语地看了眼妈妈,转身回了房间。 第409章 我就是你 深夜。 时一静静躺在床上,只是额头遍布的冷汗,让她看起来情况并不是很好。 此刻的她身处梦靥之中,无法自拔。 依旧是她车祸后醒来的那个斜阳笼罩的房间。 百叶窗切割出的光影落在那张陌生的脸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抚摸自己的脸庞,巨大的不安笼罩心头。 忽然,镜子里的那张脸变了。 变成了一张她不认识的脸。 她害怕着后退,可那张脸如影随形。 “你是谁!滚开!滚开!”时一双手疯狂地往前扑腾。 然而镜子里面容温婉的女人,却忽然对她笑了。 她的唇缓缓阖动,可声音微弱,听不真切。 时一忍下心头的恐惧,仔细听着这声音。 她甚至忍不住提步靠近镜子,就在她靠近的那一瞬间。 真切的声音,无比熟悉窜进耳中。 她说。 “我……是你啊。” 那一刻,时一猛地睁眼,如同溺水之人终于获得了救命的氧气,大口大口喘息着。 剧烈的心跳,让她处于巨大的茫然和恐慌之中。 那个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 缓过那种无力感后,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凌晨两点半。 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她重新摔回床上。 可这次,怎么也睡不着了。 犹豫许久后,她在网上挂了江城最好医院的五官科医生的号,明天要去确认一件事。 第二日,时一准时来到医院。 “这位女士,您对您的五官有什么不满意的?”医生身着白大褂,一脸笑意地问。 “我对我五官都挺满意的。” “那你今日来……” “医生,您这里能做改变瞳色的手术吗?”时一有些紧张地问。 医生看了眼女孩的眼睛,略一挑眉,“倒是可以,不过这项手术具备一定风险,国内技术如今还不成熟,国外只有荷兰一家手术具备丰富经验。” 时一听到荷兰时,心重重一跳。 是她的家乡…… “那……”她压下心头的颤抖,“那您能帮我鉴定一下,我这张脸,有没有做过整形吗?” 时一摘下口罩,彻底露出自己的五官。 医生见过,眼底闪过一抹惊艳,“您不记得自己做过整形?” “不瞒您说,我之前出了车祸,醒来后盯着自己的脸,总觉得很陌生。” 医生蹙着眉,“这位女士,我想您应该去看精神科,心理问题……” “我看过了!”时一打断他的话。 过去她面对自己的脸时,只有被迫接受,虽然不舒服,却也没怀疑过。 可当她来到国内,莫名的熟悉感一波又一波涌来,尤其是接触到一些人后,仿佛很熟悉,但记忆里却没有那些人的身影。 医生张张嘴,“可以做检测,不过今天检查后,明天才会出结果。” “好。” 时一在医生安排下,做了一系列检测。 随后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离开了医院。 回到公司后,时一和张鑫对接了明天的任务后,便去往商场挑选礼服。 今晚郭霖举办的圈子内的时尚晚宴,各路大咖明星名媛,商业巨头都会到场。 这种场合,是结识人脉最好的地方。 花姐临时外地出差,在时一挑衣服时忽然打来电话。 时一看着琳琅满目的裙子,眼睛都花了,“花姐?怎么了?” “听说你今晚也去参加郭霖的局?找到男伴没有?” 花姐暗戳戳的声音传来,时一眯了眯眼,“女伴倒是有一个。” “那就是没有了?我给你找了一个,你跟他还认识。” 时一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像拉皮条的,上次那个小屁孩,这次是哪个小屁孩?” 想到张洛晨,后来他就没了动静,那晚的大秀这孩子也没到场,也不知道咋样了。 “不是小屁孩,你们在网上还有一众CP粉呢,就是上次婚纱大秀的设计师,林休。” 时一怔了怔。 林休。 她确实也看到了网上关于她和林休的新闻。 叫什么一休CP, “不用,我和戴茵戴总约好了。”时一忙着推脱掉。 “时一?”儒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时一一抬头,顿时觉得有句话说得特别准确,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休一身剪裁得体的墨蓝色西装,站在时一的对面。 男人俊逸的面容浮现浅浅笑意,眼镜稍稍推了推,“在为晚上选礼服吗?” 时一忙跟花姐说了句,便挂了电话。 时一点点头,“嗯,真巧。” “花姐说你晚上没有男伴,我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男伴吗?”男人微微躬身,一派绅士的样子。 时一刚想拒绝,就看到戴茵发来的消息。 【晚上我这边有事,请柬发给你,自己进去吧。】 时一,“……” 大家真的不是一起约好的吗? 时一想了想,那种场合里,她还真没什么朋友,而对面男人一直看着自己,只能点头,“好,麻烦了。” “我的荣幸,既然我是设计师,可以由我来为你挑选礼服吗。”男人粲然一笑。 时一点点头,“好。”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林休为时一挑选的礼服,和他的西装颜色很搭配。 同为蓝色系。 一件雾霾蓝的深V长裙,搭配绑带银色高跟鞋。 镜子前,时一看着里面的自己,脑海里瞬间浮现一副熟悉的画面。 她过去,穿过类似的装扮。 那时候,是时……时璟陪她选的衣服还有鞋子。 心口泛起熟悉的憋闷感,让她唇线绷紧。 “不舒服?”男人温声传来。 “没有。”时一晃了晃头。 林休随后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串耳链。 细长的钻石耳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泛着晶莹剔透的色泽。 “送你。”男人将盒子递到她跟前。 时一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无功不受禄,为什么送我?" 林休单手背在身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女人,“因为你的那件黑纱,被人买断了版权。” 时一满脸问号。 “七千万,被神秘买家买下了版权。”林休毫不介意将价格告知眼前的女人。 时一震惊地听着这个数字,哪位大佬这么有钱。 竟然买断版权,正常买家不过是买下一件婚纱就罢了,结果连窝端了。 这代表,以后林休的品牌方没有展示出售这件婚纱的权利。 “所以这算作是,你的提成奖金吧。”林休信誓旦旦地说。 . 第410章 时小姐我叫盛景淮 时一眨眨眼,半晌才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帮你戴上。” 彼时,两人在商场顶层的造型室。 巨大的透明玻璃里,被暖色而明亮的灯光圈住的二人,男俊女美,天作之合,过往路人无不投来艳羡的神色。 女人一身雾霾蓝色的轻纱长裙,安静坐在椅子上。 男人俯身,单手撩起她及肩的发,掖在耳后。 他的手指捏着耳饰,不给她反抗的余地,为她戴好。 时一被陌生的气息笼罩,下意识向后躲,可后背是高达肩头的椅背,她无处可躲。 被戴好耳饰后,林休转动她的座椅,两人面对着镜子,“建议你将头发盘起来。” 时一左右看看,确实头发盘起来会更好看些,便应到,“好。” 造型师立刻上前为她盘发。 不远处,那辆观光电梯内。 男人视线精准地落在被灯光笼罩的男女身上。 几乎是瞬间,电梯内原本平和的氛围,瞬间被冷意包裹。 王洪一惊,赶紧看向自家老板,顺着视线看过去,王洪心里咯噔一下。 那不是…… 那不是star的妈妈吗! 那个野男人是谁? 看起来还挺配的。 王洪悄悄打量一下自家老板的神色,这眼神,恨不得上去将两人分开的样子,是闹哪样? 悄悄抹了把汗,王洪立刻转移老板注意力,“boss,郭霖先生今天又一次打来电话,希望您出席今晚的晚宴,您看……” 电梯里许久都没回应,直到到达地下,男人淡声应着,“嗯,去吧。” “好的,那我提前知会一声。” 时一已经很久没这么盛装打扮过了,从造型室出来后,觉得自己有点过于隆重。 “怎么了?”林休看着身侧女人一脸纠结的模样。 “没事,穿得这么正式有些不习惯。” “放心,今晚的无论是明星还是名媛,各个都会艳光四射地登场。”林休顿了顿,看着女人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庞,“但你在我这,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时一略一挑眉,唇角挽笑,“林先生,你这是跟我表白吗?” 林休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点出,也不藏着掖着,“算是吧,走秀当晚,我看着网上你穿婚纱的图片,灵感爆棚,又设计出三款礼服。” 时一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嘴巴,“那我岂不是成了林先生的缪斯女神?” 男人被她夸张的小表情逗笑,但也有些无奈,她的玩笑,一举将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暧昧感打破。 用另一种不让彼此尴尬的方式略过这个话题,可谓情商到位了。 “别贫了,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些东西。” 两人慢慢朝前走。 时一摇了摇头,随着她的动作,耳链跟着一起灵动跳跃。 “不吃了,吃东西会肿,这么漂亮的衣服岂不是白瞎了。”时一心疼地摸了摸将近六位数的衣服。 两人达成共识后,坐着林休的车子前往今晚的目的地。 位于郊区的私人会所。 今夜的晚宴拒绝一切媒体记者的进入,但媒体怎么会放过这个大流量,纷纷在附近蹲守。 车子挺稳后,林休为她拉开车门,她刚一下车,就感觉四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朝着二人咔嚓咔嚓。 女人抬手挡住眼睛,结果身侧的男人提前一步,宽大的手掌捂在她的额角,遮住光芒。 众人未看清女人的容貌,只见那袭雾霾蓝的纱裙飘过,仿佛跃于心头的海浪,扫过心尖。 忽然有记者惊呼出声,“那不是最近大火的一休CP吗?林休设计师和他的午夜十二点在逃女王!” “俩人一起出席私人晚宴,难不成真的在一起了?” “小林,快把照片发给编辑,立刻发布图文稿件!动作快!” 时一隐约听到一休CP的声音,不禁额头冒出三根黑线。 大众对于CP真的是嗑得乐此不疲。 场内,灯火璀璨,衣香魅影。 泳池泛着冰蓝色的光芒,让整个庭院更显靓丽华贵。 纵然是私人晚宴,却真的如林休所说,大家皆是盛装出席。 “我带你认识几个服装界的大佬,应该会对你有帮助。”林休端了两杯香槟酒,递给时一一杯。 女人看着这杯酒,忽然就记起自己醉酒后干过的蠢事。 但想了想,不喝得太多,应该问题不大。 时一接过来,挽着林休的胳膊,在场内穿梭。 似乎是高跟鞋太新了,有些不合脚,来回走了没到一个小时,感觉后脚踝火烧火燎的疼。 她蹙着眉,时不时低头看看。 “累了吗?”林休细心发现她的异常。 时一点点头,吐了吐舌头,“我去那边休息一下,你忙你的,顺道吃点东西,我有点饿。” “好,有事随时叫我,我不会走太远。”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脊。 时一点点头,随后悄咪咪退到了最角落的无人区。 直到坐下,双脚不再支撑身体的重量,她长长地出了口气。 小心撩起裙摆,看向脚踝的方向,果真绑带已经被血液浸湿。 她心中无力呐喊,为什么这世上就没有不磨脚的高跟鞋。 随即,脑海里浮现一组画面。 “根据你的脚型定制的,不会磨脚。” 男人蹲在她身前,亲自为她换了鞋子。 而后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脸,骤然一晃,变成了时璟的脸。 她感觉心口的憋闷感要涨破胸腔,脸色骤然一白。 随即痛苦地捂住心脏,大口喘息。 忽然,一道身影来到跟前,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这位女士,您没事吧。” 时一瞬间抬头,眼前这张脸从模糊变为熟悉。 她晃了晃头,脑海深处浮现出一张和眼前这人一模一样的脸。 她认识他…… 可他叫什么? “女士?”男人谨慎打量着她,“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你脸色很不好。” 时一终于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刚刚应该是有些低血糖。” 男士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可很快他又走回来,手里端着几块糕点和水果。 “吃点吧,你们女孩子为了保持身材总是不吃饭,这样很伤脾胃。” 时一看着眼前的糕点,以及熟悉的脸,接过来。 “谢谢你。” “不用谢,看你很眼熟,你是……很火的那位外籍模特,时一?” “是。”时一点头。 “那件黑色婚纱让我记忆深刻,很美。”男人在她身侧落座,“自我介绍一下,时小姐,我叫盛景淮。” . 第411章 他的薄情与深情 当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 时一当时愣在原地。 她看着男人浅笑的面庞,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疯狂涌出。 一张张略显青涩的笑脸,无数次对她伸出援手的模样,在眼前层层叠叠的交错,最终汇聚于眼前。 和这张脸彻底重合。 盛景淮…… 她认得,是她的小学弟。 可他……好像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 “你……”时一感觉被一股巨大的茫然笼罩着,那种未知带来的无措,让脸色更加难看。 “我还是觉得应该送你去医院。”男人面目渐渐凝重。 时一惊疑不定地咽了口唾沫,“没事,我没事。” 她忙假装吃了一口蛋糕,然后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不好意思。” 她匆匆忙忙朝洗手间而去,也忘了脚上传来的痛意。 盛景淮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好像,在哪见过她…… 忽然,入口处一阵躁动。 郭霖从内厅急匆匆而来,朝大门迎了过去。 此刻,无论是庭院内,还是内厅的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谁来了?能让郭霖亲自出去迎接?” “那个好像是连少司吧?江城的时尚产业都在连少司手里握着,郭霖对他恭恭敬敬也正常。” “连少司旁边那位是谁?瞧着眼生,长得真不赖,连少司手下?” “你是瞎了么,郭霖明显对脸生的那位态度更尊敬,怎么可能是手下,说不准是京城那边连家的人。” 四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传入各人耳中。 郭霖根本不在意,“宗先生,连先生,二位今日能来,实在是令我这小院蓬荜生辉,如同……” “行了。”连少司不耐烦地打断,“人太多了,找个安静的地儿。” “好的,二位楼上请。”郭霖忙将两位大佛爷迎上去。 陆晴晴从角落里看到了宗砚俢,眼睛顿时亮了,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追了上去。 二楼三面环窗,坐在这里,可以俯瞰庭院内的全部场景。 几人刚落座,房门便被敲开。 陆晴晴红着一双眼睛走进来,直直看着坐在窗边白色沙发上的男人。 可男人只是轻飘飘扫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将目光望向窗外。 楼下灯光璀璨,泳池泛着粼粼波光。 “陆小姐,你有事吗?”郭霖的笑脸忽然消失,对于闯进来的人,自是不喜的。 “我来找砚……宗先生。”陆晴晴慢慢朝男人那边移动。 连少司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事不关己的男人,踢了踢他的脚,“找你的。” 可宗砚俢却没给他一个眼神,视线始终落在楼下的某个方向。 连少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看清那道身影之后,眉梢抬了抬。 “啧。” 陆晴晴也被吸引了,顺势看过去。 二楼最容易观察到的方位便是院墙下的沙发。 那里,宫廷式的壁灯泛着暖黄的光芒,墙壁被大片的粉色蔷薇覆盖。 白色沙发上,女人一身雾霾蓝色的长裙,在暖灯下散发着如同星光般的色泽。 此刻,她笑盈盈地和身侧男人交谈,说话间,流苏耳链轻轻晃动,如同跳跃的精灵。 而往日里那头中长发,此刻也被挽起,编成好看的样式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某个瞬间,男人眼底的那抹侧颜,与记忆里的容貌瞬间合并。 当年,他带着楚伊去参加顾氏夫妻的婚礼时,她就是这身装扮!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到窗边。 心脏剧烈地跳动,无意识地念出那个名字。 “伊伊……” 是从灵魂深处散发的苦涩滋味,让他一颗心,泛出火热的光芒。 是她…… 是她回来了…… 一秒钟也无法等待了,他立刻转身朝外走。 然而手臂忽然被扼住,他顺势看向身侧的连少司。 “放手。”冷肃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连少司缓缓拧眉,“看清楚,她不是楚伊。” 楚伊这个名字,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也从未有人在公众场合提及过。 可陆晴晴立刻就知道了,这是宗砚俢前妻的名字。 她泛着滔天恨意的眼睛,看向楼下那个位置。 这个该死的女人……难不成和砚修哥哥的前妻长得很像吗?所以砚修哥哥三番两次地对她投以不一样的目光。 手缓缓攥紧,这个女人,她不会放过的…… 听闻‘楚伊’二字,宗砚俢彻底冷静下来。 再次朝楼下看去,女人某一瞬间朝另一边看去,那张脸无比清晰地刻进眼底。 是时一。 不是楚伊。 他烦躁地按了按眉心,重新坐回沙发里。 可视线依旧被那抹身影吸引。 就算此刻,他自己也不明白,大千世界,相似的人千千万,为何他却独独在这个女人身上寻找楚伊的身影。 这么多年,存心往他身边送女人的人不少,和楚伊长得相似的人更不在少数。 可那种空洞的相似,他看之厌弃。 只有在时一的身上,他仿佛能真正寻找到楚伊的影子。 没有厌弃,甚至抱着那一丝丝幻想,如果她就是他的伊伊,那该多好。 郭霖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绝,知道大佬心情不好,便转移了话题。 见陆晴晴还没走,“陆小姐,请您有话快说,我这边和宗先生连先生也是有话说的。” 陆晴晴咬了咬牙,“砚修哥哥,你为什么要从我家里撤资?你不知道,我爸爸为了这件事急火攻心住了院,你能不能……” “陆先生住院,是他身体的问题,有问题医生会解决,你来找我,有什么用。”男人冷漠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在房间里蔓延。 “可是……” “没有可是,出去。” 要说宗砚俢薄情,他可以对着亡妻四年的时间念念不忘,甚至几度追她而去。 要说他深情,可他对周围之人,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陆晴晴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冷脸,眼泪当即就掉下来了,“你就是……你就是为了那个叫时一的女人才这么对我的是不是!” 沙发上,男人缓缓抬眸,深邃眼底一片漠然的冰冷。 陆晴晴抹掉眼泪,恶狠狠道,"我不会放过她的!" 第412章 宗砚俢你把我认错了吗 说完,哭着跑出来房间。 宗砚俢淡淡拧眉,随意看了眼窗外的场景,眸色顿时一紧。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追了出去。 “砚修?” “宗先生?” 屋内,两人齐齐起身,但却没喊住男人的步伐。 连少司无奈叹息,“一遇到她,就没有理智。” “她?”郭霖疑惑地问,“她是谁?” 连少司朝楼下的位置扬了扬下颌,低笑道,“可能是下一任妻子的人选。” 郭霖登时眼睛瞪得溜圆。 楼下。 时一从卫生间回到沙发时,便看到盛景淮还坐在那里等着。 她心中疑惑丛丛,试探地跟他交谈了一会,然而盛景淮好像真的没有认出她。 因为附近没几个人,她便起身,挪步到了泳池旁边的甜点桌上,慢悠悠挑着喜欢吃的东西。 盛景淮不知不觉便被她的身影吸引,“喜欢吃草莓慕斯吗?” 时一偏头看她,悄悄笑了笑,“正常情况下,一个人问你喜不喜欢吃某样特定的东西,就代表过去对你很重要的某个人喜欢这个东西,我说得对吗?” 盛景淮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脑海里浮现一个久远却依旧真切的身影。 “嗯。”他坦承地点头。 眼底一片痴恋怀念。 时一挑了挑眉,压下心底古怪的想法,戳了一口草莓慕斯吃进去。 香甜的口感在嘴中爆开。 是她喜欢的味道。 “那你喜欢吗?”男人轻声问。 时一咬着小叉子,眯着眼点头,“喜欢啊,谁不喜欢甜头。” 那一刻,男人心底那抹熟悉的感觉,愈发浓重。 两人轻声交谈,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时一转过身,一抹身影迅速冲到跟前,肩头被她重重推了一下。 本来脚下的高跟鞋就让她站立着不舒服,结果被她一推,连着后退两步,后腰卡在了糕点长桌上。 好巧不巧,撞在后腰的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处。 一股酸痛,让时一眉眼紧皱,捂着后腰看向来人。 陆晴晴怒不可遏地继续上前,结果一抹挺拔身影拦住去路。 “你是谁,敢拦我!”陆晴晴瞪着男人,眸底蹿动着怒意。 盛景淮浅浅一笑,“这位女士,公共场合,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陆晴晴越过男人的肩,看向他身后的时一,“真看不出来,勾搭砚修哥哥不够,这又冒出一个替你出头的男人,时一,你真是够贱的可以!” 听到砚修二字,盛景淮诧异地挑眉,缓缓回头看向身后面色苍白的女人。 宗砚俢和她,关系匪浅? 时一站直腰板,跟看白痴一样看了眼陆晴晴,“陆小姐,你自己追不到男人,便将一切推到旁人身上,就这么点本事?” 陆晴晴气得鼻子都歪了,趁盛景淮没注意,两大步冲上去,狠狠朝女人推了过去。 陆晴晴铆足了力道,巨大的冲击力,让时一再一次撞上了长桌。 高跟鞋在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后退两步,直接跟着长桌糕点,齐刷刷跌进了身后的泳池。 冰蓝色的水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远处的宾客纷纷朝泳池投来视线,可也只能看到散落的糕点盘子,以及那抹浸水后变成墨蓝色的长裙,渐渐沉入水下。 盛景淮神色一凛,立刻要下去救人,然而陆晴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不许去!我看今天谁敢救她!” 盛景淮眉头狠狠皱起,随后听到身后的水面传来扑腾声。 时一用力向上扑腾着手臂,水呛进气管,让她剧烈咳嗽,“不会……” “我不会……游泳!” “救……” 这一刻,画面如同定格,无数熟悉的场景穿越时光,来到眼前。 当年楚伊在顾氏夫妻的婚礼晚宴上,被林洛莲推到了水中,他记得! 盛景淮感觉脊背窜起一股酥麻的战栗感,眼瞳重重收缩,他的手力道加重,一把将陆晴晴掰开,直接将人扔到了地上。 解开西服外套的扣子,刚要下水,便看到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一道黑色身影跃进水中。 没几个人看清下水的人究竟是谁,但大家都能看到那抹身影,迅速朝着落水的女人方向游去。 时一连续呛了几口水,身体慢慢下沉。 她很怕水。 她不会游泳。 似乎是四年前那场车祸后,她对水的恐惧达到了巅峰。 薄纱在水下渐渐绽放出墨蓝色的花,将她围在中间。 她渐渐不再挣扎,某一刻,熟悉的场景,疯狂踏至眼前,让她盯着水下的某处不再动弹分毫。 她过去同样被人推落水中,那时候,她绝望地下沉,她想让人抓住她…… 那时候,有一道身影朝自己游了过来。 可那时候,那个人的手却擦过自己的指尖,握住了另一个女人的手。 那个女人是…… 她脑海里爆发出一阵撕裂的痛意。 她用尽全力,也看不清记忆中那张女人的脸。 而错过自己的男人,是…… 时璟? 下一秒,冰凉的水中,一道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腕。 时一猛地睁开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气泡从他唇角溢出,发丝被水流轻抚。 眼前这张脸,几乎和记忆里模糊的面庞重合! 宗砚俢…… 心口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意,让她张着嘴,大口吞咽着泳池里的水。 腰被男人有力的手臂圈住,用力向上一蹬,两人同时浮出水面。 时一在剧烈的呛咳下,没有丝毫力气,将全部力道挂在男人的身上。 她的手臂无力地抱着男人的肩,眼泪混着池水往下淌。 心口的痛意还在积聚,她痛得将头埋在男人的胸口。 “时一?”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时一感觉脑子要被一道声音劈开。 时一? 时一是谁? “时一?还好吗?”男人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 可时一却感觉铺天盖地的委屈,将她团团包裹。 时一是谁? 宗砚俢,你为什么抱着我喊这个名字? 你把我认成别人了吗? 四周几双手臂,将男人怀里的女人抱上了岸边。 宗砚俢从水中脱离,坐在岸边,看着身旁轻轻眨着眼,似乎还未恢复神智的女人身上。 她苍白的唇浅浅阖动,似乎在说什么。 男人接过浴巾,将女人包裹住,随后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 那一刻,清浅的呼吸伴随极低的声音,冲进脑海。 “宗砚俢……” 他一愣,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他想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然而下一句话,撞进耳中后,让面容平静的男人,脸色骤变! 女人低哑委屈的声音,慢慢道。 “你没有为了林洛莲……放弃我,对不对?” 第413章 去死吧狗男人 就在这个瞬间,宗砚俢感觉一道惊雷当空劈进了脑海! 让他所有的表情定格,让他所有的思绪凝固! 林洛莲…… 时一的口中怎么会说出这个名字! 她怎么会和林洛莲相识! 而且……她话里的意思…… 男人的手臂渐渐收紧,初见她时,便产生的破天荒的想法,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他看着怀里女人虚弱的面庞,苍白的脸颊上,沾染水滴的睫毛轻轻颤动,以往深灰色的瞳仁,此时此刻,竟然变成了深黑色! 会不会…… “砚修,先送她去休息室,叫医生过来看看。”低沉轻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宗砚俢抬眼看去,见盛景淮眸底闪过一抹担忧。 他下意识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些,大步朝着休息室而去。 陆晴晴半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两道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愤恨地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无边的恶毒。 很好! 宗砚俢,你为了这个女人,竟将她们家逼上绝路! 那就不要怪她也将事情做绝! 宾客一时间议论纷纷,都在讨论刚刚落水的女孩子是谁。 知晓内情的几人,只是畏惧地看了眼陆晴晴,以及刚刚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 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陆家最近惹了某位大佬,生意快要被逼到绝境,至于原因,没人知道细情。 休息室内。 时一被男人裹着大浴巾放在了休息室的座椅上。 她还在断断续续地咳嗽,不断有水渍从口腔里溢出。 肺部像是被撕裂一样疼痛,她闭着眼,眉眼间皆是痛苦之色。 连少司推门走进来,郭霖叫医生赶紧去看看情况。 浴巾从天而降落在了宗砚俢的怀里,他抬眼看去,连少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擦擦,太失态了。”连少司大摇大摆地扯过一把高背椅坐了下来。 宗砚俢转身进了浴室,十分钟后出来时,身上穿着宽松的浴袍。 发丝滴着水,显然刚刚冲了澡。 他看向连少司,示意他说说情况。 “宗先生放心,这位小姐就是呛了点水,会咳一阵,难受一阵,问题不大。”郭霖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绝,赶紧出口解释。 男人淡淡颔首,“去叫服务生过来,带她进去冲个澡。”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女的。” 连少司俊朗的眉眼微微上挑,然后起身抓着郭霖离开房间。 待到两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愿睁眼的时一。 他站在一侧,静静打量着她的脸。 灯光明亮,将她每一寸五官都照耀得无比清晰。 到底是他对楚伊的执念太深,以至于他总能在时一的身上找她的影子? 还是,两人真的很像? 他凑近两步,近距离观察着她的五官。 就是在那一瞬间,时一猛地睁眼。 压迫性的气息将她笼罩,她根本没法忽视,也装不下去了。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异样,头微微后仰,“你干嘛。” 她看似平静地看着男人,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浴袍,交叉的领口歪歪扭扭,一眼便被他肌理分明的胸肌吸引了注意力。 睫毛轻轻颤了颤,挪开视线,“离我远点。” 他没动,反而将手臂撑在了她脸侧的椅背上,低声问,“怕我?” 女人忽而抬眼,黑眸溢出生动的火光,呛水后嗑了许久,说话时声音带着沙哑,“对!怕你!” 男人微微一愣,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意震了一下。 “宗砚俢,我发现你是我克星吧?我刚才想了想,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一直在克我,莫名其妙被你睡了一遭,乘一趟电梯,电梯出事故,之后三番两次因为你的追求者,而让我受伤。” “我后腰的伤会留永久性疤痕,今天又掉水里,得亏是游泳池,得亏今天人多,如果是掉海里,我还得在海里死一次!” 她因过于生气,而让自己的脸颊染上几分血色,却因太过激动,呼吸间让肺部的痛意加剧。 手用力拍打胸口,挪开视线不再看他。 空气仿若凝滞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 男人讳莫如深的眸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许久后,他低声问了一句,“又一次死在海里,是什么意思。” 时一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这时候不应该安慰她或者道个歉吗?怎么开始关心她过去的事了? “车祸……” “您好。” 时一接下来的话,被敲门而进的女服务生打断。 两人齐齐看过去,服务生怔了一下,“连先生让我进来,帮时小姐换一下衣服。” 时一此刻不想跟害她落水的罪魁祸首呆在一个房间,撑着椅背站起身,挥开身前的男人往浴室走。 女服务生小心翼翼将人搀扶进去,房门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男人环着双臂,一双深眸从门板落在了自己手中夹着的两根发丝上…… 时一从浴室里裹着大浴袍慢腾腾走了出来,原以为宗砚俢还在,可房间里空空荡荡,哪还有一个人影。 女服务生将新送来的衣物放下后就出去了。 她换了衣服,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气得她一脚踢向高脚椅,结果拖鞋太软,椅子腿撞得她脚指头痛到发麻。 气急败坏地坐下来,嘟嘟囔囔地开口,“扫把星!亏我还想找你这样的男朋友!去死吧狗男人!” “最好永远都别出现了!否则我命都要没了!” “再让我见到你,我就……” “你就怎么样?” 低沉凉薄的声音,从休息室的门口传来。 时一吐槽的声音戛然而止,见男人已经换了干净清爽的白衬衫,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 他将袋子放在她手边的桌上,坐在了她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时一瘪了瘪嘴,最终还是气不过,无比硬气地开口,“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男人看着她因过于愤懑而涨红的脸,眼角眉梢皆是潋滟的水光,生动明媚。 他强压下心底的悸动,在他还没去验证那个结果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可…… 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时一看着他的莫名其妙的眼神,浑身都不自在,她咳了咳,“你又回来做什么。” 男人将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附近餐厅打包来的食物,“吃吧。” 时一,“我不饿。” 咕咕咕…… 第414章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她脸色一滞,随后面庞浮起淡淡红晕。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当初表明心意的是她,后来醉酒强吻他的也是她,现在也没必要装什么端庄和矜持了。 从袋子里拿出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今天确实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加上刚才落水折腾了一下,肚子很饿。 房间里很静,唯有她吃东西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宗砚俢从椅子上起身,从另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瓶药水,长指拎着裤线,在女人身前蹲下。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筷子扔了,“你干嘛?”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和小动作里透着满满的防备。 男人不容抗拒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 细腻白皙的皮肤与他黑色西裤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滚烫的热意包裹着她的皮肤,让她心脏猛地加速。 浑身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到无法挪动分毫,只能任由他摆弄。 男人手指捏着棉签,在碘伏瓶里沾了一下,随即在她被高跟鞋卡破的位置轻轻擦拭。 动作轻柔,却让时一感觉痒痒的。 脚上很痒。 心里……也很痒。 她慢慢将视线落在男人的身上。 从她的位置,能看到他浓密深黑色的发丝,以及棱角分明的五官,被暖色灯光包裹着,却依旧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硬。 两只脚都被他小心处理好伤口,他变戏法一样从西裤兜里拿出创可贴,在她伤口处贴好。 末了,手指还在胶带处用力按了一下。 “好了,这样穿鞋子,应该不会痛。”他整理好药瓶,抬起头看向女人。 此刻,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脸红得像个大苹果。 乍一对上男人深邃的双眸,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宗砚俢你真奇怪。” 他没起身,唇角反而勾起了点点笑意,“哪奇怪。” “你之前说,让我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我都要答应了,结果你掉头走得无影无踪,就在我以为你彻底消失的时候,你又出现,你又对我好,这种给女人处理脚上伤口的事,是很亲密的行为,你说你奇不奇怪?” 她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言以对的表情。 “我只是不想抱着你离开而已。”他垂眸,将药瓶棉签收好。 时一,“……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宗砚俢起身后,淡淡睨了他一眼。 忽然,房门被人叩响。 时一抬头看向宗砚俢,示意他去开门。 她的眼神太过于自然,仿佛两人之间早就形成这种默契,而她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宗砚俢起身开了房门,门外,林休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 他从服务生那里打听到,时一落水后,在这个房间休息,便马不停蹄赶过来。 结果开门的人是一张脸生的面孔,让他一愣,“您是?” 时一看到了林休,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林休?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刚要从椅子上起身,门口那抹修长身影缓缓回身,警告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 她也不知怎么了,老老实实坐了回去,“你让他进来吧,他今晚陪我过来的。” 宗砚俢最终让开了位置,眼睁睁看着林休步履匆忙地走进了房间。 “有没有事?刚刚怪我一直在和别人交谈,没照顾好你,抱歉。”男人眉宇紧皱,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时一挥挥手,“没关系,我……” “嗯,喝了一肚子泳池水罢了,问题确实不大。”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休一愣,随即抬眸看过去,撞上男人平静无波的眼。 可刚刚他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说他没保护好时一。 时一也听出来了。 她怒瞪门口的男人,“宗砚俢,你今晚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按照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你陆晴晴才推我下水的?所以罪魁祸首的你,凭什么指责我朋友。” 宗砚俢,“……” 所以她这是为了这个设计师,而指责他? “也是我救你上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她维护其他人,心口那抹细微的火焰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油,甚至幼稚地跟她斗起嘴来。 时一此刻更生气了,直接站起身,“你还有理了?我让你救我了吗?我还没气呢,你倒是先来脾气了?宗砚修,你人菜脾气大,谁把你惯成了这个样子!” 一旁的林休还在为两人因为自己而起了争吵紧张,结果乍一听到‘宗砚俢’三个字,瞬间愣在原地。 这个名字,他不陌生。 他愣了半晌,起身后,不确定地问,“您就是宗砚俢,宗先生?” 男人冷冷睨着他,没作声。 “问你话呢!怎么跟star一样,脾气上来了就不说话!”时一此刻是真的气急了,语气很冲。 宗砚俢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出奇地没生气,反而乖乖开口,“是。” 林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黑眸瞬间迸发出火热的光芒。 时一嘴角抽了抽,这眼神,难不成林休对宗砚俢感兴趣了? 几个小时前,他还间接地表达了对自己的好感…… 怪不得人家都说,时尚圈就没有直男…… 忽然,手臂被林休一把抓住,“时一,跟宗先生态度好点。” 时一,“……” 你看上他,关我什么事! “这可是我们的财神爷!”林休激动的双眼放光,如同看财神爷一般看着宗砚俢,“你那件黑婚纱的版权,就是被宗先生买断的!” 时一眨着大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林休,又看向宗砚俢,喉咙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搞错了吧,姓宗的又不止他一个。” 那件婚纱被买断的版权价格大几千万,宗砚俢哪来那么多闲钱? “错什么错!有签字的!同姓的人很多,难道同名的人也有?” 时一,“……” 再看向门口的男人时,却见他眼底闪烁着一抹不自在,随即听他沉声道,“很晚了,送你回家。” 说着,转身出了房间。 时一此刻一头雾水,她还是觉得林休搞错了人。 想了想,她抓起手机跟林休告别后,追了出去。 第415章 我忘了很重要的人 时一追出来的时候,宗砚俢已经坐进了驾驶座。 她急急忙忙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几乎是在她坐稳的瞬间发动离开的。 路过出口时,四周围观的媒体记者探着脑袋看过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闪光灯此起彼伏,将车内两人拍了下来。 车厢无比安静,时一手指抠弄着安全带,侧头看向男人,“婚纱版权真的是你买的?” 他没应声,如同没听到她的问话。 时一抿了抿唇,“你哪来那么多钱。” 终于,男人开了口,声音道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我又什么时候说过,我缺钱?” 时一愣了愣。 她仔细回忆着两人相识以来的场景,他好像真的没有承认过他缺钱…… 但不对啊,他不缺钱,为什么那时候痛快地答应了她的签约要求?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时一的小区外面。 “那我回去了,你回家开车注意安全。”她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 就在一只脚踏在地面的瞬间,手腕忽然被男人的掌心攥住。 肌肤相贴的部位,传来他更高些的体温。 时一转过头看着他。 彼时,车内没开灯,不远处微弱的路灯散发细微的光线。 点点光影映衬得他的无关明暗交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晚的宗砚俢,好像不太一样。 手腕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让她眉头紧蹙,“你弄疼我了。” 力道骤然卸去。 他按了按眉心,慢慢收回手。 “回去吧。”他低哑的声音道。 时一点点头,匆匆朝着小区内走去。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收回视线。 从置物盒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里面躺着两根发丝。 他视线盯着发丝久久不动,清浅的呢喃声在寂静的夜晚回荡。 “如果不是你,我该怎么办……” 这一夜,宗砚俢没睡。 而同样失眠的,还有时一。 直到四周的环境安静下来,她才敢彻底放空自己,去回想今天落水时的异样感觉。 她在水下的时候,看到了宗砚俢来救自己。 可为什么,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里,明明是时璟的脸,却也被她替换成了宗砚俢的脸。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被子,却也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酸涩。 她为什么想哭。 为什么会心痛。 她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 可过去的记忆,都是清晰的,没有任何空白。 她怎么会忘记? 第二天。 时一上午去了趟公司,下午便匆忙朝着医院出发。 她在江城医院的五官鉴定科做了全身详细的检查,今天三点出结果。 两点半的时候,她到了大厅,四周人声鼎沸,她像是脱离了四周的环境,安静坐在长椅上静静等待着报告。 三点一到,她马不停蹄取了报告前往医生的诊室。 时一将报告交给医生后,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医生的表情。 “医生,结果怎么样?”时一感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长叹一声,“报告结果显示,你的五官并没有经过手术级别的大动,只是简单的改了面部脂肪的位置,造成了五官的转变。”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此刻的心情。 自己的脸确实被改动过……但她这个当事人却不知道! “奇怪的是,你的家人都不知道吗?”医生狐疑地看向她。 时一就像失了声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家人? 时璟吗? 如果自己的容貌发生改变,那么第一个知晓的便是他了。 可他这些年来从未提及过半个字。 忽然,一股压抑到窒息的感觉袭上心头,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医生见状,赶忙起身检查,“哪里不舒服?” 时一摆摆手,声音压抑地颤抖,抬起痛苦的双眸,“我没事,医生,我的脸……还能恢复到过去的模样吗?” 医生蹙着眉,沉吟许久,“因为是脂肪填充而改变,所以当脂肪流逝后,是可以恢复的。” “需要多久?” “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 “三四年么……”她轻轻呢喃这几个字。 眼眶酸涩不已,心底那股铺天盖地的委屈,要将她吞噬。 眼泪不知不觉爬满面庞。 她看着医生手里的报告,某一刻,她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明明还是同样的蓝天白云,同样是来时的那条路。 可她却从未觉得如此陌生过。 她的脸做了改动,为什么她不知道! 所以她还忘了些什么? 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人? 医院外,她站在那里,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道去哪。 直到鸣笛声传来,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怒骂,“想死吗?站在路中间!” 时一愣愣地看着他,向后退了两步,只觉得今天的风,有些冷。 她拿出手机及,苍白的指尖点着屏幕,拨通了备注为‘前夫’的号码。 嘟嘟嘟-- 咔哒-- 手机通了,她盯着前方的某个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说,“我的脸,为什么被改动过,而我却不知道。” 电话那头很安静。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知道的对不对!” 时一忽然爆发出那股巨大的怒意和恐慌。 “你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什么!除了这张脸,我还忘了什么!” “所以,并没有记起来么?”男人低沉染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时一顿时感觉入赘冰窟,她护身都在抖,“你到底瞒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 电话忽然被挂断。 时一盯着那组号码,不死心拨回去,只是无论她打过少个电话过去,都不再有人接听。 时一浑浑噩噩地走到对面的公园。 傍晚的风,越来越凉。 可却冷不过她的心。 她仔细回忆着这么多年的过往。 似乎是从她车祸坠海后,发现自己的脸很陌生。 因为这种陌生带来的恐惧感,她努力去战胜,去克服。 她记得自己过去的性格不是现在这样,她也记得自己爱了时璟十几年。 可为什么车祸过后,一切都变了。 她在不确定中,用洒脱欢快的外表,掩盖着她所有的不安。 可现在,她的伪装,被一份报告,被医生的话,被时璟意味深长的回答,一把掀开。 可掀开后呢。 一切都是空白的。 还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的满腹猜疑。 她此刻,就像孤零零站在广场上,这个世上,除了她,再没有旁人。 荒凉和恐惧,慢慢要将她吞噬。 车祸后那种感觉,又一次从灵魂深处溢了出来。 她在长椅上坐着,一动不动,如同和这世间剥离。 . 第416章 鉴定报告她们是母子 直到一个小时后,手机响了起来。 她如同僵木一般,抬起手,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晓晓老师’。 幼儿园打来的电话。 她点了接听。 “星星妈妈?今天家里怎么还没人过来接她?已经放学一个小时了,star还在保安室等你。” “我……我马上到。”时一立刻起身,挪动着僵硬的双腿,朝公园外走去。 对,她还有女儿。 至少,她没有把女儿忘记。 幼儿园内。 star坐在保安室的长椅上,和保安大叔聊着天。 忽然,保安大叔看了眼外面的车子,“是你妈妈到了。” star看了眼坐在角落的宗嘉澍,“我妈妈来了,走吧。” 小家伙俊朗的小脸写满紧张,从椅子上跳下来,跟着star往外走。 时一的车子停在路边,车门开着,但却没有人下来。 star慢悠悠爬走到车门,朝着宗嘉澍道,“快点。” 宗嘉澍加快脚步走到车门旁,下一秒,从车内伸出两只手臂,直接将两个小孩子掳上车。 车门嘭的一声关闭,车子驶离原地。 车内。 宗嘉澍和star同时反应过来,不是妈妈来接他们! star抱紧了书包,满脸防备地看着车内的两个戴面罩的男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诶呦,小……小家伙挺聪明,还知道这是绑……绑架!”左边的磕巴男人笑着拍了拍star的头。 宗嘉澍一把将男人的手打飞,“不要碰她!” “大哥,这个忽……忽然跑出来的怎……怎么办?”磕巴男看向身侧的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纷纷涌出纠结的神色。 “我打个电话问问。”说着,那人掏出手机打电话。 对方的语气似乎很不好,将他骂了一通,最后吩咐,“一起带过来!” 车子加速行驶在公路上,很快转到了前往告诉的路段。 star的手慢慢收紧,按下了背包下方的某个按钮。 如今的幼儿园,无论是书包,还是鞋子,都带有定位系统。 star这边一开启按钮,幼儿园和老师都能收到消息。 宗嘉澍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他也将小手慢慢伸向背包。 结果面罩男似乎意识到不对劲儿,一把将两人的书包抢走,扔到了后车窗上。 两个小家伙面色一白。 “小东西,别乱动!” 说着,男人掏出银光闪闪的刀子。 宗嘉澍明明怕极了,却死死将star往他身后拉。 现在,他只希望爸爸能快点发现他不见了…… 时一赶到学校时,门卫已经没了人。 时一顿时愣住了,孩子去哪了? 她拨打了晓晓老师的电话,却得知孩子被她接走了? 时一懵了。 “晓晓老师,是不是弄错了,我刚到,怎么会把孩子接走?”时一心底涌起一股焦虑。 范晓晓也慌了,“星星妈妈,你没有接star和宗嘉澍一起走吗?门口保安亲眼看到两个孩子上了你的车。” 时一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宗嘉澍也在,两人到底上了谁的车子! “晓晓老师,麻烦你调监控,我要看一下!”时一语气发颤,身体也止不住地开始慌乱。 因为刚刚放学不久,范晓晓没走太远,很快赶回来。 而时一也在这个时候报了警。 甚至拨打了宗砚俢的电话,可他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她又一次拨通了时璟的号码,孩子会不会被他接走了? 结果无人接听。 就在她紧张到极限时,手机传来一阵异样的铃声。 这声音是…… 是star书包上的报警装置! 时一顿时脸色苍白如纸,她点开页面,手机上的定位系统显示了star的位置,以飞快的速度往外市移动。 时一此刻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上了车子,直接按照那个位置追了过去! 因为正好赶上下班的高峰期,路段很堵。 她从各种小路穿梭,追着那个红点。 会是谁…… 会是谁对star下手! 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发颤。 不能乱。 star不能出事。 那是她的命…… 她已经忘了很多事很多人,她不能把女儿也弄丢了…… 一个小时后,手机页面上的定位停下了。 与临市交界处的港口。 时一已经将信息告知了警方,顺道发给了宗砚俢。 孩子都是父母的命。 她下了车,傍晚海风呼啸狂舞,吹得她头发随风飞扬。 她将卫衣的帽子兜到头上,给手机插上耳机线,装作不经意间路过这里的模样。 而另一边,刚刚结束会议的宗砚俢,一开手机,屏幕上顿时涌进几十个未接来电,各种短信微信消息。 男人缓缓蹙眉,一条一条查看。 率先看到的是检验科医生刚刚发来的鉴定报告。 此刻,他心如擂鼓。 他停下脚步,站在夕阳中。 金色的光芒落进他的眼底,却无法驱散那里面诡谲环绕的黑暗。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看清鉴定报告上的结论后,他的脚忽然后退了一小步。 像是忽然袭来的眩晕,让他无所适从。 王洪愣住了,赶忙伸手扶了一把,“boss?” 王洪从未见过自家老板现在的表情。 该怎么形容,像是长久处于黑暗中的人,乍一看到光明后的恐惧和不安。 那种不安,清晰地写在脸上。 但又因为触碰到了光明,而带来极度的颤栗激动。 今天一整天,自家老板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会议上他数次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又是这种状态,实在让人堪忧。 宗砚俢看着那行字,仿佛像个初学汉字的小朋友,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 【经本检验所鉴定,被鉴定双方存在生物学上亲生血缘关系。】 宗嘉澍和时一,是亲生血缘关系。 宗嘉澍,是时一的孩子。 . 第417章 要他死 像是一道闷雷,炸响于脑海之中。 他几乎快要将手机捏得变形,双眼却依旧盯着那行字。 “boss?”王洪被这个模样的宗砚俢吓到了。 老板到底看到了什么消息? “王洪。”出于震惊之中的男人从惊慌失措中抬起头,他将屏幕上的图片放大后递给王洪。 “念……念最后一行字。”他声音颤抖着沙哑。 王洪赶紧接过手机,看到那行字后,明显一愣,“经本检验所鉴定,被鉴定双方存在生物学上亲生血缘关系。” 悬在心口的大石头,重重着陆。 王洪不知道这是谁的鉴定报告,看向宗砚俢时,发现男人素来深黑的眼底,浮现清晰可见的水光。 “老板……”王洪吓得脸都白了。 他竟然看到他们老板,哭了…… 男人身体缓缓后退,后腰抵在窗边,他两只修长的手捂住面庞。 低低的哽咽声,从掌心中溢了出来。 王洪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她……” “我没猜错……” “真的是伊伊……” 不等王洪开口说什么,他忽然点开通话界面。 然而这时候,他终于看到了时一……不,是他的伊伊,打来的十几个电话。 他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从未如此紧张迫切地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原来早就在初次见面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所以会对她过多关注,会对她忍不住心动。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都是她。 她没死。 宗砚俢此刻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手机嘟嘟嘟的响声,被无限拉长,仿佛越过了四年的时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但直到被自动挂断,手机都没有接通。 他点开聊天记录,发现她二十分钟前,给她发了一组定位,并留下一句话,【嘉澍在这里。】 与此同时,管家的电话打了进来。 “先生……不好了!幼儿园那边说,小少爷……不见了!” 一瞬间,整个走廊的空气如同被寒冰集结,冷肃骇人。 王洪战战兢兢看着老板,随后见他播了一通电话出去,“位置发你了,立刻派人去找!” 说完,他立刻大步朝着电梯而去。 边走边拨打着那组号码,即使没人接听,他依旧不死心地拨着。 时一就是他的楚伊。 这次,他不能让她再出事了。 时一佯装路人来到港口,看着自己与手机上面的定位越来越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转过弯路,忽然看到停在树下的车子,和她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车牌号都是一样的…… 显然,绑架两个孩子的人=做了充足的准备,而现在她也能确定,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前方有排排连接的简易房,时一小心凑过去,挨个窗口查看。 忽然,在第三间窗口下,她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老大,雇主那边怎么说?这小子怎么办?” “雇主说,无关紧要的人直接扔海里,反正淹死了也找不到尸体,这附近的监控头也被我们的人拆了。” “那行,那我去吧。” 话落,窸窸窣窣的动静从房间里传来。 时一悄悄探出头,看到宗嘉澍嘴巴被黄色胶带封着,刚刚说话那人将他拎了起来。 她心底一凉,这些人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孩子下手! 她立刻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猫着腰绕到后方。 不知是过于胆大,还是被吓坏了,宗嘉澍没有过于激烈的反抗。 前方数十米的位置就是浅水湾,孩子本身便矮小,双手被反绑着,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扔海里站不起身就会被淹死,等到涨潮后,尸体卷入大海,那么谁也不会发现…… 时一感觉浑身发凉,宗嘉澍是被她连累的,她不能让这个小家伙丧命。 如果他出事了,她要怎么和宗砚俢交代…… 面罩男一边走一边冷笑,“叫你乱凑热闹,下辈子,记得做个安安静静的乖宝宝。” 海风湿咸,初秋的傍晚,海水已经很凉了。 男人往海里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眼四下无人的海滩,随后将提着的孩子放在水里。 小家伙尽量保持着平衡,黑色瞳仁死死盯着面罩男。 “不能怪我,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吧。” 说完,面罩男抬起脚,踢向宗嘉澍的肩膀。 小男孩直接朝后倒下去,全身沁入冰冷的海水。 时一原本还在恐惧,她不敢接近大海,那种漫无边际的海面,以及一闭眼就能想象得到的无光深海,让她浑身发软。 可此刻,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海水里,随时随地都会被海水吞噬。 她心底传来无法遏制的痛意,那一刻,难过心痛战胜了她的恐惧退缩。 她疯了一样冲着海里跑去。 海水浸透鞋子裤腿,那一刻,她没有恐惧,只有一个念头,救下宗嘉澍! 脚踩水浪的声音,让面罩男回过头,然而还未看清眼前来人是谁,当头一板砖便劈在了天灵盖上。 面罩男身体一晃,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还跳跃着无数颗星星! “谁!”面罩男重心一个不稳,直接摔到在海水中。 时一根本顾不得其他,立刻趴下身,在水中摸索,将宗嘉澍从水里拎了出来。 小家伙秉着呼吸,直到身体脱离冰凉的海水,直到睁眼后,看到女人焦急泛着泪光的眼,他的恐惧才一点点被发泄出来。 嘴巴上的胶带被扯下来后,他布满海水的小脸一皱,“时阿姨……” 小家伙嗓子哑透了,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时一感觉胸腔塞进了一只手,拉扯着心脏,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小心翼翼抱着他,“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呛水了吗?” 宗嘉澍晃着小脑袋,连带着将眼泪都挤了出去,“我没事!我不怕!” “对不起!”时一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起身后,看到那个面罩男还坐在水里晃着头。 她心底涌起无边无际的愤怒,抬脚踹向那人的肩膀。 这一脚力道极大,直接将人踹翻在海水里。 刚刚他就是这么对嘉澍的,所以她这么对他,不过分! 面罩男呛了好几口水,想要挣扎着起身,结果头被一只脚用力踩住! 时一抬手捂住宗嘉澍的眼睛,随后冷眼看着在水里苦苦挣扎的男人。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 如果不是她在这里,那么在水里挣扎,无法得救的人,便是宗嘉澍。 当她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这个男人,死。 . 第418章 宗砚俢的儿子 吐水的气泡声,伴随海浪慢慢传进耳中。 不知过了多久,时一抬起脚,抱着宗嘉澍往岸边看去。 夕阳的余辉,落出血红色的光芒,圈着两人的身形。 而从岸边跑过来的七八个男人,彻底将她围住。 时一收紧了手臂,将宗嘉澍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别怕。” 她声音冷沉,睨着聚拢而来的几人。 “四弟……四弟!”几个人疯狂扑进身后的海面,将里面没了声息的人拖出来。 几个大男人将他放在海滩上,开始做人工呼吸。 时一冷静地站在那里。 如果说,面前只有一两个人,她或许还能对付得了,安全脱身不是问题。 可七八个人,她怀里还有个小的,她逃不掉。 况且,star还在。 她不能走。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亦或是五分钟。 地上那个人忽然呛出一口海水,那口气,终于上来了。 “四弟!你没事吧!没事吧!” 几个大男人欣喜若狂地看着被时一按在水里的面罩男。 那人视线落在海中女人的身上,眼底闪过浓重的恶毒,“你……我不会放过你!” 时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被两个男人按着肩膀朝不远处的港口而去。 只是没人注意到,她往前走时,将宗嘉澍的小手表扔在了海滩上。 一艘船停靠在岸边,star被人扔在了甲板上。 时一走过去时,便看到从船舱里走出来的一道身影。 女人带着宽大的墨镜,卷发被海风拂起,遮住大班张脸。 可时一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陆晴晴。 “又见面了,时小姐。”陆晴晴摘下墨镜,站在摇晃的甲板之上,傲慢一笑。 时一浅浅勾唇,“是该说你愚蠢呢,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呢。” 陆晴晴刚刚还目中无人的表情,立刻被这句话刺到破功。 “你!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把她给我拽上来!” 陆晴晴后退一步,时一便被人推着上了船。 几乎是在众人上船的瞬间,船体便晃晃悠悠的朝前行驶。 时一心一沉。 她的视线看向岸边的方向。 也不知道警方和宗砚俢多久才能到。 能不能在她们出事前赶到…… 埋在她怀里的宗嘉澍终于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看向陆晴晴,“我认识你。” 陆晴晴原本还在好奇,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小鬼头被带了过来。 当听到这个声音后,她顺势看过去,当看清那孩子的脸蛋后,她感觉脊背窜起一股森冷的寒意,直接蹿到了脚底。 这是…… 这孩子……是…… 宗砚俢的儿子! 她脸色骤然一白,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 刚刚她竟然下令将这个孩子扔到海里……如果刚刚这个孩子真的被淹死了,那她就完了! 纵使宗砚俢对时一青眼有加,可无论如何,一个女人也比不得他的孩子重要! 但现在更令她恐惧的是,这个孩子,认出了她…… 要怎么办? 陆晴晴阴晴不定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如果宗嘉澍回到宗家,肯定会把她供出来的。 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现在是茫茫大海,他消失了,也就消失了。 这样,宗砚俢唯一的儿子没了,才会有第二个孩子…… 时一缓缓蹙眉,对上陆晴晴那种毫不掩饰的阴毒视线,手臂收紧,将宗嘉澍抱得更用力。 小家伙抱着她的脖颈,也是满脸警惕。 陆晴晴还在犹豫,还在纠结,到底要怎么做,要不要赌一次。 “把……把他们关到船舱里,我想想。” 时一提起的心脏稍稍着陆,被人推攘着往船舱走。 此刻,这艘船已经快要看不到海岸,也不知道来人会不会看到海滩上的手表。 三人关在暗无天日的货仓里,她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怕吗。”她问向star。 小姑娘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镇定回答,“不怕,爸爸会来救我们的。” 宗嘉澍也跟着点头,“我爸爸也会来救我们的。” 时一笑了笑,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宗嘉澍犹豫许久,才将放学时酝酿的话说出来,“时一阿姨。” “嗯?”时一心里还在计划怎么逃走,听到声音后,下意识看向宗嘉澍。 “你能做我妈妈吗?” 时一愣了愣,只觉得心口泛起一股酸涩。 “嘉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妈妈,我不是你的妈妈。” 小家伙眼睛立刻就红了,“我妈妈不在了,我想要你当我的妈妈,我爸爸特别厉害,他会保护你的,也会保护星星,他特别好,你别不要我……”他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嘉澍。”时一捧住他的小脸蛋。 她知道,母亲这个词的含义有多重。 对于自小没感受过母爱的孩子来说,妈妈是神圣的存在。 “等我们安全出去,再谈这些好不好?”她双眼泛着浓稠的深色,一字一顿道。 眼下,她也不确定能不能带着两个孩子安全离开。 忽然,房门被一脚踹开。 那个不久前被时一按在海里的男人,托着虚弱的步子走了进来。 时一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他。 “呵。”男人此刻摘了面罩,露出粗狂黝黑的脸,“死到临头还这么镇定,不错。” 时一抿着唇不语。 男人俯下身,手指钳住她的下颌,左右观摩,随后朝身后的人道,“把她带到我房间!” 时一感觉身后的衣服被两个小孩子紧紧攥着。 房门口立刻走进两人,架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拎起朝门外推攘。 宗嘉澍扑上前,用他的拳头捶打男人的腿,结果被他一脚踢了出去。 “嘉澍!”时一顿时怒火中烧,脚下一转,从身后两人手下脱身,一把将地上的宗嘉澍抱起来。 她紧张地看着他,看他虚弱苍白的小脸,回眸时,眼底闪过浓浓的杀意。 “怎么,后悔刚刚没把我溺死?”男人冷笑。 时一刚要动作,便看到一把刀抵在了女儿的脖颈处。 她胸口压抑的起伏,将怀里的孩子放下,站起身,“我跟你走。” “算你识相,别耍什么花招。”男人将刀抵在时一的脖颈处,挟着她往外走。 . 第419章 伊伊这次我会找到你的 天色渐沉。 港口处聚集大量直升机船只。 连少司从车上走下来时,便看到站在岸边的男人。 夕阳落于海平线之下,他站在海天之间,身形落寞孤单。 但似乎又和过去不一样了,仿佛某种生机,在绝望中生发而出。 他走过去时,正好一艘船停靠在岸边,见处于沉寂中的男人迅速上船离开。 连少司赶忙追了上去。 “情况怎么样?”他问向站在甲板上的男人。 宗砚俢手里攥着一只儿童手表,表带卡的手心有些痛。 他慢慢收回悠远的视线,“陆家。” “找死。”连少司冷冷笑了一下,“不过陆晴晴不至于把你儿子绑走,太弱智了。” “她的目标是时一和女儿。”船只行驶速度很快,海风呼啸,吹乱他的发丝。 他眼底一片压抑的焦虑。 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逼迫自己,让暴怒的心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她们母女三人的安全。 船只和直升机慢慢朝着某个方向航行,雷达上定位显示,足以让他看出陆晴晴的想法。 她想驶离公海…… 因为公海……可以掩埋一切犯罪事实。 船舱。 被称为老四的男人,一把将被捆住双手的时一推进他的房间。 房门关闭前,门外传来一众男人的邪笑声。 “四哥,你尝鲜后,留给兄弟们也尝一尝。” “反正都是要扔到公海里的,我们玩够了再扔,够本!” 房门嘭的一声关闭。 时一心脏一紧。 公海…… 老四按着酸胀的脖子,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灌了一大口。 随后,喘着粗重的气息朝站在床边的女人走去。 “现在后悔吗?后悔之前没把我彻底溺死在海里。”男人的手指游走在她白皙的脸颊脖颈处。 说话时,声音如同阴冷的毒蛇,吐出的信子一般,让时一浑身冒寒气。 她扯了扯唇,面上镇定自若,“确实啊,可时间又不能回到过去,如果能回去,我就多踩一会。” 啪-- 老四扬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女人白皙的面颊顷刻间浮现红指印,嘴角溢出鲜血。 巨大的力道,让她坐在了床上。 时一身体向边缘靠去,警惕地盯着栖身而来的男人。 老四的手攥着她的腰,眼睛瞬间被血色覆盖,“我听说,你是个模特,身材很好。” 他的手缓缓撩起她的卫衣,白皙的肌肤顷刻暴露在眼前,晃了他的眼。 这张脸自不必多少,自然是美的,身材果真很好,他从没碰过这种极品! 一把扯下她的卫衣,结果因她两只手绑在一起,卫衣卡在了小臂。 但这个男人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眼前都是被这个女人踩在脚下的场景,“你不是逞能吗?一会,我让你在上面!” 他在女人耳边轻声道。 时一感觉胸腔里一阵恶心,强忍那股混着酒气的怪味,抓紧了手心里的物件,慢慢将手从卫衣中褪出。 运动内衣的肩带被他粗粝的手指勾着,她没有什么反抗的表情。 老四看着她乖顺的模样,色心起,警惕性也跟着放低了。 时一秉着呼吸,咬着后槽牙,在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后,攥在手心里的剪刀,毫不犹豫刺向男人的腹部! 尖锐的痛意,让老四爆发出私心裂肺的喊叫! 时一赶紧将卫衣捂住他的嘴,谨防吸引其他人进来。 老四身上立刻涌出大片血迹,他捂着伤口,看着身下眼神狠厉决绝的女人,“你……你……” 剪刀又往深处刺了进去,女人颤抖着的声音夹杂恨意轻轻传来,“不要乱动,否则剪刀刺到内脏可怎么办?” “我想你的雇主可不会管你的生死,你的下场可能会和我一样,被扔进公海喂鱼。” 老四捂着伤口,连呼吸都摒住了,他阴毒的眸在女人的脸上扫过。 时一一把将他推开,见男人瘫在床上果真不敢动,她忽然俯身,一把将剪刀拔出,鲜血喷溅而出! 她动作利落地将卫衣按住他的口鼻,“不要乱动哦,你流了很多血!” 老四双手捂住伤口,想要喊外面的人进来,可已经很难发出声音。 只要他一张口,就感觉身下有血液一股一股地往外涌! “下次,不要在自己床上放任何尖锐物体。” 她进到这个房间,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防身的物品,然后便看到床铺上那把黑色的剪刀。 似乎连老天爷都不想她死。 那么,她便不能死。 她要活着,要找到自己忘记的一切。 “救救我……”男人躺在血色床铺上,痛苦哀求,“救……” 时一勾了勾唇,用剪刀将束缚自己的绳子剪断,“救你?刚刚我不反抗,你会放过我吗?” 老四瞳仁深处闪过一抹绝望。 不会,他不止不会放过她,还会让其他人进来糟践她,甚至最后还会将她扔进公海之中。 时一从抽屉里翻出胶带,将他的嘴封得严严实实,任其血液流尽。 拿起老四的卫星电话,时一第一个反应是拨给时璟,可……她不记得他的手机号码! 该死! 忽然,脑海里蹦出一组熟悉的号码,她只是觉得这组号码很熟悉,却还是尝试着拨了过去。 因为还未到公海区域,信号很强。 按下那组号码后,时一心悬到了嗓子眼。 嘟嘟嘟-- 咔哒。 “喂?”时一斟酌措辞,“我是时一,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愣住,两秒后,沙哑急切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伊伊!是我!我是宗砚俢!你现在怎么样了!” 时一怔住,脑海里的这组号码,竟然是宗砚俢的? 她没时间多想,“我没事,嘉澍也没事,但陆晴晴似乎想要到达公海后把我扔下去,我……” “电话别挂,我这边能追踪到你的位置!别怕,伊伊,我会找到你,我这次一定会找到你的!” 男人素来平和的声音,染上了似乎无法释怀的悲伤。 时一眼眶忽然就红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股悲伤的情绪包裹。 甚至不理解,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会找到她? 他之前找她,但没找到吗? 一切疑问在心中盘桓。 但门外有脚步声靠近,她只能压低声音回“好,宗砚俢,我不会让嘉澍有事的。” 男人死死攥着手机,浑身的感官都被烈火炙烤着,“伊伊,你也不能有事!” 第420章 儿子女儿你要哪个活 电话被放在了被子下方,谨防一会有人闯进来被发现。 脚步声在门口停止,时一紧紧盯着门板,手中攥紧了那把剪刀,随后眼珠一转,立刻叫了两声。 女人似压抑似痛苦地喊叫,让房门外的人一滞。 让快要昏迷的老四瞬间清醒两分。 让电话那头的宗砚俢,山崩地裂! “伊伊!” 他几乎要将电话捏烂,猩红着一双眼。 “楚伊!” 他在电话这边喊着她的名字,可无人回答,那种声音还在继续! 一旁,连少司惊疑不定地看向宗砚俢。 刚刚,他喊了谁的名字? 他是不是听错了? 时一叫了许久,终于听到门外传来笑骂声。 “叫得还挺浪,老四能不能快点?” “你滚吧,老四是咱们这里身体最好的,时间应该短不了,怎么也得半个小时!哈哈哈!” 脚步声渐渐走远,时一长出一口气。 她抹了一把汗,重新拿出手机,“喂喂?宗砚俢你还在吗?” 男人仿佛从浓稠的泥沼中清醒过来,听到她压低的声音,低声问,“刚刚……” “我就是演场戏,我没事,想对我图谋不轨的男人,现在血流了一大片快死了,但我是正当防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紧张的心,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忽然就不怕了。 宗砚俢还是没法放下紧绷的弦,“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果断回答。 “不许骗我!” “真没有。”她想了想,“不对,我被打了一巴掌,除此之外真的没了。” 对面,男人幽暗的眼底闪过浓重的杀意,“好。” 电话听筒忽然被捂住,他转头看向连少司,“带了多少装备?” 连少司从卫星雷达上抬起眼,“想要多少有多少。” 他看到宗砚俢眼底涌动无边无际的黑暗,那种仿佛不顾一切倾覆所有的黑暗,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他该不会想…… “定位到了,距离不远,大概半个小时。”技术员忽然出声。 “让直升机降下来一台,我跟着直升机走。”宗砚俢解开领带,随手扯下来扔在一旁,脱了外套后,随后大步往外走。 天色越来越黑,一旦全黑,不可控性就会越来越大。 时一焦急的等待救援。 半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这半个小时里,她甚至把遗言都想好了。 唯二遗憾的就是没有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或者说,是错乱的记忆,还有一个就是,两个孩子的安全,她不能保证。 忽然,房门被猛地拍响,“老四?老四你完事没?雇主要见这个女人!” 时一心脏猛地一跳。 “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你不是把人玩死了吧?” “不对啊,二哥,老四怎么不说话?” “踹门!踹门!” 时一再众人闯进房间时,已经将剪刀藏在了后腰。 房间里到处都是弥漫的血迹,床上地上大片的血液流淌着。 “老四!老四!” “老四你怎么了!” “是你这个贱人!是你杀了老四!我要杀了你!” 那人刚要冲上来,一把被身边人拉住,“冷静点,雇主要见她,还不能动她。” “可是老四都没了!我要她给老四偿命!” “钱还没到手,你想违约吗!” 提及钱,众人冷静下来。 时一秉着一口呼吸,瞥了眼藏着卫星电话的方向,随后被几个男人压着来到甲板上。 船只晃动,追着天际最后一丝光亮航行,海风湿咸,让人浑身粘腻。 她站在甲板中央,陆晴晴此刻从船舱中走出,高傲地扬着下巴,看到时一身上的血液后,眸底闪过一抹冷意。 “确实有两把刷子。”陆晴晴本想靠近的,结果现在只能保持安全距离盯着她。 时一笑了笑,“刷子再多,也比不过你有权有势。” “那倒是不错。”陆晴晴环着双臂,如同看垃圾一样盯着时一,“我刚刚想了想,不小心将宗砚俢的儿子带来,如果因我出事,实在是不好交代。” 时一眉心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 随后,她看着陆晴晴阴毒猖狂的脸上浮现笑意,“所以,这个交代,得你给我!” 随后,女人打了个响指。 宗嘉澍和star同时被两个男人抱了出来。 时一心慢慢沉到谷底,“你到底想做什么!祸不及家人听过吗!有什么冲我来!” “自然会冲你来,别急,但是现在,你要做出一个选择!” 有人搬来一把椅子,陆晴晴翘着长腿坐了上去。 随后,时一便看到两个孩子,别两个男人拎着,推出了船只的围栏。 脚下悬空,有随时坠海的可能! “别!不要!”时一想要冲过去,结果几个男人拦住她的去路。 她狠狠回头,“陆晴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这么对我的孩子,对旁人的孩子!你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那宗砚俢对我家赶尽杀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报应?”陆晴晴表情露出疯狂的狰狞。 时一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宗砚俢对陆家赶尽杀绝? 这怎么可能? “这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现在,做出你的选择!”陆晴晴看着时一痛苦的表情,看着她眼中的纠结神色,开心得不得了! 她笃定,时一肯定会选择让那个小丫头活下来,这样一来,宗嘉澍的死,和她关系就不大了。 毕竟,是时一的选择才导致的。 当然,她也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船上这帮穷凶极恶的黑户身上。 不仅解决了时一,更是将宗砚俢唯一的儿子也结局了,简直一石二鸟! 时一一双眼泛着猩红的血丝,“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陆晴晴满不在乎地嗤了一声,“不要拖延时间,我只给你两分钟的时间!现在,倒计时开始!” 话音落下,陆晴晴的手机跳动着计时的画面。 时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 如果是她死,她不会犹豫,也不会害怕。 可…… 她的视线在两个孩子身上徘徊! 她要怎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第421章 嘉澍叫声妈妈听 嘉澍…… star…… 她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宗嘉澍苍白的小脸压抑着恐惧,可却依旧梗着脖子朝时一喊,“我能……我能叫你一声妈妈吗?” 那一刻,时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人拽了出来! “时一阿姨,你救星星!她是女孩子……女孩子是要被保护的!” 时一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她只想着多赚钱,给她好一点的物质生活,似乎忘了,小朋友需要的不止是物质,更是母亲的关爱。 她好像错了。 star面色很平静,朝妈妈摇了摇头。 时一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决定。 “一分钟。” 陆晴晴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响在耳畔。 时一猛地转头,“孩子何辜!陆晴晴,当有一天你为人母,就知道今天的一切有多残忍!” “哦?等到有那一天再说吧!四十秒!” 时一被捏住软肋,此刻他甚至不敢去看两个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宗砚俢,我要怎么选? 你能不能……快点来救我们…… 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苍白的面庞挂满无助绝望的泪,这一幕,让陆晴晴心头大快! 她眼睁睁看着时一朝宗嘉澍走去。 小男孩踢着双腿,用力挣脱,却无果。 “阿姨……”小家伙脸上的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时一做出了选择。 “阿姨我会游泳的!我掉下去没事的!你信我!”小家伙仓促地解释。 时一伸出双手,将他从悬空状态抱了下来。 宗嘉澍一贴近她的怀抱,便用力挣脱,越过时一的身影看向陆晴晴,“我爸爸……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坏女人的!一定不会!” 陆晴晴支着下巴,看着这一幕感人的生死离别。 “二十秒。” 时一脊背僵硬如铁,她将宗嘉澍抱得很紧,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乖,宝贝。” 宗嘉澍瞬间就不挣扎了,仰起头,被水雾侵染的眸,黑亮黑亮的。 “阿姨……” “叫声妈妈听,我还没有儿子呢。”时一笑了一声,只是笑声里,含了太多其他情绪。 例如,不舍。 例如,后悔。 例如,难过。 不舍就这么结束。 后悔于没有没有遵从本心。 难过于,再也见不到他。 也好,最后见见他的儿子,也是好的。 “妈妈……” 小家伙怯生生的声音,混着湿咸的海风灌入耳中。 这一刻,她似乎听到了心底有什么东西断了。 她将宗嘉澍放在甲板上。 “十秒。” 宗嘉澍死死抱着她的腿,不松开。 旁边立刻有人将他拉开。 时一走到女儿身边,背靠着围栏,将女儿抱在怀里。 陆晴晴挑了挑眉,“挺上道。” 忽然,她好像听到螺旋桨的声音从身后黑暗的天空呼啸而来。 她闻声望过去,顿觉不妙。 “把她们给我扔下去!”陆晴晴立刻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时一紧紧抱着star,“别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这个时候,宗嘉澍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小,保护不了任何人! 无论怎么踢打,他都逃不开成年男人的禁锢! 他不想时一阿姨死,不能死! 时一抱着star退到边缘,被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围住。 她无处可退,也无处可逃。 star小手圈着妈妈的脖颈,“妈妈,我会游泳,跳下去……你抓着我!” 时一此刻真的太恨了。 恨自己这些年为什么无法克服恐惧,为什么没学会游泳。 她眼泪掉下来,应了一声,“好。” 刚刚喊着为老四报仇的那个男人率先冲上来! 他一把推向时一的肩膀,然而时一脚下一转,直接侧身躲开,那人一个不查,直接冲出了围栏掉进深海! “老三!” 几个男人睚眦目裂地看着海面,立刻有人扔救生圈下去。 转身,那几个人将目光锁定了时一! “贱人!扔下去!” “去死吧!” 时一紧紧咬着牙,“深吸气!” star立刻听话深吸气,随后,她紧紧抱着妈妈的脖颈。 眼前的视野变为倒立,star似乎看到不远处的天空,有光亮闪烁着。 可她没看清,身体便坠进海面之下。 时一是抱着star主动跳水的,她看准了救生圈的方向,刻意挑选了角度。 她听到耳畔的风更剧烈了,好像也听到了宗嘉澍撕心裂肺地喊她妈妈…… 坠进水中,她瞬间松开了女儿。 star身体潜意识往水面上游去,头露出水面的瞬间,立刻四处寻找妈妈的身影。 时一又一次被恐惧的海水包裹,感觉四肢都僵硬了。 她屏着呼吸,用力压下那股心悸,告诉自己不能慌乱,千万不能呛水! 她咬着牙,看着海面晃动的细微光影,脚下用力踢动。 身体竟出奇地慢慢上浮,头露出水面的瞬间,她大口呼吸。 结果还是呛了水! 她费力地在水面扑腾,像浅滩里扑腾的鱼。 star想游过去,结果一靠近就被时一的手臂推开。 母性的爱刻进骨子里,她就算是紧张的状态下,也知道不能让女儿靠近!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音越来越大,可时一听不到。 她四周都是水花的声音。 她看到不远处那个抱着救生圈的男人,此刻正用阴毒的目光看着她。 时一落进水里,再探头时,却靠近了救生圈! 她死死抓着不放,暴露在空气里的口鼻立刻大口呼吸! 忽然,头发被扯住,男人压着她的头,用力往海里按! 她用一只手拼了命去撕扯男人的手。 “咳……” “放……” “放手?我要让你为老四偿命!”这也是他一直没顺着绳索上船的原因。 他要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溺死沉在这片深海之中! 时一呛了太多水,没有力气了。 她从海下看到了拂动碎光的海面,看到了女儿落于海面下的身体。 还好,star会游泳。 头皮拉扯的力道消失了。 她的手也终于因吃力松开了救生圈。 第422章 楚伊别睡睁眼看看儿子 甲板上,陆晴晴眼底闪过阴毒的光芒! 死了! 她抬眼看去,忽然看到直升机放下了一排梯子,随后一道身影,像离弦之箭般从上方跳了下来! 噗通-- 水花四溅,那抹身影消失在海面! 时一身体卸下了全部力道,一双眼,看着慢慢远去的光线。 一串细长的气泡从嘴角溢出。 发丝如海藻般漂浮在海中。 她眨着眼,随后慢慢闭上。 最后一口气,憋不住了…… 都说人死前,会看到生平最怀念的场景。 瞬息之间,眼前闪过无数光景。 有star第一次叫她妈妈。 有她第一次直面镜头,踏上T台。 有和时璟在拳击社打拳。 还有…… 脑海里迅速溢出那张面孔。 那些被她质疑过的场景,此刻如同穿越了时光的洪流,穿越了四年的时光,破碎一地的记忆碎片,从记忆深处慢慢浮起,黏合…… 她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庄园里,男女两人抱着两个孩子,相视一笑。 竹林路别墅,男人从身后环着女人的腰,看向面前的婚纱,“伊伊,明天我就来娶你。” 农场小院里,男人单膝跪地向女人求婚,“嫁给我。” 星河湾厨房里,男人舀着汤勺递到女人嘴边,“好喝吗?” 花园别墅,女人踩在男人脚上,两人抱在一起,随夜风跳着舞…… 所有的场景,无比清晰的出现。 女人的脸,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她用力去看,去想。 她认出这张脸了! 这个女人……是她! 而男人的脸…… 宗砚俢! 闭上的眼瞬间睁开! 记忆如潮水般涨了又退,将海滩上原本存在的面貌恢复。 那些被她怀疑的记忆,此刻清晰地出现。 那些被她以为的时璟的脸…… 此刻,全部换成了……宗砚俢! 撕心裂肺的痛意,让她痛苦地吐出胸腔里最后一口气! 她大口大口喝着海水,而滚烫的泪,也汇聚在这片深海之中! 宗砚俢…… 原来,是我把你记成了别人…… 对不起…… 只是这声对不起,再也无法亲口对你说了。 晃动的光影间,她似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对,人死前,是会出现幻觉的。 所以,她才会看到宗砚俢。 胸腔太难受了,所以宗砚俢,我睡了…… 晚安…… 虽然直升机已经降落到最低点,可依旧有七八米的高度。 宗砚俢从上面一跃而下,冲进海里。 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她了! 他对海水太熟悉了,是那年在海上进进出出地寻找她造就的习惯。 他闭着气,四面看着。 忽然,那一道身影,在右手边出现,正慢慢下坠。 他立刻游了过去。 手掌抓住她的手腕时,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了。 是温热的皮肤,是真实的触感,是他朝思暮想的伊伊。 他眼底溢出泪,托着她的下颌游上海面。 破水而出的瞬间,他立刻去唤她的名字,“楚伊!” 女人的头无力地栽倒在他肩头,像是睡着了。 可无论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 宗砚俢慌了,“伊伊!伊伊醒醒!” 可她还是面色苍白地靠着他,像过去那些年,她曾无数次赖在他的怀里那般。 “连少司!把人拽上去!” 连少司的人手火速将两人拉到甲板上。 宗砚俢无暇顾及船上的其他人,他的眼里,此刻只有她! 看着那道躺在甲板上的身影,他一把挥开众人,开始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双手交叉按在她的心口处,用力下压,“伊伊!醒醒!” “楚伊!我是宗砚俢,我来了!” “楚伊!楚伊!你醒醒好不好!我求你了!求你了!” “就当施舍我一次!求你!求你醒醒!” 两人身上的水渍,不停地颤落在四周,可地上的女人,始终没有生息。 她细长的手指被水泡到发白褶皱,整个身体随着男人的掌心力道不受控的颤动。 “伊伊!楚伊!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没第一时间认出你!对不起!对不起!” 连少司从一开始听到楚伊的名字,一直见到宗砚俢失态的模样,终于确认了一个事。 时一,是楚伊。 虽然不敢信,但宗砚俢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肯定没错。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了,他依旧在努力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可躺在甲板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砚修……”连少司出声的瞬间,忽然看到不同于海水的液体,从男人的眼眶坠落。 一颗,接一颗。 连少司接下来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当年那件事,他没亲眼见证过,但他却知道,宗砚俢在海里找了近一个月。 如果眼前的女人,真的是楚伊。 那么,这就是二次暴击。 当年自杀未遂的他,如果这次没把楚伊救回来,可就不是未遂这么简单了…… “伊伊!我等了你四年!你都不看看我吗!” “你睁眼看看我!楚伊!” “你看看嘉澍!宗嘉澍这个名字是你取的!睁眼……睁眼看看我们的儿子好不好!” “睁眼!” 宗嘉澍被连少司的人抱着站在一旁,听到爸爸的话,他的眼睛里闪过震惊。 从那人怀里挣脱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女人的身边,不敢置信地出声,“我……我妈妈?” “是妈妈!叫妈妈……” “妈妈!妈妈你醒醒!妈妈你看看宝宝!” “妈妈你有儿子了!妈妈!” 不止连少司,周围的一众人似乎也摸清了情况,纷纷红了眼眶。 “妈妈别人笑话我没妈妈!我原来有妈妈!” “妈妈你别不要我!”宗嘉澍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小手抱着女人的胳膊,眼泪成了河。 忽然,身下始终没有生息的人,咳了一下。 宗砚俢立刻停了动作。 女人又咳了一下,口中吐出大量海水。 宗砚俢像是整个人被定在那里! 他看着她渐渐恢复鲜活的面庞,眼泪登时盈满眼眶。 脱力般坐在她身侧,死死盯着她颤动的眼眶,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楚伊感觉自己做了个梦,看到一道闪着白光的门。 她朝着门走,似乎那是出口。 可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已经太久了。 好像太久了,都没人喊过她。 她好想哭啊。 她甚至想,怎么所有人都把她忘了。 她认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是宗砚俢。 后来又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说是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 她想起来了,是嘉澍。 他都会说话了? 她这个梦做的太久了。 睁开眼,船头刺目的光影在眼底晃动。 她眨了眨眼,看到熟悉的面孔冲进视野。 男人眼眶通红,滴着泪。 面上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他怎么哭了? 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好像……瘦了。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嗓子很痛,胸腔也很痛。 她看到宗砚俢的嘴在动,在朝四周的人喊着什么。 可她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的唇动了动,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抱住。 是熟悉的触感和体温。 她安心地闭上了眼。 这次,真的睡了过去。 第423章 宗砚俢我好想你 宗砚俢将地上的人小心翼翼抱在怀里,上了后赶到的船只。 连少司忽然开口,“砚修,这里,打算怎么处理。” 男人脚步一顿,看向角落被胶带捂住嘴巴的陆晴晴,看她苦苦哀求的眼神,只觉可笑。 眸底闪过森寒至极的杀意,然而看似面无表情的脸,看向怀里的人,那一刻,眸子里漾出浅浅的暖意。 “原本想炸了这艘船。” 陆晴晴听到男人的话,顿时唔唔唔地哼哼起来。 “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淡淡抬眸,看了眼宗嘉澍,又看向披着大浴巾的star。 这世上没有比失而复得更能让人激动的。 他曾在佛祖前发过誓,只要伊伊能回来,他便…… 不知想到什么,他留下了一句话。 “抽干全部燃料,食物带走,在公海上飘荡吧。”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连少司挑了挑眉,看似温和的手段,实则……更残忍。 船只没有燃料,没有食物,在飘渺无垠的海上飘荡,那就是漫长的死亡折磨。 人性究竟可以恶劣到什么地步? 连少司不会去想。 可他知道,船上这些黑户,一定不会放过陆晴晴。 是抛尸公海,还是把她当……食物,不好说。 只能说,宗砚俢不脏了自己的手,还把仇给报了。 想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自己的女人被人这么对待,让他们死,都是一种宽恕。 陆晴晴彻底怕了,在地上蠕动,试图靠近连少司。 “唔唔!唔唔唔!” 然而男人直接抱起宗嘉澍和star,上了另一艘船。 视野里,那艘被抽干燃料的船只,载着七个人,在茫茫大海上孤零零地飘荡。 连少司看着那个方向,直到那艘船的影子再也被黑暗吞噬,他才收回视线,回了船舱。 -- 医院。 鼻息间是她厌弃的消毒水味道。 脑海里,所有的记忆混乱交杂后,睁眼的瞬间,一切都清明了。 她轻轻眨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她没死。 没从那场坠海的车祸中死去。 也没被陆晴晴扔下海后淹死。 她把宗砚俢认成了时璟。 她带着星星,在国外奔波了四年。 所有的记忆都被她成功串联起来。 脑海里一阵胀痛,让她闭了闭眼。 宗砚俢…… 她又一次睁眼,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她缓缓抬起,苍白到透明的手指,透过几缕朝阳的光芒。 微微驱动手指,有些僵硬,也有些酸胀。 她又睡了很久吗? 想要起身,可胸腔里传来撕裂的痛意,喉咙也很痛。 又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她立刻闭上眼睛。 房门被推开了。 放得极轻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床头。 一片阴影投下来,随后她的手被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 楚伊不敢睁眼,她此刻甚至不敢去面对宗砚俢。 她怕。 手背传来温热的亲吻。 那一刻,她呼吸重了些。 “快点醒来,伊伊。”他的吻绵延不绝,却又小心翼翼。 生怕吵醒她,却又不放开她。 他怕眼前的这一切,又是他的一场梦。 梦醒了,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家,只有他自己。 也只能靠着保险柜里那些照片,那些零碎的物件度日。 他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他的眼睛里,被一层湿润的水雾覆盖,手指将她额前的发丝理到耳后,目光贪恋地粘着她的脸。 “快点醒来,伊伊,我和嘉澍,都很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他两只手捧着她的手,抵在额前,每一丝一毫的气息,都诉说着这四年的思念。 “原来初见时,我就已经遇到了你。” “原来,我再次动心的人,还是你。” “伊伊,人海广阔,兜兜转转,还是你。” 楚伊藏在被子下的另一只手,缓缓捏紧了衣服的边角。 护士进来换药,宗砚俢便站在一旁寸步不离地守着。 “先生,病人的胸骨断了两根,一定不要让她随便起身,好好休养。” “好,麻烦您。”宗砚俢送护士走后,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楚伊一开始装睡,后来便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她坠海,被宗砚俢找到了。 梦里的她,过着开心幸福的日子,她有儿子,有女儿,有爱她的老公。 梦里的她,嘴角始终是翘着的。 她在甜美的梦境中睁开眼。 入眼,是刺目的午后阳光。 男人长身玉立于床边,看着窗外出神。 他的侧颜,似乎和四年前变化很多。 本就英挺的五官,此刻更加凌厉刚硬。 那双眼,无焦距地看着远方,紧绷的下颌线,薄唇紧抿着,手臂自然垂落,黑衬衫勾勒着挺拔的身躯,黑色西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变了,变得更成熟了。 可也没变,还是她最爱的宗砚俢。 心口像是被塞了一颗青柠檬,酸涩得让她眼泪一颗接一颗掉落。 察觉到病床上气息的转变,男人立刻回过头。 入目是她通红的闪着泪光的眼。 他立刻走过去,轻声问,“伊伊,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呼唤,楚伊的眼泪像决堤了一样疯狂掉落。 她仰着头看他,嘴唇微微阖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喉咙很痛。 可她好想说话。 想亲口告诉他。 宗砚俢,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宗砚俢不值得她已经记起全部,缕清全部思绪,以为她很痛,抓着她的手安慰,“麻药过了,所以会痛,忍忍!乖!” 可她根本忍不了,不是胸骨痛,是胸骨下方的心,好痛。 痛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他扯过纸巾,小心擦拭她的泪,湿热的液体沾染到手指,就像烙铁般,烫到了心尖。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问她,这几年去了哪,问她,这几年,过得好吗。 他甚至在她睡着的时候,还在思考。 如果她记不起自己,如果她一辈子都记不起,他该怎么办。 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就觉得,算了。 记不起,就记不起。 只要他记得就好。 他记得就够了。 不管怎么,无论发生什么,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一步的。 第424章 带你和妈妈回家 时一就是楚伊这个消息,只有连少司和两个小朋友知道。 star是懵的,她不知道妈妈怎么就忽然变成了另一个名字的女人,似乎还是宗嘉澍的亲妈妈。 彼时,宗砚俢坐在star对面,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小女孩。 他心里有疑问,楚晚星好好的养在乔家,眼前的这个女是? 但很快,他打消了这个想法,楚伊的记忆被抹除都能发生,那么楚晚星被调包,不是难事。 star早熟的性格,宗砚俢领教过,所以他开门见山地和她谈。 不把她当小朋友,而是当成了独立的大人,平等地对待她。 “star,我现在,准备和你做亲子鉴定。”男人沉声道,目光看着小女孩稚嫩的小脸蛋。 star似乎也没什么意见,还不等宗砚俢提要求,便主动从头上拔下三四根头发,递给他,“嗯。” 男人撑在桌子上的手,缓缓收紧了。 他不知道过去这四年,她们母子过的什么日子,才导致眼前的小姑娘异于常人。 同龄人的小朋友,是和父母撒娇的年纪,可他却见过她熟撵地照顾妈妈。 “你……”他顿了顿,补充没说完的话,“你们这几年,过得好吗。” “是没有勇气问妈妈吗?”小家伙撑着小脸蛋,歪着脑袋问。 宗砚俢面色紧绷,被戳中了心思。 “那要看和谁比。”小家伙叹口气,“她很忙。” “忙到没时间陪我去幼儿园,没时间给我开家长会,她在餐厅刷过盘子,给报社兼职写过稿子,她会给我赚很多钱,买很多礼物。” “她为了保持身材,不好好吃饭,暴饮暴食,说这样不会胖。” “她时常通宵练台步,她来国内之前,经常失眠。” “她……” “星星。”小女孩的声音忽然被打断,似乎是听不下去了,或者说,是不敢听了。 从第一句开始,他的心就像被斧头砍碎了。 餐厅刷盘子…… 她自小的生活环境,哪吃过这样的苦。 就算后来两人结婚,她时常做饭,却也经常赖着他去洗碗。 她说这辈子最讨厌收拾战场,清理油腻腻的盘子。 所以家里佣人会做这一切。 “等她想起来了,自己去问她吧,你们总要谈一谈。”star真诚地给出建议。 她从椅子上滑下来,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所以,你可能是我的爸爸?” 宗砚俢愣住。 从女孩口中喊出的爸爸二字,让他心头一颤。 其实是有感应的,他这个人,说起来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可在荷兰庄园,看到那个小身影时常过来摘花,他非但不反感,甚至每天期待着她的到来,更让佣人将大门打开着,方便她进出。 从她第一次主动牵自己的手,从她主动抱自己,他都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是不是这就是众人所说的,父女连心?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小姑娘忽然笑弯了眼睛,“所以,你要是我爸爸的话,也不赖。” 说完,跟他挥了挥小手,出了房间。 房间寂静下来,宗砚俢看着桌面上的几个柔软发丝。 午后的阳光浸染眉眼,温和了眉目。 他抬手捂住脸,发出一声极轻的笑意。 亲子鉴定报告要二十四小时后才能出来,这段时间,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楚伊。 她虽然醒了,可不能说话,也不能乱动。 楚伊用这段时间,想了很多问题。 时璟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她将关于宗砚俢的记忆替换成他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还有,这四年里,宗砚俢发生了什么? 在这些事情没弄清前,她打算不告诉宗砚俢,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六点半,宗砚俢提着晚饭走进来。 她的床被摇了起来,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床头。 宗砚俢垂着眸,打开餐盒,细白的手指捏着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张嘴。” 楚伊没去看他,张嘴把食物吃了。 两人保持着默契的沉寂,他喂,她便吃。 似乎时光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过去她感冒生病,他就像现在这般照顾自己。 想着想着,眼泪又失控了。 他一看,慌乱地扯过纸巾,擦拭她掉落的泪,“烫到了?” 她摇了摇头。 “胸口又痛?我让医生配些止痛的药。”说着,从椅子上起身,然而步子没迈出去。 女人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指尖泛着苍白,没有血色。 他的眼定格在她的手指上,顺着手臂延伸到她的面庞。 看到她眼里的慌乱,那一刻,心尖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呼吸瞬间堵塞。 “我不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蔓延,如同泉水般,缓缓流淌。 “别怕,我不走。”他的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这辈子,都不会走。 -- 黑夜笼罩的房间,男人长指捏着玻璃杯,里面晃动的红色液体发出妖异的颜色。 “先生,您不去看看时小姐吗?她落水后,身体问题不小。”胖达小心翼翼地劝说。 时璟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全部酒液。 “先生您别喝了,您身体……” “没事。”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弥漫。 他从沙发上起身,衣料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极为刺耳。 他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灯火长龙,看着长龙下,来往匆匆的行人。 每个人都有目的地,或公司,或饭馆,或医院,或家。 他要去哪。 手机界面上,是楚伊发来的消息。 她说想见他。 所以,他的目的地,是她吗。 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宗砚俢得到了亲子鉴定报告。 他和star,是父女关系。 似乎是预料之中,但足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在看到那个小姑娘的脸蛋时,他有些不敢触碰。 是他的女儿。 是他和楚伊的女儿。 此刻,他或许应该庆幸当年买了那座郁金香庄园,才会让后来的star,和他有了接触。 小家伙主动走到他身边,仰着头问,“所以,你是我爸爸吗?” 宗砚俢蹲下身,和她平视,眼底泛着柔软温润的光芒。 他点头。 小家伙忽然露出灿烂的微笑,随后张开小手,“那是不是,应该抱抱我?” 宗砚俢一愣,随后扔掉手中的纸质报告,将小姑娘抱进怀里。 她的小手臂很软,身上也很香。 明明都是小孩子,可抱起来和嘉澍完全不同。 “星星。”他收紧手臂,下颌垫在她小小的肩头。 在他感受到后脑被一只小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红了眼眶。 “你们大人,总是爱多愁善感,我就不会,我觉得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宗砚俢笑了笑,拍拍他的后背,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那……爸爸,带你和妈妈回家,好不好?” 小家伙想了想,“还不行,我还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 小家伙神秘一笑。 第425章 我就是楚伊 深夜,护工替楚伊清理身体后,便离开了房间。 宗砚俢没有离开的打算。 楚伊看了看他,用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不走?】 沙发上,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下来。 他不会走的。 可是…… 几秒后,他站起身,“好,我先走了,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晚上想去厕所或是有其他问题,按床头铃,护工就在外面。” 楚伊思绪万千地点了点头。 她似乎能猜出他犹豫的原因。 男人站在那里,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发,却最终没有动,转身离开病房。 房门被轻轻带上,那一刻,楚伊心底松了口气。 寂静的房间,她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立刻在手机上搜索关于宗砚俢和她的信息。 结果真的如他所料那般,当年的消息一个都没了,人为清理干预后的结果。 要想知道当年的详情,知情人……对了! 珊珊! 当年她出事前,将孩子放在珊珊身边,告诉她会带着宗砚俢一起回来。 两人自小一同长大,连手机号码都只差了一位。 她记得自己的号码,自然也记得珊珊的。 她一刻都无法等待,立刻将那组烂记于心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但电话那头却传来机械的声音。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楚伊顿时愣住了,空号?珊珊注销了号码?为什么? 此时的楚伊并不知道,连珊珊已经和她一样,销声匿迹四年之久,当年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有她的下落。 她坐在床上,想了很久的办法,忽然脑海里窜过一个身影。 那日她在郭霖的私人晚宴上,遇到了盛景淮…… 盛景淮当年经营的短视频账号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下载了软件,搜索后发现盛景淮这些年依旧兢兢业业经营着自己的医学科普。 被他置顶的一条长达二十九分钟的视频,是关于车辆坠河的急救视频。 那一刻,楚伊心底说不出的苦涩。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发了消息。 但楚伊自己也经营过这种账号,后台每天会有无数消息涌进来,不可能每个都看得到。 她从私聊界面退出,还在想着各种办法联系上过去的朋友。 半个小时后,手机一阵震动。 她拿起一看,竟然是盛景淮回复了她的消息! 盛景淮:【你是时一?你怎么知道楚伊的事,你和宗砚俢在一起了?所以过来打听他前妻的事吗?抱歉,关于楚伊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楚伊捏着手机,感觉鼻息呼出的气息烫得她发抖。 她在屏幕上郑重其事地打下几个字。 【景淮,我就是楚伊,我想知道,当年我出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联系不上珊珊,宗砚俢怎么会来江城。】 电话那头,盛景淮整个人如遭雷劈的站在那里。 当‘我就是楚伊’这几个字刻进眼底时,他竟然觉得,对方是个骗子,否则就是他在做梦! 这怎么可能! 可她……她提及了珊珊的名字。 连珊珊这个名字,四年前就消失了,从国外过来的时一,不可能听说过! 男人脑海里阵阵发响,浑身都在颤抖。 屏幕上忽然蹦出一组手机号码。 【如果不信,我们电话里说。】 盛景淮盯着那组号码,脑海里有个清晰的声音告诉他,是诈骗电话,不要信。 可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如果,真的是她呢? 手指不受控制地将电话拨了出去。 不过是响了一声,便被接听。 “你……” 他开口后,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景淮。” 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楚伊按着发痛发胀的喉咙,长话短说,“我真的是楚伊,但这件事,你不要声张,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盛景淮感觉自己在做梦,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清晰的开口,“我要怎么信你。” 楚伊费劲全部力气回答,“当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是木质手串,你说我感谢你,只会说请你吃饭,医院的小胡护士,把我认作你的女朋友,顾氏夫妻结婚那晚,我落水,是你救……” “楚伊!”对面,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死死捏着手机。 是楚伊。 只有她才会记得这么多细节! 可……怎么会是她! “你……你这些年怎么不吭不响跑去国外,你知不知道宗砚俢差点因为你……” 忽然,他顿住了声音。 自杀这件事,他要告诉楚伊吗? “他怎么了?”楚伊紧张地问。 “我们见面谈好不好?我现在去找你。”盛景淮立刻说。 “明天,我现在在医院,明天我给你发定位。” “好。” 挂了电话,楚伊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悬空般不安。 她忽然记起宗砚俢手腕上那大片的纹身。 当时她有猜测过,可他却没给自己准确的答复。 会不会…… 她立刻收敛思绪,不再乱想。 不会的…… 她抱着纷乱的猜测,闭上眼。 半夜时分,喉咙肿痛的症状有些明显,她爬起身想要喝水。 水杯只剩下小半杯,水壶在地面上,她伸手摸了半晌,都摸不到。 看了眼此刻的时间,凌晨两点。 宗砚俢走的时候说护工在房外,但想了想,她慢慢撑着手臂坐起身。 胸口并没有剧烈的痛意传来,她松了口气,动作轻缓地下了床。 单手扶着床沿,慢慢挪动到水壶跟前。 然而俯身的瞬间,胸口的痛意铺天盖地传来。 冷汗瞬间浸透脊背,她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前倾,手下意识去抓床边桌子的边缘。 上面的陶瓷水杯被她碰到。 啪--的一声响,杯子碎裂的声音在病房里蔓延开来。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灯光大亮。 男人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同时传来。 “伊伊!怎么了!” 宗砚俢几乎是瞬间来到她身边,见她绷着一张脸,捂着胸口,便知道了原因,忙扶住她的手臂,“别乱动,我叫医生!” 第426章 宗砚俢我再也不走了 按响床头铃后,护士带着值班医生进来检查一番。 后半夜的病房,兵荒马乱。 楚伊此刻有些后悔,何必自己逞能,又有些震惊,宗砚俢……他没走。 他就在病房门口。 那一刻,她的心传来拉扯的痛意。 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惊疑不安,她都看在眼里。 医生检查后,并无大碍,便离开了。 这次,宗砚俢不走了。 他拿了纸杯,倒了温水递到她唇边,“喝吧。” 楚伊也没说话,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嗓子的肿胀痛意终于舒缓两分。 房间里静下来,连带着某种气氛也慢慢攒动着。 她靠在床头,静静看着他,“你怎么没走。” 男人素来淡漠的表情,此刻浮现些许无措。 许久,她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楚伊压下眼底的思绪,看了眼沙发,“走廊的椅子很硬,你在沙发上睡吧。” 宗砚俢震惊地抬眸。 他以为她会让他走。 直到关了病房的灯,整个世界重新陷于宁静。 静到只有两人放的极轻的呼吸声。 宗砚俢不敢闭眼,他怕睡着了,醒来后,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怕抓不住这个梦。 让他贪婪的梦。 “伊伊。”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 楚伊没回他,看着天花板出神。 四年,长到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却又感觉,一切发生在不久前。 她闭上眼,嘴角染了笑。 第二日。 楚伊约盛景淮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见面。 中午时分,宗砚俢似乎有公事处理,出去一会。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弯腰躬身的动作不会有大碍,便踩着拖鞋出了病房。 乘电梯来到一楼,慢慢朝花园挪动而去。 远远的,便看到熟悉的背影,停留在河边的木椅上。 楚伊慢慢走过去,风轻轻扬起她的发丝,遮盖了眼前的部分视野,却也看清了座椅上,男人缓缓回身。 盛景淮听到脚步声时,转过头,看到这道身影时,那一瞬间,他的眼瞬间布满血丝。 死而复生。 或许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传奇的故事。 他站起身,快速走到他身边,一双眼死死盯着女人的脸。 不是楚伊的脸,可却有几分相似。 “你真的是……楚伊么。”他仍旧有些不确定。 “已经站在你面前,还不相信吗。”楚伊看着他,轻轻地笑。 盛景淮几乎是立刻几个大步上前,将人抱进怀里。 他的身体在抖,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窝,“回来了。” “回来了。”她眼睛也红了,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退开这个只代表着思念的拥抱,“我有伤,小心赖上你。” 盛景淮丝毫不在意,“巴不得你赖上我。”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楚伊率先打破这种沉寂,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坐,有事问你。” 两人的气氛,好像变了。 如果说四年前,他还对楚伊抱有一丝幻想,而现在,他心无旁骛,只把她当成久居在外的姐姐。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盛景淮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你坐好,先跟我说你这伤怎么弄的,我再跟你讲你想知道的。” 楚伊无奈,“陆晴晴推我下水,后来宗砚俢给我做心肺复苏,压断了两根骨头,问题不大。” 她三言两语将自己与死神擦肩的经历带过。 “陆晴晴她找死!”男人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阴鸷。 “已经死了吧,我告诉你了,快跟我说我想听的。” 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盛景淮抿了抿唇,“你想听到什么程度?” “越细越好。”她诚恳地看着他。 “说好了,不许掉眼泪。” 楚伊重重点头。 “当年……” 盛景淮看向蔚蓝的天空,眼神飘忽着,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京城的日子。 “当年,你坠海的那片区域,被宗家和乔家,以及双方能动用的全部势力,地毯式搜索,可最后也只找到你的项链。” “宗砚俢从国外赶回来时,整个人绷着一口气,亲自下海寻找,后来新闻压不住,从撤掉大半人力,到最后,那片大海只剩下他一个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的天和现在差不多,但北方还是很冷的,他白天下海,晚上住在海边,整个人像魔障了一样。” 盛景淮一直看着天空,却也听到身侧的呼吸不再平稳。 他不去看她,不想看她掉眼泪的模样。 “后来他被墨邵明劝说离开,忽然就像没事人一样,打理你的公司,也不和珊珊姐抢你们的孩子,照常上班下班,平静到就如同你只是去出了个差。” “后来……” “后来某天晚上,王洪因为一份文件急着签,便去星河湾你们的新房,找他。” “结果……他自杀了。” “是我亲手处理他的伤口,伊伊,他那晚穿着的衣服,是原本你们结婚那日的婚服,他手腕上的伤口,又深又整齐,没有一丝犹豫下的手,后来王洪跟我说,那晚的浴室里,放着你最爱的花,置物架上,放着你的小时候全部日记。” 盛景淮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身侧,楚伊已经泣不成声。 都说人悲伤过度的时候,眼泪会从前眼角,后眼尾一起坠落。 可她的泪,却挂满整张脸。 “还要听吗?”他拿出纸巾,递过去。 楚伊死死攥着纸巾,用力点头。 她想象着盛景淮三言两语描述的画面,那些场景,几乎将她凌迟。 他怎么能这么傻! “后来人救回来了,所有人都以为大难不死,定能想清楚些事情吧,可我们都错了,据我所知,他从一位医生手中购买了一整瓶剂量的安眠药。” “那时候他失眠严重,那位医生以为他不想常来医院开药,便没多想,后来偶然和我提及的。” “他定期来复查,他有认真调理饮食,可身体各项指标很差,有段时间,他来检查时自言自语,说他明明有听你的话,生病了好好吃饭,为什么身体就是不好。” “他那时候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怕你回来会责怪他。” 楚伊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人一刀一刀挖空了,痛到不能呼吸。 她再也顾不得胸口不能受力,用手捂住那里传来的一波又一波痛意。 身体很痛,可却抵不过心底泛起的疼。 他怎么能这么傻!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还不等楚伊抬起头,双肩便被一双颤抖的手握住。 “伊伊!你怎么乱跑!” 明明是紧张的话语,可语气里,都是他的不安和恐惧。 当他下楼签了份文件,回到病房后,病床上的人竟然不见了! 就想第一次梦到她后,醒来时的那种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吞没,不能呼吸! 他双眼猩红,满脸写着恐惧。 下一秒,女人不顾身体的痛,用尽全力扑进他的怀抱! 耳边,是她沙哑到极致的声音,混着泪,混着一切杂糅在一起的浓烈情绪。 “宗砚俢……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第427章 要同居的节奏 男人如同瞬间被定住,视线越过她的发丝看向前方。 脖颈被她的手臂死死抱着,就像焊在了上面一样。 他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一下,重重撞击着胸腔。 喉结干涩地发疼,他不敢置信的垂下眸,看着她的发顶,“你……” “你说什么?” 怀里,泪流满面的女人抬起头。 睫毛被泪水沾湿,一颤,便滚下大颗的泪水。 她微凉的掌心捧住男人的脸颊,一字一顿道,“宗砚俢,我说……我回来了。” 脚步似乎也变得漂浮不定,灵魂被拉扯着,让他阵阵发昏。 她说…… 她回来了。 是他的伊伊,回来了? 见他依旧愣在那里,楚伊抹掉眼泪,推开这个怀抱。 她抿着唇,委屈的声音开口,“宗砚俢,你不抱抱我吗。”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被拥进那个熟悉的,久违的,温暖的怀抱中。 他的手臂不敢用力,可他全身每一寸肌肉都散发着强劲的力道,如同一道强大的保护网,罩在她四周。 怕她逃掉。 也怕旁人将她抢走。 哽咽的声音在楚伊的耳畔响起,“是我的伊伊吗?” 楚伊抿着唇,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掉落在他的肩头。 她哑着声音说,“是你的伊伊。” 手落在他后颈,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脖颈,继续道,“是宗砚俢的楚伊。” 这一刻,男人克制的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凉风四起。 可却无法侵染相拥的两人分毫。 沉寂四年之久的烈火,再次重燃。 他们彼此相拥,不再说话,可一切都胜过千言万语。 盛景淮站在不远处,看着被宗砚俢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往病房走的背影,最终,嘴角浮现一抹安慰的笑意。 还好。 他等到了。 终于等到了。 回到病房,宗砚俢要去叫医生,却被楚伊制止。 “我没事。”她摇着头,一双眼却不舍得从他身上挪开。 明明决定以时一的身份继续生活一段时间,她要弄清时璟的用意。 可在听到过盛景淮说的那些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她又怎么忍心让他继续抱着心里的枷锁等下去。 今后,无论任何人,有任何的用意,她都不会和他分开。 时间不会倒流,她要珍惜今后的分分秒秒。 宗砚修坐在床边,双目猩红看着她,他的两只手,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很轻,很轻。 楚伊忽然注意到他的手腕,想起盛景淮说的那些事。 想问,可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如实相告。 而他,同样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star说的只言片语,就足以让他看出,她的生活有多难。 可他又不敢问,不止是他敢听,更是因为她不会说。 “不哭了。”他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可很快,薄薄的纸巾,便被她的泪水浸透。 他的心像是被岩浆烫到,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别怕,今后,我会一直在。” 楚伊伸手,直接将他抱住。 折腾了一中午后,她睡了过去。 宗砚俢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偶尔低头,和手机那头的人交代着什么。 这几天,他就像做梦一样,翻天覆地。 他乞求的一切,终于得以成真。 晚上七点,王洪过来送晚饭。 王洪还不知道细情,只是用古怪眼神打量着两人。 楚伊见到他不禁感慨,这么些年,王洪竟然还在宗砚俢手下做事,跟着他从恒宗离开,在江城创建伊生。 所以,这四年,最了解宗砚俢生活的人,其实应该是王洪吧。 王洪此刻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不知道为啥时一一直盯着他看,内心慌得一批。 而自家boss,跟个痴汉一样看着她,亲手喂饭,亲手喂水,甚至跟照顾小朋友一样拿纸巾给她擦嘴角。 王洪内心腹诽,这位应该就是新老板娘了吧? “明天出院,我们回家养伤,嗯?”他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回身后,认认真真看着她。 楚伊顿了顿,“好。” 王洪二次震惊,这是要同居的节奏?是不是太快了? “你还不走。”宗砚俢看向沙发旁的人。 “哦,马上,boss这份文件你看一下,然后晚上十一点还有个跨国会议,您别错过。”王洪赶忙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楚伊看着他低垂眉眼,翻看文件后,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他在做其他事时,依旧是过去的模样,可却似乎更加果断凌厉了。 时光会给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两人的心不曾变过。 她想,这样真好。 她还能回来,真好。 深夜。 因为下午睡的太多,楚伊一点都不困。 十一点一到,宗砚俢便去了客厅开会,她在房内,偶尔能听到他的声音。 收回思绪,视线落在时璟的聊天界面上,她从昨晚开始就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一直没人回复。 这件事被她放在了心底,但她如今记起了一切,时璟那边她早晚会得到答案。 而另一件事,被她记挂起来,珊珊……到底怎么了? 宗砚俢推开卧室的门时,便看到她盯着窗外的方向出神。 那双已经接近黑色的眼睛,浮现着迷茫,没有情绪地看着远方。 那一刻,他心口一痛。 他走到窗边,手自然而然的牵住她的手,“在想什么。” 时一回过神,反握住他的手,“珊珊,你能联系上珊珊吗,我给她打电话,是空号。” 提及连珊珊的名字,男人脸上的表情滞了滞。 楚伊没有错过他表情里的僵硬,立刻意识到问题不对劲,“她怎么了?” “伊伊,连少司你记得么。” “记得,他……他和珊珊有关系?” “嗯,是珊珊同父异母的哥哥。”顿了顿继续道,“四年前,珊珊把孩子还给我,就消失了。” “消失……消失是什么意思?”她瞬间坐直了身体,拉动了身体的伤口,痛得她眉头紧蹙。 男人立刻将她扶稳,“别乱动!” 楚伊抓着他的手,“消失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生死未卜。”宗砚俢在她后背垫了个枕头,沉声道,“连少司找了四年,可都没有消息。” “那韩祁风呢?” “祁风也在找她,满世界的找。” 提及老朋友的名字,楚伊沉默了。 从宗砚俢的语气里不难听出,韩祁风的状态,似乎不好。 可珊珊会去哪? 她为什么会离开? 十二点的时候,他拿着宗砚俢的手机刷韩祁风的朋友圈,他真的走遍了整个世界,各种定位遍布五湖四海。 楚伊发现,他去过的地方,都是珊珊曾经提过的想去的国家。 她现在能体会到心爱之人消失不见,给对方带来的痛苦。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到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宗砚俢,韩祁风过的很苦,那你呢。 是不是更苦。 第428章 宗砚俢你疼吗 沙发一米五,他整个人蜷缩在上面,静静闭着眼。 但楚伊知道,他没睡着。 想了想,她轻声开口,“宗砚俢,你睡了吗。” “没有。”他几乎是瞬间睁开眼。 “那你要不要到床上来睡。”她抿着唇。 见他眼神里的犹豫,她心里酝酿出一股细微的火。 她是时一的时候,他甚至还有过一段死皮赖脸的日子,现在是怎么了? 犹豫什么? 或者说,其实四年过去,是不是他已经不再那么爱她了……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心底时,她被惊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床边,脱了鞋子后,爬到床的一侧。 病床两个人躺下,稍有些拥挤,但不至于容不下。 躺下后,他将人拥进怀里。 她的手缓缓落在他的腰上,“上一次这么躺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他的下颌在她发顶蹭了蹭,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亲密接触。 “宗砚俢,我觉得你变了。”她赌气地开口。 “嗯?”他不解。 “明明我刚回国酒会上你就把我睡了,还有那次我们被锁在我办公室,你竟然说不记得了。”她手指气鼓鼓地搓弄着他的衬衫。 男人的手臂收紧,“那不算。” “怎么不算?”她忽然开始较劲,但很快又觉得没意思。 她现在好像是……自己吃自己的醋。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僵硬,她知道他在紧张,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许久后,她忽然问,“宗砚俢,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除了等不到你,其他都挺好的。” 预料之中的回答。 “不骗我?” “不骗你。” 她的手忽然扼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腕口的凸起,声音骤然沙哑,“那这个呢。” 男人的呼吸瞬间僵住。 “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吗。”楚伊不敢抬头,指腹触碰到的凸起,就像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的身体。 “伊伊……” 她忽然拉起他的手腕,温热的唇亲了亲。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她抬起头,借着床头光微弱的亮度,看着他。 “宗砚俢,你疼吗。” 那一刻,眼泪绝地而下。 你疼吗。 割腕的时候,疼吗。 找不到我的时候,疼吗。 疼吗? 他回想着这些年的日子,似乎疼,变成了习以为常的存在。 疼的次数多了,便不疼了。 可看到她闪烁的泪光,看到她眼里的愧疚和难受。 他知道,不让她发泄出来,她心里会永远埋藏一个疙瘩。 唇角动了动,点点头,“疼。” 楚伊像是整个人忽然失控一般,将头埋在他胸口。 眼泪瞬间渗透他的衬衫,灼着他的胸口。 “对不起……”她哽咽的声音,带着后悔,带着悲伤,笼罩着整个房间。 “对不起……当年我自作主张,放弃你,我以为那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对不起,我把你留在原地……”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等了这么久……” 她整个人哭得快要透不过气。 宗砚俢的手摸着她的后脑发丝,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 “伊伊,别哭。”他的声音沙哑透骨,“只要你能回来,那些疼,都能忍。” “现在不疼了。”他轻轻托着她的脸庞,让她直视着自己。 楚伊的眼,被泪水模糊成一片,那片迷糊的光影中,是她熟悉的轮廓。 她仰着头,主动吻住他的唇。 男人瞳孔皱缩。 但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做出回应,大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迟到了四年的亲吻。 混着泪,混着思念,化为彼此的纠缠。 直到她快被亲到缺氧,才堪堪抬头,“宗砚俢,今后,你不许离开我一步。” “好。”他抚摸她额角的发丝。 “不许骗我。” “这辈子都不骗你。” 吸了吸鼻子,重新趴回他的怀抱,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鼻息间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楚伊慢慢闭上眼。 “伊伊,你这几年,能跟我说说吗?” 可是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不知不觉已经睡了过去。 他无奈一笑,手臂却将人抱得更紧些。 他已经让人去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第二日,楚伊醒来时,房间里空空荡荡。 她的心顿时被一股荒芜的恐惧笼罩,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往外跑。 外室的门几乎同时打开。 宗砚俢提着早餐,看到女人满脸慌乱,赤着脚站在卧室门口。 他浓眉紧紧蹙着,大步走过去,将人抱起,放在了沙发上,“不穿鞋子就往外乱跑。” “你不是答应我寸步不离吗,你怎么走了!”她语气里透露着强烈的不安。 宗砚俢清晰地感知到了,他将人放在床边,拿了拖鞋过来,蹲下身为她穿好。 抬头时,便看到她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他握着她微凉的脚踝,“看你睡得沉,就去买早餐,以后不会了。” 看她脸色还是僵着,起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答应你,以后去哪都请示,下班就回家陪你,你去厕所,去洗澡,我都陪着你。” 楚伊愣了愣,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伸手掐他的脸,“做不到就把你赶出家门!” “好。”他笑了笑,牵着人走到浴室门口,“走吧,陪你洗漱。” 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眼前,他唇角噙着笑,“刷牙,我们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回家。” 楚伊嘴里含着牙刷,愣了愣。 然后听到他说,“儿子在家里,等得快着火了。” 提及儿子两个字,楚伊的心立刻被一股酸涩和紧张覆盖。 她忽然记起宗嘉澍在幼儿园里被其他小朋友嘲笑……嘲笑没妈妈…… 第429章 一家四口的第一顿饭干杯 澜庭。 宗砚俢来到江城的第二年搬到了这里。 庄园很大,但佣人不比当年宗家老宅,只有五个。 刘叔刘婶是记得楚伊的,当时嘉澍鸡蛋过敏住院,还是这个女人抱着嘉澍过了一晚。 只是如今看着自家先生领着人,直接住了进来,还是有些惊讶。 这才过了多久,两人发展这么快。 但惊讶归惊讶,纷纷替先生感到开心。 这个家空空荡荡的,有了女主人,终归是更有烟火气。 楚伊站在客厅里,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忽然,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她闻声看过去。 一只小黄狗飞快跑了下来。 她还没看清楚,小黄狗便激动地扑到她身上,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起飞。 楚伊愣住了。 是小八! 时间瞬间将她拉回怀孕后期的日子,那时候她闷闷不乐,宗砚俢去买小七的路上,将小八捡回了家。 那时候小八总是想方设法黏在她身上。 她蹲下身摸摸小八的头,小八委屈地哼哼唧唧,就像抱怨为什么她这么多年都不回家。 狗狗的一年,相当于人类的七年。 四年的时间,就如同人类的二十八年。 可它却一眼认出了她。 心口酸涩地胀着,手臂被男人炙热的掌心握住。 他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现在很后悔。” 楚伊红着眼看他,自然而然拥着他的腰,“后悔什么?” “动物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如果早点把你拐回家,那么会更早认出你。”他抱着她,将下颌垫在她的肩头,声音里有叹惋,有遗憾。 楚伊眨了眨眼,将泪意逼回去。 她的手轻轻顺着他的背,“宗砚俢,我现在信命中注定,就像命中注定,我会回来一样,所以我不想你有遗憾,有难过……” 他的自责已经够深,好在她回来了,这种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她不想他承受。 男人的脊背由僵硬转为松懈,像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扶着她坐在沙发上,“累吗,要不要上去睡一觉?” 楚伊无奈,“我都没走路,一直都是你抱着我,我怎么会累。” 他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看向二楼转角处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 楚伊回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对上宗嘉澍那双黝黑湿润的大眼睛。 她心一颤,站起身。 小家伙这时候没有船上时表现得那么激动,相反,他有些羞涩,站在那里不敢下来。 楚伊感觉心头酸酸的,虽然事情不是她想造成的,可她离开宗嘉澍四年,让他在没有母爱中度过童年,终归是她的遗憾。 她站在楼梯下方,仰头看着他,“嘉澍。” 小家伙从墙角后走出来。 “现在,不叫我妈妈了吗?” 她清晰地记得那日在海上,当她被迫在两个孩子中做出抉择时,宗嘉澍抱着她,问可不可以叫她一声妈妈。 那个时候,她想,宗嘉澍要真的是她的儿子该多好。 老天爷竟然跟她开了个大玩笑,这个小家伙,真的是她的儿子! 眼泪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宗嘉澍看到妈妈哭了,再也顾不得羞涩,急急忙忙跑下来,冲进她的怀里。 楚伊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 给他一个迟到了四年的母亲的怀抱。 “你……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小家伙抬起眼,怯生生地看着楚伊的眼睛。 他的小手又软又热,为妈妈擦去眼泪。 “嗯。”楚伊用力点头。 “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妈妈吗?”他又追问。 “是。”她又点头。 “是以后都不会离开我的妈妈吗?” “对。”她眼泪成河般流淌,给予小孩子最肯定的回答。 宗嘉澍瞬间瞪大了眼睛,眼底爆发出浓浓的喜悦,“妈妈!” 他的小胳膊圈着楚伊的脖颈,小脸蛋蹭着她的脖颈,“我也是有妈妈的宝宝了!” “嘉澍一直都是有妈妈的宝宝。”她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忽然,怀里一空。 宗嘉澍被爸爸抱走了。 小家伙在爸爸怀里踢着小腿,“我要妈妈抱!我不要爸爸抱!” 好嘛,爸爸直接被嫌弃了。 宗砚俢淡淡浓眉,“妈妈身体不舒服,不能抱你。” “妈妈你身上还疼吗?”小家伙满脸都是心疼,“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说着,就从宗砚俢怀里蹭了出来,又一次黏在了楚伊身边。 楚伊吸了吸鼻子,被宗砚俢从地上拉起来。 待到情绪稳定后,她才试探地问,“宗砚俢,star,你要不要去做个亲子鉴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我身边,景淮说楚晚星应该在乔家。” 似乎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递给了她,“是我们的女儿,乔家的那个女孩,不是晚星。” 楚伊捏紧了报告,时璟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她还是联系不上他。 “我可以联系上他。”楚晚星站在刚刚宗嘉澍站过的地方。 她的出现,把楚伊吓了一跳。 她知道star被宗砚俢接走了,却不知道早就被他带回了家里。 小家伙从楼梯上下来,宗砚俢就跟长了触角一样,将女儿小心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这么确定?” “嗯。”她点头。 楚伊看着这父女俩的相处方式,顿时有些愣怔。 四年未见,没有丝毫芥蒂。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吧。 晚上。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 这是真正的一家四口。 宗砚俢从未像此刻这么满足过。 他的爱人回来了,他的孩子们,坐在身边。 楚伊举起手中的果汁,朝着几人扬了扬,“我们一家四口的第一顿饭,干杯!” 嘭-- 清脆的声音,三个果汁杯,一个红酒杯,轻轻一碰。 将四年的悲伤和难过,撞破,扫平。 整顿饭,吃得最多的,当属楚伊。 她看着碗里跟个小山一样叠起来的食物,暗暗蹙眉,"我的大宝贝小宝贝,别夹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整顿饭,宗砚俢和宗嘉澍,自己几乎没吃,就顾着给楚伊和楚晚星夹菜了。 两父子似乎较上了劲,比谁夹的菜勤快,比谁夹得多。 楚晚星早早退出了战场,因此避免了这种结局。 可楚伊却看不下去了,她将碗往前一推,“你们两个好好吃饭!不吃完不许离开餐桌。” 说完,从餐桌起来,边揉肚子边走向沙发上的女儿。 第430章 我永远属于你这辈子下辈子 深夜。 楚伊陪着女儿睡在她的卧室里。 她怕女儿在新的环境不习惯,可显然,她的女儿,比她这个当妈妈的更习惯新住所。 她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粉色的小公主风,很漂亮,一切应有尽有。 宗砚俢的动作很快,或者说,这个家里,永远都有女儿的房间保留着。 他在暗无天日的等待中,抱着那一丝幻想,幻想着,妻子和女儿都能回来。 所以star一来,就住进了本就应该属于她的房间。 楚伊摸着女儿柔软的发丝,“会不会觉得在这里不习惯?” “有一些。”小丫头重重点头,瞳仁里满是纠结,“妈妈,我以后……还可以叫阿璟爸爸吗?” 她忽然爬起了身,撑着下巴很严肃地问。 楚伊眼眸一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star语重心长地回答,“我不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不在爸爸身边,也不清楚你们三个之间的恩恩怨怨,可我……可我自从有记忆以来,第一句话是阿璟教会的,是他陪着我学走路,学写字,给我买很多我喜欢的东西。” “他对我的好,是真的。” 楚伊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急着弄清时璟的真实意图。 换了她的脸,换了她的记忆…… 到底为什么。 “我这些话不敢和爸爸说,我怕他更伤心,妈妈,你去爸爸书房保险柜或者衣帽间看一看,爸爸这些年真的好不容易。”小家伙又开始为宗砚俢拉同情票。 楚伊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小家伙也很惆怅,“他们都很好啊,非要选的话,我还真的选不出来。” 楚伊揉了揉她的脸,“睡吧,不会有人逼着你做出选择。” 楚伊起身,衣角却被小丫头的手抓住了。 “怎么了?”她问。 star欲言又止,“妈妈,你会永远最爱我吗?” 她问的是最爱。 不是爱。 楚伊忽然意识到她的女儿敏感的小心思。 她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永远最爱你。” 听到想要的答案,star开心地笑了,挥了挥小手,“晚安,去和爸爸过二人世界吧~” 楚伊无奈一笑,离开了房间。 但站在主卧门口时,却迟疑了。 二人世界什么的,现在对于她来说,竟有些陌生,有些紧张…… 她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错身去了衣帽间。 刚刚star说让她去衣帽间看看。 感应灯随着她推门的动作自动亮起。 宽敞的房间内,墙壁被柜子隔开。 明亮的灯光,让她一眼看清里面的光景。 墙壁上,茶色玻璃后方,显现出的是女士的衣物。 甚至有一面墙,都是女士的鞋子。 有高跟鞋,平底鞋,运动鞋。 她忍着如擂鼓的心跳,走到柜子前,将玻璃门打开。 随手拿了一件,无论是衣服的尺码风格,还是鞋子的尺寸,都是她的型号。 心就像被扔进了柠檬罐子里,又酸又疼。 眼泪模糊了视野,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 忽然,熟悉的气息从后方将她笼罩,男人从身后抱着她,看着玻璃里映出的两道身影。 “哭什么。”他沉声问。 楚伊赶紧抹了抹眼泪,“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些衣服鞋子放在这里,没人穿,多浪费,都是大牌很贵。” 宗砚俢被她口是心非的模样逗笑,“宗夫人,你的嘴太硬了。” 楚伊偏过头瞪他,然而下一秒,他的吻便强势地落下。 炙热的气息彼此交错,让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他松开了双臂,勾着她的腰,将人正面收进自己的怀抱。 细密的吻,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啃噬她的神经,侵染她的领地。 楚伊闭着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她很紧张,就如同初次被他亲那般紧张…… 两只手从紧张地垂落,到紧紧抓着他的衬衫,细微的动作都像烈油般泼进他的火焰之中,加深了他的掠夺。 直到被他亲到腿软站不稳,男人才放过她。 但却依旧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看着她湿润红肿的唇,他低低笑出声,“现在,应该不那么硬了,嗯?” 楚伊被他的话羞到动手打她。 可锤出去的拳头,软绵绵地落在他的胸口,就像撒娇一般。 他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静静看着她。 彼此间的气息,都变得一致。 她被他看得有些承受不住,只能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男人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宗夫人,这里的一切都归你,你老公的钱,足够你带着一双儿女,挥霍一辈子。” 楚伊弯了弯唇角,仰起头,水润的眸浮现笑意,她反问,“这里的一切都归我?” “当然。”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你呢?”她唇角笑意加深,“宗砚俢,你会永远属于我吗?” 那一刻,男人的眼被她近乎黑色的瞳孔吸引,仿佛就要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听到她的话,他的心就像久旱逢甘霖,一下子从皲裂的土壤里绽放出新芽。 他咬了一下她的唇,让本就粉嫩的唇瓣更加精莹。 她没躲,定定看着他。 “宗夫人,我永远属于你,这辈子,下辈子。” 人总会在某一刻会有这样感觉,感觉世界变得恍恍惚惚,觉得这人生不真实。 楚伊这种感觉持续了四年之久。 可就在这一刻,她仿佛从孤魂野鬼变为了有归宿的灵魂。 找到了方向,也找到了归宿。 她踮着脚,亲吻他的嘴角,“我也是。” 她声音有些哽咽,却带着幸福的笑意,“宗砚俢,我也属于你,这辈子,下辈子。” 寂静的房间内。 头顶的灯光透彻明亮,但两人都觉得,这种亮度,都不足以掩盖彼此心里的明亮。 知道彼此心里有对方。 知道她还是那个她。 而他,也还是那个他。 第431章 宝宝也要亲亲 从衣帽间出来,楚伊心里还在惦记保险柜里的东西。 她在书房门口停住脚步。 宗砚俢的手下意识捏紧她的手,“怎么了?” “宗砚俢,我能……” “可以。” “我还没说要做什么。”她眸底绽放出亮光。 “做什么我都依你,除了离开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变了,你比四年前会说情话了。”她啧啧称奇。 男人眯了眯眼,一步步靠近,将她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走廊灯光明亮,映衬她如水的眸温润一片。 他静静盯着她的眼,“那你喜欢吗。” 楚伊感觉一颗心鲜活地跳动着。 她点点头,双手圈住他精瘦的腰,“喜欢。” 男人深入暗海的眸翻起阵阵波澜,他俯身,朝着她的唇吻过去。 忽然…… “妈妈,宝宝也要亲亲……” 凭空出现的小奶音,瞬间打散了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 楚伊一把推开宗砚俢,偏头看过去,见宗嘉澍穿着可爱的灰色小象睡衣,迷迷糊糊站在走廊转角的地方。 楚伊尴尬地咳了咳,丝毫不理会身后被无情推开的男人,赶忙走到儿子身边,“好,妈妈亲。” 她将宗嘉澍抱起,顺着楼梯上楼去他的小房间。 一边走,一边浅浅亲吻小家伙的小脸蛋。 “这边也要亲亲。”小家伙贪心地指着自己另一侧脸蛋。 楚伊失笑,却不拒绝。 母子二人的声音渐渐消失,被遗忘在走廊的宗大总裁,眉毛拧成了一坨……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会不会以后他和自家老婆的二人世界,总会被两个小东西打断…… 所以…… 他有必要再去看看其他房产。 楼上,楚伊躺到他的小床上,宗嘉澍兴奋得不敢闭眼,生怕一醒来妈妈就又不是他妈妈了。 “躺下,闭眼睛,妈妈给你讲故事。”她拿着绘本,翻看上面的内容。 宗嘉澍盖着被子,两只小手扒在被沿上,只露出小额头和湿漉漉的眼睛。 "妈妈?" “嗯?”楚伊正在找故事,闻言垂眸看向他。 “妈妈,下周幼儿园的家长会,你是不是可以代表我妈妈来参加?”他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楚伊想了想,她现在如果直接对外公布自己是楚伊,那……会不会引起外界的胡乱猜测? 但对上儿子期待的视线,她根本无法拒绝,点点头,“当然。” “真的吗!那我们拉钩!”小家伙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和楚伊的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八。”小家伙兴奋地开口。 “好,这下放心了?闭眼睛,乖宝宝该睡觉了。”她摸了摸他的小脸。 这次,小家伙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从宗嘉澍房间里出来后,楚伊长长出了口气。 一转身,对上倚在门口墙壁的男人。 他英俊的五官被走廊灯光浸染,虽然眼底的情绪收得很快,但还是被楚伊嗅到那一丝丝的,委屈。 “怎么没进去?”她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听你讲故事,很安静,不想打扰你们。” 楚伊拽着他往楼下走。 楼梯上,他快一步走下去,转过身迎面站在她跟前。 两人这样似乎就可以平视了,楚伊顿住脚步,“怎么了?” 他举起手指,“从吃过晚饭,你陪两个小的看动漫,之后和女儿说话,哄睡,再然后哄儿子睡觉。” 他一件一件细数,虽然没明着抱怨,可话里的怨气,真的很重。 在控诉她,没有时间陪他。 楚伊捧住他的脸,“宗先生,你在跟儿子女儿赌气吃醋吗?” 他不想承认,可还是诚实点头,“对。” 她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在他脸上重重一吻,“这样呢?” 宗砚俢,“……似乎,好点了。” 楚伊失笑,继续亲,换着方位不停地亲,“这样?” “嗯,舒服多了。”一点原则都没有。 她看了眼他岑薄的唇,眼神微闪,但还是亲了过去。 本想浅尝辄止,谁知唇角相贴的瞬间,腰就被男人的手臂强势禁锢。 炙热的相贴,加深了缠绵悱恻的吻。 直到脸红心跳,双腿发软,她终于脱离这个窒息的怀抱,“现在呢宗先生?” “好了,不吃醋了。”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浮现笑意。 楚伊觉得,这个男人,好幼稚。 但怎么办,她好像更喜欢了。 两人手牵手下楼,“刚刚想要做什么?” 楚伊又一次看向书房的方向,“想看看你保险柜,有哪些奇珍异宝。” 他脸上忽然浮现不自在的神色,“保险柜里……你不会感兴趣的,你要是想看我的资产,明天我整理出来,你好好看。” 说着就要牵着她往卧室走。 楚伊不走,眼神很坚定,“可我现在就要看。” 宗砚俢,“……”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最终妥协。 保险柜前,他一边按密码一边开口,“密码你生日。” 话落,门开了。 她垫着脚往里看。 宗砚俢将人拉到身前,将柜门敞开,“看吧。” 直到看清里面的全部样貌后,楚伊愣住了。 保险柜里…… 没有奇珍异宝,有的,只有无数日常零碎的小物件。 不起眼的小物件。 她一眼便认出,都是她的东西。 随意乱丢的发绳被他捡起来整齐装在盒子里。 用过的涂鸦笔有序排列在布袋中。 还有发卡,纽扣,以及她从路边摊买过的小首饰。 画册,相册,日记本。 甚至她用过的旧手机,都在这里。 明明都是她的东西,但她不敢触碰,她怕手指沾染上面他的痕迹,会让她看到这些年他的不容易。 “看完了,睡觉,嗯?”他关上柜门,隔绝里面的物品给她带来的情绪波澜。 楚伊抿着唇,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好。” 她低着头,默默往外走。 甚至于,此刻都不觉得两人即将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别扭了。 第432章 进度这么快 深夜,她躺在靠窗的那一边,面对着窗外。 就像四年前一样,一样的习惯,一样的人。 她还在想保险柜里的那些东西。 身后忽然传来衣料的摩擦声,她脊背一僵。 腰上忽然搭上一直温热的手臂,黑暗的房间里,除了视觉,所有的感官都变得灵敏。 她呼吸声有些重。 男人手臂一捞,让她翻了个身,正面对着自己。 楚伊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乱想,发生的无法改变。 可当她脑海里自己去描绘他这四年的生活时,还是忍不住心疼。 从京城来到江城,他白手起家,江城这么个吃人的地方,他有多难……不难猜。 他一边抱着对她的思念,一边将精力转移到事业上。 她忍不住抬手扣住他的脸庞,“宗砚俢,如果我没回来,你会怎么样?” 他沉思一会,无比冷静地开口,“伊伊,所有人都告诉我向前看,我也真的有向前看。” “当我不知道时一就是你的时候,我是真的动过想和她在一起的想法,这件事,我不想骗你瞒你。” “但时一就是楚伊,如果时一不是你,我不会动心,这点永远没法改变,这就像是死命题,我预想的周围人预想的,一切的一切,永远不会发生。”他握住脸颊上的手,拇指轻轻摩挲。 "我曾不止一次想……去找你,可总是有机缘巧合阴差阳错的事故出现,所有人都告诉我,孩子需要爸爸,照顾不好他,你会生气。" “如果你一直不回来,如果时一也没有出现,我想,我会在嘉澍成年后,我还是会去找你。” “一如当年,找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买一束你喜欢的花,穿着结婚那日的婚服,开开心心去找你。” 楚伊哽咽着,已经无法正常呼吸。 她起身后,钻进他的怀抱,紧紧抱着他,“宗砚俢,你说的,没有如果。” 所以,他不会傻傻地去找她。 男人的手臂,就像囚困她的牢笼,将她死死抱在怀里。 可她,不想挣扎,甘愿落进这个牢笼之中。 后来楚伊在男人怀里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但让她惊讶的是,他竟然只是安静抱着她睡,这让她有些意外…… 第二日。 她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床上只有她自己。 清晨五点,窗外光影暗淡。 她踩着拖鞋去卫生间看了看,没人。 出了卧室,顺着楼梯下楼,听到厨房有声音传来。 她好奇地走过去,只见男人身前架着相机,正在里面做早饭。 听到脚步声,他回眸,眉梢微微扬起。 “你干嘛呢?这么早做饭?”她走过去,自然而然抱住他的腰。 男人的视线落在腰上那双柔然的藕臂,心情瞬间明亮几分,“嗯。” “那这个是什么?拍视频?”她低着头,看向镜头的方向。 “不熟悉吗?”她傻傻地眨着眼睛。 “你过去不是喜欢拍做饭的视频。”他将熬好的汤汁倒进砂锅粥里,“我在延续你的好习惯。” 楚伊愣住。 看着他熟撵的程度,问道,“拍了多久?” 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手,“三年多。” 楚伊感觉心脏闷闷地发痛。 她现在竟然生出了一种惧意,他生活里的每一处,都有她过去的影子。 “要现在吃吗?还是跟我一起上去剪辑视频?”他拿着相机,朝她扬了扬。 楚伊摇头,还没洗漱,而且太早了。 书房里,两人并排而坐,她抻着脖子,眼巴巴看着他飞速剪辑视频。 手法比她当年老道多了,而且速度很快。 她看着手机上已经有近千条视频的账号,看着账号的名字时,又轻轻叹口气。 等你回家。 她抱着他的胳膊,将脸颊靠在肩头上,轻轻说,“宗先生,您的夫人回家了,你可以改名字了。” 宗砚俢失笑,揉揉她的脑袋,然后点击修改。 “叫什么?”他问。 “开饭。”她想了想,笑眼弯弯地回答。 过去她的账号叫爱吃不吃,那时候她和他赌气想离婚,才改成这个名字的。 如今他叫等你回家,现在,她回来了。 今后,要好好吃饭。 “好。”他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按下这两个字。 明明看起来像是发生在普通夫妻间的小事,却在周围朋友间掀起轩然大波。 七点,宗砚俢的手机被各种电话挤的不停乱响。 宗嘉澍无比嫌弃地看着爸爸,“爸爸,手机在家里要静音,而且,吃饭时候不能讲电话。” 宗砚俢,“……” 挂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直接关机。 楚伊看着儿子老成在在地教训他老子,忽然被这个画面戳中了笑点。 “范老师给你推荐的几个兴趣班都不错,今天晚上开始,慢慢加课。”男人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缓缓收回视线。 宗嘉澍,“……” 他看向妈妈,小嘴一咧就要哭。 楚伊赶忙安抚,“那么多兴趣班有什么用,他们开开心心就好啦,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和儿子,健康快乐。” “妈妈最好!”宗嘉澍嘴巴超甜,完全不是过去话少高冷的模样。 这一幕,看得刘叔刘婶一愣一愣的。 这都……这么快就改口叫妈妈了? 还把她女儿接来了,这女孩子,不简单。 宗砚俢看着一大一小的相处模式,淡淡发笑。 清晨阳光正暖,从身后的窗口灌了进来。 他看着心爱的女人,以及女儿儿子。 忽然觉得,他的人生,圆满了。 而过去遭受的一切痛意和折磨,他也愿意……一笔勾销。 饭后,手机开机。 各种消息短信差点将手机卡死。 他逐一查看,却没有一一回复。 先给程相宜去了电话,简单说了有喜欢的女孩子,就是那日走秀的模特。 他还不打算就这么长刀直入的告诉母亲真相。 当初楚伊的意外,让程相宜愧疚太久了,提及这个名字,她便止不住掉眼泪。 墨邵明打了几个电话没通后,发了条信息过来。 【视频里出现的那个女人身影,是新人?】 对于这样的问题,他也只模糊地回复了一句话。 【新人旧人有什么关系,是我爱的那个,就够了。】 其他人的消息,他选择不理会。 在连续旷班近一周后,宗砚俢得到批复,去了公司。 王洪看着自家老板春风满面的笑脸,简直惊掉下巴。 然而让他震惊的这才哪到哪。 只见素来高冷沉默的大总裁,刚推开总裁办的门,便举着手机对那头说,“现在到办公室了,嗯,不喝咖啡,我一会让人全换成牛奶,这样可以吗夫人?” 王洪惊呆了,这……这都叫夫人了? 都领证了? 他这个特助竟然一无所知? 他是不是要下岗了? 第433章 家里夫人管得严 不止王洪,总裁办的其他助理们,以及公司高层们,发现自家老板翘班几天后,整个人都变了! 晚上五点,宗砚俢几乎是掐着时间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简直比急忙下班去约会的小年轻还着急。 王洪赶忙追了出去,“boss,和齐总的饭局,已经推了好几次了,还要继续推吗?” 男人眉宇间闪过犹疑,随后拿出手机。 王洪就见自家boss语气温柔地跟那头的人说,“嗯,会尽量早点回家,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啥,反正电话挂得很快,表情很急切。 “走吧。”男人迈着长腿率先往前走。 “去哪?”王洪懵了一下,没跟上他的速度。 “你不是说饭局不能再推了,赶紧去,结束要快点回家。” 王洪,“……” 正常饭局开始的时候都得八点了,结果这个局,宗砚俢基本没说几句话,一直不停看手机。 对方公司的老总劝了酒,他都以茶代替。 齐总皱着眉,“宗总这是不给我面子。” 宗砚俢淡淡一笑,“齐总说笑,家里管得严,不许我喝酒。” 齐总眉毛一挑,“宗总结婚了?” 江城顶层的这些人谁不知道宗砚俢身边一直都没女人,有人给塞过,都被扔了出来。 而且……据说之前陆家小公主追他追得很猛,可陆家如今却岌岌可危,陆家小女儿也失踪不见人影。 那么有实力的家祖,他都看不上眼,现下竟然悄无声息被女人收了。 是谁这么有手段? 宗砚俢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八点,他起身,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齐总,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生意上有任何问题,找我的总经理详谈便可。” 说着,跟在座几人简单打了招呼,便退席离开。 王洪满脸无奈地跟总经理对视一眼,老大走了,把小的们都扔这里了…… 宗砚俢出来后,立刻开着车子往家里赶。 等红灯时,途径一家花店。 他看了眼温柔光影下绽放的花朵,心念一动,调头后停在花店门口。 他是冲着郁金香去的,但在看到各色紧簇的绣球花后,瞬间变了主意。 知道宗砚俢有饭局,楚伊便没等他,和儿子女儿吃了饭后,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后院散步。 宗嘉澍积极地给妈妈展示自己的小动物园。 “妈妈,这只孔雀叫阿花,它心情好的时候会开屏!” “妈妈,这只小鹿叫跳跳,它总是喜欢跳来跳去!” “妈妈,这是捷克狼犬,我在园区里捡回来的,当时他吐血不停,应该是被人遗弃了,但它被我养的可健康了!” 楚伊看着儿子兴奋的小脸蛋,丝毫不觉得他是家里刘婶说的那样。 ‘小少爷现在寡言少语,对谁都不亲近。’ 明明她的宝贝儿子很开朗,也很爱讲话,而且小嘴超甜! 宗砚俢进到客厅时,没看到想见的身影,刘婶指向后院的小花园,“先生,小少爷带着时小姐去后面看动物了。” 宗砚俢浓黑的眸子闪了闪,“刘婶,今后不要叫她时小姐。” 刘婶面色一僵。 “叫夫人。” 说完,男人将花束放在客厅,脱了外套后,去后院找一大两小。 远远的,他便看到楚伊开心的笑脸,把star从鹿的背上抱下来。 “阿花,我妈妈在,你给我个面子,开个屏,我给你苹果吃。”宗嘉澍抓着小脑袋,对着孔雀念念叨叨。 他都跟阿花商量半天了,可它只会偏开脑袋不看他。 楚伊走到他身边,弯下腰蹲在一旁,“没关系,阿花也不会一直心情都好的,就像无论大人还是小朋友,都有烦恼。” “我不想妈妈有烦恼,我要妈妈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宗嘉澍站起身,无比认真看着楚伊。 楚伊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儿子暖死了,“宝贝你就是最好的小暖男!” 说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被夸奖的小男孩满脸开心,笑得眼睛都弯了。 “爸爸。”star率先发现宗砚俢的身影,嘴甜的喊了一声。 宗砚俢俯身将女儿抱起,看着地上的一大一小,忽然觉得,人生的幸福就这么简单。 有人在家里等他下班回家。 而等他下班的人,便是他的全世界。 “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十点以后。” 按照过去他的规律,一旦有饭局,很少十点前回家。 男人将她从地上拉起,单手扣着她的腰,“外面的世界在精彩,也不及夫人身边分毫的美好。” 楚伊老脸一红。 这男人在孩子面前乱说什么…… 宗嘉澍看着爸爸怀里的妹妹,又看看被爸爸搂在怀里的妈妈,又看看落单的自己,迅速抱住妈妈的腿。 宗砚俢则是放下了女儿,将老婆从儿子手中抢回来,直接打横抱起,“你们自己走,妈妈身体的伤还没好,不能走太多路。” 楚伊看着他一通胡诌,满脸无语,“宗砚俢,我是胸口疼,不是脚疼。” “走路不会牵动胸口吗?”他煞有其事的问。 楚伊,“……你赢了宗先生。” 此时,后院的地灯纷纷亮起,沁凉的风吹着一家四口。 佣人从窗户看到这一幕,偷偷用手机拍下来。 果真心里有爱的人,下意识就会变得温柔。 回到客厅,楚伊看到摆放在茶几上的花束,她忙拍了拍男人的肩,“放我下来,花是你买的吗?送我的?” 她喜出望外的抻着脖子。 宗砚俢将人抱到花束旁,放在沙发上。 楚伊一落地,立刻扑倒花束前,手指摸着花瓣,“白绣球,为什么想到送我绣球花?” 宗砚俢在她旁边蹲下身,视线从花朵移到她的脸上,眸色微闪,“白绣球花的花语是希望。” “伊伊,我们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她看着他,下一秒,主动扑进他的怀抱,两只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脖颈。 “嗯,我们的未来充满希望。” “你在身边,就会有无限希望。” 慢两人几步,刚刚进到室内,正在换拖鞋的两小只对视一眼,然后放低了存在感,悄悄上了楼。 第434章 让你明天无法下床 深夜。 楚伊从浴室走出,她下意识按了按胸口,还是有些疼。 宗砚俢从床上抬起头,看到她的小动作,不禁眉宇紧皱。 “还是很疼?”他问。 楚伊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 她想了想,忽然坐到床尾,然后爬到男人的身侧,笑眯眯看着他。 “想说什么?”他合上手头的笔记本电脑,随意搁置在床头柜上。 楚伊抿了抿唇,手指抓住他的睡衣一角,“我明天可不可以去上……” “不可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严肃打断。 楚伊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忽然就沉下了脸,“宗砚俢,你昨天还说,我说什么都可以的,这才过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失效了?膏药的有效期也比你的有效期长!” 宗砚俢,"……" 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钻进去,背对着他。 十足赌气的模样。 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掀被子下床,朝外走去。 楚伊偷偷回头,便看到房门虚掩,他不在了。 生气了? 打算分居? 还是冷战? 她心情瞬间低落到谷底,烦躁地扯起被子,将头蒙住。 三分钟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关门声响起。 她在被子里眨着眼睛,长长睫毛颤抖着,手指因为过于紧张而抓紧了被单。 忽然,被子从外侧掀开。 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 那双眼,似乎和过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他伸手,手指拨开面上凌乱的发丝,“起来吃药。” 楚伊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水杯和药片,心中了然,他是去给她拿药了。 心里那一丝不安,缓缓消退。 她坐起身,闷声把药吃了。 “等你后天复查结果出来,如果没事了,可以去上班。”这是他眼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楚伊瞥了他一眼,小声嘟囔,“反正不是你的公司,你不担心……” 宗砚俢,“……” 当他听不到? 他将人扶正,让其正视自己,语重心长开口,“伊伊,你的伤不是小事。” “宗砚俢,我上班不忙不累,就坐那里打打电话,看看合同,或者去摄影棚看看他们拍照,和家里没区别啊。” 见他不说话,她继续软磨硬泡,“你看我在家里也跟你打电话,也会陪儿子女儿看看书,或者去花园后院走一走,我成天憋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温声软语的哀求,以及她一双手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让他坚定的意志力有了些许松懈。 但还是咬着牙说,“不行。” 楚伊双手猛地松开她,重新躺回被子里,闷呼呼地说了一句,“你不爱我了,睡觉!” 宗砚修,“……” 他关了灯,躺到床上。 结果刚躺下没多久,身侧的女人便蹭了过来。 一双手讨好地抱住她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 彼此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对方。 深夜中,男人的眸色暗了暗。 可楚伊没发现。 她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身前的人,“宗砚俢,求求你,好不好?” “不行。”他闭上眼不去看她,但似乎效果不大,因为身体的触碰比视觉来得更真实。 楚伊趴在他胸口,垂头丧气地跟失去水分的向日葵。 几秒钟后,她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当即就让男人的身体有了变化。 呼吸加重,体温升高。 手几乎不受控制抱住她的腰,但最后被理智制止。 可唇上的吻没有结束,她见他依旧不动如山,心里蕴着股火,撬开他的唇齿,学着以往他的动作,去占有他。 彼此气息真切交汇的那一瞬间,男人的意志力土崩瓦解。 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炙热的掌心似乎能灼透布料,烫得她一颤。 想要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后颈被强势地按住,让她从主动,化为被动。 黑暗中,她瞪大了眼,“你……亲我就……同……” 最后那个‘意’字,被他的强势气势彻底压迫剥夺,没发出一点声音。 缠绵悱恻的吻,在即将失控走火时,被他硬生生停下来。 他呼吸沉重而炙热,抵着她的额头,“宗夫人,你这是贿赂我吗?” 楚伊抿着唇,她趴在他身上,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一双眼在黑暗中泛起波澜,开口时,声音娇软温存,“算是吧。” 他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腰。 她不服气地哼了哼,“你还没告诉我,我贿赂成功了吗?” 宗砚俢感觉脑袋有点疼,她竟然没法硬气地否决。 喉结滑动数次后,他堪堪开口,“不……” 然而,不等他后一个字吐出,楚伊用以牙还牙的方式,堵住了他的嘴。 许久后,她像打了胜仗一般,硬气而挑衅地开口,“在我面前,不许说不!” 男人于黑夜中无声叹息,他扼住她的肩,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伊伊,如果你不是有伤在身,我保证让你明天无法下床。” 楚伊眯眼一笑,“那太可惜了,我有伤,肯定能下床!” 语气里完完全全的小庆幸,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男人抓着他的手往下压。 她浑身的尖刺都竖起来了,“你干嘛呢……” “怂了?”他笑问。 楚伊红着一张脸,想把手抽回来,力道又比不过他,只能认命。 但很快,他便松开了她的手,“伊伊,我也想你快点恢复。” 他沙哑的声音吹在耳畔,让她心神动荡。 “你老公我,憋了四年,很难受。”他将她团团抱在怀里。 似乎这样,就能驱赶身体的异样。 但结果是,抱得越紧,他越难受。 楚伊却有些出神,犹犹豫豫问,“那你这几年都没有……没有跟别人……那啥?” 他在她耳际蹭了蹭,“如果不算你是时一的那一次,没有。” 楚伊抓抓额角,有点不敢置信。 “那你难受的时候怎么办?”她好奇宝宝似的继续发问。 脖颈间的呼吸更热了,快要把她烫到。 “再问,你帮我解决。”他威胁。 楚伊立刻噤声了,可还是很好奇。 五指兄弟? 第435章 老板现在不方便 第二天一早。 楚伊醒来时,便看到男人站在床边,黑衬衫半敞开,露出精壮有力的胸膛,腹肌的纹理让人眼底发热。 她扯着被子,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默不作声看着。 宗砚俢乍一抬头就看到她一双眼往他衬衫里面飘,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吵醒你了。” 楚伊晃了晃头,赶忙挪开视线,继续追问昨晚无果的问题,“我真的不能去公司吗?” 男人手指系着纽扣,闻言微微一顿,“不能。” “哦。”她将自己完全缩进被子里,打算继续睡觉。 但下一刻,被子往下滑去,她整张脸露了出来,眼睛睁开时便看到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脸颊被他温热的掌心捧住,他侧着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楚伊的睫毛剧烈一颤,急忙往后躲,“我还没洗漱……” 男人的视线从她的眼睛挪到了唇上,继而又一次俯下身,本来只是一个浅浅的告别吻,他却愣是化为了痴缠的深吻。 被亲到面红耳赤之际,他才放过她,顺手揉了揉她的头,“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楚伊咬着唇,上面还残存着他的气息。 “我去上班,乖乖在家,复查约到了今天下午,我回来接你。” 她乖巧点头,“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离开房间。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楚伊才翻了个身,在被子里轱辘两圈后,没有一丁点睡意,便起床去看两个宝宝。 她在家里真的无事可做,家里佣人把她当大熊猫一样照顾着,生怕磕着碰着,感觉她当年怀孕的时候都没这么小心过。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忽然心思一动。 兴冲冲跑去厨房,“刘姨,你把饭菜装起来,我要去给他送饭。” 刘姨想了想,还是点头,“好。” “你不许告诉他。”楚伊又补充了一句。 刘姨知道小年轻就爱搞浪漫,也不多说,将饭菜装好,让刘叔送楚伊去了公司。 伊生集团她还没去过,但来江城这么久,也听过这个集团的名字。 看着眼前壮丽恢宏的办公楼,楚伊啧啧嘴,虽然比不上恒宗的规模,但也并没有差太多。 进入前台,因为没有员工通行证而被拦在了门口。 楚伊想着,给个惊喜好难。 她刚想拿出手机给他拨个电话,结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从电梯口经过。 楚伊当即大喊,“王洪!” 王洪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一回头,然后看到这张脸,被吓了一跳。 “时……时小姐……”他轻轻念叨两声。 旁边的人好奇地问,“时小姐?” 王洪一想到自家老板最近的变化,似乎跟这个女人脱不开关系,赶忙将周围人全都扔下,急匆匆跑过去。 他顿时笑得满脸殷勤,“时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楚伊眉梢微微扬了扬,时小姐……看来宗砚俢也没把她就是楚伊的事告诉任何人。 她心中有了算计,便开口,“我在家里没事做,过来给你老板送午饭,你带我进去呗。” 她看了眼一脸八卦的前台,前台小姑娘瞬间挪开视线。 王洪的面色骤然有些为难,“现在……好,好的,您跟我来。” 进入电梯,里面只有两人。 王洪悄悄拿出手机,想要发条信息,结果屏幕上多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楚伊拦住他的动作,“不会是你老板现在不方便见我,你想通风报信吧?” 王洪笑意有些僵,“怎么会,不是……” 楚伊依旧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那好,从现在开始,到电梯到达,用不了一分钟的时间,你不要看手机。” 王洪忽然就感受到了来自老板娘的威压。 后背冷汗滑了下来。 虽然他们老板现在并不是见不得人,但……这个时候撞见,或多或少,怕会产生误会啊…… 正想着怎么办,电梯到了总裁办的楼层。 王洪将人往出领,但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带到了助理办的休息室,“时小姐您先等一下可以吗,boss那边还有客人。”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相当的准确,她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嘴上依旧噙着淡淡笑意,“好啊。” 王洪心脏骤然落地。 然而下一秒,提着饭盒的女人转身便朝另一侧走去。 速度快到让王洪没反应过来。 等王洪追过去时,见女人已经轻叩了三下房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 她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大步进去时,甜甜地开口,“老公,我来给你送午饭,惊不惊喜?” 楚伊推门而入。 办公室是冷淡的灰色调,男人浑身呈放松姿态躺在躺椅上,他听到声音后,立刻睁开眼。 而他两步远的椅子上,正坐着一身白色套装的女人。 听到有人进来,她清秀的眉宇不禁蹙了蹙。 宗砚俢见到是楚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迎了过去。 然而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楚伊的手,她便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面上依旧挂着笑意,可那双深眸里却涌动出清晰的冷漠。 她看着宗砚俢,问,“她是谁?” 那女人从座椅上起身,看向楚伊时,眼里闪过一抹探究,想到刚刚这个女人叫宗砚俢老公,她眉宇间的褶皱加深。 宗砚俢这四年的感情状况,没人比她更清楚,这女人打哪冒出来的? 虽然心中有千丝万缕的疑问,还是面色平静道,“您好,我是宗先生的心理医生,宋岚。” 楚伊哦了一声,视线从宋岚身上淡淡挪开,继而看向宗砚俢,眼里和语气里多了几分疏离,“怎么没跟我说过看心理医生的问题。” 宗砚俢看着她一副‘你不给我讲清楚就滚’的表情,那浓浓的占有欲,快要将他吞没了。 可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里,往休息区的沙发上带,“宋医生的父亲是我的心理医生,宋老先生最近住院,所以宋医生替他父亲过来给我做定期检查。” 第436章 你是最好的解药 宋岚见男人被质问,没有丝毫不耐,反而事无巨细地告知,甚至安抚着女人那肉眼可见增长起来的怒意。 她心口有些闷,笑着道,“这位小姐,还希望您不要误会。” 楚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针锋相对,明明她过去很能忍。 但现在,一刻都忍不了,她直接笑着反问,满脸单纯,“嗯?误会什么?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宋岚,“……” 宗砚俢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看向宋岚,“宋医生,刚刚我说过了,今后不再需要诊治,所以一会王特助会跟您那边的财务结算款项,不送。” 简单‘不送’两个字,直接表明了立场。 宋岚很淡定地点头,“好,那我就先走了,再会。” 说完,拎起自己的背包,将几份测试报告抱在怀里,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转身离开。 走得潇洒,仿佛没有一丝牵挂。 总裁办的门被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宋岚被王洪送到了电梯口。 电梯即将到达的那一刻,她偏过头看向王洪,“王特助,刚刚那位女士?” 王洪是个知分寸的,淡淡一笑,疏离却又恰到好处的回答,“宋医生,boss的私事,不是我一个下属能过问的。” 宋岚淡淡颔首,进入电梯离开。 而办公室内。 宗砚俢看了眼女人依旧往外看的目光,忍不住捏她的脸蛋,“送了什么饭,是酸菜鱼么,好酸。” 楚伊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宗砚俢,对于你昨晚说的四年没碰女人,我保持怀疑态度。” 男人刚坐下身,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自顾自打开饭盒,是两人份的饭。 她不止来送饭,还特意过来陪他吃饭。 男人无奈一笑,将筷子递过去,可她没接,“小姑奶奶,宋医生这几年和我接触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每次都有王洪在身边。” 楚伊一听他提王洪,更气了,“你别提他,刚刚他还想把我往休息室里带,如果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会心虚吗?王洪跟了你这么多年,对你可是一等一的衷心。” 她越想越气,其实问题不大的,工作或者日常接触异性,她当然能接受。 可刚刚宋岚故作聪明的那句‘别误会’,就是有问题。 忽然,鼻息间一抹温热传来,她视线下压,看到他夹着一块南瓜送到了自己嘴边。 “先把气放一放,吃完饭再说。”他耐心地哄着。 楚伊最终在他的视线下败下阵来,张嘴吃了。 但也只让他喂了一口,就乖乖自己吃饭。 她现在心里又有了别的疙瘩,他看心理医生,是心理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吗。 一顿饭快吃完,她才试探地问,“你……为什么会看心理医生?” “失眠。”他扯着纸巾,给她擦拭嘴角,视线也落在了她粉嫩的唇边,语气里没什么波澜起伏。 仿佛在说着什么事不关己的小事。 楚伊按住他的手,“很严重?” 她眼里闪烁着紧张和小心翼翼。 他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随后长臂一伸,将人抱到怀里,下颌蹭着她肩头,有些疲懒,“每天最多睡三个小时。” 这一刻,楚伊感觉心尖被针扎了一下。 她环住他的脖颈,“治疗后这个样子?” “嗯。” 她神色黯淡,抿了抿唇,“那你怎么忽然不看了?还是看看吧,人不睡觉身体会熬坏的。” 他抓住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因为我的小夫人,好像不开心了。” 楚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打趣她,立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 然而腰被他有力的手臂钳住,她动不了分毫,就听他低低的浅笑从胸膛里溢出,“逗你的,因为现在不失眠了。” 楚伊狐疑地看着他,以为他在和她开玩笑。 然而一抬眼撞进他涌动深情的眸,他用无比认真的声音说,“因为你回来了,因为你是最好的解药。” 楚伊眨着眼,脸上还保持着刚刚生气的表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待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她神情有些微妙。 想着两人为数不多睡在一起的夜晚,他好像真的睡得很好,吃了起得早这一点外。 微微叹了口气,手轻轻摸着他的额角,“宗砚俢,苦吗。” 把自己困在过去,苦吗。 四年无数个失明的夜晚,苦吗。 他将下颌垫在她肩头,轻轻吻住她脸颊,“只要结果是甜的,过程怎样,都好。” 只要你回来,不苦。 只要你一直在,不苦。 楚伊的心忽然就酸了,那股酸涩冲上了鼻腔,冲到了眼眶。 她环抱住男人的脖颈,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刚刚还跟你发脾气。” 他眼睛弯了弯,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颈,“这叫发脾气吗?” “这不叫吗?”她反问。 “这应该叫吃醋,希望宗夫人以后多多吃醋,我很喜欢。” 楚伊被他捏到了痛脚,立刻推开她,抬手在他胸口不轻不重打了一下,“贫嘴。” 他的笑不再止于眼睛,嘴角也弯了,低低的笑意在房间里弥漫。 两人在办公室呆了一会,楚伊趁着他看合同的时间在房间里转悠起来。 冷淡的色调,落地窗正午的阳光拔高了室内的明暗。 身后的书柜里摆放着她看不懂的书籍,结果在书柜的最右侧,发现了新大陆。 竟然是她这几年上过的封面杂志。 她打开柜门仔细翻看,结果这几年的所有杂志都在。 她抽出一本指着上面那张脸道,"宗砚俢,你什么时候收集的?" “昨天让人找全。”他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 楚伊抱着杂志走过去,“啧啧啧,宗大总裁的深情人设,这下被打破了,你之前不近女色,结果如今办公室放女人杂志。” 她眯着眼笑得像个小狐狸。 男人闻言,将他拉到身前,浓黑的眼底泛着波光,浅浅一笑,“我从不给自己树立人设,所以没有打破一说,而且我不止要在办公室放你的杂志,我要在任何属于我的地方,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第437章 还是我老公厉害 两人在办公室呆到两点,宗砚俢便带着楚伊前往医院。 复查结果出来后,医生叮嘱继续吃一周的药物后回来复查。 楚伊在离开前,扯着宗砚俢的袖子问医生,“医生,那我平时出门上班应该没问题吧。” 医生推了推眼镜,“冒昧问一下您的职业内容。” “打打电话,查收查收文件之类的。” “那没有问题,只要不是过于剧烈的运动都没关系。” 楚伊兴奋得就像是那道赦免令的犯人,开开心心和医生道谢后,拉着宗砚俢离开医院。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看向宗砚俢,“听到了吧,医生都说了,上班完全没问题,你不许再把我扣在家里,我要发霉了。” 男人无可奈何地拧了拧眉心,“好。” 等红绿灯时,楚伊忽然想到一件事,一拍大腿,“宗砚俢!” 他赶忙问,“怎么了?” 楚伊转过头,认认真真看着他,“之前花姐和我说,江城有位大佬为了追女人,不惜隐瞒身份到人家小公司,说的该不会是你吧?” 男人挑挑眉,“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楚伊眨巴着大眼睛,红灯一过,她便催促着他开车,然后低声嘀嘀咕咕,“当年也没见你这么会追人……” 也不知道是在抱怨他当年没追她,还是在抱怨他追的人是另一个自己。 宗砚俢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握住女人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跟自己吃醋?” 楚伊觉得这种做法有些精神分裂,但却避免不了地进行对比。 下午四点半,宗砚俢回公司的话正好下班,所以大总裁给自己提前下班,开着车子往市中心而去。 楚伊见不是回家的方向,好奇问,“我们去哪?” 男人煞有其事的回答,“买礼服。” 女人扬了扬眉毛,“嗯?有什么活动吗?”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到银泰百货停车场。 男人绕到副驾驶,替她开了门,牵着她下车往电梯走。 掌心被他温热地包裹着,一路牵着她到了女装楼层。 直到被店员恭恭敬敬迎进店里,他都不肯松开她的手,牵着她在琳琅满目的奢华服装里游走。 “我记得我们上次买礼服逛街,还是当年顾氏夫妻婚礼前。”楚伊有些感叹。 “嗯,如今顾氏夫妻已经生完二胎了。”他看着礼服,手指拎出一件还算满意的裙子。 楚伊听着他酸溜溜的话,眼珠一转,凑到他耳边轻轻开口,“那算什么,人家二胎才两个娃,还是我老公厉害,一胎就两个。” 话音还未落下,被牵着的那只手松开了,男人那只温热的手掌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腰肢。 手的力度有些大,强悍到仿佛要将她的腰掐断一般。 楚伊无辜地看着他,见他眼底一片幽深似海的暗涌波动。 她抿着唇,紧张地看向一旁的服务生,扯了扯男人的袖口。 宗砚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人松开,“试试这条裙子。” 楚伊抱着裙子,哦了一声,乖乖进了试衣间。 银色交叉绑带晚礼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高挑身材。 只是在最后一步,她系着后背的绑带时出了差错,三根绑带,她系错位了。 “服务生?”她朝外面喊了一声。 “您好?”服务生站在试衣间外,轻声问,“请问女士,怎么了?” “这个裙子的绑带,我好像系打结了,麻烦您进来帮我一下。”楚伊别扭地回着头,和绑带做斗争。 房门开了又关,她刚要抬头,熟悉的木质香气息扑面而来。 她一愣,手上下意识松开了绑带,然后撞进男人涌动着无边星火的眸中。 那里的火焰,似乎要将她烧烬,把刚刚克制的全部情绪,尽数发泄而出。 楚伊心尖猛地一跳,随即发声,“你……你进来干嘛呀!” 她慌乱地往外看,但紧闭的房门并没有服务生会进来的迹象。 男人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肩头让她站直身体,修长手指勾着绑带,垂眸浅笑,“紧张什么。” 楚伊脊背绷得直直的,嘴硬道,“谁紧张了?” 可明明气息都绷住了,还在强撑说不紧张。 “嗯,不紧张。”他躬着身体,温热的手指时不时触碰到她光滑白皙的脊背。 结果,楚伊的身体就跟被尖刺扎了一下,往前躲。 男人低沉的笑声从后方传来,“不紧张躲什么。” 楚伊咬着牙,“那你快点……” 后背动作忽然一滞,继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肩头,“快一点?” 成年人很多话都饱含着更深层次的意思,就比如现在,明明她让他系绑带系的快一点,结果她愣是理解成了不可描述的场景里的那个快一点。 脸颊瞬间红透,她转过身的同时,男人的身体从后方压了过来。 她下意识后退,直接靠到了置物的长桌上。 他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双黑眸里缠绕的欲望,几乎能将她吞了。 楚伊感觉心脏跳得太响了,偏开头。 结果下颌被扭着转了回来,被迫直视他。 “宗砚俢,你别乱来,这是在外面……” 她开口时,声音都染上颤音。 “所以在家里,就可以乱来了。”他的唇浅浅亲吻着她从嘴角,他浓密的睫毛划过脸颊,带来一阵电流般的酥痒。 “你别跟我乱开车……”楚伊提起力气瞪着他,但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他的吻从嘴角延伸到脸颊,最终到了耳廓。 当温热侵袭神经,她瞬间抓紧了男人的手臂。 某一刻她在想,她再怎么矜持冷静,也抵挡不了一个事实。 她是个成年且有男女生活需求的普通人,她身体的反应这时候有点大,比这几日跟他睡在一张床的时候,反应还大。 她咬着牙,用力推他,“你别闹,宗砚俢……” 第438章 不能过于激烈运动 他的吻依旧在耳际附近周旋,某一刻,男人作恶般用力一吮,她感觉脑海里炸出了一朵烟花。 脖颈用力往上扬起,眼前的光景化为头顶水晶灯刺目的白。 她用力平复心跳,发狠般的去咬他,在他下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男人低笑着起身,宝贝般将她拽进怀里,为她系好后背的绑带。 而这期间,楚伊软在他怀里,如水的眸轻轻颤动着。 有些丢脸。 从进试衣间,到出去,没超过十分钟,服务生面色无异,夸赞衣服的合体。 楚伊面色泛着浅浅的红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刷卡结账,他牵着她往外走。 楚伊已经换下了礼服,偏头看他,“还去哪?” “回家。” “但你还没告诉我选礼服的原因。”她继续追问。 “明晚连少司生日,无论是京城还是江城,会有很多人到场。”他牵着她进入观光梯。 提及京城,楚伊忽然有些惆怅,不知道那里的朋友都怎么样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宗砚俢是要把她介绍给所有人。 她捏住他的手指,“那你要怎么介绍我。” 他看着她,黑眸闪过笑意,“你想我怎么介绍你?” 楚伊靠着电梯壁厢,“如果说我就是楚伊,会不会吓到他们,那就还是时一吧,总归要有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依你。” 两人开着车子回家,结果并不是回澜庭的方向,车子行驶十几分钟后,进入一座洋房小区的停车场。 楚伊看着园区,“是来拜访朋友吗?” 他一路将人牵着到了顶层。 电梯入户后,宗砚俢牵着她的手设置了指纹密码,推开房门,挑空的跃层设计,明亮宽敞,整个房间以温暖的浅色系为主。 她站在门口迟迟没进去,宗砚俢笑了笑,拿出拖鞋放在她脚边,“进去吧,我们的家。” 楚伊看看他又看看这座房子,“我们的?” “嗯,连少司的,他不住,我便买来了。”他换了拖鞋,将人牵着往里走。 “我们不住澜庭了?”她依旧在打量着房间。 男人闻言驻足,一瞬不瞬盯着她,“偶尔回去。” “为什么是偶尔?”她歪着脑袋满脸不解。 下一秒,男人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 她倒吸了一口气,双腿下意识圈住他精瘦的腰,像个考拉一样粘在他身上,“干嘛呀?” 男人托着她的腿根,转身上了楼。 楼下和楼上的面积总共加起来近三百平,还有一个近一百平的空中花园。 但卧室只有有楼上一个,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 他抱着人,踢开卧室的门,将人放在床上,不给她逃跑的机会,脱掉外套随意扔在地上压了下去。 楚伊小心盯着他,“医生说过,不许剧烈运动。” 他浅浅吸了口气,“嗯。” 楚伊心下稍稍松懈,就听男人继续道,“澜庭有两个小东西在,太耽误我们相处。” 她用脚指头也猜得到他说的相处,是哪种相处,“流氓……” 男人垂眼看着她眉宇间的娇嗔,心下如猫抓般酥痒,刚刚在试衣间里压抑的热烈,此刻慢慢释放出来。 他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清晰的锁骨,精壮的胸肌,让楚伊立刻偏开视线起身。 然而男人抓着她两只手臂,压在跪在她身侧的长腿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夫人似乎没记清医生的叮嘱。” 楚伊看着他将衬衫随手扔到床外,心跟着颤了一下,“你……是你没记清……” “哦?医生说的是什么?”他扬声问,说话间,皮带咔哒一声响。 楚伊赶忙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不能!” 她晃着头,发丝跟着一起颤动。 男人抓着她被压制的手,带着她的指节扣住西裤的纽扣。 楚伊的手指就像被火星子烫了一下,“宗砚俢……” 他眼睛里凝着浓黑的笑意,不给她后退的余地,“夫人记错了。” 楚伊拧着两条眉毛,感觉无论手还是眼睛,都没地方放了。 “医生说的是,不能过于激烈运动,过于……” 楚伊,“……” “所以,我们不会过于激烈的。”他俯下身,长裙被他的手一把撩起。 这一刻,避无可避。 等一切都结束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中途,两人的手机都响过,但都被忽略或者拒接。 楚伊裹着浴巾,气急败坏地踹了脚男人的胸口,反而被他握住脚踝。 她气愤地开口,“谁说不能过于的?” 他凑过来,按着她的双肩让她靠在床头,“胸口疼吗?” 楚伊的脸瞬间又红了,胸口倒是没疼,可…… 她将浴巾裹紧了一些,“我不想和你说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发丝还是湿的,眉眼被冲洗得明亮透彻,“我去做饭,你睡一会。” 楚伊拿着手机给儿子回电话,不理他。 男人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抱着出了门,房门关闭前,她听到女人略带沙哑的声音温和地响起。 “嘉澍,妈妈和爸爸晚上要去参加聚会,晚点回去,你和妹妹乖乖吃饭。” 他关上房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骗子。” 下了楼,将两人的衣物塞进洗衣机里,他转身进了厨房。 冰箱里一早便让人塞满了新鲜的食物。 他看到牛排时,手顿了顿,转而错过牛排拿了小排出来,又挑了几样蔬菜后,先把饭煮上。 西餐速度会快一些,但楚伊偏爱中餐。 开放式厨房里,渐渐有香气溢出。 楚伊和儿子女儿打完电话后,又给时璟打了个电话。 就在她以为电话又是无人接听时,竟然通了。 那头声音很安静,楚伊摒住了呼吸问,“你在哪。” 对面传来一声低笑,“想见我?” 楚伊捏紧了手机,点头,“我想见你。” “好。”那边答应得很爽快,“明天下午,来找我,你一个人。” 说着,电话被挂断。 楚伊盯着被挂断的页面,表情渐渐凝重。 她感觉,时璟好像变了。 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下楼时,她心情有些复杂。 时璟说要她一个人去找他,所以她要不要告诉宗砚俢? 虽然两人相处这段时间,宗砚俢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时璟的存在。 可他越是不提,便代表着越在意。 毕竟之前,时璟都是以她前夫的身份出现的…… 第439章 你怀孕了 吃饭时,楚伊心不在焉。 宗砚俢做了三菜一汤,可她却只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怎么了。”男人撂下筷子,静静看着她。 女人眉眼里染着肉眼可见的疲惫,唇角动了动,“我……我明天开始回公司上班。” 他似乎察觉到她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件事,但没追问,“好。” 这一晚,他们在只属于两人的新家留宿。 第二天,宗砚俢开车将她送到了公司门口,本想将她送上去,结果被楚伊拒绝了。 “我见不得人?”他握着方向盘,并不打算按下中控锁放她下车。 楚伊抱着背包,无奈地拉过他的脖领,亲亲他的唇角,“怎么会,我老公这么帅这么有钱这么好,我巴不得天天带出去炫耀。” 男人微微扬眉,显然被她一番马屁拍得心情舒畅。 “只是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之前是签约的关系,你跟我进去,是以什么身份?再等等好不好?” 他扣着她的腰,加深了刚刚的吻。 直到她被亲得面红耳赤,才终于放过了她,“去吧,中午过来接你吃饭。” “太远了,来回跑加上吃饭,你要两个小时。”她委婉拒绝。 “行,那晚上我过来接你,直接去少司的聚会。”他按下中控锁。 咔嗒一声响。 楚伊捏紧了背包,最终点头,“好。” 目送她消失在视野,宗砚俢才慢慢收回视线,发动车子离开。 来到办公室,楚伊被几位管理人员团团围住,她不在的这些天,真的积累了好多事情。 一上午忙到焦头烂额,根本不是她保证的那样,简简单单打几个电话那么简单。 正打算午休时,外卖到了。 楚伊看到精致的午餐后,立刻就知道谁给她点的,拿出手机,对着食物拍了张照片,发送给宗砚俢。 【爱心午餐吗?我收到啦!】 她不止发给了他,更是将图片配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发了朋友圈。 【吃了爱心午餐,下午元气满满~】 她在国内的朋友不多,但也很快就收到各种点赞和留言。 花姐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你谈恋爱了?” 楚伊神秘一笑,“嗯,还可能不止。” “你怀孕了?!”花姐的大嗓门快要冲破了天。 楚伊嘴角抽了抽,“我就不能先结个婚?” “说什么胡话。”花姐显然不信她这种说辞,“有个事跟你商量,今晚连少司生日会,据说当初那位隐瞒身份追女朋友的大佬也会出席,你去不去?” 楚伊在电话这头忽然就笑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是一种什么体验。 她点点头,"去。" “那我给你邀请函,戴茵给我的……” “不用,我手里有。”楚伊抿了抿唇,如果让花姐知道,自己去参加宴会,而那个她口中神秘的大佬就是自己的男人,花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好吧,晚上见,打扮得漂亮点!”花姐留下一句叮嘱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她时不时看向手机。 时璟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发来一个定位。 位置距离她公司一个半小时,她犹豫一番后,还是过去了。 地点约在一家茶楼。 楚伊在侍者带领下推门而入。 时璟正站在窗边出神,听到有声音也没回头,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慢慢转过身。 明明还是那个女人。 可时璟还是觉得,变了。 眼睛的颜色变深了,头发长了,五官,似乎也在慢慢朝着四年前的楚伊靠近。 “坐。”他率先出声。 楚伊落座,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 时璟这张脸,也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楚伊记得,四年前醒来后,见到这张脸的时候,他说他是大哥,是她丈夫的大哥。 之后的四年,没出现过。 房间里茶香四溢,铜炉里飘着袅袅青烟。 男人长指捏着茶壶,斟了一杯清茶推了过来。 “什么为什么?”他淡淡出声。 楚伊急的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时璟!你在跟我装傻吗?四年前你把我的记忆替换掉,让我在你身边这么久,让我和我的儿子分开,让……” “可我,也救了你的命。”他仰着头,身体后靠。 楚伊捏紧了拳头。 “没错,你是救了我,可造成我这种结局的,是你的义父!” 时樾死了,四年前因为脏器衰竭而死。 她不想牵连到时璟身上,可她这四年,和心爱之人天各一方,和自己的儿子骨肉分离,也确确实实是时家人造成的。 “伊伊,我没想伤你。”他盯着她那双愤怒的眸,忽然道。 楚伊的心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确实没有伤过她。 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那杯茶又被他推了过来,“冷静冷静。” 楚伊这些年和时璟的交集不少,因此几乎对他不设防,便举起茶杯将茶喝掉。 男人眸色微闪,“听说你晚上要去参加连少司的生日会,宗砚俢要承认和你,也就是时一的恋爱关系。” 时一浅浅蹙眉,“你……” 刚一开口,就觉得头有些晕。 她抬头按住额头,“你什么意思?” 男人从他的座位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慢慢蹲下来。 他的手臂拦在她背后的圈椅上,淡淡勾唇,“伊伊,我想你做我的女伴。” “不可能。”说着,楚伊想要站起身,结果屁股还没抬起来,便重新跌了回去。 眩晕感越来越重,她几乎是瞬间意识到茶水有问题,“你给我……给我喝了什么?” 男人抬手,冰凉的手指勾起她耳侧的发丝掖在她耳后,轻声道,“茶水。” “别碰我……走开!”她慌乱地掏出手机解锁,手因无力,直接让手机掉在地上。 她想弯腰去捡起,结果身体一载,便倒进男人的怀抱里。 “时璟……” “伊伊,我们是夫妻,你怎么能做旁人的女朋友。” “时璟你疯了……” “伊伊,爱情,这么伟大吗?” “怎么办,我现在,也很想要。” “滚……”楚伊陷入昏迷前,模模糊糊听到一句话,也不知是不是幻觉。 “所以,你能给我吗?” 第440章 跟你那个弟弟纠缠不休 时璟将人抱到一侧的软塌上,小心放好。 随后回到刚刚的位置处,捡起解锁的手机扔在窗边。 下午四点半,时璟看着窗边的手机震了震。 他调出宗砚俢的聊天界面,看到他发来一条消息。 男人嘴角微勾,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打下一行字后,将手机调整成静音状态。 彼时,宗砚俢正从办公室走出来,打算去接楚伊下班,一同前往连少司的生日会。 结果聊天界面忽然传来一条消息。 【我这边有点急事,你先去,我结束后自己过去。】 他盯着这条信息,眉目缓缓皱起。 但想到这几日她对公司的挂念,便不想过多钳制她,给她压力。 回了一条信息后,他收起手机,离开公司。 楚伊醒来时,将近晚上五点。 她身体有些软,坐起来便看到等在一旁的化妆师造型师站在一排礼服前。 “您醒了,时先生叫我们为您化妆。”化妆师将人拉过来。 楚伊身体力道还没回复,没法抵抗。 她被迫化了妆,换了一条黑色长裙,头发被高高挽起,露出纤细脖颈。 一切都准备完毕时,时璟大步走进来。 他站在她身后,手指间挑着一根细细的钻石项链,俯身替她戴上。 楚伊往前躲,却被他强硬着扳着肩头抓了回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楚伊看他执拗地为自己戴好项链,甚至满意地笑了笑。 “去参加连少司的生日会。”他淡淡道。 楚伊一惊,四处去找手机,她今晚答应宗砚俢陪他去连少司那边。 可手机不知道被放在哪里。 “我不会跟你去,放我离开!”她四处寻找着手机,然后瞥见墙壁上的时间,六点了。 会迟到。 然而,男人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圈着她的腰将人往外带。 “你放开我!”楚伊剧烈挣扎,但男人却不容抗拒,直接将她带下楼,塞进了车子里。 黑色豪车穿越五彩斑斓的霓虹,最终停在江边的地下停车场。 电梯直升直三十二楼的宴会厅,楚伊一直在反抗,奈何时璟只是面不改色地看了她两眼。 电梯门打开,楚伊拉着电梯内壁的扶手,满脸抗拒,“我是不会跟你一起进去的!” 她已经答应了宗砚俢要和他一起来,如今和时璟一起出现,他一定会生气的。 迎宾看着这里面的场景,有些尴尬。 “不想知道原因?”时璟忽然发问。 楚伊一愣,看着他递来的手掌,犹豫了。 她提着裙摆,最终从里面走出来,擦着男人的身边走过去。 入场处,时璟交了请帖和礼物,圈着楚伊的腰往里走。 楚伊几次挣脱都未果,“你当年那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时璟睨了她一眼,唇角微勾。 会场灯火通明,巨大流苏水晶灯如同太阳般架在拱形会场的顶部。 到处可见香槟塔红酒塔,现场所有人皆是打扮精美,充斥着上流社会的华丽和铜臭味。 角落沙发,宗砚俢正埋首盯着手机屏幕。 一晚上,他给楚伊发了十几条消息,她只回他寥寥数个字。 连少司从套房出来,就见宗砚俢周身萦绕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心情不太好。 他拿了两杯酒过去,“楚伊没给你过来?” 连少司是唯一知晓时一就是楚伊的人,虽然一开始难以置信,但……他还是很快就接受了,因为他也希望他消失了四年的妹妹,有一天也能大变活人般出现。 宗砚俢接过酒杯,放在一边,“她有事,自己会过来。” “看你这表情不太像。”连少司啧了一声,“兄弟提醒你一句,今天就把她介绍给所有人,是不是早了点?” “早?”男人拧眉。 “四年的时间,谁知道她变了多少,过去听我妹讲,她确实爱你爱得无脑,可你也调查了,她这几年,可是跟你那个弟弟,纠缠不休。” 男人骤然投来一道阴冷的视线,连少司立刻闭嘴,“行,你有分寸就好。” 说着,见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走来,“得,我给你让你地方。” 说着,捏着酒杯起身,“宋岚小姐,欢迎你来我的生日会。” 两人酒杯碰了一下,连少司递个眼神就离开了。 宋岚刚要开口,就见沙发上坐了近一个小时的男人忽然起身。 他几乎把她当空气一样擦身而过。 宋岚忽然开口,“砚修。” 宗砚俢缓缓蹙眉,“有事?” “今天没带女伴吗?”她看起来随口一问,却意有所指。 男人眸色翻涌过一丝冷意,“想说什么。” “我只是奉劝你,不要被骗了。”宋岚语重心长道。 男人眉宇间的褶皱更甚,“宋小姐,你我还没……” “昨天进你办公室送饭的女人,我见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宗砚俢面部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他们……举止很亲密。” 宗砚俢一步步靠近,“宋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宋岚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跟我来。” 宗砚俢看了眼始终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鬼使神差般跟上了宋岚的脚步。 顶层会所有六扇侧门,通着露天阳台,可以俯瞰璀璨江景。 某处侧门前,女人一身黑色抹胸长裙,头发被高高挽起,纤细白皙的脖颈被一根钻石链圈住,璀璨夺目。 宗砚俢看到楚伊的时候,她正笑着和身前的人打招呼。 而她身侧,时璟正好投来一道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里,火药味瞬间浓郁…… 当看到时璟的手落在楚伊的腰上时,宗砚俢胸腔里压抑了一下午的微小愤怒瞬间燃成滔天怒意。 他大步朝两人的方向走去,身后宋岚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楚伊看向时璟,又一次低声问,“到底什么时候离开!你是不是故意的,宗砚俢看到会生气!” 时璟似笑非笑地垂眸,“宗砚俢看到我们会生气?为什么?” 楚伊刚要说话,一道熟悉的带着隐隐怒意的视线落在肩头。 她顺势看过去,就见宗砚俢那双黑沉的眸里盘桓着无法遏制的冷意。 她脊背一僵,刚刚计划着,跟时璟演完戏赶紧撤,再回来找宗砚俢。 结果,撞上了…… 第441章 对峙砸场子 宗砚俢看着这个让他牵挂了一晚上,一直给她发消息,她却只回了寥寥数个字的女人。 她没有穿昨天他为她挑选的银色礼服,而是和他身后的男人同样一袭黑色长裙,裸肩,皮肤白得发光,没有一丝瑕疵。 昨晚她求着他,不要让他在她身体上留下痕迹…… 眼底泛出抑制不住的热意,他大步走到她身边,手不由自主去拉她,“伊伊。” 然而,身侧的时璟,却快他一步,圈着女人的腰往后一带,“宗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楚伊感受到腰部的力量,偏过头去推他,“放手!” 时璟似笑非笑地盯着宗砚俢及他身后的女人,“我放手,然后呢?你的宗先生,似乎已经有女伴了。” 楚伊看过去,就见宋岚往前一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站在了宗砚俢的身侧。 她的手,似乎想挽住男人的手臂,但最终都没伸出去。 可那姿态和位置,显然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是宗砚俢的女伴。 楚伊感觉心底酸酸的,但终究是她理亏在先,解释道,“我是被他逼着来的,宗砚俢,你是不是生气了。” 男人凝重的面色因她开口解释而缓和两分,他问,“怎么下午一直不回我消息。” 楚伊又瞪了眼时璟,“手机被他拿走了。” “被我?”时璟一脸无辜地问。 楚伊拧着眉,“不是你?” 时璟的眼睛落在了她的手包上。 楚伊心脏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 她拉开拉链,自己的手机,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明明出门的时候,她的包还是空的! 她赶紧抬头看向宗砚俢,男人一双深眸涌动着莫测的情绪,让她心头一凉。 他到底有没有信她? 长久的沉默后,宗砚俢看着楚伊,似是命令的口吻,“过来。” 她抿了抿唇,刚要抬脚走过去,腰又被时璟揽住,“宗先生,我说了,她是我的女伴。” 宗砚俢这次直接走上前,强硬地扯着楚伊的胳膊往外拽,冷笑道,“我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女伴?” “我的妻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宗先生的女朋友?” 挑衅的话语,将楚伊和宗砚俢维持了数日的平静一招撕裂。 那些不想被两人提及的回忆,以为会因为沉默而最终消散在未来的日子里,可现实往往反其道而行。 楚伊的腰被扯着,胳膊被拽着,痛得她整个人都要裂开。 四周投来审视的目光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 她脸皮虽然厚,可被人当众指指点点还是不舒服。 她往后退去,同时甩开两人的纠缠,“放开我!很疼!” 时璟松开手臂的瞬间,她整个人被扯到了宗砚俢的怀里。 他宽大的手掌,如同坚硬的枷锁,从她手臂挪到了肩头,将人紧紧按在自己怀里,满心满眼的占有欲,要把她吞没。 楚伊感觉肩头的骨头快要被捏碎了,但她忍着没说话。 她知道,宗砚俢心里有火气。 “我劝你力道小些,她怕疼。”时璟似笑非笑地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而这话,就像是泼进烈焰中的重油,让他掩藏在外表之下的怒意,再次升级。 楚伊咬了咬牙,“时璟!你能不能不乱说?” 时璟耸耸肩,“我乱说什么了?” “你……”楚伊简直有口难辩。 她叹了口气,手搭上男人的腰,两条眉毛拧着,“我很疼,宗砚俢,我不是你的出气筒。” 宗砚俢垂眸看了她一眼,力道未松。 宋岚此刻上前一步,“砚修,时小姐似乎真的很疼,你快松手。” 楚伊原本就不想看到宋岚,这个节骨眼上,这女人蹦出来说话本就没安好心。 她尽量忽略宋岚的存在。 然而下一秒,肩头的手忽然就松了。 心有那么一瞬间,涌起一丝委屈。 “宗先生你可以,女朋友说疼不松手,外人劝说你就听。”时璟继续添油加醋。 还不等楚伊有所反应,箍着自己肩头的男人彻底松了手,没人看清他怎么动作的。 哐当一声响,身侧的长桌被两道挺拔身影撞了一下,几个酒杯掉在地上,碎落一地。 随即,时璟的衬衫领口被宗砚俢拎着,整个人被怼到了墙上。 宗砚俢的眼睛里,溢出道道血丝,他勾着唇,笑声很冷,“怎么,一亿美金的悬赏令没抓到你,现在主动往我眼皮子底下钻?” 时璟那张出尘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慌乱,他就那样看着宗砚俢渐渐皲裂的冷静,两只手甚至举在耳侧,“帮你省点钱,不好吗?” 空气里,火药味极浓,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个会场炸了。 四周聚拢越来越多的宾客,连少司大步走来,笑得有些嘲讽,“你俩准备砸我场子?” 两人都没理会他。 宋岚小心翼翼上前,“砚修,太多人看着,你注意一下情绪……” “滚。” 冰冷无情的一个字,让宋岚面色僵白。 此刻,宗砚俢背对着旁人,他正面的表情只有时璟能见到。 处于暴怒边缘的男人,看起来尤为可怕。 宋岚听父亲说过,宗砚俢患有失眠症的同时,偶尔伴随暴躁症。 这是长久不睡觉的人会伴随出现的症状之一。 忽然,斜刺里探出一只手。 女人的手覆盖在男人绷起青筋的手背,轻轻握住后往下拉扯。 第一下,没拉动。 第二下,楚伊成功拉下他的手腕。 她带着人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到他猩红眼底涌动的怒意和狂躁。 “宗砚俢。”她两只手抱住他一只手,声音带了两分哀求,“我们回家。” 她这几天一直想知道时璟当年这么做的目的,可现在,不重要了。 他想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 如今她回来了,她的生活要回归正轨。 她不想和宗砚俢生生错过四年后,又要因为旁人的介入,而产生隔阂。 可她却见男人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时璟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他介意了? 手慢慢垂落,空气明明是温暖的,可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冷。 忽然,男人像是从某种状态中恢复清明,一把捞起她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穿越人群抓着她往外走。 第442章 如果我说他碰我了呢 四周的议论和喧闹,都在眼前渐渐褪去。 电梯的门板隔绝了外面全部的视线。 他依旧死死握住她的手,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一路无言,拽着她来到停车场,将人塞进副驾驶。 动作粗鲁又急迫。 楚伊看着他有些颤抖的手勾着安全带,俯身为她系好。 而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她。 就在他要起身的那一刻,楚伊忽然抬起手,圈住他的脖颈。 男人脊背一僵,视线终于和她对视。 那一刻,他的眼底有明显的慌乱闪过。 一种难言的酸涩在她心头涌动,随即仰头,吻住他的唇。 温柔的触碰,慢慢化解他身体里的燥意和不安。 意识到她在安抚他,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抚慰他的情绪后,男人顷刻间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从心底迸发出勃勃生机。 他温热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绵长而炙热的吻。 四处寂静无声,唯有两人亲吻时发出的暧昧气息,极尽纠缠。 许久之后,楚伊被亲得脑袋有些晕,她双手从他脖颈上滑落,沙哑的声音问,“回家,好不好。”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平复着强烈的心跳,“好。” 仿佛刚刚在楼上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可彼此都很清楚,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不存在。 两人今晚又回了铂金公馆的洋房。 刚一进到客厅,她便被男人从身后抱住,炙热的亲吻从耳际慢慢下滑,带着浓重的湿气。 她脚下的高跟鞋刚刚踢掉,差点站不稳,伸手推他,“别闹,我换鞋。” 男人的手却已经开始失控,一把将她身上碍眼的裙子扯下,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个个印记。 用这种方式标记,她是属于他的。 楚伊被他强烈的攻势亲得腿软,裙子滑落在脚下,她也不可能再捡起来穿上,她敢这么做,这个男人估计要疯。 只是他太迫切了,让她有些不安。 抹胸的长裙,她里面只穿了胸贴和无痕的内裤,此刻她背对他。 “宗砚俢,我们谈谈。”她回过头,看身后的男人。 然而没等到他的回答,下颌被捏住,保持着回头的姿势,被他堵住了嘴。 他如同发泄一样咬着她的唇,让她痛得皱眉,“很痛!” 可他像是听不到,皮带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让楚伊浑身的寒毛竖了起来。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她瞬间撑大了瞳孔。 手心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呼吸许久后才喘上来,“宗砚俢!” 她生气地喊他名字,可他不回答,吻在她手臂肩头遍布。 她垂着头,看到他一脚将她脚下的裙子踢出去,听到他气息不匀地开口,“看到你穿这件裙子的时候,我就想把它扒下来,为什么不穿我买的那条,为什么见他不告诉我,嗯?” “我告诉你,你会让我去见吗……而且我当时没有手机,时璟不让我走,我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做,你别生气了。”她尽量放低姿态,让他不那么生气。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手机当时真的不在我手里。” “你心里想什么,跟我说好不好?不要这么闷着,我们有问题总要沟通。” 她最后的话都快哭出来了。 耳后有热气传来,他笑了一声,“现在不就在沟通,嗯?” 楚伊被他的话熏得脸红透了,她跟他讲道理,他现在几乎是油盐不进的状态,索性闭上嘴随他去。 见她不说话,宗砚俢以为她生气了,忽然将人抱起,朝着沙发走去。 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光影笼罩两人。 他衣冠楚楚,她衣不蔽体。 楚伊偏过头不看他,眼睛却有些红。 “不说话?”他问,身体居高临下地压了下来。 她咬着唇,感觉喉咙干涩的冒烟,“是我不想说吗?是你不想说。” 长久沉默的对峙后,他手指扼住她的下颌,问出他纠结了很久的问题,“你们当时,为什么会以夫妻相称。” 楚伊按住他的肩,不让他动作,“他把我对于你的记忆,替换成了他,所以我一直以为过去那些年,喜欢的人是他。” 男人面色僵住,他让人调查的结果显示,两人对外声称是夫妻,但没在一起生活过,她车祸后不久,便领了离婚证。 但被她亲口说出这些隐情后,随即便联想到另一个让他崩溃的想法,“他碰你了?” 楚伊眼角的红更重了,她反问,“如果我说,他碰了呢?” “伊伊,没有如果,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语气不像刚刚那般飘忽,反而多了几分凝重。 楚伊眼角的泪,瞬间就滑下来了,“没有。” 她接着问,“所以这个问题重要吗。” 他俯身吻住她,“不重要。” 明明他说的是不重要,也就是说他不在乎过去,就算她和时璟有什么,他都不介意。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底泛滥的难过。 到底在难过什么? 难过于,他在意她的清白? 或者是,他不在意她和谁发生过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刻,她心底也产生了疑问。 是不是这四年,有些东西变了,变了之后,便再也回不去了。 最后她闭上眼,任由他的一切行为。 被抱着进了浴室,他亲自替她洗的澡,腰都快被他搓红了,可他还是不放手。 可明明时璟碰到的地方,隔着衣服。 那种泛滥的心疼又开始了。 她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温热的吻,擦过泪痕,让她的睫毛颤了颤。 她没说话。 擦干身体后,她被抱着放上了床,而他又重新进浴室洗漱。 楚伊窝在床上,身体疲惫,可心里却如同上演了几百场闹剧。 她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滚着,浴室水声停止后,她往那边看了一眼。 忽然,被他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 晚上快十点,这个时间不会是工作。 她爬过去,将手机拿起来,是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 她看了眼浴室的方向,犹豫后,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迫不及待的声音,“砚修,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楚伊瞬间就认出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是宋岚。 女人的声音很着急,像是要哭了。 她不等回复,继续道,“你能帮我看一看,你的车上有没有一条蓝宝石项链吗?我到处都找不到,可能是下午掉在你车上了。” 楚伊感觉后脑被闷棍敲了一下。 她紧抿的唇瓣许久才动了动,“宋小姐别急,我一会去他车里看看。” “时……时小姐?”宋岚声音带着惊讶,随后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 楚伊淡淡一笑,“没关系,我们刚结束,不算打扰。” 第443章 项链摔到他脸上 宋岚的声音梗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对面的女人会给出这样出格的回答。 “宋小姐还有事?”楚伊冷笑一声追问。 宋岚沉了沉气息,恢复了刚刚的语气,“那条项链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对我很重要,所以麻烦时小姐了。” “不麻烦,宋医生以后自己注意下就行了,毕竟贵重的礼物,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掉别的男人车上。”楚伊意有所指地开口。 女人之间话里的夹枪带棒,总是隐晦又充满锋芒。 真的要是如此贵重,会随意丢失? “好。”宋岚铁青着脸将电话挂断。 她靠在躺椅上,看着手中的资料,不禁冷笑。 就是这个女人,让宗砚俢不惜得罪江城盘根错节的势力把陆家挫骨扬灰? 想来,他对前妻,也那么情深似海。 楚伊挂了电话,拢起身上的睡袍后,拿着自己的手机出了卧室。 车钥匙被扔在玄关,她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夜晚的江城很冷,她打了个哆嗦,乘电梯直接去了负一层。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她拖鞋走路时的趿拉声。 车锁解开,她打开副驾的门,弯着腰在脚垫和座位缝隙上寻找。 没有。 她转身去了后排座位。 手机的灯光明亮,很快在靠近车门的位置看到一条闪闪发亮的项链。 楚伊心脏一紧。 她手指一勾,一条蓝色宝石吊坠的项链出现在眼前,很精致。 她笑了笑,只是笑意有些嘲讽。 裹紧身上的睡袍,关了车门往电梯走。 电梯到达时,她刚要提步走进去,就见一脸阴沉的男人站在里面。 两人一内一外,气氛慢慢变得凝重。 率先开口动作的是宗砚俢,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随后伸手将人拉进电梯,将外衣披在她肩头,拧着眉问,“来车库做什么。” 楚伊环着双臂,掌心项链的宝石吊坠铬的手心有些疼。 她偏头看着他为自己整理外衣,质问的话,咽了回去。 电梯到达六楼。 她率先往外走,顺带着将外衣和车钥匙扔在门口的壁柜上。 动作带着些许火气。 男人换了拖鞋,眉间褶皱愈发深邃。 他快步追上去,拉住女人的手腕,“伊伊?” 楚伊回过头,心口蔓延的火气快要无法遏制。 “说话。”他声音沉了两分。 楚伊一听,忽然就笑了,随手将攥在掌心的项链摔到他脸上,然后挣开他的桎梏往楼上走。 宗砚俢偏头躲,却还是被项链打到了下颌。 他捡起那条项链,眼底闪过不解。 看着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他还是提步追了上去。 结果卧室的门被反锁了。 他拧了两下,没开,房间内也没动静。 他的指节在房门上连着敲了两下,“伊伊,开门。” 楚伊躲在被子里,闻到上面都是他身上的木质香,鼻腔顿时一热。 “开门,有什么事我们面谈。” 还是没有动静。 男人提手,按了按眉心,语气已经有些不耐,“到底怎么了,你把门打开。” “楚伊?” 房门口没了动静。 楚伊从被子里探出头,往门板的方向瞟了两眼。 一分钟后,脚步声由远及近,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一下,咔哒一下门开了。 楚伊将被子重回蒙到头上,在被窝里瞪着一双眼。 脚步声停在床头,被子掀开,露出她被凌乱发丝遮盖的五官。 宗砚俢微微叹了口气,“项链是在我车里找到的?” 楚伊闭着眼,唇抿得很紧。 “宋岚打来电话,说项链掉在我车上?”他继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楚伊直接将脸埋在枕头里。 男人手臂伸到她腋下,直接将人抱在怀里,叹了口气,“冷战?” 楚伊心下不是滋味,睁开眼,可一见到他平静到无波无澜的模样,就觉得委屈。 他为什么这么平静! 她在他的车里发现其他女人的东西,他还一脸淡定? 长指剥开她脸颊上的发丝,轻声道,“宋岚今天来送这几年的全部诊断报告,她收到了连少司的邀请,知道我和连少司的关系,就问我可不可以顺道带她去宴会,我只是顺道带了一段路程。” 楚伊咬了咬唇,一开口声音透着委屈,“为什么要她送报告?” “这是人家医院的事,我也不能插手。”他顺手摸着她的发丝。 楚伊一把拉下他的手,不让他触碰,“她宋家是没司机?还是不能自己叫车?宗砚俢,你别跟我说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想法!” “伊伊,宋老先生是妈妈的老同学,是前辈,于情于理,他的孩子我顺路带一下,有什么问题吗?而且我没让她坐副驾,让她坐后面。” 楚伊一听,忽然想到什么,这次更生气了,直接从他怀里站起身,“是啊,你当然不会让她坐副驾,你有前车之鉴嘛,当年林洛莲坐你副驾,你都把车子换了!” “但问题是这个吗?问题是,她故意把项链掉在你车上,又在半夜打来电话,她目的不明显吗?如果是你接的电话,她成功跟你约了下次见面拿项链,可是电话我接的,她就是在对我挑衅!宗砚俢!我就是生气了!你对其他女人的态度,我很不满意!”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男人蹙着眉,起身,“就算是我接的,也不会见面。” 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稍稍用力,另一只手抹掉她的眼泪,“我会让人送过去,不跟她见面,我时间这么宝贵,除了工作,当然是花在你身上。” 楚伊还是不满意,甩开他的手,“你让她坐你车,就是你的不对!” “嗯,我的错,明天把车子送去洗车坊,或者老婆大人还不满意,我们明天去挑一台新车,嗯?”他将人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脸颊。 就算他真的用心在哄她了,可楚伊心里还是不舒服,像涨了一个气泡在心底。 但她也很明白,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和宗砚俢大闹特闹,宋岚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一个破项链,让他们离心,多划算的买卖。 “换车倒不至于。”她最终松了口,“但是要洗车!洗得香香的!以后不许让女性……让和你年龄有上下十五岁差的女性坐你的车!”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不行,“除了我之外,没有血缘关系都不行。” 第444章 死你身上也值了 “好,我答应你。” “还生气?”他捧着她的脸颊,认真地看着她。 楚伊偏开头,“我现在不想见你,你今晚出去睡。” 宗砚俢,“……” 无声叹息后,他有点委屈道,“只有这一间卧室,我去睡沙发?” 见她没反应,他抱着枕头往外走,“好,我睡沙发。” 房门关闭,她心底的气消了些许。 可直到静下来,自己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是她太敏感,还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如今有一个宋岚,她就变得风声鹤唳,未来,还会有多少个宋岚呢? 接近十二点时,窗口传来雨打玻璃的声音。 她站在窗边看了一会,雨声越来越大。 房子虽然安装了恒温系统,可晚上躺在沙发上睡,会不会感冒? 想到自己又在担心他,不争气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抱了一床被子轻手轻脚的下楼。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似乎睡着了,挑高的落地窗透进来淡淡光影,让他的五官隐匿在黑暗中。 她将被子展开,小心盖在他身上。 她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圈着膝盖坐在地毯上,静静看着他。 从十三岁开始看,一直看了十几年,都不觉得厌烦,反而徒增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 她的手轻轻抬起,摸了摸他的眉眼,轻声道,"我不是故意和你发脾气。" 男人放置在腹部的手悄无声息地攥紧了。 “是我的,旁人就不能觊觎,过去不行,现在不行,未来更不行。”她语气带着点冲劲儿。 黑暗中,男人的嘴角弯了弯。 忽然感觉一阵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睫毛颤动了一下。 然后温热的唇吻住了他的唇角。 她趁他睡着,偷亲他? 这个认知,让男人的心脏瞬间膨胀起来。 在她的唇即将离开之际,手从被子里抽出,扣着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楚伊被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大半夜她偷亲他被抓包,羞得脸色通红。 “你……唔!”她用力挣扎,反而被男人一个翻身,压在了沙发上。 炙热的吻,不留任何反抗余地地落了下来。 她被迫承受,却呜呜咽咽地说出了几个字。 “你装睡……偷听……唔……不要脸!” 男人的吻,每一下都很重很深,沿着嘴角下颌往下蔓延。 楚伊感觉灵魂都要被他吸出来了,捧着他的头,“宗砚俢!” 手被他炙热的掌心按在沙发上,动不了分毫。 黑暗中,她能屋外的雨声,也能听到他灼而重的呼吸声,在她的皮肤上,烫下一道道痕迹。 “别亲了!”她用力仰起头,最终沦陷在他的温柔之中。 躺在沙发上,脊背渗出了薄薄的汗液,双眼盯着挑空的楼顶,从瞳仁细细收缩,到某个瞬间瞳孔骤然放大。 她细细地咬着唇,许久后,那口缓不过来的气息才从鼻息中涌出。 “伊伊。”他沙哑的声音传来。 她的灵魂慢慢归位,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强烈的吻再次将她覆盖。 楚伊感觉,她今晚要死在这里了。 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给他送被子? 冻一晚上又不会怎样,就该让他冻着! 但没有如果,她不止来了,还把自己搭在这里。 被吃干抹净,被啃得差点连骨头都不剩。 第二天。 楚伊说什么都爬不起来,躺在床上数次起床失败。 她浑身像是被拆了重组,又没重组好一样。 昨晚……太疯狂了…… 她到现在还能记得,他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死你身上,也值了。” 越想越羞耻,将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如水波荡漾的眸。 房门被推开时,宗砚俢拿着干爽的衣物走进来。 一抬眼就见她一副回味的表情,不禁失笑道,“还不起床?” 楚伊瞪了他一眼,“我起不来床,谁害的?” 他坐在床边,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我的错。” “也不见得你会改。”她气鼓鼓地将衣服拖进被子里,警惕地盯着他。 “倒是了解你男人。”他说得一脸自豪。 楚伊躲开他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宗砚俢,你得学会节制,你三十二岁了,不是二十三岁,老了会肾虚成为秃老头,那就不帅了。”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语气里带了危险的气息,“肾虚?” “我是说以后,不是现在!”她赶忙强调。 他失笑,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也没见你少要。” 楚伊气得从被子里探出一只脚去踢他,结果被反扣住脚踝不能动。 而这个男人更是恶劣地用指腹蹭着她的脚踝。 楚伊吓得赶忙求饶,“我要穿衣服,你松手!” 昨晚从生日会回来后,确实是两人折腾次数最多的一次,便不再逗她,“穿吧,穿完抱你下去吃饭。” 楚伊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赶紧埋在被窝里,把衣服穿好。 随后,宗砚俢真的把她抱下了楼。 吃饭时,她看着手机上儿子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叹息,“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家了,不可能永远二人世界。” “为什么不可以?”他说得理所应当。 楚伊将筷子一撂,义正言辞地说,“我们是当父母的人!” “我小时候爸妈也没空照顾,都是扔给佣人带。”他说得理所应当。 “然后你家佣人把你养成了情商负数的样子?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也不见你跟她们笑一笑,我可不希望我儿子变成小冰块。” “我儿子,自小就要当万人迷,最好能有个青梅竹马什么的,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情窦初开,一起结婚生娃,一起……” “停。”男人头疼地按着眉心,“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楚伊哦了一声,“车子不是送去洗了吗?” 她故意这么问。 宗砚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早就送去了,但你老公我,就一台车子?” 楚伊挑挑眉,也对,过去他车库里就有很多收集来的跑车。 只是他平时都不开跑车,说是不严肃不正式。 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笑眯眯问,“宗大总裁,车子那么多,借我一辆开开呗?” “借?”男人玩味地嚼着这个字,“我的就是你的。” “我知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所以,给我一台跑车,我要去办点事。”她忽然来了底气,背靠椅背,环着双臂,扬起下巴。 “办什么事?”他问。 楚伊指了指茶几上那条蓝宝石项链,“物归原主啊。” 第445章 不想每天都睡沙发 两人吃过饭后,回了趟澜庭。 两个小家伙两天没见到爸爸妈妈,自然是想念的。 宗嘉澍朝着两人跑过去,直接忽略爸爸,扑进妈妈的怀抱。 “妈妈,你下次有事太晚回不了家,我让管家伯伯送我去找你好不好?”小家伙圈着妈妈的脖子,认认真真问。 楚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将他抱起来,还是点点头,“好。” 宗砚俢嗤了一声,结果腿被楚伊踢了一脚。 宗砚俢,“……” 他走到女儿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有没有想爸爸。” 楚晚星不忍心骗爸爸,可说出实话又有些伤人,纠结之际,听爸爸说,“给你买了几盒钻石,后天到货。” “想爸爸!”楚晚星直接抱住男人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宗砚俢有些无奈,又有些心酸。 但他好奇于女儿对钻石黄金的执念,落后于楚伊进入房间,问道,“为什么喜欢贵的东西?”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这次选择不欺骗爸爸,诚实地开口,“因为……以前我看妈妈赚钱很难,想给她攒养老钱。” 从孩童口中说出语重心长的话,才最让人心疼。 宗砚俢的手摸摸女儿的头发,凝声道,“乖,以后有爸爸。” “嗯!”她用力点头。 两人在家里呆了没多久,便各自开着车子去了各自的公司。 楚伊从宗砚俢的手机里拿到了宋岚的手机号,给她发消息,晚上五点半,她会将项链亲自送到医院。 宋岚家里开了一家专科医院,在江城名气不小。 晚上五点半,医院门口依旧有大量车子往来。 楚伊开着的红色法拉利极其惹眼,停在了路边。 宋岚盯着远远看着这台车子,眼底闪过错愕。 但还是面色无异地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女人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庞。 楚伊将装在盒子里的项链递了出去,笑声道,“宋小姐看看,是不是你那条。” 宋岚将盒子打开,眼中浮现失而复得的惊喜,仿佛这条项链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是的,谢谢时小姐,昨晚真的很抱歉,我是太着急了,所以才迫不得已将电话打到宗先生的手机上,我昨天搭乘了他的车子,希望没给你们造成误会。” 楚伊手臂撑在车窗边缘,笑得一脸无辜,“误会倒是有了一点。” 闻言,宋岚眼角压紧了些。 楚伊继续道,“他甚至提了换一台车子,我这个人虽然心胸狭隘,但一台车子千八百万,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点芝麻大的小事而造成损失,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楚伊没说一句话,宋岚的脸便热一分。 那个男人……竟然为了眼前嚣张跋扈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甚至只是因为她坐了他的车子,他就要把车子换掉…… 手慢慢捏紧项链盒子,面上都快保持不住淡定的表情。 她强撑着笑了笑,“宗先生对时小姐,还真是宠爱有加。” 楚伊笑了笑,“还行吧。” 宋岚闻言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递给楚伊,“我想为了避免其他的误会,这份请柬劳烦时小姐带给宗先生,家父下周六十岁生日,还请宗先生务必到场,如果时小姐有空,可以一起过来。” 楚伊挑了挑眉,没有犹豫接了下来。 就像之前宗砚俢说的,宋老先生是程相宜的老同学,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她要的无非就是宗砚俢的态度,既然他把态度摆出来了,她也不会一直咬着这件事过不去。 说着,电话响了,她点了接听,然后对宋岚道,“项链我送到了,请柬我会转交,宋小姐下次小心,再见。” 车窗升起,隔绝了女人的容颜,和她嗔怪的声音。 但宋岚还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 “好啦,催什么催,我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你先进去等我。” 那语气,一眼就能分辨出,是跟爱人才会有的声调。 宋岚目送红色法拉利消失在视野,眸底闪过一丝不甘心。 楚伊进入餐厅时,脸色其实是不太好的,见了情敌心情终归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当看到他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的时候,心头那点阴郁气息灰飞烟灭。 女人就是这么好哄。 “喜欢吗。”他为她拉开座椅,待到楚伊走进座位,朝前推了两分椅子的位置,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亲。 楚伊摸了摸沾染露珠的花朵,笑眼弯弯回,“喜欢。” 待到宗砚俢也落座后,她将宋岚给她的请柬推过去,“给你的,宋老先生下周生辰宴。” 男人眸色闪了闪,没接,“礼会到,我就不去了。” 楚伊啧啧嘴,“现在自觉性都这么高了?” 男人状似无奈叹息,“毕竟不想每天都睡沙发。” 提及沙发,楚伊立刻想到什么,脸瞬间就红透了。 餐桌下,她的脚直接踢向男人的腿。 可他似有所觉,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拇指在她滑腻的皮肤上摩挲着,惹得楚伊脸色更红了,“松手,你干嘛呢?” 男人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我做什么了?” 楚伊,“……” 他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松手,跟你说正事。”她瞪了他一眼,他才缓缓松开。 “宋老先生的生日宴,你还是去吧,毕竟以后都要走动的,如果你不去,宋岚肯定认为是我吹得枕头风,我才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女人。”她抱着水杯,慢悠悠喝着。 宗砚俢点点头,“我老婆当然不是小肚鸡肠,不过是太爱我罢了。” “不要脸。”楚伊翻了个白眼。 “嗯,你说什么都对,我去也可以,你陪我一起去。”他还是怕她再对他起什么误会,索性带着她一起去。 “我去好吗,人家也没给我邀请函。”楚伊动了心思,毕竟让自己的男人去情敌家里的生日会,她还是多少有些想法的。 “你是我的人,谁敢说什么。”他说得极其自然,也让楚伊的心彻底安了下来。 第446章 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 饭后,两人原本打算各开各的车子回家。 但最后,宗砚俢坐进了她的副驾。 “你的车子怎么办?”她拧开钥匙,点亮了车内的灯光。 “明天过去取。”他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楚伊感觉他今天应该挺累的,就没多说,一路将车子开回澜庭。 回到家的时候七点多,落地窗透出的光亮散发淡淡温馨的色彩。 她在车门旁站了一会,看着里面儿子女儿对着外面挥手,她心下温软到不可思议。 手忽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继而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傻愣着做什么,回家了。” 回家了。 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 回到房间,夜风带来的寒凉渐渐消散,楚伊脱了大衣挂在门口,腿便被宗嘉澍抱住。 “妈妈,我和妹妹在做手工,后天的幼儿园园庆,你会出席的对吗?” 楚伊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当然会去。” 深夜。 楚伊哄睡宗嘉澍后,去了女儿的房间。 见楚伊进来,她赶忙心虚地将手机塞到枕头下。 楚伊眯了眯眼,走到她身边问,“谁给你的手机?” 小家伙瘪瘪嘴,“爸爸。” 楚伊,“……” 她跟宗砚俢明确说过,不要给小孩子用手机,对眼睛不好,结果他还是食言了。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她坐在床头,耐心地问。 楚晚星眨着大眼睛,“爸爸从来不会过问我的隐私。” “我不是爸爸,我是妈妈。”楚伊态度变得强硬起来。 最终,楚晚星将手机拿了出来。 上面是她和时璟的聊天记录。 楚伊心下有些纠结。 她不知道时璟过去的举动为了什么,更不知道未来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做法。 像是一把利剑悬于头顶,让她心底隐隐有种不安。 聊天记录没有问题,就是日常的对话。 楚伊心绪复杂,却听身边的小女孩问,“妈妈,你们吵架了吗?”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瞎操心。”她将女儿放倒,扯起被子给她盖好。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妈妈,我没法从两个爸爸之间做出选择,那你呢。” 楚伊一愣,“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要做出选择呢?你选谁?” 楚伊笑了笑,“当然是你现在的爸爸。” 她不会犹豫的,这世上,除了生自己的,和自己生的,当属宗砚俢是她最牵挂的人。 “那妈妈晚安。”楚晚星摆摆小手,闭上了眼睛。 楚伊离开时,站在安静的走廊,总觉得刚刚那个问题,有些奇怪。 回到卧室后,楚伊安排好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后天参加孩子们的园庆活动,之后会有两个大秀需要出二十名模特,之后就是宋老先生的生辰宴。 整理好行程后,她阖上电脑,准备洗漱睡觉。 见宗砚俢靠着床头不知看什么入神,她不禁问,“看什么呢?” 男人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唇角浮现一丝极浅的笑意,锁屏,“新闻。” “哦,我去洗漱了。”说完,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而屋外,宗砚俢又一次看向手机,只是唇角浮现的那一抹极轻的弧度,都消失不见。 转眼到了第三天。 一大早,家里热闹非凡,一家子人如今乘坐一台车子前往幼儿园。 下车的时候,宗嘉澍拉着妈妈的手不肯松开,像个小狮子一样向所有人展示,他也是有妈妈的人。 范晓晓有些震惊地看着四个人,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问,“星星妈妈,这是……” 楚伊也没想到,第一个知道她和宗砚俢关系的,竟然是范晓晓。 她笑着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彼时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听男人道,“范老师,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 范晓晓,“……!!!” “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妹妹!”宗嘉澍忽然举起小手开口补充。 独独忘了把爸爸加进去。 范晓晓内心呐喊,速度这么快了? 上次时星星从幼儿园失踪可把她和园长吓坏了,好在最后虚惊一场。 所以这两位家长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竟然还领了证,还把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范晓晓默默对楚伊投去崇拜的目光。 幼儿园表演开始时,两人各自坐在家长的位置,楚伊抻着脖子拍照片。 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她竟然拍了上百张照片,甚至宗砚修的手机里还有录制的完整视频。 她现在能理解过去朋友圈里疯狂晒娃的家长了,她也很想晒,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可爱的宝贝们有多优秀。 表演结束后,便是游戏环节。 旁人都是一家三口,唯独楚伊这边是一家四口。 “我们这次的活动内容是撕名牌,撕下名牌最多的家长有率先选取食材的机会,食材可以用来制作蛋糕!小朋友们,想不想自己做蛋糕!” “想!” “想!” 孩童们兴奋的叫声回荡在大厅内。 楚伊看了眼儿子,他不能吃鸡蛋。 小家伙扬起脑袋,笑眯眯看向妈妈,“妹妹可以吃,妈妈爸爸加油!” 此刻,所有的家长都换上了幼儿园印制的统一的天蓝色半袖。 楚伊身上的衣服尺码有些大,她直接塞进了裤子里,看着身侧男人同样的装扮,好奇地打量着他。 “怎么了?”他问。 楚伊摇了摇头,“宗砚俢,这是不是我们第一次穿情侣装?” 男人眉尾微微扬了扬,回忆着过去的种种,淡声道,“以后一直陪你穿。” 撕名牌这种活动很简单,爸爸们一个圈,妈妈们一个圈,在彼此的圈子里互相撕扯名牌,时间截止后,手中名牌最多的,拥有最先挑取食材的权利。 楚伊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宗先生,可别给宝宝们丢脸哦。”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宗夫人放心。” 随着哨声响起,各位家长们彻底释放了天性,在自家宝贝摇旗呐喊声中,冲向了对方。 “爸爸加油!” “妈妈加油!” “小姨加油!” 有的爸妈不能前来,便拜托小姨叔叔舅舅前来,现场尖叫声和呼喊声混为一片。 楚伊这些年身体经过训练,撕名牌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她连撕数个后,忽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 身体控制不住往前冲去,眼看着就要冲出规定的比赛圈,脚下猛转,摔到了旁边。 “没事吧。”面容清冷的女人忽然将她扶起。 楚伊揉了揉膝盖,“没事,谢谢。” “田希小姨,是撕名牌,不是推人。”清冷女人蹙着眉,冷声质问。 第447章 足矣 对面爸爸圈也是异常火热。 而楚伊一偏头就看到宗砚俢拧着眉,沉着脸,朝自己走来。 她赶忙喊出声,“站住!别动!” 男人脚步立刻定格在地标线之内。 “我没事,你继续,小心小心!”楚伊看着他身后一名家长趁机朝宗砚俢扑过来,吓得她心脏都提了起来。 然而这男人身后仿佛长了眼睛,脚往侧面挪了一步,那位爸爸直接扑出了地标线外,出局。 “我没事,你去多撕点名牌,我要给儿子做一个没有鸡蛋的蛋糕!” 楚伊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朝男人挥挥手,又冲进了妈妈圈的人群中。 刚刚推楚伊的女人,冷厉的眼神从她身上挪到了男人的身上。 田霏扭头回到人群,可目标又对准了楚伊。 楚伊也感受到了这位家长的不善,并不费力的躲避,思考着到底哪里惹了这人,结果脑海里根本不认识这号人。 哨声响起时,楚伊手中握着九张名牌,宗砚俢手中有十六张名牌。 两人是获得名牌最多的家长,自然获取了优先选择食材的权利。 宗砚俢拎着小竹筐,楚伊挑挑拣拣,不停地往里面装食材。 做蛋糕的环节,全家齐上阵。 楚伊的头发越来越长,时而从肩头滑落到胸前。 宗砚俢数次帮她发丝撩到耳后,最后,他从西裤兜里摸出一根黑色发绳。 楚伊正在低头打发牛奶,忽然感觉脖颈处发丝滑动,她偏头一看。 宗砚俢正将她的头发慢慢聚拢于手心,随后他另一只手中的发绳在他指尖翻转,几个动作间,头发被拢好。 他做这些的时候,眼底只有这一件事,认真且专注。 专注的让人忍不住动心。 动作娴熟,就如同,仿佛过去做过无数次这种事。 楚伊压下视线,耳际有些泛红。 这时,听到旁边有妈妈抱怨,“你看看人家老公,你看看你,我头发都要掉面里了,你瞎吗?” “我手里又没有皮筋,你怪我干嘛?” “你不会随身携带吗?网上都说了,男人要随时在手腕上绑一根皮筋,证明自己有主!” “我都戴婚戒了,戴皮筋像什么话!” “强词夺理!” 旁边吵吵闹闹,楚伊无奈地笑。 两个小娃娃揉着面团,笑得异常开心。 “宗砚俢,你不会平时兜里都装着皮筋吧?”楚伊直起腰,随口问。 “嗯。”他回的很自然。 楚伊忽然记起他追到她家里要硬币的清晨。 那枚硬币…… 她按下烤箱的计时按钮,转头看向身侧男人,“那枚一元硬币是怎么回事?” “我送你的第一双高跟鞋,妈说送鞋不吉利,从你那里拿来的一元硬币。”他在烤盘上画下几个动物头像,然后让女儿看看喜不喜欢。 回答楚伊问题的时候,他表现得自然极了,仿佛在说着什么小事。 可对于楚伊来说,他说的这些事,从来不是小事。 她忽然走到他身边,弯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男人微微一愣,旋即唇角溢出笑意,“干嘛,大庭广众之下,勾引我?” 楚伊抿了抿唇,“我亲自己老公,算哪门子的勾引?” “妈妈我也要亲亲!”宗嘉澍拉着妈妈的衣角,一脸争宠的表情。 “好。”楚伊俯下身,给儿子女儿一人一个吻。 忽然,脸颊被抹了什么东西。 她顺势看过去,就见宗嘉澍不知打哪摸了一手的奶油,抹在了她的脸上。 而楚晚星也跟着伸手过来。 楚伊往后躲,“老公!你儿子女儿欺负我!” 宗砚俢一把将她护住,看着女儿叉着腰傲娇的模样,无奈止住动作。 最后,他主动弯腰,凑过去让女儿抹。 妥妥女儿奴。 成功把爸爸抹成花脸猫的楚晚星笑弯了眼睛。 楚伊缩在男人的怀里,看着四周很多家庭完成蛋糕制作后,用边角料玩成一团。 再看自家的三个宝贝。 两个小的笑得看不见眼睛,而大的…… 似乎从她来到江城后,就没见过宗砚俢笑得这么开心过。 仿佛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男人垂眸看着她,“怎么了?” 楚伊摇了摇头。 她想,要是日子就这么平平稳稳开开心心一直过下去多好啊。 一个小时后,大部分家庭完成了蛋糕的制作。 两个宝宝端着蛋糕,楚伊站在他们身后,宗砚俢站在最前方,咔嚓,拍下了一家四口第一张正式的合照。 照片里,阳光落在四人身上,他们穿着同色系的亲子服装,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白色奶油,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当晚,宗砚俢少见的在朋友圈发了状态。 只有简单‘足矣’两个字,配着这张图片。 霎时间在朋友之间掀起轩然大波。 程相宜第一个打来电话,“砚修,快告诉妈怎么回事?真的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了?” 程相宜前阵子被儿子赶回了老家后,便一心挂念着江城那头的情况,可家里佣人嘴太严,什么都问不出。 如今,儿子竟然直接抛出这样的重磅炸弹,她自然不会平静。 “你看到的这样。”男人语气平和,此时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被打印出来的一家四口照片,眉宇间闪过笑意,“宋老先生生日时,我介绍她给您认识。” 程相宜一时百感交集,“好!” 挂了电话,他回了卧室,见楚伊已经躺下。 他掀开被子躺倒另一侧,“伊伊。” “嗯?”她睁开眼看着他。 “妈过两天来江城,要见她吗?” 楚伊一想到程相宜,心底翻涌着愧疚。 当初她坚决离开病重的宗砚俢,伤了程相宜的心。 “我不想等了。”他抓着女人的手,将掌心里那枚原本就属于她的黑色木戒套进她的无名指。 尺寸依旧是合适的。 楚伊看着这枚戒指,眼底骤然爆发出光亮,“戒指还在!” 她一直以为戒指已经丢了! “一直都在。” 他托着她的手,俯首吻住她戴戒指的手,继续道,“我也是。” 楚伊伸手抱住他,“宗砚俢,我们结婚吧。” 想把所有的爱意公之于众,不是标明占有欲,不是为了怕其他人来抢。 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日日夜夜在一起,名字也要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他在她颈窝处蹭了蹭,“算是求婚吗?” 楚伊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已经有了颤意,“算是吧。” 他笑,热气喷洒在她脖颈处,“傻姑娘,哪有女孩子求婚的。” “我们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个干嘛?” 虽然她也想矜持一下,但等他开口不一定要哪天呢,她不想等了。 “好。”他应下,“等妈来了,我们跟她说,然后带你去国外见外婆和舅舅,然后我们结婚。” 第448章 我要跟宗砚俢结婚了 接下来的几天,楚伊一直忙于公司的活动。 宗砚俢雷打不动,每天早上一束花,惹得公司的员工们纷纷打趣她。 宋老先生生辰宴当天晚上,楚伊被宗砚俢派来的造型师化妆师做了精美的造型。 流苏银色长裙,像是被银河缎带穿在了身上,长发盘起,钻石耳坠缀在两侧锁骨上方,立体深邃的五官在精致妆容下,愈发美得让人窒息。 宗砚俢忙完公司的事后,本想来接她,楚伊看了眼时间,周五下班的点,路上太堵,便跟着造型师的车前往目的地。 云端酒店,江城唯一一家六星级酒店。 宋家包下了整个酒店,为宋老先生庆祝,酒店附近豪车云集,甚至有媒体记者蹲守。 楚伊因为距离酒店不算远,所以先一步到达。 下车后,因为没有邀请函,只能在入口旁边暂时等待。 她拿着手机对着那头的宗砚俢说,“这附近有些堵,清河路那边你小心一些,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两起肇事。” “我不冷,穿了大衣,一会见。” 她刚挂电话,就听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满脸鄙夷笑意,“没有邀请函还来蹭,以为打个电话就能缓解尴尬吗?” “不止她一个来蹭的,刚刚被撵走好几个了,不识抬举,现在的外围和网红胆子越来越大了。” 楚伊耸耸肩,事不关己地在一边玩手机。 忽然,里面走出两名身材高挑的女人。 其中一人忽然瞥见几步外的楚伊,看到她脚上的高跟鞋以及身上价值不菲的大衣后,蹙了蹙眉,“你是谁?” 楚伊闻言抬起头,忽然对上一张眼熟的脸。 那人也瞬间认出了楚伊,眼角迸发出锋利的光芒,“是你……” 是那日幼儿园校庆时,做游戏时推了楚伊的女人。 田霏冷笑一声,立刻喊人,“保安,你们怎么看人的,没有请柬也让在这附近留守?” 保安立刻过来赶人,“不好意思,请你离开。” 楚伊淡淡一笑,收了手机,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 “时小姐久等了,抱歉我来晚了。” 楚伊转过头,就见程相宜一身黑色毛呢大衣,里面穿着墨蓝色旗袍,和墨太太相携而来。 而此刻,程相宜的视线,正落在楚伊的身上。 程相宜走到楚伊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住她的胳膊,看向田霏,“霏霏,我看你是误会了,这是我的人。” “程……程姨?”田霏自然是认得程相宜的,宋老先生是他亲舅舅,她在家宴上见过程相宜,自然知晓程相宜在京城的地位。 难不成眼前这个小模特,已经和宗砚俢见过了家长? 表姐不是说宗砚俢和这个小模特不会长久吗? 她搅着手指,立刻笑脸解释,“哎呦不好意思这位小姐,都是误会,今晚想混进会场的人太多了,我还以为……都是误会。” 楚伊没说话,因为程相宜捏了捏她的手。 程相宜拉着她直接往里走,“既然是误会,说开就好了,我们进去。” 三人直接从田霏面前擦过,女人嫉恨地瞪了一眼那抹白色的身影,立刻去找宋岚。 上次相见,还是在婚纱大秀的后台,程相宜为了她早点下班,直接让同行人签下了那件黑婚纱的版权。 那时候只是堪堪一眼,如今仔细打量,四年前那个华贵到看不出年纪的贵妇人,此刻也被岁月刻上了痕迹。 楚伊抑制不住的眼圈有些红,赶忙低下头。 程相宜以为她受了委屈,赶忙安抚,“怎么了这是?都怪砚修,那个臭小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没事,他接我会绕路,我就自己过来了。”楚伊吸了吸鼻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程相宜叹了口气,“冷不冷,我让人送点热茶过来,你去那边坐一会,砚修也该来了。” “好。”楚伊去角落的沙发坐着,看到很多人上来和程相宜和墨太太攀谈。 只是墨太太那双眼睛,时不时看向她,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内场温度很高,她脱了大衣交给服务生后,便拿了几块糕点,坐在角落慢慢吃着等宗砚俢的到来。 正吃得开心,身前落下一道阴影。 她一抬头,看到时璟那张没什么表情,却俊逸出尘的脸。 嚼蛋糕的动作放慢,最后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 时璟在她身边坐下来,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下个月回荷兰,跟我一起回去。” 楚伊捏着叉子,手指力度有些大,“我要跟宗砚俢结婚了。” 时璟终于偏头看她,“楚伊,四年未见,你还爱他吗。” “我不爱他,难道爱你吗?” 她的语气有些急,带了些许质问的味道。 时璟脸色有些苍白,“为什么不行?” 楚伊仿佛听不懂这句话,“我不想跟你讨论过去四年,谁对谁错,时璟,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看在star的份上,我们不要弄得这么僵好不好?” “star说,如果让她在两个爸爸中做选择,她没法抉择,别让她为难。” “那你呢,你怎么做。”就算知道了她的答案,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出来。 都说一个人的爱,会被日积月累的好所堆砌。 这四年,他顺从她的想法,她想离婚,他放她自由,给她很多很多钱,明里暗里一直护着她。 这不算好吗。 这或许算是爱吧。 楚伊感觉脑子有些胀,甚至不知道怎么和时璟沟通,“我当然选宗砚俢。” “那你还真的挺狠心,我喜欢你,你都看不出来。”时璟喝了口酒,态度依旧执拗。 楚伊忽然想起昨晚在宗砚俢电脑里看到的那些文件,是关于时璟这些年来的调查。 他的母亲为情所困,带着年幼的他自杀,最终母亲后悔,将他推出火海。 自此,时璟在这种阴影的影响下,患上了情感障碍综合征。 无法分别人类诸多感情,只能从生硬的文字中辨别所谓的喜欢,和爱。 楚伊按了按眉心,真诚建议,“你应该看心理医生。” 第449章 啪啪打了对方的脸 “医生吗?”时璟双眼有些空洞的看着远处。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笑了笑,然后起身。 “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他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放在两人身前的台面上。 随即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楚伊蹙着眉,半晌没弄懂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坐在那里想了许久,忽然,某个想法,真实地浮现在眼前,她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不会真的…… 手包里,手机猛地震动,思绪被打断。 她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号码和备注,所有的感官都被这几个字浸染。 她的心,她的眼,都只有眼前一人。 过去十几年是这样,未来几十年,也依旧是这样。 她想…… 就算时璟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她也给不了任何回应。 而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希望,他过得好一点。 女人眉梢眼角染上笑意,点了接听,“喂?” “伊伊,抱歉我要晚到一会,车子刚刚被剐蹭了一下。”男人声音带着真诚的歉意。 “你人怎么样?”楚伊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外走。 “我没事,你放心,自己在那边别乱跑。”仿佛能猜到她要做什么,男人赶忙制止,“妈刚才跟我说见到你了。” “嗯。” “那就去找她,有人欺负了,跟她说。”男人一副‘我们一家人都护着你’的口吻。 楚伊成功被他逗笑,“谁会欺负我啊,你自己小心,快点过来就好。” 挂了电话,她去了卫生间补妆。 刚刚喝了热茶,又吃了些蛋糕,口红沾掉不少。 对着镜子涂抹口红的时候,镜子里忽然多出一道身影。 宋岚今晚一身酒红色裸肩长裙,整个人张扬明媚得如同烈焰娇花,一头卷发极具风情地斜在肩头一侧,整个人透着一股攻击性的美。 “时小姐竟然真的过来了,还以为你会很忙,今晚不来了。”宋岚弯腰洗手,一脸亲切笑意。 “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但是宗砚俢说,我不来他就不来,我想着,宋老先生过去对他多有照顾,于情于理都不该不来。”楚伊抽出一张擦手纸,细细擦拭每一根指节上的水渍。 女人之间说话时针锋相对的意味,就连旁观者都能轻易感受到。 半路出来的女宾客,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忙打了招呼匆匆离开。 宋岚直起腰,她比楚伊矮了五公分,气势上瞬间就弱了下来,尤其是在对面女人清冷精致的面庞下,她的烈焰红唇,仿佛怎么也烧不到一身银装的女人身上。 盘踞在心头的火,就这么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宋岚将擦手纸扔进垃圾桶,淡淡道,“不知时小姐知不知道,砚修……” “我想你还是叫他宗先生比较好,因为我不喜欢其她女人这么亲密地叫她,除了我们的妈妈。” 宋岚差点绷不住面上的表情,扯了扯僵硬的唇,“你可知,他有个无比深爱的前妻?” 楚伊兴味十足地勾起唇,这是打算将她的战火转移到宗砚俢的身上? 她看似无比凝重地应了一声,“哦?前妻?” 宋岚内心冷冷一笑,“他没跟你说吗?周围的朋友都知道,他从京城来到江城,就是不想在那个伤心地呆下去,他很爱他的前妻,他们彼此深爱,而在前妻出事后,这么多年,没有女人能接近他的身边。” 后半句话,宋岚没说,但她觉得眼前的女人能懂。 这么多年没有其他女人,所以你也不是例外。 楚伊无辜地眨着眼睛,其实从旁人口中听到宗砚俢对她的爱,很开心。 她若有所思道,“可……我不就出现在他身边了么,而且他还带我见家长,他的儿子现在叫我妈妈。” “你……”宋岚眼瞳骤然一缩,看这女人无辜的样子,恨不得将她的脸皮撕下来。 “我怎么了?” “是准备结婚了?时小姐,宗家的背景可不会接受一个模特出身,甚至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 “这就不劳烦宋小姐操心了,您还是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别老惦记别人的男人就好了。”楚伊眼睛弯着,笑了笑。 随后将攥在掌心的擦手纸直接丢进垃圾桶。 那一瞬间,宋岚看清了楚伊手上戴着的那枚黑色戒指。 那是…… 她曾经在父亲给宗砚俢治疗的时候,见到过那枚戒指。 他说过,那是他送给妻子的戒指。 如今,戴在了这个模特的手上! 所以,这个女人不介意他的过去,甚至用旁人用过的东西? 还是,她在装……表面装着这种平静? 宋岚捏紧了拳头! 豪门间的婚姻,有几个不讲究门当户对的,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外模,想嫁进宗家? 痴心妄想! 楚伊从卫生间出来,又一次寻了个无人的角落。 这种宴会,没有熟人就会极其无聊。 她端了杯酒,刚一转身,一下子撞到一个人。 女人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随后看向楚伊,愤怒地看着她,“你没长眼睛!我的裙子!” 楚伊挑了挑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谁信!你是谁带来的,我怎么不认识你!不会是偷偷混进来的吧!” 女人一身桃粉色礼裙,此刻裙摆被红酒染湿一大片,她压着怒气看向楚伊,“问你话呢!是不是偷混进来的?我告诉今天不陪我裙子,没完!” 语气太冲了,楚伊直觉这人是故意找茬的,但在旁人家的宴会上,只能耐着性子道,“好,你想我怎么赔?” 女人眼角狠狠一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上下打量着楚伊,缓缓道,“把你的裙子脱下来给我,我就原谅你。” 楚伊愣了愣,“我的?” “怎么了?我的裙子可是g家高定,七十多万一条,你这条……根本看不出什么牌子,算便宜你了!” 楚伊看了眼女孩,又看看她周围的两个女孩,如果还意识不到她们是来找事的,她就是个傻子了。 她淡淡一笑,将空酒杯放到长桌上,“我这条,不能给你。”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我高,没有我腰细,挑不起来,也塞不进去。” 没有丝毫余地的啪啪打了对方的脸! 第450章 护她 “你……你说什么!”田梦的怒意当即爆发,冲着向前,去推攘楚伊的肩膀,“敢侮辱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楚伊错身躲开,冷眼看着她,“奉劝你,最好不要动手动脚。” 附近经过的人,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观看这里的热闹。 就算是上流社会,也免不了喜欢吃瓜的习惯。 “这是怎么回事?” “田梦的裙子怎么脏了?” 见有人过来搭话,田梦身边的女孩子立刻出声解释,先发制人,“就是这个小模特,她没有请柬混进宋老的生日宴,谁知道要故意勾搭哪个豪门商贾,而且刚刚竟然故意将梦梦的裙子弄脏!我们不过是让她赔一条裙子而已,她竟然出言不逊!” 楚伊现在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她眉梢眼角都浮上一层怒气,不想生事,便打算拿出手机问宗砚俢到了哪,如果没到,正好,也不用进来了。 这破宴会,她是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但对面看她拿手机,立刻冲上来,一把将手机抢过去,“怎么,装模作样开始找救星?你傍上的哪位富豪能帮你解围?” 周围人打量着楚伊的面容,眼尖地发现,她就是前阵子因为黑婚纱大火的模特。 模特圈子的风气比娱乐圈还要脏乱差,外围什么的,可以说花钱就能钓出来。 众人立刻对楚伊指指点点。 楚伊压着心头的火气,缓缓伸出掌心,“手机还我。” 田梦冷笑了一下,“你把裙子脱下来,我就将手机还你。” 周围人之中不乏一些贪图女人美色之辈,闻言立刻来了兴致,一双眼轻浮地打量着楚伊的身段。 模特,身材自然是极好的。 脸蛋漂亮,腰细腿长,而且这个小模特,胸还不小。 围观的人里,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田梦这边的人摆明了起伏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模特,可没人愿意站出来。 因为他们能事不关己白白落得看一场热闹,甚至能免费观赏女人当众脱衣,何乐而不为。 金钱包裹的圈子,日常玩得要比脱个衣服玩得大得多。 “你脱不脱?”田梦环着双臂,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 被一群人围在中心,纵使楚伊心有底气,可还是抑制不住层层的怒火往上奔涌。 田梦见她隐忍到极限的表情,越发的得意,一挥手,远处的几名保镖立刻走了过来。 田梦往后退一步,语气嘲讽而得意,“既然这位女士不脱,那就让我的保镖帮个忙吧,想必大家都等得太久,也不耐烦了。” 保镖闻言,立刻领命,大步上前。 楚伊眉头紧拧,“别碰我,否则……” “否则怎样?”田梦笑眯眯地上前两步,“你一个小模特,难不成还敢威胁我不成?” 楚伊攥紧了拳头,两名保镖,她对付得了。 就在两名黑衣保镖的手触碰到她手臂之际,斜刺里忽然两个红酒瓶,精准地砸到两名保镖的手背。 附加在瓶体上的力道,让保镖的手背传来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动静。 瓶体掉落地面,碎裂一地。 众人纷纷后退,生怕被玻璃碴子溅到。 田梦被吓了一跳,本就染脏的裙子被玻璃碎片划烂了裙摆。 楚伊后退两步,裙子也被挂出一道割痕。 “谁多管闲事!”田梦怒气冲冲看向后方。 只见缓步走来的男人,身后跟着宋老先生以及诸多座上宾。 为首男人面目冷俊而阴沉,他的步伐很快,几步走到楚伊身边,白皙手掌握着她的手腕,仔细检查她的上下,“有没有受伤。” 宗砚俢拧着眉目,眼底泛起的黑沉蕴含无边冷意。 楚伊感受掌心传来的温暖,周身的火气闲散两层,摇了摇头,“没有。” 田梦看着男人英俊挺括的侧颜,眉眼狠狠跳了一下,“你说谁!” 田梦的话刚说完,一个巴掌朝她脸上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响,直接将女孩扇懵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父亲,“爸爸……你打我?” 田霏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将妹妹护在身后,“爸你打她干嘛!” 田方成一脸怒意,狠狠瞪了眼两个女儿,随后转头看向身后相携而立的男女。 “宗先生,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您的……” 宗砚俢忽然抬起右手,就那么随手一扬,止住了田方成的话。 很明显地表达,不想听你的废话。 田方成面色一变,“宗先生……” 男人解开西服纽扣,将外套脱下来后,披在楚伊的肩头,继而圈着她的肩膀,将人锁进自己的怀抱之中。 他眉目依旧是冷厉如冰的,扯了扯薄唇,“您的爱女,让我妻子,把裙子当场脱下来。” 很平和的语气,但让周围所有人心头一惊。 而且妻子…… 宗砚俢和这女子,领证了? 就算精通信息的人,也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没几天,这么快就领证了? “她故意弄脏我的裙子!我要她把她的裙子脱下来给我穿,有错吗!”田梦捂着脸,她不知道这男人是谁,可素来跋扈的性子,让她无法冷静。 田方成气的回头狠狠怒骂,“给我闭嘴!” 低低的笑意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弥漫,“没错,是该这样。” 众人一愣,随后听到他缓缓道,“你先脱。” 一时间,整个空间,空气仿佛凝结了。 田方成额头渗出了冷汗,“宗先生……” 见他面色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求助性地看向宋老先生,“大哥……” 宋老先生作为今天的寿星主人公,皱着眉走了出来,随即看向宗砚俢的时候,面露和蔼笑意,“砚修,今天……” 宗砚俢出奇地打断了长辈的话,“宋老,如果我今天迟到,又或者,今天是其她女孩子,您认为田小姐,会放过我妻子或者其她无权无势的女孩子吗?” 其他人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自然不会。 宋老面色一滞。 程相宜和墨太太走过来时,人群自动让出道路。 宋老仿佛看到了救星,“相宜你来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作为几十年的好友,宋老先生自然认为程相宜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然而…… “我觉得,我儿子说得没错。” 第451章 妈 楚伊闻言,看向程相宜的目光有些震惊。 完全没想到程相宜此时此刻,这样的环境下,直接驳了宋老的面子,为她出气撑腰。 她刚刚已经暗示过宗砚修了,没必要闹这么大,可这男人如同没接受到她的信号。 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口,自己的手反而被他攥在掌心。 她一脸不解地偏过头,只看他黑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脸。 “我儿媳素来大度,刚刚也说了可以原价赔偿田小姐裙子,可田小姐非要她身上那条,但你可知,我儿媳身上这条裙子,足够买你身上的十件。” “老宋,今天你生日,事情闹大本不好,可这件事也非我儿媳惹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她与我儿子两人刚刚在一起,如果就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我这当婆婆的脸,往哪搁。” 宋老先生被怼得哑口无言。 无论是看在宗家的脸面,还是程家的脸面,都是宋家得罪不起的。 而今天,就算是他生辰,就算现场这么多名流贵贾,看来也避免不了这种糟心的境地。 没办法,宋老先生将目光挪到了那女人的身上。 楚伊接收到宋老视线的瞬间,头便被按进了男人的胸口。 很明显的做法,宗砚俢用行动告诉她,不用理会任何人的威胁。 忽然就有种被撑腰的底气,将她不久前升腾起的全部燥意一脚踩灭。 她忽然笑了一声。 轻缓灵动,瞬间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田霏身后的田梦,青白着一张脸,看那女人靠在男人的怀里。 她刚刚在卫生间看到这个女人为难宋岚姐,便忍不住想出口恶气。 却不成想,她背景这么硬。 竟然和这个男人不声不响领证结婚了。 而且,这位豪门婆婆也看起来对她宠爱有加……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护不住她,宋家似乎也不想管她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只听不远处女人目光淡淡看来,田梦脊背一僵。 “我裙子坏了。”楚伊轻声说出几个字。 田方成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如蒙大赦般感激地看着她,“宗夫人放心!您这条裙子,我愿意三……不,十倍赔偿!刚刚是小女冒失了,还希望您和宗先生不要被这点小事影响为宋老祝贺的心情!梦梦,过来给宗夫人道歉!” 田梦肩头颤了颤,从田霏身后走出来,看向楚伊时,再也没有刚刚的嚣张跋扈,跟个落水鹌鹑一样,“宗夫人……对不起。” 楚伊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 宗砚俢拧眉依旧紧拧着,似乎对这样的处理不满意。 楚伊及时捏了捏他的手指,狡黠如黑玉般的眸眨了眨,伏在他耳边轻轻道,“不亏,十倍。” 男人眼底闪过无可奈何的笑意,紧了紧她身上他的外衣,牵着她往内厅走。 一场狂风暴雨,就这么一两句话化解。 程相宜看着两人到背景,笑了笑。 心中却觉得这女孩很识大体。 宋老看了眼程相宜,面色讪讪,“瞧着闹得,走走走,我请你喝酒。” 程相宜抿了抿唇,“我没喝过酒?” “行行行,你好酒喝过无数。” 语气里都是熟撵的气息,以及捧着护着的恭维。 周围人面面相觑,一些不知道宗家身份的人,见这贵妇人被宋家家主这么恭维着,免不得好奇起来。 “你不知道吗?京城的宗家啊,那位贵妇人,宗家之前的主母,只不过四年前离婚了。” “她旁边的那位,墨家的家主,国内所有文娱传媒渠道都是她家说了算。” “那位年轻的?宗家唯一的继承人,现在是江城伊生集团的掌舵人。” 之后的正常宴会,楚伊都被男人护在身边,不是牵着手,就是拥着肩。 如胶似漆的模样,简直让众人看呆了眼。 明明就是个冷面不苟言笑的男人,怎么一遇到旁边的女人,就化身为温柔痴汉了。 夹菜添水,细致到就差亲手喂了。 结束后,王洪的车子等在外头。 楚伊先上了车,宗砚俢后一步跟程相宜和墨太说了什么,才坐进车内。 楚伊回头看着后方的黑色车子,不禁问,“我今晚也没跟妈说上话。” 王洪一惊,今晚的消息简直让他有种要被辞退的感觉。 先是自家老板一口一个妻子,后是老夫人一口一个儿媳,这都啥时候发生的事,他也没旷班请假的。 结果,眼前这位都直接开口叫妈了? 宗砚俢握紧她的手,“一会说。” “一会?” 半个小时后,两台车子一前一后开进一座别墅区。 楚伊从车上下来,宗砚俢裹紧了她身上的白色羊绒大衣,两人并肩站在一栋别墅前,等后方的车子到达。 程相宜和墨太下车后,赶紧朝门内招手,“怪冷的,在这傻站着干嘛,进去。” 好像没变。 楚伊心下想着,眼眶发热。 她迎过去,被程相宜握住了冰冷的手腕,“走,我们进屋说。” 客厅温暖明亮,几人脱了大衣坐在沙发上。 佣人立刻送上水果小食和热茶,便静静退了下去。 宗砚俢自然而然坐在了楚伊的身边,“妈,我们有事跟你和墨姨说。” “我知道,你们想结婚,妈也没什么其他想法,只要你们开心就行。” 这么多年,程相宜亲眼看着儿子从颓废中走出,但她知道,他的心里始终有楚伊,并且一辈子无法抹除。 过去担心,他会这么过一辈子,却不成想,半路杀出个女孩,让儿子恢复了活力。 豪门自然是看重出身条件的,可眼下,只要儿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这件事。”男人声色平淡,却带了点笑意。 他的大手将楚伊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两人对视一眼,楚伊眼底涌现些许紧张。 “那是什么?”程相宜好奇地问。 楚伊心跳加快了些,对上男人鼓励的目光,她缓缓开口,“妈……” 程相宜愣了愣,半晌点点头,“哎,我……你看我也没提前准备红包什么的……” “我是楚伊。” 程相宜,“……” 墨太,“……” 第452章 给你个惊喜 房间里寂静了三秒钟。 程相宜忽然握住墨太的手臂,掐了掐,“疼吗?刚刚是幻听吗?” 墨太柳叶弯眉缓缓蹙起,“疼,不是幻听。” 程相宜浅浅吸了口气,转头看向楚伊,“时小姐,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就那种穿越重生的?” 楚伊无可奈何地看向宗砚俢,男人刚要开口,就听自家母亲语无伦次地讲,“我最近还挺爱看的,尤其那种穿越回到过去多少年的那种……” “妈,她真的是伊伊,时一就是楚伊,你的儿媳妇。”宗砚俢开口断了母亲胡言乱语的话。 程相宜彻底愣住。 楚伊从座位上起身,越过茶几,来到程相宜跟前,蹲下身。 她仰着头,牵着贵妇人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 眼圈顷刻间浮现水雾,哑着声音道,“妈,是我。” “是当年那个被你牵着走进宗家的儿媳妇,是处处都被你维护宠爱的儿媳妇,是那个你说就算离婚也可以当女儿的儿媳妇。” 程相宜整个人已经傻掉。 她甚至不敢动一动手指,生怕是梦一场,碰一下,梦碎了。 墨太率先反应过来,用手肘撞了撞程相宜,“傻了?” 程相宜如梦初醒,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着眼前这张脸,“真的是……伊伊?楚伊?” 楚伊用力点头。 随后看到贵妇人眼底的泪,跟不受控的手龙头一样,瞬间涌出颗颗眼泪,落在她的手指上。 她刚要擦拭,结果肩头便被拥住。 程相宜抱着她,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真的……真的是伊伊……” 楚伊给予她回应,“嗯。” 她母亲去世得早,在宗家头几年日子枯燥难熬,可程相宜没有豪门恶婆婆的陋习苛待,反而对她如女儿般珍重。 她是感激程相宜的。 确认楚伊的身份后,程相宜再也控制不住这些年的委屈和思念,抱着她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妈找了你那么久!” “你在外面怎么不知道回家!” “在外面吃苦了吗?怎么变得这么瘦!” 楚伊原本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在宗砚俢面前哭得差不多了,不会再掉眼泪。 可被她这么抱着,被她用母亲的口吻问出这些话,心还是酸涩快要裂开。 纵有再多苦,她都摇着头,“不苦。” 程相宜握着她的肩,含泪的眼神用力打量着,“让妈好好看看!脸怎么变了!眼睛也变了!” “微调,会慢慢恢复的!”楚伊抹掉泪,被程相宜拉着从地上起来。 楚伊抽出纸巾,给程相宜擦拭眼泪。 娘俩不说话,兀自对视掉金豆。 宗砚俢坐到楚伊身边,手臂圈着她的肩,看程相宜,“本来更早告诉您,怕您情绪受到刺激。” 擦拭眼泪的纸团子一下子抛在男人的脑袋上,弹到地上,“我现在就不受刺激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楚伊见她要发火,赶忙安抚,“妈,我们商量后的意思,想慢慢告诉大家,你和墨姨是第一个知道的。” 程相宜转头就心疼地摸摸楚伊的脸,满眼疼惜,“为妈着想,我的好伊伊!” 说着,又抱着楚伊开始掉眼泪。 宗砚俢按了按眉心,行吧,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媳妇做什么都是对的。 直到程相宜情绪稳定下来,墨太才问,“是打算公布这件事,还是就这么着,看你们俩的样子,似乎打算领证结婚。” 在外人面前已经以夫妻名义出现,自然是要领证的。 宗砚俢淡淡颔首,“和周围人说一下,也不打算对外大肆宣扬,否则当年的事情又要被翻出来。” 程相宜一听,一万个赞成。 客厅里,四人又聊了近两个小时,把前因后果交代得差不多了,宗砚俢打算带着媳妇回家。 然而这个时候,亲妈不同意了。 “伊伊今晚跟我睡,你自己回去吧。”程相宜护犊子一样抱着楚伊的胳膊,不撒手。 宗砚俢蹙了蹙眉,拉着楚伊的另一条胳膊,“伊伊?孩子还在家里等我们。” 楚伊,“……” 要这么为难她吗? 最后墨太出来安抚程相宜,“让伊伊回去,嘉澍终于有了妈妈,你忍心让孙子一整天见不到妈妈?” 提到孙子,程相宜心软了。 松了手,并叮嘱明天带孩子过来,她太想见见晚星了。 从别墅出来后,王洪已经下班走了,宗砚俢亲自开车,载着楚伊回家。 车厢里,楚伊沉默许久。 直到手被男人温热的掌心握住,她偏头看过去,晦暗光影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隐在黑夜正,更显深邃。 “这几天交代完集团的事,我会休息一个月,陪你去找舅舅和外公外婆,把这些事都告诉他们。” 楚伊内心一动。 她沉默时的心思,竟然被他看破了。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男人牵起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目视着前方的道路,“是什么都好,只要能猜中。” 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只是当车子转进园区大门时,她忽然发现了不对劲,“我们不回澜庭吗?” “不回。”他将车子开进地下车库。 楚伊被他牵着朝电梯走,心脏骤然被一股酸痒刺激着。 带他来洋房这边,自然是两人要过二人世界,她脸色泛着红,站在电梯里,与他并肩而立,“可嘉澍和晚星还在等我们。” 男人捏了捏他的指腹,“夫人,现在快十二点了,他们早睡了。” 楚伊哦了一声,不说话,眼底憋着笑。 他好奇地望着她,“笑什么。” 楚伊想了想,“嗯……一会想给你个惊喜。” 她话里带着太浓郁的引诱意味,让男人瞬间浮想联翩。 惊喜? 想到这个,他甚至觉得,这电梯今天走得太慢了。 从电梯入户,男人立刻脱下大衣,顺势将楚伊身上的也脱下来挂好。 她刚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整个人脚下一空,吓得她低声尖叫,“你干嘛抱我!” 她手臂圈着男人的脖颈,被她抵在墙壁上。 墙壁冰冷,但她却不觉得凉,因为他的手挡在了墙壁和她的脊背之间,那里一团火热。 第453章 就当她诈尸了 客厅明亮的灯光散布在入户区域,她看着他眼底的光亮,眼底的笑意蔓延至嘴角。 男人看到她在笑,前倾身体吻住她的唇。 呼吸交错,绵长而火热。 他的吻从她嘴角蔓延至下颌,一路向下。 楚伊仰着头,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到最后,裙子拉链被拉开,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按住男人的手臂,浑身都在颤。 他呼吸炙热紊乱,捏着她的下巴,满目不解,笑什么这么开心? 楚伊抿着唇,上面还有他刚刚强势的气息,用额头撞了撞他的额头。 轻声道,“宗砚俢,今天不可以。” 他托着她腿根的手一紧,眸底溢出浓郁的深沉。 “为什么?” “因为我大姨妈来了。”她一字一顿道,就如同有了最强有力的保护伞,天老大她老二的嚣张模样。 宗砚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几秒钟的静默后,他调整了呼吸,将人从墙上放下来。 楚伊整理好衣服,娇俏的脸上憋着笑意,瞅了瞅男人,提着裙摆就要往楼上跑。 结果没跑出去一步,手腕便被抓住,男人打横将她抱起,迅速上了楼上的卧室。 踢开房门,或多或少带了点私人恩怨,将门踢得有些响,脚趾也有些疼,可他顾不得那么多。 将人放在床上,他顺手解开领带脱了西服外套,又压了下去。 “我大姨妈来了,不行!”她义正言辞的跟他讲,明摆着有了挡箭牌后什么都不怕。 男人抓着她的手往下,伏在她耳边慢慢吸气,“伊伊,我马上三十三岁了。” “嗯?”她疑惑的偏过头。 他浅啄了一下她的唇,“我们浪费了这么多年,你得补偿我。” 楚伊,“……那你等我,结束后?” 她眨着眼,一副商量的口吻。 他却恨不得将这个装无辜的小女人一口吞了,“休想!”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楚伊虽然没和他浴血奋战,但……还是没逃过他的魔爪。 等到第二天一早,楚伊彻底来了火气,可能是因为大姨妈影响的,也可能是因为对面男人影响的。 两人一大早回澜庭吃的早饭,楚伊一路都不跟他说话。 餐厅里,佣人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递过豆浆,“夫人,您的豆浆。” 楚伊盯着那杯豆浆,跟看到仇人一样。 旁边面色悠然的男人无波无澜的将将豆浆杯拿到自己面前,同时吩咐,“给她榨一杯鲜果汁。” 佣人一头雾水,就听男主人继续道,“最近一周,早餐都不要喝豆浆牛奶了。” 话说完,桌子下的腿被楚伊重重踢了一下。 女人面色绯红,耳廓也是淡淡的粉色。 而宗砚俢,丝毫不觉得被踢一下有什么,端起豆浆杯,自己喝了一口。 楚伊气得想把煎蛋扣他脸上…… 对面两个小奶包你看我,我看你,默默低头吃饭不说话。 大人之间吵吵闹闹,他们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 早饭后,两人各自去公司上班。 楚伊下车后,没给宗砚俢往日里的分别吻,急匆匆走了。 结果刚进办公室,会客茶几上摆放着一束白色郁金香。 她今天跟白色过不去了是不是…… 一上午,满脑子都是昨晚的场景,心完全静不下来。 但也可能是大姨妈折腾的。 花姐电话进来时,楚伊正在摄影棚和甲方看样片。 她看了眼手机来电,跟甲方打了个招呼便出了棚接电话。 “我的时小姐!什么情况?我昨天没去宋老先生的生辰,照片是怎么回事?” 楚伊拧着眉,“什么照片?” “网上发的那个,你和宗砚俢的照片,那个男人可是伊生的老大,而且京城背景极厚!你们到底怎么搞到一起的?” 楚伊一边听花姐激动的尖叫,一边外放打开微博。 不知何时出现的词条,此刻已经被顶到了微博前五。 #一休夫妇be# 她猛然想起,当年她和宗砚俢的出现了嗑cp的粉丝团体,就叫一休夫妇! 而与此同时,她脑海里叶出现了另一个人,当初她穿婚纱走秀,和设计师林休的cp粉,好像也是这个名字…… 瞬间就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宗砚俢会不会翻旧账?会不会乱吃醋? 她没敢往下想,立刻点开微博内容。 首页是一个小网红发的照片。 【我当年嗑到牙疼的一休cp彻底be了!】 配图是昨晚在宋老先生宴会上,宗砚俢将西服外套穿在她身上,并将她圈在怀里的两张图片。 照片能清晰看到男人的正脸,以及她仰头看男人的侧脸。 本没啥人关注的微博,不知被谁买了热门,瞬间以五十个评论登顶热搜第五位,然后评论开始不受控制。 【死去的cp忽然攻击我!啊啊啊宗总还是这么帅!】 【楚伊当年也算是媒体行业里比较出名的博主了,销声匿迹四年之久,原来当年离婚是真的,男方已经有了新欢!】 【据说不是新欢,已经领证结婚了。】 【嘛的!男方都结婚了,女方呢?女方怎么这些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做饭账号也不更新了!微博也不更新了!人哪去了!】 【听说男方有个效仿前妻的做饭账号,以前叫‘等你回家’,现在叫‘开饭’,所以这是等到了?等到的到底是谁?是图里的女孩子吗?好奇脸.jpg】 【过去看到他俩有多甜,现在看到这两张照片有多苦,当年直播秀恩爱,宗总大半夜抛两人戴情侣对戒的照片,一起做饭短视频,牙疼,现在心疼!】 【你们都不知道吗?前妻早就死了……四年前出车祸去世了,我朋友的二叔的邻居的大表哥是警察,当年亲手处理的这件事。】 楚伊看着讨论度越来越多,心中疑惑。 据说之前宗砚俢将网上所有关于两人的信息全部删除封锁,这几年微博更是连宗砚俢三个字都发不出来,怎么忽然间他们的消息就满天飞了? 她心中疑惑正浓,就听花姐捏着嗓子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宗砚俢勾搭上的?” 楚伊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嗯,大概十几年前吧。” 花姐满脸问号,“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说,你什么时候跟宗砚俢领证了!” 楚伊说,“八年前。” 花姐,"电话没蹿频吧?我觉得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事。" “花姐,我和宗砚俢,领证八年了。” 花姐一阵嘲讽笑意,“你当你是原配?” "对啊。" "……"花姐,“你别跟我说,你诈尸了!人家可说原配车祸去世了!” 楚伊笑弯了眼,“你也可以理解成,诈尸了。” 花姐差点晕过去! 第454章 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楚伊和宗砚俢通了电话。 对于网上的言论,宗砚俢那边没有压热度,任其发展。 对于周围人的打探,他一一承认,网上说的是事实。 处理好公司任务后,宗砚俢请了年假,带着楚伊和两个孩子前往了国。 很多事都要和乔家说清楚。 乔家以为宗砚俢是带着新婚妻子上门炫耀的。 他们在国外也收到了国内的消息,乔老太太看着新闻虽说没理由生气,但还是气得一整天没吃东西。 结果宗砚俢带着楚伊前来,将来龙去脉都讲清楚后,老太太直接晕倒住院了。 楚伊既心酸又难过,看着外婆又哭又笑的,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在医院安心陪伴。 而宗砚俢却忽然失踪了两天,再回来时,面上平静无波,楚伊问他去哪了,他只说去见了个朋友。 一家四口在乔家呆了两周,剩下的两周,宗砚俢带着妻儿度了个假。 这半个月,几乎是他四年来最幸福惬意的时光。 回国后,正好到了年底。 一家人回了京城过年。 宗赫是在网络上出现宗砚俢和女模特新闻后,知道儿子的感情状况的。 这四年,只有过年的时候,他才能见到儿子。 而程相宜,也始终不肯原谅他。 除夕这天,庄园被各色大灯笼窗花笼罩,四年来少见的热络。 程相宜看在孙子孙女和儿媳妇的面上,回了庄园过年。 这是四代人,第一次团过年聚。 宗老爷子身体大不如从前,出入需要坐轮椅。 但见到宗家的血脉传承,看到两个小宝宝健康成长,最重要的是,见到楚伊,他喜极而泣。 他说话有些不清晰了,拉着楚伊的手,一直念叨着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当年楚伊出事,警方给出事故认定书后,老爷子直接晕倒住院,确诊为脑出血,不严重,但是影响了四肢和语言功能。 楚伊眼泪不停地掉,一颗心酸酸涩涩的难受。 当晚,一家人聚在一起守岁,吃饺子。 楚伊看着这一幕,就跟做梦一样。 兜兜转转,她又回来了。 去厨房给两个孩子拿饮料时,一回身,看到宗赫站在那里。 楚伊愣了愣,开口喊了一声,“爸,你要找什么?” 宗赫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局促,半晌他道,“伊伊,当年的事,都是爸的错,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楚伊刚消下去的眼泪,又忍不住浮现。 她想,错,宗赫肯定是错了。 可有谁愿意走错路,做错事呢。 任何人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岔路口,终究要做出或对或错的抉择。 她现在已经完全原谅了过去的一切,毕竟她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家人和爱人都在。 她摇了摇头,跟宗赫说,没关系。 男人红了眼,连声叹气后回了房间。 背影有些孤单落寞。 十二点,吃饺子,放烟花。 楚伊站在院子的烟花下,看着绚烂的烟火,看着烟火下到处乱跑的两个小娃娃。 肩头忽然被温暖的大衣裹住,随后整个人都被抱进了怀里。 她没回头也知道是谁,想到什么,轻声问,“宗砚俢,爸和妈……” 她想问,两个人一起走过三十多年,是没可能了吗? 宗砚俢知道她要说什么,下颌抵在她头顶,“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看着就好。” 也对,毕竟当局者,是他们。 其他人,看着就好,无权做出选择。 临睡前,两人躺在曾经属于彼此的房间里,楚伊兴奋得睡不着。 结果被宗砚俢按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他闭着眼,于黑暗中道。 楚伊眨着眼,“去哪?” 他扯了扯唇角,“明天就知道了。” 楚伊不依不饶,“你怎么没给我新年礼物?爸妈还有爷爷都给了嘉澍晚星还有我礼物,就你没给我。” 男人紧了紧怀抱,温暖的气息扑在她头顶,声音里含着笑意,“明天给你,睡觉。” 楚伊在心里想了许久,都没猜到是什么,索性闭上眼。 两分钟后,她忽然听到他说。 “伊伊。” “嗯?” “新年快乐。”他说。 楚伊勾了勾唇角,亲吻他的下颌。 “新年快乐,宗砚俢。” 第455章 求婚我嫁 大年初一这一天,一家子聚在家里其乐融融。 两个小宝宝围在太爷爷身边,把老爷子哄得合不拢嘴。 楚伊发现,这期间,宗赫几次想让程相宜和他去外面聊一聊,但是程相宜就当作没看到。 她能回这边过年,全看在孩子们的份上,跟他有什么关系。 楚伊不禁摇了摇头,只觉得宗砚俢说的话很对。 她们作为儿女的,只要等一个结果就好。 傍晚,宗砚俢带着两个宝宝和楚伊离开,他们没在家里吃饭。 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冬夜的京城天黑得早。 街灯璀璨,街道热络一片。 途经她的母校时,楚伊不禁笑了笑,那时候在小吃店和宗砚俢吃了最后一顿饭,不久两人就离了婚。 她长叹一声,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但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车子停在路口时,宗砚俢下了车,去买了几份楚伊爱吃的小吃和糖葫芦。 三份糖葫芦率先放在楚伊跟前,“挑一个。” 楚伊拿了个山楂的。 剩下两份,男人长臂一伸,递到女儿面前,“挑一个。” 楚晚星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手里的,最终从两个里面拿了个山药豆的。 剩下最后一个,男人不言不语,直接塞给儿子,然后发动车子。 宗嘉澍看着手中的小柿子糖葫芦,“……” 他不爱吃小柿子。 算了。 车子再次发动,车厢里都是小吃的味道。 楚伊夹了块肠粉塞进嘴里,问道,“去哪?” 后排安全椅上的两个小家伙也是一脸好奇,看着爸爸。 宗砚俢但笑不语,最后车子停在了护城河旁的一座小房子前。 楚伊看着这里的场景,时间瞬间拉回了五年前。 这里是宗砚俢第一次跟她求婚的地方。 那时候,他亲手设计的婚纱,很美,但她没来得及穿上。 这是她的遗憾。 宗砚俢左手提着小吃,右手牵着楚伊,让两个小家伙去推门。 铁艺的雕花大门打开,地灯如长龙般朝对面的白色房子蔓延而去。 踩在石板路上,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凉亭的方向飘。 捏了捏握住自己掌心的手指,男人顺势偏过头,“怎么了?” 夜光下,她笑弯了眼睛,“当年你在这里跟我求婚的。” “嗯。”他淡淡地应着。 前面宗嘉澍小朋友转过头,“妈妈,那我们在哪?” 楚伊眼角的笑弧更大了,摸摸自己的肚子,“在妈妈肚子里。” “那我也算参加了爸爸妈妈的求婚仪式!”小家伙兴奋地举起小手。 白色小房子被一圈光带包裹,在冬日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温馨恬静。 推开门,房间内的暖气混着花香扑面而来。 与之而来的,还有热情的小八和慵懒高贵的小七。 小八围着主人的腿绕圈圈,小七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几人,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它们怎么在这?”楚伊换鞋子时,好奇地回头问宗砚俢。 “让程姨提前送来的。” 几人换鞋进屋子里,餐厅的餐桌上,早就摆放好了做好的晚餐。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摆放在长桌两侧,明亮的烛光照亮整个餐厅。 她凑到餐桌前,看到上面的饭菜,都是她和孩子们爱吃的。 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子,指着桌上的菜,“宗砚俢,烛光晚餐配麻辣小龙虾,你肯定是头一个这么吃的。” “好吃就好,哪那么多说法。”他顺手揉了揉女人的脑袋。 光影晃动间,楚伊没发现男人脸上的不自在。 看了眼客厅堆放的各种礼盒和花海,“这就是你说的新年礼物?” 男人依旧淡笑不语。 她坐在椅子上,却见两个小的跟护法一样站在大的两边。 “你们干嘛呢,吃饭呀。”楚伊刚要伸手去拉楚晚星,结果小女孩笑眯眯地往后退了一下。 她狐疑地看着宗砚俢。 下一秒。 烛火摇曳间,她看到男人长指扯了扯西裤,然后,单膝跪地。 楚伊霎时间愣住,失去了所有反应。 男人浓黑的眼底,晃动着烛光的亮点,却能轻易让人捕捉到里面的笑意。 楚伊一颗心剧烈跳动,心底有了猜测,可对上他的视线时,还是忍不住紧张,甚至有一丝丝害怕。 “你……” “计划很久了。”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方盒。 方盒在他掌心打开,里面是一颗能够日常佩戴的圆形钻戒,不是夸张的鸽子蛋,大改一克拉左右,简约款,很美。 “我设计的。”他声音有些沙哑。 “地点还是曾经求婚的地点,观众换成了我们自己养的。” “刚刚说的不对,当年求婚,他们没有参与,这次才是真正参与进来。” 两个小家伙不知从哪摸出手臂长的彩纸礼花弹,笑眯眯地看着妈妈,只要妈妈点头答应,随时放炮庆祝。 楚伊看了看儿子女儿,又看看宗砚俢,显然三个大的早就串通好了,“起来吧,老夫老妻的弄这些仪式干嘛。” 嘴上这么说着,可眼里和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原本她也想过,两个人重新领证,估计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但她没什么遗憾,只要今后岁月彼此相守,那就足够了。 她从没有想过,他会再给她一次求婚。 不奢华不隆重,却温馨到让她想哭。 眼圈瞬间湿润,手托住男人的手臂,他却不肯起来。 “我还没说完。”他握着她的手臂,继续道。 楚伊不跟他拧,“那你继续说。” “好。”顿了顿,“我们错过了四年的时间,一转眼我三十三,最近时常会感叹,自己老了,但是每当早上睁眼看到你在身边,又觉得,和你一起变老,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他将钻戒从盒子里拿出来,捏在拇指和食指间,眸色在烛火下微微闪动,“想跟你一起慢慢变老,不知道楚伊女士,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楚伊抹掉眼角的泪,感觉心头又涩又酸。 “楚伊,我不想再错过你一分一秒,所以嫁给我,我想住进你的户口本。” 不等楚伊回答,后方的宗嘉澍感觉插了一句,“我和妹妹也想!” 楚伊又哭又笑,伸出左手,“行,给你们爷三机会,我嫁!” 尘埃落定是什么感觉,要让宗砚俢说,他可能也说不出三五六道,但他却真切的体会到了。 很踏实。 尺寸精准贴合她的无名指,缓缓套进。 将她拽进外人口中的‘婚姻牢笼’。 却也是她自己心的归属。 看着上面闪烁的钻石光芒,楚伊身体前倾,宗砚俢立刻领会含义。 他依旧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扣住她的后脑,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身后两个小宝贝拉开彩纸礼花弹,顾忌着旁边的饭菜,所以……彩纸全都落在了两个小的身上。 小八被‘嘭’的一声震得兴奋的叫了起来,小七依旧高贵冷艳的小公主一样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四人。 一旁的大人,霎时一愣,随后齐齐笑出声。 笑声伴随着冬夜里温馨的光芒摇曳盘旋,飞上万里长空。 星河长明的夜晚,有人终于得偿所愿,阖家团圆。 这是属于宗砚俢和楚伊的圆满。 第456章 大办 之后的一个月,宗砚俢和楚伊将所有的好朋友都见了个遍,解释了两人这几年分开的原因,至于其余人,两人不打算告知。 出了正月,两人时常在京城和江城两头跑。 楚伊的手上一直戴着那晚宗砚俢求婚的钻戒,她告诉身边所有人,她结婚了。 商定婚礼细节时,两人有了分歧。 宗砚俢依旧准备风光大办,可楚伊坚定简单办一下就好。 时间仿佛将两人拉回了五年前,回到了那个她还大着肚子的阶段。 当年,她也是如现在一般,不想大办,可那时候她想的是,不把婚礼的事情闹大,因为她总要离开的。 而如今她不想大办,更多是因为,太累了。 两人坚持了好几天,甚至于开始冷战。 宗砚俢第一次不回她消息。 楚伊更是气急了,晚上七点就将房门反锁。 既然不回消息,那人也别回来了。 她独自睡在楼上的房间,被褥上都是宗砚俢的气息,而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秘密基地,没有其他客房。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有了睡沙发的冲动。 两个小时后,宗砚俢从酒局上脱身回家。 指纹和钥匙都打不开门锁,他站在门外怀疑人生,是不是走错房门了。 可电梯卡不会出错。 想必就是房门被反锁了。 他站在门外,给楚伊打电话,无人接听。 调出她的聊天界面,信息止步于下午她发来的那句,【我在婚庆公司交了定金。】 当时他忙着手头的合同,没来得及回复。 男人微微蹙眉,被酒气熏染的眼睛,带着几分迷离和慵懒。 他再一次动了动门锁,无奈之下,只能破门而入…… 楚伊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到卫生间里有水流声。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完全把自己将房门反锁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还不等她睡踏实,被子被掀开,那人沾染湿气的发丝蹭到她脖颈。 楚伊睁开干涩的眼皮,推开他的脑袋,“吹头发。” 宗砚俢今晚喝了不少,一堆人祝他新婚快乐,他几乎来者不拒。 他是真的开心。 他要结婚了,娶心爱的女人。 眼下,他将怀里的小女人抱得很紧,头埋在她颈窝里,又亲又啃。 楚伊被他闹得只能彻底醒来,“睡觉,别闹?” “伊伊。”他声音带着酒醉后的颤音,又有些委屈和心酸,“按我说的做,好不好。” 楚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坚定摇头,“不行,你说过什么都听我的。” 男人气息灼热,烫着她的皮肤,“我想给你最好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最好的婚礼,最好的礼物,最好的未来,我欠了你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楚伊心脏一震,捧着他的脸。 微弱的光线下,能看到他眸子里漾着的波光。 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等她给予回应,男人便俯身含住她的唇。 薄荷清香钻进鼻息,让她呼吸一紧。 他的手开始胡作非为,带着强势,带着乞求,又带着些许愧疚。 楚伊半推半就,也就顺了他的意。 但在最后一刻,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家里没有安全用品了! 她立刻抬脚,顶住男人炙热的胸膛,呼吸不稳道,“不行。” “嗯?” 她捂着脸,“家里没有那个了。” “没有哪个?”他的手握住她的脚腕,将人扯到身前,力道大得不容反抗。 楚伊缩着身子,赶忙说,“安全套,没有了!不行!” 男人动作一顿,黑沉的眼底浮现些许迷茫,几秒后反应过来。 他俯下身,在她耳畔低低喘息。 楚伊长出口气,她知道他很难受,但她也被撩得浑身是火。 “听我的,好不好,伊伊?”他迷迷糊糊间,还是不忘游说她。 楚伊翻了个身,对着他摇头,“不行,我们孩子都大了,越少曝光越好,听话!” 他又如同饿狼扑食般压了上来,“不好。” 楚伊忽然笑出声,她很少看到宗砚俢醉酒的状态,感觉醉酒的他,就像个大狼狗。 还是那种不受宠的,耷拉着耳朵的大狼狗。 摸摸他的脑袋,“睡觉。” “不睡。”他执拗地按着她的肩膀。 忽然,她浑身紧绷着,“你干嘛?” “你是不是又想离开我?”他语气里有些许的悲伤。 上一次婚礼,她不想大办,就是因为计划着如何逃离。 这是他心上磨灭不掉的伤。 楚伊感觉心头酸酸的,“我不离开,永远都不会离开。” “那你答应我,按我的来。”他压下身体。 楚伊身体紧绷成一块木头,不敢乱动,最后只能妥协。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妥协了。 她想,答应就答应吧。 他身体里的不安,太浓了,让她心疼。 可这一晚过去,不安的人,变成了她。 因为两人还是失控了。 第457章 婚礼-我愿意 婚礼定在五月末,举办地在楚伊名下的一座海岛上。 海岛原本就是旅游胜地,婚庆由三家企业负责,用时一个多月将整座海岛打造成婚礼天堂。 婚礼当日,微风拂面。 艳阳高照,碧海蓝天。 是最适合沙滩婚礼的天气。 淡蓝色的花朵将整座海滩妆点得如同绽放的花海。 而不远处的城堡内,正在进行盛大而热闹的迎亲仪式。 今日的宗砚俢,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搭配酒红色领结,头发特意做了造型,整个人容光焕发,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悦的笑意。 他手里是一束浅粉色的郁金香,这束捧花,是他亲手种出来的,也是他亲手制作的。 男人被一群人簇拥着,身后跟着几位好兄弟,也是今天的伴郎。 墨家双胞胎兄弟,韩祁风,连少司,四人戴着圆形的小墨镜,帅气而不失滑稽。 四人站在楼下,朝楼上大喊,“新娘子新娘子把门开!” 一声又一声,传进楼上主卧。 主卧红色的大床上,楚伊一身白色简纱,安安静静坐在床上,偶尔朝窗户处张望。 “别看啦,他们不可能还能爬窗户上来!”宋词趴在门口,小心张望,生怕有人来个突然袭击。 赵美琪和何欢则是检查着婚鞋藏得稳妥不稳妥,花姐则是紧张地检查着伴娘服,“你们伴郎里,到底哪个是单着的,我今天非要把自己嫁出去!” 花姐看着成熟,所有人都喊她姐,不过是在圈子里混的时间又久又精,其实年纪也才三十五岁。 楚伊闻言,想了想几个伴郎,“墨家兄弟老大有女朋友了,老二不婚主义,连少司你认识,至于韩祁风……” 说到韩祁风,楚伊脸色浮现一抹哀伤,连带着门口守门的宋词都转过身,脸上的喜悦散了几分。 她们同时想到一个人,本该当楚伊伴娘的另一个人。 连珊珊。 她消失快五年了的,当初不辞而别,连家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连家和韩家满世界的找,至今渺无音讯,生死未卜。 花姐见楚伊不说话,好奇地问,“韩什么风咋了?” 宋词不想让楚伊大喜的日子想到不开心的事,接过话头,“韩家红色背景,而且人家心里有人了。” 花姐整理裙子的手一顿,霎时间没了士气,“果真这个世界的好男人,不是有主就是心里有人。” 楚伊笑着说,“连少司你也可以试试。” 花姐一脸抗拒,“算了,连先生高岭之花,我拿着梯子估计也摘不下来他。” 几人正说着,房门传来轻缓的敲门声。 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伊伊?” 宗砚俢的声音。 楚伊心脏猛地一跳,明明他喊过自己千百次名字,可这次,她心底却浮现一种紧张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不等回应,宋词直接按住房门,“来者何人?” “楚伊的人。” 男人从善如流地接话。 宋词一愣,随即嘻笑出声,“哼!甜言蜜语说得溜,那我考考你,楚伊上周日晚上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门内外集体爆笑,这谁能记得住! 楚伊也在回想着内容。 门外很快静下来,男人低声道,“宗砚俢,明天你滚去睡沙发。” 一时间,空气静默几秒后,众人哄堂大笑! 各种打趣的声音从门缝外传来。 “修哥你干了啥,嫂子竟然赶你睡沙发?” “你家没客房吗?嫂子太狠心了!” “重点是,你真的睡沙发了吗?” 楚伊听着外门的打趣,脸红到了脖颈。 宋词清了清嗓子,“下一个问题!第一次接吻是在哪!” 这个问题一出,楚伊忍不住开始吐槽,“你这是为难新郎,还是为难我……” 宋词抓了抓头发,随后看向何欢。 何欢赶忙举起手机,‘我百度的!’ 门外,男人轻缓的嗓音传来,“庄园,我们的主卧。” “诶呦呦!卧室啊!” “接下来是不是少儿不宜了!” “你们注意点啊,两个宝宝还在旁边呢,说话注意尺度!” 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忽然,窗户口猛然出现一道身影,将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韩祁风和墨清明以掩耳盗铃之势扒开了窗子,直接跳进了房间! 几位伴娘大喊的同时,赶忙去拦两个大男人开门的动作! 然而两人分工协作,韩祁风负责拦住姑娘们,墨清明跟脚踩了肥皂一样冲过去开门! 门把手按下的瞬间,姑娘们惊声尖叫,“玩赖!不算!” 房门一开,新郎带领身后的亲朋好友冲了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漫天红包雨。 楚伊看着几个前一秒还衷心维护自己的好姐妹,下一秒就把自己扔到后头去捡红包,头疼扶额。 但很快,她视线里便闯进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楚伊原本紧张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他来了。 他终于来娶她了。 从十三岁至今,数千个日日夜夜,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实现了。 两人的视线于人声鼎沸中相遇,那一刻,千言万语都揉在了碰撞的视线中。 赵美琪从各个红包里抽出不同的礼物,忍不住挑眉,“哇,宗老板大手笔,红包里竟然塞金条钻石!” “我这里还有股份,我的天?当一次伴娘,我就成了恒宗的股东了?天上掉馅饼!” “赚了赚了,当一次伴娘,够我撅屁股干一年!” “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们不为难你,快把新娘子抱走!婚鞋在哪,不藏了,别耽误宗老板迎亲的大好良辰!” “对,伊伊姐,快跟姐夫走吧!” 楚伊看到被金钱收买的叛徒们,顿时哭笑不得。 而这时,一束绽放娇艳的郁金香,闯进视野。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场景。 那一刻,四周的喧嚣尽数褪去,仿佛世界只剩彼此。 “老婆,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吧!”男人眼底涌动无边温柔,带着笑意,带着感慨,带着分分合合数年来的感动,说出这句话。 楚伊浅浅吸了口气,双手接过花束,“好,我们回家!” 热络鼎沸的人声中,宗砚俢抱着楚伊下楼,放进婚车中,往海滩边的酒店开去。 中午十一点零八分,是程相宜找人算的吉时。 一对新人在无数亲朋好友的见证下,面对着面听见证人墨太太的誓词。 楚伊终于穿上了宗砚俢亲手设计的白色婚纱,薄纱从头顶落下,罩着她的面容,却挡不住她眼底的笑意。 墨太太看了看左手边的挺拔男人,轻声道,“宗砚俢先生,您愿意娶对面的女人为你的合法妻子,无论今后的生活是富贵还是更富贵,幸福还是更幸福,都对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吗?” 明明这样的誓词,宗砚俢和楚伊都听过无数遍,可当真正自己亲临现场时,内心的火热,一股股往外上涌。 他拿起话筒的时候,手开始发抖,他想张口说话时,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他在紧张。 随之而来的,是激动。 他看着对面女人朦胧的面庞,似是终于拨开阻挡在两人之间的层层迷雾,走到今天。 他捏紧了话筒,眼泪悄然于眼角掉落,混着鼻音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回荡在碧海蓝天之上。 “我愿意!” 楚伊在听到那声我愿意时,笑意绽放于脸上。 “楚伊女士,您愿意嫁给对面的男人为你的合法丈夫,无论今后的生活是富贵还是更富贵,幸福还是更幸福,都对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吗?” 楚伊吸了吸鼻子,接过话筒,用力点了下头,“我愿意!” 第458章 他们的大结局 一时间,礼炮和掌声回荡在天际。 拿着楚伊手机的何欢忽然感觉掌心一震,她随意一瞥,便看到了未解锁的页面上蹦出的半条短信。 小何顿时呆住了。 屏幕显示一条信息,【XX银行提示您,您的账户XXXXXX0112,转入671500000.00元,余额……】 这谁转的? 小何好奇,但毕竟是楚伊的隐私,她不敢乱看,只觉得心惊肉跳。 有钱人转账都这么心跳的吗? 前方,新人相拥亲吻。 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宗嘉澍,和白色小裙子的楚晚星,一人提花篮,一人拿着戒指,朝爸爸妈妈走过去。 巨大耀眼的粉钻戒指,被戴在了楚伊的手上。 这也是宗砚俢重新设计的,他说求婚的戒指日常戴,结婚的戒指当做收藏偶尔戴一戴。 某个瞬间,楚伊被宗砚俢拥着转身,面向所有的亲友。 她偶尔扫到不远处的白色酒店,那里有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但她并未多想,只以为是某位工作人员在高处观看。 仪式结束,众人前往酒店。 海岛上最大的酒店被宗家包场三天三夜。 楚伊换了一身红色的吊带丝绒长裙,头发用一根黑色绑带系在身后,她正坐着换高跟鞋,忽然一股眩晕感袭上心头。 宗砚俢一把将人扶住,“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楚伊画晃了晃头,抿唇不语。 小何递来高跟鞋的时候,宗砚俢浓眉蹙起,将她平时穿的平底鞋拿过来,“穿平底的,今天很累。” 楚伊笑了笑,猛然想起过去参加顾氏夫妻的婚礼时,他非要让她穿礼服配平底鞋。 见她面上笑意加深,男人蹲在地上为她将鞋子穿好,仰头看她,“笑什么?” 楚伊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 她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随后坐直身体,等待着他惊讶的惊喜的表情。 然而…… 男人的脸色却未见喜色,反而一寸寸凝重下去。 “真……真的?”他喉结滑动两下,声音带着不确信。 “你不信?我骗你干嘛,医生说六周了。”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不开心?” 宗砚俢得知她怀孕,当然开心,可一想到当年她怀双胞胎时经历的苦,他不想让她再遭受一次。 楚伊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握着他的手,“我不管,我怀嘉澍和晚星的时候,你昏迷了好几个月,我都没机会好好当一回皇后,这次,我要你全程陪护,天天把我当宝贝一样伺候!” 宗砚俢心里有愧,握紧了她的手。 楚伊扬了扬下巴,等他给回答。 “好。”他吻了吻她的手背,眼圈瞬间红了,“我……我会好好保护你们娘三!” 后来去敬酒的时候,宗砚俢全程将她当个国宝一样护着,甚至想取消敬酒环节,被楚伊拦了下来。 她又不是易碎品,哪那么娇贵。 楚伊全程都没喝东西,桌上的烟,被服务生临时撤走,并广播,酒店禁烟。 大家都懵了。 楚伊觉得他小题大做,可宗砚俢是真的有将她当宝贝一样护着。 一整天闹腾玩,她疲惫地躺在床上。 宗砚俢被朋友们拽着出去喝酒了。 她得以消停,翻看手机。 微信上满屏的祝福,还有没时间过来的朋友发来的转账贺礼。 楚伊躺在床上一一回复着。 回完微信,翻短信。 结果看到那条巨额转账记录。 六亿七千五百万? 她心脏骤然一紧。 当初…… 当初宗砚俢黑市悬赏一亿美金要时璟的命…… 所以这是,送给她一条命的礼金? 脑海里骤然白光一闪,今天婚礼仪式上,酒店某个窗口闪过的身影,是他吗? 楚伊刚调出通讯录,房门被推开。 楚晚星探出小脑袋,“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快进来。”她放下手机,将走到床边的女儿抱起来。 “爸爸让我祝你新婚快乐。”她眨着大眼睛看着楚伊。 这声爸爸,不是叫宗砚俢。 楚伊心绪复杂,“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看到信息后,会明白。” 如果说她对时璟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倒不是男女间的情爱,更像是朋友间的牵绊。 那四年,如果没有他在暗中护着,她和晚星会无比艰难。 心头有愧疚浮现。 她忽然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他说的那些话。 她能摸清时璟到底想要什么。 可她就一条命,今生只能给宗砚俢。 或许下辈子,还会被宗砚俢强势的霸占。 他总吵着去寺庙,求下辈子和她的姻缘。 不知不觉笑了笑,她摸着楚晚星的头发,“乖,累了吗?” “不累,妈妈你累吗,我给你揉揉肩,爸爸说,你肚子里有妹妹了。” 楚伊失笑,“那万一是弟弟呢?” “都好,反正都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 楚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看着窗子里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更甚。 晚上十一点,宗砚俢一身酒气回来。 他今晚喝得太多了,走路都开始晃,但心里却牢记着,楚伊怀孕了。 他进到卧室后,小心翼翼趴在床的边缘,不敢乱动,怕碰到她。 楚伊去卫生局拧了湿毛巾出来,给他擦脸,手却被他轻轻抱住。 “伊伊,楚伊……”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在。” 他转而抱着她的胳膊,将脸蹭在她手臂上。 “我好开心。” “我把我爱的人娶回来了。” “我又有点难过。” “我恨不得从一出生就跟你定下亲,从小保护你,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学,毕业就……就把你娶回家。” “我太后悔了……” 楚伊被他醉酒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她从未见到他醉成这个样子,像一只低头认错的大狗狗。 她继续给他擦脸,却被他按住手臂,“你肚子有宝宝,别碰我,我喝酒了……” “喝酒对身体不好……对你不好。” 楚伊快要笑出眼泪,“那你以后还喝吗?” “不喝了,你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 “醒了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无奈地笑。 “记得,我记得我叫宗砚俢,我爱楚伊,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楚伊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 她心里也想着。 对,只要记着一句话就好。 我们终将爱着彼此,至死不休。 这就是最好的归宿。 -------- 正文,完。 第459章 那个女人是珊珊 婚礼深夜。 万物安静下来,唯有海滩上的浪花有规律地拍打着海岸。 远处灯塔的光芒旋转盘桓,偶尔照亮一方天地。 韩祁风坐在沙滩上,双手拄在身后,看着海面上的星空出神。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偏头看过去,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哥。”他对着来人叫了一声。 连少司将一提啤酒放在两人之间的沙滩上,扔给他一个,自己打开一个。 韩祁风接过,咔哒一声打开,没举杯,自顾自的喝着。 连少司灌下一大口啤酒后,叹了口气,“不去睡觉,在这看什么。” 韩祁风愈发沉稳的面容上浮现笑意,“看星星。” 末了补充一句,“珊珊喜欢看星星。” 提及这个名字,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五年,连珊珊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她离开的原因,连家父母知道,在她离开的第二个月,韩祁风找不到人,便去了连家一趟。 那时候他才知道,珊珊的心脏病已经非常严重。 心脏移植手术现在很成熟了,可连珊珊体质特殊,没有匹配的心源。 只能等。 可她的身体等不了。 韩祁风当时是懵的,无数被他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就像退潮的海水般,将真相还原。 她脸色不好,不是熬夜打游戏。 她吃的东西少,不是在减肥。 她整天病怏怏的,不是不爱运动造成的。 他看着她留给父母的信件,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就算过去了五年,他依旧能清晰地记得他是怎样从连家出来的。 都说时间不会停留,可那些痛苦的画面,却能轻易将时间定格。 韩祁风攥紧了手掌下潮湿的沙土,垂眸看着啤酒罐出神。 连少司又开了一罐,双臂搭在膝盖上,轻笑道,“今天看到砚修和楚伊结婚,让我觉得,结婚真好。” 韩祁风笑了笑,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扑来的浪花。 “祁风,你还年轻,往前看吧。” 海风舒缓,混着湿咸的气息,笼罩着每一寸肌肤。 韩祁风沉默不语。 他没回答这句话,但这也是他的回答。 “五年……” “小时候,珊珊最喜欢玩捉迷藏,我们不爱带她,有一次我跟她说,你藏好,我找不到你,你就不可以出来。” “那个小傻子藏在公园的山坡上,用叶子遮盖着,一直藏到后半夜,几家家长一起出去找,她才肯出来。” “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被蚊子虫子咬的红包,脸上有泪,明明很怕,却咬着牙不哭出声。” “那晚我被我爸按在院子里揍,她爬上我们两家之间的墙头,跟我爸说,别打我,她知道我会去找她。” “哥,小时候我没去找她,我把她忘了。” “这次,我不能再忘了。”手中的啤酒罐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气息变得不再均匀,“她在等我找到她。” 连少司感觉心脏憋了一股气,喘不过来。 他能做的,只有拍了拍韩祁风的肩膀。 儿时的玩伴,如今已经能撑起自己的天地,可这片天地之下,却没了他的支柱。 “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表明心意!” “这几年我时常在想,我要是早点跟她说,早点在一起,会不会就能提前发现她身体的异常,是我的错……” “祁风,别这么想,珊珊的身体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自小能上山能爬树的女孩子,有谁会想到她能得心衰这么严重的心脏病。 “我过去看着修哥和楚伊分分合合,还笑话她们一点都不坚定,可最后,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 他无助荒凉的笑声,飘向深海。 “修哥把楚伊找到了,我想我也能。”他将最后一口啤酒一饮而尽。 可他真的能吗? 这些年,他走遍了全国各地,以及连珊珊曾经说过想去的一切国家城市。 他的寻人启示贴得满世界都是,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真的很怕,是不是她已经…… 每当这种想法冲上来时,都会被他强硬地克制住。 不会的,她自小活泼伶俐,怎么会轻易被这种病症打败。 她一定还藏在哪个又黑又冷的角落,等着他去找她,等着他带她回家。 -- 楚伊婚礼结束后,原本打算世界各地旅行度蜜月的计划被搁置了。 但两人也没闲着,世界各地去不了,便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全国各地走走停停。 毕竟国内这么大,好山好水好风光,足够他们欣赏很久了。 楚伊因为嗜睡疲惫,所以行程大多是宗砚修安排的。 说来也怪,每到一个城市,最后一个景点一定是寺庙或者道观。 烟火气太重,所以楚伊时常被安置在庙外等着,宗砚俢一人进去。 有一次楚伊实在好奇,偷偷跟了进去。 然后便看到这个男人,无比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最后磕头。 起身后,跟寺庙的主持聊一会,然后捐出一大笔香火钱。 她能猜得到他的愿望,无非就是孩子健康,家人平安之类的。 这一次,两人来到锦宜市,欣赏山清水秀的美景之后,最后一天的行程是去附近的道观,青山观。 车子停在山脚下,楚伊仰头看了看,拉住他的手臂,“宗砚俢,你道家佛家一起拜,会不会太不诚心了?万一老神仙们怪你,许的愿不灵了怎么办?” 男人淡淡一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要不然也不是都灵验,我这是赌概率,都拜一拜,总有一个是灵验的。” 楚伊被他的逻辑打败,朝人挥挥手,“速去速回,本宫在此等候你归来。” 宗砚俢揉了揉她的脑袋,径直下车,“在这里乖乖等我,别乱跑。” “知道知道。”她催他赶紧去。 他前脚离开,楚伊后脚就下了车,伸伸胳膊伸伸腿,呼吸着人杰地灵的空气,身心舒畅。 这道观似乎知道的人不多,客流稀少,偶有几个游客带着草帽往上爬。 楚伊寻了个阴凉的地方玩手机,偶然间抬头时,眼底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霎时间,她手机没握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那个穿着青色道袍,头顶竹簪的女人…… 是珊珊! 第460章 躲在这深山之中 楚伊立刻捡起手机,朝那道身影追了过去。 “珊珊!连珊珊!” 她不敢走得太快,小心脚下台阶。 只是几个低头间,那道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楚伊拿出手机,立刻给宗砚俢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听,“伊伊?怎么了。” 楚伊四处寻找着那道身影,眼里含着泪雾,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宗砚俢,我刚刚……我刚刚看到珊珊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钟,“伊伊……” “我看清了!一定是她!她穿着道士的衣服,头发扎着,宗砚俢,你陪我一起找她好不好!”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落。 “好,你再原地别动,我现在去观里问一下,然后去找你。” 电话挂断,恰巧一位道长经过,宗砚俢拦住其中一人,“这位道长,打扰您问一下,观里的道长中,有没有连姓的女道长?” 道长在记忆中搜寻一下,摇摇头,“并未有这样的人。” “谢谢您。” “慈悲。” 下山后,宗砚俢远远就看到楚伊跑了过来,赶忙迎过去,“别急。” “我们去里面问问,珊珊一定在里面,我没有看错,一定是她。” “不是她,伊伊,我刚刚问了观里的师傅,没有姓连的人。” 楚伊不死心,“我没有看错,一定是她!宗砚俢,所有人都在找他,连家韩祁风上天入地的找,可是没有人往寺院道观想过,万一……万一她躲在这深山之中呢,万一是她呢!” “连家等了她四五年,韩祁风在思念中熬了这么久,宗砚俢,我们再好好确认一下,没有尽头的等待是什么滋味,你也尝过。”楚伊抓着他的胳膊,越来越紧。 思念的味道,太难熬。 他最清楚不过。 “好,我会再去打听,你现在别急。”他将人扶回车上。 第二天,原本两人打算结束旅程回家,可因为这件事耽搁了。 楚伊一整天都在酒店里,心神不宁。 宗砚俢于下午两点多走进来,一整个月,他都是以一种放松姿态面对楚伊,可今天,冷俊的面色少见的浮现凝重。 “是她吗?”楚伊迫不及待地问。 男人看着她,最后点头,“是。” 楚伊心脏犹如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我去找她!” 手腕被抓住,“我已经通知了韩祁风和连少司,他们三个小时后到,我们一起去。” “不行!”楚伊谨慎地思考着,“不行,宗砚俢,还不能让他们见珊珊,她心脏不好,我昨天见到她时,她脸色白得不正常,她躲了这么多年,就怕心绪起伏太大……” 楚伊冷静下来,“我先去,等我给你们消息,我的脸和过去不一样,她认不出我来。” “好,我先送你过去。”宗砚俢给楚伊披上一件外套,“山里到了晚上会凉,你穿好,另外,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 楚伊点头,“好,你别让韩祁风和连少司太冲动。” 晚上四点半,楚伊上了山。 道观提供免费的餐食和住宿,只不过这座道观偏僻,没什么名气,工作日的晚上,几乎没人。 楚伊说想留宿,并带来了一堆米面油,道观里的道士作揖感谢后,带着她去后院。 “女施主住在后院,您的隔壁就是几位坤道的师兄,有事随时和他们说。” “好。”楚伊抓紧了袖子,心中忐忑地回道。 来到客房,干净整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些洗漱用品。 她在房间里坐了一个小时,最后推门而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回应。 房门被打开时,穿着日常青色道服的女道士面带笑意问,“施主,您有什么事?” 楚伊往里看了看,“我睡不着……能不能跟你们聊聊天?” “可以,您请进。” 楚伊不太懂道观里的一些细节规矩,刚抬脚,忽然顿住,纠结地问,“我会不会耽误你们晚课,我在网上看到你们都会修功课。” “没关系,很久没有女客来了,正好和我们聊聊外面的世界。” 这座道观里的道士们,几乎不用手机,日常新闻都是从电视上,或者下山采买听人获知。 楚伊捏紧了袖子,往里面走。 随着视野扩大,眼底也映进了一道侧影。 女人面颊白皙到几乎透明,胸口微微起伏着,此刻,正靠在躺椅上翻着一本蓝皮的经书。 见她进来,撑着手臂坐起身跟楚伊打招呼,“施主您好,请坐。” 声音很轻,像漂浮的柳絮,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楚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孔,比她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瘦了很多很多,不似过去那般张扬活力,周身萦绕着一股安静到极致的气息。 楚伊赶忙压下视线,眼底的热意,让她瞬间红了眼睛。 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回了句,“打扰了。” “你的声音和我过去一个朋友很像,刚刚在外面听到,还以为她来了,长得也有些像。”女道士放下书卷,静静看她。 房间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楚伊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冒冷汗,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似乎想说的太多了,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她捏着桌边斟满茶水的杯子,问道,“你和我一个朋友也很像。” “那我们还挺有缘。” “师傅您叫什么?”楚伊追问。 “无名。”女道士笑说。 又有几位道观的人进来,气氛一时间热络起来。 大家让楚伊讲讲外面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想了想,挑了最近的热点说了出来,全程,连珊珊都静静的看着她。 换做过去,她一定是最八卦的那一个,抓到个苗头就会跟她问个不停,然后偏题。 楚伊感觉心口又酸又涩,强压下这种情绪,又补充一条,“还有京城宗家最近办了喜事。” 无名立刻投来目光,轻声问,“宗家,宗砚俢?” 楚伊感觉心在颤,“嗯,他结婚了。” “靠……”无名没忍住,口出妄言,随后立刻补救,“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别动火气,还想晕倒吗,人家结婚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上山前和他认识?”和无名住一个房间的女道士打趣道。 无名挑了挑眉没说话。 楚伊赶紧问,“你身体不好吗?” “小毛病小毛病。”无名挥挥手,继续问,“京城……还有没有其他事?” 楚伊攥紧了手机,锁屏的界面下,其实正在视频通话进行中。 第461章 好想他 “京城有很多,赵美琪夺得三金影后。” “她这么牛?当初还是个小主播爬上来的,励志。” “乔氏资本从国外转移到国内。” “啧,他们家怎么跟蚂蚁搬家似的来来回回跑。” “因为楚晚星被接回了宗家,乔家不放心把孩子单独放在国内。” “晚星被送回宗家?为什么?宗砚俢到底找了个什么狐狸精?”无名愤愤地开口,就差拍桌子了。 但说完这句话,她就愣住了。 她看向楚伊的眼神饱含探究和审视,“你对宗家这么了解,你是什么人?” 楚伊无所遁形,不知所措,她不敢乱说,怕眼前的人受不了。 “你不会就是宗家那个新媳妇吧。”无名轻轻眨着眼,认真地打量。 楚伊愣了,珊珊认出她了? “和我朋友长得像,声音像,宗狗还是那个宗狗,就喜欢这一款的。”她说得有气无力,可话里的含义却充满了嘲讽的力量。 楚伊,“……” 她彻底凌乱了。 “我本不该理凡尘琐事,可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可能是个替身。”无名手里还握着那本蓝皮的经书。 楚伊这次看清了,书名为《清静经》。 她试探地往前了一步,问道,“不该理凡尘琐事,那你当真放下了吗?” "我……"无名张张嘴,“我一个将死之人,放不放下,又能怎样呢,你既然是宗砚俢的老婆,提醒你一下,赶紧回去睡觉,明日下山,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好好回去当你的豪门阔太太。” 她也是怕的,这女人竟然是宗砚俢的新媳妇,当真无巧不成书。 希望她不要乱说,万一她在这里的消息漏回京城怎么办? 她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要知道能挺这么久,当年就晚点走了。 庸医害人。 她下了逐客令,楚伊只能起身,往外走。 “你是叫连珊珊吗?” 临出门前,楚伊回头看着躺椅上的女人。 女人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我的婚礼上,在其中两位伴郎那里看过你的照片。” 连珊珊脸色一僵,又反应了一下,为什么是两个伴郎? 但她来不及多想,“你看错了,赶紧回去睡觉。” 楚伊不情不愿地出了房门。 里面有轻缓的声音传来,“无名,你慌什么?” “我哪慌了?” “你不慌走来走去的?我头晕,你别绕,一会你再晕过去。”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那么轻易晕过去。” 楚伊回到房间,解锁手机屏幕。 里面的脸不是宗砚俢。 是韩祁风那张失魂落魄的面容,该怎么形容他的表情呢,像是沙漠里独自前行无数日子寻找水源的人,看到了绿洲后,却又感觉那绿洲,又是一个海市蜃楼。 不敢信。 又不敢放弃。 手机镜头晃动,转变为熟悉的面庞。 宗砚俢坐在车子的驾驶位上,楚伊似乎能猜到,几人应该在山下。 楚伊摸不准,“你们要上来吗?我觉得不行,还是再想想,万一刺激到了怎么办,她脸色不太好。” “我们在车里等一晚,天亮再说,你好好睡觉。”宗砚俢嘱托几句,将电话挂了。 他看向副驾上的身影,从视频里出现连珊珊的身影后,他就一直是魂不守舍的状态。 眼神空洞,身体仿佛不受控制,随时都能跟着风飘出去。 宗砚俢拍了拍他的肩膀,“找到了,不急于这一时。” 许久后,韩祁风双手捂住脸庞,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夜晚有些凉。 连珊珊半夜从房间里出来,披了一件外衣。 她顺着墙边的梯子慢慢摸索着爬上了房顶。 来到老地方后,她靠着檐顶坐下,稳定急促的呼吸。 按了按心口的位置,她暗道一声‘真完蛋’,随后看着满天星河出神。 宗砚俢竟然再婚了,娶的竟然还是和楚伊那么像的女人。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准没错,连找下一任都有前任的影子。 当初伊伊坠海,他多难受啊,可结果呢,几年的时间,不还是该干嘛干嘛,早就把前妻忘得精光了。 叹了口气,抓起屋顶的一颗小石子垫在手心里。 结婚那么多年都能轻易放下,想必…… 小韩同学,早就有了女朋友吧。 刚刚多问一句好了,不知道韩祁风有没有结婚,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皱了皱鼻子,抬手按住心口泛起的酸涩感,“不能想不能想,安静安静。” 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只不过夜色遮掩,看不出异常。 也就四年多,将近五年的时间,她怎么觉得那些记忆还是清晰得如同发生在昨日呢。 是经书背得不够多? 还是素斋吃得太多了? 脑子清明的能重新参加高考。 视线在头顶上方的北斗七星处来回循环,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将清静经从头到尾默背了一遍,心还是静不下来。 她索性不控制思绪了,瘫在屋顶,敲着二郎腿边数星星,边回忆过往。 如果韩祁风结婚了,女朋友会不会和自己有相似的地方? 如果像的话,她应该是开心呢,还是生气呢? 他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 男孩像妈妈,算了,还是女孩吧。 女孩像爸爸,跟韩祁风一样帅气,而且韩家红色背景,权势滔天,肯定会将小姑娘捧在手心里呵护。 然后他看着自己女儿出嫁的那天,肯定哭得稀里哗啦的。 不知不觉,连珊珊已经在心里构画完他的一生。 不能参与,想象一下,也算是参与了吧。 她换了个姿势,闭上眼,全是那张对他笑着的脸。 烦死了。 又睁开眼。 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好想他。 当初离开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抱了什么心情。 是不想看到外人同情怜悯的目光吧,听人说‘年纪轻轻,竟然得了这种病,太可惜了。’ 也不想让人看到她枯瘦如柴的丑陋模样吧,心衰这种病人,后期连动一动都要命,面容枯槁像骷髅,她可不想那么丑。 又或是不想让挚爱和至亲看她生命慢慢流逝又无能为力的痛苦吧,她在医院看了太多生离死别,也经历了楚伊的离开,太疼了。 能活这么多年,她也是意外。 她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等着那个执念。 因为想临走前,再看他一眼。 所以一直在等着他来找她,一口气耗到现在。 可又很矛盾,如果他来了,她不舍得了怎么办? 好像她逃避偷来的这几年,都会化为灰烬,该经历的,似乎还是躲不掉。 第462章 好久不见 她一直在房顶坐着,看天空斗转星移,她想着,如果平行时空存在的话,那里的自己,一定会健健康康,和相爱之人携手百年。 天亮后,她在房顶上独自一人看了场日出。 冥冥中总是有感应的,从昨天开始,她就要打破平静等死的日子,离开这里。 起身后,慢慢扶着梯子往下走。 只是刚往下走了一个格子,余光便看到院墙外,那抹不知站立多久的身影。 他迎着朝阳而立,纵使阳光充满希望,他黑眸依旧如同古井般深沉无波,没有一丝光亮。 那张熟悉的面庞,曾经无数次梦中出现在眼前。 而这一刻,不是梦。 他真的出现了。 连珊珊挂在梯子上,觉得心脏越跳越快,氧气充足的山间,她这一刻依旧觉得窒息。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 她忙转过头,按住胸口,却无法抵挡眼底汹涌而起的热泪。 他来了。 一墙之隔。 韩祁风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生怕那道身影是梦幻泡影,一动,就碎了。 连珊珊平缓呼吸后,用力捏住梯子扶手,脸上浮现苍白笑意,轻声说。 “好久不见,韩祁风。” 不过是四五米的距离,却是隔了四五年的时光。 她看到他黑眸眼底浮起的泪意,那样明显,清晨的微光终于得以窥进他的内心。 他上前一步,却被草木和墙壁阻隔了去路。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回应,“好久不见,珊珊。” 他没想这么快就和她相见,半夜实在坐不住,便偷偷往山上爬,在道观四周乱逛。 然后深夜中,他恍惚听到了些许声音,很熟悉。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那个房顶上的身影。 因为记忆太深刻,所以无论她什么姿势,他都能一眼认出她的存在。 那一刻,韩祁风觉得,他一定是做梦。 梦游到了山上,梦里看到了珊珊的身影。 他就默不作声,任由这么梦境无限延长。 终于,阳光升起的那一刻,她动了,她看到他了,她说话了。 不是梦。 韩祁风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思念,两米高的青砖墙,被他轻易翻身越过。 转瞬间,他站到了梯子下方,双手将梯子扶稳,轻声道,“我给你扶着,小心点。” 没有尴尬和寒暄,就仿佛一场简短的捉迷藏后,他找到了她。 或许是太熟悉,又或许这些年日复一日,无比雷同的光景已经被他压缩成一天,所以当再次重逢,他好像前两天才见过她。 连珊珊抿了抿唇,倒退着从梯子上下来。 手臂被他轻轻托住,随后平稳落地。 就如同过去每一次,他都在她身后,默默地守护着,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相对而立,连珊珊终于看清他的五官。 过去的他,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慵懒姿态,玩玩闹闹,任何事都不会占据他的心。 可现在,他已经被岁月打磨的眉眼愈发的成熟。 依旧是她熟悉的韩祁风,却又不是当年的韩祁风了。 “饭堂要开饭了,一起去吃点吧。”连珊珊率先开口。 清晨微光下,她眉眼浸着山岚的清爽和煦,笑时,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 连珊珊往前走,“我带你去……”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男人铁锁般的手臂锁紧温热的怀抱。 她没挣脱,静静的任由他抱住。 肩头上传来一阵压力和温热的呼吸。 继而,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脖颈淌进皮肤,让她眼眶不受控的泛红。 “我很想你。” 韩祁风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 连珊珊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 她笑问,“不怪我吗。” 肩头传来磨蹭,他没出声,但她知道,他在摇头,用动作告诉她,不怪。 从来不怪你。 连珊珊吸了吸鼻子,将人推开,看到他狼狈地避开视线,可眼尾的水光被朝阳晃过,如金子般耀眼。 她缓了缓呼吸,打趣道,“几年不见,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 “几年不见,你倒是没变,还是嘻嘻哈哈的。”韩祁风抬起头,揉了揉她的头发,“经书白背了,一点都不沉稳。” 连珊珊叹了口气,“哎,祖师爷觉得我没有慧根,没办法。” 她苍白的面上浮现笑意。 原来她惧怕的重逢,并没有预想中的撕心裂肺,也没有互诉肝肠。 就是一个很平淡的清晨,她一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他。 当时的连珊珊想着,既然遇到了,她不挣扎了。 接下来的,交给老天爷。 她往前走了一步,但也只一步,眼前的光影幻化为白茫茫的一片。 天旋地转,呼吸仿若消失。 可奇怪的是,她能闻到韩祁风身上的草木的清香气息。 她想张嘴说话,可一个声音也发不出。 她昏倒得猝不及防,韩祁风下意识将人接住,浑身入赘冰窟。 他一时间不知所措,直到楚伊的喊声传来,立刻将人抱进房内。 道观的师傅立刻给她针灸急救。 从昏迷陷入沉睡,只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韩祁风整个人无措地站在边上,看着躺在那里的连珊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伊推了推男人的胳膊,将人叫到外面,“联系医院那边,我们带人下山。” “她……她愿意下山吗?”韩祁风不确定地问,如果她愿意,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数年。 “道观的师傅说,道家养生的法子只能维持她的生命,所以建议试一试现代医疗手段,师傅劝过珊珊,她那时候不想下山,可现在……” 楚伊说的很委婉,道观师傅说,连珊珊的身体平心静气的疗养,还能拖个一两年,可一旦遇到刺激,就会压缩她的寿命。 可如今,她还是不想下山吗? 韩祁风立刻拿出手机,翻出经常联系的号码,让对方着手准备手术方案。 连珊珊醒来时,房间里只有韩祁风一人。 他见她醒了,赶忙来到身边。 “我没事。”她牵强地笑了笑。 “珊珊。”他声音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和我下山,好吗。” 连珊珊看着他不语。 “叔叔阿姨很想你,大哥二哥也很想你。”他蹲在她身边,温热的手落在她微凉的手背上,“我也很想你。” 连珊珊笑了笑,“如果我不想下去呢。” 韩祁风眼底一热,眨了眨眼,将那股湿意逼了回去,哑声道,“不强迫你,你不下山,以后我就在这里陪你。” “在这里可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灯红酒绿,更不能美女如云。”她恢复了些力气,又变得伶牙俐齿。 “可这里有你。” 第463章 我们下山谈恋爱吧 韩祁风已经做好了她拒绝的准备,他只求她不要赶走他。 无论未来有多少时间,他只想在身边陪着她。 “你想在道观里和我谈恋爱吗?”她笑问。 “你又不是正一派的弟子,全真可以成家。”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连珊珊眼角忽然涌出一滴泪,淌进了发丝间。 她的手抬起,主动钻进他的手心,勾了勾唇角,“我们下山谈恋爱吧。”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韩祁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说,下山,谈恋爱。. 是两件事。 她…… “你不会成家有妻子了吧?”连珊珊看他半晌没反应,忍不住打趣。 “没有!”他立刻摇头,“没成家,也没有女朋友。” 连珊珊早就猜到了,他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他这些年还在等他。 有些后悔。 早知道能活这么多年,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多好。 可这是个死命题,如果不上山,没有过这种修身养性的日子,她也活不了这么久。 叹了口气,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俯身看着眼前的男人,“可你现在有女朋友了。” 韩祁风依旧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这一刻无法描述内心的感受。 是惊喜来的太突然,又或是在内心上演过无数遍的问题,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回应,汹涌澎湃。 他想张开手抱抱她,却又不敢。 连珊珊主动俯下身,“你不抱抱我吗。” 温热又熟悉的怀抱,将她包裹的严丝合缝。 她闭上眼,心底的酸涩一层层涌上来,她用力圈着他的脖颈,眼泪无声滑落,“韩祁风。” “我在。” “我好想你。” 他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包裹着,氧气耗尽后,只剩窒息的痛意爬满四肢百骸。 他将手臂收紧了些,“我也是。” 我也很想你。 无论是楚伊,还是等在山下的宗砚俢,亦或是从国外匆匆忙忙赶来的连少司,都没想到,韩祁风下山时,后背背着那个瘦弱的身影。 楚伊远远看着,脑海里忽然浮现久远的一幕。 曾经她和珊珊,还有韩祁风一起去京城附近有名的寺庙上香。 那时候珊珊的脚扭了,韩祁风便背着她上山,后来又将她背下来。 如果珊珊的身体没有问题,那该多好。 青梅竹马走到两鬓斑白,才是最美好的人生佳话。 只是…… 她眼底泛红,偏开视线偷偷抹泪。 肩头被温热的手臂包裹,她顺势抱住男人的腰。 “听天由命。”宗砚俢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是,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连少司看着从山上下来的两人,大步走上前,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想骂,却根本舍不得开这个口。 怕让妹妹身体不适,最后轻声地说了句,“小没良心的!” 连珊珊趴在男人的肩头,清瘦的脸庞缓缓笑开,“二哥,好久不见。” 连少司听到这声二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还知道我是二哥!赶紧回家!爸妈都等疯了!” 所有人都以为连珊珊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当得知找到她的消息,众人不敢置信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要亲自来接。 但都被连少司按住了。 回京城一路并不是很畅通,连珊珊不能坐飞机,众人便改乘高铁。 到达京城时,她依旧是被韩祁风抱出来的。 这一路,她就像个瓷娃娃,被韩祁风抱完,又被二哥抱。 “我其实也没脆弱到不能走路。”连珊珊抱怨了一嘴。 “他是怕你直接回咱家,再也见不到。”连少司看破一切。 “不管怎么说,妹妹,你一定得住在咱家安排的医院,医生和护工都是咱们家安排,不能用韩家分毫,毕竟也没啥关系。”连少司此刻露出真面目,之前海滩上和兄弟的交心画面,不复存在。 而韩祁风变得也很快,他看了眼怀里的女人,瘦得仿佛没有丝毫重量,“韩家请来的都是军医,外人接触不到,而且不用护工,我亲自照顾。” 楚伊看着争风吃醋的妹夫和大舅哥,再也忍不住了,“别抢,让珊珊自己做决定。” 连珊珊看着楚伊,回来的路上,几人已经温和的告诉了她真相。 原来当年她没事,真好。 她扯着楚伊的胳膊,“我听伊伊的。” 楚伊头皮一麻,赶紧看宗砚修,“我听我老公的。” 宗砚俢眉梢一挑,所有视线都落在他身上,“韩家的医疗资源,连家的人出力照顾。” “成交。” 一行人先将连珊珊送回了连家。 楚伊没去观看这一家子的团聚,想也知道连家长辈有多激动。 三天后,连珊珊正式入院接受治疗。 检测报告出来的时候,韩祁风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祁风,这件事我不瞒你,连小姐的身体,现在已经经受不住器官移植的治疗,或者说,她五年前就已经没法承受这个手术带来的风险和后遗症。” 韩祁风面色一寸寸灰白下去,他这几天提心吊胆,就怕得到这样的结果。 “所有专家组的建议是,保守治疗。”医生面露难色,但也只能如实奉告。 保守治疗的另一层含义是,让病人舒舒服服地走完最后一程。 “多久,最久还能……”说到这里,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最多一年。” 韩祁风回到病房时,连珊珊正在看电视上的下饭综艺。 嘉宾里有赵美琪,她掉到泥潭里,表情无语,很快反击对方。 连珊珊看得脸上频繁露出笑意,见韩祁风回来,朝他招手,“快跟我一起看,其实我很佩服赵美琪,她真的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有手段有心机又不贪婪,脑子清醒的很。” 韩祁风坐在床头,将人抱进怀里,“这么高的评价?” “确实厉害呀。”连珊珊枕在他肩头,舒舒服服看电视。 她知道他去和医生拿诊断报告了,也看出他僵硬的脸色。 这些都在她预料之中,没人比她更了解她的身体了。 她伸出手臂抱紧男人的脖颈,“韩祁风,你后不后悔,没早点跟我表白?” 他心脏一紧,莫名有些恐慌,“后悔。” “哎,其实我在山上的时候不光养身体了,我都觉得我触摸到了天机,这世上从来不存在人让人后悔的事,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他问。 “因为当初你要是跟我表白了,后续我们之间也会因为各种问题而产生摩擦,某个瞬间你也会后悔,‘我当初怎么就跟她表白了呢’?” 她歪理邪说一通,他不跟她计较,“原来我那时候表白你就会答应?” “这不是重点。” “嗯,好在,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他收紧手臂,脸颊蹭着她的额头。 连珊珊其实没说,当初他要是表白了,她也不会答应的。 蹉跎几年,感情增厚,她忽然离开,对他来说,是致命伤。 而如今答应下山,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不让他生平有憾。 毕竟几个月的时间,感情再怎么增长,也不会厚到哪去。 这一刻的她,如是想着。 第二日,连珊珊午饭后想要下楼透气,病房的门被推开。 门口,女人怀抱一束红玫瑰,扬着笑脸站在那里。 连珊珊惊讶的看着她,又看到她身后站着的楚伊。 “你们……” “伊伊和我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你。”赵美琪走进病房。 “送你的花,希望你早日恢复绚烂笑容。” 赵美琪将那束红玫瑰放在窗台上。 阳光下,那束玫瑰上的露珠充满勃勃生机。 连珊珊笑了笑,“谢谢你的祝福。” 这一天,病房的日子不枯燥了。 赵美琪讲了很多拍摄综艺拍摄电影时发生的小笑话。 连珊珊吃着楚伊剥的橘子,空腔中都是酸甜的味道。 空气里,也都是阳光的气息。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第464章 求婚拒绝 晚上,韩祁风提着饭菜来到病房,看着她坐在床上发呆。 “不开心?”他低声问。 “开心。”她笑着看他,“今天赵美琪来看我,是不是你根楚伊她们说的?” 韩祁风没回答这个问题,见她脸上多了笑容,他便开心了。 吃过晚饭,连珊珊又开始困,与其说困,还不如说累。 闭着眼,她能感受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视线未曾从自己身上挪开过。 她睁开眼,病房里没开灯,从窗口灌进来的光芒,微弱明灭。 她想了想,往床的里侧挪动,“你要躺上来吗?” 韩祁风一愣,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碰撞了三五秒。 他脱了鞋子,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清醒着睡在她身边。 过去也曾睡在一起过,只不过那时候她不是醉酒就是睡着。 “韩祁风,我真的很开心。”她将头枕在男人的肩膀上,往他怀里蹭了蹭。 她甚至开始后悔,如果五年前没有冲动下离开,会不会早就体会到了现在的开心。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 “你开心吗?”她仰起头看他。 韩祁风勾了勾唇角,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很轻,生怕惊到她,“你在身边,就开心。” 连珊珊笑了笑,重新躺回去,“这回答不对,无论我在不在,你都要开心。” 男人没回答。 连珊珊又一次抬头,这一次,没错过他眼底闪过的痛苦和挣扎。 她眼底浮现滚烫的热意,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托着他的下颌,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她的唇很软,装在男人微凉的唇瓣上,让他身体骤然一僵。 眼瞳在黑夜里剧烈收缩,甚至惊恐地按住她的肩头。 “珊珊……” 连珊珊的视线从他的眉梢眼角顺着高挺鼻梁,滑落到他的唇上,又一次吻住。 这次,没离开。 她红着脸,忍着狂跳的心,只希望自己别晕过去。 韩祁风始终不敢给予回应,他任她在自己的嘴上作乱。 亲了一会,她抬起头,“没事,刺激不到。” 男人的手温柔的扣住她的后颈,偏着头,亲了下去。 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连撬开她的齿缝时,都带着点试探。 连珊珊闭上眼,承受他的温柔。 病房里,明明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 可此刻,两人之间,只有温暖的甜。 后来他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将人重新收入怀抱。 “韩祁风,我过去偷亲过你。”她眨着眼,布满水光的眼浮现点点笑意。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连珊珊一惊。 “你高考结束那年,非要跟我们一起去度假山庄玩,在卫生间的时候亲的我,对不对?” “你不是喝多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连珊珊懊恼地抓头发。 “我从小到大没喝醉过。”他的手像哄孩子睡觉一样拍着她的肚子,“我是……” “我是看到你追过来,想看你到底做什么,你亲了我,我怕你会尴尬,索性装醉。”他笑着回忆当时的场景。 连珊珊撇撇嘴,“那你好渣啊,我听说你那时候刚分手,其他人亲你,你都不推开。” “没分手,因为从没谈过恋爱。”他捏了捏她的脸,“本想等你到大学我再下手,谁知道你开学就去追什么隔壁班的班长,你这眼光,我不想吐槽。” “谁让他帅,我这人看脸。”她有些得意自己的过去。 “还不是没追到。”他吐槽。 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对视的瞬间,本可以就此吵一架,可两人同时笑出声。 “还不是被我追到了。”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哼!”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垂下眼后,眸底却涌起层层悲伤。 “韩祁风。” “我在。” “你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喉结哽咽着滚动了两下,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好。” 两人闭口不谈她的病情,也没说未来如何如何。 就像彼此心知肚明,在没人戳破的梦境里,自由自在的畅游。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医院的日子愈发枯燥,当秋意袭来时,空气里一成不变的,依旧是消毒液的味道。 连珊珊的身体日渐消瘦下去,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她更多时间是在睡觉,或者说闭着眼不说话。 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支撑她的活动,偶有阳光好的日子,韩祁风会把她放到轮椅上,去楼下的公园溜达。 清风飒爽,她靠在轮椅靠背上,看着深远的蓝天出神。 阳光真美好。 蓝天真美好。 世界也很美好。 “韩祁风,我想喝橙汁。”她歪着头看他。 “我去买,你别乱动,在这里等着我。”他不放心地叮嘱。 “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跑丢的。”她挥挥手。 目送他远去后,连珊珊继续看草坪上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她脖颈上缠绕着绷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转动车轮,朝小女孩而去。 “你在做什么?”她轻声问。 小女孩看向声源的位置,双眸空洞无物,“感受太阳。” 连珊珊这才发现,小女孩的眼睛看不到。 和她聊了一会,才知道小女孩眼角膜在一场大火里受损,如今失明了。 可她白嫩的小脸蛋上,没有任何悲伤和恐惧。 “不怕吗?”她问。 小女孩笑了笑,“我看过世界的美好,所以能描绘出风的样子,太阳的样子,花草树木的样子,他们并不陌生,所以我不怕。” 连珊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真的好棒。” 韩祁风回来时,看到两人聊得开心,就站在一旁等待。 等到聊得差不多了,他将其中一瓶橙汁递给小女孩,“漂亮姐姐请你喝的。” 小女孩抱着橙汁,笑眯眯地看着他的方向,“谢谢姐夫!” 韩祁风愣住了,可连珊珊笑得更开心。 当晚,韩祁风喂她吃了饭。 洗漱过后,连珊珊重新躺到那张床上。 韩祁风发现了,每次她回到病房,都不开心。 他俯身摸着她的额角,“如果不开心,我陪你回山上去。” 连珊珊笑了笑,“不回去,在这里能看到你,能看到爸妈哥哥,还有很多好朋友。” 其实她想说的是,在有限生命的日子里,她想看更多的繁华,更多的热络,更多的美好。 山上很清静,能让她活得更久一点。 可那里,没有她牵挂的人。 她已经从老天爷手里偷走了五年的时间,不能再躲了。 胆小鬼被抓到,会有更痛苦的惩罚。 韩祁风没多说,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亮晶晶的指环,“今天小朋友叫我姐夫,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名分。”M.. 连珊珊看着他手上那枚戒指,心骤然一紧。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那枚戒指很久很久,最后扯起被子将自己的脸遮住。 她没回答,却也是一种回答了。 韩祁风眼底的光亮慢慢熄灭,他将那枚戒指收进掌心,铬的皮肤有些痛。 “珊珊。” “我困了。”她闭着眼,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睡吧,我出去一会,很快回来。” 病房门被关上,连珊珊将被子从脸上拽下来。 眼角一道道泪痕,枕头湿了一片。 他藏在衣服兜里的戒指,她早就发现了。 所以这一幕,有准备。 可有准备是一回事,难不难过,是另一回事。 如果她身体健全,如果她有未来,那她会马不停蹄接受。 她也会跟世界宣告,她要嫁人了。 可…… 她没有以后。 她更不会拖累他。 能陪伴彼此走一段路,已是不易。 她不能再贪心,奢求那些她无法企及的。 第465章 器官捐赠协议 韩祁风站在天台,手指颤抖着拿出烟盒打火机。 可打火机似乎跟他作对,怎么都无法点着。 几次无果后,他连烟带打火机一起摔在地上。 男人眼圈通红,看着天际最后一丝光亮。 他就像疯狂朝着光亮奔跑的人,终于看到希望,可那一丝希望,也要湮灭。 他用力捶打着天台的护栏,最后垂下头颅,双手掩面呜咽出声。 高大的背影,此刻佝偻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愿意将自己余生的生命送给她,想让她健健康康的走在阳光下,看花,看树,看太阳,看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可老天爷,不给他选择。 他只能被逼着,去面对她日复一日憔悴的模样。 他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日,两人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他带来她爱吃的饭菜,陪她出去遛弯,陪她窝在病房里看电影。 中午趁着他出去接保姆拿饭菜时,连珊珊起身出了病房。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回到房间,将揣在衣服里的纸质文件收起,放在了抽屉的最下层。 抽屉关闭前,能看到那份文件的封面上写着。 ---器官捐赠协议 转眼,秋去冬来。 一入冬,连珊珊的身体更加虚弱,冷空气一吹,她终日病怏怏的。 看电影时,更多的是看一会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段时间,韩祁风就像是入魔了一样,科学手段无法挽救,他找了很多旁门左道。 这件事是被宗砚俢发现的,他相识的一位道士主动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宗砚俢不知道该怎么劝,如果换位思考,他似乎也会这么做。 可他也清楚,连珊珊不会让他这么做。 宗砚俢将人约出来谈这件事,韩祁风喝着酒,他瘦了二十来斤,整个人浑身都萦绕着一股落寞。 “修哥,你不懂。”他只有出了医院,才敢露出这样的一面,“我太怕了,我多怕早上醒来,发现她不会再回答我。” “每天晚上我都不敢睡,我怕闭上眼听不到她的呼吸,她明明就在我眼前,可我觉得她离我越来越远。” 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坚持了数个月后,终于彻底崩溃,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晚上,窗外开始下起大雪,京城这几年的雪很多,也很大。 大到每一场都能没过脚踝。 韩祁风回来时,见连珊珊坐在窗边看着大雪出神。 他将沾染凉气的外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 “你回来啦?”她笑着指向窗外,“我都好几年没见过雪了,想出去堆雪人,打雪仗。” 韩祁风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外面凉,刺激心血管。” 她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缩在他怀里,许久后她轻声问。 “韩祁风。” “我在。” “我们出院吧。” 他沉默不语。 “其实在家里在医院没区别的,我不想闻消毒水了,我想在家里,暖呼呼地窝在沙发里,好不好?”她说了几句话,又困倦地趴在他的怀里。 韩祁风眼底泛着痛意,许久后,应了一声,“好。” 第二日,大雪还在继续,连珊珊出院了。 连家近些年住在东山,韩祁风早年花高价买下了连家隔壁的别墅,如今,他第一次住进去。 连家父母很开明,同时也很感谢韩祁风的照顾。 外人都能看出两个孩子之间的情意,可连家父母依旧忍不住劝诫,“祁风,你不必这样,珊珊的身体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今后还要有新生活的……” “我现在的生活,只有她。”韩祁风知道他们的意思。 有新生活那是以后的事,他现在想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于是,连珊珊住进了隔壁的韩家。 在一个月后第三场大雪来临的时候,连珊珊又一次乐此不疲的坐到了窗边。. 落地窗映着窗外皑皑白雪,房间里暖融融。 她缩在沙发里,盯着屋外的雪景久久不动。 贪婪地看着这世界的美好,想要拥有一分钟,再拥有一分钟,再多一分钟。 可天会黑,明天会马不停蹄地到来。 夜晚,他们相拥而眠。 连珊珊在他怀里,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她是健康的,他们结婚后生了两个宝宝。 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 她梦到她的女儿喜欢楚伊家的小嘉澍,后来这对青梅竹马走到了一起。 她看着孩子们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生活。 她转头看向身边,是韩祁风苍老的脸。 纵然世界风云变幻,可他依旧在身边。 连珊珊是被这个梦美醒的,醒来时,床上只有她自己。 原来是梦。 失落感袭来时,她听到窗外的欢笑声。 从楼上往下看。 只见被厚厚白雪覆盖的草坪上,宗嘉澍和楚晚星,还有其他朋友家的小朋友,在上面打雪仗。 而草坪边缘,矗立一个巨大的雪人。 几个商业巨贵,正用各种工具完善着这个大雪人。 连珊珊眼底迸发光亮,她换了衣服后,立刻下楼。 但只是刚出了房门,她便感觉窒息感从身体里爆发而出。 人都是有预感的。 就像你能不能办成一件事,你能不能得到好的结果,你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愣住了。 都说病重之人,很难熬过旧年。 她平复了呼吸,将围巾拉高挡住自己的脸。 听着外面传来的欢笑声,本该停下的脚步,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她知道,外面的寒冷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可她仍旧不想错过。 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欢乐时光…… 韩祁风是第一个发现连珊珊的身影的。 他扔下工具跑过去,紧张地看着她,“怎么出来了?” 她呼吸有些重,双眼却放光的看着那个大雪人,“想跟你们一起。” 韩祁风犹豫许久,“那你和楚伊坐在一旁,别乱动。” 楚伊如今怀孕八个月,肚子很大,将羽绒服撑起一个圆鼓鼓的弧度。 她搀扶住连珊珊,引来珊珊一阵笑意,“你肚子里有个崽崽还敢扶我。” “别说一个了,两个我也敢扶你。”楚伊将人扶着坐在铺着软毯的椅子上。 连珊珊看着孩子们在雪地里乱跑,又看看五六个大男人,她唇角勾起笑意,“伊伊,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了。” 楚伊眉梢一扬,“那感情好啊,我发誓一定要做个好婆婆,把她当闺女宠!” 连珊珊笑了笑,“就是一个梦,你怎么比我还当真。” 楚伊握住她的手,“珊珊,你好好恢复身体,一切都会实现的。” 连珊珊将视线转向雪地里,那个穿着白色毛衣的身影,点头,“嗯。” 第466章 十点十八分连珊珊病逝 雪人巨大,戴着红色围巾,脑袋顶着绿色水桶。 楚伊问为什么放绿色水桶,韩祁风说,“珊珊大一那年冬天,戴了一顶绿色的毛线帽。” 连珊珊想了一会,才记起这个画面,“我让伊伊陪我,她自己选了个红色的,不够义气。” 楚伊立刻让人买了两顶绿色毛线帽送来。 两人戴着绿色毛线帽在雪人旁边拍照,玩得不亦乐乎。 这似乎也是连珊珊回到京城后,笑得最多的一天。 她精神头似乎好了很多,在外面这么久,都没累,也没困,双眼更是炯炯有神。 韩祁风被拉着拍了许多照片,他看着这一切,却愈发的害怕。 他心底忽然浮现四个字。 回光返照。 宗砚俢也发现了这些,他看着众人欢笑的脸,默默退出去,打了一通电话。 连珊珊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完全舍不得挪不开眼。 宗嘉澍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将一个迷你小雪人递给连珊珊,“干妈,送你的!” 连珊珊惊喜万分,“谢谢干儿子,干妈很喜欢,他干爸,赏!” 韩祁风从那股担忧中回神,看着宗嘉澍道,“干儿子想要什么。” “干爸干妈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好,如果我以后惹爸妈不开心了,希望干爸干妈收留一下。” “好说。”韩祁风揉了揉小朋友的头。 众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晚上在韩家吃了火锅。 众人散去时,已经晚上八点半。 连珊珊今天不觉得累,坐在沙发上看韩祁风收拾战场。 “去我妈那里借两个人过来打扫吧。”她抱着抱枕说。 男人抬起头,英俊的面容浮现笑意,“心疼我?” “心疼你。”她回。 韩祁风手一顿,加快了速度。 他走到沙发边上,在她身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她摇头。 “那要不要休息?” “我想看电影。”她说,“我想看星际穿越。” “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你说,我们所在的世界,会不会真的有平行空间。”她靠在他怀里。 韩祁风的手臂横在她身前,“不会。” “这么肯定?”她仰头看他。 唇上忽然有温热的触感传来,听他低沉的声音说,“因为,连珊珊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连珊珊眼眶一热,咬了他的唇,有点重,“现在怎么油嘴滑舌。”.. “有感而发。”他回得坦然。 连珊珊笑了笑,“不看电影了,你给我唱首歌。” “想听什么歌?”他问。 “都行。” “那就五月天的《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开始你的表演。”连珊珊闭上眼。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客厅里扩散,他唱歌从小就好听,最惹女孩子喜欢。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珊珊睡着了。 他将人放平后,小心抱起来。 她又轻了,仿佛一身就剩了骨头。 心疼到麻木。 将人放在床上时,她醒了。 她抱着他的脖颈,轻声道,“韩祁风,我也不愿让你一个人,如果……” “没有如果,珊珊,不想我一个人,那你就一直陪着我。” “如果我不在,就去开始新的感情。”她还是说出了他不想听的话。 韩祁风当做没听到,拉起被子将她盖好,“睡吧,想吃什么,我明早做。” 她闭上眼,嘴角挂着笑,“你做的鸡蛋羹。” “好。” 可是连珊珊终究没有吃到韩祁风做的这碗鸡蛋羹。 凌晨五点,韩祁风被剧烈的喘息声惊醒。 连珊珊面色青白,捂着胸口,身体僵直着挺立。 韩祁风立刻将人抱起,同时拨通一组号码。 不过一分钟,院内跑进一行救援人员。 连珊珊被火速送往医院。 天亮后,抢救结束。 她陷入昏迷,被推进那间熟悉的病房。 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扣着氧气面罩,呼吸微弱。 医生宣布,让家属逐一进入病房。 这样变相地宣布了最坏的结果。 连家父母亲朋好友悉数到场,只有韩祁风迟迟在病房外不肯进去。 连妈妈眼睛哭到快要站不住,所有的朋友都红了眼。 楚伊从病房出来,坐到了韩祁风身边。 “进去吧。” 韩祁风垂着头,手肘抵在膝盖上,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他一动不动,仿佛听不到楚伊的话。 病房里,连珊珊醒来时,看着妈妈哭红的眼睛。 她轻声道,“对不起,妈……” 连妈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是妈妈的错,妈妈忙于工作,忽视了对你的照顾!是妈妈的错!都是妈的错!” 母亲对孩子的爱有多深,无法用三言两语描述。 可如果面临生死之际,我想没有几个父母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儿女的生命。 “哥……”她看向连少明连少司,“谢谢你们……要是有下辈子,还想做你们妹妹……” 自小到大,她家的两个哥哥把她宠上了天,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万事有哥哥出头兜底。 连少司握住妹妹的手,“好。” 她视线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想见的身影。 连少司立刻领会,走出去后,很快将人拎了进来。 韩祁风站在床头,连爸连妈带着所有人都出去了。 “珊珊。”他握着她的手,面色如常,“没事的,很快就好了,很快我们就回家。” “祁风,我很后悔……当初如果没离开你,就能跟你多在一起一段时间。”她说话时,氧气罩上浮现一层雾气。 “下辈子,你早点跟我表白,好不好。”眼泪顺着眼角淌下,冲进发丝。 韩祁风的表情再也绷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这辈子还会继续的,我们不急下辈子……” “我下辈子会乖一点,等你带我回家。”她黑色的瞳仁被眼泪覆盖。 没什么力气的手指,还是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他最终在她的注视下点头,“好!我答应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答应你!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连珊珊闭上眼,嘴动了动,“抱抱我……好……不好……” 韩祁风立刻起身,伸出双臂,将她抱进怀里。 眼泪滴落在她的眼尾,和她的泪混在一起。 她的手最后一次抓住他的衣角,嗅着浅淡的熟悉的气息。 连珊珊嘴角浮现笑意,眼前的世界幻化为无边无际的白色,微弱的力道从男人的衣角抽离,检测仪器爆发出警报性的长鸣。 她彻底闭上了双眼。 十二月二十九日,上午十点十八分。 三十岁的连珊珊,在心爱之人怀里病逝。 第467章 全文完(希望你们看到最后有亮点) 韩祁风的哭声伴随着机器的长鸣,愈发深重。 他抱着她的身体,誓死不松手。 “别碰我!谁都别碰我!” “她没死!你们胡说!” “珊珊,你醒醒,跟我说说话!说一句就好!” 病房里兵荒马乱。 眼科医生从外面走进来,试探地开口,“哪位是病人直系家属?” 连爸看了过去,“我是。” “很抱歉打扰您,逝者已矣,望家属节哀,这是病人生前签订的眼角膜捐赠协议书,按照病人生前遗愿,我们要尽快……” “滚!谁都不许碰她!” 连家父母还没笑话医生的话,就听韩祁风瞬间爆发。 所有的情绪在长达几个月的压抑后,彻底炸裂,他像是一只悲伤至极的猎豹,谁敢上前,就会将其撕咬至死! “我能理解家属对于病人去世的心痛,但连小姐这番举动会给两位病人带来重见光明的希望,一位是从未看过世界的男孩,一位是火灾中失明的小女孩,还望家属遵从逝者遗愿。” 病房陷入诡异的沉默。 很快,连妈率先出声,“我同意捐献。” “阿姨……不行……”韩祁风摇着头,死死护着身下的躯体。 “祁风,自小我对珊珊的关爱少之又少,如今能为她做的,就是尊重她的选择,如果珊珊也是想继续看看这世界,你还是不同意吗。” 家属里能同意亲人做器官捐献的,本就少之又少,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怎么来怎么去。 韩祁风跪在地上,强硬的态度慢慢瓦解,最后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 他眼睁睁看着医生将病床推出去,眼睁睁看着病床上的身影消失在眼底。 没了。 没了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像过去那般,依旧能抱着一丝庆幸,认为她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了。 某一刻,他骤然起身,朝着一群医生的背影而去。 不行…… 不能让他们带走珊珊! 带走了就回不来了! 然而脚步刚刚迈出病房,就被两只手臂困在墙壁和身体之间。 “祁风。”宗砚俢拦着他,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这么做,“遵从她的遗愿,是你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韩祁风眼睁睁看着病床推进了电梯,电梯门关闭,消失。 他的心瞬间空了。 被人硬生生扯了出去,痛得连呼吸都是一种奢望。 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韩家父母和兄长赶来时,看到小儿子这般模样,心疼的同时,也无能为力。 当初世界顶级的医生都请来了,可无果就是无果。 “祁风。”韩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坚强点。” “妈……珊珊没了……她没了……”眼泪瞬间爬满他的脸庞。 韩母眼圈通红,让大儿子将他扶起,进了病房和连家爸妈交谈。 无非是节哀等一系列话语。 楚伊站在走廊上,托着腰,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掉落。 宗砚俢为她拭去眼泪,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 “宗砚俢。” “我在。” 她只叫了他的名字,之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之后的几天,连家忙着葬礼。 新的一年到来之际,市中心沸反盈天,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连家葬礼办得很简单,但不乏各界人士到场。 下葬那日,天气晴。 韩祁风站在一侧,静静看着墓碑上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没有掉泪。 似乎从医院出来后,他就没哭过。 不是不难过,是已经麻木了。 葬礼结束后,他回了东山的别墅。 他一个人整理着房间,这里是两人一起生活的地方。 明明生活的时间很短,可他却觉得,到处都有珊珊的影子。 收拾卧室时,忽然摸到珊珊躺过的枕头里,有异样的声响。 他坐在床上,将枕头倒过来,从枕套里抹出一个黄色信封。 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一张纸拿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小圆环。 是一枚戒指,是他那日想送她,却被拒绝的戒指。 已经意识到这张纸上的内容,他好几个深呼吸后,慢慢打开。 尊敬的韩学长: 您好。 当年找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搭乘前往天堂的列车了。 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不会很久,也就几十年后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到时候我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女人,你可就是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了,到时候追我的人可就一大把,你可能连路都走不稳,想想就开心。 跑题了跑题了。 我对过去没啥见解,但对你的未来,想提出一些可行性建议。 首先就是别总抽烟,少喝酒,身体最重要。 其次,多笑笑多晒晒太阳,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看我,你都忽略了这世上的景色有多美,不看够本岂不是白来世上这一趟了! 最后,好好生活,也不用太久,就五十年吧,五十年后再见面,如果你提前来找我,那我肯定不见,放心,我说做到! 那枚戒指我试了试,有点大,不适合我,所以,把它送给更适合它的姑娘吧。 没了。 落款:王册册。 韩祁风盯着纸张上面熟悉的字迹,心口泛滥的痛意再次将他吞没。 原本以为麻木到极致,不会痛了,也不会哭了。 可眼泪还是一颗接一颗地掉在信纸上。 将字迹晕染开来,化为模糊的一片。 ----- 年初一。 楚伊的肚子有了动静,全家人如临大敌。 当夜,她在医院产女,六斤九两的小姑娘。 百天的时候,宗家宴请宾客。 往日好友悉数到场,唯独韩祁风没来。 自从连珊珊葬礼后,韩祁风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但依旧和几个好友保持联系。 韩家子嗣多,他这个小儿子自由自在惯了,便出去游走,也没人管。 终于在一个月前,韩祁风回家拜别父母,在连珊珊曾经居住过五年的青山寺里,正式成为一名全真派道士。 楚伊家里办百日宴的时候,韩祁风从远方邮寄过来一块护心玉,是他从师父那里求来的,保佑孩子一生平安。 楚伊看着那块护心玉,忍着心酸给孩子戴上。 宗砚俢见她眼泪又一次掉下来,叹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就像过去他不信神佛,可楚伊失踪这四年里,他跑遍了国内大小的寺庙道观,只求楚伊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楚伊真的回到了身边后,他又带着她全国各地还愿。 放在过去,他根本不敢想这是他能做出的事,可他现在,真的做了,不仅做了,他还要做一辈子。 而韩祁风,也有他自己的选择。 青山寺。 念经声混着香火气在山野里飘荡弥漫。 韩祁风一身青色道袍,站在山巅。 他望着这片曾经被连珊珊无数次看过的景色,心中一片温热坦荡。 他一定会按她的建议,好好活下去。 戒了烟酒。 好好感受大千世界。 同时他也期待着。 期待着五十年后,和她的再次相遇。 ----- 故事未完。 赵美琪给自己定了冲击五金的目标。 王洪再也不担心自己会失业了。 宋词结婚后又离婚了,带着孩子从江城回了京城,可前夫每天都死皮赖脸上门求收留,宋词头疼不已。 何欢当伴娘时拿到了恒宗的大额股份,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开启自由职业,当了一名旅行博主,每天和老公世界各地秀恩爱。 宗老爷子现在日常就是带完大娃带小娃,小孙女楚晚溪,嘴甜又美,简直人见人爱。 宗赫想着怎么样才能和程相宜复婚成功,但每次快成功时,都会前功尽弃,他找不到原因。 墨太太总是在程相宜心软时给她一刀子,然后这位傻白甜闺蜜就清醒了,心中无男人,只有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这就够她忙活的了。 墨家两兄弟,墨邵明娶了一位娇弱的小姑娘,把她宠得跟命根子一样,后来生了个女宝宝。 墨清明依旧是不婚主义,墨太太不太管他,只要儿子开心就好,但墨清明很喜欢小孩子,决定开一家帝都最好的幼儿园,正在装修中。 慕橙挺喜欢盛景淮的,可想到他曾经追求过嫂子,就算了,毕业后从事珠宝设计工作,后来嫁给了一位超级帅气的混血珠宝商人,又奶又狼的那种,生的宝宝是蓝眼睛的,超级漂亮。 时璟还在用另一张脸,满世界倒腾红酒,毕竟他头上的一亿美金悬赏令,还没摘下去,他有时觉得,自己随的礼金,有些亏,但想到给女儿当零花钱,也就算了。 盛景淮后来和暗恋他三年的小学妹在一起了,两人生了个儿子,他的儿子很黏楚晚星,从小就喜欢跟在楚晚星屁股后头跑,甚至会贿赂楚晚溪,让她帮忙给姐姐带好吃的,楚晚溪每次都坑他一笔。 楚晚星每天忙着照顾妹妹楚晚溪,自小就想着做生意,给自己和时璟攒养老钱,在她的想法里,爸爸妈妈太有钱了,而时璟爸爸孤家寡人一个,很可怜的小老头,宗砚俢每天都在吃时璟的醋,喝都喝不完。 楚伊将江城的公司和京城的传媒公司合并了,时常两个城市来回飞,忙得脚打后脑勺,可她享受这种忙碌。 宗砚俢经常回家见不到老婆,抱怨几次无果后,彻底将恒宗和伊生交给经理人打理,全心全意跟着老婆满世界跑。 楚伊觉得,这个男人太粘人了,又烦又爱。 甜蜜的日子还在继续。 可从今天起,不再记录他们的故事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