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一代天骄》 第一章 共传武功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侯门的光泽,失去了颜色,谢了春红。 但六朝繁华依旧在,秦淮河畔的画舫,仍然是灯火辉煌,笙歌不绝,烟笼寒水月笼沙,商女犹唱后庭花,秦淮风月越发的茂盛了。 花圃皇后白牡丹接待宾客的主舫,不但布置得极尽华丽,也有个动人的名字,叫作‘广寒宫’。 能登上‘广寒宫’的客人,大概只有三种人。 一是王孙公子、宦海大员。 二是富商巨贾。 三是江湖上的帮会首脑、武林大豪。 一般人想上‘广寒宫’开开眼界,门也没有。 倒不是这里有甚么身份限制,只是它价钱贵得吓人,吓得你不敢进门。 老子不信邪,非上‘广寒宫’逛逛不可。 行!按规矩来,你不是‘广寒宫’的熟客,一进门,先交白银二百两不够用要立刻补足。 二百两银子,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过一年很舒服的日子,一般人花不起,也舍不得。 所以能上‘广寒宫’的人,都是有钱人,银子多得花不完。 今夜‘广寒宫’有点反常,不闻弦管乐声嘴,也少了那娇笑、高歌、猜拳声。 不过,白牡丹待客的牡丹厅中,仍是灯火通明,也端坐着三位客人。 只是桌上无酒也无菜。二一个客人的脸色也一片冷肃,怎么看都找不出一丝寻欢作乐的气氛。 再看看三位客人的衣着,除了一位青衫少年之外,另外两位,是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两位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 一位是着黄色装装的大和尚,一位是青袍长垢,身佩长剑的中年道长。 大和尚五十多岁,慈眉善目,法相端庄,双手合十,沉声说道:“贫僧来自嵩山少林寺,法号天衣,夜入‘广寒宫’,惊扰女檀越,罪过,罪过。” 白牡丹长得很美,笑起来更美。笑一笑,才道:“大师万里行脚到秦淮,不赏风月为何来?但小女子卖唱不卖身,只要大师要求不过份,小女子要他们八折优待……” “阿弥陀佛!女檀越误会了,贫僧此来是求女檀越稍泄天机,指示贫僧一条追觅掌门大师的去路。”天衣大师道:“三少林寺将为女檀越诵经,祈福七日夜,以作报偿。” 白牡丹轻轻叮一口气,目光转注到中年道人的脸上。 “贫道武当飞云子,为追查本派中一位失踪的长老,特来向女施主请教,如蒙赐助,贫道愿以本派珍藏的三粒小还丹奉赠,以作酬谢。” 白牡丹容包不变,似乎是根本不知道小还丹为何奇物。 倒是天衣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好珍贵的一份礼物,小还丹功能起死回生啊!” “在下乃洞庭湖石出总寨江豪,家父是洞庭十二寨的总寨主……” “啊……我知道,你就是洞庭湖的江三公子。”白牡丹道:“两年前光临过我们秦淮花舫,公子年少英俊,花钱大方,只可惜,那时候小女子刚刚下海,默默无闻,难得江三公子一顾。” “往事已矣!那时江某亦是少不更事,此番南来,挽有白银五万两银票一张,只要由姑娘赐告家父去向,立刻奉上,聊表谢意。” 白牡丹微微一呆,道:“三位说得很认真,不是开玩笑吧?” 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都是当代武林中著名的高手,内功深厚,眼观四面,白牡丹微小的神色变化,也逃不过三人的法眼。 “这等大事,如何会开玩笑。”天衣大师道:“贫僧是受教而来……” “大师上当了!”自牡丹接道:“一个垂舫上的卖唱女子,只是花钱大爷们的玩物,如何能干涉到江湖上的大事,稍一用心,也该想明白了,分明是有人拿三位开玩笑,不惜把一个卖笑欢场的弱女子陷害其中。” 白牡丹善于表情,一面说一面流下了眼泪,而且是一哭起来,泪水就没个完,滴滴咯咯不停流,哭湿了胸前一片白罗衣,那么巧的滴在左乳上突出的一点。 敢情大姑娘没有穿肚兜,泪水湿了罗衣,就露出那么一点原形了。 天衣大师、飞云子,定力深厚,看见装作没看见,眉眼不动,江豪就没有这份涵养了,脸上闪掠过一抹怒色.似想发作,但封又张自忍了下去。 白牡丹缓缓站起了身子,轻轻一扯罗衣,转身向内行去。 天衣大师、飞云子对望一眼,似是要有所行动,却已听江豪怨声喝道:“哪哀去?站住!” “点点珠泪湿衣衫,有碍观瞻,我该去换件衣服。”白牡丹道:“江三公子不免得管得太多么?” “江某人受教而来,原想好言相求,奉以重礼,只请你开开金日,指明一个去向,江某立刻就走,但白姑娘不识抬举,端起了花国皇后的架子,甚么呻花园皇后,我胚,说穿了还不是卖唱陪客的姨子。” 江哀年轻气盛,口不择言,骂的是恶毒无比,天衣大师暗忖:这些话别说要我骂出口了,我和尚连想也想不到啊! 白牡丹似是也被骂火了,脸也变成了铁青颜色,缓缓回过身子,冷冷说道:“你骂得好狠,好毒啊!真是如利刃刺心……”神情突然一变,原本冷厉的神情,竟然变成了一脸温柔,道:“骂得虽狠虽毒,却也有理,甚么花园皇后,还不都是男人想出 “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那个人不会说谎,”飞云子道:“他名满江湖,一言九鼎,大师和贫道,以及江三公子,也都不是人云亦云的人。” “他是谁?”白牡丹脸色一冷,道:“他说我一个小歌姬把三个躁踝却能使天动地摇的大人物给绑架了?” “那倒没有,”飞云子道:“他要我们向姑娘求问讯息,所以,我们满怀诚意而来,愿以重礼相酬,只求指我们一条明路,其它的绝不拖累姑娘!” “江某几乎被骗过了,姑娘也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就算我练过武功,和三位失踪的掌门、盟主,又有甚么关连呢?”白牡丹道:“只听人闲话一句,轨找上秦淮书舫,逼我这个卖唱女子说出他们去向,这是强人所难哪!” 飞云子道:“有没有一个办法,能让姑娘说出这个秘密呢?” 白牡丹目光转动,缓缓由天衣大师等三人脸上掠过,道:“有!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不论你们身受甚么样酷刑,也不能泄漏出我的身份!” “理当如此,我佛为证,老柄绝不泄漏女檀越的身份,只管放心。” “贫道头可断,血可流,也不泄今夜之秘!” “三公子正值青春年少,一旦身陷危境,只怕定力……” “笑话,江某人一诺千金,宁可溅血五步,也不会泄漏出词组只字,姑娘请说第二个条件吧!” “第二个条件,比较难一点了。”白牡丹道:“三位可以不答应,小女子绝不勉强。” “我们诚心求教,姑娘要如何,就明白说出来吧!”天衣大师道:“我们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秦淮画舫上的歌姬,绝难成佛,所以,我不用你们为我诵经祈祷。”白牡丹道:“小还丹功能起死回生,人名卖了,怀璧其罪,小女子不敢要。五万两银子,虽然是个大数目,但‘广寒宫’金来银去,银子对我并不重要,只好敬谢了。” “姑娘不会一概不取吧?”天衣大师道:“究一竟想要甚么呢?。” “一个卖唱歌姬,哪会有太清高的品格,三位既然已看出我学过武功,”白牡丹道:“我就要三位的武功吧!” 要的东西出人意外,三个人全都听得呆住了。 良久之后,天衣大师才缓缓说道:“甚么样的武功,如何一个要法?” “要法很简单,只要大师传给我口诀、练法就行,不过,”白牡丹道:“学甚么,要由我挑选了。” “少林寺技艺博杂,一个人穷一生岁月,也无法学得十之二三,”天衣大师道:“女檀越想要的,老纳未必学过。” “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天牢一卖的高僧,谁都练会三五种。”白牡丹道:“大师是达摩院的住持,天字辈中非常杰出的人才,练成的绝技自然也比别人多了。” 天衣大师呆住了,敢情人家对他早已十分了解。 “我要学大师的“金刚指”,”白牡丹道:“别急着下决定,想一想再答复我。” 她目光转注到飞云子的脸上,接道:“武当三子,道长排名最后,年纪最轻,但剑艺之情,却是三子之首,我想学道长的‘破天三剑’。” 飞云子呆住了。 “不急,不急,道长慢慢想,生意不成仁义在,”白牡丹的目光转到江豪的脸上,笑道:“三公子,令尊的‘百步神拳’,名满江湖,人人知道,但却无人练成,个中一定有一种特别的技巧,三公子就传我‘百步神拳’吧!” “‘百步神拳’是江家不传之秘,每一代只传一人,我怎么能够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啊!” “令尊的一条命,还不值‘百步神拳’一种技艺么?老实说,失踪约三位老人家的技艺、武功,绝对比三位精湛,只要三五个月时间,一定会被人压榨出来,对方为了保密,三位老人家的性命,也很难保得住了。”自牡丹道:“三公子,事关重大,好好的想一想啊!” 江衷长长叮一口气,压下心中火气,沉吟起来。 话虽是对江哀说的,但天衣大师、飞云子也是一样的处境,事情点明了,据走三个人的目的,是为了逼三人交出武功。 “老纳想不通,当今武林之士,甚么人能够生擒少林掌门?”天衣大师道:“何况还有武当的龙道长和洞庭盟总寨主,三个人又是联袂而行。” “对!他们三个人太强了!”自牡丹道:“集中江湖土十个八个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够打败他们一个,但暗施算计,就防不胜防了。” “放眼江湖,谁有这个胆子?”江衰道:“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三公子,事责就是事责,敢动他们三位的,也非泛泛之辈,有相当卖力底子,”白牡丹道:“我宁愿开罪你们,也不愿开罪他们。” “怎么说?”江哀冷冷说道:“难道我们就杀不了你么?” “也许能,”白牡丹笑道:“三位来求我,都是讲理的人,再说,三位联手,杀我不武,传扬于江湖之上,岂不坏了少林、武当、洞庭盟的名头?” 这话有讲究,三人联手,杀她不武,一对一,就未必能够杀她,至少一对一她不害怕。 “好大的口气!”江豪怒道:“你想学‘百步神拳’,先吃我一拳试试!”右手一扬,击出一拳,一股强烈的拳风,直撞过去。 ‘百步神拳’,能击毙一丈外的一条水牛,江豪距离白牡丹不过四五尺外,但白牡丹闪避得巧,身子仰倒,双却却钉舱板,拳风凉身而过,白牡丹立刻又站了起来,仍在原位土寸步未移。 但闻一声蓬然大震,船舱板壁被堆破一个大洞。 “好厉害的‘百步神拳’,如能拳发无声,这一堆就要了小女子一条命了。”白牡丹理了一下嘴边的散发,面带微笑的说。 江豪有点下不了台,大喝一声,侧身而上。 “三公子,暂息怒火,”天衣大师一侧身,拂动衣袖,挡住了江衷的攻势,道:“有话好说。” 事责上,两人对手一招,天衣大师和飞云子都看出了白牡丹技艺非凡,想不到秦淮言舫上,竟有这等人物! 江豪心中也明白遇上了劲敌,天衣和飞云子如不卖手,鹿死谁手,真还难以预料。他强忍不怒气,软口气,道:“大师还瞧不出来么?白牡丹和掳走贵寺方丈的人,分明是一伙的,拿下这个丫头,慢慢拷问,我不信-是铜打铁铸的……” “江三公子,我可以自绝一死,这段公案就不会宣泄江湖。”白牡丹道:“个中利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三位老人家的绝技出现江湖之时,也就是武林的劫难开始,再说明白一些,我不肯说出他们去向,是因我怕死,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查出是我泄漏了秘密.说出来,我立刻就要亡命天涯,要三位各传我一种绝技,我准备息隐苦练,以求自保。” “很有道理。”天衣大师道:“老柄学过‘金刚指’,也愿传给姑娘,但想请教一件事,不知女檀越肯否见告?” “说说着吧!”白牡丹道:“能说的,我不推辞。” “女檀越栖身秦淮画舫,忙着酬应佳宾,”天衣大师道:“但耳目的灵通,却又十分惊人,把我等三人的来历身份查得清清楚楚,老朽很少离开少林寺,想不通女檀越怎会有如此能耐?” “这就是我的错了,”白牡丹道:“年纪轻轻不知道收敛隐藏,生意做得明目张胆,自然逃不过知机子那个牛鼻子老道的如电神目了。” 忽然想到飞云子也是一位道长,不禁尴尬一笑。 “白姑娘早已知道了……” “除了知机子之外,还无人看得出我的身份,”白牡丹道:“他也确实厉害,我只亲自参加过一次交易,就被他看出底细了,追查到秦淮画舫上来。” 江湖事如此的复杂,把一个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天衣大师听得如坠入云雾之中,吁口气,道:“女檀越还做主意呀?不知是甚么买卖?” 白牡丹“嗤”的一声笑了,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和尚啊!纯真得有些可爱。 “买卖消息,”白牡丹道:“江湖上有一个白鸽门,大师也不知道吗?” “好象是听人说过,”天衣大师尴尬一笑,道:“实在内情,却是不太清楚。” “那我就详细的告诉你们吧!”白牡丹道:“我们这个组合,专以刺探江湖上各种秘密为业,人数不是很多,但布线却卖,活动遍及南七北六十三省,到了我这一代,更以江南七省为重,耳目密布,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我们的耳目,当然,我们也有些门规戒律约束,我们没有一定的地方,活动也极为小心,所以,江湖上虽有白鹄门的传说,却很少人找得到我们在哪里,如机子竟然能找到我落脚之处。这个人实在有点神通,我可以死不认账的,但想到日后江湖大变,杀劫重重,不知要死去多少武林的精英、高手,才改变了主意,决心说出内情,希望消弭去这场劫难,大概就是如此了,现在,让三位作个决定了。” “好!老纳传你“金刚指”。” 飞云子道:“‘破天三剑’虽是武当镇上绝技,但白姑娘这种伟大的胸襟,令人感动,贫道拼安门规惩处,也要传给姑娘。” 江豪一抱拳,道:‘百步神拳’,我只有三成火候,但练法和窍诀,我都记得很熟,我会很仔细的讲说清楚,日后不管家法如何处置我,江三认了。” “我没有看错,三位果然都是血性英雄。”白牡丹道:“白鹄门虽然是个见不得光的组合,但我们也有是非观念,只是此刻无瑕多说。时间宝贵,不知哪一位先行开始?” “老朽之意,我们四人一起研习,这一番,我们三人同行也是个生死与共的局面,老朽希望飞云子道儿、江三公子,也能同时学“金刚指”。” 白牡丹道:“大师的开阔胸怀,小女子好生敬服。” “‘破天三剑’,热其诀窍之后,”飞云子道:“一样可融于刀法中施展。” “以两位前辈的功力,学会了‘百步神拳’,”江豪道:“施展出手,威势要强过晚辈很多了。” “这其不能留了,我们要找个隐蔽所在,专心研习。”白牡丹道:“这等冠绝江湖的精湛武艺,虽然是只学习口诀玻要,恐也得三五天工夫才行。” “主要是运气用劲的技巧,但说来容易练来难!”天衣大师道:“总要一两天时间,才能学得通顺。” “‘破天三剑’是一种变化技巧,聪明人三两天可以体会出来,有的人三个月也学不出一个名堂。”飞云子道:“我看白姑娘慧数多才,武功也有很深厚的基础,学起来应该不难。” “我知道,师父带进门,修行在个人,”白牡丹道:“习练这等绝技,除了苦下工夫之外,还要有三分机缘,一点慧根,急不如快,我们这就离开,三位请跟我来。” 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姑娘家,办起事却有条不紊,而且思虑周密,卖舫旁边早已停泊着一艘小艇,也只不过勉强能容下四个人,白牡丹最后走上小艇,运桨如飞,小艇飞驰而去,留下了灯火辉煌的‘广寒宫’。 弃舟登陆,夜行入山,穿越荆丛杂林,爬高走低,白牡丹走得如履平地,这时,三人又发觉了白牡丹的轻易功夫绝不在三人之下,而且路径熟悉,夜暗中行走如飞,这个看上去娇如春花的小姑娘,真是能耐非凡,天衣大师等三个人都得集中精神跟着她走,连说句话工夫也挪不出来。 天上无月,乱草荆丛中,也没明显的道路,三个人闷着头赶路,连东西南北的方向也分不清楚了。 行人了一片密林,白牡丹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天色,道:“四更时分了,这两个更次,咱们走了七十多里,虽然不算远,但大都是翻山越岭,圭在乱石荒草中,先休息一下,再吃点东西。” 江豪暗忖:这里会有甚么东西吃呢? 只见白牡丹举手一堆,一扇门应手而开。 敢情在一株大树旁侧,有两间早已筑建好的茅屋,只不过外面都掩以树皮,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茅舍内很干净,也没有潮湿的气味,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只有一张木榻,竹椅四只,诸位请随便休息,我去张罗一点吃的东西。”白牡丹道:“暂时不能让人发觉这个地方,所以,这里从来没有点过灯火,三位就委屈一下了。” 天衣大师暗忖:这里的隐蔽幽静,和秦淮画舫的辉煌彩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这丫头有混世的能力本领,也怀有点点飘然出尘的禅机,是个天份很高的人,既然要传她“金刚指”,何不尽我之能多传一些武功给她。 念头在心中转动,却末说出口来。 三个人打坐调息醒来,白牡丹已端着菜饭走出来,竟然是香味扑鼻,四盘菜中有一盘是大蒜腊肉,三个素炒青菜,天衣大师和飞云子吃了半生素食,只看出一盘是风干的金针菜,另外两样竟然认不出来。 “这都是野生的青蔬,为了保住隐密,我们不敢种菜,不过大师和道长请相信我,这些野菜,绝对无毒。” 天衣大师转头看,只见白牡丹的白罗衣早已换成了青布裤挂,高挽的宫善,也变成了两条辫子,脂粉末施,一脸洁素,仍然掩不住天香国色,除去了院红嫣紫,更增了绝俗清丽。 江豪只看得心头怦然一动,暗忖:这才是真正的美女,不着颜色更动人。 野菜不但无毒,而且味道亦好,这餐饭吃得很饱,也十分慷意。 白牡丹收拾碗盘,一面笑道:“不敢欺瞒三位,小女子在秦淮画舫上,心中烦恼了,就托病躲在这片山林里住几天,晨听百鸟唱和,夜闻垂蛙争鸣,涤尽心中烦恼与痛苦,再回画舫上应酬客人。” “白牡丹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了。”江豪道:“采用‘牡丹’二字,登上秦淮花后,实也豪番心思了。” “清秀不入俗人眼,多买胭脂描牡丹。”白牡丹笑道:“取名牡丹,戏称尔,想不到竟然被选中花后,别小看‘花后’二字,一入龙门,身价大增,秦淮卖舫上消贺虽高,但三五个人,百两纹银足矣!花后驻唱的应客之处,入门就要二百两,消费之高,十倍逾常,应天府豪富众多,如此高价,竟也是门庭若市。小女子真的姓白,单名一个翎字,是秋水雁翎刀的‘翎’。我知道女孩子用了这个‘翎’字,先少了几分温柔。” “此地山深林密,女擅越的举动,仍极小心,”天衣大师道:“可有原因?” “钟山不大,只有两三处草长床密,”白翎道:“现在要找我们的,又多了一个杜家堡,只要这豪传出去一点异征,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 “金陵杜家堡堡主杜浩然,和家父交谊甚厚,”江豪道:“姑娘怎会和杜家堡结怨呢?” “杜浩然就是秦淮画舫‘广寒宫’的幕后主人,”白翎道:“事责上秦淮河上四艘大画舫都有后台、靠山,如没有扎卖后台,那些青皮混混们连吃带拿,还要歌姬们陪酒、上床,哪豪能开得起来。就是那些小型画舫,有个两三间舱房,四五个歌姬,也得依附在靠山之下,按月缴费,才能经营下去,表面上秦淮卖舫上歌舞升平,一片繁华,骨子里却是要狠逞强,人吃人的世界。” “杜家堡的事,姑娘不用放在心上,江三相信杜堡主远要给我三分面子。” 白栩心中虽是不以为然,但却忍下未言,笑一笑,道:“让他们找不着我的去处,岂不更好?” “对!天色已亮,可以传授武功了。” 少林绝技,果非凡嘴,一开始就把白翎、江豪、飞云子全吸引住。 天衣大师传得很认真,不但把“金刚指法”要诀详细传授,连七招擒龙手,十天星内家掌法也传了出来,这亡传就是三天。 天衣大师冷眼旁观,全都吸收的竟是白翎。飞云子也学了十之七八,江豪大概只学会六成。 但不要紧,天衣大师心中有打算,此后三人必有段时间在一起,再教他们就是。 飞云子传的也是有情有意,‘破天三剑’是太极慧剑中三招攻敌绝招,飞云子竟把一套“太极慧剑”全传了出来。 这套剑术太过神奇、复杂,飞云子解说了三天一夜,天衣大师也只能领悟一半。 白翎更是累得香汗透衣,目不瞬息。飞云子用去四天时间,才解说和示演出整套剑法。 学过最后一招,白翎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向地上倒去。 江豪伸手要去扶,却被天衣大师挡住,道:“她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自己会好。” “我们鞘她一把,岂不更好?”江豪道:“我以内力助她早些苏醒。” “不能动她,一动她,就可能使她行血盆经,”天衣大师道:“要顺她,也等她自己醒过来再帮。” “想一想,她是最果的,除了学武之外,还要照顾我们三餐茶饭,”飞云子道:“我们都还有些坐息时间,她却片刻也没休息。” 天衣大师微微一笑,道:“道兄可是想成全她么?” “白鸽门虽然专门刺探各大钢派的机密,是见不得光的行业,”飞云子道:“但近百年来,他们泄漏出一些机密,消弭了两次江湖杀劫,这次如买帮我们指明了三位老人家的去向,其得是一次很大的恩情。” “不单是我们三个组合感激,”江豪道:“江湖上所有的同道、门户,都应承这份情,如果三位老人家的武功真都被压榨出来,为敌所用,放眼当今江湖,谁还能是敌手,谁又能挽救这次江湖劫难?” “所以,贫道想给她两粒小还丹,待她清醒后服下,正是丹药最能发挥神效的时刻,一粒小还丹,可抵她五年苦练的功效,所以,贫道不敢作主,要和两位商且。”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老朽赞成。” “此情此景,应该睹一下了。”江豪道:“我突然感觉到前境多艰,此一去福祸难料,白姑娘能早一些练成绝技,重出江湖,对大局也许会有所顺助。” 飞云子点点头,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小还月,很小心的把玉瓶贴身收起。 白翎很快醒了过来,若到胸前血迹,苦笑一下,道:“小女子真是没用,我去换件衣服,再做晚饭。” 敢情又是夕阳无限好,天色近黄昏的时刻了。 “姑娘,别急着去做饭,”飞云子道:“也别先急着换衣服,这里有两粒小还月,先服一粒,运气调息,等药力行开,再换衣服不迟,七天后,再服用第二粒,可抵你十年苦修的功力。” 白翎突然流下泪来,道:“正大门派中人,果都是正人君子,白翎生受了。”竟然屈下双膝,对飞云子拜了一拜,才接过小还月,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挟秘密逼三位传我绝技,三位却如此大且的宽待我,想一想真是羞愧得很,我现在就先告诉三位,据去……” “慢来,慢来,”天衣大师拦阻白翎,道:“现在不能说,一说就无法练‘百步神拳’了,老朽在少林寺内听掌门方丈说过江老施主的绝技,心仪甚久了。” “大师说得是,一说就心神大乱了,哪裹还能研练绝技。”白翎张口吞下一粒小还丹,盘膝坐下,调息运气起来,饭也不去煮,衣服也不急换了。 天衣大师暗忖:这丫头性格的坚定,尤胜男子,事物能分出轻重缓急,恩情能分出大小厚薄,加上她江湖上的历练丰富,是个可当大任的人,只可惜白鹄门不是正大门户中人,无法寄于厚望,否则,以她天份之高,基础之厚,合少林、武当之力,不难把她培养成一位绝世高手,担负起日后扫荡群魔的大任。 天衣大师也发觉事非寻常,十分严重,对手连番举动,分明是经过了长期策到,才必有各种预防应变的准备,就凭自己三人的力量,冒险追索下去,必是个凶险万端的局面,遇上高手拦理,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跑,但旁门左道的暗算手段,却叫人防不胜防,以三位老人家内功之深,耳目之画,技艺之情,亦难免身受暗算,何况以眼下三人之力更无法抵御敌人连串的伏击截杀,更别说声势凌人了。若回少林寺、武当山约请人手,时间又要拖延一月以上,那时,只怕很难再找出蛛丝马迹了……仔细想,前境何只艰险,简直是一片黯淡…… 这时,白翎已调息运气一周天,行开了药力,果然感觉到气机充盈,和往常的情景大不相同。她感激地看了飞霎子一眼,欲言又止。 天衣大师不愿让内心的愁苦形诸于外,尽敛苦容,微微一笑。 江豪早已想好了一套讲解‘百步神拳’的说词,道:“白姑娘如已精神恢复,我想先把‘百步神拳’练法、技巧说一遍,姑娘再去准备食用之物,也好有些时间思索,如有不明之处,再问区区。” “好!就依江三公子,只恐要大师和道长忍一下饥饿了。”天衣大师和飞云子都没回答,只是点头一笑。 其实,白翎心中明白,僧、道都有生关的修练,常常三五日不进滴水、粒米,不致影响体能,忍饥挨饿的调适胜过常人十倍,四人中最不能忍受饥渴的,要属他江三公子。 这一宗江湖绝技,难在内劲配合出拳的技巧上,真正的成就是拳发无声,击中了敌人,才劲道迸发。 江三公子已想了很久,所以讲得很清楚,讲得兴致高涨,把“风雪十二刀”也顺便作了一番说明。 他说完了,已然三更过后。 白翎摸黑煮饭炒菜,竟然恕不摸索之苦,不点灯火。 第二天,江豪一招一式的示范出‘百步神拳’,和“风雪十二刀”,天色未黑,已经传授完毕。 白翎早已准备好一壶香茗,笑道:“喝杯茶,听我说明事情经过,三位就可以上路了……” “姑娘呢?”江豪道:“杜家堡的事,我自信还可以尽得三分绵力……” “你们身负重任,不敢再偏劳了,”白翎接道:“此密一泄,我也无法再回秦淮画舫了,但‘广寒宫’不会因我的离去停业,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天下美女多得很,以杜浩然在金陵的潜力,说不定今秋又炮制出一个花后来,倒是小翎儿有几句话想奉告三位……” “请快快说,老柄已恭候很久了。” “这件事看似简单,事画上越想越是复杂,单是让三位老人家千里会合走一处,”飞云子道:“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中间要画上多少心机安排,贫道这几日数番推敲,就想不出一个理由能令三位老人家联袂下江南。” “对!这是策划完美的大阴谋,”白翎道:“所以,三位也要慎谋善算,对付敌人。第一,不可轻敌躁进,入敌埋伏。第二,饮食茶水,小心谨慎,处处要提防有人下毒。第三,夜宿旅邸,最好能同宿一室,轮流当值,这些还都要藏之以秘,不能形之于外。老卖说,二一位老人家被移入篷车后.车行如飞而去,如今,事近三个月,很难找得出三位老人家被囚藏在甚么地方了……” “姑娘,没有派人追踪么?”江豪道:“似这等云天雾地的一个找法,只怕……” “我派有追踪的人,而且是本门中最能干的人,本门中二一大奇术的成就和机智,都不在我之下。”白翎黯然说道:“也是我的小师弟萧寒星,我们同门学艺,他虽晚我两年入师门,但才华胜我十倍,他是一个镖师的后裔,父亲被劫镖盗匪杀死,师父救了他,投入师门时还不到六岁,学艺十年,尽得本门员传,师父依照门规,传了我掌门之位,退出江湖飘然远隐……” 天衣大师道:“听奶述说,令师应该正当壮年,为甚么退休这么早呢?” “这是本门独有的传统,立了新的掌门之后,原来的掌门人就可以退位脱离,不再参与本门事务,我们也不能再去烦他,”白翎道:“事画上,我们也无法烦他,退位离职,飘然远走,天下如此之大,又到哪里找他。” “这倒是一个很奇怪的规矩,”飞云子道:“贵门中,是没有长老和前人了?” “退位的前人师长,可以回到本问出任长老,”白翎道:“也可以暗施援手,鞘卖后进弟子的忙,不过,到现在为止,本门已传了十七代,还没有一个退位的掌门前人肯回任长老之位,我想一个人把自己隐藏了几十年,过的如同囚禁的生活,退位了,海阔天空的自由逍遥,谁肯再回头来受罪呢?” “勿怪白掌门如此年轻。”江豪道:“只要你立了新的掌门,就可以退出白鸽门了。” “掌门人要退位,立新掌门人固然重要,但接任的掌门人,必须要学艺在十年以上,精通本门中三大奇术,内功、武功也都要冠盖同辈。”白翎道:“退位掌门人还要年过四十,所以,才门的历代掌门,无不以全力寻找一两位质资奇佳的男女,收作衣钵弟子,萧师弟如若末死,我确有早些退位的机会,现在就很难说了。” “萧寒星真的死了么?”天衣大师道:“人间多变化,也许令师弟,还活在世上呢?” “希望渺茫啊!”白翎目中涌出了两行泪水,道:“小师弟传回第一个消息时,是追踪到杭州,我已感觉不对。第二个消息传回的是。蓬车由杭州钢上了艘大船,但要出海而去,我肯定不对了,立刻亲自赶去,但只看到了本门不少线人,都被惨杀弃尸,甚至全无关连的行商、旅客、江湖同道,也都无辜的被杀了。” “这是为何?”天衣大师道:“他们要表达甚么呢?” “宁可错杀一百,不要漏网一个!”白翎道:“小师弟哪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怜他刚满十六岁。” 她虽然尽力想忍住悲伤,止下泪水,但却作不到。飞云子看出她心中的沉痛,神色间惜爱横溢,萧寒星在她心中的地位、份量,似是要超越过小师弟很多了。 “白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江豪道:“这个仇,这份恨,我们会责姑娘找回来。” “二一公子说得对,我也要留下有用之身,替寒星报仇。”白翎道:“得飞云子道长画丹之助,我想,我们很快曾在江湖重见。现在,三位请用心听着,据走三位老人家主谋之一是,姑苏慕容世家……” “这个,不可能吧:“天衣大师道:“慕容世家二十年前宣布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武林恩怨是非,二十年来,慕容世家的子弟,未曾在江湖上出现过。” “慕容世家斩主人,慕容长青,十年前接下家主身份,”白翎道:“大师知道么?” “知道,慕容世家上一代家主病故,没有开吊。”天衣大师道:“慕容长青接掌门户,也未请人观礼,这两件事在他就任新家主两年后,才传出来。” 白翎道:“三位谁见过慕容长青?” 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全都摇头不语。 “我见过。”白翎道:“虽然他易容改扮,但逃不过我的眼睛,易容术,逃命术,通法奇术,正是我们白鹄门中三大主要技艺,慕容长青一个月内川三种不同的身份莅临金陵,才引起我的注意,暗中追查,才知道他是慕容长青,慕容世家的现代家主。三位不要怀疑,此事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三位老人家被放入蓬车,慕容长青站在一例观看,数十个改扮商旅的精壮武士,护送着篷车上路,慕容长青垃未随车同行。” “姑苏慕容世家,得要探查一下了。”江豪道:“只要找出一点证据,就摆明了问他要人。” “这……”白翎苦笑一下,道:“证据难找啊!慕容世家退出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位举不出明确证据,如何能让人心服?倒是另外一件事,非常可怖。” “甚么事呢?”江豪道:“难道还有更令人震惊的事?” “慕容长青等到了两个客人。”白翎道:“三个人才同乘一辆蓬车而去,既可掩人耳目,才可在蓬车中商量大事。” 飞云子神情凝重的长长吁一口气,道:“是两个甚么人?” “第一个是巫山神女客,明月观的散花仙子,”白翎满脸沉重地说:“另一位是南宫世家的女家主南宫秋月。” 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全听得楞住了。 南慕容封剑退隐二十年,闭门谢客。北南宫却是威名仍盛,江湖各大门派,也都让他们二一分,一则是南宫世家一向独善其身,不多管江湖中事:二则是四十年来,南宫世家阴盛阳衰,近世三代家主,都由女人掌理,南宫秋周是南宫世家非常杰出的一位人物,接掌门户不到五年。当时,天衣大师、飞云子,都随着掌门师父前往道贺,连江豪也随着父亲江凌波参与了那场盛会。 所以,一提到南宫秋月,三人心中都有着明朗的印象。 一个美丽、冷傲的中年妇人,虽然风华动人,也常常带着笑容,说话也很温婉亲切,但总有一种阴森袭人的气势,似是在她身上潜隐了太多的冰冷,多和你相处一刻,你就会有一种寒冷的感觉,急于落荒而逃,当然,你看不到实质的东西,也很难具体地描述出来,那只是一种气氛,一种感受,但气氛很强烈,感受也非常明显。 所以,江湖上各种组合、门户首脑,都对南宫秋月这个人敬而远之,甚至有点畏惧南宫秋月,连带和南宫世家中人的交往,也日渐稀少,近年来,南宫世家中人在做些甚么,几乎也是无人知晓。 但南宫世家确确实实存在江湖上,问题是看到南宫世家的人时大家都想避开,没有人愿意亲近他们。 巫山神女峰的散花仙子,更是个神秘诡异的传奇人物,江湖上很多人知道神女峰上有个明月观,但却很少人去过。 有一个传说是,明月观外,有两条奇大的蟒蛇,能够吸食虎、豹,所以没人敢去。 这传说没有人能够证实,事实上是巫山神女峰,终年笼罩在云雨中,在旭日初升时,才能一睹神女面目,此外大都避在烟雨中,那其是终年下雨,难得有一日晴天,山高路滑,生满青苔,就是武功很高的人,也走得非常辛苦,因此,绝少有人去,何况传说中的神女,已成了一块大化石。 但散花仙子却常在江湖上出现,只是能说得出庐山面目的人,却不多。 白鸽门是收集天下消息的总汇,十余代传承下来,江湖上能够隔过他们的人和事太少了,所以,白翎认得出散花仙子。 明月观配制的迷药‘一步倒’,在江湖土大有名气,有迷香,也有下人酒饭茶水中的迷药,不论是迷香、迷药,只要你闻到了,吞服了,一抬脚就倒下去,所以叫作‘一步倒’。但散花仙子很珍惜这些药物,有银子没有门路,一样无法买到,探门路,却又是艰难万端,明月观的‘一步倒’没有代理人,出没于江湖中,也只有散花仙子一个人,门路是无从探起,取得‘一步倒’全凭机缘了。 所以,‘一步倒’虽然很厉害,却为害不列,因为拥有的人实在太少。 散花仙子这个人,也就越发的传奇、神秘了,江湖上根本无法把她归属于黑道或是白道。 白翎理一下嘴边散发,道:“二十整整,月出一更,现在有月光照路,三位可以走了。” “对!”天衣大师道:“江湖中事,是如此的复杂,告别在即,女檀越可有赠言?” “三位要追查三位老人家的拘禁处机会不大,”白翎道:“一年半载之内,他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三位不用追查得太匆急,但要非常细心,他们在金陵近郊雨花台附近一家青竹楼酒肆内逗人暗算,三位可以由那画查起…… “我们是不是要改扮一下?”江豪道:“由明转暗。” “这个并不重要,就算改扮了,地无法逃过人家的严密监视。”白翎道:“何况,暗算、伏击诸位的人,也是一条线索,不要追得太急,他们不会出动主脑高手,三位应该可以应付。只不过,这中间要用点心机,晚进无法借着代筹,这是随机应变的事。” “承教了,我们告辞。”飞云子一台掌,转身而去,天衣大师、江豪也都迈步出门。 “三位,”白翎道:“晚造总觉得三位老人家会留下一些甚么,可能用贵门中最机密的暗记表达出来,沿着他们的路线走,也许会发现留下的暗示。” “对!本派龙道长是一位大智者。”飞云子道:“相信会留有指示。” ‘一步倒’迷药的厉害处是让人没有反抗的机会。”白翎道:“但它必须先要人吃下去,至于迷香也一定要吸入胸腹,闻到香味才会倒下,我相信暗算三位老人家的是‘一步倒’,所以,遇上可疑的人物时,先闭呼吸,谨慎吃喝,晚进言尽于此,二一位上路吧!” “姑娘请多珍重。”江豪抱抱拳,转身大步而去。天衣大师、飞云子紧追身后,给东了十余日密林茅舍中一段传奇的习武生活。 江湖行,依然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但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却都有一种江湖变了的感觉。 首先是二一个人有了改变,山居密林中十余日的传艺生活,白翎得到少林、武当,和洞庭江象的技艺绝学,但白翎却也改变了三人的心中世界,不解江湖险恶的天衣大师和年少气盛的江豪,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变得持重、老诚,谨慎小心,对身外的事物、变化,非常的着惕,也留心突然出现的人物。 “不要急,也不要行迹匆忙。”天衣大师道:“咱们悠然自得,似是心中早有了主见,也好象茫无所知,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 “对!他们藏得深,隐得密,”江豪道:“咱们就坐等鱼儿上钓来,大家比比耐心吧!” “说得对!但咱斗心中总得有个去处。”飞云子道:“雨花台旁的青竹楼,是三位老人家被擒之处,何不先到青竹楼去看看?” “三公子的路最熟,请前面带路,飞云子道居中,老柄断后。”天衣大师道:“前后各保持两丈左右的距离。” 江豪微一领首,快步向前行去,飞云子是在中间。 两丈左右是一个非常适中的距离。再远了,一旦有事援救不及;太近了,对方突施奇袭,很可能一击全中。 但敌人方可能多方埋伏,一起施袭。白翎把敌人形容得神出鬼没,使得天衣大师有着如履薄冰的心情,目光转动,四下扫瞄。 大街上行人如鲷,天衣大师却瞧不出任何一个可疑人物,甚至连对方的行业也无法分辨出来,暗暗叹息一群思忖:看来江湖阅历,也需历练才行……: 突闻衣袂飘动之声,这一点天衣大师造诣高深,虽在行人穿梭的大街上,仍然听得清晰。 他抬头看去,只见飞云子跳飞起一丈多高,由行人头顶上掠过,合手一探,抓着了正向地上跌倒的江豪,就那么快速的未让人摔在地上。 天衣大师正想加快步伐过去,突然心中一动,收住了却步,目光四千转,希望看出暗算江豪的人。 人是看到了不少,但天衣大师失望极了,竟然瞧不出那一个是施展暗算的人。 事情就发生在眼前,飞云子捷逾鹰犀的飞越两丈,在‘一步倒’迷香药力发作的同时,把人扶住,那暗施算计的人也应该就在左近,如果他逃走,绝对跑不出两丈距离,也逃不过天衣大师的眼睛。 很多人停了下来,围着看热闹,目光投注在飞云子和江豪的身上。 飞云子的江湖经验也算不上丰富,但比天衣大师强一些,笑道:“诸位,这位小施主似是犯了急病,那一位施主慈悲送他就医?” 本来围了一圈人,听完话转头就走,全部散了,谁愿找这种麻烦呢? 飞云子长长叮口气,扶着江豪行人一家客栈中。 原来,他在抓着江豪时,也同时闭上了呼吸,怕迷香的余威仍存,救人不成,也遭暗算。 天衣大师紧随飞云子进入客栈,店小二看着和尚、道士走一起,还扶着一个年轻人,心中虽感有点奇怪,但没多间,送上茶水,就悄然退出。 把江豪放在床上,飞云子叹口气,道:“栽到家了,眼看着江三公子中了暗算向下倒,就是瞧不出人家怎么下的手,如不是白翎姑娘再三提醒,我们少了这份警惕心,今天恐怕是全都完了。” “说的是!江湖中事,不能只凭武功解决。!”天衣大师道:“一撮迷香,就能使人晕过去,纵然有绝世武功,又能如何呢?” “可怕的是下手之准,似能把迷香桌中于一点施用,”飞云子道:“照说是迷药飞来,一片香风,闻香中毒的,应非江三公子一个人,至少也该有三五个人同时中毒才对,但却只有江豪一人中毒,这是甚么手法?实有些匪夷所思。” “老朽十分留心江小施主周围的人群,最接近他的八个人,都未见任何动作。我相信很细微的举动,也难逃过我一对眼睛,想不通啊!这是怎样发生的事?” “这中间必有机巧,慢慢推蔽或可想出头绪,当务之急,是如何救醒江三公子。”飞云子道:“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不可以!”一个须发苍然的老者,一袭月白长衫,缓步行入客房,接道:“行踪既已败露,凶险随时发生,对方以已决定先以暗算为主,手段必将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请大夫来着病,岂不是授人以可乘之机?” 一面说话,一面卸去脸上药物,现出真正面目。 “知机子!”天衣大师早已蓄劲戒备,闭上呼吸,此刻才吁口气,道:“差一点击出拳势,下一次早点打个招呼,江豪身受暗算,老和尚已有些草木皆兵了。” 飞云子也放开了手握的剑把,道:“你是卖药的郎中,可知道解救‘一步倒’的方法?” “甚么?江三郎中的是‘一步倒’?”知机子道:“这种药物非常霸道,但却极少在江湖上出现。” “不是最好,”天衣大师道:“奶是卖药的郎中,以看病、解毒为业,就请一施妙手吧!” “江湖上的迷魂药物,能够难住我老郎中的,还不太多。”知机子一面说话,随手取过一杯冷茶,泼在了江豪脸上。 “冷水能解迷药,竟然把它忘了!”飞云子道:“真是急不得,一急就乱了章法。” 但仰卧在榻上的江豪,动也末动一下。 知机子一皱眉头,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丹丸,捏开江豪的牙关,投入口中。 足等了一刻工夫,江三公子仍无反应。 知机子脸色一变,道:“难道真是中了‘一步倒’?” “是!巫山神女峰明月观,”飞云子道:“散花仙子的‘一步倒’,你有解药?” “没有,除了散花仙子,放眼当今江湖,”知机子道:“还无人能解‘一步倒’。” “怎么办?”天衣大师道:“难道要坐视不救?” “救不了,只有等,”知机子道:“‘一步倒’不会死人,但药力奇强,要过四个时辰以上才会醒来,两位只有守着他等下去了。” 天衣大师、飞云子对望了一眼,同时把目光转注到如机子的身上。 “看我也没有用,老朽如有施救之能,也不含在两位面前出丑,”知机子伸手搭在江豪左腕脉穴上,把了一阵,道:“江三绝不会死,老朽可以留下来陪你们,五更之前,江三醒不过来,拿老朽卖命就是……” “言重了,”天衣大师道:“江湖上,出现了如此霭道的迷药,岂不要天下大乱?” 知机子道:“药物难求啊……” “现在不同了,‘一步倒’只恐要大展煞威,”天衣大师道:“肆虐江湖……” “此中必然有文章!”知机子接道:“大师和道儿,可否点述一下内情,一开老朽茅塞。” “你号称知机子,通晓天下大事,测字论相,指点人的迷津。”飞云子道:“连散花仙子投身江湖,已到江南,这等大事,你也全无消息?” 知机子道:“江湖上没有传出一点风声,这说明她来得很秘密,何况,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就算见到了,也是相逢对面不相识,说到老朽的知机才能,比起白鸽门,那是小巫见大巫了!三位这次闯入‘广寒宫’,一去十余日,定然收获不少了?” “怎么?你这个算命看相的郎中,”飞云子道:“一直没有离开金陵么?” “不但没有离开金陵,而且是整天在秦淮河画打转。”知机子道:“老朽把三位指引到‘广寒宫’去,总得看到一个结果,三位死了,老朽要尽点心意,替少林、武当、洞庭盟通个消息。” “瞧不出你这个老郎中,还真有点江湖道义!”飞云子道:“也是个有心人了!” 知机子叹息一声,道:“江湖上情势在变,不留心看不出来,一般人留心也看不出来,老朽是看出来了,表面平静,暗流汹涌,但却看不出那股暗流源起何处。听到少林派掌门人天镜大师、武当派的龙道长,洞庭盟主江凌波,联袂失踪,啻是晴天霹画,看来,武林大劫已迫在眉睫,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必兴刀兵,而且是来势猛恶,武林精英,恐都将毕此于一役之中,整个江湖,亦将沦入暗无天日之境。” 天衣大师苦笑一下,道:“烦恼皆因强出头,老郎中何苦一定要跳入是非漩涡中,知晓了暗流源起,你就难以安身立命了。” “我老郎中就是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卖力,我对你和尚的武功不太了解,但能出任少林寺达豪院住持的人,必是手中杰出高手,至于飞云于道长的技艺成就,老朽却是略知一二,剑法的精湛,放眼当今江湖,少有敌手。江三公子也算得年轻一群中优秀高手。两位如此的戒慎戒惧,连老朽也被感染了,散花仙子真的就如此的可怕么?江三公子身受一次暗算,似是把两位也吓坏了,但巫山明月观人手不多,就算全都是妖魔鬼怪,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除了‘一步倒’迷药、迷香之外,论到真功夫,可未必能强过两位。” “天衣大师是好意,不希望你卷入事件中,”飞云子道:“你却要自投罗网……” 知机子冷笑一声,接道:“你们找上我时,我已被你们拖下水了,指引你们去见白牡丹后,已有人开始钉我,我不相信明月观的散花仙子,有那么多人手可用……” “好吧!你一定要知道,只好说给你听了。”飞云子详细地说出了经过,把一个阅历丰富、博通江湖事务的高人也听得呆住了,神色间似有凛惧之感。 “现在走,还来得及!”飞云子道:“我们舍命追查真相,理所当然,你老郎中何苦要趟这次混水呢?” “这等大事,岂可不管?”知机子道:“老实说,有我同行,你们增添了不少生机,江湖上的鬼域技俩,能逃过老郎中双目的不多。刚才,我有点神情凛然,倒不是被你们叙述的事件惊骇住了,而是想到了两年前一件惨事,鄂北青萍堡灭门惨案,全堡男女老幼两百七十人,尽遭屠戮,连襁褓幼儿也杀得一个不留,老朽晚到一步,见凶手整队离去……” “是件哄动江湖的大事,青萍堡是青萍派门户所在,听说堡主夫人,是琵琶门的掌门,两人结为夫妇,两门也合而为一,”飞云子道:“本派也为此派出了十二名剑士,会合少林、峨嵋两派高手,赶赴青萍堡,调查了数月之久,一直查不出头绪,此案就不了了之。” “当时,我瞧出了一点眉目,似是南宫世家下的手,而且,出南宫秋月亲自领队,只是找不出有力证据,老郎中不敢随便胡说,现在想来,一定不会错了!” 天衣大师奇道:“南宫秋月为甚么要屠戮青萍堡,一举消灭了青萍派和琵琶门两个门户?” “也许是怀璧其罪呀!老郎中和青萍堡主董少卿,是忘年之交,青萍派珍藏了一本“七箭神书”,是一本很奇诡的怪书,董少卿看过,也让老郎中浏览过一次…… “记载些甚么内容?”飞云子道:“贫道似听龙师叔提这个名字。” “武功,”知机子道:“说它是一本武功秘岌,不能算错,但却没有包括它的全部内容,‘七箭神书’上有很多嘴学药理,诡秘技艺,不像人练的武功!” “说下去,”天衣大师听得全神贯注,道:“还有些甚么内容?” “老郎中记不得了,记述的文字很扼要,不细读深研,很难了解,但全书读来“感觉”阴气森森。” “和南宫世家的武功路子,倒很相近。”飞云子道:“我不知南宫秋月练的甚么武功,但却感觉到她全身阴气逼人,就算她笑容如花,也让你有着不舒服的感觉,南宫世家中的武士,也大都是阴冷肃煞,使人难于亲近。” “所以,觊觎这本武功秘岌的人不多。”知机子道:“路子不对,到了手也无法练,琵琶门主画夫人杨春花有一个翠玉琵琶,是琵琶门历代传世之宝,琵琶门弟子本就不多,杨春花嫁给了画少卿,把一位师妹和六个女弟子全带了过去,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翠玉琵琶,但却没人知道它有甚么用处,琵琶门的传世之嘴,宝在哪里。” 飞云子道:“你知道了?” “不知道。”知机子道:“连这一代门主杨春花也不清楚,她告诉过老郎中,曾经花了三天时间,把翠玉琵琶多少纹路都数清楚了,但却找不出翠玉琵琶嘴在何处,青萍堡被杀得鸡犬不留,‘七箭神书’和翠玉琵琶也同时失去,肯定是被南宫秋月取走了!” “老郎中,”飞云子道:“你凭甚么一口咬定是南宫秋月率人屠戮了青萍堡的人呢?” “我看到一把嘴月刀,嘴空飞旋,一斩之势,切落了两颗人头,”知机子道:“也听到一个‘撤’字!虽只一个字,但却很像南宫秋用的声音,老郎中荃貌辨音的功夫应该不错,但此等大事不能轻率,所以不敢说出去,今天听到你们一番话,应该就是她了,慕容、南宫两大世家早就勾结在一起,一明一暗,妄图霸业,他们可能已经准备了十几年。” 天衣大师叹道:“大概是如此了,不知道江湖上是否送有其它的帮派,投入了他们的组合之中?” “一定有,而且还不在少故,我老郎中怀疑金陵杜家堡,也投入了他们的组合之中。” “杜浩然气势很盛,也有骨气,已隐然是金陵去近武林领袖。”飞云子道:“怎么会甘愿归服于慕容世家呢?” “杜浩然如真有浩然之气,就不会经营‘广寒宫’。”知机子道:“为了想独霭秦淮河上的风月营业,借故生非,剑创金陵三友,逼得三友远走他乡,其它的几股经营秦淮风月的势力,也全被杜浩然暗遣高手,杀的杀,伤的伤,逼得退了出去,现在只有两股力量霸着秦淮风月,一股是杜浩然的社家堡,一股是官方,暗中支持几家画舫。” “想不到杜浩然竟是这样一个人物,”飞云子道:“我在杜家堡作客一次,受到的优待礼遇,至今仍难忘怀。” 知机子微微一笑,道:“像奶这样一位名动天下的剑客,武林道上的朋友,哪个不视你如贵客上宾,如若老郎中的推断不错,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已受人监视,目下金陵道上人物,力负最大的就是杜浩然,这些事,岂会不知?所以,很可能就是他在暗中指挥着监视我们的人。” “老郎中,”天衣大师道:“我着你早些-吧!把这些讯息传达出去,用不着和我们圭在一处冒险了。” “当今武林之世,除了少林、武当,洞庭盟之外,还能出甚么强大的实力。”知机子道:“天镜大师、龙道长、江凌波,都是武林中的奇才,也因为三人的卓越成就,凛然正气,使江湖平静了二十年,整不倒他们三人,江湖上没有人敢出面作乱,所以,慕容世家闭门谢客,南宫世家也只能在暗中作怪,三位老人家非杀不可,至少,我、们要尽到我们最大的能力,只要查出三位老人家的下落,就不怕他们不交出人来,所以,老郎中跟着你们走,略效绵力。今天不能走了,你们守着江三,我出去一下,老郎中手下还有一批小郎中,武功修为上乘,虽然派不上大用场,但他们从小就在江湖上混,再数目聪,探消息、查敌踪都是高手。我这就去吩咐他们一群,要他们分别行动,全力投入。需知日下江南道上,烟对雾锁,难见真相,到处都是暗算我们的杀手,不来一招暗度陈仓,单是防人暗算,就把我们累得精疲力尽,一旦强敌来袭,武功上就要大打折扣了。” “说得有理,”天衣大师道:“我们差的就是江湖上阅历、经验,有你同行,正可补我们的不足,不过,这是冒险犯难、生死一发的事,你要三思啊!” “两位答应就好,老郎中也有几套保命技艺,两位请小心一些,若郎中去安排一下,今夜三更之前一定回来。” 他身子一闪,人已离去。 飞云子微微一笑,道:“只看这闪挪如电的轻功架式,老郎中的武功不弱。” “是一个大好的鞘手。”天衣大师道:“江豪未醒之前,咱们今宵一同值夜,以策安全。” 飞云子看看江豪仍然沉睡未醒,又查看一下房中的形势,道:“饭开到房间吃吧!今夜他们很可能会有行动,咱们要好好计划一下,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如能生擒一两个人,也好问出一些敌情。” 知机子来得很准时,刚到三更,就推开了客房的木门。 天衣大师和飞云子都不在房中,连昏睡在木榻上的江豪也不见了。 “大师、道长,出来吧!”知机子道:“敌人全数撤走了。” 天衣大师飘然落下。 原来,天衣大师内功精深,整个人就横贴在屋角一处墙壁上。 飞云子却推门而入,道:“撤走了,怎么回事呢?” “因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监视之下,”知机子笑道:“店小二是他们的人……” “好!先去抓住他,难怪这家伙连送三次茶水,”飞云子道:“原来是探窥动静。”转身准备出门。 知机子一横身拦住去路,道:“那个店小二是杜家堡派来的人,可能三壶茶水中都下了迷药,你们怎能忍得住一口不喝,现在,他已走了一段时间,哪里还找得到他?” “老柄和飞云子道儿非常小心,吃喝之前,都用银尝试过,店小二三次送茶水,只看到我们一次,二、三一次都未见到人,但他却装得很平淡,未露出一点破绽,老纳还在心中夸他做事尽责,想不到竟是一个杀手。”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去杜家堡找他,”飞云子道:“我隐在屋背上,看得很清楚,一眼就能认得出他。” “找上杜家堡去,是不是准备和杜浩然当面翻脸?”知机子道:“如果能不去,最好不去。老郎中的看法是,非到不得已,不用和他们正面冲突,这样只防暗算,一旦撕破脸,他们可能会出动首脑高手,全力截杀,哪里还能追查天镜大师等三位的下落?” “你郎中说得对,贫道这把年纪了,还是沉不住气。” “八个小郎中全部动员,照着我们定下的路线走!今晚上,我们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到雨花台旁的青竹楼去,看看情形,说不定那地方是他们的一个隐蔽分舵。” “如果金陵有他们组合的分舵,也应该设在杜家堡中,”飞云子道:“那里深沟高垒,防守森严。” “不!杜家堡只是他们组合的一个外出,连领导的主子是谁,杜浩然都不会知道,唉!老郎中不知道的事情,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听到风壁,除了白鸽门外,若郎中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人物。” “如不是白姑娘一番告白,”天衣大师道:“我们摸索上一年半截,也未必能找出一点头绪!” “这一次老郎中也栽得很惨,完全想不到啊!二十多年不插手江湖事务的慕容世家,竟然是主谋之一,所以,你们传了她少林、武当的绝技,一点也不冤。” 突闻“蓬”的一群,木榻忽然翻了过来,江三公子一跃而起。 原来是天衣大师把江豪藏人了床下,以免受到伤害。 “三公子,”飞云子道:“情况如何?” “我中了‘一步倒’,是道长救了我。”江豪伸展一下双臂,道:“药力已过,没有事了。”目光一掠知机子道:“老前辈也来了。” 知机子道:“和尚、道士,都答应了老郎中附随骥尾,江三少意下如何?” “欢迎啊!”江画道:“如是早一些有你同行,我也许不会受人暗算了。” “我知道你清醒后,会有饥饿的感觉,老郎中已替你准备了吃的东西,夜色已深,不便叫店家煮食,三少就将就一点吧口” 他果然由袋中取出了一句食物。 江豪果似是很饿,接过就吃,是两张油饼和一只烧鸭,竟被他一阵狼吞虎咽的全吃了下去。 天衣大师扶起木杨道:“三公子怎么样中的暗算,老纳十分专注,竟然没瞧出暗施算计的人。” “宛如一粒细小的暗器,群中上唇,微觉一疼,迷香已吸入鼻内。”江豪道:“来不及再有反应,人已晕迷过去,‘一步倒’果然厉害,勿怪三位老人家那等精深的内功也来不及运气排拒。” “把迷香四成一粒小丸,用暗器手法弹出去,”天衣大师道:“这等米粒打穴的绝技,非绝顶高手莫辨……” “别被蒙住了,”知机子道:“对方能施展米粒打穴手法,就用不着再拖迷香了,当今江湖之上,恐只有天镜大师、龙道长、和江凌波有这份功力…… “家父从未提过这门功夫。”江豪道:“只怕没有练过。” 天衣大师皱起了眉头,道:“老纳还有些想不明自。” “一个人花上三两年的时间,专门习练这种弹射的手法,七八尺的距离应该打得很准,”知机子道:“它不能伤人,更不能制住穴,只把那一枚迷香团成的小丸碰碎就成,手法不难练成,当然也不容易,要有些武功基础,至少一两年的时间,所以,老郎中推想,可能是来自明月观的人,听说散花仙子门下,全是女弟子,没有男人。” “哦!老朽看到一个花布衣裤的大姑娘,由三公子身侧走过,步顺从容,一点看不出行凶的慌张,又是一个女人,所以忽略了她。” 知机子道:“飞云子动作快,否则,三公子……”说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说下去啊!”江豪道:“是不是会杀了我?” “接下去就是致命一击,”知机子道:“他们活掳三位老人家,是要逼他们交出武功,对三位么……就不会那么心慈手软了。” “说得对!”江豪道:“杀光了我们三个人,就断了线索。不行,得把消息先传回去才成。” “我相信白鹃门会代三位传回讯息,但如查不出三位老人家的下落,找不出有力证据,少林、武当、洞庭盟,三派主力出动,也是师出无名,”知机子道:“最可怕的是,他们早已有了准备,集中全力,伏群一派,再把力量集中,对付另外一路人马。少林、武当、洞庭盟,是当今江湖上实力最强约二一个门派,但对方如暗施算计,各个堆破,他们的胜算很大。眼下最重要的是追查三位老人家的下落,或是找出他们留下的暗示……” “少林寺有一套防守戒备的部署,”天衣大师道:“一处吃紧,会受到四力的支援,只要得到白鹄门传去的讯息,倒不担心少林寺会受到袭击。” “如果武当派调出了精锐高手,”飞云子道:“他们走江湖的经验不多,只怕无防止“一步甲的暗算及对方的伏击、偷袭。” “对!先找出三位老人家的下落要紧。”江豪道:“只要有明显的证据,那就通告江湖,我相信未受他们控制的门户,都会起而峰应,倾巢之下无完卵,这一个危机的意识,他们都该明白。” 知机子道:“三位老人家如若留有暗示,也许会指示出解决的办法。” 雨花台并不热开,游客也不很多,它只是一个突起的陵坡,但雨花台生产了一种鸽卵大的小白石,十分著名,传说石子是活的,放在清水中培养,它会长大,至少宅看起来十分秀致,圆润可爱。 青竹楼在而花台东卅方向二里左右,絮邻着一片卖探的竹林,地方十分清雅,但却有一点荒凉的感觉。 利用原地长的竹子,编制成篱墙拱门,看上去一片着翠,因为竹子全是活的。 嘴房不大,只有十几张桌子,最多能容下四五十个客人,但布设古朴,清雅宜人,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不过,客人很少。 现在,只有两个客人坐在一处角落画。 天衣大师早已运足了目力,一进门,就着清了厅中所有人的停身位匮。 两个客人在品茗,桌上放着四小盘吃残的点心。 柜台内坐着一位账房先生,年约五十以上,留着胡子。一个很年轻的店小二,正举步向四人迎了土来。 四个人忽然散开,横排了一丈多远,暗自提气,闭住了呼吸。 ‘一步倒’的厉害,已使人有着草木皆兵的感觉。 店小二吓得一呆,道:“四位请坐啊!” 知机子、天衣大师行至中间一张座位上坐下,飞云子和江豪却各选了另张桌子,四个人生了三个位臣,也保有了相当一段距离。 “原来四位不是一起的,”店小二口中自言自语,人却行近天衣大师,道:“大师父和这位客官想吃点甚么?” “一壶白开水,两盘不沾血腥的素点心,”知机子道:“还想请教一声,你伙计在青竹楼跑堂很久了吧?” “不!小的才来一个月,招待上还很生疏,”店小二道:“服务不遇的地方,还请搪待。” 知机子心中暗忖:天镜大师、龙道长、江凌波,是三个月前在这里破人暗算,这小子一个月前才来,自然是甚么也不知道了,推得真干净啊! 心中盘算,目光却一掠壮怡内的账房先生道:“那位老先生,管理青竹楼至少有十年了吧?” “这个,小的不清楚啊!” “好!”知机子道:“那就请他过来一下!” “是!我去请请看。”店小二转身而去,如机子却示意飞云子和江豪查看。 两个人立刻动了,而且动作的幅度很大,完全是搜查的做法,不过很文明,伏下身子查看桌椅,有所移动的,也立刻还原。 天衣大师监视着两个客人,一面提聚功力,暗中戒备,两人一有举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堵击。 账房先生已用不着店小二再请了,满脸怒容地走过来,道:“怎么回事啊?应天府的捕头们,也没有这么个凶霸法,搜赃查人,也该先亮亮身份,打个招呼,何况,也没听说过和尚、道士入公门的,诸位呀!这是强盗干法啊!” 知机子笑一笑,道:“说的对啊!动作是不太礼貌,你先生贵姓?” “先叫他们停下来!” 知机子点点头,还末来得及开口,飞云子、江豪已停了手,坐还原位。 “看看吧:完全是旧模样,哪画像有人动过?”知机子道:“如是动到人,就没有这么个幸运法了……” “我姓方!阁下究竟想说甚么?” “三个月前,一位老禅师、一位老道士、一位老英雄,吃了贵楼的茶饭,就破人抬上马车,拐跑了,”知机子道:“这件事方大掌柜记得很清楚吧?” “我不是掌柢,是账房,所以,除了有关银钱账务方面的事,老汉都不清楚……” “账房好啊,整天坐在伍抬上,这座上厅中发生的事情,都无法瞒过你了?”知机子道:“人责知机,这档子事,看到的人不只一个,所以,和尚、道士至都找上门来!” “既是早有人证,又何必再来问我?”方账房道:“问他们也是一样啊!” “不一样!” “怎么说?” “他们是证人,你却是帮凶,”知机子笑道:“找上你,是要问清楚行凶经过。” 天衣大师和飞云子都听得暗暗佩服。 这么一个迫人入套的红夹法,惹得人心头火起,就不知不觉地入套了。 方账房这就动了怒火,厉声喝道:“栽赃、讹诈呀!青竹楼不吃这个……” “原形毕露了,”知机子笑道:“大名鼎鼎的“血剑”方杰,怎么会做起账房来了,小池子哪里画得起一条浪里蛟?” “你是谁?胡说八道些甚么?” “你如不怒上心头,还真叫人很难想到,脸上那张人皮面具,也制作得相当精巧,”知机子道:“我是谁,暂时卖个关子,反正是老朋友,这位大和尚,你也许真不认得,但老道士和江三公子,你应该早认识了!” “莫名其妙啊!我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做账房,养家活口……” “看来不说出一点证据,奶是不肯认账,方少兄,你左耳下面那个红瘠,是独家标志,被衣领遮了大半,”知机子道:“你如不生气发怒,伸长了脖子,还真是看不清楚。” 他是相面上卦的郎中,对人身上的斑痕、愈记,最为注意,过目不忘。 “你究竟是甚么人?说得很神哪!”方账房口中对如机子说,眼光却不时看着飞云子,似是飞云子才是他有些畏惧的人物。 “简单-!你取下人皮面具,我也卸去易容药物。”知机子道:“这件事我吃亏,我已认出你是方杰,奶还未认得出我。” “好!一言为定。”方账房突然转过身子,也脱下一袭长衫,再回过头,人已大变,胡子没了,人也年轻了很多,一件密扣紧身黑衫,十分利落,想是准备打架了。 知机子点点头,拂去脸上药物,笑道:“老郎中说话算话,方杰,既然你都露了真相,用不着再打哑谜,说吧!天镜大师等被运送到哪里去了?” “我早该想到是奶的,老郎中,扫扫自己的门前雪吧!休管他人瓦上霜,你那点道行不够看哪!”方杰冷冷地说道:“现在走,也许还来得及!” “听起来,青竹楼好象是龙潭虎穴。”飞云子站起身子,缓步走了过来,道:“贫道很急于找出本派龙长老的下落,不能和方兄闲话叔旧了。” “飞云子,是不是想出剑啦?”方杰道:“奶的剑艺精湛,很有点名气,不过,还吓不住方某人,何况,独木难撑大厦,你道长一个人的力量,未免是单薄一些。” 本只想找出一点线索,但知机子洞穿了“血剑”方杰的身份,使情势大变,揭下了面具,立刻造成剑拔弩张的局面。 两个行商穿著,坐在一角品茗的客人,似是怕受到牵累,站起来准备溜了。 “两位尽管坐着喝茶,绝不会惹火上身,”江豪拦住了两人去路,道:“想溜就麻烦多多。”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又退回原位坐下。 飞云子右手握住了背上的剑柄,淡淡一笑,道:“方保,我们已经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你自己的举止、言语,也作了清楚的说明,不愿回答真相,就亮剑吧!我们之间似乎已无法再用解释能够和解了。” “老郎中,这件事非常秘密,你竟然能找到把柄,抖露出来,”方杰道:“真是小觑你了。” 说话之间,双手向腰间一探,快速地取出了两截金筒,相对一撞,接在了一起,轻轻一转,拉开金筒霭出了一把怪剑。上半截寒刀加霜,是一截锋利之剑,下半截,鲜红如血,比之一般的剑柄要长上三倍,形如一支圆俸,看上去,就十分刺眼怪异了,剑不像剑,棍不像棍,一件兵刃,两种颜色。 取下的金筒,原是怪剑的剑套,长度和怪剑相若,但退下之后,缩短了一半,极像一支金色的短棒,分明是一物二用,作成了两件兵刃。 设计如此复杂的一把怪剑,自然有它特殊的作用,可惜的是没有人能了解它作用何在,因为,见过这怪剑作用的人,全都死在了剑下。 方杰轻易不亮兵刃,一旦亮出怪剑,照例是不留活口,也因此而得“血剑”的绰号。 飞云子的威名太盛,方杰不敢大意,一对阵就亮出了兵刃。 “这就是名动江湖的‘血剑’果然是很奇怪的设计。”飞云子没见过“血剑”,也没听到过“血剑”的厉害所在。 知机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怪异的“血剑”,以他阅历之丰,见闻之博,竟也是未听过“血剑”的奇毒之处。 但这么一把怪剑,必有特色。问题是奇在哪里?毒在何处?说不出,就不如不说,说错了,很可能引人误入歧途,造成恨事。所以,如机子不敢胡乱开口。 飞云子拔出了长剑,一个有着高度成就的剑客,嘴剑出鞠,人也会变得更为冷静,原本迫人而来的气势,突然沉稳下来,但握剑的右手,更见力道,只是把激进的攻势,变成了顺密的守势,长剑竖立胸前,脚下不了不入,本来很平和的神情,也变严肃起来,剑身上似是透出了阵阵寒气,幻化成一室杀机。 天衣大师感受到杀气逼人,忍不住回看了一眼,发觉这位玄门高手,正在运功蓄势,已不是准备挥剑画战,而是要一击取敌。 浓烈的剑气给了方杰很大的压力,怪剑横在胸前,顶门上却隐见汗水,不自觉的举起了左手的金筒,指向了飞云子。 “难道古怪在剑套上?”知机子希望提醒飞云子一声,转头看去,只见飞云子双目半睁半闭,但透出的神光却闪亮如电,凛凛逼人,是真正的剑道高手。就算“血剑”和剑套士都有古怪,也未必能伤得了他。此刻说话,可能会分他之神,授敌以可乘之机。 气势上方杰以已输了一筹,汗水如珠,滚下双颊。 一声大喝,出自方杰,手中怪剑疾射而出,左手金个中也射出了一蓬细如牛毛的小针,把知机子和天衣大师笼罩在一片暗器之下。 知机子一个转身,人已闪到八尺以外,速度似是比射出的暗器还快。 原来,他早已蓄势戒备,方杰一动,他也同时移动了身躯。 天衣大师没有动,只是那件宽大的架装突然鼓胀起来,连露出的光头,也护住了胀起的袈裟之中,胀起的袈裟有如铁壁,近身之针悉被挡落,少林高僧,果是神功惊人。 飞云子的卖剑动了,剑如光幕,四干扩展,挡开“血剑”猛锐的一群,轮转的剑风,把射来的小针全数震落。 震落的意思是,那一蓬百数支的小针,不是被剑势理中,而是被剑上轮转的剑风震荡落地了。 但这一抗和,使激烈绝伦的一剑,轨役法攻向方杰了。 飞云子似仍站在原地末动,方杰却被度退了五尺,落在了大门口处。 无法论定这一剑是守是攻,但却表现出了剑上的高深造谙。 飞云子微微转动身躯,手中的长剑变换了不同的姿势,剑势不是竖在胸前,而是直指方杰。 方保心中暗忖:这好象也不是用剑法精绝可以形容。剑技已入道境,刚才如非弹射的那一片钢针分他之神,那一剑对我攻来,只怕是很难抵御,飞云子果然盛名不虚,不可力敌。 幸好,人已到了大门口处,保留了很好的退路。 一阵轻快有序的步履声,传入耳中,退入内问的店小二缓步行出,手中不是捧的茶具,而是一把宽面单刀。 身后紧随着三个黑衣武士,人各一把宽面刀,背厚刃薄,看上去和一般单刀完全不同,份量上似是重了很多,是一种特别设计的兵刃。 瞌门口处,也走进了三个黑衣武士,同样的手捧宽面刀,一字排开,挡住了方杰的前面。 “是一些特别培育出来刀客杀手,”知机子道:“青竹楼果然是一个重要所在,他们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年。” 似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天衣大师、飞云子等人听。 一下子出现了六个敌人,就不能交给飞云子一个人对付了。天衣大师示意江豪监视两个客人和厅中的变化,站起身子,目光投向行人厅中的店小二和三个黑衣武士。 不知天衣大师是动了杀机,还是不敢轻敌,竟然由袈裟内取出一把戒刀,乃土光芒闪动,浮动着一层薄雾,一眼就看出是把好刀,比一般的戒刀短了很多,是一种便于隐藏携带的兵刃。 少林寺的有道高僧,随时暗带凶器,但不是花钱可以真的兵刃,是由少林寺中带出来的。显然是下山入江湖,已准备大开杀戒了。 知机子吁一口气,暗忖:道士、和尚都是有备而来,心中早怀杀机,存心要强力排除一切阻碍了,恐怕也有部署。 “大师,要隐藏实力,不可以锋芒太露。”知机子借拭汗掩饰,传出了警告。 过度的展露技艺,杀伐出一片血腥,很可能招惹来对方首脑出动,调集高手围群,那就是一场决战,战死事小,对追查方丈下落一事,却全无帮助。天衣大师暗忖:知机子说得对,不可逞强,要拿捏幸胜一着的分寸,不要他们飞檄上报,使对方早作预防,毁灭痕迹,才是重要所在。 但刀已出鞘在手,只好横刀待敌,心中却在寻思着,如何才能给敌人一种侥幸而胜的错觉,必要时,不惜装败退走。 需知胜败不易,要有真正的实力,装出勉强而胜更难,而又不让人瞧出装作的破绽,那就难上加难了。但认败退走,就轻松容易多了。 “牛鼻子老道,”知机子心中火了,话也不再客气地接道:“威风出尽,就前无通路了……” 话是用千里传音之术说的,别人听不到,但飞云子的答复是挥剑向三个黑衣武士冲去。 三把宽面刀一齐出手,一把封挡飞云子的剑势,两把分由左右攻上。 飞云子剑势急变,人也向后退了两步,避开左面一刀,封架住右面一刀,虽然应付下来,但却有一点手忙却乱。 三个黑衣武士分三面展开攻势,飞云子被迫得改采守势,剑转似轮,只是一个勉强可以应付的局面。 老郎中看懂了,飞云子开始收敛。 但方杰却看得瞪大了两只眼睛,心中暗忖:慕容世家训练出来的刀客,果然是勇猛善战,飞云子似是被困住了。他们培训出一百多位这样的武士、剑手、刀客,各有所长,三个人可以对付一个飞云子,这一百多人就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了,何况,还有十二个特级高手,再加上搜罗的黑、白两道人物,实力已可睥睨江湖,就别说再加上南宫世家的力量了。 方杰不是很了解南宫世家,但感觉上,南宫世家的实力不会输给慕容世家。 年轻的店小二率领着三个黑衣刀客冲了土来,天衣大师一上步挡住了四人去路,一把戒刀,也挡住了四把宽面刀的攻势。 但问金铁交鸣之声不时的传了出来,打得十分激烈,大和尚的刀法似乎不如道士剑法,打得很吃力。 事卖上是,飞云子也有些左支右绌了。 “三公子,我们开道,冲出去!”知机子大声呼叫着,也亮出了随身的兵刃文昌笔,江豪是一把紫金刀。 刀笔合璧,再加江豪的‘百步神拳’配合,立刻冲开一条路,也伤了两个黑衣武士。 飞云子、天衣大师,紧随身后,冲出了青竹楼。 方杰也未下令追袭。 他心中在仔细推敲,飞云子是否已出全力,难道初出手的凌厉一剑,已耗去他大半功力?还是有意的示弱,故意败走? 但方保想不通的是:双方的言语几乎部已挑明了,他们应该全力求胜,打败这些黑衣刀客,搜查青竹楼,或是抓到我方杰,逼问出一些内情。 还有那个大和尚,能使袈裟张起,阻落暗器,是何等精深的内功,怎的竟被四个黑衣刀手逼得有些慌乱? 如是伪装败退,目的何在?难道慕容世家训练出的刀客杀手,真的已经是千锤百练的豪勇武士? 事情发展得有出人意外,几乎是无法理出一个完整的轮廓、头绪,说不明一些道理,无法转报上去,就只好虚应故事,草草述明经过,说明来人已被群退,用飞鸽传报出去。 但却把飞云子、江豪的姓名身份都注明白,也报出了知机子的姓名,唯独对天衣大师说得模糊,大和尚是少林寺有数的高手之一,但在江湖上却是默默无名啊!方杰不认识—— 第二章 暂避画舫 知机子带头跑,一退数十里,离开了金陵。他们绕过杜家堡,不但行色匆匆,也尽量隐起行踪,走的不是大路官道,而是越田野、走小径,直到了一个孤立田野的农舍前面,如机子牙停了下来。推开竹篱门,直往晓中走。一步入厅门,迎面冲过来一阵酒菜的香气。 厅房不大,也说不上甚么布设,但却打扫得很干净,一张自木力桌子,四张竹椅四面放,是那种小农家的格局,但菜香四溢.而且四个盘子四个碗,有素也有荤的,一副办喜事、迎贵宾的气派。 厅中不见一个人。 知机子四下瞧了一阵,笑道:“请坐,请坐,放心吃喝,保证无毒,这一阵空腹奔走,三位也有点饿了吧?”口中说话,人也抢先入了坐,每一样菜先吃一口,才打开酒瓶子,接道:“大和尚,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怎么样?来一杯吧!”竟然在天衣大师面前的酒杯中,倒满了一杯酒。 经过一段时日相处,江豪不但傲气尽消,而且对天衣大师和飞云子,生出了很大的敬重之心,一把拿过酒杯,道:“老前辈,大师茹素数十年,怎能破坏戒规,晚辈替他喝了。” 天衣大师轻轻按住了江豪的手腕,笑道:“我和尚带刀下山,已准备大开杀戒,人都要杀了,还戒的甚么酒肉,来!干一杯!”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个人全楞住了。 知机子只是想开个玩笑,却未料天衣大师是如此一个反应,回头看看飞云子,道:“老道士,你怎么说?” 飞云子笑一笑,道:“贫道宝剑上早已沾染血腥,大师能喝,贫道有何不能?” 知机子大笑道:“痛快!痛快!和尚、道士入江湖,就算江湖人了,人在江湖,身难自己,来!大家干杯,吃饱喝足了,还得赶路。” “老郎中,这些酒菜是甚么人替我们准备的?”飞云子道:“只见酒菜不见人,也无法当面谢一盘了。” “老郎中手下有八个小郎中,会骗会赌,也烧得一手好菜,只见酒菜不见人,是因为他们太忙,留下了暗记赶到下一站去安排,几个小郎中也打听出了马车行经的路线,他们一口气跑出了一百三十里,才落人客栈休息,所以咱们也要走过一百三十里,在四家客栈中落却,那时,再开始查寻的工作,几个小郎中不算是好孩子,但大的错失,绝不敢犯,我只有三条规戒,触犯了,立刻处死。” “小错小过,人性之常,但大罪不可恕,大恶不能赦,”天衣大师道:“老郎中,你作得对,如果几个小郎中都被你数得板板六十四,我们今天吃不到这些菜色,也找不出三位老人家的行经路线了。” “这话倒是不错,几个小郎中办事能力,老郎中有时也自叹弗如,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口” “老郎中,”飞云子道:“在青竹楼中,你要我收敛、认输,而且话中带刺,我只好照着办了。不过,贫道想不通啊!杀几个敌人出出气,再抓住方杰,逼问出一些内情,又有甚度不好?” “道士出剑,和尚亮刀,”知机子道:“看得出你们心中悲忿已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不错,找不出天镜师兄的下落,和尚已准备血溅江湖,带刀下山,就没有想过再回去嵩山少林寺。” “龙道长下落不明,贫道也无法交代,”飞云子道:“我今天这点成就,也是他暗中成全,他是武当派中最受敬重的人,于公于私,贫道都责无旁贷,一定找出他的下落,即使舍身战死,也在所不惜。” “老郎中感兑到了,所以,我才要劝你忍下去,出一时之气,可能使章法大乱,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掌门方丈、龙道长和江盟主的因居地方,再会合你们三天组合的高手救援,最起码也要尽心尽力找一找,他们是否留有指示。” “贫道已在青竹楼,看到了龙道长的暗号……” 天衣大师急道:“说些甚么?” 江豪和知机子也都振奋起来,瞪着双目,等待飞云子的回答。 “也只是证明三位老人家到过青竹楼,确实在那里中人暗算,”飞云子道:“药力发作得太快,龙道是来不及表达心意,只能在桌面下留下了龙手指痕。” “是指刻的痕迹,还是贵派的暗记?”天衣大师道:“道长可否解说得清楚一些!” “不算暗记,因为没有表示出甚么,”飞云子道:“是用五个手指头在木桌下面印上五个凹形指痕。” 手指一接木桌子留下指痕,不能很明显,也不能很快消失,五个指头都要力透木内。中了‘一步倒’后,还能拿捏到如此分寸,龙道长果然是功力通神。 天衣大师心中暗忖:天镜掌门师兄,是否能有这份功力呢?会不会留下甚么?可惜在青竹楼时,只顾监视敌情变化,没有仔细搜寻。 “这是最确切的证明,”知机子道:“也大大地增加了三位老人家留下暗记、传达指示的机会,走!坐上蓬车再休息。” “坐车?”江豪道:“哪里有车坐?” “小郎中安排好了,咱们也坐上匹马牵引的大篷车上路,重走他们的行车路缓,也住在同一家客栈中。”知机子道:“这叫旧事重演,也帮助提醒店家、小二的记忆。” “高明啊!前辈,”江豪道:“但要步步踏准,还得住到三位老人住的客房,如若能留下暗记,也该在他们的卧室之中。” “三少说得对,咱们要走同一路线,住同一个客栈,也要住相同的客房。”知机子道:“如若情势必要,三位只怕还得交换住房,我找老郎中所知,各大门派中,都有一些特殊的暗记,不是门户中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就是门户中人,身份不够,地无法看得出特殊的暗记,”飞云子道:“那不只是一个标志,也是一些嘴咐,有多种含意在内,看到那个标志的人,还得花一番心思去体会。” “如果那些客房,早已被客人住了,”江豪道:“我们要如何应对?” “就这一点麻烦了,”知机子道:“多花点银子,让别的客人让出来,对方如果不肯让,只好等两天了。” “这中间还有点小事故,”天衣大师道:“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了,会不会暗作设计,把我们引入歧途?” “说清楚!”知机子道:“这中间不允许任何一点差错,毫厘之差,可能有千里的谬误。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慕容长青、南宫秋月再加上散花仙子,可是三个诸葛亮啊!我们跟着痕迹走,未必就能找出甚么。还要靠三位老人家的智能帮助我们,就别说错一步了!” “白鸽门中有位男弟子,也是现任门主白翎的师弟,”天衣大师道:“奉命追踪本派掌门等三人行踪,在杭州湾传出了最后一次消息,就行踪不明,白翎断言师弟萧寒星已经被害,因为沿途死了不少江湖人物,没有留下活口。最惨的是波及行商,碰上了便无一幸免,非死不可。如此惨绝、冷酷的手段,只为了保持隐密不泄。” 知机子道:“可曾发现萧寒星尸体?” “没有,”天衣大师道:“杭州钢一片碧波连大海,把尸体投入水中……” “他们不会冒那个险,萧寒星能由金陵追到杭州钢,还能传回去消息,说明他遁术高绝,是个了不起的人才,”知机子道:“如此重要的人物,他们不会弃尸入水……” “难道他们会毁尸灭迹,”飞云子道:“以避免留下线索?” “对!”知机子道:“散花仙子能配出‘一步倒’那样的迷香,自然也能配制出化去尸骨的药水,不过,也许还有另一个机会。” “甚么机会?”江画道:“自姑娘认定师弟已死,人哭得哀哀欲绝,她逼我们多交出武功,就是存下了苦练绝技,为师弟报仇之心。” “萧寒星可能未死,”知机子道:“他们沿途尽屠可能发伉隐密的人,不管对方是否为江湖人物,这些惨绝人寰的行为,自然已落人了萧寒星的眼中应会有所防备。” “我们也这样说过,”飞云子道:“但白翎的看法是机会渺茫,萧寒星只是个未满十六岁的孩子……” “我们无法和她争辩,也无法使她节哀。但愿我佛有画,保佑那个聪明又勇敢的孩子。阿弥陀佛!”天衣大师合掌当胸,低宣佛号。 知机子似想说话,但却突然顿住,软一气,道:“这么说来,我们一路追到底,也还是一个扑朔迷离的局面,倒希望能遇上他们一次暗袭才好。” “甚么着思啊?老前辈,我已经听胡涂了,”江豪道:“咱们这样模仿他们的行径,只要走的路终不错,截杀、偷袭自是意料中事,岂会只有一次?” “怕的是一路平安。”知机子道:“姑苏慕容世家的武功、剑法在江湖上确占有一席之地,但没有听说过他们会水上功夫。南宫世家一直居住中原,自是少有近水的机会,开府海外,不是三两年能够完成的事,也无法瞒过江湖人的耳目,所以,他们不可能乘船出海……” “可是白姑娘说,”江画道:“萧寒星传回来的消息是他们的车和人全都上了一艘大船。” “是个大骗局,所以萧寒星才会上当!”知机子道:“一次大意,暴露了行迹,看来白鸽门的隐形匿迹之术,老郎中是万难及得。如果他们的人车不上船,可能还摆不脱萧寒星的追踪、监视。” “不错,是个布设精密的圈套,”飞云子道:“萧寒星术法千变,仍是斗不过三头狡滑的狐狸。” “倒也好,一路上可以集中精神寻觅三位老人家是否留有指示了。” 江豪心中忖思:胡说八道啊!还是小心防备要紧,还不知道能不能躲过‘一步倒’的霸道,如再大意,非中暗算不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江豪心中是怕了。 天衣大师、飞云于,也不同孟知机子的说法。不过,三个人都没有说出来,只在心中盘算,既要全力寻找龙道长等三人留下的指示,也要全力防范对方的暗算偷袭。 他们行上官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举步迎了土来,衣衫破莒,头发蓬乱,一眼即可看出是穷人家的孩子。 但江豪已暗中提聚了真气,‘百步神拳’,蓄势待发。 事实上,天衣大师、飞云子都已戒备待敌,来的人一有异常举措,三人排山倒海的反群,可能会同时发动。 他们畏惧‘一步倒’迷药的凶霸,也痛恨施展‘一步倒’迷药的人。 知机子看出了苗头不对,快步迎上那年轻人,低群交谈了几句。年轻人遥对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点头一笑,人却快步向前行去。不用老郎中说明,三个人心中都已明白,来人是老郎中手下的小郎中。“咱们就在这画稍候片刻,”知机子道:“一辆豪华的大蓬车很快就到。”轮声就在知机子的话盘中嘴起,一辆四匹健马牵引的大蓬车已如飞而来。车到几人停身处,突然停了下来。赶车的似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壮汉子,留着短发,跳下车,掀开车门垂帘,欠身让客。 江豪暗忖:怎么搞的,赶车的不像是小郎中,这就得小心谨慎了。 车中布置得还真豪华,厚厚的白色毛毯,两边都放着半尺多高的锦墩,坐着躺着都舒服。 “老郎中,你好象很有钱啊!”飞云子道:“这辆车,四匹骏马,恐怕要千金之数吧?” “小意思,老郎中别的没有,就是有点银子,也别怀疑赶车的,他是八个小郎中之一,诸位安心啦!” “他该有三十好几了吧?”江豪道:“是老前辈的首座弟子?” “老郎中选了八个小顽童,一起收入门下,他们相差也不过一两岁,这样省事啊!传授技艺一次就成,他们也有长幼之序,是以年龄划分,最小的两个十六岁,同年同月生,出生只有早晚一天的差别。” “形貌是经过易容了。”江豪道:“看来,他们易容的手法,以已得前辈真传,唯妙唯肖啊!” 蓬车在说话中向前飞驰,平稳舒适,比骑马舒服多了,也有着很高的私秘性,车中的人事替代,也就变化万千了。 一路行去,十分顺畅,旧事重演,果然勾起了店家的清晰记忆,顺利的住人了想住的客房。 但意料之外的是找不出一点遗痕留示,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不停的交换客房,仔细的观察了房中的床壁桌椅,就是找不出一点名堂。 几个小郎中的本领实在很大,安排的路线一点不错,也全都住人了相同的客栈房间,这辆蓬车很有气派,和三个月前那一辆几乎是完全相同,重演旧事,店家都有着很清楚的记忆。 但不幸的是找不出一点留示、线索,江豪已忍不住口花花骂出了三字经,天衣大师和飞云子虽然没有骂人,但看他们脸色的沉重,也充份地反映了心中的焦虑。 知机子也是三缄其口,沉吟不语,心中却在推敲着一桩可怕的不幸。如果三位老人家保持了清醒,一定会在住过的房间中留下暗示,不管对方监视得如何严密,以三人功力之深,挥手探足,都能留下痕迹。 但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搜索得十分用心,每晚互换房,找遍了各处角落,几乎是通宵达旦,以三人目力之强,搜觅之细,就算一个跳蚤,也会被他们寻找出来。却依然毫无收获。 这档事唯一的解释是,三位老人家这一路行来,一直在昏迷中,没有清醒过。知机子想到痛恨之处,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可真是阴得狠哪!这一路折腾下来……” 他突然有所警觉,住口不言。 “老郎中,说清楚吧!事情有些不对劲,而且非常严重,”飞云子道:“龙道长一定有留暗示,难道全被他们找出来,销毁了?” “你可是发现了销毁的痕迹?” “没有,”飞云子道:“每一个房间我都检查得很仔细,何况还有大师和江三公子,都已用尽心力,这中间定然有毛病。” 知机子神情严肃的点点头,道:“虽然只是猜想,但却大有可能,这一段行程中,三位老人家恐怕一直就没有清醒过。” “你是说,他们一直用‘一步倒’使三位老人家昏迷不醒,”天衣大师道:“真要如此……” “不一定就是‘一步倒’,也许是另外一种迷魂药物,”知机子道:“只要让人按时服用,昏睡个十天半月,轻而易举,这药物,老郎中就会配制。” “会不会伤人身心?”江豪道:“如是有所失误,药量太重,那……” “他们绝不会志三位老人家死掉,或神志不清,”知机子道:“他们的用心在于逼三位老人家交出武功,但是否伤害身体,要看药物的配方。不过,他们不会在乎三位老人家身体如何,倒是可以肯定。” “江湖土全被烟封嘴锁了二天衣大师道:“现在去路茫茫,我们该往哪里去找呢?” “追到最后一站看看吧!”知机子道:“萧寒星看着他们上了船,才传回消息,很可能是在那时刻暴露了行踪…… “被杀了,又被毁尸灭迹,”江豪道:“哪能找出甚么线索呢?” “就算萧寒星九死一生,也还留下了一分生机可觅,”知机子道:“如果不是中“一步倒”突然昏迷,应该有时间留下些甚么。” “就算他留下了白鸽门的暗记,”飞云子道:“但我们看不懂也是枉然。” “老郎中总觉得那孩子不同凡响,不但智能绝世,而且勇气过人……” “你对一个从未晤面的年轻人如此的推崇,”天衣大师道:“定然有所依据,不会是信口开河吧?” “他目睹了慕容世家武士屠戮江湖同道,也见到他们惨杀行商旅客,仍无所惧,一本初衷,暗中追踪下去,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言,是不是勇气过人呢?不是老郎中减自己的威风,我手下八个小郎中如是个人行动,绝没有这份勇气。” 天衣大师、飞云子,都听得不住点头。 “江三少,说实话,你如是萧寒星,”知机子道:“连续目睹悲惨的杀戮之后,还会不会追下去?” 江豪道:“这个……我会犹豫难决。” “由金陵追到杭州消,历经十余天,而能不为重重设伏的敌人发觉,这一点,老郎中也办不到,但那个年轻人办到了,算不算智惹绝世呢?” “当然算,这一点,我江三也办不到。慕容世家沉寂二十年,也暗中准备了二十年,安排出一些甚么花招、奇技,江湖上无人知晓,但南宫世家的沉深,专来暗袭阴招,却有风盘传入江湖,记得去年家父主持的年盟大会上,还提到这些风盘,应该仔细查查。” 知机子道:“三位老人家联袂同行,可能就是要查这些事情,和尚、道士,你们是否也知道一些讯息?” “掌门方丈对我提过一次,要我由达摩院中,选出三十六个技艺精湛的武僧,能摆出两座小型罗汉阵。”天衣大师道:“可能把他们调出少林寺,为江湖尽份心力,话到此处打住,和尚也未多问,就去挑选人手了。” “现在呢?”知机子道:“选出的三十六位武僧在哪里?” “还在达嘴院中待命,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可以出动,”天衣大师道:“还有戒恃院中三位天字玷的护法随行。” “老道士,武当派有些甚么准备?”知机子问。 “掌门师兄没有下令行动,”飞云子道:“但龙道长却要我再下工夫,苦练‘破天三剑’,也传了我两把很怪异的剑法,告诫我那不是武当剑法,所以不能张扬出去,非至生死交胡时,也不可轻易施用,我知道必有原因,但他老人家不说,我也不便追问,敝派的令符虽由掌门师兄控理,但遇上重大专情,都是向龙道长请教后,再采取行动。” “他们是目前江湖上最重要的三个人,像三根擎天柱一般,撑住了江湖一片天,保持了安和、平静。”知机子道:“想让少林方丈、龙道长、江盟主结伴同行,非得鞘天动地大事才行,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精密无比的策卖,至少要花上三两年的时间。因为,三位老人家只要有一个人未入算计,就可能立即领导反击,但三个人全被算计,就群龙无首啦,走吧!三位老人家都是智者,只要多有片刻清醒,就可能留下些甚么。还有那位机灵的孩子,也不可小觑,杭州湾是咱们最后一个机会,人被运上船后,他们戒备会稍为松懈一阵,船在水上走,不停摇动,三位老人家也可能有清醒的机会。” “对!在船上。”江画道:“家父半生岁月,都在水上生活……” “三公子,我相信那艘船早被沉入水中二知机子接道:“他们不会留下那个明显的目标,让我们找出线索。” “这就漫无头绪了,”飞云子道:“我们到杭州湾找甚么呢?” “老郎中也不知道,但去一趟,总比不去好,如果杭州湾中还查不出一点留示,咱们就得再研商一个办法才成。” “干脆找上慕容世家去要人,”天衣大师道:“我和尚不相信慕容世家真会和少林、武当、洞庭盟三大组合对抗。” “这是最坏的发展,使暗流涸涌而出,掀起万丈波涛,”知机子道:“就不知道要卷入多少江湖人物的性命,何况,这个发展也早在他们的算计之下,他们害怕三位老人家的威望,却未害也怕你们三大组合联合的力量。” “拖下去,不是更坏么?时间愈久,对我们愈是不利,”飞云子道:“老郎中,你要仔细地想一想啊!这可是一步走错,后悔莫及的事。” “毒蛇嚼腕,壮士断臂,等他们准备好了再动手,”江豪道:“咱们就陷入被动了。” “三位都想开打?不谈双方的人手多寡,先就武功层次上对比分析,他们何以要一举制服三位老人家?”知机子道:“你们都是二大门派中精英人物,我出问题,你们回答,要明确坚定的答复,不能模棱两可,计算一下我们的实力有多少胜算。先从和尚问起。” 天衣大师道:“尽我所知,据实回答。” “奶是少林寺达摩院的住持,武功定然很高了,”知机子道:“在少林寺中排名第几?” “不敢妄自菲薄,和尚的武功相当不错。”天衣大师道:“排名第几,不敢断言,约莫估算,总在三名四名之间。” 知机子道:“天镜大师呢?” “天镜师兄,一代奇才,他是少林寺的住持,也是少林寺中第一高手!” “你和尚和天镜大师动手,能打几个回合?” “压根儿我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要我如何说起?” “你就把自己高估一点,”知机子道:“说个具体的数目出来。” “天镜师兄技艺已入化境,功力深不可测,认真打起来,我撑不过十个照面,也许一两招就把我打到了西方的极乐世界。” “和尚,你说过不能妄自菲薄,”知机子道:“替掌门方丈粉饰面子,可能会坑害了千百位武林同道。” “和尚说的是实话,历代掌门方丈,不一定就是手中武功最高的人,但天镜师兄不同,他是实至名归.也是少林寺近百年中第一高手。” 知机子叹一口气,回头望着飞云子道:“武当三子,是这一代武当派技艺成就最高的精英人才,对不对?” 飞云子点点头。 “传说中武当三子,你的年纪最轻,但却是成就最高的一个。” 飞云子皱起了眉头,道:“这个……” “说真话,”知机子声色俱厉地喝道:“说了谎就误人害己!” “都是龙道长有意的成全,”飞云子道:“他不肯承认出自武当门下,也不愿我们叫他师伯,只愿列身为武当派的注法长老,武当的特定规戒,也不能给束他,任他自由来去,所以,武当弟子也称他谓龙道长,或者老前辈,不能叫他师伯、师叔……: “这也是一桩武林秘密,老郎中可是初度听闻。” “龙道长的武功很博杂,有些确非武当派的技艺,但属于武当派的武功,他又都十分精纯,”飞云子道:“我们和他相处了二十年,只是愈来愈尊敬他,他替武当派争了很多的荣密。由掌门人开始,都把他视作武当派的长老,去年大师伯清尘坐化之后,龙道长就是硕果仅存约长老了,但我们一点也不了解他,他姓甚么?叫甚么?来自何处?我们都不知道。他和我似是特别投缘,除了指点霭于武当派的绝技之外,还传了一些怪异的武功,两招剑法,一套掌法。” “一定和武当派有着很深的源渊,不说明,是因为别有隐衷,也披心你掌门师兄提出让出掌门席位的事。”知机子道:“他自由自在惯了,不愿再受束缚。”目光转到江豪的脸上,接道:“三少,你能挡你老爹几招?” “那要看他项不顶真打了,”江豪道:“他如全力施为,我连一招也接不下来。” “这就是慕容、南宫两大武林世家,害怕三位老人家的原因。”知机子道:“他们三位都是武林中的奇才,任何一个,都可以击败两大世家的主人,这才是两大世家隐忍不动的真正原因,暗算了三位顶尖高手,他们已心无所惧,未必会怕你们了。” “如若三位老人家在严刑压逼下,交出了武功,”江豪道:“岂不是更为可怕?” “别低估你爹和天镜大师及龙道长,”知机子道:“他们虽非金刚不壤之身,但心志的坚强、肌肤的韧力,非常人能及万一。何况,三位老人家都是智能极高的人,我相信他们会应付得很好,一两年内,生命无忧。当然,这段时间中也有逃出囚房的机会。” “老郎中,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飞云子道:“龙道长似已到百毒不侵的境界,怎么会让迷香迷倒?” “还真把老郎中考住了。”知机子道:“不过,没有防备是身受暗算的最大原因。再说一群失败,慕容、南宫两大世家就阴谋败露,可能就此在江湖除名,下的药且走然很重……” “都是散花仙子惹的祸,如非‘一步倒’那样霸道的迷药,”江豪道:“一般的迷香迷药,绝无法迷倒他们,只要给他们喘口气的机会,家父就能把药力迫聚一处,不让它发作,天镜大师和龙道长,尤胜家父一筹,更是不在话下了。” “巫山神女圭明月观主散花仙子,在江湖传名五百年了,”知机子道:“似乎还是个中年女人。” “白翎没有很具体的描述过散花仙子,”飞云子道:“但绝不是白发播睹的老幅。” “难道散花仙子只是个标志的名号,”知机子道:“接任了观主之位,都称作散花仙子?” 骤然听来,似是可笑,但如深一屏想,十分可能,散花仙子有如八时常春草,四季不谢花,这传奇的神秘,也就更加动人了。 “虽鞘荒诞不经,”天衣大师道:“但却是最好的解释,若郎中果是才思敏锐,慧见过人!” 知机子摇摇头道:“江湖怪事多,不谈也罢,现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上路。” 马车并未加速驰向杭州钢,仍按照原定的计到走,也住人了预定的客栈中。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也未放弃搜觅,三个人轮流交换,每人每一晚都搜查三个房间。 也如知机子预料的一样,没有人埋伏拦截,也没施展迷香暗袭。 出奇的平静中却又一片迷离。 是的,江湖道上,好象破浪烟迷雾封锁了,连江湖人物也很少出现。 一路平安地到达了杭州,天色还不到午时。 知机子遗走马车,行人了楼外楼大饭庄,达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四瓶老酒,笑道:“每人一瓶,放量吃喝,酒足饭饱了,再去杭州湾。”当先开了一瓶酒,连酒杯也不用,一口气就喝下了大半瓶。 天衣大师、飞云子对望了一眼,却未动酒菜,两人虽然开了酒戒,但在众目睽睽的酒楼中,要他们开怀畅饮,大啖佳肴,还无法适应得来。 江豪也没喝酒,却暗中聚集精神,观察着四周的人客来往变化,越是人多热闹的地方,越是易受暗算,在人如穿梭、摩肩擦背的大街上,就被‘一步倒’击中昏迷,在酒客云集的大饭哼中,更是最易鱼目混珠,任何一个酒客,都可能是慕容世家派来的杀手。 “诸位,西湖醋鱼来了,这道菜趁热吃,才能品出酸中带鲜的味道,一凉就不上口了。”店小二双手捧着一个青花大瓷盘,放在桌子上,转身而去。 这道天下食客皆知的名菜,果非凡响,一股强烈鱼鲜味,扑鼻沁心,诱人食欲,江豪、飞云子都拿起了筷子。 正在猛灌老酒的知机子,却突然放下酒瓶,一个大拗步,右手闪电而出,扣住了那店小二的右腕脉门。 这个突然的变故,使得飞云子和江豪及时停下了筷子。 知机子经验老到,阅历丰富,今天的举止有些反常,难道他早已发觉了甚么,才装出一副以酒浇愁愁更愁的酒徒本色,引敌上钓? 只是对方如何把迷药投入这道西湖醋鱼中,使飞云子和江豪迷惑难解。他们酒菜未动,留神看人听每一个人的行动,当然,也包括上菜的店小二在内。 没有人接近过他,除非这道菜一起锅就被下了药物……。 “干甚么呀?客官,这是上客的时间,活忙得很,哎呀!疼死人了!” 看到店小二那副锄牙例嘴的神情,任何人都觉得他承受了很大的痛苦。这举动太过份了,两个着不过眼的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 “伙计,”知机子适时开了口,道:“楼外楼这样的大饭馆,名满江南的西湖醋鱼,还要配上一只绿头大苍蝇给客人吃啊!” “老人家,这玩笑开不得呀!”店小二满头大汗往下倘,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大声叫道:“你这是砸我饭碗,要害我的一家老小全饿死啊……” “过去,把那只花姿盘中的苍蝇吞下去!”知机子伸手指着青花大瓷盘。 果然,鱼汤汁中有一只大苍蝇。 两个站起来的年轻人立刻又坐了下去,一腔抱打不平的怒火也消退了,让一只苍蝇掉入菜盘中端上桌子,就难怪客人要发脾气了。 “怎么会呢?”店小二一脸惊怕神色,道:“从未有过这种事啊!” “事实俱在,众目睽睽,我老人家岂会冤枉呢?”知机子用筷子夹起盘中的一只大苍蝇,高高举起,让厅中大半客人看到,大厅中立刻散去了三成客人,这才是酒楼中大忌讳。 恶心哪!哪里还能吃喝得下? 四五个店小二楞在一边,竟无人出面拦阻客人收取酒钱,这可是楼外楼大饭庄从未发生过的事。 账房先生也站了起来,不停地抽着旱烟袋,却没出言干预。 大概怕众怒难犯,准备认了。 知机子突然叹息一声,道:“我老人家也不和你一般见识,苍蝇不要你吃了,但鱼汤总得喝一口,以示薄惩……” 店小二突然跪了下去,道:“你老人家神目如电,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知机子道:“哎呀!老弟,你要讹诈我老人家,我可没打你,也没骂你!你在菜中搞鬼害我们,我老人家只请你喝一口醋鱼汤,不算过份吧?” 这番话声音很高,大厅中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鱼汤不能喝,我给你老人家磕头陪罪。”店小二真的叩头了,而且是响头,响得清晰可闻。三个响头叩过,店小二的顶门已见血痕。 “我老人家放了你,别人是否也愿放了你呢?”知机子软口气,道:“你去吧!” 店小二又叩个头,端起一大盘西湖醋鱼,回头就走。 很多人看到了那只大苍蝇,心中也有评论,有人暗骂老头子可恶,换一盘就是,为甚么硬要逼人喝鱼汤?也有人暗骂店小二,很蠢很笨,喝一口鱼汤有甚么要紧?总比叩头出血好些,至少表现出一点骨气。但知晓真正内情的,却只有知机子一人。 知机子四头了一眼,道:“三位,走吧,这里酒菜不干净,咱们换个地方!”当先出了大厅。 三人鱼贯相随,也不多问。 和尚和道士走在一块,非常引人好奇,使行人注目。天衣大师、飞云子虽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也只好隐忍不言。 由于知机子地形很熟,左转右转,全走的巷道小路。 在一条幽静的小巷中,有一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如机子四顾无人闪身而入,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自然跟了进去。 是一幢雅致约三合院,正厅房中早已摆好酒菜。 知机子道:“小郎中准备的酒菜,应该是没有毛病,但小心无大差,还是测试一下的好。”取着一根银针,试过酒菜,接道:“吃过饭,和尚、道士都要换衣服,改下容貌,也许无法瞒过慕容世家的杀手,但至少不会太过明显,引人注目。” “和尚开了酒戒,已算被逐出佛门。还要和尚政扮甚么,你尽管吩咐。” “江湖多凶险,此行已呈现杀机重重,贫道再入三界五行中,人都要杀了,还计较甚么改扮易容?不过,有一点贫道不解,我看得很仔细,那店小二如何动的手琅,贫道竟未看到。” “老郎中也没看到。” “你冤枉了人家呀!”天衣大师道:“也砸了人家的饭碗!” “我看他还会丢了性命,我们放过他,慕容世家的杀手恐怕不会饶恕他。”知机子道:“唉!两片金叶子,送了一条命,倒也应了人为财死那句话。” “那一盘酷鱼中,真的被下了药么?”天衣大师道:“大苍蝇是你老郎中放的,手法虽然快,可没有逃过和尚的眼睛,这可是栽赃嫁祸呀!那个店小二没有动过……” “没有动过手却,是么?”知机子接道:“但你们没有看到厨房,你和尚虽然目光如电,察及细微,但目光不会转弯,我老郎中也看不到,但监视厨房的小郎中,却用暗号通知了我,那个送菜土来的伙计,拿了两片金叶子,把一句药粉洒入菜中,木来店伙计对付白吃白喝的客人,都有一套应付办法,菜盘中如真有一只死了的苍蝇,他们会一口吞下去,告诉你那是一片炸焦的菊花,香得很。而这个上菜的店小二不敢尝试鱼汤,不是嫌苍蝇嗯心,而是怕菜中的毒药,喝口鱼汤,可能要老命,所以,他宁可叩头出血,泄露阴谋,也不敢喝下鱼汤。” “几个小郎中呢?一路行来,除了那赶车的,都未再见过,”飞云子道:“他们才真正的辛苦,应该当面谢他们一声。” “一路上未遇暗算,老郎中还认为慕容世家已撤消了监视,想不到他们到了地头上才动手,不是六郎细心,监视着厨房,楼外楼就是我们断魂所在,诸位想想看,这是为了甚么原因?” “是一个警告讯息,他们已不能忍受我们紧咬不放的追踪行动!”天衣大师道:“这里距姑苏慕容世家不远,怕我们找上门去。” “也可能在这里留下了一些破绽,怕我们找出甚么线索,”知机子道:“我相信三位老人家在这里清醒了一阵,他们就在这里布置大批高手,准备把我们放倒在这里了。” “那就放开手大干一场,这段时间太沉闷了。”飞云子道:“真刀真枪拼上了,血溅五步,尸横街头,用不着再找甚么理由借口,就可以调动人手,直捣慕容世家了。” 但闻蓬然一声,似是有物坠地。 江豪反应最快,站起身子,一个大转身,人已转出厅门。 飞云子像一只离弦弩箭,笔直的射出了大瞧。 天衣大师袍袖拂动,原姿末变,人如御风一般,飘出了庶门。 知机子暗暗谊道:“大和尚果然是功力精深!” 三个人动作都快,几乎是人接人的落入庭院,但也只能看到事件的结果,一个灰衣人双手握拳,伏地而卧。 江豪、飞云子都停身在五尺左右处,天衣大师站在七八尺外,在无法判定这个人是生是死之前,三个人都怀着很深的戒心,‘一步倒’迷药太霸道,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三郎!”知机子快步奔上去,扶起灰衣人,一探鼻息,早已气绝而逝。 “是你八位小郎中的一个?”飞云子蹲下身子,查看灰衣人的伤势,人被扶起后,口中一股浓浓的血水,缓缓由嘴角涌了出来。 “好狠的一掌。”知机子撕开灰衣人背上短衫,立刻见到一个黑色的掌印,指痕宛然。 “是铁沙掌,”江画道:“而且,发掌人的火候相当深厚。” “不错,掌落取命,内俯肝症全遭震碎,”天衣大师道:“那一掌含蕴的内力,也把他尸体送入庭院,所以,他没机会呼喊出声。” “奇怪呀!一般人受此重击,都会本能的张开嘴巴,”飞云子道:“三郎却紧闭了嘴巴,显然是用他最后一口元气咬紧牙关,强忍着血涌喉间之苦,为甚么?” 知机子心中一动,右手捏开了小郎中的牙关,大口的鲜血,夹杂碎裂的内脏泉涌而出,果如飞云子所言,小郎中是在用力累咬牙关。 只见大滩的鲜血中,有一个小小的圆圈。 江豪端来一盆清水,漂洗一番,发觉是一块丝织的绢布。 “是龙道长的道袍内襟,”飞云子取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阵,道:“不会错,武当门中,只有龙道长一人的袍襟是由丝绢制成,以示对他的尊崇,这上面应该有……” 是的,应该传示些甚么?只是翻来转去,找不出任何一点线索。 “可惜二一郎已死,”知机子道:“如是他还活着,说出经过,也许能够给道兄一些鞘助。” 飞云子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一块织绢不停倒来转去,全神贯注,仔细查看。 江豪蹲下身子,办开了三郎紧握的左手。 不错,手中也有东西,是半粒檀木念珠。 “掌门人的念珠!”天衣大师急蹲身躯,取过半粒念珠,端详一阵,叹道:“这是千年老檀木雕琢而成,坚如铁石,大师兄以大力金刚指把它捏成两半,必有所示!”说着,仔细在半粒念珠上查看起来。 晚霞洵烂,夕阳西出,一抹余晖照射在天衣大师的脸上,清楚地看到他双目中光芒如电,注射在手中半粒念珠上面。 知机子着到了,江豪也看到了,心中大感震骇,暗忖:老和尚的目光,有如实物投射出光焰,难道眼神也能伤人不成? 突闻天衣大师叹息一声,双手一阵搓揉,半粒念珠化作碎粉。 “老郎中,你收了几个徒弟?”天衣大师道:“放他们回家走吧!” “八个弟子都是无家可归的人,”知机子道:“谁肯把孩子交给一个算命、卜卦、卖野菜的郎中呢?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有的住在孤儿院中,有的流浪街头,老郎中把他们收入门下,传授武功,也教他们一些谋生之术,当然,我也经过了一番观察,资质不好的,我不会收,日前我觉得三郎印堂晦暗,已叫他躲一躲的,想不到他贪功急进,竟然有七八天没有和我见面,终于落了个杀身之祸。” “老郎中,他们离开,能不能自谋生路?”天衣大师道:“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安身立命?” “他们跟我时间最少的,也有六年左右了,应该已有自谋生活的能力,只是这些年来一道跟我在码头上、城市中打滚,少了教画,有点顽劣成性,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要他们规规矩短的各安生计,老郎中可不敢夸口……” “师父说得是,我们已习于露宿街头的生活。”木门呀然而开,两个十五六岁、身着灰色裤树的年轻人并肩走了进来,道:“暖被过床的日子,也过不惯了。”一面说,一面走近尸体,双双跪下,接道:“三哥,我们看到你破人一掌理中后背,被打得飞入庭院中,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救你,来人武功高过我们太多,所以,也不能拦击他,替你报仇,三哥,我们没用,我们对不起你。” “六郎、七部,你们做得对,师父没有白教你们一”知机子道:“明知非敌,自寻死路,就死得十分不值了。起来,见过大师、道长和江三公子。” 两个灰衣少年站起身子,和天衣大师等见了礼,道:“三哥机智过人,也十分勇敢,这几天很少和我们见面,一定是在进行一项十分危险的工作……” “是的,一件很危险的工作,也有了非凡的成就。”天衣大师道:“六郎…… “晚进在,”左首一个灰衣少年一躬身,道:“大师有甚么吩咐?” “在楼外楼的大酒店中,你救了我们一次,”天衣大师道:“我们都欠你一份情。由现在开始,用不着你们帮忙了。老郎中生性疏赖,大概是按着你们入门先后排名……” “不错,这样好记呀!”知机子道:“由大郎排到八郎,叫起来顺口,听起来清楚。” “知机子在江湖上名头峰亮,”江画道:“但你老前辈真实的姓名,却很少有人知道。” “老郎中姓黄,他们八位也跟着姓卖了。” “师父,老禅师不让我们再追随师父,”黄七郎道:“可是,我们已逐渐摸清楚对方的行动法则,工作虽然危险,但如我们小心一些,相信可以应付。” “不行,由现在开始,已展开了杀戮的对决:“天衣大师道:“他们会出动大批的刀客、剑手,你们很机警,是一流的探索高手,但自衍的力旦很薄弱,老郎中也没有认真传授你们武功,一旦出现刀来剑往的局面,你们就不宜夹在中间,那是白送上一条性命。” 知机子道:“大和尚说得对,你们散了吧!” “师父,我们不怕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师父养了我们七八年,”黄六郎道:“现在,该是我们报答师父的时候了。” “这不是报答,是白白送死,”天衣大师道:“你们真有报答师父的用心,就该躲起来,苦练武功。” “到哪里练?谁又肯教我们?”黄七郎道:“我们都是流浪街头的孤儿,除了跟着师父走码头外,我们无处可去。” “回金陵去,去找一位白姑娘,就说天衣和尚、飞云子和江三公子要你们去的。”老郎中手指代笔,就地画出了钟山密林茅舍,接道:“找到你们几个师兄弟,分散上路,有几个能回金陵,和尚不敢妄言,但越快越好,在慕容世家的杀手还未包出此地之前,才有走脱的机会。” 知机子已了然天衣大师在那半粒念珠上,瞧出了一些玄机,急急接道:“快些走,通知大郎等五个人,分批上路,一批遇上截杀,另一批不许救援,走脱一个是一个,白姑娘肯收你们,就投入白鸽门吧!他们的易容、遁术,才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技艺。” 看师父说得神色俱厉,六郎、七郎也觉得事态严重了,跪在师父面前叩个头,起身就走。 天衣大师仰天吁一口气,道:“但愿几位小郎中能逃过此劫,我佛保佑,我佛保佑……” 但闻飞云子沉群说道:“看懂了,看懂了……” “看懂了就说出来呀!”知机子道:“龙道长是一位大智者,定有反败为胜的指示。” “不是反败为胜的高招,”燕云子道:“是要我们逃命。” “逃到哪画,回武当或是少林?”江豪道:“其实,这里距离洞庭盟最近,诸位如不嫌弃,先到敝盟去,集中敝盟高手,以拒强敌,再通知少林、武当派人支持,集中三处高手,至少也可以和他们放手一战。” “龙道长的留示中刚好相反,他要我们立刻躲起来,”飞云子道:“也指明了我们一个躲避的去处。” 此时,夜幕已垂,天色已到了掌灯时分。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敝掌门也这么吩咐,而且,还不准我们通报回去,那会促成江湖一场大劫杀提前发动,而且,我们的胜算不大。” 飞云子道:“龙道长也这么说,只是卖掌门说得更详尽些,龙道长表达的重点是,要我们找一个人……” 天衣大师突然摇手,阻止飞云子说下去,道:“黄三郎取得念珠、丝绢,证明了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孩子,对我们少林、武当、洞庭盟,都有很大的恩德,不能让他曝尸庭院,把他埋了吧!” 三个人动手挖坑,埋好了三郎尸体,如机子急急说道:“和尚、道士太刺眼,快生换了衣服上路。” “走不了啦!这地方已被包田,至少要打过这一架,才能离开,”天衣大师放低了声音。道:“何况,孩子们走得不远,留在这里,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也许他们想不到孩子们已走!” 飞云子点点头,道:“既然被围上了,只好开一次杀戒了!” 江豪道:“那是说玩命的东西全要用了,江豪的子母梭尚未在江湖霭过,也许因家父不屑施用暗器,但晚辈末学后进,一旦遇上高手,力有不敌,只好施用暗器了。” 知机子暗忖:确没听说过江总寨主用过暗器,子母梭就算内藏花样,但遇上了真正高手,只怕也难派上用场。 “三公子尽管施展,因画我们的,可能全是杀手型的人物,”天衣大师道:“何况,我们也不能鉴战下去,不用霹雳手段,就很难突出而出了。” “有大师这句话,晚辈就放心多了,”江豪道:“只是晚辈心中有结,感觉和大师、道长联手拒敌,要光明正大,不用暗器,要手下留情,不能多造杀孽。” “情势不同啊!”天衣大师道:“咱们屋里坐吧!他们按兵不动,大概要等天色入夜再动。” 飞云子换一套黑色动装,却又把道袍罩在外面。 天衣大师也换了衣服,外单僧袍,今夜之战,显然是还不愿让对方着到和尚、道士都已易容改扮。 知机子也更换了一身动装,取出了十几个瓶子放入革裹,又拿出一些飞刀、神箭、银针之类的暗器,分藏身上。 江豪看得直瞪眼,道:“这么多不同的暗器,用起来不是很麻烦么?” “会家不忙,忙家不会,老郎中能一次打出七种不同的暗器,但碰上了真正的高手,暗器这玩艺,就难派上天用场了。” 江豪微微一笑,却未说话。 天衣大师凝神侧耳,慎听了一阵,道:“来人早已布置在四周,现在又再加强部署,是准备诱我们出去入伏,大概三更之前不会攻袭,正好借此机会我先说说敝掌门的留示。他以指甲代刀,施展毫芒心雏之术,在半粒念珠上,留下了训示,指示少林派中弟子,见到念珠后,立刻隐避,非保命之战,不得和人动手,更不得通报少林寺出动武僧救援,那将使手中高手死亡殆尽,让事件拖下去,三年五载后,也许会有转机,如若遇上武当和洞庭盟中人,也要助他们即速遁隐,别让消息外泄,不可有违吾言,切记,切记。” “听口气好象是说,连我们也不用回去了,”江豪道:“慕容世家如真有击溃少林、武当和洞庭盟的实力,他们可以找上门去啊!” “龙道长也是这样的要求!”飞云子道:“他说得更明白,少林、武当、洞庭盟,能否保留下来,要看天意,他们找上门去,袭杀两派弟子,但两派弟子仗着地形熟悉,可能逃走一部份人,如若动员精锐去撩拨他们,非要全军覆没不可,三十年内江湖再无可用的人,看到他留示的人,除了武当弟子之外,大概就是少林和洞庭盟中人了,要我们三方面合为一处,潜往湖州太和堂……” 知机子接道:“越走距离姑苏慕容世家越近了.但龙道长既有这样的留示,绝不会错,反其道而行,也许能逃过他们的追杀。” “太和堂,好象是个中药铺啊!”江豪道:“到那里干甚么呢?” “不错,是间药铺,那里有位全大夫,咱们去找他!”飞云子道:“过去,没听龙道长提过这个人。”目光转注到如机子的脸上。 “老郎中也没听过湖州府有这么一号人物,江南道上近十年中,也没有一位姓全的高手出现。” “如果他名动四海,早就被慕容世家收入摩下了,”天衣大师道:“这可能是龙道长早就布下的一步棋,敝掌门留下那句三年五我中,也许会有转机,绝非空穴来风,我相信他言有所本。可悲的是这一代武林中义侠人物,只有逃命的份了,黄三郎中掌即死,如若他能留下一口气,说出取得织绢、念珠经过情形,在甚么样个地方找到……” “大和尚,”知机子接道:“这恐怕要成一桩千古疑案,不谈也罢,细想三位老人少林、武当、洞庭盟了,这三个地方按兵不动,慕容世家也不敢搞得太过份,他们要家的布局,实是大有学问!所谓义侠人物,能够出面主持正义的,也只有实力最强的先攻哪一个地方,就得三思而行,少林寺武僧众多,技艺精博,十八罗汉阵驰名天下。武当派形势险要,又为武林中剑道宗主,也不是好吃的莫子。洞庭盟四面环水,十二寨互为犄角,非一批精通水上功夫的人无法接近,只要不把他们逼得太紧,可能会拖个三年五载。至于一般江湖人物,又有几个能威武不屈,就算投效于慕容世家那个组合中,也不过是为势所逼,只要少林、武当、洞庭盟不出面为他们撑腰,就不会闹出血流飘杆的大对决、大屠杀,至于龙道长安排我们避到湖州,老郎中就想不出机巧所在了。” “如是我们能一目了然,慕容世家岂有不知之理,设计出人意外,才能在紧要时刻发生作用。”天衣大师道:“他们布线深远,可能有特殊传递消息的方法,他们只要判断出我们走的方向,我们就无法逃过他们的追杀。” “由此动身上湖州,行近姑苏,绝对出人意外,”江豪道:“现在,我们冲出去,借夜色掩护,一宵紧赶,天一亮就隐身休息,第二夜即可以进湖州了。” “他们设伏、布陷,就是等我们冲出去,”天衣大师道:“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对着耗下去,他们绝不会等到天明,三更时分,应该是他们攻豪的时限,他们一有行动,有些埋伏就派不上用场了,我们以逸待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们可以静坐调息一下,以保体能,至于如何一个走法,要请老郎中动动脑筋了。” 知机子点点头。 几人不再言语,闭目调息,这一静下来,飞云子和江豪也听到了隐隐传来的步履移动之声,而且是四面都有。 这座小小庭院,果然是被重重包围了。 夜色渐深,一股潜伏的杀机,随着夜色加重,逼入庭院之中。 江豪本能地握住了刀柄,低声道:“现在,快近三更了吧?” “三公子,沉住气,”天衣大师微笑道:“杀机隐隐逼来,他们已经弓上弦,乃出销,准备行动,但敌未动,我们不能先动。” “晚辈出去瞧瞧。”江豪站起身子,准备出厅。 天衣大师一把拉住江豪,道:“三公子,四周的屋脊、树上,都可能隐藏了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强弓利矢,不是一般气功能够抵挡,再等等吧!等他们的人进入庭院中,弓箭手投鼠忌器,我们再杀出去。” “承教了!”江豪长长吁一口气,又缓缓生了下去。 这种等待的焦虑,是需要极大的定力才能忍得下,不浮躁,才能处变不鞘,这和武功高低的关系不大,是一种养气的功夫。 江豪沉住了气,也想通了,此情此景,生死已置之度外,还有甚么比死更大的事呢? 所以,目睹四个夜行人飞落入庭院中,江豪没有动,如机子、飞云子、天衣大师也没有动。 星光下寒芒闪动,四个夜行人都亮出兵刀,人也贴向呜墙。 “璞”的一声,窗纸被戳一个洞,一个鹤嘴型长筒伸了进来。 这一下,全都动了,如机子迎窗打出一把银针,飞云子人如穿梭,身剑合一,紧随在一把银针之后,穿出窗外。 天衣大师从容起身举步,拉开木门衍了出去。 庭院中的形势,已然剑拔弩张,四个夜行人,一般的玄色动装,手握一样的兵刃斩马刀。 那是比一般单刀长出一尺的大刀,乃面也宽了两寸,是那种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杀气凛凛的凶霸兵刃。 四个人完好无缺的一排横立,这说明了他们避开了知机子的一把银针,也避开了飞云子穿窗而出的一剑。 飞云子剑横前胸,目注四人,脸上是一片不屑的神色,似乎根本没把四个人和四把杀气腾腾的斩马刀放在眼中,但飞云子手中之剑,比起对方的刀虽小了一半,却气势凌人,一副以寡驭众,以小吃大的神态。 这就激得四个玄衣人心火高涨。 江豪和知机子也出了瞌门,但两人站在天衣大师身后,一副冷眼旁观的神情。 这一段时间相处,两人的内心中,已认知飞云子名非幸至,是一位非常杰出的剑术高手,天衣大师更是高深难测。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大和尚仍然空着一双手,连藏在僧袍下的戒刀也没拿出来。 突然间,四个玄衣人同时举起了斩马刀,人随月起,飞起了七八尺高,四把长刀交错劈下,结成了一片刀网。 江豪只看得头皮发麻,想不出任何一招能破解这绵密的刀网,暗忖:以一敌四,竟还不抢先机,倒要看你如何避开这匹人合组的刀网。 飞云子没有闪避,手中长剑沦动,一蓬剑芒直升而起,像一把顺子,竟由帛密的刀网中冲了出来,一飞冲天,人随剑起,上升了两丈多高,才飘然落地,长剑科伤叫道袍末损,人却落到围墙边处,如果他存心要走,四个人都无法拦截他。 四个玄衣刀客也未受伤,但四个人却一脸征忡的神色,这一招“天网密布的刀法,合了四人之力,但却被人一剑破解了。 刀、剑上都含蕴了强大的内力,硬碰硬的刀剑撞击,一次接触中比了招术,也比了内力。 “很霸道的刀法,乃网也组得嵌密,”飞云子道:“四位是常在一起练刀了?” 四个玄衣人相互望了一眼,没有答话。 “其实,四位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杀手,”飞云子叹息一声,道:“你们杀人,不问对方身份,也不知对方来历,只是一些杀人的工具?” 做口中问话,画目却十分仔细的观察着四人的神情变化。 四个玄衣人似哑了一般,仍然未发一言,但四个人八道目光却一齐投注在飞云子的脸上。 “果然是慕容世家训练的杀手,”飞云子道:“只好拿四位试剑了。” 他飞身疾扑,挥剑抢攻。 但见四柄斩马刀连结成一片刀芒,反击过来。 事实上是双方同时挥刀出剑。 但闻金铁撞击,刀光和剑芒并飞,江豪看得很用心,也没有看出个来龙去脉,一场激烈拼搏,火并已至尾声。 四个玄衣人倒了下去,都是咽喉中剑,也是必死的要害所在。 飞云子以剑柱地,血由剑上流下来,无法分辨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知机子低莫道:“剑技已入化境,杀敌如探襄取物……” “他们也是我遇上最难对付的强敌,来的不是一把刀,是一片刀轮刀山,”飞云子道:“走!快些走!” 突闻一个阴森森的笑声传了过来,道:“武当剑法,果非凡响,一举击杀了四个特级刀手,确已先群夺人,只可惜你也受伤不轻,你如能装出未受伤的样子,老夫真不敢再拦截你们了,现在,给我杀!” 一个“杀”宇出口,十几条人影已飞跃入出墙。 江豪大喝一群,一摆紫金刀迎了上去,立刻和来人投在了一起。 知机子却暗暗自责:我如能闭口不言,飞云子也许会装出未受伤的样子,想不到两句赞美之言,却招来了一场杀劫。 他想到忿怒之处,转身向跃入出墙的敌人迎上去。 这批人穿著黑色的劲装,手中兵刃有刃有剑,攻敌气势,虽不如四个玄衣人威猛逼人,但却是不要命的打法,只要能教你一刀,轨完全放弃了防守,这就把采取攻势的江豪,逼得改采守势。 但来人众多,四面出攻,乃、剑绵连,十分凌厉。 初受出攻,江豪有些慌张,但五六个照面之后,江豪稳了下来,一把紫金刀,防守十分歧密,三把刀、三把剑的攻势,全被他封在门户之外。 敌人还有很多,但六个人联手合攻,已把江豪遇围填满,再多的人就无用武之地了。 知机子断了土来,但对江豪却全无帮助,因为被另外六个黑衣人挡住了。 天衣大师观察了一阵,发觉了敌方是六个人自成一个小组,三人用刀、三人用剑,攻势配合得很紧密,但更可怕的是他们都存有与敌皆亡的拼命之心,有机会,就拼命攻出一剑,江豪和知机子虽可自保,但已被困得无法移动,要全神封架敌人的刀、剑攻势。 飞云子也被六个人围住了,刀、剑齐举,分由六个方位,便向飞云子冲了过去。 飞云子一提气,原地末动,手中剑伸缩刺点,展开反击。 冲上来约六个人,三把刀、三柄剑,没有一件刺中飞云子,反被飞云子的快剑刺中,三个人伤中要害,立刻毙命,三个人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呻吟。 但飞云子也累得大喘气了,伤处的鲜血和头上的汗水齐下,出剑御敌之时,已清楚可见血金由他右腰处涌出来的。 剑势虽仍然快如闪电,但人却行将不支,敌人不停的攻势,使他无法运功止血,只能咬着牙硬挺下去。 又有一组黑衣人出了土来。 这是个非常惨酷的组合,他们只知杀敌,无视于同伴的死活,六个人同时飞起一脚,把倒卧在地上的同伴尸体踢了开去,三个重伤未死的人也被揣出五六尺外,疼得大群尖叫起来。 飞云子暗暗叹息一声,忖思:这些杀手以已泯灭了人性,对日久相处的同伴尚且如此,对敌人的手段当是更为恶毒,勿怪他们在对敌时,都有着与敌皆亡的精神,不知慕容世家用的甚么方法,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训练成铁石心肠的死士。 长长吁一口气,飞云子暗暗估算自己的体能余力,如不能及时运功调息,止住流血,杀了这一组敌人,绝难再撑持下去,想不到名列武当剑派第二高手,在追觅龙道长下落的第一战中,就战死当场,血染黄沙,练剑数十年,一向傲视同济,但结果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战,这些人如找上武当山去,又有谁能够抗拒得住他们的豪勇? 他心中的忧苦已影响到克敌的意志,只觉伤口处剧疼刺心,在举起手中长剑时,竟然不由自主的身子向前一栽,几乎跌倒在地。 这个动作,给了敌人很大的鼓舞,连串的大喝群中,六个黑衣人又一起冲了土来,三把刀、三把剑,分由六个不同的方位攻土来,刀光剑气,闪动着凛凛寒芒攻势的猛烈,比之第一批杀手更为凶猛。 眼看飞云子人已不支,大家都想抢功啊! 飞云子一咬牙,暗忖:今夜毕命于此,也要拼尽余力,多牢一些杀手,他们已失去了人味,留在世上,也只是一些杀人的工具。 杀机升上心头,手中长剑顿变犀利,忽然一记怪招,剑光突然涌起,幻化千堆雪,整个人被一团寒芒吞没了,看到的只是一片片连绵的剑花。 这是甚么剑法呀?攻向飞云子约六个黑衣人,一下子呆住了。 全是耀眼的剑花,敌人却在剑花中消失了。 其实人在剑气包田中,只是这招剑法太奇幻,诱得人目眩神迷。 先保命,后杀敌,飞云子准备施下毒手了。 但见一道闪电般的冷芒已迫射过来,冷芒会转弯,六个出成一圈的黑衣人全倒了下去。 好凌厉的一击! “快些运气止血!”冷芒敛收,天衣大师用袈裟拭着戒刀上的鲜血,低声道:“我们得走了,老柄带你一程。” 是一把小巧的戒刀,但却是一把好刀,银芒灿烂,耀人眼眸。 这样一把长不过二尺的戒刀,怎能发出那种奇大的威力,世上有驭剑术,难道少林寺也有驭刀术? 飞云子转头着去,心头吓了一跳,乖乖,围攻知机子和江三公子的黑衣人,全都倒了下去。 如若这些人都是天衣大师所杀,这一刀就杀了三组杀手十八个人,甚么样的刀法?竟然能如此的凌厉……: 知机子快速奔了过来,撕下飞云子身上一片道袍,把他的伤口捆住,背起飞云子飞跃出出墙而去。 天衣大师、江豪紧追身后而行。 快如闪电的屠戮,连杀手也被展骇住了,竟是无人追赶上去。 事实上,有多少武士、杀手参与这场夜卖,如机子也无法知晓讯息,追走了七个小郎中亡命天涯,他已失去了探取消息的耳目,其实最好的保密方法,就是断绝去一切连络消息,不去侦如敌人的行动,也阻绝了本身行动外泄的管道。 但知机子送作了最后的部署,当放起一道高空的烟花之后,两批人,分乘六匹快马,分向正西和西北方向跑去,每批三人三骑。 一艘快船也驰离了杭州湾。 这些水陆诱敌的部署,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如机子无法预料,但他估算慕容世家的能力,这些部署无法支撑过两天,就会被拆穿。 所以,知机子设计是第二天中午,就让那批替身,弃马离去,各自回家,如果能抢先一步消散,会让慕容世家的人耗费一批相当大的人力和时间,浪费在搜觅这些人的下落上。 现在,知机子、天衣大师、江豪和飞云子四个人也在船上。 这是一艘大型的游湖画舫,就停在西湖中,本也是疑兵之计的一个安排,但知机子不能不改作停身之处,因为飞云子受了伤,而且还伤得很重。 那一刀在右腰上开了一道五十长的伤口,幸好还未伤到经脉、筋骨,主要是飞云子的内功精湛,避开了要害,但也要靠一点运气卖助,敌人刀上的力道及时而尽。 船舱四周,都重土黑色的帷幕,如机子才能仔细替飞云子敷药包伤口- 是个阅历丰富叉十分小心的人,何况他心中非常明白,此时正面对着生死关头的时刻,慕容世家必会倾全力追杀他们。 熄去了舱中火烛,如机子下令画舫移入湖心,才轻轻呼一口气,道:“老郎中无法知晓慕容世家训练了多少杀手,今夜出动的杀手,是否是最强的一级高手?但他们今夜的折损非常惨重……” “对!四个施用斩马刀、身着玄色衣服的,似乎是一级杀手。”天衣大师道:“他们的武功,也确有一流高手的气势,四人合手一群,更是力量万钧,我和尚就想不出如何去抗拒那一峰,但飞云子道儿却能一剑破围而出。” “贫道也想不出你那行空一刀,如何能七转入折的绕着圈子杀人,”飞云子道:“少林寺技艺精博,真如山藏海纳,深不可测。” 知机子道:“两位表现的技艺之高,老实说,完全出了老郎中的意料之外,少林、武当称雄江湖数百年,威名不衰,实非幸至,今夜来袭的杀手个个都非弱者,但他们可能已全军覆没,不过,隐在夜暗、幕后中的指挥者,并未受到伤害,他们会仔细的把经过报告上去,这可能使他们更迫切的去压榨三位老人家的武功,但也多给了三位老人家一重生命的保障,使他们感兑到少林、武当的弟子中,已有非常的高手,压榨不出三位老人家的绝学,很难对付。” “有道理,”江画道:“三位老人家在被逼交出武功的过程中,只怕又多一些酷刑来折磨了。” “唉!古今事难全,无可奈何花落去啊!”知机子道:“但愿三位老人家的深厚内功修为,能具有常人不及的抗疼能力,忍得那些惨酷的刑罚。” “老郎中,现在如何确定行动?”飞云子道:“不能因为贫道一点伤,耽误了大家逃命机会。” “不是一点,而是重伤,没有个十天八天休养,别想行动如常,”知机子道:“如若我的推断不错,慕容长青可能已赶来杭州,很可能连南宫秋月和散花仙子也联袂而至,他们展鞘于这次挫败,也不能忍受这番夜画的失误,所以,他们会动员一大批力旦,全力搜觅,老郎中那点障眼法,虽然是布置得差强人着,但瞒不到明天午时……” “这就很可怕了,”飞云子道:“你们现在走,贫道留下来,不能被人家一锅煮了。” “别说大和尚不肯弃你而去,”知机子道:“我和江三也作不出这样出卖朋友的事情,再说见到全大夫说不出龙道长的切口,他也未必肯收留我们,这档事再也休提,三位先换衣服,和尚、道士是不能干了,江三公子也得沾上胡子作水手,我要他们收了帷幕,明天就招揽客人游湖,这艘画舫相当大,可以多用四个人,咱们不能主厨,迎客,就作作打杂的下手吧!老郎中决定就这样给他们泡上了,泡到你伤势全好,能打能跳再上路,我相信这几天搜索的重点在杭州的近郊两百里内,会不会转入西湖中,无法预料,慕容长青心机之深,布事的深远,能遮住天下耳目十余年……” “我能做甚么呢?”飞云于道:“一直躺在舱底睡大觉……” “想得美呀!你是火头军,”知机子道:“坐在炉头上烧火,那画四面通风,可见湖面上船只往返巡梭及一切变化,不过是真正的烧火,一个人要管两个炉,除了一脸人次油污外,还得忍气挨骂,等一下就找人来,传你烧火的技术,然后,要他们连夜下船去,补上四个人,至少得遣走三个人,才能保持原样,人太多就破绽处处了,咱们留船上是真的干活。” “对!干粗活难不倒人,”天衣大师道:“问题是干得恰到好处,能在强敌目视下不露破绽,做到这一点,大概我们就可以躲过这一关了。” “难道慕容世家已肯定我们还藏在杭州?”江豪道:“何不出其不意连夜离开,我们分批昔人赶路,走快生,一天一夜就到湖州了?” “他们是一个组织严密、善于策到的组合,”知机子道:“他们会四面八方下网,我也一直怀疑他们有一种很特殊的方法,能很快搜觅一大片地方,他们今明两日的重点在杭州近郊,也会怀疑到我们还留在杭州,但他们不能肯定,大和尚说得对,我们无法完全避开,很可能会对面撞上,这就需要镇静如恒的功夫,就要靠各位的修养了。” 天衣大师目光转到飞云子的身上,道:“道长,安心修画,要尽快复元。” “老郎中的药物不错,伤处痛疼已消,”飞云子道:“我相信明天午后,就能自控伤势,行动上不霭破绽,五天内可以行动如常,十天内完全康复。” “好极了!三位,”知机子道:“一旦再遇上敌人,能不动手就忍下不动,一动就要出手无情,斩尽诛绝,心不能慈,手不能软,留下一个敌人,就自绝一分生机。” 一切似都如知机子所预料,三天下来,西湖中一切平静如常,但杭州城中,却是外弛内张,各处客栈和往来行商,都受到顺苛的盘查,查根究底,一个不放。 第四天,追查的铁骑,终于登上了湖面。 以知机子江湖上历练之丰,一大早,就感斑情形不对,西湖水面上,突然多出十余艘梭形快艇,这种船体形不大,至多能生四个人,特色是速度快,操控灵活,天一亮,十几艘梭形快艇就出现水面,不知它们来自何处,这种外形的快艇,绝少在西湖中出现,一下出现十多艘,引起湖中带客游湖的画舫和小客船的惊奇,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但他们看清楚快艇上的乘客之后,立刻摇槽离去,不敢多看。 只见每艘快艇上工一个人,都穿著紧身动服,三把刀就放在舱面甲板上,还有一张牛角弓,一袋雕翎箭,怎么看都不是好与人物,带的家伙,既可以远攻,也可以近取。 知机子看到了,江豪、天衣大师、飞云子也都看到了,这般人不是官差身份,却明目张脍的带着单刀、弓箭入西湖,这股势力的庞大,连官府中人也敬畏三分,睁只眼、闭只眼,看见装作未看见。 梭形快艇已开始在湖面穿行,似是数计着湖面上的画舫数量,一般的小客船上只有一个摇桧的船家女,最多能生两个客人,一眼可见全船情景,所以,他们注意的是湖面上的画舫,大型画舫只有六艘,中型画舫十二条,千余艘梭形快艇绕行湖面一周之后,开始在六艘大画舫遇围打转。 知机子等乘坐的一艘画舫船名叫作‘丁香花’,是西湖六大画舫之一。 六艘大卖舫上,两艘有客人,另一艘叫作‘石榴红’,四艘空着的画舫也立刻破人包下了,不过,要它们驰向湖边一排停放,当然,画舫上也上去了不少带刀佩剑的人。‘丁香花’号上住有两批客人,两个是游学的士子,各带了一个书僮,分住了两间舱房。 一位是个中年贵妇人,带了两个丫头,住了主舱房,住在西湖画舫上,除了可以作夜游西湖之外,也贪图那份清静,当然,价钱也很可观,是有钱人才能住得起的地方。现在,有四艘梭形快艇,绕着两艘画舫转。知机子和天衣大师忙着搬柴提水、上下跑,但江豪和飞云子却坐在甲板上面着热闹。 江豪一脸大胡子,看上去是个三十五六的壮汉,掌舵稳船,坐在舵后的位置上,观赏着湖面景色,他在洞庭湖水上成长,这一行径由小看到大,那份老舵手休息的悠闲神态,表现得十分老练自得。 飞云子管理两个炉,加柴加火,还得照顾着锅里煮的食物,这两天练下来,倒也能应付自如。 天衣大师发了狠,把一部颇具仙风的五络长发,便生生的刮下来,用柴灰涂了半个脸,掩遮得不留一点痕迹。 四艘快艇共生十二个人,三人摇桧操舟,还有八个人盯着两艘画舫瞧,瞧得人心头发毛,却是瞧不出一点毛病。 知机子心中打鼓,这个架势,对方已锁定了这两艘画舫,暗中指挥这次湖面行动的人,判断力和决心,都叫人又敬又怕,目标选得准,决心下得狠,看样子不弄个水落石出,大概不会轻易撤走。 知机子也无法判断出慕容长青是百到了西湖水面,但看这番布置,以已到滴水不漏,十分顺密。远远看去,岸上林木掩映中,人影闪动,似乎是在岸上也布下了截拦的人手,好象是已认定了知机子等四个人,隐匿在西湖的画舫上,而且就在‘丁香花’和‘石榴红’两艘船上。 知机于心中是千回百转,但却忍下了心中话没说出来。 不能随便说呀!说出来就徒乱人意。 俭眼着向天衣大师,一副镇静从容神态,对那些绕来绕去、缠夹不休的四艘梭形快艇,完全是视若无睹。 飞云子和江豪,也都能沉得住气,还不时向快艇上瞄两眼。 但两人也作了最坏的打算,悄然把兵刃移在身侧。 梭形快艇终于采取了行动,两艘船靠向了‘丁香花’。 同时,原本停靠在岸汝的四艘画舫,也有了行动,有两艘缓缓软了过来,行向‘丁香花’。 可以清楚看到甲板上面坐的人。 左首一艘是两个美丽的女人,两人都穿著大斗蓬,一件天蓝,一件鹅黄,掩遮了大部份娇躯,也掩遮住身上佩带的兵刃,但可见内着动装,是一脱下斗蓬就可以动家伙的装扮。 身披天蓝斗蓬的,飞云子等四个人都认识,正是南宫世家的女家主南宫秋月。 披着鹅黄色斗蓬女人,四个人全不认识,但风姿卓约,气势万千,有着十分动人魅力,大概就是传言中的散花仙子了。 两人身侧,各站着两个劲装佩剑的女婢,年纪不大,人也很美,分着黑衣、白衫,衣色对比下十分抢眼,但却杵在那里,纹风不动,像竖在那里的四根木头柱子,少了一种动感,使原本充满着美丽、动人的画面,也就变得有些僵滞了。 另一艘行来的画舫甲板上,坐着一位黑雪飘垂胸前的青袍人,面前木案上有酒有菜,正在自斟自饮,脸如古月,形貌清奇,衣袂迎风飘然飞动,看上去文雅飘逸,但却坏在他身后面站立着约两个动装童子,一个捧剑,一个抱刀,刀剑上的杀气破坏了那份文雅飘逸的仙风美感。 知机子认识他,正是慕容世家的掌门人,常带三分神秘的慕容长青。 南宫秋月、慕容长青,都以真面目出现江湖,公然圭在一起,不再故作神秘,表示出他们已心无所惧,当今武林之中,再没有他们害怕的人。 端倪已露,江湖上一场大劫难,似即将揭开序幕。 一艘梭形快艇已靠近了‘丁香花’号,两个动装大汉伸手抓起单刀,飞身登船。 轻功不弱,两个人落在画舫上,船只不过微微晃动一下。 双方的距离已在一丈之内,彼此都可以清楚看到对方一些细微的动作。 两个动装大汉举起了手中兵刃,冷冷喝道:“搜查人犯,掌舵的烧炉的可以坐在原位不动,其余的人,不管是客卿、船家,一律到甲板土来,不得例外,擅留舱中的人,格杀勿论!” 完全是一副官兵搜查的口气,但却没有亮出衙门身份。 知机子暗忖:最怕他们查看出飞云子身上的伤势,这次火头功夫扮得好,坐着不动,就很容易掩遮得天衣无缝了。 现在,最叫人担心的是江三公子,怕他一时沉不住气,露出马却。慕容长青、南宫秋月、散花仙子,三个主脑人物全都在此,还不知道有多少随行高手隐身未现。 如果是引发冲突,动上手,这破围而出的机会就十分小了。 天衣大师深不可测,也许有走脱的能耐,但在西湖水面上有绝顶高手田画中,旱鸭子又有几许逃命机会? 嵩山少林寺有闻名天下的七十二种绝技,但却从未听说过少林寺的和尚会水。 两座舱门大开,两个游学士子带著书僮走出来。 主舱中也走出个中年妇人,右手抹在一个女婢肩上,走得很慢,也很吃力,另一个女婢紧随身后走,一只手还搀着中年妇人的腰肢上,所谓弱不禁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她不但是弱病之躯,似是腿上还有毛病,虽在两个丫的搀扶下,走得也很辛苦,看模样不是很丑,但绝对说不上好看,脸上有脂粉,但却掩不佳一脸樵碎神色,是那种看上一百次也看不出美感的女人。 好看的是她一身珠光宝气、碧玉凤钗、碧玉尝、明珠项链、翠玉环。 这个女人表现出的最大特色,就是很有钱,单是那一头翠饰、明珠项链,就值上三五万两银子,所以,带着丫头游西湖,也住在西湖画舫上。 两个大汉仔细瞧,瞧不出她们哪里不对,也看不出会武功的征象。 五个船家人也全站在甲板上,这包括了画舫老板,一个接待客人的船伙计,一个伺候女客的老妈子,当然也包括了打杂的知机子和天衣大师。 但闻衣袂飘风,另一艘快艇上,两个大汉也跃上了‘丁香花’号。 这两个人的动作就较粗野了,手提单刀,横冲直闯到处搜,船舱中搜得仔细,厨房、柴堆也不放过,可惜末搜出一点可疑的事物。 两个搜查的大汉摇摇头,停在‘丁香花’左右约两艘画舫立刻向前缓缓行去,四个大汉也跃回梭形快艇,急驰而去。 雷声大,雨点小啊!知机子心中有些奇怪,三大首脑人物亲身临敌,只命人搜查一下‘丁香花’号,既未盘问客人,也未查问船家,就掉头而去,但最使人不解的是,他们没有搜查‘石榴红’那艘画舫。 船老板呼口气,道:“劳烦诸位客官了,请回舱房休息吧!” 两个游学士子带著书童先回舱房,中年妇人也在两丫的搀扶下回入舱中。 画舫上的舱房都是三面开窗,便于客人凭窗而坐观水面风光,视界非常良好,但窗内都挂有很厚的窗帘,关上窗子,拉上窗帘,能完全隔绝内外视线。 船老板挥挥手,船上的伙计也各归原位,如机子紧走一步,追在天衣大师身后,低声道:“是不是有些奇怪,看部署、架势、重重防守,可真是飞鸟难渡,怎么会来一个虎头蛇尾的收队离去?” “我们装待全无破绽,”天衣大师道:“船上也末搜查出可疑人物,再仔细查下去,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至于未搜查‘石榴红’号画舫,那是因为他们已发觉了船上……” 他突然住口不言。 知机子虽未听到任何声息,但他江湖经验丰富,已由天衣大师的神色间看出苗头。 打量停身处,正靠在主舱房西窗外面,也是那位多病妇人住的地方。 天衣大师已运集了功力,双目中射出杀机,似是随时都可以发出致命的一峰。 知机子想不出会有甚么武功,能隔着舱板制敌取命,但他已了解飞云子和天衣大师,是非常杰出的高手,两人成就之大,不是他龙望项背。伤人取命的绝技,也不是他所能想象,不禁为那拉弱多病的妇人生出了一份惋惜,如若那些病不是故意装作,在天衣大师一击取命之下,死的是多么冤枉!心中念动,忍不住转头向窗口望去。 这一看,把阅历丰富的知机子也吓了一跳。 窗帘拉开一条缝,露出了一张脸,是一张美丽又可爱的脸,不是两个女婢的脸,难道舱中还藏有另一个?小小舱房,如何能藏着一个人,又未被两个刀客搜出来? 天衣大师也看到了,那张美丽可爱的脸庞,竟是白翎,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如是出手早一步,力透舱板的一击,伤了白翎,那可是一桩大大的憾事,就别说一击取命了。 白翎笑一笑放下窗帘,一个细微的声音却透窗而出,道:“慕容长青、南宫秋月、散花仙子,全上了西湖画舫,陆上、水面也布置了重重关卡,显然,他们对这件事十分的重视,本来这群是应对艰巨的难关,却因‘石榴红’画舫上出现了引人注意的破绽,解去了我们的困境……” 天衣大师也施展传音之术,接道:“‘石榴红’画舫上发现了甚么?” “可疑的人物,是不是你们布下的接应?”白翎道:“我想他们已锁定了‘石榴红’画舫,白天如无行动,今夜必定夜画。如是你们布下的伏兵,要早些通知他们一声……” “不是我们布下的伏兵。”知机子道:“事情只是偶然的巧合,你可发觉‘石榴红’号画舫上是甚么人物?” “瞧不出来,他们也在刻意的隐藏自己,”白翎道:“如若无关,不用插手,我猜想你们放弃了离此机会,隐身画舫,必有原因,但现在不宜走了,看过‘石榴红’画舫上事件的过程结果后,再找机会离开,两位做事去吧!我们仍在人家监视之下,一切行动都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绽。” 知机子心中虽还有着重重疑虑要问,但不能引人动疑,只好忍下,示意天衣大师,分头开始做工了,他相信白翎的话,仍有很多对锐利的目光,正在监视着“丁香花”号上的人物举动。 ‘丁香花’摇桧驰动,开始在湖面游行,逛西湖,听起来美得要命,事实上就是坐在船上看风景。 三座舱房全都卷起窗帘,两个游学士子和一身珠光卖气、体弱多病的妇人,都是在窗前面赏湖景,当然,监视画舫的人,也省了不少的事。 江豪摇桧行舟,走得不快不慢,四平八穗,就是原本的老舵手,也没有这份功力。 天衣大师、知机子全集在顺头前面,一面洗刷锅碗,一面交谈,谈到了白翎姑娘也上了‘丁香花’号,飞云子吃了一鞘,道:“我看到她上船,却是做梦也想不到那弱不禁风的中年妇人会是白翎姑娘,易容装作,全到上乘境界,她肯上‘丁香花’这艘画舫,说明了一件事,她已经早看穿了我们的底细,这丫头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如果被慕容长青那个组合吸收了过去,天下哪还有我们安身立命所在?”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说过要隐身苦练武功,却带入追到杭州来,这中间必有原因。” “相信她会找时间告诉我们,”知机子道:“眼下最困难的是,我们要如何安排她?” “带她到湖州,一起去见全大夫,”飞云子道:“不过,只能带她一个人去。” “方便么?”知机子道:“武当、少林好象都没收过女弟子。” “龙道长的留示中,好象透露了一点玄机,六阳不能逾,一阴不可缺,”飞云子道:“我一个出家人,很少离开武当山,哪里会认识阴人,想不到白翎会跑来杭州,不知是天意如此呢,还是龙道长有点未上先知的神通?” “六阳一阴,应该是七个人,现在我们还差两个男的,”知机子道:“你这牛鼻子老道为甚么不早说,我可以在八个小郎中里选两个留下来。” “六阳不可逾,意思是最多六个人,但四个人也不算少啊!”飞云子道:“我想不通一个开药铺的大夫,如何能安排我们几个人不霭行迹?慕容世家一日一查访到湖州,全大夫如何应付呢?这好象有点听天命,碰运气了,只因我太敬重龙道长,所以,一直未说破,如照我的看法,湖州一个乐铺,如何能比武当山,更难及得少林寺,那画人手众多,基础雄厚,花上个三五年工夫,定可培画一大批对抗慕容世家的高手,这几天,我都在推敲这件事情,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湖州全大夫的神通何在?你们想一想吧,我已经想得脑袋痛了,该不该去湖州?” 天衣大师似是也动了怀疑,道:“对!事关重大,确应该好好想了……” “要去湖州,”知机子道:“以你老道士对龙道长的推崇,他就不会骗我们……” “这也是我曾经主张去湖州的唯一理由,”飞云子道:“不过……” “没有不过,”知机子接道:“那是敌人预料不到的方向,见过全大夫之后,既定行止,一阴不可缺,你老道士一直瞥在肚子里不说出来,偏偏就有白翎及时找上来,若郎中相信龙道长确有末上先知的神通,就凭这一点,湖州非去不可!” “老郎中一语提醒梦中人,”天衣大师道:“由湖州再转行止,就海阔天空了。” “说得是,我崇拜龙道长,就不该怀疑他,”飞云子道:“医术入化境,可以通玄,人还丹功能起死回生,还不是采集药物炼出来的。” 突闻一阵鸟羽刮空之声传来。 抬头看去,只见两只鹤卖掠过头顶,却在南宫秋月、散花仙子汞的一艘画舫上盘旋。 散花仙子缓步出舱,两只鹤鹰飞落她两侧肩头,但很快又展雪飞去。 显然,散花仙子已出两只鹤鹰身上取得了一些传来的讯息,只是距离太远,看不到取下的甚么东西。 “鹰眼尖利,高空飞行,亦能见地上猎物,”知机子道:“散花仙子能配制冠绝的迷药‘一步倒’,也有驯鸟、役鹰的本领,要逃过他们的追踪搜觅,真要大费一番心机、周折了。” “这个女人,还不知道有多少花样,”天衣大师道:“看来是留她不得。” “大和尚,这时刻不能妄动嗄念,你虽然武功高强,身手超凡,”知机子道:“但散花仙子也不是好吃的果子,你如一击不中,我们都将陷身绝地。” “和尚只是说说罢了,但飞鹰追踪,天下能有多少人逃过他们的搜觅追杀,不除去散花仙子,就不知要死去多少侠义道上的高手了。” “现在,我们已知道了这个秘密,”知机子道:“可以借重白鹄门的力量,把这个讯息传出去,大和尚要忍哪,“忍”字怀中一把刀。” “和尚忍得下,你老郎中不用为我担心,但要尽早把这档子事告诉白姑娘。” “我吃了一粒小还丹,”飞云子道:“估计明天就恢复个八八九九,可以打,也可以跑了,老郎中,既决定到湖州,就越早越好,你可以计到行动了。” “老郎中的主张和白姑娘不谋而合,此时不宜动,先看看他们对付‘石榴红’号上的手段如何,今晚上,我们隐身观战,看看‘石榴红’画舫上是些甚么人物,重要的是不可赵混水自找麻烦,纵然是至亲好友,也要隐忍不动,我们的能力救不了他们,达一时之快,会把我们也陷进去,别忘了,我们只有最后一批本钱,不能孤注一挪。” 天衣大师、飞云子都点头应允—— 第三章 筑室冬眠 今夜无月,连星光也被云层遮住,暗夜之幕,掩去了西湖之美。 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都已隐伏在甲板上,他们选择了最好的地方,能以最快速的方法隐藏起来,以应付突来的变化。 当然,也作了最壤的打算,准备放手一战。 ‘丁香花’就放锚在‘石榴红’画舫一丈开外,距离太近了一些,但这不是他们的意愿,而是被四艘梭形快艇逼的。 事实上‘石榴红’号下锚的地方,也不是船家的选择,快艇四面堵,不停船就得撞出去,只好下锚了事。 知机子运足目力,打且过四周形势,才发免丁香花号也在田画的范田之内,对方可以同时攻画两艘船,也可以先打一艘,各个击破。 “大和尚,情形有点不对,”知机子施展传音之术说道:“咱们也被出上了,是楼台失火殃及池鱼,还是也被他们瞧出了破绽?” “不错,我们也在包围圈内,你准备怎么办呢?”天衣大师道:“是不是准备要和‘石榴红’号的人合作?” “老郎中也被难倒了,如果咱们也已在他们计到的袭杀之内,自然是和‘石榴红’号上的人合作最好,如若我们行迹未泄,被他们的布局引诱,自暴行藏,就有些划不着了……” “我是白翎,诸位掩饰得很好,我们确未被瞧出破绽。问题是慕容长青、南宫秋周不会放过我们,两个人的性格相近,宁可错杀一百,不会放过一个,单是我们今夜可能看到他们夜袭画舫这件事,就不会留下我们的活口。” 知机子转头看,自翎又变了样子,一身深蓝劲装,身上还佩着长剑,心中暗暗一叹,忖思:这才是高明的易容术法,能在顷刻之间,身份百变。 “两个游学的士子是我师兄,两个书懂和女婢是我的师弟、师妹,白鸽门所有精锐都聚于此了,”白翎道:“我们不能被一网打尽,所以,我已经让他们走了。” “你呢?为甚么不走?”知机子道:“他们是怎么走的,可真是无声无息呀!” “他们都能在水中潜行,”白翎道:“这也是我敢上西湖画舫的原因,我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现在定是最好的机会,他们现把全部注着力放在‘石榴红’上,等他们发现了我们可疑,就会把我们田死,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知机子道:“事实上,我们也正想找你,你却自己找上来了,可算是有缘人哪!” 白翎点点头,道:“我已要求师兄妹们,离开这里后潜伏起来,不可妄动,替自鸽门保留下一点生机。” “很多话,此刻不宜多谈。”知机子道:“目下最麻烦的是和尚、道士不会水,要如何才能走得无声无息?” “江三公子从小在洞庭湖中长大,水上功夫似游鱼,带个人没有问题,”自翎道:“我可以带一个,只要道士、和尚能闭气一盏热茶工夫,我们就能走一个水波不顺,余下的只有你了,涸水登岸,我相信你能办到,但那会惊动敌人,所以,要在水底潜行……” “百丈距离以内,若郎中可以对付,再远一点,就得浮土水面换气。” “我选的路栈不远,能闭气潜行百丈,应该够了,”白翎道:“去通知他们,现在就走|” 知机子道:“我这个迈上书舫、以静制动的计划,差一点害死了他们,我只计算了这样做不露痕迹,却没有把慕容、南宫两家主人的性格算进去,姑娘,老郎中为了想留下他们,借你之名传了一句话,说你我都认为留下来比较安全。” 白翎低声道:“本来就是嘛!只来个慕容长青,或是只来个南宫秋月,绝不会搜查西湖,就算搜,也不会找出甚么。但两个人一起来,再加值散花仙子,就是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了,如果晚辈没有看错,‘石榴红’号上有问题,也是散花仙子发现的。” “这个人诡计多端,勿怪和尚想杀了她,”知机子道:“和尚虽然缺少了一份江湖历练,但禅功精深,察查事物,自有过人之处。” “决心要避战,就得早些走了。”白翎道:“袭击的行动已开始,可能有火把,灯光照明,他们胆大妄为,似已不把官府着在眼中,到那时候再想走,就不太容易了。” 白翎首先入水,但跳入湖水的动作非常小心,没传出一点声息,天衣大师和飞云子跟入水中,这两人一入水中,不但闭住了呼吸,也闭上了眼睛,全听江豪和白翎摆布了。白翎早已度好了形势和行走的路栈,所以走得很顺利。登上湖岸,天衣大师和飞云子有如从梦中醒来一般,睁开眼睛,长长的喘一口气。 知机子走在最后,注意到天衣大师、燕云子两个人神色,那种闭眼认命的模样十分好笑。 这两人本有着绝世武功,剑术、刀、都入化境,怎么下了水,人和神情全变了,那时刻,要杀死两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知道白翎是否早已勘查过湖岸形势,行走得十分熟悉,草木不断地一口气走出了十几里路。 回头看西湖火光冲天,似乎两艘画舫都被放火烧了。 白翎轻轻叹息一声,道:“焚船杀人,手段恶毒已极,这些人一旦成为统帅江湖的盟主首脑,不知道要杀掉多少江湖同道,江湖中将会有很多帮会、门派在他们屠戮中消失,很多技艺灭绝,武功失传。” “姑娘,这地方安全么?”知机子道:“我们见死不救,不是贪生畏死,是为了要担负起一个很艰巨的使命,既然幸脱围困,就应该早一些离开凶险之地。” “这裹很安全,已脱出他们的监控之外,听口气,好象你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地方。”白翎道:“不知道可否告诉我一声,我决定找你们,已准备和你们联合一处,我已无法在金陵再待下去,杜家堡主杜浩然带了一批高手,找上了钟山密林中的茅舍,逼得我不得不流亡天涯,重人江湖之后,才发觉短短一个月,江湖上全变了,江南道上,似乎全入了三圣会的掌握……” “三圣会?江三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组合。” “所谓约三圣,大概就是慕容长青、南宫秋月和散花仙子了,但一夜间在江南地面上冒出了十八处分会,”白翎道:“这不是一年半顺能够建立起来的规模,杜家堡就是金陵分会的会址。” “江湖土来往走动的人物呢?”知机子道:“江南道上门户纷立,有不少颇具实力……” “俱往矣!往事已去不复回,”白翎道:“那些门户帮派,早已为三圣会的人渗透、控制,名存实亡,才能在一夜间旗帜更易,江南道上,全入了慕容世家的控制,这些变化可能已有了数年之久,隐忍不发,是害怕三位老人家出面干预,现在,他们已睥碗四海,目中无人,说起来好惭愧,这样的大事,竟然隔过了我们白鸽门,一年前,我只感兑到江南道上有点气氛不对,匆匆赶来金陵,刚刚找出一点头绪,三位老人家已受暗算,如果我能-去白鸽门暴霭江湖的顾忌,全力以赴,也许能早半年查出慕容、南宫两大世家和散花仙子勾结的阴谋,早提出一些警告,三位老人家就有避开暗算的机会,也不会有今日约三圣会了。” “姑娘,不用自责,老郎中走了几十年的江湖,自觉眼睛里容不下一粒砂子,却不料被钉了一根大铁钉,还不知哪里飞出来的钉子,慕容长青潜藏得很深,闭门谢客二十年,慕容世家生不宴客,死不开吊,江湖道上已经快把他们忘掉了,谁能想得到他们在暗中布署搞鬼,训练杀手;南宫世家表面上行侠仗义,是白道上很受敬重的门户,却是顺手暗伸。至于散花仙子,只不过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传说了一百多年,从未涉足过江湖事务,怎么能想到竟是真有这个人,而且,活生生地走入江湖中来。姑娘,老郎中五年前就觉出江南道上有一股诡秘之气,跑来金陵夫子庙住了四五年,还是查不出一点头绪,你能半年内找出眉目,比我老郎中高明多了,你再要自咎自画,老郎中是不是该一头撞死,着来这场大劫难,全是天忘了。” “半由人为半由天,”白翎道:“如若白鸽门的本代传承能晚几年,我相信慕容世家的阴谋不会隐藏得如此之密,早已暴现江湖……” “姑娘,事已至此,急在善后,”飞云子道:“本门中龙道长指点了我们一个去处,其中有一句阴不可缺的点示,不知姑娘是否愿和我们同往一探玄秘?” “缘起缘灭,个中似有定数,”天衣大师道:“姑娘本是逼我们交出武功的人,想不到的是一见投缘,几日相处,也使我们有机会见识到姑娘展现的才华,当我们想到姑娘时,姑娘却在绝无可能的环境中出现了,这不是偶然,而是机缘,阿弥陀佛+。” “走一趟吧!白姑娘,”江豪道:“我也不相信一个人能预言、布署十几年后的事,但天衣大师和飞云子的武功高出了我意外,我没有见家父和人动手的威势,却见到和尚、道士的刀法、剑术,也是我见到过最高明的武功,他们说的,不会有错。” 白翎道:“诸位说了半天,还没告诉我要去何处?去见何人?” “去湖州太和堂,”知机子道:“见一位全大夫,那只是一个中药铺的看病先生,不过,我们还有回头路,事情不对,就转向少林寺,那里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武功、技艺植根最深的地方,人才众多……”他突然想到少林寺全是和尚,去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如何安排呢?何况,少林寺还有限制,女人只能到大雄宝殿进香拜佛,不得进入其它殿院,就别说住在少林寺中了。 “到湖州,行止全出了地们的意料之外,他们不会注意到这个方向,”白翎道:“不过,仍要小心,散花仙子能役鹰觅踪,是个十分可怕利器,一日间能搜寻数百里,我们要全面易容改装,穿著当地人的衣着,发觉警兆,就避入民居……L “对!像回家一样,化身当地居民,走得从从容容,”知机子道:“纵然在鹤鹰的锐利目光监视之下,才不妨碍我们的行程。” 不知是否心中多疑,如机子感觉列在行向湖州途中,真的有鹤鹰低掠而过,而且,不止一次。 湖州太和堂药铺开在一条巷道中,但宅院很深大,求医的人也很多,太阳已快下山了,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侯诊,看来全大夫的苗术确有独到之处。 知机子等人也依序排队,但却把飞云子推在最前面。 飞云子心中明白,是要他说出切口,能一下子步入正题。 龙道长确对他提过湖州全大夫的事,却记不起龙道长是否有特别的点示,这件事发生在七八年前,在飞云子的记亿中,那时候的龙道长,似乎也不是很相信这件事情,所以没有慎重交代,但却告诉过他使用的切口,此时龙道长身受重缚,命悬敌手,难得有片刻时间。却用暗记留了这档子事,原本是说过就完的闲事,忽然间变成十万火急的重大事件。 现在,即将面对着全大夫,还未想起切口,如果全大夫和龙道长早有约定,非得先用切口联络不可,否则不肯交谈,这就麻烦大了,要飞云子心中如何不急,越急越想不出切口暗语,急出了一身大汗,连身躯也微微抖动起来。 白翎就排在飞云子的身后,不过,此刻已穿著男装,雪肤玉貌也涂上了一层黑灰,轻轻拍下飞云子,低声道:“别急呀!慢慢地想啊!” “搜遍枯肠了,”飞云子道:“就是想不起来呀!我的记忆力很强,繁复的剑招、掌法,听懂了就能记住,怎会把这句切口忘了?” “表明你和龙道长的关系,我们是最后的几个病人,有很多时间和他交谈,”白翎道:“可以清楚地说出你的身份。” “到了面对面时,还是想不起来,”飞云子道:“也只好这样试试了!当年龙道长提到这件事时,如态度慎重一些,我一定会把它记入心中,就不会有现在这份焦虑了。” 白栩心中忖思:看情形当年龙道长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情势有点复杂,龙道长如无未上先知之能,这些事如何会推算出来呢?这位全大夫,看病人如此之多,想必是一位妙手大夫,这个人不能小觑了,表现要十分敬重才行,太轻松、潇洒的态度,可能使他心中不悦。 有了这层想法,白栩立刻施展传音之术通告知机子、天衣大师和江豪要表现得虔诚一些,对那位全大夫要十分尊重,不可大而化之,因为,留在湖州的机会恨大,那就要全靠企大夫帮忙。 她没有说明详细的原因,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只是一种推测,白翎却相信这个推测距事画不远。 终于轮到飞云子,此刻夜幕已垂。 全大夫吩咐人点起灯火,如机子却转身掩上了大门,落下了门闩。 灯光映照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企大夫的神情、面貌。 一袭青布长衫,留着飘胸长雪,骨奇神清,飘飘如仙,让人由内心生出一股敬重,而且人也十分镇静,对如机子掩上大门一事,视若无睹,目注飞云子,道:“阁下哪里有病?” “奶是全大夫?”飞云子道:“我奉龙道长之命,特来晋见先生。” “我姓全是不错,但却不认识龙道长,阁下找错人了。”缓缓站起身子,接道:“你既非着病,也过了应诊时间,请回去吧!” 语气平静,态度和缓,但语气却十分坚决,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飞云子心头大急,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甚么。 全大夫已转过身子,向内宅行去。 白翎一个快速转身,移动了八尺距离,拦住了全大夫的去路,道:“他是武当门下飞云子,也算是龙道长门下弟子,我们受到追杀,飞云子力战受伤,一时之间忘记了龙道长交代的切口暗语,以大夫之能,自可分辨真伪……” “你女扮男装,目的何在?”全大夫一口揭穿了白翎,接道:“难道武当门下,也有女道士不成?” “武当有俗家弟子,当然也有女弟子,”白翎道:“不过,小女子不能算正式的武当门下,只跟飞云子道长练了几手武功,和武当沾了点边……: “一飞冲出九霄外!”飞云子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说下去!”全大夫回头着向飞云子,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海阔天空任游行,历经劫变恍如梦,仍在三界五行中。”飞云子很顺畅地念了出来。“你背得一字不错,”全大夫道:“为甚么不肯早说?”“贫道及时想起了,唉!总算未负龙道长的重托。” 全大夫目光由白翎、知机子等人脸上扫过,道:“诸位都经过易容、改扮,我要先行见过诸位的真正面目之后,才能话入正题,现在,先跟我去除掉易容药物。” 这个全大夫,似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神情语气中也似带着一点神秘,就是那一点神秘,使人生出了敬畏。天衣大师、江豪等一语未发,行人了一进院内东面厅房。 那里早已放了五张木椅,五盆清水椅上放,五个人洗去了易容药物,恢复了本来面目。 全大夫看了几人一眼,暗忖:怎么三个都是中年人呢?看来,当年龙道长远未全愤我的意思,江豪年纪轻,自翎不但年轻,她的美貌、资质,也最令全大夫满意,所以,先问白翎,道:“你几岁,还是不是处女?” 白翎被问得一张脸红到耳根后面,但她知道这可能很重要,耐着一险羞红,道:“十八岁二一个月另十八天,我虽然在风月场中混过,被男人抱过,摸过,但仍保住了白璧无瑕。” 不知道全大夫是否满意这个答案?微微一皱双眉,道:“武功呢?” “苦练了十年以上,应该差强人意,”白翎道:“不过,晚卖学的庞杂,欠缺专精。” “你呢?”全大夫双目盯住江豪的脸上,道:“年龄、出身,详细说来。” “不足二十三岁,出身洞庭盟,家父江凌波,”江豪道:“有一个兄长,一位姐姐,晚辈行三,虽未成婚,但已非完人。” 答复得简明详尽,也暗示已和女人上过床,是已破身的男人了。 全大夫望向飞云子,道:“奶是道士,武当门下,龙道长应该传了不少绝技?” “龙道长传过几招剑法、掌法,都非武当所有,”飞云子道:“幼年进入武当山,此番,为逃避敌人追杀,是我四十年来,第一次易容改扮,脱下了道袍。” 说出了原因,也暗示出大概的年龄。 “也是我老郎中行走江湖五十年,见过最高明的剑术,最凌厉的剑法。” 全大夫又仔细着了飞云子两眼,室中挂了两盏垂苏宫灯,照明良好,若人十分清晰。 “贫僧来自嵩山少林寺,六岁入山,练了四十五年武功,未曾懈怠。”天衣大师不待全大夫问,先把一切说出来。 “大和尚内功精深,手中戒刀会转弯,一刀杀死了三圣会十八个杀手,”知机子又接了一,道:“是我见到过武功最好的人,因为他似犹胜道士一扛。” 全大夫点点头,望着知机子,道:“说说你自己吧!” “老郎中在江湖上混了五十年,以上卦、算命、卖草药讨取生活,大病甘不好,小病倒也能药到病除,论武功,我不如他们老少四个,但逃命的本领还差强人意,所以,我不想留下来,准备重回江湖上,查着三圣会的消息。我已年近花甲,生而无欢,死亦无憾。” “可惜,我不能让你走!”全大夫道:“因为,我不想替自己招来麻烦,你逃不过慕容、南宫世家和‘巫山女妖’组合约二圣会的眼,也会暴露出湖州太和堂这个所在,逃避他们追踪的最好方法,就是诸位先睡一个大觉。” “睡一觉就能避开三圣会的追踪?”白翎道:“那要睡多长时间?” “以他们线眼之广,”全大夫道:“你们认为三圣会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查到湖州?” 看来,他对江湖中的事务并不陌生,连刚刚出现江湖不久约三圣会这个名称也已知道,而且深明底细,称散花仙子为‘巫山女妖’,似是对散花仙子也有着很多的了解,而巫山神女峰明月观的散花仙子,在江湖上只是一个名号,很少有它具体的传闻,能传诵于江湖上的,只是她们会配制‘一步倒’的迷药,但也没有人能作证明。 ‘巫山女妖’,是知机子等人第一次听到的称呼,和散花仙子表现出役鹰觅踪的诡奇本领,既切合实际,又带点恐怖的味儿,恰当极了。 “我们的行动很小心,方向又出他们意料之外,”白翎道:“应该不会留下痕迹,三圣会能找上湖州,至少要十天之后。” “加上个‘巫山女妖’,情况就不同了,”全大夫道:“她善于役使鸟兽,又会术法,快则五日,迟则七日,一定能找上湖州。” “这要我们如何能睡得安心?”天衣大师道:“再说也没有人能一免睡上七天七夜的,除非那个人病了,死了。” “所以,才叫大睡一次,一觉醒来,脱胎换骨,”全大夫道:“女妖练过捕风捉影的奇术,她如全力施展,人在百天之内,都无法避开-的搜觅,我相信那不是甚么豪异的神通,应该和嗅觉、气息有关,所以,诸位要好好洗个澡,用的兵刃,也要泡入水中,换穿上全新的衣物,旧的衣服、鞋袜,都要用火焚去。” 知机子点点头道:“有道理,水泡火烧,才能把气味完全消灭,可是,要一觉睡上七八天,就是一桩很困难的事了。” “对!没有人能睡那么久,但如服用了配制的药物,困难就迎刃而解,”全大夫道:“龙道长以找报答他的千里飘香,指命老夫出动,救一个年轻人,老夫忍受着椎心之痛,牺牲了两条人命,才摆脱了三圣会的追踪,年轻人的伤很重,但却是个具有极上乘资质的人才,我花了七天工夫,才由鬼门关把他抢救回来。两天前他已服下了药物,安睡于氨氨乐室中,这一睡至少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醒来。” “我们也要一睡四十九天了。”知机子道:“那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蛹经长眠能给茧化作彩蝶回人间,”全夫夫道:“氨氯乐室中只有七个位置,现在加上你们五个人,已住了六个,还有一个留给龙道长了,也许他用不着,但我不能不为他保留下一个位置,那画蓄存的药物,费了我半生工夫,才采集到手,已经点燃,就不能断,服下的药物,让你们酣然入睡,那燃烧于满室氨氯的药气,保护了你们的气机不息,如蚕在茧,你们也在那里开始变化……” “这!大夫,神得很哪!”知机子道:“老郎中也稍具草药知识,却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世上有这种药物。” “散花仙子的‘一步倒’,也是由草药配成的,”全大夫道:“有些毒花、毒草,比毒蛇还毒,以我的广博草药知识,也不敢说识尽天下百草,如其妙用,但我已成的医道,却敢说独步当今之世,医道通玄另有天,但个人的牙慧发展,有其极限,必要借重先贤累积的知识,才有大成,要卖很多的书.广阅万卷……” “前辈,晚辈可否去见见那个年轻人?”白翎一直在想着那年轻人,双目垂泪,接道:“不知他是否是我的师弟?恳望前辈成全。” “你会见到他,但不是现在,等你们沐浴更衣,进入氨氯药房,自然就看到他了,”全大夫道:“奶叫白翎,是么?” “是!” “他人还末清醒,就一直嚷着:“翎姊姊,对不起,我没有用,我让奶失望。”全大夫微微一笑,接道:“龙道长爱他之才,联合了天镜大师,不计本身安危,合力救了他……” 白翎已泪如雨下,接道:“能不能让我看他一眼?一眼就好,我心中也会踏买多了。” “不能,乐室门不能轻易打开,”全大夫道:“开一次要增加很多损耗,这一次用的药岂,只能燃烧六十天,开一次,要三天才能补回来,你们如再晚来几天,药岂不够,那就后果堪虑……” “说的是,”白翎拭去脸上泪痕,道:“我不能因私害公,误尽天下苍生。”全大夫道:“看来,找对人了,一阴不可缺,姑娘,你任重道远啊!”白翎点点头,道:“大夫放心,就算火炙水浸,人间炼狱,我也会挺过去。” “好!你先去洗澡更衣!”全大夫语声甫落,一个青衣女婢当先而入,带着白翎走了。 四个黑衣少年也鱼卖而入,各带一人而去。 太和堂广深的宅院中,似乎有不少的人,都在需要时及时现身,平凡中充满神秘。 白翎等五人沐浴更衣之后,又吃了一顿丰美的晚餐,二更过后,夜阑人静时,全大夫亲自带着他们离开了太和堂。 知机子暗暗观察,发觉全大夫步履轻松,走得如行云流水。 这证明他也有一身好武功,却不知道他欠了龙道长一份甚么样的人情,竟然甘愿隐居湖州中,一等十余年。 这些人都算得江湖高手,有一点星光照明,就不免夜路难行,但路却越走越荒凉,到了一片杂树横生、野草过膝的乱葬岗上。 以几人的目力,借闪烁的星光,凝神察看之下,发觉这片乱葬岗规范不小,土岗不过八尺高,长却绵延两三里,坟墓垒垒起,不下千百座,大概三百年前就有人在这里埋死人了,青冢有新旧,大小不相同。 乱葬岗嘛!埋的不是客死异乡人,就是贫无立足的苦哈哈,生前无居所,死后无祖坟。 “诸位调匀呼吸,凝神闻一闻,看看能问出一些甚么味道?”全大夫最先行动。 这里野坟数千座,但却四外风如啸,好象留不住任何味道。 “有一股很淡很淡的火化纸钱味!”天衣大师道:“似乎在东北方位。” 全大夫点点头,道:“好精深的内功,好无数的嗅觉,不错,东北方涨了一座新坟,大概烧过纸钱。” “大夫,”自翎道:“夜入乱葬岗,可是要凭吊甚么故人?” “我要你们进入药室,在一段长眠中蜕变,”全大夫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专注研究此一臀术,花去找十年青春,采集这些药物,又花去找十年以上的时间。但世上没有完美的事,用药物改变一个人的体质,让他达到另一个境界,是千年传承肾道中,从无人碰触过的事,我要用药物打破人的体能极限,使武功更上层楼,也使人雪命延长,不过,第一次使用此术,当然存在着相当的失败机率,如多种药物混合燃烧之后,会有些甚么样的变化,我无法事前推想出来,所以,我不能逼你们,在进入药室之前,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现在可以离开,但已进入药室,那就要认命了,生生死死,已非你自己所能掌握。” “大夫,有几成失败的机率?”知机子道:“老郎中不是怕死,只是有很多的讯息,还未传达入江湖之中……” “有三成失败的机率,”全大夫接道:“有几种药物的药性,合燃之后,肯定会有些变化,是否会释放出毒性,我无法预料。所以,不能完全掌握结果,也许诸位醒来之后,变成了疯子,当然也可能一睡不醒。” “一切如大夫预期,”江豪道:“我们又会是一个甚么样的景况呢?” “至少可抵诸位二十年苦修的功力,”全大夫道:“至于你能突破到甚么境界,我无法具体把它描述出来,因为每人的体质不同。” “七对三的机会,可以拼一下呀!”江豪道:“在下愿进入药室,试试先生药道医术。” “大夫,”天衣大师道:“老纳已五十出头,半身入土,进入氨氯药室,岂不是浪掷大夫采来不易的药物?” “这件事没有事先和龙道长谈过,”全大夫叹息一声,道:“那时我还全无把握,在湖州安居下来,经过反卖的药性试验,竟然证卖了我这个梦幻一般的想法,有付诸卖现的可能,这是一个超越的伟大成就,不让扁鹊、华陀两大神医专美于前,他们只能疗治百疾,对症下药,延长人几年生命而已。区区的成就,是用合百乐之力,使人蜕变,改造人的体能。” “的确是惊世骇俗的高论,前无古人,”白翎道:“可是……” “没有可是,”全大夫向天一笑,打断了白翎的话,接道:“除非有人能承继我的衣钵传授,相信奶是后无来者,我不会留下手扎记述,让后人有所遵循,我研究这方面的医道,也不是为了济世救人,只是诸位赶得巧,我欠了龙道长一份恩情,所以,你们成功了用不着感激我,失败了也别恨我。” “这莫非一个“缘”字?”飞云子道:“龙道长相信大夫,武当弟子谁敢不信,贫道愿入药室。” 全大夫目光缓缓由知机子、白栩、天衣大师脸上扫过,道:“我去打开乐室的密门,诸位看到灯光时,请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药室密门不能开放太久,灯光熄去,那表示乐室密门已闭,诸位要尽速离开此地,我们也缘尽于此。”故步而去,隐入夜色中不见。 “老郎中想不明自,研究出这等绝世医道,-穷尽药物变成之能,不为济世救人,不留手札记述,不传于后人,岂不是辜负了绝世才华?”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孤傲不群,目空四海,不善谎言,信守承诺,”白翎道:“追求的丹道会仙之学,是一个极难相处的人,朋友和妻子儿女在他的眼中都是一种拖累,但却又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君子,唉!书读得太多了,连一个能交往谈话的人,也不容易找到……” “白姑娘是说,全大夫并没有欢迎我们的诚意?”飞云子道:“叫我进入他的药室,只是履行一个承诺?” “不错,龙道长对他的恩情很重,”白翎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救命之恩,我们来的可能是晚了一些,距离他们相约满期之限已经不远……” “老郎中关心的是结果,长眠四十九天之后,会变成甚么样子,这使我想到了慕容世家那些特级杀手,技艺精湛,功力惊人,却又神情滞呆,也可能是借药物的力量得到的成就,这就叫人担心了。” “说的是。散花仙子行径诡异,一身妖气,能配出‘一步倒’那种霸绝江湖的迷否,译既她扫通药理,”白翎道:“说不定,她才是三圣会的首要主脑……” “白姑娘认同在下的顾虑,”知机子道:“这进入药室一事,就该多画思士了。” “全大夫不会存心害我们,”白翎道:“他说有七成把握,也非吹嘘,何况,现在我们已回头不易,散花仙子如是一位术法同修的高人,兼具役鹰搜踪的本领,我们逃走的机会实在不大,能役鹰自然也能役使其-的鸟兽……” “白姑娘的意思是,”飞云子道:“先进入菜室观察一下,再作决定?” “不能触怒全大夫,”白翎道:“现在开始,我们要表现出最大的尊敬,性命就交托给他了,还有甚么好争的?” “老郎中担心变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听人役用,操刀杀人而不自知,那就生不如死了。” “在氨氯药室内,长眠四十九天,会是一个甚么结果,晚玷不敢断言,”白翎道:“但全大夫绝无恶意,晚辈的看法是单以药理而言,全大夫心中足有把握,但很多种药混在一处燃烧,会有些甚么变化,他无法预料……” “白姑娘是说,全大夫拿我们作试验了?”天衣大师道:“如其被混烧的药物释毒毒死,倒不如放手一战,杀了散花仙子这个女妖人,战死何撼?” “说拿我们作试验,不能算错,”白翎道:“但一开始全大夫就没有骗我们,他说七成把握是谦词,我看他至少有九成把握,那一成不能掌握的是药变,混烧数十种药物会有些甚么异常变化,不经试验,再高明的知药人也无法有肯定的结论,他可以不理我们的生死,但要向龙道长交代,只不过,第一次把改变人体的混烧药物,施用在我们身上,自也有一点试验的用心,可是企大夫付出的代价亦很大,这一次的消耗,可能延后他成仙证道的限期十年。” 江豪道:“白姑娘的意思是说他把用于为自己制金丹、求证仙道的药物烧光了?” 白翎笑一笑,道:“就算没有用完,也消耗去相当的数旦,听他的口气,似还有再烧用一次的药亡,除了龙道长亲自到此之外,大概不会再用了,这次提前燃起药物,可能是为了救那年轻人……” 但见火光闪动,一盏明灯突然在夜中亮起,估计灯光距离在百丈左右。 “走!”白翎转口道:“快赶过去!”一面说话,一面放腿向前奔去。 天衣大师、江豪等,只好故步追赶,如机子道:“白姑娘,如若那些药物混烧后,释出毒性呢……” “毒死算啦!”白翎道:“不入药室,也迷不过三圣会的追杀。” “老郎中最担心的是变成身不由己的杀手。” “虽然不能说全无机会,却也机会不大,全大夫未存暗算我们的用心。”白翎口中答话,人已行近灯火所在。 只见一座古老的坟墓旁,开着一扇门户,向地底下通去。 白翎毫不犹豫的奔了下去,江豪、天衣大师、飞云子鱼贯而入 知机子圭在最后,略一犹豫,开傲的地下密门已经合上。同时,灯火熄去。 原想那盏灯笼由全大夫所掌提,但灯火熄去,却末见有人掌灯,敢情灯笼是挂在一棵丈许高的小树上,灯中的用油早经精密计算,和密门开关的时间配合,门关灯亦熄。 这个小设计,表现出是一份公正,全大夫并未因个人的好恶,选择进入药室的人。 一个细微却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老郎中,快些走吧!我估计三圣会的人,要三五天后才会找来此地,因有散花仙子同行指挥,也可能会早一天找上湖州,你至少有两天时间安排逃命的机会,恕我不能帮你了,你多珍重。” 知机子突然感觉自己的看法错了,全大夫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肯为一句承诺,在湖州守了将近十年,不惜延误求证仙道限期,岂是一般人所能办到的? 误会他了,江湖走多了,难免多疑,知机子有点后悔。 但摆在眼前的是逃命要紧,不是走远点,跑快些,就能够逃脱追杀,而是要用尽心机去设计逃命的方法。 飞云子进入密室,那开傲的门户也缓缓落下,虽末蓬然大峰,但每人都能感受到脚下微微一震,那证明了门的份三很重,是钢铁造成之物。 白翎目光转动,发觉密室竟是用青砖砌成,整座密室也不过两丈方圆,摆了七张单人床,占了大部份地方,床的四周,有着尺许左右护栏,若上去就有点像未台上盖子的棺材了。 她心悬师弟,急步绕床而行。 果然,在第五张木床着到了一个人,虽然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但一眼就认出了是萧寒星!这个年轻人,留给她思念太深了,本就有点瘦削的身材,似乎是更瘦了,看得白翎心中隐隐作痛。 “室雅何乔大,有喃自然香。”全大夫突然现身于乐室中。 没有发觉他从哪里来,但肯定不是由那沉重的大铁门中进来。 这小小药房中,竟然还有秘门。 天衣大师目光一转,道:“老郎中没有进来?” “彼此无缘,他有点犹豫,但密门关闭的时间已到,”全大夫道:“我已告诉他早些离此。” “室中药味浓重,却不见氨氨药气,”白翎道:“想是别有燃烧药物的地方?” “对!药味烟气,都由预留砖缝中透入药室,”全大夫道:“为了使诸位入药室能看清景物,我把隙缝关起,诸位请自选一张木床躺下。” “这间地下药室费了不少工夫。”白翎道:“不知晚辈可否触抚一下师弟?” “不行,你可以多看着他,但不能用手抚摸,”全大夫道:“而且,你必须先选好奶的床位,最好能躺一下试试,药烟涌入,很快就有睡意,以你的机警、功力,也许能在入睡而赶回床上。诸位请安歇吧!该来的时候,我自会来看你们。”行到一处壁角所在,整个人突然沉了下去。 “在一片乱葬岗下,连了这么一个机关重重的密室,”天衣大师道:“一定花了不少的时间,就是有钱,也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建成的。” “他是有心人,”白翎道:“只怕一入湖州,就开始建造这间密室了。” 各人选好一张木床,才发觉床上堆了很厚的一层药物。 但觉强烈的药气扑鼻,烟气泛涌而入,立刻有着眼皮沉重的感觉,同时景物亦为、浓重的烟气遮住。 好厉害的药力! 来不及再件思考,五人都翻身跃入床上。 这才感觉到铺的药物既厚又软,身子立刻又向下沉落人半尺。 那张木床看起来就更像棺材了,幸好木床够宽,可以蜷腿、伸臂。 白翎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垂下的眼皮又不禁张开了。 人睡熟了,可以不吃不喝,但排泄呢?心肝肠肺,都在活动,就算轻微的活动吧,积存腹中的食物,经过消化之后也该排出来,女人就更多一层麻烦了。 她心中想得很焦急,准备翻下床去,可是抵不过强大的药力,终还是闭上眼睛。 沉沉入睡了。 这座筑建地下数十尺深的乐室,确实费了心机,药力烟气由墙壁隙缝中透入,但却沉入地下,访明这不失完全与人间隔绝出地方,祁是通气孔道远出数里之外通人一座溪流中,流动的水力推动一个转轮,滤除药味,也把新鲜的空气输入药室。 全大夫末雨绸缪,早作了周密的布置,所以,连天衣大师那样功力深厚、嗅觉敏锐的人,进入百丈距离之内,也嗅不出一丝药味,看不出一点破绽。 如再加一些其它的异味,散花仙子纵然能役嗅觉最敏锐的鸟兽,也查不出任何痕迹了。 散花仙子仍然找到了湖州,果然是凭仗几人身上气味追来,气味时续时断,摸入湖州已经是白栩等进入药室第四天了,和散花仙子同来的还有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 三圣会的三位主脑全到齐了。 使全大夫吃惊的是,一行三人还找上了太和堂。 幸好全大夫的病人多,门庭若市,忙得不可开交,未和三人交谈,三个人也瞧不出一点可疑征象,未多留打扰,伫立观察一阵后悄然而去。 但湖州仍然发生两起血案,一家兼治跌打损伤的式馆,老少十一人,和一家镖局局土、镖师趟子手,共十七个人,一夜间全被杀死。 双方都是玩刀枪的人,但四周邻舍都不承认听到呼喝打斗的杀声。 也许有人看到了,听到了,可是谁敢说出来呢?到官府作证事小,惹上这批煞星,可能被满门屠绝,鸡犬不留,就算自己不怕死,可也得替老婆孩子想想啊! 但全大夫心中明白,这是三圣会迁怒的行径,一定是逼问镖局、武馆,对方回答不出来,就出手尽戮两家。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作用,是希望这两家被杀的大血案,逼出天衣大师和飞云子来,散花仙子推断正大门派出身的人,必不忍连累无辜百姓,为避免再一次残酷的屠杀,可能会挺身而出。 所以,三圣会三大首脑和数十个一级杀手,都隐居在湖州城中,只等天衣大师、飞云子等现身,立刻全力田杀。 这一行人树工一圣会危害甚大,散花仙子、慕容长青、南宫秋月都认为必须除去,纵然耗费时日,亦在所不惜。 全大夫胸中燃起了怒火,但却没有被怒火烧去了理智的藩篱,他判断三圣会三大首脑还未离开,整个湖州仍在三圣会监视之下。 是故,全大夫忍下未动,心中却在盘算如何用药力加强白翎等人的功力,也想借重药力,让他们早几日复苏,心中恨意深,就希望早些着到三圣会被以牙还牙的屠戮早些出现,哪怕是早上个三天两天也好。 全大夫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等就是十天。 在血光刺目、怒火燃烧中忍耐了十天,这需要极大的忍耐和定力才行。 散花仙子和慕容长青也都是很有耐心的人,但他们只等了七天,七天后离开。 三圣会虽然是突然冒出的组合,但它真正的准备工作,已有五年之久,一切都在隐密中进行,泥足不容自拔,阴谋不容泄露,以宁可错杀、不容漏网的手段,保住了秘密。 他们计刮精密,行动又谨慎小心,但计到已经决定,立即展开行动,先对江湖中潜力强劲的小门小派下手,方法是先制服其主脑人物,且胁迫其门人弟子投入三圣会中,倔强不从者,绝不宽贷,一动手,就是屠戮全家,祸连亲友,这种残酷的手段,使生者心生寒意,就算非出心愿,也只有顺势屈从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真正不怕死的人毕竟不多,能忍受妻子儿女全家被屠的人,更是绝无仅有。直到江南道上,大部份都依附在三圣会下,南宫秋月、慕容长青训练的杀手也大功告成。又设计了对付天镜大师、江凌波盟主、龙道长的陷阱,一举把三个武功最高的人生擒活捉,心中再无顾忌,才正式在江湖上出面活动。一夜之间,江南道上冒出了十八所分会,原本都是雄居一方的帮会门派,竟然都皈依了三圣会,换下了原本的招牌。 接到了总会的通知,改作三圣分会,大部份分会还不知道三圣会的主脑是谁,只能隐隐猜出一点头绪和退出江湖二十年的慕容世家有所关连。 当然,也有极少的例外,如金陵分会社家堡的社浩然,五年前就和慕容长青交了朋友,当然知道得多一些,但也不是全盘了然。 三圣会的总会堂址设在哪里,各分会都不很清楚,但各分会都收到一份昧砂印鉴,雏刻得非常复杂,但却十分清晰,各分会的正副会主、会堂执事,都已把那个雏刻复杂的印鉴记入脑际,稍有怀疑时,轨取出原留的印鉴对照一下,立刻可辨真伪。 三圣会总会堂就以这个印鉴统制着十八处分会,近百位江南武林道上的一流高手,连同各会的弟子、支会,人数近万,江南武林人物十之八九全都加入了三圣会,一两处风骨硬朗的门户不肯入会,也全都被杀得一口不留,另外由总会派人取代。 这等借尸还魂、雀巢鸠占的手法,省了不少建立分会的银子,而且一开始就有收入,十八处大分会,依地盘大小,油水多少,每两个月要解缴总会一定数额的会费。 所谓解缴,就是银号中一个账户,你缴银子,银号出个收据给你,就算完事,方便简单,银号虽然不同,但都是各地最大的银号,所以,每两个月虽缴一次银子,奶还是不知道总会堂在哪里,三圣会主是些甚么人。 传达总会的指示、令谕,也有很多不同的方法,飞鹰传令、飞鸽传书是最常用的方法,有时也会遣派专人送上令谕。但最奇怪的是,令谕突然出现在你的枕边或公案上,有着寄刀留柬的恐怖。能把柬令留在你枕边或公案上,比持刀取人性命还要困难一些,而且,也造成一种杯弓蛇影的震骇,你无法了解是高手偷入你睡房留下的,还是你左近亲信从卫玩的把戏,这就压力重大,使你不敢稍有叛离之心,只有越来越对三圣总会表现忠诚,至少是表面如此。 对亲信的兄弟属下也逐渐的开始疏远,心怀戒惧,不敢表达真正的心意,只能谈一些无关要紧的会务。如何对三圣会尽忠报效的表面文章,这乏味的事,谁愿长谈?又不敢敞开胸怀谈心中事,只好少见面了,这就使彼此的不信任感日渐加重,完全消去了触立门户、反抗三圣会的雄心壮志。 孤单哪!昔日兄弟好友,都不能再信任了。 天衣大师和飞云子表现出的功力、技艺,一举歼灭了夜画的杀手群,使得慕容长青、南宫秋月、散花仙子震惊不已,如若少林、武当近千门下弟子,有一成这样的高手.三圣会就无法称霸江湖。 所以,三个人亲自率领了精选高手出动,想见识一下天衣大师和飞云子真正的武功,也想在两人身上求证出少林、武当门下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人物。 但三人联袂而出的追敌行动,也暴露了身份,神秘约二圣会,原来是这三个人物组合。 散花仙子僻处巫山神女峰明月观,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本就是一个充满着神秘的人物,百年来江湖中对她传言不绝,但却没人见过她。 可是,南宫世家在江湖威势正盛,南宫秋月也被誉为江湖土最具权力的女人,慕容世家退隐江湖二十年,嫁娶不筵客,死亡不开吊,突然重出江湖,成为三圣会的主恼之一,好象是要报复二十年前少林、武当、洞庭盟联手逼迫他们退出江湖的仇恨。 二十年前的慕容世家,纵横江南道上,目空四海,眼中无人,十分嚣张,好象江南道上全是他们的地盘。 当然,慕容世家也有雄厚的本钱。江南几家大的帮会和众多的门户,都败在他们手下,他们家仆众多,个个武功精湛。当时慕容长青还是少主的身份,年龄不到二十岁,技艺杰出,曾力败丐帮四大护法,一时间名动武林。 凡是在江南七省活动的黑、白两道,都要先拜慕容世家这个码头。 那时的慕容世家,只求立威江南,只求压服各方豪雄,绝不轻易杀人,非不得已,也尽量避免伤人,只要你认输了,就算完事。 他们也避免介入江南道上各种纷争,只要你事先对慕容世家招呼一盘,他们也就不会多管闲事。 当然,他们反对的事,奶不能干,这比朝廷的王法还难适应。王法有明文规定,条条律令,可为遵循。慕容世家虽没有律令约束江湖同道,却有一己好恶之念,这就有些是非难分了,要人如何能够忍受? 终于激起武林公愤,由少林天镜大师、武当龙道长、洞庭盟江凌波盟主出面制止,要慕容世家收敛一些,不可太过气势凌人。 慕容长青少年得志,已被审为江南道上绝顶高手之一,哪能忍得下这口气?竟当面向天镜大师挑战,只三招就被天境大师点中穴道。 慕容长青败在天镜大师手中,仍不死心,回头又找龙道长比武。 龙道长不像天镜大师那么客气,第三招上把慕容长青摔出了一丈多远,一个狗啃泥,吃了一嘴沙土。 慕容长青吃了天镜大师、龙道长的亏,却回头找上了江凌波,但也没有接过三招,就被江凌波打中一拳,不过,拳上没有用上买力,否则这一拳会要慕容长青一条命。 僧、道、俗,全都在三招内整治了慕容长青,他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好认输,答允不再多管江南道上事情。 事情到此本可告一段落,可是慕容长青却在回到家中之后,同刚刚出关的父亲哭诉一番,慕容世家老主人慕容风十分恼火,下令召集了已经住人画老院的护法武士出动。 慕容世家有一个优良传统,凡是受雇于慕容世家的武士,入门时非常顺格,没有一两招绝活的人,很难进得门去,但就任慕容世家武士之后,轨享有了很宽厚的待遇,画生送死。聘用之后,也不会解聘。生为慕容世家人,死为慕容世家鬼。六十岁,皆为画法,可以住人画老院中,院中供应更为丰厚,衣着酒食都是顶好的材料,住处也宽大幽静,出入有车马侍候,如动游兴,每年有半年时间的自由假期,随便你到哪里,花销都由东主开支,唯一的条件是,你要在新进武士中选一个徒弟,把你生平的绝技传授给他,这个徒弟当然要对你十分孝敬,承平时日,要晨昏问安。有差事派出去,除非战死异乡,否则,回来后交代完公事,立刻要向你回报平安。师徒的情份,在慕容世家严格的要求之下,十分融洽深厚。徒弟战死了,你可以再送一个,但一个人只能选徒三次,三个都战死了,就不能再送弟子,但奶的武功,却要传入公众,就是说晚一代的武士群中,谁都可以请求你传他武功,奶不能拒绝,你却没有专厉的徒弟,少了那一份浓浓的亲情。 所以,慕容世家的武士们,一代强过一代。进入慕容世家的武功,很难再流入江湖,都在慕容世家中发扬光大。 住人画老院的护法,都是百战不死的武士,他们身具的武功,因要择徒传授,无法放下,反而在清幽的环境中,安心用功,也把凶险搏杀的经验,融入了技艺的修正中。 这不但使技艺精进,内功也与日俱增。 清楚地说,慕容世家退休的武士,并没真正退休,而是由东主提供了一个极好的修练环境,让已成热的技艺和经验结合起来,让武功传授的境界更为精奇、实用。 名为养老院,住的都是已退休的老人,事画上,却是慕容世家最精锐的勇士,改为护法之名,是受到更多优渥,更多的尊重。 不过,这也有一个规范。护法身份的人,除了慕容世家当家主人外,不接受其它人的号令。 慕容长青虽是少主身份,且已担负处理很多事务的责任,但却调不动画老院中的护法。 慕容世家的老主人慕容风,自当家主事开始,是慕容世家武力最强的时刻,开始介入江南道上事务。那时,他们维护公理,铲除不平.不惜挺身为正义而战,几场恶战打下来,立刻声誉雀起,被称为武林第一世家,威望直逼少林、武当,在江南广大地面上,都在他们强力维护下风平浪静,威力之强,官府难及,厂然成一方霸主。 三十年如日中天,难免会养成骄傲,尤其是慕容长青涉足江湖事务之后,是非之念更见混淆,常以好恶之念武断是非,特强凌人,和江南地面上各大门户多次冲突,慕容风正值生关,找上门去理论,也无法得见。 于是,整个江南道上,全被慕容长青搞乱了,这才惊动了少林、武当、洞庭盟出面干预。 但慕容风听了儿子一面之词,立刻无名火起二千丈,冷笑一声,道:“少林、武当干预到江南来了,洞庭盟更跋扈,他们霸占湖面、水道,我已很容忍了,竟妄田把势力扩展到陆地上来。” 他心中早有了和少林、武当、洞庭盟一决高下之心,哪里还有查明是非之意,召集了养老院中护法及慕容世家最精锐一批武士五十余人,浩浩荡荡的去追赶天镜大师等人。 没有追上三个正主儿,却遇到了一批少林弟子,慕容风立刻下令动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战,少林武僧,技艺非凡,慕容世家人故虽多,却也一时难以取胜,恶战颐饭工夫之久,双方仍然维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这时,同行而来的武当弟子和洞庭盟中人,闻讯赶来施援,刀剑并举的搏杀中,无法说理了,立刻出手帮忙,一场群殴的大混战,杀得日月无光。慕容风眼着三十年建立的威望被人侵犯了,怒火暴起,下令格杀勿论。 这就看出慕容世家证法的老辣手段了。双力的武功虽有距离,但不是一两百招内能分胜败的。因为下江南的少林武僧、武当弟子、洞庭盟中人,也都是千挑百选的高手,技艺功力两皆不凡。 但他们杀人技巧、经验,却无法和慕容世家的护法们相提并论了。老注法施下毒手,立刻血溅五步,片刻之后,八个少林武僧、七个武当弟子、十个洞庭盟中高手,全都伏尸现场。 大战结束之后,慕容风楞住了,一向不杀人的慕容世家,一下子杀了僧、道、俗二十五个,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就不是争面子、意气的手段了,而是一场冷血的屠戮。 天镜大师、龙道长、江凌波应江南一批武林同道的邀筵,闻惊赶来。大恨已成,默数一下地上尸体,竟是三方面随同三人下江南的全部人手。 “真狠毒啊!竟然不留一个活口。”江凌波叹息一声,道:“慕容风,你就不怕以牙还牙、血债血还么?” “看来,慕容世家从不妄杀的传言,很难令人相信了,阿弥陀佛!”天镜大师合掌宣了一声佛号。 龙道长摇摇头,道:“八个少林武僧,七个武当弟子,一十五条人命,你慕容风准备如何交代?” 慕容风本为杀人事感到愧咎不安,但三人连番的指画、质问,又勾起他的怒火,暗忖:杀了少林、武当一十五个弟子,洞庭盟十位高手,慕容斗下,无一死亡,只伤两个武士.一位护法,现在,对方只有三个人,武功再高强,也无法抵抗慕容世家的十八位护法和三十位精选的武士约合击,如果一举把三人生擒或是杀死,放眼江湖,谁还敢轻接慕容世家的锐锋,一战成功,不但称霸江南,威名亦将传布江北六省,慕容世家不只是江南第一世家,也将成为武林第一世家,江湖中的霸主。 这念头迅速的在他心中掠过,一种想象中的亢奋,蒙蔽了理智,也不仔细想一想,已得了他十之六七其传的慕容长青,在这三人手下,都未走过三招。 最大的原因是,慕容长青没有说出动手详情,慕容风也没追问,在面对敌人时,纵有人想提醒一声,但目睹慕容风飞扬的神采,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也不敢多开口了。 这大概就叫气数了,以慕容风纵横江湖三十年的经验,怎会如此的轻率从事,竟然下令围歼三人。 围歼的意思,就是不择手段,把人杀死就行,三人合攻一个可以,八个人合攻一个也行,目的只有一个,把三个人杀死。 慕容世家的护法,都是打滚数十年的老江湖了,虽然觉得令谕下得太突然,老主人今日有点反常,这三人威望赫赫,岂是随便杀得了的? 但老主人既然传下了命令,只好全力出手。 这三个人不易杀,早在十八位护法的意料之中。但既不能不听命行事,就只好一出手就用最恶毒招数攻敌。 希望合群众之力,一举把三人杀死。 只可惜这三人都是绝顶高手,功力的深厚,技艺的构奇,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慕容世家众护法的恶毒攻群,不但激起了三人怒火,也勾起弟子从属尽遭屠杀的悲痛,激动起三人的杀机。 于是,展开了强猛的反击。 龙道长剑招奇厉,十二个照面就杀了六个护法。 同时,天镜大师也不示弱,出手六招,毙了六人。 江凌波‘百步神拳’也是招招取命,十五招内也打死了五个护法。 慕容世家真正的精锐,护法级的高手,顷刻间全部战死,唯一保得性命的是那个受伤的护法,因为他未出手。 慕容风急疯了,大喝一声,飞身而出,剑光如闪电一般攻向江凌波。 面对凌厉无匹的一剑,江凌波主也不敢丝毫托大,拔出了紫金刀拒敌。 但见刀光剑影的快速闪转流动,观战的人大都无法看清楚他们刀来剑去的打法,只看到一回交织的光影。 突然间,斗起了一声嚎叫,刀光剑影一起敛收,慕容风标着鲜血向后退。 慕容长青奔过去扶着父亲,只叫一个“爹”字,就被慕容风一把摔倒在七八尺外,同时投去右手中长剑,道:“姑苏慕容世家,由此刻退出江湖,闭门谢客!只要三位人在江湖,慕容世家子弟绝不踏入江湖一步,走!”转身大步而去。 身上带伤、硕果仅存约那位护法,姓秦名刚,在十八位护法中武功排名最后,但心机、智谋,却是最深的一个。忍着伤疼一把抓住了慕容长青,道:“少主,老主人说得对,咱们技不如人,败了要认,听者门主的吩咐,不应作报仇之想。”大步迫在慕容风身后而去。 “慕容风满怀悲忿,言不由衷,”江凌波软口气道:“留下他,可能会留下大害!” “阿弥陀佛!由他去吧!穷他后半生的岁月,也无法使功力恢复,”天镜大师道:“老柄也看出他不是知过能改的人,所以,点伤了他的“腹结”穴,这一生他无法再练武功了,虽然手段有欠光明,但却是为了他好,保他个善始善终。” “这些高年武士,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而且杀法之绝,出手之毒,也是武林中少见的人物!”龙道长道:“这是一批再回炉的精钢,身怀着由实战经验中锻出来的杀人技艺,勿怪贵手中的精英武僧和武当门下优秀弟子和江盟主带来的高手,被他们一鼓而歼。” “非如此,道儿也不会剑剑取命,下此毒手了。”天镜大师道:“老朽也不致于出手伤人。他们杀人的术法十分邪恶,是一种以弱吃强的技巧,走的全是偏锋,不能注这种技艺流传下去。” “不错,老朽就几乎伤住了他们的手中,”江凌波道:“这也是我全力出手击毙他们的原因,奶不杀他们,他们必杀你。” 慕容风回到了家中之后,准备闭关苦练几种绝技,再重整慕容世家的武士,徐固报复,但发觉“腹结”穴受到暗伤,无法再练上乘武功时,意识到此生已完,再无恢复之望。 但他够狠,召来慕容长青,告诉他,如要有下替他报仇的用心,至少要作二十年的准备,还要先把少林天镜大师、武当的龙道长、洞庭盟主江凌波暗算之后,才能正式出现江湖。因为,那三人的武功已至仙人边沿的境界,一个人穷毕生的精力练成的枝艺武功,也无法和他们抗拒,二十年练的枝艺,更难望其项背了。 慕容风告诫过儿子之后,把几本收集珍藏的秘岌也交给了慕容长青,要他多着多读,要完全领悟,然后又以开顶大法,把一身功力传嫁到慕容长青的身上。 慕容长青一下承受了父亲数十年精修的功力,人处在半晕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才发觉父亲已油画灯枯,气绝而逝。 遭逢大变,便意气风发的慕容长青性格也开始转变,由跋扈嚣张变得冷漠、阴沉。 在秦刚的劝说下,慕容长青未为父亲发丧,也没宣布慕容风死亡的消息,却全心全着的研读父亲留给他的几本秘岌。 那都是各门派中的技艺精华,而且还有一本毒里,记载了配毒的方法和施用技巧,当年慕容风行侠仗义,一语千金,交了不少江湖奇人,交朋友挥金如土,唯独对各种奇技武功十分醉心,也为谋取这些秘岌,背离道义,暗中害死过几位身怀珍藏的好朋友,为恐隐密外泄,把谋得的秘岌收藏起来,自己也忍着不去研习,生恐练会上面武功,使阴谋外泄,所以,一直未能研订过这些珍藏。 慕容长青却花了两年时间,研读了父亲谋取珍藏的三本武功秘岌,一本毒经。 他本是极具才华的聪明人,读通了就开始习练,把慕容世家中的一切对内、对外的事务,交给秦刚打理。 本已有雄厚武功基础的慕容长青,又花了三年时间,把三本订通的武功秘本,全练会了,也学会了识毒、配毒、用毒的手法,背熬了全部毒经。 前后等了五年时间,把武功、毒技全部练好了,才宣布慕容风死亡的消息,但却没有开吊,只在花园中建立一座石厝,把父亲的遗体暂厝其中,暗中大兴土木,建造了一座广大的地下密室,开始用毒技秘密训练杀手。 但他亲自目睹过当年那场搏杀,心中深印往事,慕容世家花费数十年,培养出的精锐武士,竟在片刻间毁于敌手。 天镜大师面对着慕容世家的一流高手,一掌就击毙一人,龙道长平均两剑杀死一个,江凌波十五招杀死五人,平均是三招打倒一个。 这三个人的武功太可怕了,举手挥刀之间尽屠慕容世家的精锐,都是经历过百战不死的高手。 以慕容风的武功,也似乎未能和江凌波斗过十个回合,就伤在对方的刀下。 慕容世家再多上二十年的生聚教训,只怕也无法抗衡三人,就别说少林、武当、洞庭盟中高手联合一处了。 慕容长青苦忍了数月之久,觉得只有外合江湖上实力强大的帮派,内以毒技训练出凶残的杀手,才有机会为父报仇,争霸江湖。 这中间还有一个关键所在,就是还得想法子先除去天镜大师、龙道长、江凌波这三大高手。 慕容长青是个很有决断的人,想好了计到,立刻行动,当时南宫世家势力正盛,慕容长青立刻造访了南宫世家。 那时,南宫秋周还未接掌门户,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那如破袭之锥,已见锋芒,慕容长青刻意攀附,却又行止如光风舞月,全无半点私情欲念,给南宫秋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离开南宫世家,慕容长青又攀上了巫山神女峰。 明月观在江湖中只是一个传说,想不到神女峰上真有一个明月观,不过,明月观不是在神女峰顶,而是在山峰后面一处斜坡上。 道观依山势而建,门前有两株千年古松,松上真的各盘着一条大蛇。 和传说的大同小异,两条麟蛇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但看上去也够吓人的了,蛇头有海碗大小,蛇身被松叶掩去,看不出有多大多长,但一口吞下一个人头,绝对可能。 两条蛇都张口吐信,一副择人吞食的恶形恶状。 慕容长青虽然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如此巨大的螃蛇,还是初次见到,不禁头皮发作,全身汗毛直竖,手握剑把,暗运功力“准备应变。 他苦练数年武功,对本身的技艺很有信心,加上慕容风死前转嫁于他的数十年功力,经过几年的运息吸收,已完全收为己用。 现在的慕容长青,功力、技艺已超越当年的慕容风很多。 慕容风不会的武功,他会,因为慕容风不敢练取到手中的武功秘岌,慕容长青敢练。 他虽然对两条巨蛇有些畏惧,但又对本身的武功充满看信心,所以,没有逃避,目光炯炯,蓄势以待。 两条巨蛇发出“咻咻”的吼声,好象被慕容长青的勇敢激怒了,蛇首昂起,似是准备攻击了。 慕容长青左臂微举,中指屈扣大拇指下,准备用“弹指神通”迎击,右手却压低了肩上出剑鞘,手握出剑把,随时可挥击出。 一声轻啸传了过来,两条忿怒的巨蛇,缓缓垂下了仰起的蛇头。 “好胆气!”关闭的大门,随着一缕娇脆的清音突然大开,一个身着杏黄衫裙的女子缓步而出,道:“在我记忆中,从无一人敢在明月观外,面对着两条巨蛇作拔剑而门的准备,奶是第一个没被巨蛇吓跑的人,难得啊!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我。” “仙子谬奖,长青愧不敢当。” 黄衣女轻群秀眉,道:“你叫长青,是哪一个门派弟子?” “小姓慕容,来自姑苏,求见散花仙子,还请姑娘代为通报一声。” “姑苏慕容世家,不是已封剑退隐了么?”黄女支道:“已不理江湖中事,求见观主,用心何在?” “见到仙子,自会说明,只望姑娘通报一声,就说慕容家主亲来致侯。” “原来是新一代慕容家主,失敬了。不过,你见到的也不是丫画使女……” “莫非姑娘就是仙子?”慕容长青一脸讶异,道:“仙子成名百年,看上去竟若二十许人!” “如假包换的散花仙子!”黄衣女笑一笑,道:“术法勤天地,驻颜术小药方耳,少主何用鞘讶呢?请人观待茶,亦便叙事。” 慕容长青自是欣然,两人彻夜长谈,颇有相见恨晚之概。 一个静极思动,早有把明月观势力带入江湖的用心;一个心切父仇,恨不得杀尽少林、武当、洞庭盟中人,成为江湖霸主。 心怀志向相同,一拍便合,散花仙子人美,志大,书也读得不少,对敌策谋,尤胜慕容长青一鞘。 两人在明月观中聚了三天,两个才人,男俊女美,除了研讨霸主江湖策略之外,是否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两人不说,别人也就无法知道了。 但慕容长青发觉明月观规模不小,除了数十间殿堂厢房之外,还有很多天然的石洞用作乐室住房。观中文弟子,至少在三十六人以上,心中虽有一探详细的好奇,但慕容长青忍住了。三天后,慕容长青告辞,也带走了一些训练杀手的神奇药物和霸绝江湖的‘一步倒’。慕容长青虽然读通了一部毒经,但如论用毒之能,仍不及散花仙子之多。 慕容世家的杜绝江湖的规令,更严厉了,三尺童子,亦不准擅入江湖一步。 但慕容长青本人,却是经常出没江湖,常去探望南宫秋月。 散花仙子也开始涉入江湖,进入慕密世家出地下往室,襄助训练各级杀手,常在慕容世家中滞留个十日半月。 两人也并肩出入江湖,和南宫秋月会唔,但三人联为一体,组成三圣会,同江南各门派渗透,是南宫秋月接掌了南宫门家主以后的事。 南宫秋月能在一位哥哥、两位姐姐中脱颖而出,接掌家主,除了本身的才智、武功强过兄姊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散花仙子、慕容长青暗助一臂之力,兄姐都放在了-的手中,而且败得很惨,不敢再和她争夺家主之位了。 事实上是南宫秋周的哥哥、姐姐都受了很重的内伤,不是三两个月中能画好的伤势,服用最好的伤药,也要半年以上的休息。 处境如此,只好认命,由最小的幺妹就任门主,南宫世家也搜集了很多武功秘本,南宫秋月接掌门户之后,把武功秘本上的技艺分类,指定哥哥、姐姐各练一类技艺,务求精专至大乘境界。 南宫秋月也开始提升南宫门下武士的技艺层次,以其本身所长,精练各种不同的武功,南宫门下的武士,也开始进入了一重新的境界。 南宫秋月把南宫门中的绝技,也提供给散花仙子和慕容长青习练,真正的上乘武功,也不是一般武士能够练的,不到某种程度的成就,根本无法体会,当然,南宫秋月也得到散花仙子和慕容长青的回报。 这就使三个人结合得十分密切。思想也完全沟通。 于是,组成了三圣会,两大武林世家,加上个巫山神女峰的散花仙子,二女一男,霸占了江南半边天。 但他们还不敢显露出统帅江湖的野心,不敢把魔掌伸入江北,当年三老屠杀慕容世家精锐武士的一幕,像烙铁一般深印在慕容长青的心上,力主阴谋在暗中进行,并且广为搜罗武功、技艺的秘本,必要时屠尽物主一门,出南宫秋月主持其事,散花仙子和慕容长青暗中卖手,以集武林技艺之大成。 直到三人设计诱惑三老联袂下江南,中了暗算,三人才明目张胆的并肩出现于江湖之上。 但杭州夜袭,慕容长青派出了四个特级武士,竟然未能成功,出动约二四十个杀手,也全数被杀。 这就使三人心弦震动,认为三老传承门下,似有不少技艺进入化境的高手,不可等闲视之,这才联袂出动,多方部署,想要追查出个所以然来,求证出对力的身份,了然对方虚实。 如果少林、武当弟子和洞庭盟中的人,有很多这样的高手,那就是牢不可破的一股强大实力,以三圣会组合现有的力量,未必能够对付得了。 如果只是三五个人,有此超越的成就,那就又当别论,先把这些除掉,就再无阻力。 所以,三大首脑联袂追觅,一定要追出个水落石出,追出个底细清明。 以散花仙子之能,又役使鸟兽相助,仍然是把人给追去了。 现在,散花仙子、慕容长青、南宫秋月,正在姑苏城中慕容世家府邸田愤而生,各人面前一张小回桌,摆着四盘相同的佳肴,一壶酒,一只白玉杯。 “他们没有逃过长江,这一点,绝对明确。”散花仙子道:“江面上有鹤鹰日夜巡视,三处渡口上,也住有明月观中弟子监视,除非他们能隐身飞遁,绝难逃过监视。” “他们应该向西向北走!逃不过我们布下的监视线眼,为甚么竟然找不到他们人在何处?”慕容长青道:“那是个很严密的监视网络,如机子安排的替身,全都被擒,无一漏网,正点子却杳如黄鹤,一个也没抓到。” “他们既然安排了替身,很可能曾向相反的方向逃走!”南宫秋月接道:“我们被他们愚弄了。”。“走东北方向通往湖州,想不出他们逃到湖州去的用心何在.。”慕容长青道:“那里没有一个可以容他们藏身之地,一家三流镖局,也没有收容他们的魄力和胆量,至于往南走,机会更小,除了江豪和知机子外,和尚、道士都是不通水性的旱鸭子,动手搏杀,以两人武功最强,但如登船出海,士了水面,两人的武功就大打折扣,他们不会放弃困兽之斗,登船出海,他们也无处可去。” “对!很可能还藏在杭州城中,”散花仙子道:“隐蔽得如此之好,实在难为他们了。” “只要没过长江,逃回嵩山,留在杭州地面上,绝难长期蛰伏,”慕容长青道:“他们可以隐藏不动,但无法不吃不喝,只要他们一出现购买食物,就逃不过我们布守的线眼。” “他们可以易容行动,也不用四个人一同出现,”南宫秋月道:“只要一个人购买些食用之物带回去……” 慕容长青道:“说的有理,我立刻以飞鸽传书通知杭州分会,要他们全力查访,只要有所可疑,立刻追踪侦察,飞报到此。” “很好,小妹的‘旋风十三斩’,还未纯熟,”南宫秋月道:“借此小息机会,也好多练几次。” “说的是!一旦出征江北,难免要身经恶战,”慕容长青道:“单是少林、武当、洞庭盟,就够我们累的了,武功不可荒废,而且还要日有精进。” “少林、武当弟子众多,洞庭盟亦有十二寨之众,”散花仙子道:“此外还有各大门派盘据于名山、河道之间,一刀一剑的杀下去,真是杀不胜杀了……” “仙子多成了,”慕容长青道:“射入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制服住各大门派中的掌门、首脑,其门下弟子从顺自可不战而降,反为我用,就如三圣会崛起于江南一样,很快就大事底定。” “江北武林道上和江南不同。”南宫秋月道:“江南道上门户虽多,大都是小门小派,人故不多,而且,早已经慕容兄派人渗透,暗中掌握,才能一声令下,一夜易帜。但江北的各大门户,大都卖力雄厚,人故众多,却又组织严密,除非慕容兄亦早已派人渗透,任何一个象样的门派,都不容易征服,不经一番血战很难使他们就范。” “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散花仙子道:“连番征战打下去,慕容、南宫家族的武士,只怕也要有很大的牺牲,对日后稳定江湖的卖力,大有影响,这种事应该以智取。” “如若散花姐姐能想值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高明办法,那是最好不过,”南宫秋月道:“兵不血刃,能征服江北各大门派,自是上上之策。” “放眼当今江湖,我们最强的敌人,就是少林、武当两个门派。”散花仙子道:“但眼下的大患是逃脱的四五个人,他们武功好,也是唯一和我们交过手、知道我们一些底细的人,把这几个杀了,少林、武当就有如失去耳目的人,对我们一无所知,算计他们也就容易多了。” 慕容长青道:“知机子全不知机,竟然和我们正面为敌,其人只是江湖上一个卖上看相的草药郎中.武功平平,不足畏也,江豪少年不愤事,武功成就不大,比较难对付是武当三子中的飞云子和少林寺来的那个和尚,金陵分会杜浩然告诉我,和尚的法号天衣,借借无名,江湖上从没听过他这么个人,但据那夜指挥夜画的武士领队陈平报告,几人中以和尚的武功最高,一刀飞斩,杀死了十几个人,有如驭剑一般,凌厉至极。” 散花仙子道:“少林寺的方丈法号叫……” “天镜,”慕容长青道:“夭镜、天衣,同以天字排名,难道天衣和尚是天镜方丈的师弟?” “只有天字辈的和尚,才可能练到那样的武功。”散花仙子道:“问题是,少林寺有多少天字辈的武僧?是不是都有天衣和尚的身手?” “少林寺名气很大,但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却不多。”南宫秋月道:“常在江湖上走动,而又为大家熟知的,只有一个天镜方丈,每次也只带着三四个随行僧侣,照顾他生活起居,不过,他们从不报出法号,但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来,全是有一身潭厚精纯功力的高手,功夫扎实,却不求闻达。……” “这么说来,少林寺一直是有着隐藏自己实力了,”散花仙子道:“少林寺一向被武林中尊为泰山北斗,但真正了解他们的江湖人,却似少之又少了。” “想来就是如此,”慕容长青道:“他们没有刻意的隐藏,但大多数的和尚足不出寺,你就是进入少林寺中住上十天八天,恐怕也摸不清他们的真正实卖力,满寺都是僧侣,有一半在练武,看得你眼花撩乱。何况,真正的高手,有相当的地位,他们深居简出,另有隐蔽的练武地方,就是作客少林寺中,也很难得遇上他们。少林寺淡泊的传统,不用刻意隐蔽秘密,却自成一种不着痕迹的保障,使隐蔽的卖力不易外泄。” 散花仙子点点头,道:“杀死四个特级杀手,好象不是天衣和尚。” “是道士,武当派的飞云子,”慕容长青道:“这一代武当成就最高的武当三子中,飞云子排行最小,但武功却是最好的一个。” “一剑破去了四个特级武士合组的天罗刀网,”散花仙子道:“武当道士的武功,恕不在少林和尚之下。” “武当高手大概以飞云子最杰出了,”慕容长青道:“但少林寺中有多少个像天衣和尚一般的高手,就无法预测了。” 散花仙子道:“全面撒网,通知各分会,派出妓精明的弟子,找这几个人,限十日报回总会,我们再到杭州去一趟,不过,这次行动要隐密,不通知杭州分会,就咱们三个人秘密追查。” 南宫秋月道:“散花姐姐,可已有了腹案?” “还没有,”散花仙子道:“但目前技重要的是找出和尚、道士、江豪和知机子,还有秦淮画舫上那个歌女,我总免得那个丫头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小丫头借借无名,找起来不太容易,不过,若能找到知机子,”慕容长青道:“应该能摸透她的身份来历。” “坐而谈,不如起而行。”散花仙子道:“慕容兄的推论不错,他们很可能仍然窝在杭州,我们重临旧地,要改扮易容一番,让杭州分会中人,也不知晓我们的身份。” “为甚么?那里人手众多,形势熟悉。”南宫秋月道:“他们都找不出几人下落,凭我们三人之力,是不是人单薄了?” “事以密成,”散花仙子道:“我们大张旗鼓,重到杭州,闹得满城沸腾,和尚、道士一批入也会听到讯息,他们只要来个潜伏不动,我们找得就很辛苦了,何况,顺便我们也可以暗中查访一下,杭州分会是否忠诚?” “对!区区赞成仙子的主张,”慕容长青道:“一言惊醒梦中人,借此机会,我们何妨来个全面检视!暗中查看一下江南十八处分会的忠诚情形,如只是小有可议之处,留待日后传谕纠正,如若发现了重大违怠事件,立刻下手惩处,不能养虎为患。” 南宫秋月似是被说服了,点点头,道:“说的是,小妹也主张驭下要严,其它方面可以马虎,忠诚一项要绝对可靠。” “秋月妹妹,你自小就由人扶侍长大,这一次,我们为了隐密行踪,不能带丫头使唤,”散花仙子道:“一切要动手自理……” “别把我着得那么娇柔,打仗拼命、受伤流血的事都能勇往直前,何况是自理生活的小事?”南宫秋月道:“两位只管放心,小妹绝不误事。” 散花仙子微微一笑,道:“两位似是都学过一点易容手法,只是太浅陋了,破绽百出,这一次我们要改扮得彻底一些,不让任何人瞧出破绽。” “小妹身上带有三张人皮面具,”南宫秋月道:“制作得还算精巧,而且替换容易……” “秋月妹,人皮面具,确可以掩去本来面目,也能很快改变脸型,”散花仙子道:“但它最大的缺点是,使人的脸皮僵硬,看上去不像一张活人脸,内行人一眼就着出来,真正要改扮得丝丝入扣,不露痕迹,还是易容药物,手法熟练了,举手之间,就能使容貌改变,比换人皮面具还要简单。” “那就有劳仙子,指点我们易容术了,”慕容长青道:“此行要遍行江南各处,暗中视察分会,隐藏得越秘密越好。” 散花仙子点点头,动手代两人改扮,真是神乎奇技,纤纤玉手,在两人脸上抹几下,整个人就全变了,对着铜镜端量,两个人也认不出是自己了。 慕容长青叹息一声,道:“明月观在江湖传诵百年,以已入了神化之境,见识过仙子的奇技、异术之后,果然盛名不虚,使得几俗中人大开眼界。” “我正遇上了非常的挫折,”散花仙子道:“把和尚、道士追去了,心中既不服气又觉不安,以鹤卖的视力,天狗的嗅觉,竟然找不到他们的下落,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难道真有位遁世高人,在暗中和我们作对?” “天狗的嗅觉p,”慕容长青吃鞘的道:“钨鹰觅踪,一日千里,已使人叹为观止,天狗又是甚么奇异怪兽?在下从未见-出现过!” “知机子阅历丰富,老奸巨猾,诱敌的部署颇具巧思,我也被那些布置搞昏了,”散花仙子道:“老郎中不按棋局摆棋,造成了一盘乱局,我也有些想不通了,但显然他们已先走一步,只好动天狗和鸽卖配合行动……” “散花姐姐,天狗在哪画?”南宫秋月接道:“这几天我们和你形影不离,怎的从没见过?” “-就藏在我的衣袖中。”散花仙子右袖一抖,一物疾飞而出,绕屋飞行一周,落在散花仙子面前的小方桌上。 两人凝目望去,发觉其形似鼠,但却多了一对生着茸毛的翼。 “飞鼠,”南宫秋月一群秀眉,道:“却比飞鼠小很多,倒像一只大蝙蝠。” “也不是全像,-头呈三角,尖齿利爪,颈子可以伸缩,有点像蛇,也有点像龟。”慕容长青道:“会飞的飞龟、飞蛇。” “你们说得都不算错,-蛇头虫颈,利齿鸟爪,蝠身鼠尾,”散花仙子道:“是很罕见的一种鼠类,-像蛇,却是蛇晒的天敌,-生长在巫山一处幽湿的山谷中,出生四个时辰,就可以爬行,但齿还未尖,爪还未刊,没有拒敌的能力,最要命是,-两只眼睛,要七天后才能视物,全凭与生俱来的敏锐嗅觉,躲避敌人的画群、吞食。天下以嗅觉见称的动物,无出其右,在十日之内,都可以凭嗅觉追踩敌踪,所以,我们呻-天狗,人间似是不可能有如此豪敏的动物。” 慕容长青心中一动,道:“这么说来,我们追到湖州,仙子是早有所本了?” 散花仙子道:“明月观主,岂会放无的之失?” “为甚么到了湖州,”南宫秋月道:“却又找不到敌人的去处呢?” 散花仙子笑一笑,举手一挥,天狗突然一展毛箕,迅速无比的穿窗而去,道:“所以,我遇上了很大的挫折,我请出天狗,也花了不少工夫,找出他们脱下的衣靴,仗天狗的灵敏嗅觉,一路追了下去,但进入湖州城,却失去了他们的去处、行踪,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它却发生了,”慕容长青接道:“我们在湖州搜查了他们可能藏身的地方,找不出一点线索。” “所以,我才想到有一位隐在暗中的高人,和我们作对……”散花仙子道:“至少他们到过湖州,进入了湖州城中,才消去身上的气味!” “气味消失的地方,也是最可疑的地方,”南宫秋月道:“不知在城中何处?” 散花仙子淡淡一笑,道:“城中一处十字街头,地方选择得高明,就很难正确的判断出他们隐身何处。” “那是说,在湖州一处十字街头,气味忽然消失了?”慕容长青道:“甚么方法能使人身上气味消失呢?连天狗这等具有灵敏嗅觉的奇禽异兽,也无法追出行踪?” “火烧、水洗,都能使气味消失,”散花仙子道:“但要瞒过天狗这样禽、兽之间的奇物,必须要烧得彻底,洗得干净,最有效用的方法是药物……” “药物?”慕容长青道:“我们去过的太和堂,是湖州最大的一家中药铺……” “散花姐姐,我们追踪到太和堂,”南宫秋月道:“是不是受到了天狗的指引?” “不,这也是我犹豫不决的原因。”散花仙子道:“那个大夫的病人,排了数十百人的长龙,一定是位妙手回春的好大夫,而且,我也打听过,那位大夫很有名气,皆德、医术都很好,从不和江湖中人往来……” “有很多伪君子,不能只以外貌观查,”南宫秋月道:“我看他房舍广大,一连数进,住上五六十日人,也看不出来,只恨当时一念之差,没有仔细的搜查搜查。” “跑了和尚跑不了朝,现在去也不迟,”慕容长青道:“我早已调派了六名精干约三圣会中弟子,监视了那座宅院,发现可疑人物,直接以飞鸽传书,报上总会。” 散花仙子一扬右腕,一团黑影,射入了张开的袖口之中。 “好快的速度,如闪电,如流矢,”南宫秋月道:“不知这号作天狗的飞鼠,是否也会伤人?” “-爪上有毒,尖齿可透木石,身体轻巧、柔软,不易受伤,再加上在成长环境中练成的应变能力,”散花仙子道:“不但会伤人取命,而且,攻击人的方法也十分毒恶,这本是明月观中一大秘密,今天,不但让你们瞧到了天狗,我也说出了很多不该说的事。” “散花姐姐,那就索性大方一些,说个明白吧!”南宫秋月道:“这种奇异的动物,不但未曾见过,也没听人说过,小妹怀疑-可能不是自然生成。” “说得很有道理,索性就说个清楚吧!天狗这个烛特的动物,确加上了人工的育教,药物的培养,”散花仙子笑道:“但-成长在杀戮过程中,也是抽身卖非凡的原因,-生下来,七日内目难视物,是一大缺憾,千百条毒蛇、恶旭,在追逐吞食-,通常她们一胎七子,但能存活下来的,只不过一两只而已,但活下来的,都练成了一身本领,待他们齿锐、爪利之后,开始反堆,搜杀毒蛇,饮血食胆,也有反噬的蛇旭,和-们闹个同归于尽,但这种现象不多,-们敏捷机警,十次恶斗九次卖。明月观中人,一直在暗中观察选择,确定了目标之后,以编织丝网围捕他们,十次有九次失败,但-们不会离开那里,那条幽谷中有近半是深山中少见的泥沼,食物丰富,也适合毒蛇生存,云集了数万条各种毒蛇,天狗的父、兄妹,大都为蛇吞食去,但毒蛇也是她们口中的佳肴美味。我们捕得了选得的目标之后,带入明月观中,开始以药物育化,让-们脱胎换骨.培养她们的灵性,也改用天狗的称号,你们见到的已不是-们本来面貌。” “原来如此,”南宫秋月道:“很感激散花姐姐把贵亲不泄于世的秘密告诉我们但江湖上的阴险和明月观的世外仙境不同,这里充满着奸诈、暗算、暴力血腥……” “我明白你们的着思,”散花仙子目光转注到慕容长青的身上,接道:“慕容元和南宫妹子如怀疑湖州太和堂,我们可以再去那里一趟,仔细的搜查一遍。” “心中有疑,就屠尽杀绝,”慕容长青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们的秘密,这些年一直末泄漏出去,就是因为我用戮屠手段封锁了可能泄漏的渠道,如因一点仁慈,留下了大患,那就大大的不智了。” “我们要杀的是道士、和尚、江豪和知机子,”散花仙子道:“找不到这些人,尽戮湖州城中人,也于事无补,三圣会既已冒出江湖,统一了江南道上的势力,不管为甚么事搞出血案,这笔账都会算在三圣会的头上。” 慕容长青沉吟了一阵,道:“还是仙子顾虑的周到。但和尚、道士绝对不能漏网,帮助和尚、道士的人也不能放过。” “我们尽力而为,只要和尚、道士和江三还在湖州,我就不信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散花仙子道:“太和堂的大夫真有掩护他们的事情,你们则他、杀他,我都同意,但如找不到太和堂掩护道士、和尚的证据,不要擅动刀剑,杀一个名医,不同于杀一个江湖豪雄,会在湖州地面上留下很大的遗恨,会传说很久。三圣会的声誉也会受到可怕的挫伤……” “散花姐姐说的对!”南宫秋月接道:“我们争的是江湖霸主,不是夺取江山作帝王。所以,我们只杀和我们作对的江湖人,和江湖无关的人和事,我们可以暂时不理。” 慕容长青脸上闪掠过一抹怒色,但很快复常,笑一笑,道:“说得对,要收揽人心,轨不能杀性太重,除去了和尚、道士之后,我们再回姑苏研制出一套会规律法,颁布下去,要三圣会弟子、会众们一体遵行。” “既然决定去湖州,行动就要快,吩咐他们备车,即刻上路”散花仙子道:“同时,通知杭州分会,把我们收集的道袍、袈裟、衣物、靴子,遂,湖州备用,这一次要彻底的查明白。”—— 第四章 破茧而出 夜阑人未静,全大夫不但是一个着手回春、医术精湛的好大夫,也是勤奋上进、夜读书的用功大夫。 而且看得很专注,连耳目也失去了灵敏。 房门铜环第二次叮咚当起,全大夫终于听到了,但人未离座,书未盖合,只是摇摇头,道:“我没空吃东西,摆在厨房里,饿了我会叫你们…… 蓬然一声,木门大开,门闩已成两截,回复了本来面目的散花仙子、南宫秋月,先后步入了书房。 慕容长青也来了,但却抱剑站在书房外,未踏入书房一步。 “红袖添香夜读书,大夫却少了一个添香红袖!”散花仙子笑道:“可是有意在等我们了?” 这番话模棱两可,有威吓的意味,也有点挑逗的意思,只是加上南宫秋月手中的弩月刀,慕容长青怀抱的青锋剑,就有点威胁重于挑逗了。 全大夫由惊惧中恢复了正常,道:“两位姑娘是……” 全大夫的神情变化,逃不过散花仙子的眼神,当然也逃不过南宫秋月和慕容长青的观察。 “听过南宫世家么?”南宫秋月道:“名声可是有些不太好……” “侠名远着啊!”全大夫道:“怎么不好?” “太嗜杀了!”南宫秋月原想威胁全大夫,却不料全大夫的话接得太快,只好自暴其短了。 “南慕容、北南宫,慕容世家早已封剑归隐,南宫世家仍然威名正盛,如日方天。”全大夫回答得理直气壮,神色肃然。 尽是堂堂皇皇的大帽子,重逾千斤,压得南宫秋月心中欢喜,却又有着不知如何回答的词穷之感。 “你一个看病大夫,对江湖中的人事变化,如此清楚,”散花仙子道:“定是常在江湖上走动。” “常常出门,也常在深山幽谷中走动。”全大夫道:“探得奇药苗百病,乐在大山深谷中。” “也会武功了?” “当然,而且,武功还相当的不错,采药大山,常遇虎狼,如非一身好武功,哪能保得命在……”但目光转注到断成两截的门门上,全大夫有些神色黯然了,软口气,道:“只是逐狼打虚的拳、刀功夫,像这等隔门断门闩未伤的高深武功,就非在下能及了。” “大夫能逐狼退虎,武功也算不错了。”南宫秋月道:“大夫采药,几年出去一次?” “过去两年一次,我热卖地理通志,何处产药物,都有一个概念,往返一趟,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大都可以如愿探得。”全大夫道:“再加上批销来的药物,足可应市了。” “大夫去年在哪豪采药?”散花仙子微笑如花地道:“仔细想一想,别要说错了。” 全大夫摇摇头,道:“这几年病人太多,日逾百人,忙得有三年没出去采过药了。” 散花仙子一皱眉头,忖思:这倒好,三年未离太和堂,江湖上发生了甚么事自然不会知道,长虫吃刺娟,无法下口啊!问了也是自问。 旦见慕容长青举步一跨,人从书房门外,一下子到了书桌前面。 全大夫竟然忘形地叫起来,道:“好武功啊……人如行云流水而来,可真让人大开眼界了!” 慕容长青心中有火,本想出手惩治一下全大夫,听他这么一叫,虽然是长发飘胸中壮年龄,但率性而为,哪哀像常在江湖中走动的人,只好改变了主意,道:“大夫驱狼逐虎,武功定然不错,可否亮一手给我们瞧瞧呢?” 全大夫道:“不行,你刚才那一大步,垮了近两丈的距离,人如御风,是上乘轻功,震断门闩,木门未倒,是内家置点,在下武功虽然不错,可离此境界太远,唉!人各有志,在下喜好医病配药,也未全心投入习练武功,自然难有大成了。” “这么说来,你是二流的身手,一流的医术了?”慕容长青道:“能不能举例说明,奶的医术到了何种境界?” “论武功,在下还登不上二流身手,如论医术嘛,放眼当今之世,全某愿屈居第二,不知哪一个敢夸为第一?” 慕容长青微微一征,道:“好大的口气!”目光转注到散花仙子的身上,道:“这位仙子,也具有高深的医道,难道会不如你?” 全大夫淡淡一笑,道:“这位仙子姑娘,如若也会医术,那是最好不过,也可以考考在下了。” 散花仙子秋波中精芒一闪,道:“好!手腿为利刀断断,你能够接续起来么?” 全大夫道:“那要筋骨不缺,而且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在区区眼中不是难事。”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听得呆住了,两人虽然杀人无数,但斩断手脚,还可以接续起来,却是未曾听闻过的事,不禁对全大夫多了一份敬重和好感。 “你认识我是谁?”散花仙子道:“会不会治疗毒伤?” “无缘识荆。”全大夫道:“中毒一事,区区小病耳,难在药物,找不到对症之乐,神医也将束手。” “倒是中肯之论,”散花仙子道:“你能纹断肢,也能治疗内科百病了?” 企大夫居然点点头,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内俯五脏还未溃烂,还有下药的机会,区区应该能皆。” “这么说,不是很有把握了?”慕容长青道:“在下听说过,神医奇术,能医死人、肉白骨,难道都是欺人之话了?” 全大夫叹息一声,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死了的人,要他还魂重生,也要看他怎么死的,死去多久。这么说吧,在下苦治不好的病,天下名医,只恐再无人能医好他了。” “奶是说,奶的医术是天下第一?”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全大夫道:“我如谦称第二,谁敢称天下第一?” 慕容长青道:“好!收起你这太和堂药铺如何?” 全大夫奇道:“为甚么?” “跟我到姑苏去,就任三圣会的护法皆师。”慕容长青道:“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我们可以加倍付给。” 全大夫道:“这个……” 慕容长青道:“我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说出口的话,不喜欢别人拒绝。” 全大夫叹息一声,道:“我如撒手一走,湖州一大群病人,何人来料理治疗,……。” “大夫,你晋术精湛,救治的应该是剑气寒澈西湖水,立马吴山第一峰的英雄、豪杰,”南宫秋月微笑道:“一般的贩夫走卒,死了也罢,这世间多他们一些.少他们几个又有何妨?” 她长得相当美丽,出口吟咏,也颇有才气,只是生性冷酷一些,把人的生命在-的眼中也分出了等级,有些人在-的心目中命如草芥,死不足惜。 全大夫心头一动,暗忖:物以类聚,古人诚不欺我。慕容长青虽届中年,但就外表而言,潇洒飘逸,如神仙中人,南宫秋月冷中含娇,极得环肥之美,笑起来娇媚横溢,醉人如酒,但两人的心地却如穿心的铁锥,断肠的利刃,凶狠可怖,森森寒人……。 只见慕容长青淡然一笑,接道:“大夫还未想通么?你皆道绝世,如不能为我等所用,不但暴珍天物,且会留作后患。大夫卖书万卷,该是位知机的人,应当如何,希望早作决定!明早朝阳虽好,却照不醒屈死的怨魂。” 好毒的手段,不答应,就要立刻杀人了。不过,进入三圣会中也好,看看他们炮制杀手的方法,也许还有机会暗助龙道长一臂之力,帮他脱困,但此人阴沉多疑,不能答允得太快,这方寸拿捏之间,倒要费番思量了。 “大夫还不能作个决定么?”慕容长青又道:“天色已亮,朝阳即将升起。” “三圣会是个甚么组合?在下从未听过,”全大夫道:“再说一个帮会组合中人,仍在人间红尘中,到处都可以看病,用一个专任的大夫,又付出昂贵的代价,划得着么?何况,也未必有那么多病人可看。” 南宫秋月回顾了慕容青一眼,笑道:“告诉他吧!既然决定要用他了,就让他多了解一些。” “仙子的看法呢?”慕容长青道:“医术一项,要请仙子认定,这位全大夫,是否言过其实?” 两人对话的讯息使人震惊,淡淡两句中,却深植着浓重的杀机。 全大夫是绝顶的聪明人,才能外露朴拙,表现了全无心机的纯真,也听出了表达的讯息是慕容长青还未决定是否要聘用他为三圣会中大夫,但已决定了他必死的命运。 除非散花仙子能认定全大夫的医术,如其所言,是当世第一高手。 全大夫非常相信自己应变的才智,也自信未露破绽,所以全无拒敌的准备,单以本身具有的武功而论,别说抗拒三大强人,只是其中任何一个,都可在三五招内,取其性命。 慕容长青具有的嗜杀生性,完全出人意外,全大夫有些悸动了,但也激起了他奋起斗智的意志。 心中虽千延百转,但表情仍维持着朴实的镇静,眼下已失去操控生死的能力,只有暂把生死-诸脑后了。 “大夫,”散花仙子道:“一个内减受到重伤的人,但奄奄一息尚存,应该如何下药?” 不问如何能救活人,却问如何下药,是个真正的大行家了。 全大夫沉吟了一声,道:“先维持气息不绝,再审度伤势用药,世无起死回生的仙丹,要在他延续的生命中,培养出他的生机,如何能掌握生机,使选用的药力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才是医术高低的分际,最高的医道,也救不活生机全绝的人,所谓药皆不死病……” “大夫!”慕容长青打断了全大夫的话,接道:“世有传说大还丹功能起死回生,可全是欺人之谈?” “丹道有术,灵药难求,”全大夫道:“练制大还月,并非难事……” “但既有人能够探得灵药制金丹,”慕容长青接道:“大夫自认第一,亦应有此本领才对……” “这……”以全大夫的博学多才,竟有词穷之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全大夫说得对!”散花仙子接了口,道:“异花奇莫,不是下工夫就能找到的,其物可遏不可求,真的有了那些,也用不到大夫帮忙,也不用高明的医道去培出伤病者的生机,使药力发挥出最大效果,已有神丹仙莫,吃下去病也就好了。” “仙子是采药、用药的大行家,自然是不会有错。”慕容长青神色平静她笑一笑,道:“三圣曾是否聘这位全大夫,还得仙子作个主张了!” 全大夫心中暗忖:就算是彼此敬重吧,也用不着表现得如此明显做作,看来这三人之间辽存有一些芥蒂,明明是慕容长青想把我引入三圣会内,却又把这个引荐的责任移向散花仙子的肩上,是一种妄过自保的手法,难道他对我还有着无法消除的怀疑? “我相信他的医术对三圣会会有很大的帮助,”散花仙子微笑着说道:“所以,应聘他为三圣会领袖大夫,在他的领导之下,再以三圣会的财力、人力支持,我相信三五年内,必会有极大的成就……” “仙子,”慕容长青道:“五年内,能不能制出大还丹那种妙药灵丹?” “要看机缘了。如果能采取到需要的药物,制成你梦寐以求的大还付,不是难事。”散花仙子道:“但加把成就寄望于芒道之上,慕容兄,就非一个具才智的人该有的心态了。其实以你的基础成就,再下十年苦功,也许就如你之愿,最多十五年,我保证你可以练成。” 南宫秋月本是捡带笑容,静静的在听两人说话,但不知怎的脸色大变了,声音也带着一点冰冷的味道,说:“仙子姐姐,慕容兄要练甚么武功我可以不问,但如练制大还月,那就要一炉三粒,三圣会中首脑分担了所有的风险,权势所得,也要平衡……” “误会呀,误会!仙子何不把话说个清楚。”慕容长青道:“不能让南宫贤妹心存芥蒂!” “三圣会还没统帅江湖和敌手接战,岂可先有误会。”散花仙子道:“咱们真正的敌手,是少林、武当、洞庭盟。” “洞庭盟除了江凌波之外,就数到他老婆江夫人了,”南宫秋月道:“听说那位江老夫人,不但是武功高,在洞庭盟中排名第二,机智、阴险尤在其夫之上,洞庭盟下十二寨的寨主,身手虽也不错,但最精湛的是水上功夫,所以,他们守强于攻。洞庭盟江凌波失踪已相当时日,那位老夫人竟能隐忍不发,除了派出爱子江豪打听消息之外,洞庭盟再无他人出动。” “秋月贤妹说得不错,”慕容长青道:“三圣会一夜间接受了江南道大部份势力,竟未能引动江老夫人出动盟下造访。事实上,她早已对三圣会存有怀疑了,仍能按兵不动,忍受着丈夫、爱子失落的悲伤、痛苦,一般男人也没有这份隐忍不动的意志力。” “也有点出我意外,”散花仙子道:“看来,我们打算分头截杀、击溃洞庭盟的计到,不得不修订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道:“秋月贤妹的家族实力,分布在南阳附近,距离嵩山和武当山都不太远,对他们的卖力,该有个真正了解,似乎是比我们先前的估算还强很多?” 南宫秋月未作回答,却反唇相询,道:“慕容兄,要练甚么武功,非得借重大还月药物不可?” “只是刚刚起步,还没登堂入室,所以,未对贤妹提起;”慕容长青道:“暗算了天镜大师、龙道长和江凌波,轨如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只望摆平江湖上三大高手之后,即可统一江湖,号令天下武林同道。但杭州夜画一战,竟落个片甲不留,我们出动了十大特级杀手中的四个,三十个一级杀手,不过一个更次的工夫,全部被杀,少林、武当弟子中,如各有数十个这样的高手,咱们不但霸业难期.后果也将十分悲惨,武当三子早已名满江湖,本就是这一代江湖上杰出的人物,不去说它,但少林寺一个和尚,名不见经传,却能飞身一峰,连杀了十八个人,小儿自忖,一对一的龚战下去,恐也非其敌手,那个山藏海纳的和尚庙,实有些叫人莫测高深了。” “说了半天,还没说出来,你要练甚么武功?” 南宫秋月很固执,钉上了一件事,问不出清楚的答案,绝不松口。 “‘驭剑术’,”慕容长青道:“不是甚么新奇的武功。” “却是剑术中最高的境界,”南宫秋月道:“古往今来的江湖人物,也没有几个人有此成就。” “那个少林寺的和尚飞身一刀,十八八连环授首,和传言中的‘驭剑术’有何不同?”慕容长青道:“唯一的不同,只是刀和剑的区别。” 南宫秋月颇觉词穷,武林中从未传过驭刀术,但飞身挥刀一群,杀就十数人的本领,应非太难的事。但要看杀的是甚么样子人物,才能评断出刀剑上的功夫,慕容长青剑术上的成就,绝不在她的弩月刀下,这几年三人交往密切,有宝献宝,颇有福祸与共的气势,但三人行生活在一起之后,才发觉每个人都有藏私,都有隐密,反而使交往的情意有了裂痕,只不过三个人已同上到一条路上,面对着江湖变局,只能隐忍不发,以应付大局变化。 问题是三个人都是十分聪明的人,把利害得失计算得相当精密,也都能在瞬息间忍下怒火,变出笑容。 所以,南宫秋月推断慕容长青练的‘驭剑术’,决非飞跃而起、挥剑一堆的驭剑术,很可能是更高的奇技,也可能根本不是‘驭剑术’,是一种其它的武功,心中有了谱,反而不问了,笑一笑,道:“听说武当派收藏了不少的小还付,日后,攻上武当山时,逼那些道士交出来。” 慕容长青道:“仙子说得对,这要机缘巧合,非人力所能谋取,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此后多用一些工夫就是……”目光突然转到全大夫的险上,道:“大夫,你想要多少月俸?” “全某人稍有集聚,也未成家生子,月俸多少,不太计较,但望能给我半月时间,让我对正在用药的数百位病患者有个交代。” 聪明人,把握住机会,把引人动疑的问题先说出来。 慕容长青一皱眉头,流露出不满之色。 但散花仙子却不给慕容长青开口的机会,道:“半个月如果不够,多值三五天也不妨事。” 慕容长青目光转动,掠过散花仙子和企大夫,微微一笑,道:“大夫是三圣会第一国手,此后借重正多,忙起来,就无法再兼顾湖州病人,自应该有个交代安排,一一十天后,三圣会派人来此恭迎大夫。” 全大夫一抱拳,道:“一切迫命,二十日后,全某整装以待。” 三个人点头一笑,斑身而去。 全大夫心中却在暗忖: 慕容长青已动了杀机,但却被散花仙子一句话,大作转变,而且给足了我的面子,这又是甚么缘故呢? 照天衣大师的说法,三人之中,以散花仙子最为可怕,但对面相处,却以慕容长青最易动怒,最为善变,这究竟是何原因?难道两人发现了甚么,故意演一出戏,让我看看?散花仙子表现的友善,只是要松懈我防范之心?故意当我之面,说出了三圣会一些秘密,使我泥足深陷,不容许置身事外? 是把我当一个强敌着待,还是故作布局,扰乱我的心意,让我在急忙中露出破绽?不管如何,都得谨慎从事,不能有一点错失。 这是间雅致的客房,散花仙子剔一剔案上银灯,笑道:“天色将亮,两位可以请回房去休息了…… “这个全大夫,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南宫秋月道:“咱们轮流监视他,如果他是收留和尚、道士的人,三天内必有行动。” “我已在他书房门外,布下了十里香,三天之内,只要他踏出门外一步,都无法逃过追踪,”散花仙子道:“我布下的香味很淡很淡,淡到人的嗅觉无法闻得出来,虽然他皆道精深,除香有术,但他嗅不出那股味道,就不能下手除香,三日后,咱们再到太和堂去,可以追出他三天中的行踪,比派人监视可靠多了。” “仙子身怀奇术,迭出奇招,”慕容长青道:“实是叫人佩服,不过,对全大夫这个人,在下却有揣测不透的感觉。” “慕容兄有甚么看法呢?”散花仙子道:“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一种奇怪的感觉。”慕容长青道:“全大夫这个人不是天才,就是白痴。他不像是人走江湖的人,但却又好象是知晓很多、深藏不露的高人。” “天才缺少了企大夫那份沉稳,白痴又少了那份风采。”散花仙子笑道:“他是个医道精深的大夫,满腹文才的雅士,武功虽非过人,也可算一流身手,却又敌友不明,这样一个人物,慕容兄是否能想出一个应对的方法呢?” “我看这要仰仗仙子了,”慕容长青道:“在下的办法,仙子一定不会赞同。” “一剑杀了他,是么?” “正是如此,在下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留下这个人,乃为大患!”慕容长青道:“今夜,在太和堂中,在下已经三动杀他之心,都为仙子所阻。” “如若他胸中藏有隐密,杀了他如何发掘?他只是一个济世救人的好大夫,”散花仙子道:“杀了他岂不是可惜得很?” “天下中药铺何至数万家,大夫不下十万人,每一个县市城镇,都有一两位出名的大夫。”慕容长青道:“单是咱们的三圣会中就有二十多位大夫,也都是聘自各地的名医,少他一人,又有何妨?” “二十多位大夫,却少了一位领袖群医的特王,”散花仙子笑道:“苗王就是企大夫,他是我见过的大夫中最好的大夫,学识、医术,胜我十倍。奶不是想要大还月么?只要能找到药料,他可能是唯一能合成神丹的大夫。” 慕容长青脸上闪掠过一抹讶异,道:“真如仙子所说,岂不是一位神医了?” “是一位识马的伯乐,世上常有千里马,血汗宝驹,但千古以来,只出了一位识马的伯乐,”散花仙子道:“有了他,你可以找出很多千里马,这些话字字真实,慕容兄如坚持要杀他,小妹不再阻止就是。” “我得仔细想想这件事了。”慕容长青道:“在下先行告退。”转身离去。 南宫秋月没有走,静静的站在散花仙子身侧,直等慕容长青步履声消失不闻,才呼口气,道:“仙子姐姐,江湖还未统一,慕容长青就先行藏私,此后,长日漫漫的合作,只怕很难会有好的结果。” “他是心机深了一些,也相当自私。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散花仙子道:“我观察世人所得,还未见过一个真正大公无私的人,现在我们三个人,如同相聚在大海中一条船上,忍一忍吧!他自私,但聪明,江湖大局未定之前,他还不会有铲除异己的行动……” “仙子姐姐的意思是说,他会在江湖统一之后,再集中全力对付我们了?”南宫秋月道:“未雨绸缪,是否强过坐以待毙呢?仙子姐姐,莫要使身中暗算后,悔恨不及,他生性嗜杀,不可不防。” 散花仙子心头一震,暗忖:最狠妇人心,果是可怕,两个人早已经有了床上的交情,但狠起来,竟要置对方于死地,这是明显要和我联合对付慕容长青,就差说出直截了当的行动方法了。 “一理不中呢?”散花仙子道:“慕容长青在三圣会中掌握的实力,要大过我们很多,尤其是那些被药物控制的杀手。” 南宫秋月呆了一呆,道:“杀手不是由姐姐提供药物控制的么?” “没错,药物是由我提供,但指挥杀手的行动由他负责,他已完全学会,应用自如。”散花仙子道:“最可怕是位操控杀手的行动中,可能加入一些我不知道的手势、语言。找出问题,破除它并不太难,难在没有时间……” “这么说来,我该走了,姐姐保重,小妹告辞。”南宫秋月接道:“告诉慕容长青一声,南宫世家从此退出江湖,不再参与杀戮事务,这要姐姐放我一马,美言一二才行。” “太突然了,姐姐说破了嘴皮,慕容长青也不会相信,”散花仙子道:“再说,你为甚么要走……” “小妹心存芥蒂,卖在羞与两位合作下去。”南宫秋月道:“南宫世家将效法慕容兄,闭门谢客……” “好了,秋月妹妹,为甚么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散花仙子接道:“这番话出你之口,人我之再,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发发牢骚嘛,说过就算,姐姐指天为誓,绝不传话,三个人还像过去一样,同心协力,共图江湖霸业。” “共甘苦易,共富贵难,历来开国之君,哪一个不是江山安稳之后,大屠功臣?”南宫秋月道:“以姐姐智能之明,难道还看不出他约为人么?” 散花仙子忖思:你南宫秋月,也不是甘居人下的好东西。口中却笑道:“大局底定之后,再件商议如何?我就不相信慕容长青真敢和我们反脸成仇。” “我们把武功秘岌提供出来,三人共同练习,他却把最高明的武功留为己用,独自习练。”南宫秋月道:“时间拖长,他成就愈高……” 散花仙子强忍下心头火气,接道:“有些武功,不适男人去练,譬如你练的‘九幽神功’,就是不适合男人练的武功,当然,也有些不适于女人练的武功。” 南宫秋月呆了一呆,垂首不语。 散花仙子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她似乎早就知道了,南宫秋月、慕容长青都在偷练武功,竟然能装作不知,单是这份沉稔的气度,就非两人所能及了。 “仙子姐姐,慕容兄练习的‘驭剑术’,别走蹊径,似是和一般的不同。”南宫秋月道:“姐姐对这方面了解多少呢?” “不是很多,”散花仙子道:“他练的非常谨慎,逃避你,也闪开我,但还是被我无意中看到一次,确和一般的‘驭剑术’不同,一般的‘驭剑术’,是人和剑融为一体,驭剑一群,疾如电火,功夫精纯者,可远及百丈,一二十女内更是威不可当…… “慕容兄练的呢?”南宫秋月接道:“难道不是身剑合一飞起取敌?” 散花仙子略一沉思,道:“有点邪,不是一般的驭剑方法,长剑悄然投出,以一股真气,摇控长剑行动,攻敌刺群,由剑主隐身操控,好处是,不必以身临险,但威力却不如身剑合一来得强大,有如系了丝素的暗器,算不得甚么大乘之学!” 南宫秋月没再多问,心中却是暗暗忖思!如能把驭剑的真气补强,长剑自可及远,是一种脱离常规的练法,这!是不是已脱离了剑手的境界,登入了剑客的层次? 心中疑念层生,但却隐下未言,这等突破技艺规范的剑法,以已脱离了武艺的境界。 散花仙子笑一笑接道:“神女峰上明月观,是一个养生练气的好地方,远离尘嚣,十年八载,也难见一个生人造访,但仍然无法脱离人群生活,我们要采沟食物、衣料,但病痛治疗的方法,要自行解决,所以,发展出一些高明的医术,也收有秽集万卷,明月观中丈弟于,也都要文武双修,不同的是,我们不注重研读论语中庸、孔孟学说,而是偏重于星卜医道等杂学,也读些诗词文史,以各人的性向自作选择。武功方面,师门只传授基本坐息吐纳、拳掌剑法,一登堂入室,就各凭才慧,选练深一层专门技艺,有精深的刀剑技艺,有五行奇术,也有皆道毒经,所以,明月观中弟子虽然不多,但是大都有独特的技艺专长。当然,我们也有严厉的门规束缚,我们也有习练‘驭剑术’的同门,但数十年来,只有一个人有些许成就,那大概是武功中最难练的一种高深技艺了。慕容长青自愿接受这个考验,我倒希望着看-是否能突破难关,有所成就。” 南宫秋月无法分辨这番话是真是假,但却无法再追问下去,转过话题,道:“听姊口气,明月观中,藏有很多的武功秘岌?” “谈不上很多,”散花仙子道:“但可让观中弟子们各有选择。” “不知是否有“九幽神功”的记述?”南宫秋月道:“我收集到的,有些残缺……”话未完,却突然停口不说了。 言多必失,她已发觉失言了。 但散花仙子却似未免,淡淡一笑,道:“明月观没有收集到有关‘九幽神功’的记述,但我听过本观一位前辈谈过这门功夫,非常难练,但却非常霸道,不但杀人、伤人于无形,而且人的形体方可变化,高矮瘦肥,都能以呼吸之间改变成形,想想看是何等可怕的事?如论它的神奇、可怖,尤在慕容长青的飞剑之上。” 南宫秋月呆住了,这个常年隐居在神女峰上的散花仙子啊,究竟是甚么样的人物呢?涉猎之广,见识之丰,技艺之诡,异能之传,实在令人惊怖,这种人只能为友,不可为敌。 这也便南宫秋月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只要散花仙子站在中间,就不用怕慕容长青了,何况,“九幽神功”的诡奇,不在他飞剑之下。 “只要姐姐公正处事,不但小妹安心,而且三圣会也将能长存武林,”南宫秋月道:“为甚么慕容长青不清楚这一点,事事都要出头?” 这番话充满关爱,也隐含着挑拨。 “男人嘛!喜欢出风头,”散花仙子道:“事事都想表现得强过女人一些,只要他不过份,让他出面又有何妨?咱们也落得个多些清闲。” “可是怕强不过姐姐呀……” “他也未必能强过你大妹子啊!”散花仙子笑道:“单以日下武功而言,慕容长青就未必胜得过你南宫秋月。” “小妹受宠若惊了,”南宫秋月道:“五百招内,我可能应付得了,超过五百招,我就支应不下。” “客气了,你练的是阴柔武功,适合久战,越打越强,前五百招,慕容兄会给人一种稍占优势的感觉,但超过五百招之后,”散花仙子笑道:“他就后悔打这一架了。” 南宫秋月听得心头一动,忖思: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因为到目前为止,自己还不知晓慕容长青的武功境界,也无法预估胜负。 “他不是三圣会首脑,首脑是我们三个人,真正的大事,要我们三个人商量决定,”散花仙子道:“由他出面执行这些决定,给他个外表风光,有何不可?” “一言提醒梦中人。姐姐说得对,女人嘛!应该主掌内政,”南宫秋月笑道:“面子给他,咱们只要里子就成。” “这就对了,做人要像奶练的武功一样,要温柔婉约。”散花仙子道:“柔能克刚啊!” 第三天中午时分,慕容长青等三个人又到了太和堂。 只见聚满病人的大晓中,堆集千包以上的药物。 全大夫已开始卖行诺言,来看病的人,都带了十几包药物回去,病人也都知道了大夫要远行。 企大夫看到了三个人,吩咐病人暂时停诊,起身迎了上去。 但慕容长青却挥挥手,道:“你继续看病,我们随便走走!” 说走就走,三个人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中,绕着宅院穿梭走动起来。 全大夫果然又开始忙他的着病工作。 散花仙子走到书房中生了下去,道:“三天来他末离开太和堂宅院一步,行止也局限于书房、药库、卧室和看病的大晓。” “看堆集在厅中的千包以上药物,”南宫秋月道:“好象这几天除了应诊之外,都在分色药物。” “我也派了四个人,分在四面方位监视,”慕容长青道:“确未见他离开宅院一步,是我看法错了,还是怕隐藏得太深?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对他有些疑忠难消。” “他虽然已过中年,但风标清奇,才华洋溢,是个叫女人动心的男人,”南宫秋月道:“比你慕容兄,不遑多让,是不是心中有妒忌呀?” “笑话,”慕容长青接道:“我怎么会妒忌他的才华风标,我担心的是他对我们三圣会的伤害。” “如果猜忌太多,那就不用请他了……” “这就更不成了,留下他为别人所用,岂不是迫害更大?”慕容长青道:“先把他安排入我们约三圣会中,再派人查他的出身来历,掌控他一举一动,查个水落石出,非我们之敌人当可重用,如对我们有害,是其咎由自取,杀之无憾了。但我绝不会私下处置,一定先和两位商量。” “好!就这样决定了,”散花仙子道:“我和秋月妹子,都不是袒护企大夫,而是觉得他是一个人才,不可任意冤死,日后三圣会遇上强敌恶战,遭受了重大伤亡,你就会发觉他精湛的医术,对我们有多大帮助了。重伤奄奄的高手,会在他抢救下保全性命,恢复战力。慕容兄,现在我们找不出任何的可疑破绽,可以放手离开此地了,半个月后再派车接他到总坛任职。” 慕容长青点点头,一行三人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太和堂直奔姑苏。 一个时辰之后,全大夫才知道三个人离去,也知晓三个人离开了湖州。 原来全大夫也布了暗桩,监视三人的行动,只不过桩脚安得很远,只能观察到三个人是否已离开湖州,这安排既可减少被人发觉的危险,又可了解三人的行踪。在湖州城内的活动,全大夫管不了,也无能去管,他要知晓的是自己的举动,是否还在人监视之下,可否开始行动。 半个月后,一辆华丽的四套蓬车,驰到太和堂药铺门口。 太和堂也挂出了“大夫采药去,归来莫可期,暂时停止营业”的告牌,似是早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 车在大门外面停下,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全大夫一画青衫,衍了出来,道:“是不是按我的车子?” 赶车的是个虹髯绕颊的大汉,黑衫、黑裤、黑腰带,足登皮靴,手执长鞭,神态十分威武,跳下车辕,一抱拳,道:“阁下是全大夫?” 全大夫点点头。 “小的车队统领班公输,奉命迎接大夫……” “车队统领,是一方主事了……” “小小一亩三分地上的管事,共有大小蓬车、轻便快车、运送粮草等三百八十三辆,”班公输道:“掌理一切运输事务,此番奉谕来此,恭迎大夫。” “这就不敢当了,”全大夫道:“随便派辆车来也就是了,怎敢劳动到班统领大驾出动。” “大夫是会主贵宾,怎敢慢待?”班公输道:“不知大夫要带几位从人?多少行李?这一辆车是百够用?” “随身行豪两件,没有从人随往。”全大夫回头拍拍手,两个药铺伙计,各提着一件行豪出来。 但见蓬车垂帘闪动,两个绿色短衫、长裤的少女飞跃而下,接过两个药铺伙计手中行豪,齐望说道:“大夫,不用劳驾别人了,我们姐妹已受命为侍候大夫的丫头,此后,有何差遣,只管吩咐。” 左一个娇声接道:“我叫迎春。” 右一个道:“我叫和奉。” 全大夫目光一掠二春,发觉是两个相当漂亮的少女,都在十八、九岁之间,看她们矫健身手,说话的神情,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拨给他听候使唤,既有笼络之心,也有监视之意,这三圣会果然是一个准备完善,人才济济的组合。 心中念转,至未开口,只对二女微微颖首示意的。 迎春、和奉一面扶着全大夫登上蓬车,一面忖思:这是个很难伺候的人物,喜怒不形于色,估不透他心中想望甚么。 心中念转,人也提着行嘴上了蓬车,放下车帘,蓬车立刻驰动,士慢而快。 全大夫闭目而生,对坐在两侧的迎春、和奉两个大美人,既不多望一眼,也无轻藐之色,对扑束沁心的脂粉香气,也似嗅而不觉。 但全大夫的心念却在转动,估算着愈来愈快的篷车行速,拉车的健马固然是千挑万选的好马,这蓬车也是特别构造的好车,快速平稳,实非一般车辆能及。 “大夫,”迎春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 全大夫睁开眼睛,看了迎春一眼,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到哪里都是一样。” “读书多的人,果然是气质不同,”迎春笑道:“沉稳内敛、高深莫测。” “我读的都是医书,如药、如痞,”全大夫道:“对处事待人的方法却是知晓不多。” “也不懂怜香惜玉,”和奉道:“也不怕冷落了佳人?” “医者父母心,放在我心上的,只有病势的轻重、伤口愈合的好坏。”全大夫道“是甚么样的人,倒是不太管他。” “大夫,是不是我们姐妹都是俗庸脂粉,”迎春道:“难入大师的法眼?” “少订了一些风雅诗词,人也就变得木调了。”企大夫道:“不过,来日方长,我们经过了一番长时相处之后,大家熟悉了,自然会融洽,轻松一些。” “这就好,大夫不是讨厌我们,”迎春放低了声音,道:“就把我们留在身边,我们会尽心照顾大夫的生活起居,决不逾份。” 企大夫呆了一呆,道:“恕我不能尽解语意,姑娘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大夫,抵达三圣会总会堂后,如有人问你,是否满意两个丫头?”迎春道:“大夫只要回一句很好,就算把我们姊妹留下来了。” “两位本来就好,全其实话实说就是。” “多谢大夫!”迎春、和奉齐声说。 但全大夫却又闭上眼睛,倚在车拦上,似乎是有点想睡觉了。 迎春移动下车中毛毯,让全大夫倚靠得舒服一些,和奉却挥动玉手轻轻在全大夫的腿上推拿起来。 全大夫没有排拒,小妮子推拿的手法十分在行,全大夫闭着眼睛在享受,心中却暗暗忖思:这三圣会中的规戒,似极森严,违犯戒律者,固然难逃制裁,完不成指定的任务,只怕也有一番处罚,两个丫头掌控不了我的情绪,除了动作上讨好我之外,竟然正式开口求我,这之间,又有些甚么隐密呢? 氨氨乐室中,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天衣大师,挺身坐起身子,立刻感觉到腹中一阵急疼。 药室中别无他人,但却点了一支很儿的油灯,也多了一张木桌。 木桌上画约有田,说明了开动便门,人别的路线。 来不及再看下面为的甚么,天衣大师先跑厕所。 飞云子、白翎、江豪先后醒来,天衣大师立刻指点他们入厕的方法。 原来几人长眠了四十九日,睡着不动,还可忍耐,醒过来,立刻感觉到肚子不适。 再入药室,四个人才有空打量对方,果然发觉了都已有很大的变化。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未进用食物,每人都瘦了很多,肌肤也变成透明颜色,而且起了一层细密的皱纹。 飞云子呼口气,道:“三位可有甚么异样的感觉?” 白翎突然“啊”了一声,转身走向一座木榻。 原来,她突然想到萧寒星。 奇怪,萧寒星先他们数日进入药室,但现在仍沉睡在木榻之上。 就是说萧寒星的这场沉沉大睡,已超过了四十九日以上。 白翎心头震头了,忖思:是不是死了呢? 她再也无法控制激动的心情,忍不住伸手推向萧寒星。 天衣大师、飞云子都想阻止,但都及时住口,两人都想通一件事,这个年轻人,如果是真的死了,能愈早发现愈好。自翎虽会有一阵椎骨铭心的痛苦,但她是个聪明绝伦的姑娘,能很快把痛苦化作悲愤,用作练武的动力。 但手指推到萧寒星的躯体时,忽现奇迹,闭目而睡的萧寒星,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还活着?”白翎忍不住涌出含在双目中的泪水,眨动了一下眼睛,两颗泪珠儿滴住了萧寒星的脸上。 白翎用衣袖沾去泪痕,萧寒星却瞪大着眼睛望着白翎出神,似是要从记忆中找出这个形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们都从白翎口中听过萧寒星的事,进入药室之后,大家都有点紧张茫然,药力发作得快,萧寒星又沉睡末醒,连看都未仔细的看过这个年轻人。 现在,大家意识清醒,都想看看这个让白翎姑娘萦绕在心头的人物。 他只是个大孩子,也许是长期折磨的原因,若上去十分瘦弱,似乎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惹人怜惜。 “奶是掌门师姐!”萧寒星开口说话了,人也随着坐了起来,下了木榻,准备大礼拜见。 “你为本门受了很大的磨难,”白翎完全不避男女之嫌,扶着了萧寒星道:“师姐很惭愧,没有安排好接应奶的人手,几乎害你送了性命。” “小弟无能,有违使命,”萧寒星道:“远望师姐原著……” “萧兄弟,”飞云子突然插口道:“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但江湖上情势丕变,整个的江南地盘,已完全溶入了三圣会的手中,武林中风雨如晦,三圣会志在江湖霸业,不可能忍受江北武林各门独行其是……” “三圣会,三圣会……”萧寒星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三圣会就是慕容、南宫两大世家的现代家主,加上个明月观的散花仙子合成的一个组合,”白栩道:“这档子事,在江南道上已经酝酿了数年之久,架空了江南几个大门派的实力,才能一夜江南尽变色,白鸽门竟然未探出一点消息,真是愧对历代先师。” “翎姑娘,少林掌门人、武当龙道长和家父,三位老人家走在一处,连巫山也可撼动了,”江豪道:“还不是中了三圣会的算计,如非姑娘帮忙,我们连三位老人家的下落也查不出来,姑娘如此引咎自责,我们更是无地自容了。” “你是洞庭盟的江公子?”萧寒星道:“我见过江老盟主……” “老人家的身体好吧?”江豪道:“兄弟行三,小名江豪。” 萧寒星摇摇头,道:三个人都活得很辛苦。” “另外两位是……”天衣大师道:“是甚么样子的人物?” “一个和尚,是少林寺的方丈天镜大师,”萧寒星道:“另外一位是道长,是武当的长老龙道长。” 一口气说出了三个老人家的出身来历,自然十分可靠,这个年轻人是真的见过了三位老人家。 “那位和尚年纪很老了,”天衣大师道:“也掉了两颗门牙。” 萧寒星道:“不对!我看不出他的年龄,他脸上不见皱纹,牙齿细白不见缺失,只能从两道白色的眉毛上,流现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这就不错了,”天衣大师道:“是少林派的掌门人,也是少林寺的方丈。” “那么道长呢?”飞云子道:“长相如何?有何特别的地方?” “他告诉我是武当派的长老龙道长,”萧寒星道:“长得一张奇长脸,两个大耳朵,双臂奇长,手白如玉,留着五络长弩,身着道袍,须发如墨,身躯高大……” “是龙道长不会错了。”飞云子接道:“他的异相奇征,没有见过他的人是无法说出来的。” “只可惜没有两派弟子在此,”萧寒星道:“大师、道长的话不能转达了。” “老-天衣,出身少林寺。” “贫道飞云子,是武当门下弟子,此番南来,正是要追寻本派长老龙道长的下落。” 萧寒星目光转动,打量天衣大师一阵,道:“你头上可见戒痕,当过和尚,大概是不会错了,但却无法证明奶是少林寺的和尚,”目光转注到飞云子的脸上,道:“道士脱了道袍,按着长发,穿上俗人衣服,完全无法分辨了,三位老人家说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我不能随便告诉你们。” 说的是理,天衣大师、飞云子想不出如何反驳,听得楞住了。 倒是江豪想出了办法,低声道:“翎姑娘,大师、道长的底细,你很清楚,替他们担当起来吧!萧兄弟年纪不大,但意志力却坚如钢铁,就算他心中承认大师、道长的身份,两人举不出明确的证据,也无法便萧兄弟开口。” “试试看吧!”白翎道:“我这位兄弟,忠人之托,固执得很,如若天镜方丈、龙道长有过特别的嘴咐,我的话,他未必就会听得进去。” 萧寒星听到了两人谈话,双目转注在白翎的身上,一副忖恭吩咐的神情。 “江湖上情势大变,到处是追杀我们的铁骑,”白翎道:“逼得我们不得不改扮易容,大师。道长也只好脱下法衣换俗装,师姐我也扮成了小男生。” “苦了师姐啦!”萧寒星笑一笑,道:“小弟大难未死,如能恢复武功,自当全力报效师门,为掌门师姐分忧。” 江豪心中忖思:好甜的小嘴巴,勿怪白翎对他爱护备至,为他陶醉。 但闻萧寒星长长叹息一声,道:“师姐,三位老人家为了故我,多吃了不少的苦,我不能有负他们所托,就算是一成之险,也不能冒,我要知道他们真正的来历、法号。” “和尚法号天衣,”自翎道:“是天镜方丈的师弟,四十年末离开过少林寺,是天字辈的高手之一,老道士嘛!那就大大约有名了,江湖上谁人不知武当剑客飞云子。” “天衣和尚、飞云子,对!就是他们两个,”萧寒星道:“老方丈和龙道长,都提过他们……” “掌门方丈怎么说?”天衣大师道:“小施主尽管实话转告,不用心存顾忌。” “老方丈说,少林寺如果派人探询他的消息,很可能是天衣和尚,”萧寒星道:“老方丈推断得准,真的是你。”目光转注到飞云子的脸上,道:“龙道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奶的法名飞云子,似是除你之外,再无他人了。” “是!武当门下,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就属贫道最多。” 白翎突然发觉到一件奇怪事情,长眠醒来之后,人人急着人厕,萧寒星竟然例外,他远比别人多睡了几天,竟似行若无事,是不是年轻人皮嫩,用力忍着,那可是很伤身体,唉!真是越长越回去了,连这种事也要为他操心。 她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小弟,你昏睡了五十多天,脸也未洗过一次,要不要去盟洗一下?” 白姑娘说得很婉转,萧寒星却笑一笑,道:“我该去洗个脸,不过,先要把话说完,”目光转到天衣大师的脸上,接道:“老方丈说,金陵城中唐家巷,有一位唐老婆婆,要和尚、道士、和洞庭盟中人,联袂登门求见。” “要不要说些甚么呢?”天衣大师道:“萧施主尽管请说,不要有所顾忌。” 萧寒星道:“老方丈说,唐婆婆如若不肯见你,你就说嵩山旧友有难,急待援手。” “老柄记下了。” 他身着俗装,发长盈寸,连戒疤都快掩住了,自称老朽,看上去有点滑稽,萧寒星忍不住“嗤”的一盘笑出盘来。 白栩一皱眉头,忍下未言。 但萧寒星已看到了师姐的脸色,脸都急红了。 原来,他脸色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这一下却急出了满脸红光。 “家父可有交代江三的话?” “奶是江三公子,令尊也早想到了,洞庭盟如果派人找他,可能是你,”萧寒星道:“要我转告的话是,慕容长青低估了洞庭盟,十五年前,洞庭盟已在江南地面上所以安排了三处分舵,他们为了保持隐密,远离江湖人物,从事正当的生意,他们和洞庭盟也不连系,是一股非常秘密的力岂,开在金陵的生意是一家当铺。” “这件事,从未听家父提过,”江豪道:“掌缸的姓甚么?另外两处在哪里?” “我只知金陵当铺的店名叫利人,不知道掌柢的姓名,也不知道另外两处分舵在哪画。”萧寒星道:“不过,江盟主告诉我一句暗语“君山人家水上盘,一片风帆一片天”,江老盟主说,最好把暗语写在纸上,不要用嘴叫出来,不要由于奶的造访,暴画了他们隐藏了十几年的身份。” 江豪点点头,道:“我会小心。” 萧寒星道:“我只记得这些了,也许他们还说了别的,但我好象垃了过去,以后的事全不记得了。” “萧施主,老朽还想请教一件事。” “大师请说,寒星知道的,无不奉告。” “就你记忆而言,三位老人家是如何一个处境?”天衣大师道:“能不能活得下去?会不会道到处决?” “人生至苦,就是他的活法了。”萧寒星道:“以我而言,一天也活不下去……” “是怎么一个苦法呢?”飞云子道:“三位老人家那么精深的内功,高强的技艺,用甚么方法才能让他们留在那里忍受苦难的生活?” “那是匹建筑特殊的水牢,水深逾丈,四面都是石壁,中间有一座高治,突出水面三尺,一丈方圆大小,三位老人家就生活在那座高抬上,可以坐,可以躺。”萧寒星道:“无法再作别的活动了,因为地方太小。” “就这样困住三位老人家了?”江豪道:“家父能在滚滚长江浊流中泡上三天三夜,不用上岸休息……” “真正困住三位老家的,当然不是那一池积水,也不是出口虚的三道铁栅,”萧寒星黯然接道:“是加诸在三位老人家身上的禁制。” “是一种甚么样的禁制,能让三位老人家动弹不得?”飞云子道:“龙道长的技艺,已入神化之境,只要他神志清醒,因困他很难很难。” “所以,慕容长青的手段很残忍,”萧寒星道:“三位老人家肩上被毁了个洞,两条大腿的琵琶骨也被穿透,四条生丝编成的丝索穿过肩押和琵琶骨,丝索很长,由石壁间一个小洞穿出去,每人四条,伤口处血痕宛然,看一看就叫人心生寒意,不知道三位老人家如何能撑得下去……” “慕容长青,我和你哲不罢休……”江豪大声喝叫着,人也突然飞了起来,撞在乐室屋顶,才又缓缓落了下来。 父子连心,听到了如此悲惨的讯息,一时失去了控制,人落画地,也冷静了下来。 但这一阵激动,竟使身体发生了鞘人变化,手臂肌宙上有了裂痕,像受到震动裂开的瓷器,裂纹很细,但却很多。 天衣大师、飞云于、白翎、萧寒星全着到了,江豪的肌后上有了裂纹,正在不断的增多、扩大。 “怎么会发生这种怪事?”白翎道:“全大夫好象没有告诉过我们。” “这只是现象变化的一部份,”天衣大师道:“老纳猜想,我们接触之后,可能会有更鸳人的变化,这四十九天的烟熏药炙,我们的身体,包括内俯五脏,都可能为药浸透了。” 白翎心中忖思:如果花容月貌的脸上至是裂纹,变成了怪模怪样,如何和萧兄弟处得下去呢……正感忧虑之时,突闻飞云子大声说道:“大丈夫要的是真才画学,过人技艺,大则为国立功,名标青史,小则为江湖正义一尽绵力,容貌的美丑,何用放在心上?” 这番话,显是安慰江豪,不要他把这些变化放在心上。 但白翎却听得大为感慨,暗忖:男人只追求彪炳功业,似是我们女孩子,只在乎娇钮如花的容貌了,哼!我白翎岂是一般女子,丑就丑吧!心无旁鸶,也好追求武功上的成就,江湖志业,也未必让你们男人专美于前。 只听江豪说道:“皮肤虽然裂了,却也无更多变化,但刚才我只是一阵悲忽上心,却未料到,整个人会飞了起来,人好象也在开始变。”他又道:“大师,少林的易筋经上,有伐毛洗髓之说,能使人脱胎换骨,我们已被药物改造,是不是也在脱胎换骨呢?” “易筋经确能使人内功大增,经脉畅通,”天衣大师道:“也有延年益诘的效果,但却谈不上脱胎换骨,企大夫这药物……” 这药物能怎么样?大和尚没有接下去,因为,药物改变的体质,是福是祸,还是未定之论,不敢妄作断言。 江豪举起右手,在左臂上拍了一下。 原本纹裂的皮肤突然飞落了一大片,站出颜色嫩红的新肌。 “脱皮了!”江豪道:“倒应了一句俗话,不死也得税层皮呀!” “不要再去触动它,要脱皮,也让它自动脱吧……”天衣大师道:“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点约略的认知,激动、生气、碰撞、拍打,都会使身体发生蜕变,我想习练武功时,更不可免。” “静坐吐纳,和肌市关系不大。”江豪道:“难道内俯五减也有变化?那岂不是要人的老命?” “莫可预测呀曰”天衣大师道:“但好的十占八九,最坏是药物混烧的变化,出了企大夫预估之外。” “奇怪,全大夫说过来看我们的,他也知道我们今天会清醒过来,为甚么不来呢?”飞云子道:“现在,我们该做些甚么断也难下个决定。” “会不会出了事情?”白翎道:“三圣会阴毒成性,只要他们心中怀疑上全大夫,就算找不出任何证明,也会杀了他。” “等过这一天,全大夫还不来,就是不幸被姑娘言中了。”天衣大师道:“咱们再找离开药室的门户。” “大师,”白栩道:“我在想,咱们何不生息运功一次,如若有变化,就让它早些发生,如是在道途之中发生变化,既测不出它如何变化,地无法预设应变准备,岂不要顺世骇俗,吓煞路人?消息传出,必然引起三圣会大举追杀。” “白翎说得对,至少我们要求证一下这场大睡之后,武功是否还在?”飞云子道:“是增强了还是减弱了,再嘴思对付三圣会的办法。” “此议甚好,咱们先生息运功,如是内俯正常,再练习一趟拳、掌,”天衣大师道:“该有些甚么变化,也应显现出来了。” “小弟,快去洗个脸,和我们一起练功。”白翎再一次暗示小师弟。 萧寒星笑一笑,道:“好!我去。” 江豪指示了去向,低声道:“这位萧兄弟和我们反应完全不同,他好象早已不食人间姻火了。” “也许他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有吃东西了。”飞云子道:“胃腹之中,早无食物。” 萧寒星回来得很快,特别挤在白翎身侧,低声道:“师姐,不要害怕,不管变化成甚么样子,你都是最受拥戴的门主。” 白翎笑一笑,道:“我不怕,我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漂亮,只要武功上能有突破的成就,能够和三圣会的主脑们对抗,变丑了又有何妨?” 飞云子心中忖思:一个美貌如花的女人,真的变丑了,必有着锥心刺骨之痛。老天爷,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变化,别要我老道士成为罪人。 “现在开始,功行一周天,估计要一个时辰。”天衣大师道:“老纳认为,在一个时辰之内,大家都闭上双眼,一个时辰之后,一起睁开眼睛,以免过程中有人顺变大叫,扰到别人练功。” 这个提议,全体赞成。 于是,五个人盘膝坐好,一齐闭上了双目,开始运气调息。 但五个人心中都在暗暗忖思:这一阵生息之后,会变成个甚么怪模样呢? 真气运行得很顺畅,没有滞窒难行的感觉,和平常并无不同。 这五人中,最年轻的萧寒星,也有十几年的内功基础,所以,都很快的生息入定,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气行一周天,天衣大师最先清醒,睁眼一看,还真被吓了一跳。 只见每个人的脸上皱裂了一脸的纹痕,有如一个烧成的唐瓷人面,受到了激烈的震撞,血痕满脸,不成人样,更恐怖的是纹痕较宽处,可见到红色炖肉突出,有如挂在脸上几条红色的蚯蚓,怪异的形状,莫可言喻。 天衣大师修佛数十年,禅定很深,但也有些心头震动了,这个形貌哪里还能见人,白姑娘再豁达,也受不了这个变化的刺激。 但他恕不了心中的震惊,缓缓闭上双目,心中不停的暗念佛号。 飞云子是第二个醒来的人,他就少了天衣大师那点处变不惊的修养,目睹出现的现象,忍不住失声而叫。 江豪、白翎、萧寒星,都被那失声一呻顺醒过来,齐齐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问飞云子甚么,因为眼见的怪异形状,已提供了他们非常明自的答案。 天衣大师高宜了一韩佛号,暂时压下了江豪等人因悸动、震惊,以及即将出现的反应,沉群说道:“不可轻举妄动,企大夫的药物已开始发生了神奇的功用,我们正在破茧而出……” “对!蛹化彩蝶需蜕变,迎向春风舞人间,”白翎笑一笑,道:“丑得如此吓人,倒可专心于技艺的精进了……” 江豪哈哈一笑接道:“白姑娘如此胸襟,可敬可佩,家父评我,聪明有余,志力不足,难期大成。这一下,倒可修心定性,专心练武了。” “这只是蜕变的开始,”天衣大师微笑,道:“我相信还有更大的难关。” “大师的意思是说,我们还要面对着更大的痛苦和磨难?”白翎道:“可否稍示天机,以坚定应变之心。” 天衣大师目光投注在江豪的手臂上,道:“和尚只是猜想,脱去旧肤换新肌,能不能还保有原来的形象容貌,不敢断言,但绝不会如此丑陋,一旦新肌凝成,可能会更增颜色,诸位至少应该感觉到,我们已瘦了很多,体重大减,这只是外形的变化。” “是啊!几十天不吃东西,饿也该饿瘦了,”萧寒星道:“我觉得轻了一半,不过我相信,大吃大喝几顿之后,就不难恢复旧观了。”语气之间,仍然不脱稚气。 事实上,每个人都觉得身经如燕,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了。 “最好别吃东西,和尚相信,紧随而来的是体内的肺脏变化,我们已脱胎换骨了,但还得浴火重生。” “这个全大夫,把我们烟熏药疗到这个境界,却突然撒手不管了。”飞云子道:“贫道真有点后悔带你们到湖州来了。” “没有人会抱怨你,”白翎道:“我们都是自愿进入氨氯乐室的,全大夫只计算出了自己医道药效,却估不出三圣会追踪的奇异能力,他不来,应该是不能来,绝非故意的撤手不管,我们虽然瘦弱,但神志很清醒,而且思绪明朗尤过往昔,变化的应该不是人坏。所以,我赞成大师的看法,一动不如一称,不如留在乐室中再等三天,索性让变化呈现出一个结果时,再定行止。” “姑娘的意思是说企大夫被三圣会的人杀了?”飞云子道:“除此之外,还会有甚么意外呢?” “以慕容长青的处事法则,同主一劳永逸,”白翎道:“如若他们找出破绽,而全大夫又不肯出卖我们,这就是极可能发生的事了!” “真要如此,这将是贫道终身一大憾事。” “又多了一桩血债,”江豪咬牙切齿的道:“纷扰江湖,千年以来,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枭雄、霸才人物,但像慕容长青如此心狠手辣、嗜杀成性的,还真是少见。” “被三圣会中人借口拘囚雇用,大有可能。”天衣大师道:“杀死倒还未必,全大夫大智若愚,才学非凡,必会有自保的能力……” 飞云子接道:“大师之意是说,目下面对的不测之变,全要我们自己摸索应付了?” “对!知机子愤点医术,可惜他未入药室,”天衣大师道:“掌握药性,已需要我们自行揣摸,如药之能,是一门很专的学问,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大家商量着办吧!如有不同识见,也可以各行其是,但事先一定要把办法说出来,不可隐忍藏私。” “如果全大夫真是个细心善谋的人,”白翎道:“应该会料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目一夕祸福,或许在地下药室中早就留了指示。” “是啊!还是白姑娘想得遇到,”天衣大师道:“再稍候一阵,大家动手,在乐室中仔细的搜查一下。” 面对着如此怪异的躯体变化,纵然身负绝世武功,也感东手无策。 怪的是全身都皱裂出触目惊心的血痕,但都没感到疼痛,这也是大家都还能保持镇静的原因。 又坐息了一个周天,再睁眼睛时,发觉皱裂更多了,裂痕也加大了,但人人都能以坦然胸怀迎接着未知之变,没有人再感鞘慌。 天衣大师心中忖思:果然都是生死一诺的大丈夫。笑一笑道:“开始搜查,要搜得十分仔细,但也要谨恨小心,别让裂口受创。” 天衣大师年纪最大,技艺也最高,很自然的成了领头的人物。 乐室不大,对象如放在明显处,一眼可见,着不到的东西,自然是有着隐匿,藏得很密。 五个人花了足足颐饭工夫之久,真的找出了一本绢册。 绢册就藏在白翎的药榻上,深埋于药草中,满榻药草厚逾二尺,不细心的人,很容易忽略过去。 但白翎很细心。 她没有先行翻阅,双手把绢册交给了天衣大师。 白姑娘表现出的磊落胸襟,只看待室中人暗暗点头。 天衣大师道:“坐过来,大家一起看。” 室顶的长明灯,仍然放着光明,景物清晰可见。 俟五人围坐好,天衣大师才翻开绢册,内页中字写得很工整,事情也写得很清楚,第一段写的是:你们清醒时,我该已在药室中,我没来,定是因为不能来,慕容长青虽然诡计多端,但避他不难,可怕的是散花仙子是个妖女,-的成就已超越了武功技艺的范畴,进入了术法境界,所以,我也无法预测出会有些甚么变化。 第二段说的是他们醒来之后,躯体上可能会有些异常可怖的变化,在此期间,应以静坐为主,要忍受饥饿之若,不宜进食,约三日,新肌可成,你们方可以离开乐室,最好选择夜晚出去,一经风吹,原来的外表肤皮,会随风脱落,那时,诸位虽尚非金刚不壤之身,但内腑肢体都已强逾常人十倍,也打破了人生面临的体能极限,诸位离此后可以进食,七日内,只宜半饱,此后可复正常,酒、肉不禁。 五个人都暗暗呼一口气,原来,睡眠中内症已完成蜕变,用不着浴火重生了。 第三段记述的内功修习之法,这是金丹大道的功法,和一般的内功练法不同,几人虽然根基深厚,但花去了不少时间思索研究,才摸出门路。 接下去是拳剑的记述,十分简明,每一样都只有三招,但却是拳、剑技艺中的极致之学,都暗合身体经脉运行的道理,一拳一剑,都成为全力投入的一堆,也攻出全身的潜能。 翻阅只到一半,却突然出现了一页大字,写的是:由此开始,下面记述,男人不宜阅卖,强订则有害无益,脱离正轨武功的邪恶技群,全属阴柔,只宜女性学习。 天衣大师台上绢册,交还白翎,道:“是奶的了,全大夫的戒示,不可达误,收起来吧!” 白翎叹息一声,道:“如此的重托,只怕晚辈担受不起。” “事已至此,哪还有推托的余地,”天衣大师道:“姑娘就免为其难吧!我们全力帮助姑娘。” 白翎点点头,收起绢册。 “咱们遵照戒示,”江豪道:“在丹室中练功三日,离开此地,再找一处适宜练功的地方住下。” “唉!又要饿三天哪!”萧寒星道:“我这厢已经饿得前心贴到后心上了。” “师弟,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宙,苦其心志,”白翎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 “小弟只是说说罢了,已经饿了几十天,”萧寒星道:“多饿三天,算甚么?再饿十天,我也能撑得住啊!” 白翎笑一笑,没再理会。 本已占据了白栩一寸芳心的小师弟,突然间在白翎的心上淡了下来,是凛于未来的卖任重大,不得不-开儿女私情,还是药室中的形貌变化,使得白翎看透了人生,富贵情爱转眼过,何苦为情受折磨。 “我们照着绢册上记述所示的内功心法修习三日,”天衣大师道:“再离开乐室。” 估计得还算正确,三日后他们步田乐室秘门,正值深夜,仰望星辰,大约二更时分,重见夜空星辰,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荒野墓地,四无人迹,一阵夜风吹来,几人都可明确的感受到身上一些皮嘴随风飘落。 “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天衣大师道:“天亮之后,看看咱们尊容是否鞘世骇俗,再决定如何去吃喝的事。” “如若还很难看,师姐的易容术十分高明,”萧寒星道:“我们易了容再去吃东西?” 他念念不忘吃饭的事,真的是饿坏了,当然吃用食物的感觉也留给人绝大的怀念,几十天滴水不进,想想美酒珍肴的滋味,就觉得馋涎欲滴了。 “对!明天一定要吃,口腹之欲的诱惑,我和尚也有些抵受不住了。” 藏身处,是一座茅草搭建的无人小屋,几人刚摸熟丹道内功心法,一入屋内,很自然就开始习练起来。 天亮了,几人也由生息中清醒过来,五个人一致的动作,目光由别人脸上扫过,将入比己嘛。 五个人都笑了,新肌经过半夜风吹之后,完全凝固,旧肤已去,脸色自画透红,娇嫩如带露的红花。 白翎果然是更增颜色,萧寒星和江豪也还适应,但天衣大师和飞云子却有着很难适应的感觉。 返老还童了,也还有着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感慨,历练的岁月,竟然是那样难忘。 “大师、道长不用忧虑,再经过些风霜碎炼,我相信还有改变,”白翎似已看透了两人心意,道:“这不是真的返老还童,而是奇异的药物力且把人改造了,如炉炼铁,终成精钢。现在,我们去吃东西,再买一些衣物干粮,找个隐蔽所在,先把武功练好,再入江湖。” 五人都瘦了很多,形象大变,就是很熟的人,也很难能认得出来。 经过这一段不太短的时日,三圣会的追缉也松懈下来,但几人行迹仍极谨慎,连太和堂也未去查看,悄然离开了湖州,隐入了莫干山中,开始了一番碎炼技艺的生活—— 第五章 武功超凡 知机子稍有犹豫,错失了进入药室的机会,但也没被三圣会搜出行踪,竟又潜返杭州,隐居起来,但也尝尽了孤独的寂寞。 他是很受热闹的人,大半生都在繁华似锦、人来人往的码头、城府中度过”热尚非凡,此刻却触食独宿,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那份别扭,简直是无法提了。 不过有失必有得,如机子也利用这几个月的隐居生活,把半生作为仔细的思量了一番,真是蓦然回首,人在灯火阑珊,想出来的缺点太多了。 一生练武,却练成一身杂碎,样样都通,样样稀松,拿不出一点真正的技艺绝学,遇上高手,不逃命就只有挨掌的份了。 这包括医术和暗器在内,能臀的尽是些普通的病痛,真遇上疑难杂症,就有些东手无策。暗器会打七八种,手法却不够精专,普通的武师,也许能伤,但绝对伤不了真正的高手。 再想想用计行谋方面,也是一成不变,一个法子用了几十年,就难怪无法摆脱三圣会的追踪了。 江湖跑了大半生,既末下苦功练武有成,也没用心去卖研过皆道药理,论绵密谨慎,谋走后勤,连白翎那个小姑娘也不如,真是白白混了几十年,全无长进,竟然浪得了一个耳报神的虚名,侥幸得令人汗颜了。此后,真真要下番工夫,练一些真正的本领出来。 唯一可堪告慰的是,识人的能力和江湖上丰富的阅历。 有了这番内省之后,如机子不再感觉到寂寞,迁到了一个幽静之处,开始习练武功、暗器,虽然是四十老娘学统花,练得很辛苦,但他有底子,胸罗技艺也多,自觉练得大有长进,也就兴致勃勃了。 知机子很明白,已无法登入真正的高手境界,就由一身杂碎中选出一些较具威力的练。 这一练练出了瘾头,不知不觉间过了一年,才突然想到住在杭州的目的,天衣大师等是否已练成奇技入江湖?一年未入江湖中,也末和人接触过,江湖上变成了甚么样子,全无讯息,这就有背初衷了。 他推想天衣大师、白翎踏入江湖,一定会到杭州来,决心重人江湖,查看一下情势变化,也探听一下几人的消息。 不过,东山再出,变得十分谨慎小心了,经过一番精心改扮,化身金员外,先到搂外楼去大吃一餐,身上有数万两银票之多,花费不用担心。 楼外楼的生意,似是更兴旺了,座上客长满,樽中酒不空。 知机子穿得一身光鲜,一进店门,店小二立刻迎土来,费了不少口舌,才替他安排一个靠窗口的坐位,如机子一出手就给二两银子的赏钱,点了四道名菜,一壶好酒,自斟自饮起来,目光却留心着来往酒客,也倾耳静听着客人的交谈。 酒楼、妓院,本就是传播消息的地方,但知机子却没听到有关三圣会的任何消息。 但气氛是平和的,一片猜拳行令声,欢笑满酒楼。 知机子暗暗叹息一群,忖思:看来还得到桃花院走一趟了。 只听桃花院这个名字,就不难想出那是个甚么样的地方。 知机子久走江湖,对桃花院底细十分清楚,原本是江南道上最霸气的一个组合,是长刀堂支持的一所销金窟,前堂妓院,后堂赌场,但走到了桃花院外,如机子不禁一呆,有着十分陌生的感觉。 不是桃花院政了行业,而是变得金碧辉煌了,大门外十二株桃花树,已花蕾满布,就等着花朵盛放迎春风了。 知机子两年前曾来过一次桃花院,那时,大门没有今日的排场,门外也没有桃花树,十二株桃花树,都有十几年以上的树龄,显然是整株移植过来的,移植得这么完美,没有一株枯伤,不是件容易的事,小事情,大学问,动手移树的人必是专才。 大门也加盖了门楼,高挑起四盏气死风灯,明亮的灯火照着华丽的门楼,非常气派,再加上十二株桃花树,就辉煌中带点雅致了。 知机子脑际中灵光连闪,江南地面上,已全是三圣会的地盘,长刀堂必已沦入三圣会的控制,否则,不会有这份平静,江南道上风波不起,说明了三圣会已掌控了全局,再无敌手。至少,表面上已无反抗的势力存在。 这就要一番深思了,三圣会非同小可,传播消息的妓院、赌场,也将是他们收集消息、制造谣言的地方,主持人必是非常人物,一流的武功,一流的才智,只要稍露破绽,必遭追杀,可能会站着走进去,躺着抬出来。 知机子心中盘算,但却末停步,只是走得慢一些,借机编造出一套说词,一年来的深思熟虑,如机子变得谨慎细致了,一改昔日粗枝大叶的行事熊度。 他一步垮进大门,立刻有一个年轻、伶俐的龟奴迎土来,道:“老爷子,想吃酒寻乐,还是想玩几把遇过桶头,有没有相热的姑娘?” 一口气介绍出这画的行业内容,也询问了客人目的何在。 “五年前来过一次,现在是景物全变了,”知机子道:“只恐物非人亦非。” “是啊!老爷子,变得更好了,姑娘年纪轻,美貌又多情,要不要小的给你老安排一个?”龟奴哈下腰,道:“老爷子如不满意,可以立刻把姑娘闵出去,再打小的一个嘴巴子!” 知机子点点头,笑道:“不满意再换一个就是,老夫这把年纪了,哪还有那么大的火气?” “对!换到你老满意为止,桃花院一百二十八位姑娘,沙中淘金吧,也会找出一个你老看上眼的人。” 龟奴口若悬河,也听得叫人舒服,三圣会用人有能,连这个称为“大茶壶”的龟奴也不马虎。 “好!就由你作主吧!”知机子道:“我虽然老一些,可是很会挑剔,你要选最好的姑娘见我,银子多一点没有关系,人老了口味刁啊!” “大玩家呀!小的尽心去张罗,你老先到房间坐坐喝杯茶,我给老爷子带路了。” 房间很豪华,而且是一明一暗,明间画八仙桌上,铺着雪白的市势,人张白木椅子四面放,一个茶盘摆中央,盘上放一个细瓷茶壶,配了四个细瓷茶杯,打整得十分干净,暗问的木门关着,想来是锦锈忱被橡木床。 龟奴拉开大木桥,伺候知机子坐下,才笑一笑,道:“我去给你老泡壶热茶。”一欠身,提着壶走出房。 知机子目光转动打量,外间客室一色白,白屋顶上吊着一个垂苏大宫灯,而且早已点起,白墙壁、白地毯,不见纤尘。 这布置有一个大坏处,一眼就可看到姑娘的缺陷,白色不掩丑啊! “大茶壶”来得快,而且带着姑娘一起来。一杯茶放到知机子面前,姑娘也到了身侧,这里服务一流,又快得让人吃惊,甚么人玩甚么鸟,你走进大门似是就把你估算好了。 姑娘微笑眼前站,眨动着一对大眼睛,摆出的姿态是让人全身可见,颇有真金不怕火的气势。 知机子装出一副老眼昏花的神情,伸长脖子着姑娘,老风流、善挑剔的大玩家,表现得一露无遗。 姑娘就是不怕看,桃红短懊杨柳腰,嫩脸红得似酒浇,秀眉弯弯悬瞻一,樱唇媚眼惹人迷,微启小嘴见牙齿,颗颗细白似米粒,轻轻提起八卖裙,露出金莲三寸一。知机子看得人了神,鼻子擅入了姑娘的胸怀里。 “大茶壶”轻轻呼口气,道:“老爷子,留下她,还是换一个?走了局,点过酒菜,我这厢告退掩门,你老爷子也可以动动手,摸摸捏捏。发觉不对头,仍然可换,小的说的话,保证到底。” 知机子抬起头,笑歪了一子,道:“小姑娘,大美人,人美风情好,哪里再去找,人留下,酒菜你作主,菜不要多,但要味道入口,酒要上好的女儿红。” 姑娘听到人留下,才拉开木椅坐下去。 知机子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小金元宝,看也不看一眼,丢在桌子上,道:“这个打卖你,老夫如能玩得尽兴,明天还有重赏。” 金元宝虽然小,也有五两重,出手五两黄金的赏钱,见多识度的“大茶壶”也楞了一下,玩得尽兴,还有重责?就不知道会贺些甚么。但肯定会比五两金子多,真是遇上财神爷了。 “大茶壶”心里做着发财梦,右手取过金元宝,低声道:“小桃红,好好伺候老爷子,让他老人家玩得尽兴!” 小桃红抬起右手,纤纤玉指,带着凤仙花染红的指甲,点向知机子额头上,笑道:“老爷子,别太急嘛,夜色正长,灯光如画,吃点酒菜引春动,再带你一圆襄王梦。” 乖乖,出口成群啊!还是个读过诗书的才女。 这也是给“大茶壶”一个答复我能吃到肉,一定给你喝汤。“大茶壶”带着发财梦如飞而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原来这小桃红是桃花院中三大红牌之一,她要是讨厌客人老,不肯留宿,“大茶壶”还真拿她没有办法,一拍两散,明天的重赏就美梦成空了,小桃红一个暗示,“大茶壶”差一点叫出了姑奶奶。 知机子呢?却轻轻仰起头,让指尖微触额头,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去。 他搪心用力一戳,撞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这里的地非善地,人也不是吃素的,露出了一点马却,可能会一败涂地。 何况,小桃红美如娇花,亦具才情,不是个简单人物,说不定是明月观中的女道士,散花仙子女徒弟,长夜漫漫,恐怕有一番斗智游戏了,也可能拔刀相向,血染罗帐红。 “老爷子,你贵姓啊?”小桃红收回右手,却开了金日。 “小姓金,黄金的金,别人叫我金员外……” “勿怪老爷子黄金多多,名副其实啊!”小桃红断了知机子的话,道:“妾身虽非处子,但却很少留客。” “我知道,姑娘看上的是黄金面子。”知机子笑一笑,道:“明天的缠头之资,绝不会让奶失望。” “我爱黄金,也确为老爷子出手大方所动,”小桃红全不掩饰的道:“不过,我愿留宿,还有一层缘故,老爷子是否也想到了?” 知机子心头微丧,但却神色如常的笑道:“让我猜猜看,可是龟奴无情,逼你就范?” “他确是有意逼我,老爷子五两黄金的赏钱,把他打晕了二十桃红道:“只是我未必会就范,留下侍客,是我自愿!” “这……老夫就想不通了,我年纪老迈,须发苍然,姑娘是绮年玉貌,娇如春花,我们差距太大了,”知机子道:“老夫除了以大笔黄金补偿之外,倒是想不出还有甚么缘故了。” 他心中却忖思:酒还未吃,床也未上,就要展开一场斗智游戏了。 小桃红的确很美,美得动人,知机子一年多未近女色,确有些抨然心动,就准备先来个春风一度,再观后情,所以能装就装,反正花钱嫖妓,也不是甚么大罪恶,练的武功,也没有不近女色的限制,先上了床再说。后话,随机应变。 “老爷子,你真的想不通么?妾身倒可以提示一二。” “洗耳恭听啊!”知机子道:“说出一番使老夫佩服的道理,我先付二十两黄金奖赏。” 果然是大手笔,模样是拿着黄金压人了。 “黄金固可爱,情意价更高啊!”小桃红道:一树梨花压海棠,莫非是一个‘缘’字?情缘也好,孽缘也罢,有缘难逃啊!” 知机子并未因这一阵迷汤灌昏了头,笑一笑,道:“姑娘啊!没有弄错吧?我已经五十多岁了,姑娘你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吧?说到情意、情缘,有点虚无标致,就算孽缘吧!也谈不到,我虽然老而好色,但还不至于迷色贪恋,有道是老房子失火烧得快,老夫攀花折柳,适可而至,所以恋而不贪,至今还保持老命无伤。” “高明啊!”小桃红道:“老爷子连嫖姑娘,也有一套方法,其它的事,更是步步为营了……” “甚么事?老夫二十一岁在商场奔走,三十多年的奔波劳碌,争得了一份不小的家业,”知机子道:“三年前把经营的各项行业,交给了二子一婿经首,我老人家摆脱各种事物,就没再管过事,现在是挖空心思花银子,甚么事都不干。我要在老死之前,好好补偿一下自己,也明白姐儿爱俏的道理,所以,我不去求情爱,也不相信真会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能真心喜欢一个粗老头子,我千金买笑,只是贪固个片刻之欢,船过水无痕,雨过云散,老夫爱美女,但却有自知之明。” “这么说来,老爷是准备拿黄金压死人了?”小桃红道:“口气如此之大,想必是金银堆如山,取之不尽了。” “那倒不是,老夫打的基础好,”知机子道:“子婿经管行业,都还赚钱,老夫退休之前,早有打算,移出了一些钱财,存入银号,算是老夫的私房钱,我爱美女,也贪食佳肴,吃、喝、嫖、睹,我四爱其三,就是不赌,老夫三两月中,找一次美女,花费千金,不会伤筋动骨,但赌起来,老夫这点家当,就不足以言豪富了,可能一日间倾家荡产。”不用小桃红再巧言探询,先亮出自己的底牌,不是太多钱,只是会花钱,又肯花钱。 如真的被认定他家财万贯,三圣会需要财源,可能会想个很残酷的法子逼他交出来,三圣会不会为百二八十万两银子杀人,但财过千万的财富很可能会动心了,如机子老谋深算,来个未雨绸缪。 小桃红叹息一声,道:“老爷子不相信我的情意,妾身也无能为辩,说到黄金自银,虽然有点俗气,但老爷子既不能接受我一片情意,就只好论金计值了。老爷子肯留我,想是我姿色还可人目?” “不错,不错,”知机子道:“如花盛放,醉人若酒。” “不知道贱妾可否开个价吗?”小桃红道:“老爷子如嫌太贵,还可以换人侍候。” 话说得很清楚了,也摆明了要敲竹杠,不接受就拉倒,姑娘我不伺候了,谁要你老而无德,信口开河,断言欢场女子无情义? “应该,应该,”知机子道:“常言说得好,漫天开价,就地还钱,你姑娘开的价,老夫如消受不了,也只好忍痛割爱。” 针锋相对,把男欢女爱的事,当作生意谈了。“老爷子,你清醒得很啊!”小桃红道:“刚才那一副如醉如痴的神态,全是装的?” “言重啊!”知机子道:“美色动心,哪会装得出来?只不过老夫是做生意的,对黄金、白银很敏感,被你那么一吓唬,老夫全清醒了。” 小桃红微微一笑,道:“老姜辣心哪!但我话已出口,也只好开个价了。”住口不言,伸出了两个指头。 猾呀!二百两,两千两,多到两万两,都是两个指头,更妙的是黄金,也可能是白银,这中间十倍的价值距离,一下子掌握了全部主动,用心机掏底了。 但老得滴油的知机子,岂肯上这个当?长长呼一口气,道:“老夫先问一下,那两个指头,指的是黄金,还是白银?” 小桃红微微一伍,笑道:“我们谈的甚么?” “我懂了,你指的是黄金。”知机子道:“一千两六十二斤半,两千两黄金扛久了,真的会压死人啊!何况,老夫也出不起这个价钱。” 探手入怀,取出一锭黄金放桌上,约莫有十两左右,人也跟着站起来,准备付钱走了。 但闻木门呀然而开,“大茶壶”带个小工人一起入门,四盘菜、一壶酒一齐送到。 小工人放好酒菜,捧着菜盘离去,“大茶壶”却望着那锭黄金出神,搞不位怎么又放锭黄金在桌子上。 小桃红挥挥手,道:“拿走吧!够你买幢房子及养你妈啦!” 话说得十分难听,但“大茶壶”才不管它。那年头,十两黄金可真是够买幢很象样的房子,取过黄金大哈腰,连老爷子和姑娘一块谢了,才走出去,轻轻地带上房门,生恐弄出了一点声息,鞘扰到客人和姑娘。 “真是钱多能让鬼推磨,”小桃红道:“老爷子,我替你作了主,又赏他十两黄金,如果我不留下,要赔你十两金子……” “那倒不用!”知机子接道:“两百两黄金,真个一夜风流,虽然贵了一些,但姑娘的才貌,确也值得。” “确实贵了一些,但祸从口出啊!”小桃红笑一笑,道:“老爷子如若不是一直强调自己的黄金多多,单是那打赏的五两黄金,就足敷今夜中一切开销之用了,桃花院虽然消费高一些,但还不算贵得离谱。” “听赶来,不如秦淮画舫高!”知机子道:“那里的‘广寒宫’,一进门就要三百商银子,一个花后、公主,去个三五次也不肯答应上床。” “她们不同……” “哪里不同呢?”知机子道:“还不是一样的姨子……” 小桃红笑一笑,接道:“她们能唱能文,应酬的是达官贵人,所以价码高啊:我们这里来往的是平民百姓,价码一高就生意清淡了。” 知机子道:“这么说来,姑娘开的价钱是二十商了?” “对!是黄金,”小桃红道:“你已经付了十五两,只要再付五两就衍了。” “老夫还不会这么小器,你有情,我有义,”知机子道:“老夫带的黄金不多,不过,可以付银票,一两黄金十两银,二十两黄金折成的白银二百两,老夫付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怎么样?” 他心中却是暗忖:连骗带蒙,是决心把我留下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得拼上这条老命,和这小丫头周旋一番了。 “多谢老爷子,咱们喝酒!”小桃红斟满了两杯酒,道:“妾身这厢先干为敬了!” 这表示酒中无毒。 酒醇菜香,但知机子吃得却不快乐,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哪还会快乐得起来? 吃完酒菜入卧房,只不过推开那扇紧闭的木门。 知机子的推断不错,那确实是一间布置雅致的卧房,粉红墙壁、粉红被、粉红罗帏、绣花枕,一股浓浓的香气,沁人心肺。 颜色悦目,也引人绮念,但这股香气,却让知机子提高了弩觉。 小桃红媚眼如波,道:“老爷子,宽衣洗个澡吧!” 知机子目光四下转,不见澡盆放何处。 小桃红推动一处粉红墙壁,现出一扇小门来,一股水气冒过来。 另一个相连的小房间,放着一个好大的洗澡木盆,而且也倒满了热水,这地方果然建筑别致,设计甚具匠心。 “老爷子,澡盆一边有张十木几,可以放衣服,”小桃红拉上了暗门,道:“洗完澡招呼一声,这扇门外面拉不开。” 果然是另有信道门户,但门户早已关上。 知机子四下仔细看,找不出可疑事物。心中暗忖:也许他们另有监视的管道,洗就洗个澡吧!太过多疑小心,反而露出破绽了。 水温适中,这个澡洗得很舒服,除了当年泡澡堂子,一年多没洗过这样子舒服的澡了。 站起身子穿好衣服,正想招呼小桃红打开暗门,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立刻闭上嘴巴,缓缓在木几土坐下来,忖思:问题出在澡盆里,完了,白白活了几十年,走南闯北跑江湖,自觉得在这方面见多识广,却栽倒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手中。 心中暗盘算,人却已开始运气,中毒不深,药性不强,希望能尽快把它逼出体外。 但壁上暗门突然打开,小桃红满脸微笑走过来,道:“老爷子,怎么穿好衣服不叫我呀?太不小心了,洗澡就洗澡嘛,怎么把脸上一片易容药物也洗下来了?” 知机子苦笑一下,道:“我中的甚么毒?” “是不是觉得有点头晕?”小桃红道:“以老爷子的年纪,我已经下药轻了一点,怕要了你老爷子的命啊!走!我扶奶到床上歇着,替你捶捶背,松松筋骨。” 知机子没辙了,人为刀姐,我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中的毒不算很重,人也十分清醒,就是全身没气力,真气也无法运聚。 小桃红很温柔,扶着知机子坐在床上,笑一笑,道:“老爷子,你已经很小心了,不要自责,澡盆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药物,谁又能防得到呢?” 她口里客气,手却动了起来,搜出如机子全身的东西,堆放在梳妆抬上,飞刀、银针、金钱镖,暗器三种,人半长的一把刀。 知机子没带他成名的兵刃文昌笔,却有很厚的一叠银票。 小桃红数一数,笑道:“老爷子真是有钱人,不是吹嘘,随身能带四万六仟两银票的人,真还不多……” “怎么样?银票送给你!”知机子道:“买我一条命,你去找解药来,我走人,银票全是奶的了,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小桃红笑道:“一颗解药,哪会值许多银子,何况,我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些,譬如,你老爷子的真实身份?姓名?到桃花院的真正目的?除了你,还有些甚么人来?” 知机子心中忖思:她说的是真是假呢?如若再信口开河,捏造一个假名假姓,被人当面拆穿,岂不又要受她一场嘲讽?知机子啊!知机子,你莓星未褪,竟动色心,但至少要死得气魄一些。 有此一念,人反而全放开了,连死都不放心上了,还有甚么事能威胁到他? “我不会通名报姓,”知机子道:“也别想由我这里探出一点消息,人一个,命一条,你姑娘想杀想刨,看着办吧!” 小桃红摇摇头,笑道:“老爷子,杀了你太便宜,刨了你,弄得我一手血腥,软骨散下在热水里,会让奶三日夜骨软如绵,别说你这个粗老头子,就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也难受人一击,不能运气抗拒,疼痛超逾常人十倍,老爷子,你真要试试啊!” 知机子笑一笑道:“老夫行走江湖十年,从没听过有这种药物,老夫这年纪也不是被人吓大的。” 小桃红脸色一变,娇媚之态忽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险冷厉,道:“那你试试着吧!敬酒不吃,就别怪姑娘我心狠手辣了。”突出一指,点在知机子前胸之上,随手又对了知机子的哑穴,转过身子带上门,走了。 知机子只觉一点疼痛在前胸处向外扩散,张嘴却又叫不出一点声音,扶着床沿站起来,竟有着寸步难移的感觉,轨这一会工夫,整个人完全变了,果然是全身的骨骼都软了、勉强向前走一步,竟然摔倒在地,双手扶地想站起,手臂一软,来了一个嘴啃泥,就那么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疼痛在全身扩展,疼得锥心刺骨,手不能触到痛处,嘴不能叫出声音,哑口无言的受活罪了。 知机子历经过大风大浪,也受过刀创创伤,但今宵之苦,还是初次尝试,加入炼狱,全身汗出如水浇,就似烧过的人刀子切割一般,超过了人体所能忍受的极限,又不能运功对抗,药物加上恶毒的手法,把金刚也化成绕指柔了。 木门缓缓开蚀,小桃红春风俏步走进来,看看汗透衣袖的知机子,道:“老爷子,滋味不好受吧?” 知机子只能微征点头,口齿激活了,却说不出声音。 其实,如机子已痛得双目昏花,只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意识到有人来了。 恶毒处也就在此,疼得肝肠寸裂了,不让你昏迷过去,便挺着忍受疼痛。 小桃红笑一笑,疾拍两掌,疼痛立止,哑穴也被解开了,手法熟练、快速,是第一流的武功技艺。 知机子大喘了两口气,道:“好恶毒的手法!”心中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全身失力,连自杀的能力也已失去。 因为他想站起来,手却并用,却是无法着力,全身像破人剔骨、抽筋了。 小桃红伸出右手,提起知机子,放在床上,微微一笑,道:“老爷子,何苦呢?汗水出了六七斤,若再撑下去,就要脱水而死,快点喝杯香茶,补充一下水份。” 她果然倒了一杯茶,送到知机子嘴边。 知机子实在渴,一口气就喝了下去,道:“这是杯断肠的毒药多好。” “老爷子,奶还不能死啊!”小桃红道:“付了四万多两银子,还没带妾身上床,死得瞑目吗?” “活罪更难受,老夫这把年纪了,”知机子道:“你就行行好,杀了我吧!刀砍剑劈,老夫会同样感激。” 说得如此凄伤,实在是疼怕了。 “老爷子,你贵姓?”小桃红一面说话,一面扬起了右手。 “老夫姓黄,黄叶飘雪的黄。” 这倒是一句真话,知机子名动江湖,也是三圣曾追缉的要犯,但知道他姓黄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小桃红点点头,道:“黄老爷子,奶是个甚么身份……” “江湖人……” “我知道,你那份江湖的油滑,一进桃花院,就显露无遗了。”小桃红道:“桃花院是规规矩短要做生意,客人欢欢喜喜来,我们会让他称心满意的去,赌场不准玩假,妓院不准闹事,别有用心的人,我们会立刻对付,就像你黄老爷子一样,我们不会让奶有闹事的机会,请再告诉我,你干的甚么行业?奶不会是个小脚色,到这里目的何在?” 问得虽然细致、严厉,但莺声燕语,相当温柔,知机子也有了很大的收获,小姑娘虽然精明,但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这就留给他很大的伸缩余地。 “明白点说,我该算绿林中人!”知机子道:“一向活动在中原道上,俭窃、抢夺全干过,唯一自豪的,我没杀过人,要钱不要命,是我的作事原则,我老了,也累了,闻得江南风光好,带看大部分的家当,准备来江南建屋定居,却不料积习难改,匪气不消,惹出了这场误会,但老朽确实为玩乐而来,别无他意,由中原渡江之后,老朽已决心洗手不干,退出江湖,履步江南三个月,从未作过一个案子。” “作过一案,你就早露马脚了。”小桃红道:“听你口气,窃盗、抢夺无所不为,真的会没杀过人?” “老朽说的实言。” 把老夫改称老朽,卖在被折腾怕了,只好吞下委屈。 小桃红“嗤”的一声笑了,笑得一脸柳媚花娇,道:“没有杀过人?也没伤过人了?” 知机子道:“伤过人,但都是肢体之伤,无心之过,最重的一次是砍断人两个指头。” “噢!砍了人家两个手指头!”小桃红道:“可恶啊!罚你一万两银子。” “老朽认罚!”知机子道:“只是老朽己身无分文了。” “四万只仟两银票,原物璧还,”小桃红道:“你再交出罚欺,就可以走入了,至于那十五两黄金,是你自己骚色,打赏了下人,自己认命吧!” “姑娘处断明快,”知机子道:“老朽佩服得很。” 既然生机颇大,如机子委屈求全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何况,心事还末了。 小桃红伸手由衣袋中摸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丹丸,道:“吃下去,一刻工夫,软骨药力便可消除,要留桃花院,亦无不可,按我们订下的缠头规定收费,桃花院是规矩的生意人,老不欺、少不哄。” 她亲手把丹丸送入了知机子的口中,也喂他一杯水吞下药丸。 知机子心中一动,道:“姑娘是院中的护法,想是不留客了?” “真的看上我了?色胆包天哪!”小桃红道:“不怕我半夜翻脸,再把你整个死去活来?” “姑娘美得动人,相识又在风月中。”知机子软口气,道:“不过,姑娘说得对,我不该再动色心,人老了。” 小桃红笑一笑,道:“我是护法,但也是姑娘,发生了这么一件不欢之事,我要仔细想一想才能决定。我要他们换盆水,你再洗个澡,等我的消息吧!” 言下之意,颇有韵味。高帽子的力量大得出奇,戴上舒服啊!姑娘生得美,受听人夸奖,尤其是刚被她整过的人,赞美之词必然是出自内心。 知机子服过药很快复元,又洗了一个澡,木几土还摆了一套新衣服,心中却暗自盘算:这丫头十之七八是明月观中的女道士,武功精湛,聪明美艳,下手又狠又毒,唯一的是江湖上经验不够老练,才被我蒙骗过去,此非善地,不宜久留……: 但闻小桃红的娇甜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你在喝洗澡水呀,怎么还不出来?” “这就来了!”知机子还真被吓了一跳,壁门呀然而开,小桃红当门而立,笑道:“穿戴整齐了,为甚么不开门出来?” 知机子哪里还敢大意,摇摇头,道:“不会开门呀!” “倒是我的错了,对不住啦:“小桃红伸手拉住知机子,并肩坐在床沿上,拿着一画银票,道:“数数看,原璧归还。”少一点江湖历练,但人却诈得厉害。 知机子果然数起来,这是养生保命的本钱,缺少不得,四万六仟两一张不少。数出一万两,递了过去,道:“姑娘罚的一万两,敬请晒纳。” “还记得呀!”小桃红接过银票,笑道:“有件事,怕要让你失望。” “我知道,姑娘有事……” “很重要的事,不能耽误!”小桃红道:“桃花院有一百多位姑娘,一定还有看顺眼的,去看看选一个吧!如若你能不走,明晚上……” “不用了,”知机子接道:“我看我该走了,如果我色心不退,一定会来找姑娘。” “别忘了带走你的飞刀、银针、金钱镖,”小桃红笑道:“真希望你还会再看我!” 知机子点点头,向外行去。 他不敢走得太急,担心引起小桃红的怀疑。 步出了桃花院,知机子仰天长长呼一口气,回想历经的生死之险,恍如有隔世之感。 再把往事细思且,顿有着被耍之感,甚么也没捞着,花了一万多两银子。 小桃红确如花蕾初绽,美得销魂,但也美得很诈,阴险毒辣,笑画藏奸。想想看,几十岁的老江湖了,栽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手画,这份窝豪,简直没法提了。 抬头看去,夜星闪烁,已是将近三更时分。 心中念转,人封信步向前行去。 “知机子,牛鼻子老道士,久违了。”声音来得突然,知机子本能地停下了脚步,流目四顾,处身在一个相当荒凉的地方。 但立刻感觉到情势不对,又举步向前行去。 可惜已经晚了。 迎面走出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乃已出鞘,握在手中。 左、右两侧,也同时出现两个黑衣人,三个人已布成了合围之势。 “果然是你,”迎面行来的照衣人,冷冷说道:“花下作鬼也风流,亮出你的文昌笔吧!” 知机子打量下四周情形,竟是金陵杜家堡的堡主杜浩然。 “甚么文昌笔,谁是知机子?”知机子装出一脸茫然。 心中却暗忖:好家伙,我进入桃花院时,已被他们盯上了。 “你瞒过了小桃红,”杜浩然笑道:“也几乎瞒过了我,你如再沉着一点,足不停步,目不四顾,就把我瞒过去了,可惜,你还不够沉着。” “从何说起呀!深更半夜的,突然传来话语声,吓人一跳啊!”知机子还在装迷糊。 “你脸上的易容药物,可以掩去你本来面目,”杜浩然道:“我也知道你技艺博杂,练过变音术,但你那一对眼神瞒不过我,没有相当的武功根底,不会那么充足。” “老朽确然练过武功,年轻小伙子,十个八个人,不会是我敌手,但要碰上了江湖高手,就不堪一击了,我的招子亮,脑筋好,识判不误,所以,才能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中存命保身,三位个个都是高手,别说三个人了,就只一个人,在下也撑不过三五个照面。”知机子饰词掩辩,同时也送过去三顶高帽子。 三个人听得舒坦,杀机也消退了不少。 “就杜某所知,知机老道也是能言善道的人,会算命上卦,又会皆病救人……” “老朽就没有这份能力了,”知机子接道:“我的底细来历,小桃红姑娘已盘诘得很清楚了,三位既认识她,问一下就全知道了。”知机子江湖经验丰富,扮傻装懵的本领十分到家,沉着镇静,神色不变。 杜浩然手中长刀一探,挑起知机子长衫下摆。 他出刀快速,乃去刀回,只不过眨眨眼的工夫。 但已着清楚了腰中只有一把尺半短刀,未见知机子赖以成名的文昌笔。 “你真的不是常在金陵夫子庙前摆摊卖卜的知机子?”杜浩然似是相信了知机子的谎言,虽然心中仍有怀疑。 知机子呢?心中暗念佛号,咬着牙未闪末动,他心中很明白,一动就是个火并生死的局面,杜浩然刀快如风,刚才如要存心伤人,知机子至少要去去半条老命。 文昌笔这件兵刃的错觉,蒙住了杜浩然的理智,当然,知机子的老练沉着,应对得宜,也是渡过难关的原因。 “听说你在中原道上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杜浩然道:“但目下的江南地面上,不兴这个,盗窃抢劫,都会要你老命,走吧!” 知机子抱拳一个罗圈揖,放步向前行去,杜浩然果然未予阻拦。 “方兄,你看他是谁?”杜浩然道:“是否还有可疑之处?” 一个黑衣人撕下蒙脸布巾,笑道:“有!杜元和他交谈时,我一直仔细的观察他,我认识知机子,但记亿却不是很深刻,只能说他体型很像,眼神可疑,但一口河南省的口音,就不像知机子了。” 原来这人是“血剑”方杰,青竹楼的掌柜,三圣会掌控了江南道上地盘之后,青竹楼就由真正的生意人接手了,方杰也调入三圣总会,出任巡行护法,专伺寻觅潜隐各地反抗三圣会的敌人,生擒搏杀,可以擅专,也负责发掘三圣会中弟子的竹逆劣迹,是一种很有权势的职位。 “就这样放走他,可能是大意了一些,”杜浩然道:“要不要追上去,再查问一次?” “在下亦有此意,”方杰道:“会主非常在意知机子,如若证实是他,可是一件很大的功劳。” 另一个一直末开口的黑衣人突然接了话,道:“能够活捉了他,就不难查出他的身份,否则就杀了他,也可消去心中之疑,我们已错杀了很多人,多一个又有何妨?” 此人论断冷酷,杀机充盈,完全是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心熊。 知机子没有走远,行出不远,就地一阵翻滚,把一件新长衫沾染上一层泥土,又潜回在几人不远处,伏地静听,把三人一番交谈,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知机子本有着很高的认人能力,早已认出了杜浩然和力杰,但另一个是何许人物却未认出来,主要的原因是不敢放肆多看。 “林兄说得是,”杜浩然道:“兄弟突然想到,刚才我们轻易的任他离去,是我们被他一顶高帽子压得杀意大减,江南地面上,除了知机子外,善此不着痕迹的骗术高手不多,他让奶听得舒服,却又不显自卑。” 知机子想起来了,一句林兄,使他想起了绿林道上一位凶名极着的人物,“八步追魂”林光壁,三个人都不好惹,真是一个也难应付。 “这阵工夫,只怕他已走得很远了,”方杰道:“要追也得快一点。” “走!”林光壁第一个飞身而起,只向正南方追了过去。 正南方位,正是知机子的去向。 杜浩然、方杰紧随而去。 知机子可以清楚听到了三个衣袂飘风的声音,因为他潜隐之处,离三人也不过七八尺远。 估计三人行田三四里外,知机子牙缓缓站起身,忖思:你估算出老道的易容术、变音术,却未估出我练过潜行隐迹身法,练得虽不高明,但还是骗过了你们六只眼睛。 他只在心中暗想,并未说出来,他明白仍在险境,不能得着忘形,立刻转身向东方奔去,走得快,几乎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知机子停下脚步仔细瞧,还末着得清,因为那个人全包在一件黑市中,夜里看上去有点恐怖,也无法肯定它是人或是一棵枯树。 “甚么人?”知机子摸出了腰中的尺半短刀,横刀待敌。 “黄老爷子,这么快就把我给忘凄了?”随着飞开了一件黑色斗蓬,一身蓝色动装的小桃红,就站在两三尺外,右手中也多了一把宝剑,笑道:“老爷子,冤得我好苦啊!人家对你那么好,还钱、送衣,又叫人送水洗澡,你却活活坑了我呀!” “坑你?姑娘整停在下死去活来,差一点去了老命!”知机子道:“难道在下就不能用点技巧自保么?” “奶的技巧,就是编造一片谎言欺骗一个弱女子?” “奶还算弱女子啊!”知机子打断小桃红的话接道:“那真是天下奇闻哪,姑娘手段既毒,人又诈得厉害,想必是神女峰上明月观的女道士了。” 小桃红道:“你是在胡猜呀!不过,猜得挺准的,看来老爷子不是简单人物!走吧!咱们回桃花院,我要好好的招待你。” “好意心领,这桃花院不用再回去了。”知机子道:“姑娘年纪不大,但却机诈阴险,出手恶毒。” “骂得好难听啊!”小桃红扬了扬手中宝剑,笑道:“不过,我不会计较你口舌之能,但桃花院非要你回去不可,否则,就是奶的大不幸了,知机子,你心中该明白,三圣会多么需要你的合作呀!” “那看姑娘的本领了!”知机子道:“老夫可以死在奶的剑下,也不会让你有活捉我的机会。” “我担心的也是这些了,杀你不难,活捉就有些烦恼了,”小桃红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么?回到桃花院去,我先陪你上床,以后的事慢慢再研究办理,三圣会非常的重视你,你如肯合作,可能会介于很高职位,说不定也把我调到奶的身侧侍候你,坐拥如花美妾,锦衣玉食,日子过得多好啊!为甚么死心眼,非要寻死不可?” 厉害呀!厉害!知机子心中暗暗忖思: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人性中所有的弱点,他们全利用了,明月观僻处深山绝峰之上,人迹罕至,应该是个一群不染的清修之地,怎会调教出这样的女弟子?个个都像经历过风月碎练,江湖磨难,练出了一身本领,也练得一身污染。 “好话说尽了,”小桃红道:“既是无法让奶就范,只好动用武力了。” 知机子心中暗忖:明月观中,技艺诡异,剑法定有非常多的变化,虽然经一年苦练,武功大有进境,但能不能应付下这个丫头,仍是全无把握。不过一定要全力以赴,宁可战死。埋骨荒野,也不能让她生擒回去,受尽折磨,那份痛苦,已逾越了能够忍受的极限。 心念及此,立刻凝神提气,全神戒备,脸色也变得十分冷肃,一副慷慨赴义去、生死不懊悔的架式。 小桃红却轻松得很,不知是艺高瞻大,还是年少不识愁滋味,缓缓举手一剑刺了过去。 知机子短刀横击,竟是硬封来剑。 剑上全无力道,一和短刀相接,随着刀上之力,向上斜斜飘去,却随刀身转,剑势又向前滑去。 这是甚么剑法?知机子在江湖走了数十年,还未遇到这样的剑法。 冒着手腕被斩的危险,知机子并未弃刀,一弃刀就任人宰割了,一吸气,身子直直的向后退了三尺,竟然避开了一击。 “老匹夫,真有点底子啊!”小桃红火大了,老爷子也变成了老匹夫,随即发动了快速的攻势。 但见寒光流转,一出手就攻了八剑。 知机子身闪刀封,勉强应付开八剑攻势。 可是剑法展开,有如行云流水一般,身法和剑招一般快速,知机子手中短刀轮转如风,竟然无法触及剑势,顿有左支右拙之感,十个回合下来,知机子己身中三剑,虽都是皮肉之伤,未伤及筋骨,但却鲜血倘流,不停的涌出。 小桃红笑道:“老匹夫,你身上有多少鲜血可流?流到血尽力自竭,无能反抗,再把你拿下不迟,我不信你身上有流不尽的血。” 原来打的是这样算盘,所以,长剑专刺肌肉厚粗的地方。 知机子吃了一惊,忖思:好恶毒的小妖女,不是她恫吓提醒,一时间还未想到,不错,已经感到了挥刀之苦,气力不继了。 小桃红剑招更紧,不刺人了,专找知机子手中的短刀下手,但闻金铁交鸣不绝,连响三声,而且,一次比一次力道强大。 小桃红人虽娇小玲珑,但她内力相当不弱,是根基扎实的人,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已练到力、术两具的境界,实非容易。 知机子全力握刀,不让兵刃脱手,也恕不对方的冷讽、热潮,等待着适当的自戕机会。 一次自戕死不成,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必得一死成功。 他已承受了无法忍受的痛苦,不再相信自己真有忍受磨难的能力,唯一的安全办法是一死了之。 小桃红在剑势绵密的攻势中,突然踢出一脚,来得全无征兆,知机子无法闪避,也不知如何闪避,数十年江湖行脚,没见过这种武功。 知机子被踢了个四却朝天。 小桃红跃飞而起,莲足三点,点中了知机子三处穴道,断了知机子自戕的能力,也点落他手中短刀。 现在,知机子只有一个打算,以最大的毅力去忍受痛苦,来个咬牙不语,他已失去掌控自己生死的能力,准备任人宰割了。 小桃红吹出一种尖锐的哨音,不是很大,但很怪异。 余音未绝中,两条人影已飞跃而至,一身的黑色夜行劲装,背插单刀,年纪都只有二十四五岁,以知机子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是三圣会训练出来的武士。 敢情这桃花院的四周,入夜之后都有武士埋伏,只要一听召唤,立刻出现,站在一例待命。 如此的戒备森严,在防范甚么呢?难道在江南地面上,三圣会还有敌人? “老匹夫,你给我仔细听着,姑娘我已经被你耍了一次,气还未平,”小桃红冷冷说道:“我已知道奶的身份,但我仍希望听奶自己招出来,告诉我,你叫甚么名字?” 知机子咬牙不语。 “有骨气!先软了他左右双手,”小桃红冷冷说道:“再挑断双腿脚筋,然后替他敷药包扎,送到杭州分会去,再用蓬车送到姑苏总会,这一路上,不用担心被他逃了。” “好恶毒呀!”知机子道:“老子认了,别说断我手足,就算把老子一刀一刀的凌迟了,也别想由老夫口中听到一点消息!” 小桃红冷冷道:“动手!” 两个黑衣人同时抽出背上单刀,逼近仰卧在地上的知机子。 小桃红却一甩头,转身走了。 她知道自己出手多重,两三个时辰之内,人绝对不能动弹。 煮熟的鸭子不用怕-飞跑了,小桃红走得很放心,再说血淋淋的场面,也没甚么好看的。 两个黑衣人各出左脚,分踏住知机子的两条手臂,准备下刀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当儿,一道寒光飞过来,那么快、那么准的切过了两个黑衣人的咽喉。 鲜血向外标射,但却未发出一点声音,尸体也被人扶住了,未倒下去,同时半起了一声痛吟,就像人被斩断了双手,在极力的忍耐下,仍是忍耐不住,发出疼痛的呻吟。 知机子闭上双目,调匀呼吸,准备迎接断手之疼,根本不知发生了甚么变化,只感觉数滴热水洒在脸上,鼻息间也闻到一股血腥气味,却无疼痛之感。 睁眼看去,两个黑衣人仍在身边站着,只是手中的单刀已跌落在地上,距离很近,清楚的可以看到他们咽喉处,鲜血在流,分明有人杀了敌人救了他,奇怪的是两具尸体却没倒下。 思索之间,突闻一个轻微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老前辈可是姓黄,道女知机子么?” 知机子缓缓呼一口气,道:“不错,朋友是谁?为何故我?” 两具尸体之间突然探出一个脑袋,道:“晚辈萧寒星,是白翎姑娘的师弟救驾来迟,前辈受惊了。”一脸恭敬,尤带稚气。 “白翎姑娘的师弟,老朽听过,谢谢你了,小兄弟。”知机子微笑示意的。 萧寒星缓缓放下了两具尸体,解开知机子身上穴道,知机子伸动一下手脚,坐起身子,看清楚萧寒星,不禁一呆。 萧寒星容貌尽复,小脸上白里透红,但那身衣服,却是桃花院中的工作人员的衣装。 “我混迹在桃花院中工作,是端茶送酒的小工,今晚上我还为前辈送过酒菜,”萧寒星笑道:“我用不少心机,才谋到这个差事。” “一代新人胜旧人,令姊、江三公子以及大和尚和老道士呢?”知机子道:“在不在这里?” “都来了,已在这裹住了半个月,天天都在我你,我师姐坚信你人在杭州,”萧寒星道:“所以,虽然大家都拔得有些灰心了,却仍然没有离开。” “白姑娘一代才女,料事如神,”知机子道:“难得她还有如此毅力,老朽心中好感激。” “我带你去见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 “可是你……老弟,能够离开太久么?”知机子道:“混进去桃花院不容易呀!” “桃花院中事,我已经摸清楚了,留下来也没意思,正打算脱身呢!”萧寒星道:“走吧!见我师姐去,他们就住在西湖一艘画舫上,不过,大师、道爷,都穿了俗装、长袍、马挂的,好气派呀!” 知机子笑了,死里逃生,心中快乐呀! 画舫的大舱中灯火通明,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六个人围桌而生,只不过知机子又变了个样子,是一个豪眉皆白的老翁,一眼看上去,没有八十,也该有七十多岁。 “吃过酒席,立刻动身,先挑了他们杭州分会,再对付桃花院。”穿著一身男装的白翎道:“我们这一次重出江湖,想法和手段都得变变才成。” 氰氰乐室中人,都学了全大夫留下的武功,三招拳法,三招剑法,虽因各人的基础不同,同一武功,成就上有所差异,但药物帮助身体的蜕变,突破了体能中的极限,成就实非凡响,每个人都有着惊奇的收获,风吹日晒三个月后,容貌也复旧模样,武功却入了新境界。 唯一不能了解的是白翎。她和天衣大师、飞云子等一齐练了三个月武功,俟技艺纯热之后,就独自离去。 他们都知道她去习练全大夫留下的半部武功,但却没有翻阅过下半部的记述,他们都是君子,既然男子不宜,自然不会看了。 白翎一去就是半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回来了也没有人问她练了甚么武功。 就外形上看去,白翎似是有了一些改变,更见娇艳一些,偶而会流现出一些动人的媚态,是一种非常诱人的魅力,和过去端庄之美,大不相同。 但白翎的警觉之心很高,稍现即隐,尽且保持着旧日形象。 事实上,医药的助力,已使他们进入了反璞归真大成之境,稍加掩饰,就可抑住暴露的锋芒。 但每个人的心中却很难按奈好奇之感,都在暗中注意着白翎的举动,虽然超凡了,但是还未入圣。 只是自翎很会藏,和过去一般模样,三五日之后,好奇的念头消失,白栩也提出了出山的意见,大家一琢磨,得先找知机子,一行人就到了杭州。 这时,大家的武功技艺,强过昔年十倍,行动如风,很快就查出了三圣会的杭州分会地址,也发兑了桃花院的可疑。 萧寒星人小鬼大,竟然混入了桃花院作了伙计,而且救了知机子,引上书舫。 “是该改变了,”天衣大师道:“但如何一个变法呢?” “白姑娘可能已胸有成竹,”飞云子道:“何不先说出来,我们听听再作商量!” “好!小妹说错了,诸位尽管指正。”白翎道:“三圣会完全统制了江南地面,江南已无反抗力且,虽然云贵边区仍有些零散势力,僻处在深山中的隐密门派,未完全纳入三圣会的统制,但他们既无反群之力,亦无扩展之心,三圣会号令所及,也都追照办理,大体而言,江南七省地盘都在他们掌控之下,所以,想法上要认定三圣会的力旦强大,控制顺禁、稳固,我们不动则已,一动就要闹出哄动一方的大事件,使他们无法掩遮,有那么三两次,就可以松动三圣会的统治力量了。”“手段呢?”江豪道:“可要仁慈一些,以收买人心。”“要冷酷,杀得血腥四溢,”白翎道:“不能手软,要三圣会中人,个个心存畏惧……” “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啊!”天衣大师道:“这么个杀法,岂不要血流成河?” “你已不是佛门弟子!”白栩道:“要想再披袈裟,还我本来,是扫除三圣会以后的事,以杀止杀,杀尽恶人,才能断绝杀劫,便枯井不波,江湖平静,当然也不是滥杀无辜,明白点说,三圣会中的杀手不能留,各地分会的首脑、护法不能留,慕容、南宫两大家族中的武士不能留,明月观中弟子不能留,这些人是三圣会的中坚,江湖恶源。” 飞云子点点头,道:“三位老人家就是手软心慈了一些,才弄成现下一个局面,我们如不能一开始就心狠手辣一些,也无法激起各地分会叛离念头。” “姑娘,和尚早已放弃了成佛升天的念头,一年前杭州一战,也已收起了慈悲心肠。”天衣大师道:“如果一举枚平乱源,何不直捣黄龙,找上三圣会的总堂,或慕容世家,和他们几位首脑决一死战?” “面对着慕容长青、南宫秋月、散花仙子和三圣会聚集的精锐,大师有把握能制敌取胜么?”白翎道:“我们在龙道长策到之下,借药物之助,颇有脱胎换骨之势,进入丁男一种人生境界,但也交付了我们使江湖重见天日的重卖大任,我们是一批新生力且,也可能是最后一笔本钱,我们赔不起,时间太短了,我们的成就还未经历津练,全大夫虽未明白的说出,但言语之间,多次暗示散花仙子是个妖女才是最可怕的敌人,绢册更说明-的成就已脱出技艺范畴,人了术法境界,明月观在江湖上传诵了一百多年,不知累积了多少奇幻的技艺,全大夫说她妖女,是不是暗示些甚么呢?” “姑娘说得对!”天衣大师道:“我们得先经过一番淬练,更得先见识一下明月观的技艺……” “桃花院中的小桃红,就是明月观中的女弟子,”知机子接口说道:“人生得娇媚动人,年纪也只有十八九岁,一脸纯稚相,可是诈得很哪,笑里藏刀,出手狠辣,老朽就被她整惨了,求死不能啊!但最可怕的是武功不着皮相,叫人难测高深。” 白翎点点头,道:“前辈受苦了,寒星,你去做了十多天的工作,采到些甚么讯息?” “桃花院中,有三个最美的姑娘,小桃红是其中之一,”萧寒星道:“美得不带烟火气,不知道迷住了多少人。多数的客人都是来看她们的,桃花院日进斗金,大都是三个人的功劳,三个人走得很近,住的房舍也相连,如果小桃红是明月观中弟子,另外两个人也可能来自明月观……” “你端茶送酒十余天,”自翎打断了萧寒星的话,接道:“连人家的底子也没有摸出来呀!” “没有人会关心她们的出身来历。”萧寒星道:“来的客人只要看她们的漂亮,喝喝酒,摸摸手,就付出了大把银子,所以,我只能看到桃花院的情形,却说不出她们是个甚么身份……” “她们三个人留不留客?”江豪道:“除了三个可疑的姑娘之外,还有些甚么人?” “好象也留客,只是偶一为之。不过,大部份提茶送酒的人,都是男工,”萧寒星道:“但二进院子内有一座跨院,门窗紧闭,从不对外开放,我觉得十分可疑,借一个无月的暗夜,摸入查着。” “看出了甚么没有?”白翎笑一笑问。 “看到了八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萧寒星道:“单刀放身侧,一看就知道是保护桃花院的镖客。” “桃花院的雪戒非常森顺,”知机子道:“院外还有埋伏,老朽就几乎被他们杀了,幸得萧兄弟及时出剑救了我……”按着把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不错,小桃红是明月观中的女弟子了,咱们立时行动,改变一下行程,先动桃花院。”白翎道:“见识一下明月观的武功,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用不着这么多人一起去,”萧寒星道:“由我和江兄去,顶多再派一个人,就可以打得他们束手就缚,不用劳师动众了。” “不!大家一起去,”白翎道:“主要的是看看明月观的武功路数,有何奇诡之处,以便嘴思反制之法,大师以为然否?” 原本几人之间,天衣大师早隐隐成为领袖人物,此番蜕变后重出江湖,白翎锋芒毕露,展现了推理料事的才华,事事抢先作主。 天衣大师内心里,才敬重白翎的才华,颇有让贤之心,所以,非常留意着白翎的一举一动。 仔细观察下,发觉到自翎变了,第一个转变是眉梢眼角处,不时流霭出动人的风情,但她极力在克制着,稍霭即收。 第二个转变是变得冷酷了,心中暗暗震动,忖思:难道这是习练下半部武功的结果?不知道练的甚么武功,把人性都练得改变了,会不会沉沦魔道呢? 现在的白翎,已非初见时的白翎了,那时,她机警多情,胸怀正义,是个心存仁慈的小姑娘,只不过半年不见,变得满怀风情,魅力逼人,冷静中带着嘲弄人生的冷酷。 “姑娘的决定很对,”天衣大师道:“见识过明月观的技艺,再作下次行动打算。” 天衣大师脱去袈裟换俗装,喝酒吃肉破了戒,但不近女色,也改不了慈悲心肠,只动桃花院,不挑三一圣会的杭州分会,今夜可少杀不少人。虽只是晚杀几天也好。 白翎分派了行动,江豪和萧寒星打先锋。 妓院中花花草草全是弱女子,和尚、道士年高德劭,姑娘一哭,也许就下不了手啦! 小桃红正在生气,煮熟的鸭子真的飞了。地点就在知机子的吃酒房间中,左边生了两个美姑娘,右旁也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黑色劲装,身佩长刀的中年大漠,另一个是一画青衫的中年文士。 “两个死亡的手下尸体,我已遣人埋了,”黑衣劲装大汉道:“知机子去如黄鹤,也未留下一点追查的线索。” “丁领班,你那两个手下是纸扎的?”小桃红冷冷地说道:“我把人点中穴道,交给他们,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姑娘,他们的刀法不是很差,”黑衣大汉道:“每个人都苦练了十年,看现场,他们好象还没有出手,就破人杀死了。” “怎么我会没有听到一点声息?”小桃红道:“倒听到一盘强忍疼痛的声音,那时,我刚刚走进大门,只要他们招呼一声,我很快可以赶到……” “姑娘,丁琦仔细看过了他们的伤势,一剑断喉啊!他们就算想叫,也来不及发出声音了。” 小桃红沉吟了一阵,道:“至少,我可以听到他倒地的声音,只要有一点警兆,我就可以赶回去。” 丁琦道:“一剑二命,是顶尖高手的剑法,他不会让尸体倒下去,那声呻吟,也是装出来的,远望姑娘明查。” 小桃红心中忖思:他说得大有可能,论江湖上的阅历、经验,我是不如丁琦多,不能一味把错误往别人头上推呀! 她转头望着那青衫文士,道:“宋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丁琦如没说谎,”青衫文士道:“推断就完全正确,知机子本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奸诈人物,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人却老奸巨猾,宋某奉慕容会主之命,来杭州卖助姑娘,想不到晚到一步,竟然未能抢得先机,实在是有点抱歉。” “怎能怪到先生头上?”小桃红道:“是我们防范不遇,不过,会主突然派宋先生由姑苏兼程至此,可有甚么特别原因?” “听说是二会主的建议,要宋某赶来……” “我师父精通先天易数,能上算数月半年后的事情,不会无的放矢:“小桃红道:“宋先生号称‘袖画阴阳’,也精上算之学,当知个中原因,远望直言赐告。” 青衫人目光转动,由丁琦脸上扫过,吓得丁琦打了一寒颤,道:“宋先生,丁琦绝没说谎,先生查出一字谎言,丁琦受死无怨。” “且你不敢说谎,”宋先生的目光随即嘴注小桃红的脸上,换上了一副笑容道:“宋千和这点道行,哪能和仙子相比?只能照大会主的话中玄机引伸,好象是桃花院中有场劫难,姑娘也正值黑煞断犯的日期,要宋某赶来提醒姑娘……” “奶是说,我会有场劫鸡了?”小桃红道:“别人如此说,我会打两个耳光,骂他胡说八道,但出自宋先生之口,我得仔细思量一番了。” 宋千和道:“是仙子的意思,宋某只是个传话的人。” 小桃红神色凝重了,回顾了坐在左首的两个美女一眼,道:“两位师妹,你们去准备兵刃,换件衣服,师父卜卦准,不能大意。” 二女立刻起身而去。 果然不错,桃花院中三个最美的女人,都是明月观的女道士,散花仙子的女弟子,十余年避世叫修,练出一股清丽绝俗的气质,虽然在烟花院中混,也是与众不同,美得鹤立鹤群,美得不带人间烟火味。 “在下去召集手下,”丁琦站起身子,道:“部署周围待命。” 小桃红沾点头,丁琦飞奔出门。 “姑娘,大会主对仙子的技艺,一向敬服,”宋千和道:“在下只是马前先行,大批援手,明天就可以赶到,说不定三位会主会亲自赶来,姑娘也不用太过忧虑了。” “杭州地面上一向平静,一旦有事,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小桃红道:“看来知机子的出现,只是一个征兆,我不怕有人会杀了我,明月观的剑法技艺,自有可观之处,怕的是桃花院这个基点,毁于敌人之手,无法向三位会主交代。” 宋千和淡淡一笑,道:“有三位姑娘和宋某人在,就算遇上少林高僧、武当剑客、洞庭盟的豪雄,也可挡他们一阵,等待援军。” “我听说过天衣大和尚、飞云子等英雄事迹,那一战杀了三圣会不少高手,是不是少林和尚都和天衣一般善战、飞云子一般的剑法精湛?”小桃红道:“师父说我的成就相当杰出,不知道能不能和天衣和尚打个不分胜负?” “这个,宋某人就无法论断了。”宋千和道:“肯定的是只要我们不存拼命之心,又能相互支持,不躁进,不贪功,纵然天衣和尚到此,也可平安无事。” 这番话别有含意,隐隐透释出本身技艺之能。 可惜,小桃红没有听懂。 两个美女来得快,长裙缝衣换成动装,左右各有一个大革裹,而且还凸起老高,无法揣测出放的是甚么暗器。 “两位师妹陪陪宋先生,我也去准备一下。”余音末绝,人已消失不见。 “好快的身法!”宋千和暗暗忖思:娇如春花,快如闪电,武功绝不在我之下,散花仙子门下的弟子,岂是慕容、南宫家族门下武士能及,这股力量,才是江湖上莫可御之的强大力旦。 回头再望望站在身侧约两位姑娘,真是美得叫人动心,宋千和不是好色的人,也看得两日发直了,轻轻叹息一声,道……“二位姑娘,你们师姐妹个个如花似玉,都是世上难以觅得的美人,令师怎会有如此本领,找得到这么多漂亮的美女?” 二女同时微微一笑,靠近宋千和身侧的一个说道:“这也是我们与众不同之处,只要在明月观住上几年,丑小鸭也会变天鹅。” “这倒是未曾听闻过的事情,”宋千和道:“这中间可有甚么原因么?” “明月观,是人间的月殿婚宫,那是嫦娥仙子住的地方,住那里,人会变哪…… “你们在胡说些甚么?”小桃红快步行了进来。 二女似是很怕这位师姐,立刻噤若寒蝉。 宋千和笑一笑,道:“在下实在好奇,明月观中弟子,个个美得出奇。” “何足为奇,高山绝峰之上,水质纯美,常年食用,嘴色就会自然转变。” 宋千和点点头,道:“说的是,但一个人的脸型轮廓,也可以转变么?” “这就要一点帮助了,”小桃红道:“家师的眼光好,看得准,所以选出的弟子个个都是美女。” 宋千和没再多问,.但心中已有了一个概念,重点在“帮助”两个字土,就是明月观中有一种技术,只要大体上符合的人,都可以变成美女,美的,自然会更美了。 小桃红道:“今夜子时,就是我的生辰,家师请你专程赶来,很可能和此有关,也许会有一场恶战,先生是否也要准备一下呢?” “用不着,”宋千和道:“在下身历百余战,闯荡十余载,就是这一袭青衫对敌,让带的,都已带在身上。” “袖画阴阳”这个绰号,有两个含意,第一是指他精通上卦之术,第二是指他袖里藏险,诡异难测,可以掌控人的生死。 他是三圣总会中六大巡使之一,除了会主和几位长老之外,是最受敬重的人物,也是三圣会中的精英高手。 小桃红虽没去过姑苏总会,但却听师父说过三圣会中特别重要的人物,散花仙子也都介绍过他们的形貌、武功。 所以一见宋千和,小桃红就认了出来,保持了相当的贫童.也感觉到事不寻常,-是个十分机苔豪敏的女孩子。 果然,宋千和带来令人展顺的消息。 明月观中女弟子对师父信仰至诚,立刻作了对敌的准备。 但通达阴阳卦象、闯荡江湖十余年的宋千和,却并不担心,他见识太多了,对这些全无讯息来源的事,心中疑信参半,因为他懂得卜卦术,知道封象只是一个可能,能上对十之二三,准确率已很高了。 当然,宋千和对自己一身精湛技艺也充满着信心。 但散花仙子的上卦却算得很准,就在子时正中,峰起了一望惨叫。 那是一种生命尽虚的悲嚎,听得人心神震颤,是很短促的一声,却十分刺耳。 说明了那人用了全身气力吼出来的,一吼断魂,叫过我死了。 小桃红和两个师妹身形闪动,人已到了室外。 宋千和却缓缓站起了身子,呼一口气,忖思:是高手杀人,有意的让人吼叫出声,散花仙子的上卦如此之准,要我一定在子夜之前赶到,这是了不起的神卦。这个人,以后得要多多的巴结一下了。 他心中念转,人也缓步走出了房门。 抬头看去,夜空如洗,虽然无月,但星光灿烂。 小桃红和两个师妹已摆出了迎敌的架势,分站三个方位。 宋千和心中一动,暗忖:怎么不见丁琦和他的属下呢?难道全都被杀了?别人不说,丁琦的武功相当高强,遇上一流高手,也可撑个三两个回合,怎的不闻任何声息?难道真的死光了? 宋千和心底徒然泛出一股寒意,从容镇静的神色也变成一脸紧张,沉坚道:“三位姑娘,咱们联手迎战。” “奇怪呀!丁琦和八个手下,怎么不见动静?”小桃红道:“也无人来回报,都死光了不成?” “只怕不幸为姑娘言中了,”宋千和道:“还活着,绝不敢不来回报。” 小桃红呆了一呆,道:“我去看看。”夜色中人影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回来!”宋千和大声叫道:“不能单独行动!” 声画夜空,向四外披展。 小桃红去得快,回来得更快,微笑现然,人已现身在原来的停身之处。 宋千和道:“我们似乎已遇上了在下从未遇过的强敌,姑娘表现的快速身法,好叫在下敬服,不过,敌人太强,还是小心些好。” “我好象看到了四具尸体,”小桃红道:“横躺大门外面。” 宋千和吃了一惊,忖思: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她已往返了五六丈的距离,这份轻功,我也难及得。我们四人合力,就算遇上顶尖高手,也能够应付下来才对。 心中盘算,双手中已各握了一个铜环。 这对打遍江南十余年未遇敌手的子母离魂圈,外形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只是一对粗如鸡蛋的圆圈圈,若不出它的奇异之处。 “宋先生说得对,两位师妹不可单独行动,”小桃红道:“敌人出现,尽管施下毒手,不用心存慈念。”不知道下的是甚么毒手,但绝对不是指拳指剑法。 宋千和目光转注到两个少女身上佩带的巨大革袋,心中琢磨:这不是一般的暗器,体型相当巨大,不知是要玩出甚么把戏? 奇怪的是小桃红身上却没带革袋,显然,那身佩的革袋,对技艺的发挥会有一些影峰。 宋千和喜好观察周围的人物,这不但会帮助他推断出敌人可能施展的手段,也可以卖助他观查敌人的破绽。 武功相若的高手,决定胜负,就在-那间攻敌破绽,一击取命。 小桃红聪明机敏,虽然她少丁份江湖上实战经验,但她忙得借用别人的经验,宋千和历经百战,经验十分丰富,所以,小桃红很只重他。 “想不通啊!丁琦的武功不错,”小桃红道:“难道也无声无息的破人杀了?” “所以,我才感兑到事态严重。”宋千和道:“丁琦算得上是个高手,率领的属下,也不是全然无用的人,我看过他们受的训练,身兼了数家之长,刀法变化也兼具多家精萃,八个人在一瞬间全被杀了?除非有八个高人一起出手,否则很难办到,要我宋某一下杀两个人,又不弄出一点盘息,就办不到。” “宋先生,也不用太长他人志气了,”小桃红道:“不错,我们是遇上了劲敌,但我们本身的武功、技艺,也绝非丁琦能望项背,真要火并起来,就算他们能杀了我们,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宋千和道:“说的是,但敌暗我明,我们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以守为上,最重要的是,我们都不能单独行动。” 小桃红点点头。 这时,桃花院的妓女、客人,都受到了惊动,纷纷离去,院中工人也奉命疏散客人。 桃花院生意兴旺,一向是通宵达旦,此刻虽已三更过后,但客人仍然很多,大家争相出走,形成一个乱局。 小桃红、宋千和等隐身入黑暗之中,看着客人出走,大部份的妓女也随着客人离去。 她们也得了赤峰的消息,能离开尽量离开这里,一时间肩摩接踵,莺燕纷飞,走得有些拥挤,留下的都是男女工人,但也都躲入房中,熄去了灯火。 没有人出手攻袭,显然对方不愿伤害无辜的人客。 人数虽然不少,但疏散的速度却很快,只不过盏茶工夫,已走得人影不见。 猜拳行令、呼卢喝雉的桃花院,突然间宁静下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地方,顿然变成了寂寞庭院。 天色已近四鼓。 小桃红和两个师妹同时由黑暗中缓步而出,也保持着拒敌的姿态,任何突然而来的画堆,都可以应付。 宋千和最后走出来,和三女保持了丈许左右的距离。 小桃红目光转动,冷冷说道:“男客女妓,尽都离去,诸位也该现身了,我们这厢恭候指教呢!” 大门外的桃花树上,传来了一群冷笑,道:“三位姑娘都是明月观中女道士,深山修练,绝峰面壁,想不到竟然甘心堕落于风尘之中,可惜呀!可惜!” 小桃红听不出这个声音是谁,但却转出是个年轻人在说话。 “不错,我们是明月观中文弟子,”小桃红道:“三姊妹都在这里,阁下是甚么人呢?何不现身一见,这样藏头露尾的,哪里还有男子汉的气概?” 说话的正是江豪,冷笑一声,道:“我们既然来了,旨在杀人取命,三位姑娘小心了!”余音挟着一道寒芒,电射而来。 来得快如闪电,直取右首一女。 小桃红闪身挥剑,准备接下一峰,但迟了一步,攻来的剑势快得不给人应变机会,以小桃红的技艺速度,竟然来不及封住这一剑,剑如流星掠空,消失在黑暗之中。但剑过血溅,一颗美丽的人头飞了起来,跌落在一丈开外。死去的姑娘,也来不及出剑迎敌,但左手却已探入了革袋中,似是抓住了一枚暗器。 只是她伸入革豪的左手,还未脱出革袋,看不出手握着何物。 但小桃红却似知道她抓的甚么暗器,低声说道:“宋先生、六师妹,小心守护,防敌再突然施袭。”人却举步行近尸体,小心翼翼地拉出她伸入革豪的左手,拿掉她手中紧握的暗器,才长长呼一口气,如释重负。 宋千和、六姑娘都没回答小桃红的话,心中想的是那一剑如是攻向自己,要如何来闪避它?如何封截来剑,能不能逃过一剑授首的噩运? 不过:两入仍然手执兵刃,全面戒备,但两人心有所思,并未全神戒护。小桃红虽然聪明,也无法想得明白了。 任何人遇上了出人意外的鞘惧,都难免一阵胡思乱想。 直听到了小桃红的呼气之声,目光才转注到小桃红的身上。 六姑娘立刻脸色大变,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还好,来不及退开铁环出手……”出手后又如何?小桃红没接下去。 但六姑娘却接了口,道:“七师妹一定疯了,事先也不招呼一声,想把我们全都坑进去啊!” 听到了如此一番话,宋千和也感觉到事态严重了,目光转注到那枚暗器之上。 那是一个圆形的小盒子,外面有三道环扣着,中间的一道已被打开,看样子,要把三道环扣全打开,才能投掷出手。 盒里面藏的甚么呢?以“袖里阴阳”宋千和阅历之丰,也瞧不出一点眉目,怎么猜想也想不出一些线索。 但宋千和却明白这玩艺很恶毒,不但能伤害敌人,也能伤害自人,一件六亲不认的暗器。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夜暗中传了过来,道:“大丈夫杀人也要杀得光明磊落,三位小心了,我要在一盏热茶工夫之内,再杀一个!” 只杀一个,却没有说明白要杀哪一个。 是一种很高明的恐吓,小桃红等三个人虽不讲,但都暗暗地提高了警觉,而且是以自我为保护中心。 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六姑娘伸手探入革袋,取出一个同样的圆形的小盒子,而且,打开了两侧的扣环。三个环扣开其二,只余下中间一个环扣,只要一打开,盒中之物即可飞射而出。小桃红没有质问六姑娘,却迅速的在七姑娘尸体上的革袋中摸出一个小瓶。全黑的瓶子,看上去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但小桃红很快的拔开瓶塞,倒出一滴药水搽在手脸之上。 宋千和一直没有开口,但却全神贯注在两个小女人的动作上,早已提聚真气,一发觉情形不对,立刻就拔腿飞奔。 老谋深算,早有打算。 小桃红表现出很好的风度,把手中的黑色瓶子交给了宋千和,笑道:“宋先生,这是明月观的避毒水,擦在手脸之上,一个时辰之内,可保平安,百毒不侵,超过这个时间,药效消失。” 说话的坚音很大,似是有意的让隐在暗中的敌人听到。 因为,那传过来的声音,似是飘忽不定。宋千和、小桃红都有先发制人的打算,但却无法认出敌人的位置,虽然身怀致命的暗器,也不能先发制敌,这番话就有阻吓的意味了。 宋千和很留心小桃红的举动,所以,不担心身受算计,仿照小桃红的举止,倒出一滴药水,涂在手脸上,立刻感觉一股辛辣的味道扑鼻沁心,暗忖:这是甚么解毒药水?辛辣得刺人心肤,别要看了这丫头的算计才好。 宋千和没有把药水交还的举动,小桃红也未索讨。 黑暗中又传来一坚冷笑,道:“姑娘手中的毒药暗器,只怕未必能伤到在下,何不投挪一试?” 这一次语声清晰,就在三丈外一处墙角所在。 未待小桃红有所表示,六姑娘已打开了中间一个环扣,小圆盒投掷出手。 她腕力强劲,出手快速,认位也十分准确,小圆盒挟带一阵破空急啸疾飞而去。 宋千和悄然移动身躯,靠近了小桃红的身侧。也全神贯注小桃红应变方法,以求自保。 只听到一声轻微的撞击之声,似是小圆盒撞住了墙壁之上。 宋千和全神戒备,以应付突来的变化,但一声撞击之后,竟未再闻任何声息。 “已经走了,好轻巧的身法,”小桃红道:“竟然未留下任何声息。” “不知可否说明一声,盒中是何毒物?”宋千和关心的是这个不见任何威势的暗器,如何会伤到敌人? “宋先生何不留心一下周围的情形?”小桃红道:“只要被-们叮一下,立刻痒痛交作,一刻时光将毒发而已。” 宋千和心中暗骂:唬我嘛!宋某人经过了大风大浪,走过了千川百米,还会在你这一条小阴沟里翻船不成? 心中念转,却运足了目力四周看去,看清楚四处形势,顿觉头皮发作,心中惊栗不已。 原来四外满布一种长腿昆虫,形似蚂蚁,但却大了很多,蚁腿奇长,行动快速,爬行时无声无息……: “这是嗜血凶残的一种毒蚁,嘴如尖刺,衣履也不能阻绝,”小桃红道:“只要被刺中一下,必死无疑,虎豹蛇爬,都无逃避的机会。” 目睹群蚁环集,宋千和有些紧张了,呼口气道:“明月观中,千毒云集,使人心寒,这……” “宋先生但请放心,涂搽的药水,气味浓烈,是毒蚁的克星,”小桃红道:“一个时辰之内,他们绝不会侵犯先生……” “一个时辰之后呢?”宋千和道:“岂不要毒蚁上身……” “此蚁剧毒,恒生命奇短,离开养殖盒中,只能生存一刻时光,”小桃红道:“为了安全,暂时不宜行动,以免药力激怒他们,等他们死去之后,再行动不迟。”言下之意,似是搽用的药物,并非有绝对的效力,触迫-们太急,照样会舍命扑袭。 宋千和真的不敢动了,眼看毒蚁穿梭在身外两三尺处,真是提心吊瞻,惊栗不已,暗暗骂道:这算甚么暗器,敌人也许未受伤害,却把自己人困得不能动弹。 “不知来人是否已伤在毒蚁口中?”宋千和道:“但我们却处身在危境之中,如若有敌来袭,就很难放开手脚对敌了。” “好象没有伤到敌人。”小桃红道:“但如要攻击我们,必得先闯过四周的毒蚁。” “如此奇物,使用的方法似是欠妥,”宋千和道:“如能无声无息的施放出手,敌人全无警觉,就难逃劫难了。” “宋先生说得是,下一次他们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幸运了。”小桃红道:“明月观的门下,有很多的制敌奇物,只是缺少了对敌的经验,无法物尽其用,七师妹死得有价值,使我们警惕到敌人技垫精湛,也开始思索对敌的方法。” 真是个可怕的门户,宋千和心中忖思:和明月观中人为敌,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三师姐,”六姑娘向小桃红开了一道:“我相信那一撞之力,能使毒蚁在一-那间,散布开一丈方圆,来人是怎么躲开的呢?” “我们长居神女峰,有一点坐井观天,不知道利用智能布置陷阱,”小桃红道:“也不知道江湖上百艺杂陈,各具奇能,这方面真得好好思索一番。” 宋千和暗忖:小小年纪,却已具深思辨识之能,也有接受批评的雅量,再累积一些江湖经验,加上明月观的毒技武功,恐将是江湖土垃可怕的一股力且,慕容、南宫两大世家,也都将沦为散花仙子的附断、助手了。 “宋先生,我们可以行动了,”小桃红道:“先去敌人的存身之处看看,人师妹请收拾七师妹的尸体,不能让她曝尸庭院,惊吓到桃花院中的客人。”举步向前行去。 宋千和目光转动,发觉四周的毒蚂蚁果然都已死去,才随小桃红身后而行。 这一次对启行动,使宋千和对明月观具有的技艺有了一番新的了解,也对敌人武功剑法有了新的认知,心中的狂傲之气顿然消去,不敢再存轻敌之念。 夜色虽暗,但宋千和目力过人,又全神卖注,沿途凝聚目力,仔细观察,发觉死去的毒蚁逛了数文之遥,这毒蚁虽然生命短促,但奔行的速度却十分顺人,散布数丈之广,的确是不易闪避。 看不到敌人留下的任何痕迹,小桃红颦起秀眉,道:“厉害呀!来无踪去无迹,难道是少林寺的高僧赶到了?” 宋千和没有开口,心中却暗暗忖思:如真是少林寺中人,也是天字辈的高手,我宋某人的武功和来人有着一段明显的距离,是可怕的对手,三五招内,就可能要了我的老命,绝不能单独行动。 “宋先生,”小桃红道:“你经验丰富,阅历广博,看出点头绪没有?” “惭愧,惭愧,”宋千和道:“来人的轻功,以已入飞行绝迹的境界,剑术之高,也似传说中的‘驭剑术’,我们和来人难以比得,咱们死了九个人,连敌人的面也未见一次,敌势之强,恐非你我能够抗拒,如有信号,最好传警求援!” “宋先生都看不出一点迹痕,”小桃花道:“也只有向总会求救一途了……” 这时,六姑娘已快步行来,接道:“宋先生不是已说过,赶援而来的高手,随后就到么?” 宋千和心中暗忖:不知她如何处理那些尸体的,竟然如此快速。人却苦笑一下道:“不错,后援高手可能已经出动,但来几位护法级的人物,只怕于事无补,以目前情势,只怕需要三位会主大驾亲临才行。” 小桃红道:“我应付不来的事,确要劳动师父一行才成。” “是不是我来得太晚了?”话出口,人也同时现身,散花仙子在几人面前出现。 宋千和心头一度,忖思:神了,今夜之中全遇上了出神入化的人物,这散花仙子也来得叫人吃鞘了。心中念转,人却躬身一礼,道:“巡使宋千和,见过会主。” 散花仙子点点头,道:“你赶来得很快,辛苦了。” “只是宋某无能,虽然兼程而至,但却不能助三姑娘一臂之力。” “江湖上有如此武功的高手,也出了我们意料之外,如何能怪到宋先生的头上?”散花仙子道:“宋先生是否瞧出他们一点来历呢?” “三姑娘判断是少林高僧,宋某人的看法不同,少林天字辈的高手,搏杀的技艺许可相与,但绝无飞行绝迹的理功,以来人今夜表现的身手而言,恐是别有来处。” 散花仙子点点头,道:“说得有理,宋先生能不能猜测一下他们来自何处呢?”用上“猜测”二字,就是说你随便说吧!说错了也不要紧。 宋千和沉思了好一阵,摇摇头,道:“实在想不出他们的出身来历,江湖上没有任何一个门户,能教出如此高明的门下……” “但他们出现了,而且杀了我们九个人,”六姑娘道:“江湖上加没有这个门户,难道他们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六姑娘说话冲,冲得宋千和一张脸变成了紫青颜色,心中怒火高涨,但却长长呼口气,忍了下去,苦笑道:“天下广大,宋某人见识有限,数十年来,确未听闻过这样一个门户,也未遇到过飞行绝迹的高手,今夜连遇两次,真是大开了眼界。” 散花仙子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潜踪隐形而来,可算不得飞行绝迹的高手,人。丫头说话难听,但她却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知机子破人救走,”小桃红道:“这些人可能和他有关,知机子应该认识他们。” 散花仙子的脸色一变,沉吟了良久,道:“难道会是他们?这不太可能啊!”目光由宋千和的脸上掠过,道:“已息隐江湖的高人,谁具有这种本领?” “自从天镜大师、龙道长、江凌波领袖武林之后,不但使江湖平静下来,也使很多武林名宿悄然退隐,谁能教出像今夜出现桃花院的高手,宋某人确还想不出来。” 是真的不知道了。散花仙子心知再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目光转注到小桃红的脸上,道:“那个人的声音是否还能分辨?” “能,”小桃红道:“弟子只要再听到,一定能认得出来。” 散花仙子点点头:“他可留下了甚么约言?年轻人,还是个老人?” “口出狂言,还要杀死我们一个,”小桃红道:“我六妹打出一盒毒蚁之后,他却悄然而退,不像受到伤害,也未留下痕迹,声音很清亮,应该是个年轻人。” 散花仙子点点头,道:“走!咱们到房里坐。”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集。)—— 第六章 运筹对策(1) 江豪等也在房中,围桌而坐,观赏一只死去的毒蚁。蚁身扁平,是江豪的掌力压挤的,原来它盯住了江豪的腿上,被江豪掌力压死,与一只大蚂蚁非常相似,只是八只蚁腿特长。 房门呀然而开,白翎缓步行入房中,道:“是一种毒蚁,叮人一口,有死无生,江兄的伤势如何?” 原来江豪杀了七姑娘后,故意激敌人暗器出手,希望见识一下明月观的暗器,但竟未完全避开毒蚁的攻击,被叮了一口,白翎示意全部撤退,自己却留下来观察变化,直到散花仙子出现,退入房中,才离开桃花院。当然,也听到了小桃红解说毒蚁的厉害。 “刚被咬中,有微疼之感,”江豪道:“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伤在何处?给我瞧瞧如何?”白翎道:“是明月观培养出的奇毒之物,不可大意。” 江豪拉起右腿长裤,白翎仔细地瞧了一阵,伸出织嫩的玉指,在伤处按了一阵,道:“全大夫不但让我们脱胎换骨,突破了体能的极限,也给了我们抗拒百毒的能力。” “老朽也感到体能日渐旺盛,”天衣大师道:“大有返老还童之势,用药之能如此,似已通入玄境了。” 白翎笑一笑道:“这毒蚁毒性奇烈,但生命短促,离开饲养的巢盒,只能生存一刻时光,但行动奇快,似是明月观凭仗之一,也因它生命奇短,攻群力也奇强、猛烈……” “散花仙子到了,”白翎道:“只怕很难如愿,敌人可能已布好一个圈套,等着我 江豪接道:“既有不畏毒蚁之能,何不再返回桃花院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们自投罗网。” “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是否也来了?”飞云子道:“这三人形影不离,也可能有一种合击的本领。” “大有可能,一旦遇上了,我们也三人出手,不让他们有三人联手的机会,”白翎道:“我听散花仙子的口气,似是已有点怀疑到了我们的身上,这就有一个很大的顾忌了。” “甚么顾忌?”江豪道:“拔刀相向了,还有甚么顾忌可言?” “全大夫,”白翎道:“我们只要一露面,全大夫就是最受怀疑的人,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害了他,何况,还有更可怕的事。” “论人情道义,我们都该先救全大夫,保护他不受伤害,”江豪道:“如说还有更可怕的事,在下就想不通了。” “我是想得大多了一些,全大夫能造就我们,也有能力毁了我们,所以,只有全大夫在安全的处境中,我们才有安全,”白翎道:“现在全大夫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很可能早落在三圣会的手中了。” “对!还是白姑娘思虑遇到,”天衣大师道:“在未找到全大夫之前,我们不能让人瞧到面目,认出身份。” “只怕在救回知机子时,就留给了敌人线索,”白翎道:“所以,我才突然决定撤退,离开桃花院。” “姑娘之意,是说我们暂时蛰伏,”飞云子道:“按兵不动了?” “全力找出全大夫的下落,”白翎道:“把他救出来,万不得已时,结果了他……” 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全都吃了一惊,三个人对望一眼,江豪忍不住先开口,道:“姑娘之意,是说杀了企大夫?” “不错,而且要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要作出决定,拼尽全力去救他,”白翎道:“救不走就杀了他,我们不能冒破人毁灭的危险,当今之世,只有全大夫一个人,有毁灭我们的能力。” 想一想,确实如此,三个人沉默不言了。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有些变了,可是诸位也该明白,是全大夫让我变的,这些都是他的安排。”白翎道:“如果我们受制在全大夫的生死威胁之下,想想看,那会是一个甚么样的局面?全大夫忍受痛苦的能力,绝对比不过三位老人家,如若说出了对付我们的办法,我们生死事小,也白费了他造就我们的一番苦心。” “作法虽然有悖道义,但却理当如此,”天衣大师道:“问题在抢救全大夫的过程中,我们是否真的都尽了全力?尽了力我们问心无愧,杀了他是免得他活着受罪,老朽同意白姑娘的主张。” “贫道希望把事情说得更明白些,抢救全大夫时,是否要我们五人一齐出手?”飞云子道:“杀他时,是否也要五人一齐在场?” “这一点,很难办到了。”白翎道:“就算五个人一齐出动,极可能遇上敌人拦截,对手有强弱,谁能最先接近全大夫,无法预料,但非杀企大夫不可持,一定要两人在场,一个人不得下手。” “说得有理,也只好如此了,”飞云子道:“贫道希望是拯救全大夫的人手之一,远望姑娘成全。” “言重了”白翎道:“拯救全大夫的行励,全体出手,也希望都能全力排除阻力,谁先接近全大夫,谁先救人,道长只有凭仗实力,去寻找抢救人的机会了。” 飞云子口中虽然不悦.但却无言反驳,白姑娘虽语气冷硬,但却说得没错。 天亮不久,慕容长青、南宫秋月都赶到了杭州,除了随从亲信之外,还带来了一批杀手。 慕容长青人还未落座,已开了口道:“仙子是否已查出他们住处?咱们立刻合围,杀他门一个措手不及。” “我只是说可能是他们,还未照面,但来人杀死七丫头的身手,以已到了驭剑取敌、飞行绝迹的境界了。” “如果是他们,天衣和尚或许有这个能力,其它人绝对办不到。”慕容长青道:“我反复探问,多次追查,真正的劲敌就是和尚一个,飞云子虽然扬名甚久,力敌四大一级杀手,但是比起天衣和尚来,还有一段距离,只要击杀天衣,余子碌碌,不用放在心上了。” 散花仙子没有争辩,淡淡一笑,道:“但愿慕容兄猜测不错,能一举歼灭这一股心腹之患。” 但宋千和却开了口,道:“昨夜来人出手之快,有如闪电掠空,不给人应变的机会,宋千和行走江湖数十年,第一次看到那种身手。” 慕容长青微微一怔,道:“宋巡便可在现场么?” “是!亲眼目睹惨局发生,竟自援救不及,”宋千和道:“真是有负重托,惭愧得很,厉下准备暂辞巡使之职……” “辞职的事,以后再说,”慕容长青道:“七姑娘被杀之时,仙子是百赶到?” “仙子晚到一步,”宋千和道:“如若仙子早到一步,昨夜的局势,也许会有所改变了。” “存找上三圣会,却找上桃花院,对我们在杭州的实力,似是早有了解,”慕容长青道:“我们一直是安排着桃花院驰援三圣分会,却没安排过三圣会杭州分会驰援桃花院的事,这一点是很大的疏忽。” “也是很大的幸运,”宋千和道:“丁琦率领的八位武士,分守各处要道,但来不及传出着讯,全被人杀死了,而且未传出一点声息。” 慕容长青默然了,丁琦是慕容世家新一代的武士高手,也是慕容长青的心腹,派来桃花院,隐隐有监视小桃红的用心,武功自然不会很差,被人无声无息的杀了,肯定来人是顶尖高手。 “能无声无息杀了丁琦,证明了他出剑奇快,”慕容长青自然自语地道:“杀他也许不难,但能让他发不出一点求救的声音,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事……” “不幸的是,这件事竟然发生了……” 慕容长青打断了散花仙子的话,接道:“一定是天衣和尚干的,近来我研究少林武功,发觉内功到了一定的火候,身体能和兵刃融为一扭,取人于十丈之外,在近距离内,一刀杀死十余人,也非甚么难事了。” “那人的坚音很年轻,听来像是二十几岁的人,”宋千和道:“也不像使用变音术,故意隐藏身份。天宇辈的高僧,不可能这样年轻。” “我派出十组人手,分别监视着少林、武当、洞庭盟的活动,这三天组合都按兵未动,”慕容长青道:“如果不是天衣和尚,甚么人能有这份功力,无望无息的放倒了了琦?飞云子也许有这份功力,但他也不是年轻人,不是这两个人,又会是谁呢?” “细故近百年江湖高人,能培画出如此年轻精英人物的也只有龙道长、天镜大师和江凌波等三个人,”南宫秋月道:“其它的人,大都是技艺邪恶,擅专一门……”语声突然一顿,目光转注宋千和的脸上,接道:“他们曾不会先中了致命的暗器,再钢杀死?” 这是很重要的关键问题,慕容长青、散花仙子都不禁凝神倾听。 如果那些以先中暗器而死,这件事,就会形势大变。杀一个不会喊叫的死人,自然不会发出声息。 “丁琦和八个武士怎么死的,宋某人没有看到,不敢妄言,但杀死七姑娘一事,绝没使用暗器,一剑飞来,有如闪光掠过,七姑娘溅血授首,宋某人暗中盘算过了,那一剑如是杀向我,宋某一样无法躲过,七姑娘之前还能手握毒盒,打开两个环扣,宋某人恐还不如七姑娘。” 宋千和自贬技艺,大出江湖常情,是被那一剑吓坏了,已存心退出江湖,还是别有用心呢? 在场之人中,只有慕容长青最为明白,原来宋千和借这番事件,清楚的形容出明月观中弟子的武功,说的全是实话,慕容长青听得怦然心动,脸色微变。 既震惊于来人剑术的精奇,也惊心于明月观弟子的造诣过人,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技艺超越过宋千和,就绝非慕容府中武士能望项背了。 如此奇妙的传讯安排,南宫秋月全被瞒过了,不知是否也瞒过了身怀奇技、莫可预测的散花仙子? 好象是隔过了,散花仙子叹息一声,道:“是技不如人,七丫头已尽了心力,死得无怨。” 小桃红、六姑娘突然齐齐拜伏于地,道:“弟子无能,目睹七师妹受人杀害,不能及时阻敌援救,请师父治罪。” 表面上看去,明月观中人,都随个性发展,散漫无章,但遇事时,立刻表现出严峻的规戒。 “如若那一剑真如宋巡使所形容,你们也阻截不住,”散花仙子道:“起来吧!” 小桃红和六姑娘站起身子,人也移动了位置,并肩站立在散花仙子身后。 “着起来,内情有些复杂了。”慕容长青哈哈一笑,道:“虽然变化多端,但机巧转折所在,仍在少林、武当、洞庭盟三天组合之中,除了他们之外,放眼当今江湖,已无独行其是的门户。” 言下之意,似是其它门户都已被掌握控制。 南宫秋月秀眉微扬,望了散花仙子一眼,欲言又止。 “除了各大门派之外,有不少技艺精绝的高手,分散在江湖之上,”散花仙子神色平静的道:“有些隐于市镇闹区,有些避居深山大泽,明月观中人少在江湖走动,对江湖中人事所知有限,但也听过一些传说,像“一剑镇八方”徐宏扬,威震江湖近十年,却突然厌倦了江湖,悄然隐归于武夷山中;“千手飞花”唐虹,隐于大市。以江湖之大,当然不止他们两人,猜想还有不少高人深居简出,但他们也并非全然忘情江湖,遇上天变,也许会破豪而出。” “仙子说得是,风尘多异人,不可小觑。但近数十年中,最有名约两个人,正在着气风发,声威如日中天时,突然销声匿迹,正是徐宏扬和唐虹两个人。”慕容长青道:“两人退出江湖的传说纷纭,内容不一,一说和天镜大师有关,也有一种传说,和江凌波扯上关系,但无人目睹经过,真实情形也只有当事人心中清楚了。” “今夜来人,剑法奇高,以已练成了“驭剑术”,”南宫秋月道:“会不会是徐宏扬的传人?” “徐宏扬号称“一剑镇八方”,剑术上确有不凡的造诣,训练出一个高明徒弟,自厉应当,”慕容长青道:“不过,先父在世之日,六人武夷山,踏遍了高峰幽谷、九曲秘窟,始于找不出徐宏扬隐居之处,多方探询之下,从一位山民口中问出有个形貌相似的中年人,在桃源洞结庐而居,不足半年又飘然而去,走时身体摇摆不定,好象旧伤发作,鸿爪留痕,去向标致,此后,江湖上再无人听过他的讯息。” “是不是死了?”南宫秋月道:“徐宏扬成名在江南道上,如是还活着,绝不会允许我们在江南道上成立三圣会了。” “他却未出面阻止,千之七八是埋骨在武夷山中。”慕容长青道:“昨夜来人的身份,就得仔细玫量一番了。” “唐虹呢?”散花仙子道:“隐放大市,人口众多,找起来想必是更麻烦了。” “听说他隐居金陵,金陵有个唐家巷,全巷子四五十户人家,全是姓唐的人,”慕容长青道:“听说是一百多年前由四川迁来,是不是和四川唐门有关?已莫可政究,在下向成都唐门探问过,他们否认这个传闻,金陵唐家巷中,多以经营四川小菜为业,口味独特,生意兴隆。听说唐虹归隐金陵唐家巷,我们已暗中派人监视了二十年,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当真是深藏密隐,但在下不敢稍有松懈,仍然派人在暗中监视着,泛论近五十年江湖上息隐高手,无出两人之右,当然,江湖上还有奇人,但全在砂中沉,从未浮出过世面,在下也就无从推论了。” “看来,慕容世家对近代江湖人物,下过一番很深的工夫研究,人度追觅徐宏扬的行踪,二十年监视唐虹不懈,”南宫秋月道:“只此一桩,南宫世家就万难及得了。” “秋月贤妹客气了,慕容世家也有甚多不如南宫世家之处。”慕容长青道:“例如门下武士的技艺,南宫世家的武士能独立对敌,能三人合作,亦能七人合群,还加入暗器辅助,威势之强,世无其匹,当世各大门派虽也有合搏阵法,但混入暗器,却超自南宫世家。听说这种杀人的组合,还是秋月贤妹一手建立起来,真是巾恒胜须眉,慕容世家门下武士是望尘莫及了,好在都已归人三圣会中,再无彼此之分了。” 南宫秋月脸上泛起一种讶异和骄傲的混合神情,心中忖思:好厉害的慕容长青,把暗器融合杀敌阵法中,是南宫门下最新奇组合,由数百位南宫门下武士中选出的十组精锐武士组成,这次南宫秋月江南之行,随行近百位门下武士中,就有五组这种杀人组合,五七三十五人,都已经过了数年习练,但却从未在江湖上使用过一次,这些精锐的杀人组合,也是南宫世家一大秘密,南宫秋月引以为傲的成就,想不到慕容长青竟是了如指掌,这中间出了甚么毛病?慕容长青早已派人卧底,还是南宫门下武士,有人被他收买了? 她心里疑卖重重,盘算着要如何追查内情。人却微笑回答道:“雕虫小技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散花仙子娇咳一声,拉回本题,道:“徐宏扬生死成谜,唐虹消失于茫茫人海,除了两人之外,还有谁最可疑?” 慕容长青呼口气,道:“就属天衣和尚、飞云子、江三小子,三个人最为可疑了,但他们应该没有宋巡使形容的高明的武功,这中间,还有些甚么机巧呢?” 散花仙子扎起柳眉儿,沉思不语,看她神情似正陷入在苦苦思索中。 事实上,慕容长青、南宫秋月,都在苦用心思。 大雨来前风满搂,这只是一个开始,一杀十一个人,血染桃花院,出手的杀性之重,似不在三圣会作风之下,一股狂啸般的江湖杀风,正向三圣会卷袭而来,是血的报复,还是另一股新生力亡在急谋取代? 不管是哪种原因,对三圣会都是一个顺心动魄的挑战,因为敌人出现得太突然,武功又高得莫可预测,一个处理不好,摸错方向,不但浪费人力,白忙一场,陷入错失境遇中,只要算计了三圣会的首脑,对方就可以完全的接收了这个组合…… 三个人都想得很多,虽然想的不尽相同,但对危机的认知,却很一致,这件事不能轻忽放过,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如是慕容兄的推想不错,”散花仙子道:“这三人都已经过了某种改造……” “改造?”慕容长青、南宫秋月同时吃了一鞘,同时开口,道:“人还能改造啊?” “能!”散花仙子道:“伐毛洗髓,打通任、督二脉,冲破十二重楼,以破除体能极限,都是人身改造。” “那要十年以上的苦修才能有所成就,”慕容长青道:“他们只有不及一年的时间,除了天衣和尚早有基础,或有可能之外,在这短短一年中,别人是绝无可能的。” “如果用药物补助,改变就大有可能,”散花仙子道:“明月观中就有以药物帮助弟子善改体质的医术……L 她说到此处打住,再要说下去,就得泄漏明月观中的机密了。 慕容长青仰天呼一口气,笑道:“当今之世,除了神女峰上明月观,有此皆学奇技之外,普天之下,哪里还有第二个明月观呢?” “没有第二座明月观,但却有医术更胜明月观的人……” “是谁?”慕容长青打断了散花仙子的话,冷肃接道:“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 散花仙子淡淡一笑,答非所问的道:“能使人脱胎换骨的药物,找寻不易,就算能识百乐的人,也要花上个十几二十年,走千山,过百川,也只能采集十之七八,要采齐百药,得要几分运气,还要熟知地理,知晓奇药生长之地,运气差一些的人,穷一生之力,也无法采齐这些药物。” “药物缺少个十种八种的,对人是否也有帮助?”南宫秋月道:“如果是他们,今夜来人,既不是天衣和尚,也非飞云子,自然是江凌波的儿子江三了,以仙子姐姐的看法,他是否已经脱胎换骨了?” “问得好艰深。”散花仙子沉吟了好一阵,才道:“问得我很难回答,只能尽我所知的说一点了,我知道回答得不会使你们满意,那是因为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神女峰上明月观的传奇机密,正开始向外泄漏,点点滴滴,都听得使人心醉神迷。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都听出了散花仙子的言外之意,但两人都未开口劝慰,一劝怕她真的借机下台,不说了,多听那么一点点也好,一点就弥足珍贵。 散花仙子苦笑一下,道:“先说药物吧,药有主从,主药全了,从药可用他药替代,所谓药物不齐,大都是指主药而言,明月观花了数十年的时间,都未把主药找齐过,所以,门下弟子们,只能改善体质,无法脱胎换骨,步入上乘境界,如若今夜来人真是江豪,和一年前技艺比较,确有脱胎换骨的架势,宋巡使的描述如没夸张,江凌波脱困复出,也不过如此而已。” 慕容长青道:“仙子,此事不宜拖延,先把根源找出,江南名皆逾千人,谁有这个本领?” “是不是找齐了主药,任何人都可以脱胎换骨?”南宫秋月最关心的是用药之术,道:“以明月观力且之强,人手之多,数十年找不齐的药物,别的人,又如何能够找齐?” “我说过,这需要多种的学间,如药、识药之外,还有用药的技术。”散花仙子道:“但如不知地理形势,根本就找不到那味主菜的生长地方,瞎跑胡走,穷一生之力也找不到它。不知天时,过了它开花送香的时节,满山野草逾人高,你要怎么找?脱胎换骨的几味主药,都是天材地宝,多少人想找到它,它们也披着天生的保护色彩,潜藏得十分隐密,采药人,除了识药之能外,还要有知天时、明地理,才有个下手之处,当然,还要有保护自己的本领,深山多虎豹,南荒多毒物,云集大泽中的毒蚊、飞煌,更是防不胜防,所以,明月观采了几十年的药,一直无法把主药采齐。” “原来,采草药也要这么大的学问。”南宫秋月道:“仙子姐姐对医道、武功,无所不通,小妹是佩服极了。” 这几句话,倒是由衷之言,说得一脸虔诚。 “话说得有语病,一般的药物,不会探得如此辛苦,”散花仙子笑道:“我说的是被目为天材地卖的几味主药。” 慕容长青道:“仙子,先断根源吧!杀了那个高明大夫再说。” “慕容兄真的要杀他么?” “绝不宽贷,”慕容长青道:“纵然他已具有起死回生的医术成就,也不能留下他……” “也许,他还保留些使人脱胎换骨的药物,”散花仙子接道:“杀了他,岂不可惜?” “先逼他交出药物,”南宫秋月道:“再杀他也不迟。” “那就要任他摆布了。”慕容长青道:“此事万不可为,心存贪念,求他让我们脱胎换骨,哪还能对他下得了毒手?这件事决不能心存犹豫,怀抱私欲,要一见面就下手取命。” “慕容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物,决心明快,常人难及,”散花仙子笑一笑,道:“但至少也该求证一下,不要冤枉了好人。”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慕容长青道:“三圣会不能拿已奠定的基业作赌注,换取个人的成就。” 这番话杀气腾腾,却又掷地有声,散花仙子也受到感染了,点点头,道:“杀了吧!冤也罢,错也罢,不能留下后患,当今江湖上医道高人,恐难逾越全大夫……” “在下也曾想到了他,但仙子不肯明说,长青不敢擅专,现在咱们是否要赶回姑苏总坛?” “决定了,下手就要愈快愈好,”散花仙子道:“我们立刻动身,马要换新,沿途还要备马接应,务必要抢在敌人前面,一失先机,就悔恨不及了。” 慕容长青连连点头,一面下令行动,心中却暗骂:本就是十万火急的事,你却吞吞吐吐,不肯言明,如被人抢先救圭了全大夫,你就是罪魁祸首…… 三圣会人多动作快,不大工夫,马已备齐,而且,都牵到了桃花院外。 散花仙子道:“老二、老六,你们筋我一起走吧!留下来,也无法抗拒来人,如果真是他们三人出手,他们有一个无法克服的缺点,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刻意杀害技艺和他们相差太远的人,你们两个却正适合他们下手的条件,也是他们要杀的对象。” 这番话语病很重,突出了明月观的门下弟子,也轻蔑了慕容、南宫门下武士。 但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都没有刺耳的感花,因为,这是买卖的情况。 如照宋千和的述说,明月观中丈弟子的技艺,已直逼三圣会中巡使级的身手,已非慕容、南宫世家门下武士能望项背了。 这也看得出散花仙子对七姑娘之死,表示出相当的沉痛心情,看将起来,散花仙子这番下山,随行的十二金钗,也都是明月观中的精锐弟子,个个机警灵活,貌美如花。 小桃红和六姑娘一直紧随在师父身后,七师妹之死,也使两人变得沉默寡言了,常浮现娇压上的笑容不再出现,代之的是一片冷肃神色。 数十骑一齐出动,“得得”的蹄坚迎着黎明的清风,离开了杭州城。 一口气奔衍了二十几里,已是日上三竿,四外景物清明,散花仙子却突然一勒缰绳,在一片空旷的田野中停了下来。 这不是歇马打尖的地方,停得有些出人意外,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也只好急急的收鞋停下。 “仙子姐姐,”南宫秋月目光转动四下看,竟已不见了小桃红和六姑娘,叹口气道:“她们呢?明明出了杭州城,怎么没有筋上来?” “又回杭州了,不过已由明转暗,”散花仙子道:“敌势虽强,但明月观中弟子,还不愿认输,她们想戴罪立功。” 慕容长青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思:两个丫头几时脱队走的?虽然未曾特别留心她们,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得水波不舆,无声无息,也逃过了我和南宫秋月的耳目,这些技艺才智,决非两大世家门下武士能与之比拟,幸好她带下山的人手不多,如若再多一些,分派各处,很快就被她们控制全局了。 他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仙子停马田野,乃有见教,在下洗耳恭听了。” “绿野平嘴,一望无际,三百丈内,绝对无法藏人,”散花仙子道:“不成敌人窃听,可以谈些心腹事了。” “仙子姐姐请说,”南宫秋月道:“如此的慎重安排,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了。” “湖州是否有消息传来?”散花仙子目注慕容长青,道:“和尚、道士、江豪是否去太和堂药铺看过?” “没有。和尚、道士、江三小子到了湖州之后。”慕容长青道:“就像化作一阵清风消失,末留下任何痕迹。” 散花仙子道:“那是说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已经把全大夫接入了三圣总会?” “应该如此,”慕容长青道:“除非他们有一种联络的暗记,暗通款曲,因为留在太和堂中的人也一直在我们监视之下。” “慕容兄,消息既未泄漏,要追觅全大夫行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应该用甚么方法……” “追踪我们,由我们带路,”慕容长青呆了一呆,道:“我们正在作带路的傻事……” “对!我们大批人马兼程赶到,征尘未卸,又匆匆回师,”散花仙子道:“不是太笨的人,都会猜到我们的用心何在了。何况,我心中一直怀疑桃花院中,有监视我们的耳目。” “所以,仙子召走了两位门下,”慕容长青道:“再出她们脱队潜回杭州,由明转……:” “不能再轻视他们了。他们有屠戮三丫头、六丫头和宋巡使的机会,却突然中途罢手,”散花仙子道:“不是心慈手软了,而是他们想到了全大夫,忽然变卦,改弦易辙,表现了分辨轻重缓急的智能,不过,也暴露出了一个缺点。” “甚么缺点?”南宫秋月道:“小妹一点也想不出来。” 慕容长青也想不出来,只不过忍下未问。 “如果是全大夫造就了他们,全大夫也掌握了毁灭他们的秘密,”散花仙子道:“所以,在未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前,绝不能杀掉全大夫。” “多谢仙子明示,长青行动想法,确是莽撞了一些,我们一举杀了全大夫,也断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等于钢敌人成就了他们的心愿,”散花仙子道:“所以,应该是采取一些特别行动的时候了。”暗 “由仙子指挥此后的行动,才是解决这件事的方法。长青愿恭候仙子差遣,但有所命,当全力以赴。” 慕容长青感觉到事态严重了,这档事如是处置不好,三圣会立刻就要面对一场存亡之争。三位会主之间,更是有不得一点裂痕心病,何况,此时此情,把指挥行动的大权交给散花仙子,既可规避责任,又可逼使明月观中弟子全力以赴。明月观身为主帅,门下弟子自含奋勇直前,义无反顾。 散花仙子也不客气,点点头,道:“那就先请慕容兄和秋月贤妹听命。” 想不到第一道命令,就动到了二位会主的头上,慕容长青呆了一呆,道:“长青听候差遣。” 南宫秋月就大方多了,笑一笑,道:“小妹这厢恭候令谕。” “两位各选门下精锐武士十八人随行,最好改扮一下,掩饰去真正的身份,”散花仙子道:“布置在姑苏城西灵岩山下,非绝对必要,两位不可轻身试敌,再选配一些杀手,布下几处死局,要他们全力迎战,至死方休,两位要看清楚他们杀人的技艺手法,希望能从中有所领悟……” “仙子,”慕容长青接道:“何不一起同往?以免在转述时有所错漏,误导判断敌情……” “我会去的,不过,灵岩山僻处西郊,只是一个隐藏杀手的所在,”散花仙子道:“飞云子江湖上经验丰富,如再加上知机子的老谋深算,要他们进入灵岩山,只怕得费番心机。” “姑苏三圣会的总会堂,隐藏得很秘密,”南宫秋月道:“也出人意料之外……” “这也是我们能够施展诱敌入伏的机会,”散花仙子冷厉的说道:“画出隐藏灵岩山中的杀手,和他恶战一场,不惜代价,拼尽最后一人为止,突破了体能极限,是否也能把耐力无限延长……” “对!到他们显露疲态时,”南宫秋月道:“我们再全力出手,一举歼灭这一股心腹之患。” “不错,但时间要拿捏正确,”散花仙子道:“找不到出手时机,不可勉强出手。” “灵岩山中隐藏了一百八十二位杀手,”慕容长青道:“特级杀手,也训补到三十六位之多,这股力量一齐出动,具有破土裂山的气势,他们不过三个人,就算是铁铸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也要化作飞灰流汁,消散世间。” “万一杀手尽遭屠戮,”散花仙子道:“慕容兄又作何打算呢?是否要挺身而出,作最后之战?” 问得尖锐刺人,慕容长青呆住了。 实在是很难回答,可能是三五天内就要兑现的事,话出口就很难改变。慕容长青沉思了好长一阵工夫,才缓缓说道:“日下由仙子主持其事,应该如何,让由仙子拿主意了。” 心中却暗暗忖思:幸好是见机得早,把指挥大局的重责大任,暂付于她,否则还真的被她问住了。 “一百八十二个杀手全部出动,前什后继,还杀不了和尚、道士和江豪,那就证明了他们的成就,已非武功所能克服,”散花仙子道:“我们出手,也未必能手握胜算。” “说得是,既不能手握胜算,只有退出江湖,披发入山,”慕容长青道:“过一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生活了。” “山居寂寞,岂是慕容兄这等雄心万丈的人能够适得惯的……” “不能战,不能隐,难道远有别策?”慕容长青道:“远望仙子指教。” “解铃还需系销人,”散花仙子道:“难道慕容兄忘了全大夫?” “对!我这就派人,把他押入灵岩出去,”慕容长青道:“逼他说出对付和尚、道士的方法。” “这就非我心愿了,”散花仙子道:“一百八十二个杀手,是征服江北武林道各大门户的主力,拿他们身试锋芒,旨在求证一下药物对人体改造的功能和企大夫的皆术境界。三人如为杀手所伤,证明了全大夫皆术末必胜过明月观,当今之世再无阻碍我们一统江湖的高人,也可立刻处死天镜和尚、龙道长、江凌波,出师北上,先毁去洞庭盟,一年内可完成一统江湖霸业……” “如果杀不了三个人呢?”南宫秋月道:“但他们未胜,我们也未败,他们遁出了妊岩山,我们损伤了一些杀手,算是个不胜不败之局吧,又该如何处理呢?”“刁钻哪!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局面?”散花仙子笑道:“这是最坏的局面……” “怎么说呢?”南宫秋月道:“不胜不败,总比大败而逃好吧!” “他们本来不是我们敌手,现在却打了个秋色平分之局,”散花仙子道:“敌我的武功都在进步,只是他们进步得太快了。秋月妹子,别忘了,我们出动的是不要命的杀手,一级杀手,我也许能应付七八个,特级杀手,四个人就会打得我认败逃走,他们能脱出田困,技艺绝不在我们之下,单是让不该追杀他们,就得费番大思量了。因为他们经过体质改造,进步快速,今日不分胜负,三五天后就可能有了杀死我们的能力。” 分析得很明白,说得也很清楚,南宫秋月听傻了,摇摇头道:“看来,小妹只是个马前先行的料子,不能统筹全局。仙子姐姐,又为甚么不能把全大夫押上灵岩山呢?企大夫的威胁,再加上杀手出动合峰,不是多了不少的制胜机会吗?” “全大夫可以自戕一死,也可能被他们全力一峰杀死,”散花仙子道:“死在当面,众目所见,骗都没得骗了,他们安心了,我们却少了一道保护的屏障,就算企大夫真的死了,只要他们没见到,就会在心中存疑,我们可以用十个替身骗他们。” “仙子高明,长青佩服。” 散花仙子淡淡一笑,道:“何况,我们很可能在全大夫身上,逼出对付三人的方法,他医术精湛,但武功却不怎么高明,忍受疼痛的能力绝对无法和天镜大师等相比,疼痛难忍之下,他会招出来。不过,这件事一定保守秘密。以他器道之能,一旦存心想死,我们都防止不了……”她锐利的目光,缓缓由慕容长青、南宫秋月的脸上扫过,接道:“你们都在心里想,却没说出来,都想试试全大夫的弩术,改造体质,以突破先天的体能极限,不知道我是否说错了?”慕容长青道:“确有此想法,只是不便开口,仙子点破了,兄弟也不敢再隐藏于心。” 南宫秋月说得更坦白,道:“全大夫大智若愚,小妹用出浑身解数,只怕难以让他动心,要仙子姐姐成全才行。” “企大夫学的是金丹大道功法,不太可能为美色动心。”散花仙子道:“这要另找着手处,有机会,我一定成全你们,不过不能急,一急就会乱,一乱就全盘皆输了,一旦受他药物控制,后果如何?我们培训出来的杀手,就是很好的殷鉴。” 两个人本来泛起的喜悦之心,一下子变冷了,这玩笑太可怕,开不得。 “迎春、和奉两个丫头,透出过一点讯息给我,”慕容长青道:“全大夫不喜女色,两个丫头想尽办法引诱他,他既能坦然承受,却又能无动于衷,真是天下奇男子。” “原来,慕容兄早有计较了,”南宫秋月道:“说了就说个清楚吧,她们都用些甚么手段?” 慕容长青略一沉思,道:“就拿两个丫头侍候他洗澡说吧!全大夫能坦然的让两个丫头宽衣解带,也让两个丫头顺他全身洗刷,就是金刚不动,两个丫头也火了,脱光衣服,跳入水中和他同浴……” “以后呢?”散花仙子问得一捡严肃.道:“裸体相对,仍然无法使企大夫动心么?” “不错,两个丫头都是含苞待放的少女,身材、肌肤无不动人,是我亲自挑选的美人,”慕容长青道:“全大夫历经二女挑逗,却勿视二女存在,浴罢更衣,全大夫说了一句话:“两位已竭尽所能,此后就规矩些吧!”两个丫头听得羞愧难仰,几乎想一头撞死,她们告诉我这件事时,还一脸泪痕,羞忿难消。” 散花仙子点点头,道:“先对付了和尚、道士和江豪,再回去对付全大夫。” 如何对付全大夫?散花仙子没有说下去,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也不便追问,一行人策马疾驰,直放姑苏城西灵岩山。 但经一番谈话之后,散花仙子已无形中成了三人中的领袖。 事画上是三个人合作愈久、愈密切,但感兑上,却是越来越不了解对方,常日相处,难免含在喜怒之间泄露出一些不同的隐密,但不能用心去想,一想,就发觉了很多问题存在。偏偏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都很受想,而且想得又深入。 散花仙子超然事外,还未在两人心理上形成对立,但明月观的技艺和神秘,有如轻启一角的宝库之门,宝光隐隐,正点点滴滴向外透射出它们的光芒,颇有超越两大世家之势。虽然,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也在有意和无意之间,透露出正在利用难得的空瑕苦练奇技,双方也都动员心腹,防备得十分顺密,但很难混入对方练功所在去一探究竟。能听不能看,真假难分辨。三圣总会堂,虽是三人治理会务的所在,但却各拥有一片院密的私人天地,这样一个组合,自然是很难合作无间了。 但三人也明白,合则彼此有利,分则自取败亡,三圣会已是江湖上的公敌,何况,少林、武当、洞庭盟三个江湖土最强大门派组合,虽已群龙无首,但凝聚如昔,不见散乱,也未被仇恨之火引燃起报复的行动,如此的平静无波,完全出了三人估计之外,也有些莫测高深,这也是三圣会未敢妄动北进的主因。 当然,三位会主也非简单人物,他们利用了这段时间,精修武功,训练杀手,整饬江南道上的黑、白两道,完全的纳入组合,收为己用。不能收用的,必遭追杀。 统一武林的大业未竟,也维持了慕容、南宫两大世家约合作,虽然貌合神离,但对外却还是行动一致,追杀外敌时,也都能全力配合,心病只在两个主脑人心中扩展。 两人也在暗中罗致心腹,以图扩大在三圣会中的实力。 但事情在暗中进行,谁也无法肯定被罗致的人的忠贞程度如何,也无法知道他们是否在两面应付。但因散花仙子的居中不偏,三圣会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互斗的手法,只能在冶面下较且,看不出效果,也着不出成绩。双方手握的真正力量,还是两大世家中的门下武土。 “仙子姐姐,”南宫秋月道:“如何诱惑和尚、道士、江豪进入灵岩山,你以已胸有成竹,小女子愿为副手,恭候差追。” “你和慕容兄,是对付和尚、道士、江豪的主力人物,”散花仙子道:“这一切要配合得恰到好处,布下绝地死局,使我们训练的杀手,发挥出悍不畏死的打击潜能,合力群毁三人,我不希望你们两位受到伤害,但找个适当的机会,接他们几招,测试一下他们的卖力,倒是件很重要的事。当然,我也会及时的赶回来,和他们对打几招,找出他们的扰势、缺点,万一此次田杀失败,也好作以后布局的参考。” 慕容长青心头一震,忖思:一百八十二个杀手,全体动员,江湖土最大的门派,也难以对抗。三个人武功再高,也无法抵拒如此众多的死士围杀,何况还有三十六个特级杀手,可称得江湖上第一流的顶尖高手,但顶尖高手,却少了他们那种勇往直前、不畏死伤的勇敢。 散花仙子提供了神奇的药物,才训练出这样杰出的杀手,他们有多大威力,她应该十分清楚,却一味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目的何在呢? 是敌人真的可怕,还是别有用心? 慕容长青多疑,但却能深藏不露,不形于色。 “我去引他们来,两位请立刻布置。”散花仙子捡起一根竹枝,一面画出山地形势,一面诘解部署之法。 南宫秋月不停的点头,似是十分赞赏散花仙子的部署。 但慕容长青却是暗暗吃惊,忖思:这灵君山虽然不大,但古为吴王夫差馆娃宫,形势复杂,怪石怜枸,加上慕容世家投入了数十年时间经营,幽径曲折,到处是人工开基的石洞,重要所在还设有机关布置,陷阱处处,这散花仙子只不过来了两三次,对画岩山似是已极熟悉,这个人记忆之强,十分可怕,看来慕容世家的秘密,只怕已全记入她心中了,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少超越常人的能力?是智惹,还是法力?叫人无法预测,做它的敌人固然可怕,做它的朋友,也有些胆顶心惊了。 冉听完散花仙子的部署,人手和地形的配置,简直是无懈可嘴,慕容长青很想提出些意见,但思索良久也想不出要修正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完美的田杀布局。 但散花仙子却似突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慕容兄,他们会不会来呢?” “如若由仙子诱敌,他们一定会来。”慕容长青道:“不来这里,无处可去啊!” “如若是我,我会先找全大夫!”散花仙子道:“他们敬重全大夫,也最怕全大夫。”“大夫在三圣总会,”南宫秋月道:“但三圣会会址很隐密,我相信,他们还没找到,我们就会得到他们的讯息。” “问题是,我们已来不及冉设陷阱埋伏,”散花仙子道:“何况,利用杀手制敌,必得布成死局,阻绝逃走之路,才能收到火并生死之效,拦击堵截,都留有多面的逃走空间,不是必杀之战,也不是歼灭敌人的战场,出动全部杀手的功效,就大打折扣了。”散花仙子两道清澈的目光,缓缓出两人脸上扫过,接道:“如若在灵岩山外动手,药物控制的杀手,只是一种可惜的助力,这就要用你们两大世家的武士形成主力。当然,还有我们三个人分头迎峰。”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都未接口,心中却在盘算:如若这一战,杀了两大世家中大半武士,实力大半折损,明月观中弟子却毫无损伤,个个都可以位居要津了,三圣会的大权,岂不轻易的落人了明月观的手中? 慕容长青想得更为深远,几乎怀疑到这是散花仙子预谋布设下的陷阱,志在一网打尽慕容、南宫两大世家的精锐武士。 打且过两人脸色,散花仙子已明白两人心中动了怀疑,暗暗叹息一声,忖思:如此的多疑、猜忌,三圣会还未及统一武林,怕就要先行翻脸,闹个自相残杀了。 她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慕容兄和秋月妹妹,如有高见,请尽管说。”散花仙子又道:“三人一心,其利断金,两位如若隐忍不言,受害的可是我们三个人哪!” “既是如此,在下就斗胆直言了。”慕容长青道:“两大世家的武士,技艺也许不高,但他们绝对忠卖可靠,是两大世家真正的本钱,据我所知,他们最近都正在苦下功夫,习练武功,再有一年半载时间,他们才能突破目下的成绩,技艺尚未入应有境界,死了未免可惜,再说,因袭强敌,为甚么不能动用杀手?如若他们大批动员,全力施为,仍然不能胜过三个敌人,这批杀手已不能适应未来的任务,是否该留下他们,也应仔细的想想了。如果能击伤三人,我们三个人再分头堵杀,也可以集中力量先杀一人,他们只有三个人,我们动员三圣会所有的耳目追觅他们行踪,只要他们人在江湖,就不怕他们逃上天去。”—— 第七章 运筹对策(2) “我同意慕容兄的意见,”南宫秋月道:“由现在开始,我们把追杀他们列入第一大事,其它事务,全都放下。” 散花仙子笑一笑,道:“两位同意了,我也不便再作反对,我们尽力而为吧!胜负暂放一边,但这个过程的凶险,可能充满血腥……:” “仙子,是否要出动大批杀手呢?”慕容长青道:“他们才是主力呀!” “受药物控制的人,不宜见到日光,适宜夜战,”散花仙子道:“但如不出动他们,你们两大世家的武士要承受极大的伤亡,就出动三十六名特级杀手吧,但要用蓬车载运他们,车内也要经一番特别设计,避免影响他们的战斗力。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事先说明,如是在阳光普照下,要他们出击对敌,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支撑能力,过了这个时限,他们就永远不能再和人动手了。” “永还不能的意思,是不是死了?怎么会轻易就死亡?” “不错,他们确已不畏一般的刀剑,比之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群不逊色,但他们怕太阳的光芒,”散花仙子道:“地无法抗拒驭剑击杀的能力,但他们不怕死,也不怕伤残的痛苦。” “三十六个特级杀手全故出动,等于是三圣会十之五六的力量。”慕容长青道:“如果嘴住了太阳光下,那就是一件非常大的憾事了。” “无可奈何呀!两位都认为应当的事,我也无法反对,”散花仙子道:“但两位已知道了这个秘密、漏洞,因杀和尚、道士的计到,尽土安排在夜晚、清晨或黄昏之后。” “仙子姐姐,把全大夫带来灵岩山如何?”南宫秋月道:“既可把他们引入布成的绝地死局,也可以注杀手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这个办法,当然不错,但立刻会暴露出我们的用心。”散花仙子道:“以他们表现出的智能反应,很容易了解我们的诱敌入伏之计,有两个大变量,很可能使我们作茧自缚,应变不及。” “第一个变量是……”慕容长青手持长垢,目注散花仙子,凝神沉思。 他在想,只是还未想出来。 “三个人也许早已到了姑苏,也正在寻觅三圣会总堂。”散花仙子道:“我们去按金大夫,可能是引狼入室,为他们带路……” “在下明白了!最好的办法,还是仙子最先提出来的办法。”慕容长青道:“各种变量,仙子早已玫量清楚了,虽非至善,却是较好的选择。不过,在下却有一个请求。” “慕容兄请吩咐。” “关于诱敌一事,在下也希望参与一份,”慕容长青道:“不论敌人如何凶悍,早晚都得面对。和仙子同行,也可以受到一些照顾。” “慕容兄言重了,一同联手诱敌,效果应该更好,”散花仙子道:“小妹同意。” “我也去,”南宫秋月道:“绕了一个圈子兜回头,说明了仙子姐姐的判事明确,我们不该怀疑你。慕容兄既然亲身诱敌,小妹岂甘后人……” “好!咱们三位一体,三个人一起行动,”散花仙子道:“也更能混淆他们的判断,诱他们进入画岩山的机会也就更大了,不过,要留下个指挥部署埋伏的人。” 慕容长青看了宋千和一眼,欲言又止。 “宋巡便可当此大任,”散花仙子道:“他通晓阴阳运行之理,是一位布阵好手。” “惭愧,惭愧,”宋千和道:“比起三位会主,区区这点技艺,很难登大雅之堂。” “宋巡便不用推辞了,”散花仙子道:“我已说明了部署之法,灵岩山中也有引导他们行动的人,宋先生依山势形态布下合出阻截的阵势就可以了,但阵势不能变动,尤其不能让药物控制的人见到阳光,演练也要利用夜晚行动,待他们引敌入山之后,再发动阵势。” “那时,三位会主回到灵岩山,宋某也可卸下肩上重任了。” 散花仙子点头一笑,道:“那就重托宋先生了。”目光一掠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又道:“两位准备带几个从衍同行?” 原来,两大世家随行的武士中,都有两人的从衙随行,他们不但武功精湛,也是对两人忠心不二的死士。 “人故一多,容易暴露行藏,”慕容长青道:“此行又准备亲自出手对敌,不用带入随行了。” “我也不带,慕容兄要亲身对敌,小妹岂能后人,”南宫秋月道:“就算非人敌手,保命的能力应该有吧?” 散花仙子道:“两位有此豪气,实乃三圣会之福,随行人手,由宋巡使带入灵岩山,我们走!” 她飞身一跃,破空而去。 这是散花仙子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展现技艺,不是跳,不是跑,而是飞!一飞冲天不见了。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也克了一手绝技,一闪身,去如流星。 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三个人全走得踪迹不见了。 这是真正的高明轻功,去如闪电掠空,清风一阵,简直是无迹可寻。 宋千和阅历丰富,城府深沉,暗中非常留心二一人的行动。 他已见识过明月观中弟子的技艺,不在他宋某之下,但绝没料到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的理功,竟也是快如电光石火,瞬息间踪迹已纱。这两人年纪都不算大,竟然有此成就,他们心存江湖霸业之田,实非无因。 姑苏城外黄天荡,水道纵横,连接了阳城湖和伊山湖水,中有沙洲数处,外有芦苇环绕,沙洲表面上,只有十余户渔民居住,若不出任何可疑,但却是慕容世家经营数十年约又一处秘密的藏兵所在,三圣总会就设于此。但却又在三般画桅大帆船上,设了卖架、鸽棚和外界的通讯连络、飞鸽传讯。进入总会堂的人,都得先到船上去,经过盘查,才决定是否引入总堂。 除了黄天荡的神秘部署之外,姑苏城内的天南镖局、引凤酒楼,都是经营正当生意的地方,表面上都和慕容世家没有甚么关系,但事实上,也都是三圣会的发号施令所在。 如此的神秘安排,就算第一流追踪高手,也很难查得清楚。 事实上三位会主也经常移动,分乘三艘大船,在水上飘荡,也在船上发号施令,就群三圣会中的护法、巡使.要见到他们,也要画一番心思安排。 全大夫要见他们也不容易。 他已经催了迎春、和春两个丫头三次,等了两天,还是没有见到三位会主中任何一个。 迎春、和春在第一次听到吩咐时,就把消息转告上去,两天之久还未得到回信,心中的焦忠,比起全大夫还有过之,简直已是席难安枕、食不知味了。 她们想不通以三圣会传讯的快速,竟然找不到三位会主?也害怕全大夫心中生气。 焦急的日子非常难过。二女失常的生活,也逃不过全大夫的眼睛,反过来安慰二女,道:“也许他们离开了姑苏,行程很远,就算得到消息,也赶不回来。” “是的.听说是三位会主全都离开了姑苏,”迎春道:“也带走了很多人手,一定在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咱们要等待几天,”全大夫道:“我要见三位会主,只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们,其实晚上三五天也不要累。” “有全爷这几句话,我们就安心多了。”和春道:“全爷到姑苏也有几个月了,大门也未出过一次,要不要小婢们陪你老人家散散心,出去走走?” “我们住的地方,好象是一座很大的宅院,有假山鱼池,花树草地,风景不错,也很幽静,”全大夫道:“厨师的手艺好,菜肴可口,两位姑娘也照顾得很遇到,就懒得出外走动了,当然,也怕给两位多添麻烦。” 二女对望了一眼,默然不语,全大夫不太讲话,但心中有盏灯,甚么事都清楚明白。筋着这么一位沉默妄言、大智若愚的人,是祸是福呢? 筋着全大夫生活了几个月,由开始的气恼怨恨,逐渐转变成敬重爱慕,这个男人和别的男人不同,他不为二女的美色所动,也不轻贱鄙视二女,一直对二女保持了适当的尊重,几个月神态不变。 迎春、和春突然发觉了全大夫才是把她们当作人看的人,尊重、爱画,是三圣会中唯一没对她们心存邪念、举止轻佻的人。 这使二女在诱惑全大夫、企图布施包身失败之后,而由自惭形秽中悟出的道理。 于是,二女动情了,是那种发于心、止于礼的真情,她们细心在意地,照顾这位胸藏万卷书、气度出群伦的中年书生。 其实,全大夫修的是金丹大道,已有相当成就,和常人原有不同,常在晨曦、落霞之中,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但要凌云而去,望之如神仙中人。 只是二女不懂,迎晨曦、送晚霞、吐纳云霞也是金丹大道一种修练的术法。 “这座大宅院中,住的人似是不多,”全大夫道:“我恨少遇上同道中人。” “这座四进大宅院中,真正的主人,只有你全大夫一个,”迎春道:“但却有三个厨师,四个打扫宅院的男工,两个洗衣的老妈子,我们两个丫头。十一个人侍候你,这是一级贵宾的享受。” “为甚么对你这么好?”和春接道:“可惜你不喜女色,否则,两个丫头早变成八美图了。” “是啊!为甚么对我这么好呢?”话入正题了,全大夫一直希望二女能在无意中透出一点口风,但二女却从未提过三圣会中事务,只好借机会开口问了。 “我不知道,”迎春道:“不过,不像有加害于你的用心。” “但暗中有监视我的人。”全大夫道:“他们的举动虽然小心谨慎,但仍被我看出了一点门道,这也是我不愿离开这座宅院的原因。” “对!有人监视你,我和迎春也负有监视你的责任,”和春道,一说监视,还不如说保护来得贴切,你如果真的留心观察了,应该发现那些人中,有很多高手,除了布守在四周的暗桩之外,每两个时辰,还有一组巡查的人,他们是真正的高手,何况我和迎春身手也还不赖,两个老妈子,张嬷、钱嬷是暗器高手,四个男仆都是近身搏理的拼命三郎。” “三位厨师呢?是刀客呢,还是剑手……” “他们不会武功,”迎春打断了全大夫的话,接道:“不是学过十年以上手艺,如何能烧出可口的佳肴?” “算起来,有二三十个人保护我了?”全大夫微微一笑,道:“可以防止敌人偷画,也层层围困住我,防我偷跑?” “是!”迎春道:“但就部署的人力观察,防敌来袭才是重点,防你偷跑的办法很多,用不着如此的大动干戈。” “我们看不出先生的处境有甚么危机。”和春道:“我和迎春都由衷的敬慕先生,如果我们看出来,或感觉到先生有甚么危机时,纵然冒死亡危险也会告诉先生。” 这番话说得神色凛然,一看就感觉到她是出自内心。 “大夫,三位会主为人,虽然生性冷酷一些,但却都是思维精密的人,”迎春道:“他们不会无的放矢,而且,近来的戒备日渐加强,有一种危机迫近的感觉,甚么人会杀你,大夫心中有数吧?” “如果他们只是想把我带走呢?”全大夫道:“不一定就是想杀我呀!” 迎春呆了一呆,道:“江南道上,全在三圣会势力范围之内,再说姑苏又是三圣会总堂所在,这里高手如云,讯息灵通,就算来上十个八个一流高手,也未必有攻入宅院救走你的能力,更别说在大批人马包围中突围而出了。来已不易,脱困更难。大夫,他们如果是你的朋友,劝劝他们吧!打消这个念头,全无机会呀!勉强来,就应了一句俗-话来时艰难去亦难。大夫,不能冒险啊!” “就算我想阻止他们,也没有见他们的机会。”全大夫道:“姑苏乃吴王旧部,像这种大宅院,不下数百座,我无法确定他们能否找到这里,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又怎能和他们互通消息?” 二女相对默然,良久之后,和春突然一咬牙,道:“也罢!我替你传递消息,告诉我,如何能和他们搭上线?大夫,我不相信我能逃过三圣会的耳目监视,见过他们之后,说出大夫的心意,小婢便自绝而死,我这里先作拜别了。” 说拜就拜,真的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全大夫没有阻止,只淡淡笑一笑,道:“和春,我很感激你的一片忠心。不过,没有办法和他们搭线,我只能说,有一种感觉,好象有人要把我带离此地……” “我们不会让他们得偿心愿的,”散花仙子像一阵风般飘然进入室中,道:“所以,我们都赶回了姑苏。”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相随着踏入呜门。 迎春、和春呆了一呆,才双双跪倒,道:“迎接三位会主。” 慕容长青挥挥手,示意二婢少礼,迎春、和春起身退到一例。 “大夫既然能感觉到有人要来此带你离开,”散花仙子道:“一定也能感觉到他们是甚么人了?” 这表示她听到了全大夫和二女的谈话。 “除了天衣和尚、飞云子这两个和尚道士之外,”慕容长青道:“再加值江三公子,这三人也都欠了大夫一份救命的恩情,由于你全大夫的掩护,才被三个人逃过了我们的追杀……” “你用药物配合了高明的医术,帮他们突破了一些体能限制,”南宫秋月接道:“他们冒死来姑苏救你,自也在情理之中,但愿他们的运气和过去一样好,全身而来,也能全身退走。” 三个人轮流接腔,说出了事件的轮廓,使听的人都能了解整个事件的大概经过,也明说了即将来临的凶险对决。 迎春、和奉对望一眼,心中忖思:不知道三位会主要如何对付全大夫了,以他们处置叛徒手段的残酷,全大夫今日的处境,就十分悲惨了。 “大夫,我们的推断,大体上应该不错,”慕容长青道:“但遗漏恐所难免,大夫可否补充一下呢?” “既是早有主见,就算全某人舌-莲花,也无法说服三位,用不着再多解释了。” “大夫是承认了?”慕容长青冷冷说道:“我们应该如何处置你,你自己说吧!” 全大夫微微一笑,盘膝坐下,道:“生死由命,三位看着办吧!”缓缓闭上双目,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平静。 慕容长青缓缓举起右手,阴森的说道:“杀死你太便宜了,我要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右手拍下,点了全大夫两处穴道。 和春突然叫道:“大会主,全大夫已然吩咐小婢两次,要见三位会主,小婢也在两天前呈报上去,却一直末得到会主的回音。” “有这等事?”慕容长青落指如风,解了全大夫身上两处被点的穴道,接道:“就算我们身在千里之外,也应该转告我们才对!” “小婢也正觉奇怪呢!”和春道:“飞鸽传书,一日千里……” “总会堂中竟有如此瞻大妄为的人,查明白立刻处死,”慕容长青道:“全大夫要见我们,有甚么事呢?” “全大夫不肯告诉小婢,”和春道:“所以,才求见三位会主。” “这倒是一个意外。大夫,现在我们三个人全都在此,有甚么事可以说了,”慕容长青道:“刚才,区区莽撞了一些,失礼之处,还请原谅。” “我们原本无意回姑苏惊扰大夫,”南宫秋月道:“只想追出他们行踪,一决生死,但很不幸的追觅下来,证卖了他们已到姑苏,发现大夫的停身所在恐只是迟早闲事,所以,我们急急的赶了过来,和原来计到不同,有点乱了章法,慕容兄更是焦急,出手惊扰了大夫,所幸立时解去,大夫只是虚惊一场。” “全大夫,我相信和奉不敢说谎,”散花仙子道:“大夫有事,可以说了,也许一番交谈,会消去了彼此之间的一切误会。” 全大夫还不及回答,慕容长青已冷冷接道:“仙子的知药之能,不在大夫之下,医道之精,恐犹过之,区区不愿目睹一次惨剧发生,人责自知,该当如何,大夫要好自为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意思是说散花仙子医术不在你全某人之下,你如是虚于委蛇,随口胡诗,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话出自慕容长青这么个人物之口,就是一种威胁了,也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转出毛病就杀人的誓言。 全大夫沉默了,不得不认真的孝忠一下生死大事。不论他医道多么高深,金丹大道修成了几分火候,但还没有练成抗拒死亡的术法,人一死去万事休,一切的修练道行,满腹的书香才华,都将伴着死亡消失人间,眼下情势,保命第一。武功既非人之敌,保命就全靠一张嘴了,要说出一番让人不能杀他的原因。但三圣会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这就要动以利诱。不过,三圣会富可敌国,一般金银珠宝,他们不会动心,而且,以三个会主的精明,可能只有一次机会,说错了就无法改变,所以,一开口就要理中要害,使得三人听得动心,这就要费一番心机了。 他这里还在嘴思措词,慕容长青已等得不耐,冷笑一声,接道:“大夫金口不开,想是看不起我们三圣会了,仙子,我看留下他是个祸害,不如早点杀了,以仙子易容手法之高,制造出十个八个全大夫,也不是甚么难事。” “慕容兄,全大夫不是江湖中人,对他岂可如此的胁迫、粗暴?”南宫秋月道:“既然大夫早已通知要见我们,当然是有事要说,日下情势,一夕数变,我们带来了最新讯息,大夫面对新居,略作思考,也顺常情。” 这是明颇的解危,也有点讨好的意味。 但全大夫不能了解的是,这番应对是两人早已说走的说词,一唱一和,借增压力,还是出自各人的肺腑之言? 但这传给了全大夫一个判断的讯息,在南宫秋月坚决的反对下,慕容长青不会突然下手杀他,这就留下了一片回旋的空间,目光转动,打重了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一眼。 慕容长青的脸色是一片冷肃,眉梢眼角,杀机隐现,确已心动杀机,不是随口说说吓唬人的,由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看全大夫就不顺眼,心存杀意,如非散花仙子阻止,全大夫哪还能活到现在? 南宫秋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清澈的眼神,却专注在慕容长青的双臂之间,只要手臂有所举动,立刻出手护救。 这个花信年华的美丽女人,也表现出了全心维护的试着。 集杀意和援救于咫尺之间,一旦变生肘腋,全大夫的生死,就取决于两人快速的技艺变化之能了。 “我急于一见三位会主,实因一桩医道和药物运用上的玄妙,奉献一得之愚,”全大夫道:“仙子精通医道,明达药理,说起来就易人题意了。” 果然是一鸣惊人,三个人全听得喜上心头。 “大夫请说,我们洗耳恭听了。”散花仙子忍耐下激动,故作平静,但用词遣句,却表现出相当的恭敬。 “世人只知医救人,药治病,但却不知道精湛的医道配合了适当的药物和武功也能有着很大的作用,”全大夫道:“仙子精通爸道药理,当知在下所言不虚了。” “大夫果然是苦道奇才,小女子没有看错。” 问的单刀直入,答的海阔天空,话还未正题,已然互逞机锋。“仙子姐姐,房里坐着谈吧,”南宫秋月道:“我们奔波千里,也该喝口茶歇歇腿了。” “秋月贤妹说得是,”慕容长青道:“迎春!和春!” 二婢应声近前,躬身答道:“小婢在!” “代我传令,要班公输亲率六辆蓬车,集中待命,留在姑苏的巡使、护法,全部动员,布守宅院百丈之内,不准生人接近,连命者格杀勿论!”慕容长青道:“顺便要厨下准备些精致酒菜,泡两壶上好雀舌送过来。” 二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诸位请吧!”慕容长青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咱们先喝茶聊天,然后进餐上路。”杀机消失,语气平和。 全大夫暗自忖思:不知要把我移往何处?看来,他们早已有所部署,要用我作诱饵了。 四个人在厅中一张方桌上坐下来,迎春、和奉已捧着茶盘走进来。 散花仙子端起杯子喝口茶,笑道:“大夫修的是金丹大道,对药物的认知,十分深入了?” “不敢说识尽天下药物,但加载典籍的药草,在下都能辨识,”全大夫道:“其药效性能,亦能了解个十之八九。” “大夫,先请教药物是否真能帮助人突破体能极限?”南宫秋月道:“使习练的武功技艺,跨入另一重新的境界?” “就丹道之学而论,确有这个效用,”全大夫道:“如果金丹大道的玄论不错,突破体能限制,只是小成……” “大夫不是已经求证过了么?” 散花仙子突然接了一句,几乎使全大夫脱口失言,总算及时忍下,悬崖勒马,笑一笑,道:“仙子亦是知药人,区区服用了二十四颗金丹,修了三十年岁月,有些甚么成就呢?” “肌肤莹晶,气度雍容,望之若神仙中人,”散花仙子道:“这就不是学武人可能练成的了。” “但武功只能打退野狼山猫,遇上江湖高手,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全大夫道:“来得太慢了,纵然仙迹可寻,但人生不过百年,大道未成,仙基未固,人已灰飞湮灭,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修练金丹大道的人,可有几值得至仙业?所以,全某人的看法是仙道无凭。不过,丹筑有据,药可疗伤、强身,助长功力,增强体能。” “照大夫的说法是金丹大道不可信了?”慕容长青道:“大夫怎还不及时回头呢?” “一旦失足成恨事,回首已然两鬓斑,”全大夫道:“虽然仙道标致,但金丹有成,区区的用药之能,实非一般的药师能及……” “全大夫是否也能配制名闻天下的大还月?”慕容长青接道:“大还丹是否真有起死回生之力?大夫炼制的金丹神效如何?还请说明,以开我等茅塞。” 问得尖锐,直叩核心,很难应付了事,但也使全大夫安下了心,南宫秋月、慕容长青的问话中,都有着明显的企图,只要应对得宜,可暂时保住性命,至少慕容长青目光中的杀机已消退不见。 “大还月被雪称为丹药中的极品,功效也被夸大了许多,”全大夫道:“事画上是丹药合成,各有妙用,就算同为大还丹,也有不同的分类……” “倒是从未听过,希望大夫能说出一个叫人信服的道理。”慕容长青双目中神芒闪动,又泛出了杀机。 这个人喜怒无常,满怀杀意,要十分小心应付才成。 “大还月出自两百年前一位方士秦弃子之手,那时,识药的人还不太多,秦弃子采齐了所有的药物,”全大夫道:“炼成了一炉大还月一共七十二颗,秦弃子把它分藏于三十六个玉瓶之中。” “为甚么一瓶中社收存两颗大远丹呢?”南宫秋月道:“是不是故弄玄虚?” “所以,大远丹传诵江湖两百年,”全大夫道:“一直还在传诵着,谁也无法肯定还有多少颗留在世上。” “除了秦弃子之外,再无人炼制过大还丹了?”南宫秋月好奇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倒也不是,不过秦叶子这一炉丹药最为有名,也最具神效!”全大夫道:“确如慕容会主所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助长功力之能,被人视为奇品神丹,因为它的主药齐全,当然,秦叶子分置于三十六个玉瓶之中,分藏各处,留赠有缘人取得,也是此一丹药的传诵原因之一,后人所谓的大还丹,就泛指此一奇珍了。” “原来大还月还有这么一个典故,”南宫秋月道:“七十二拉大还月,是否全都为人取走了呢?” “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全大夫道:“当年秦弃子分瓶藏药,花了不少工夫,大概是希望把它的大名,和丹药同时留传于世,却不料取丹弃名,大还丹名气传扬江湖,秦弃子这个名字却很少有人知道。” “大夫怎会知道呢?”慕容长青道:“难道也载于典籍之上?” “不错,一本大还记事上,记下了这段秘密,也记下了大还丹的配方,”全大夫道:“秦弃子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慕容长青道:“大夫果然博学多闻,胸藏万卷,令人佩服。” 全大夫道:“因此书和药物有关,好友才慷慨相赠。” “书读太多了,”慕容长青道:“就给人一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恐怖感。”话中有话,也表示出关切和忧虑。 杀我之念,一直不息,此地,实非善地,不宜久留,全大夫已生出了能走就走的打算。 “大夫是否还记得配制大还月的药方呢?”散花仙子问得单刀直入。 “当然记得,”全大夫道:“药方不难,难在配药,有些药不易寻得。” “和奉,快去拿文房四宝,请大夫写出药方子。”一向沉着的散花仙子,突然间变得急躁了。 事实上是散花仙子心中已作了个重要的决定,全大夫能杀不能留,照时间上推算,果然是全大夫收容改造了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二一人,但三人艺成之后,还没和全大夫见过面,见了面有些甚么后果,还难预料。全大夫不单纯是一个药师,而是一个胸罗万有的奇人,所谓金丹大道,也就是求仙术,一个好好的人想修人仙界,这个人不是天才横溢的奇人,就是有点疯狂的贪妄症。 而全大夫分明是顺于前者,识见博卖,术艺奇杂。 明月观也修的丹道术法之学,散花仙子在前几任观土成就累积、余荫下,集一身相当卓越的术法,这一番交谈下来,散花仙子有点怕了,这个全大夫要早杀早好,以绝后患。 现在,慕容长青要杀他,散花仙子绝对不阻止,慕容长青心有所盼不下手,散花仙子却决心下手了,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要他变成一个仅有一口气在的活死人,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能取到多少算多少了。 慕容长青心中虽有点奇怪,但想到通晓药道的人,闻得大还月的配方,难免会急于一见,却瞧不出散花仙子也动了杀心。 因为,散花仙子的神色中有兴奋,不见杀机,杀机藏得深又密。 和春捧来了文房四卖,企大夫濡笔行书,一口气写出了大还月的药方子,道:“如若丹道之学也有主从之分,这就是正宗大还丹的药方子了。” 散花仙子接过药方仔细看,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也探过脑袋瞧,散花仙子着完了,把药方交给了南宫秋月,道:“至少有三昧药,是天材地宝,单是找到一样就具有救人的功效,找齐三昧药,也周不着配制大还月了。” “这是秦弃子的配制药方,在下是照方写出,”全大夫道:“一味未加,也一味未减,流传江湖的第一丹药奇品,就是这个药方子了。” “大夫,大还月比起你的自制金丹,勃强孰弱?”慕容长青道:“能不能把你自制金丹的药方子,也写出来?” “行!最好能搜购一些药物回来,”企大夫道:“我的金丹配方,功效也许比不上大还丹,但药材却容易采办,也算得丹药上品,对救命疗伤,大有卖助。” 说写就写,挥笔立成。 散花仙子最后着金丹配方,但却看得最仔细,看得时间也久,看完了点点头,道:“这个药方子的珍贵,尤在大还月配方之上,大夫果然是一代神医,唉!只是你犯忌太多,你如长命百岁,我们就席难安枕了。” 明显的说下了拓才杀人的企图。 南宫秋月呆了一呆,道:“仙子姐姐,现在就杀了他,是不是早了一些?”一直主张早杀早好的慕容长青,竟然也变得犹豫起来,虽未多言,但也未附和散花仙子。 “人不能心存私欲,两位都希望全大夫的医术助两位冲破体能极限,”散花仙子笑道:“可是两位是否想过,他也可能暗施毒手,算计了两位,溶入他掌控之中?” 挑拨中带着恐吓,是最容易收效的方法。 果然,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都屈服了,微微领首。 还是栽住了散花仙子的手中,全大夫明白三个人已沟通了杀意,不会再有人阻止,今日处境是死定了,立刻摒弃杂念,闭上双目。 迎春、和春一直暗中注意着全大夫,当然也听出了散花仙子表露的杀意,全大夫闭上了双眼,是认命和绝望的征象,二女虽有相助之心,但却又无着力之处。 在三圣会中,二女和会主的身份相差太悬殊了,三位都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二女只是听人呼来喝去的丫头。 和春悄然移动身躯,退出了大厅,飞身跃上屋面,再也忍不住目中泪水,滚滚落下。小姑娘是真的动了情。全大夫己两胡微斑,但他莹晶的肌市,飘然出尘的气度,金刚不动的定力,超越了人的范畴,迎春、和春都已把他当作神去崇拜。 他要被人杀了,自己就站在他的身侧,却无法救他,还要眼看他溅血剑下而亡,想到此处,忍不住呼叫出声,道:“全大夫一代神医,活人无算,救苦救难,解民倒悬,但他遇到厄运困苦时,谁又能帮助他呢?善人无善报,天道何在……” 这本是和春心中想的事情,只是委屈堵心,一急之下,就大声叫了出来。 但尖叫的声音却突然低沉下去,终至消失不闻。 原来,和春的泪眼中映现出三个人影。 事实上是三个活生生的人,慕容长青、散花仙子和南宫秋月,三圣会的三位会主。 这三个人只要出现一个,就让和春胆倾心惊,矮了半截,但三个一起出现,就围在和奉身侧,可是,和春仍然站得税稳的,没有跪拜迎接,也没畏惧讶异,脸色是一片平静。 “十二秀女中,你和迎春是最聪明的两位,想不到聪明反被聪明误,”慕容长青叹息一声,道:“错一步踏入枉死城……” “小婢擅离大厅时,已存了必死之心,会主请下手吧……婢子死在全大夫之前,死而无怨。”和奉挺胸行前一步,跪了下去,闭目待死。 慕容长青脸色一寒,道:“无知贱婢,我把你们从小养大,教你们读书识字,传你们武功、剑术,把你们调教得能弹能唱,善舞善歌,成为才艺双全的美女,想不到,你竟背叛了我。” “大会主对我们确有养育之恩,”和奉道:“但你不是培养人才,而是为你大会主制造爪牙,我们为你牺牲了清白身躯,放荡形骸,诱杀行凶,无所不为,大会主,下手吧!婢子一心求死,无意反抗,但拖延时刻,未必对会主有利,已入话题,就越讲越不好听了,有伤大会主的尊严。” 慕容长青实在很阴,对一个一心求死的女婢,也要手段,右手轻挥,连点了和春三处穴道,断去她自绝的能力,才冷冷说道:“一掌打死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慢慢拷打慢慢问,全大夫许了你甚么好处,你竟背弃誓言?丫头,如是想少受几天活罪,那就说出心中之秘。” 和春已没有嚼舌自尽的能力,但还能说话,只不过控制言语的机能,受到相当的伤害,声音有些倾抖,黯然说道:“对一个女婢丫头,也要如此的活罪折磨。不错,我背弃了效忠你的誓言,但我在请罪求死啊!誓言上约定得很清楚,你不让我死,留着我慢慢的折磨,我固然受尽磨难,也可能哀号呼叫,不胜刑求之苦,但我把留在心中的一些愧咎,也将消化净尽。全大夫对婢子没有任何许诺,我也不敢有何妄求,我敬重他的人格,也崇慕他的才华,愿意为他死,我虽然不相信自己真能承受苦刑折磨,但我不会求饶。” 这番话凄凄惨惨,伤心欲绝,但却掷地有声,明知酷刑难挨,却要咬牙承受,坦然面对。 南宫秋月听得抨然心动,慕容长青也为之神色微变,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婢,竟有着如此倨强、坚毅的性格,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 但慕容长青却有点恼羞成怒了,冷冷说道:“好!那你就先受一下行血回聚的痛苦,我倒不信你一身细皮嫩肉,是铜浇铁铸而成。” 右手屈指连弹,点了和奉的奇经八脉,这比分筋错骨的手法更令人难以承受,片刻之间,行血回集,人体血脉运行完全乱了章法,和春姑娘咬牙苦思,全身香汗淋漓,痛苦却正开始扩展。 突然,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传入耳际,紧接惨叫盈耳,超自四面八方。 一批精锐的高手,已攻入了这座宅院。 “全大夫!”散花仙子大叫盘中,人已翻出屋面。 南宫秋月紧随而起,人也往屋下翻,一把嘴月刀也同时呛然出辑。 慕容长青右手峰向和奉的天灵穴,强敌出现,已无瑕再折磨和奉。 一股无声无息的森寒剑气,突然向慕容长青罩去。 不是一道,而是一片,就像四面八方,同时有一柄宝剑合围而至。 这就逼得慕容长青拔剑拒敌,也失去了击毙和春的机会。 慕容长青剑出如风,化作一片绕身光幕,全身都在一片剑光护衙之中。 但闻七声金铁撞击,溅飞出一片火星。 说明了对方这一瞬间,攻来七剑,七剑都逼近了慕容长青的近身之处,以慕容长青剑上凝聚的真力之强,仍被迫退了三步。 和春也突然站起了身子。 敢情来人已借机解开了和奉约穴道。 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连头上也被一块黑市缠起,只露出两个眼睛。 “天……”叫出一个字,慕容长青突然住口不言了,由来人削瘦矮小的身材上看,绝不是天衣大师。 “既然找上了姑苏,何以又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慕容长青道:“不觉得太过小家子气么?” “几十年来,慕容世家一直做些不见天日的事,”黑衣人道:“现在,咱们只不过暂时掩遮一下本来面目,一旦除去这一片掩面黑市,也就是和阁下生死对决的一战之时。” 慕容长青很用心在听他说话,不是天衣大师、飞云子,也不像江豪的声音。 这就使慕容长青大大吃惊了,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强悍的敌人?听口气,来人对他们三圣会十分了解,自己对这个人却是一无所知。 难道全大夫仗恃精湛的医术,造就的不止天衣大师等三人?这件事必须要查问一个明白。 严密的部署,多重的监视,少林寺、武当山都没有出动过人手潜来江南,洞庭盟中人更是减少了大部分活动,连例行的江上巡弋也已停止,全力固守洞庭盟中基业。慕容长青对部署的重重监视很有信心,这绝不是三大组合中派来的人手,忖思一阵心中如此判断。 突然一个翻身,跃下屋面。 黑衣人没有追下去,却低声说道:“姑娘,趁此刻局面有点混乱,离开此地吧!左腕上缠一道布条,单日淡黄,双日淡绿,最好能到金陵,不能去,镇江也好,我们没法子保护得很周到,自己要多珍重了。” 和春道:“全大夫呢?” “我们会尽力救他离开,姑娘不走,不但帮不上忙,很可能误了我们的事,”黑衣人道:“因为,我们和慕容长青不同,我们不会看到你被杀……” “可是,还有迎春……” “和春姑娘,先走一个是一个了……” 和春不再多言,跃下屋面,消失不见。 慕容长青行人大厅时,厅中正展开激烈的恶战。 一把银光枸烂的戒刀,和散花仙子打得难解难分。 散花仙子也被迫亮了兵刃,是两柄一金一银的短剑,短的只有一尺多长,袖内、腰间都可收藏,所以,平常看不到她带有兵刃。 只着那把戒刀的威势,已知是天衣大师,虽然他已不穿袈裟,改穿了一件灰市长衫。 另一个黑色长衫人,施用一把长剑,攻势凛烈,南宫秋月以已被迫落下风。 应该说南宫秋月采取的是守势,刀法仍很严紧,常有奇招出手。 黑衫人也戴了一块蒙脸黑市,但慕容长青一眼就认出他是飞云子。 除了飞云子之外,谁还能把南宫家主杀得只有招架之力。 看过了动手情势,慕容长青认为南宫秋月并未用出全力拒敌,全采守势,确有点装作的味道,不过,慕容长青无法认定南宫秋月是诱敌上当,还是要保存实力,留到最后反击杀敌。 散花仙子似也是守多攻少,夭衣大师手中戒刀的凌厉攻势,一招紧过一招,散花仙子全被圈入一片刀网之中。 但散花仙子打得神情很轻松,脸上还带一点笑意。 如此激烈的拼杀,剑气逼人,刀光如轮,但闭目而生的全大夫却恍如未闻,刀光剑影就在他身侧流转,偶而刀剑撞群,迸飞出一串火星。 迎春紧靠在全大夫的身旁,右手中紧握一把长剑,神情紧张,目光随着闪转的刀光剑影转动,看样子似是集中了全神保护全大夫,连慕容长青行人大厅中也未发觉。 慕容长青心中很火,正要开口喝骂,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 全大夫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究竟有甚么魅力,竟使十二秀女中最乖巧的迎春、和春会对他如痴如醉,倾心爱护,不惜触犯慕容世家严峻的家法。 难道全大夫对她们下了药物? 慕容长青生性多疑,觉得杀死迎春,只不过举手之劳,了解内情,查明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和春已走,迎春就不能杀了,轻轻咳了一群,用最温和的口气道:“迎春,小心保护全大夫,别让他受到伤害。” 迎春目光转注到慕容长青的身上,突然流下泪来,道:“大会主,全大夫好象是已经死了。” “甚么?”慕容长青怒火暴起,吸口气,又强忍了下来,心中暗骂:死了?你远如此贯注精神的保护他,只怕对我这主人,也没有这份忠诚。口中却徐徐说道:“真的死了吗?怎么会呢?外不见刀剑伤痕,也不似身受内伤的样子……” “确不是外力所伤,但他气息已绝,身体也凉了,已无生命存在的微象……”迎春道:“好象静坐中涅架的高僧……” “不可能吧?”慕容长青接道:“禅座个十日半月,不进滴水米粒,事属平常,坐化涅盘,恐非三五个月,不能够办到。好好的保护他,别让他受到伤害,免得造成憾事。” 迎春点点头,道:“小婢尽力而为。” 慕容长青目光转动,打量和散花仙子、南宫秋月动手的人。 他心中已有计较,要在两人中选择较弱的一个,全力合击,尽快放倒或击退一个,才能腾出足够的时间去对付全大夫,一动全大夫,就要把他治理得无能反击,无法抗拒,完全的听凭摆布。全大夫的武功也许很平顺,但他精湛的医术、用药的能力,似已通入玄境,用于对敌,似不在武功之下,这一点得非常小心提防。 对迎春、和春的转变,慕容长青也认为是全大夫施展药物的力量,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中,改变了慕容世家十年的训练心血。 但最使慕容长青难作决定的是,要不要杀了全大夫? 他本是最主张杀他的人,以绝后患,但现在却开始犹豫起来,全大夫如能收入慕容世家中隐藏起来,是对抗散花仙子的一种力量。 散花仙子已暴露出控制三圣会的野心.慕容长青担心的是,明月观中人暗施算计,用药物把他变成一个杀手,慕容世家的精锐武士,也都将沦入杀手群中。 南宫世家也逃不脱这个结局,问题是位和南宫秋用的裂痕日深,彼此已很难开诚布公的谈谈了,除非南宫秋月也体会到了三圣会中的危机,否则,只有各凭智能自保实力。 散花仙子深藏不露,合作之初,谦让温和,十分易处,是个很好的伙伴,但长久相处下来,就会感觉到她心机深沉,阴得可怖,一旦现露出真正面目,真叫人不寒而栗。 慕容长青愈想愈觉得可怕,但又想不出一个完美的保全办法,连出手对敌的事,也忘怀了。 只听散花仙子的娇甜声音传了过来,道:“慕容兄,想甚么心事啊?秋月妹子虽未陷身危境,但打得十分辛苦,何不助她一臂之力。和尚的戒刀上蕴蓄了一股神力不发出来,我必得全力应付,不能分心支持,要劳动大驾出手了。” “秋月妹如不排拒联手拒敌,”慕容长青道:“在下这就出剑了。” 南宫秋月手中的月刀连续施展出数十种刀法,仍无法突破飞云子的圆润剑法,心中方是暗暗吃惊,忖思:这牛鼻子老道的剑法果是精绝兼具,正攻奇击,都无法迫他后退。 但南宫秋月并未用出全力,真正练成的几种绝技也未出手,她要在三圣会中保持个最弱一环的形象,如果三圣会先要展开一场内斗,也要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先斗起来,不会选她这个最弱的先斗。 所以,只用出七分功力,八成技艺,以守代攻,这就给人一种错觉,看上去,南宫秋月老是落在下风,败退的边缘,事实上,她应付得十分出色,大巧若拙,竟让人瞧不出一点破绽。 当然,一般人看不出不足为奇,但能让慕容长青看不出来,就十分不容易了。 是故,慕容长青攻出的一剑,非常凌厉,有如雷电交击,一把长剑,幻化出一片精芒,压了下来。 “谢啦!牛鼻老道功力深厚,小妹打得很辛苦。”南宫秋月口中称谢,人却吃了一鞘,暗忖:这是甚么剑法?能把一柄剑幻化作一轮明月般压了下来,绝不是慕容家传武功,这剑法出自何处,竟然是全无所知。 试想,把一柄长过三尺、百炼精钢的嘴剑,形成一个大圆圈攻向敌人,不论是幻变也好,都要有精湛的技艺才成,如果能把真正的长剑,以内功的震力把它形成一个圆圈,攻向敌人,必然暗藏有出人意外的变化、杀着。 南宫世家搜寻秘岌绝艺,不惜大开杀戒,巧取豪夺,取得江湖上不少的奇绝技艺.和二十年前的慕容世家,如出一辙。但他们没有慕容世家那么多顾虑,到手就练。 这些技艺,留在原来的门派之中,也许没有甚么大片,但进入了如同技艺炼炉的南宫世家,情形就大为不同了—— 第八章 运筹对策(3) 他们基础深厚,收画不少才能卓绝的人士,专以剖析各种秘岌上的疑问,破解各种物品上的隐密,找出珍藏,和历代喜爱布下一些小秘局的武林中人,展开一场场斗智工作。 南宫世家这方面收获很大,发现了很多失传的武功、绝技,但也在刻意的追求之下,毁坏了不少艺品杰作,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很多花费名匠心血,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艺品,也在被误认的错失下被毁去。 所以,如论搜罗江湖技艺之多,南宫世家绝不在慕容世家之下。 力斗南宫秋用的正是飞云子,虽已遭人叫破身份,但他蒙面吞声,挥剑而战,一语不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慕容长青劈下的一剑,剥光仿如一轮明月落下,兼具了诡异、凌厉之势。 飞云子应付得却很从容,长剑在顶上两尺处绕出一片光圈,迎向落下的剑势。 同样的以剑气幻出相同的形象,一上一下,相互迎撞。 南宫秋月心中忖思:这牛一子老道外柔内刚,竟以同样手法,使出相同的技艺,拼上了。 但闻一阵金铁大震,两圈形同回周的剑势撞住了一起。 一种从未见过的景象出现了。 两只触接的长剑,有如组夹在一起的烟花,不停的闪冒出火星,火星射出老远,一片落在窗帘上,立刻燃烧起来。 两人手中的精钢长剑都在开始缩短,剑身正熔化成铁汁。 突然间,一条黑影穿窗而入,横掠大厅空间而过,一把抱起了全大夫,飞掠而去。 迎春-然哲觉,举剑刺敌,人却被一股暗劲撞得斜退三尺。 黑衣人抱着全大夫已穿窗登空而行,眨眼不见。 这那像人的动作,而是一只灵活的大鸟,在有限空间中折转自如,是一种飞行绝迹的功夫。 飞云子长剑突然用力一绞,一片火星迸飞,射向慕容长青,逼得慕容长青向后退了两步。 南宫秋月冷哼一声,拔刀拍出两刀。 原来,楼台失火,殃及池鱼,一片火星飞向了南宫秋月。 火星虽全被两人群落,但疑似飞云子的黑衣人却已借机遁走。 慕容长青征了一征,道:“不能让全大夫落在他们手中,追!” “不用追了!”散花仙子道:“和尚也走了,我们困不住他们,追上又如何?” “难道就这么罢手不成?”慕容长青道:“生生被他们带走了全大夫,真是心有不甘哪!” 散花仙子冷笑一声,道:“真想找他们也非难事,他们救走了全大夫,但也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此后再想隐匿不出,就难如他们之愿了。”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都已知她追踪的手段花巧百出,说得如此肯定,自是早有设计。 “重要的还是人。”散花仙子缓缓行近木案坐下,收起金、银双剑,接道:“除了和尚、道士之外,还有些甚么人?” “江豪。”慕容长青一面收剑入销,一面淡淡的接了一句。 散花仙子道:“慕容兄认为救走全大夫的是江豪?” “来人不是江豪,江三不够修伟高大,但也没有那么单薄窈窕,”南宫秋月道:“没见过这个人,只看他救人的技艺,不在和尚、道士之下。” 散花仙子点点头,道:“这是一个布局,他们等到了然了我们全盘布署之后,再决定他们该采取哪些行动。” “除了救走全大夫之外,他们还能有甚么行动,”南宫秋月道:“难不成还要在这里大开杀戒?” “对!”散花仙子道:“大开杀戒,开不开得成是一件事,但他们确有这个打算。错在他们低估了慕容兄和南宫贤妹,所以,改采了夺走企大夫的计到。” 南宫秋月忖思:看来我暗藏实力的装作,也被她看破了。 慕容长青道:“现在,当急之务,是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先把敌人的来路、人数摸清楚,才能理出个精密的围杀策略。”散花仙子道:“让他们带走全大夫,懈其戒惧,骄其心志,对我们有益无害。但我们还要明确的知道他们是谁,来自何处。” “我肯定那个人不是江三。”南宫秋月道:“黑衣飘飞,看上去有些宽大,会不会是个女人?” 慕容长青微微一怔,道:“女人?这一代江湖女杰,都入了三圣会中,放眼当今,哪还有巾帼英雄?” “数尽百花漏海棠,来人确是女人!”散花仙子道:“我闻到她身上散出的风仙花香,虽然是香味很淡,但已经够鉴定她的身份了。” 慕容长青道:“那会是谁呢?连想也很难理个思路出来了。” 他本不想把屋面上通黑衣人的事说出来,但现在,却又感不宜隐瞒,导致敌情判断错误,可是一件大大的憾事。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和春逃走,在下追出去,想不到竟有一个黑衣人护花拦截……” “慢慢慢,”散花仙子接道:“你是说两个丫头早已和外人有了勾结?” “照说是不太可能,但如今情势奇诡,在下也不敢把话说满了,”慕容长青道:突然想到迎春,大声叫道:“迎春何在?”但见人影闪动,六个秀美少女分由三个方位出现听中,就是没有迎春。 不容六女开口,慕容长青已连连挥手,示意六女退下,道:“又是晚了一步,迎春已经离去,如果仙子和南宫贤妹的推断不错,今夜出现在此地宅院的照衣人,至少有四个人,这还没把江豪计算在内。” “多出了一男一女,他们是谁?””南宫秋月道:“他们筋和尚、道士有些甚么关连?” 问题很简单,但很难答复,慕容长青被南宫秋月两道眼光逼得心头冒火,但又不能真的发作出来,只好转头看向散花仙子。 散花仙子道:“我们遇上了大困难,风尘多奇人,似不是一些传闻能够概括,但也不用英雄气短,三圣会过去进展顺利,很快建立了有系统的组合,控制了江南半壁,引起一些避世高人的不满,也是想当然耳,倒希望他们能早现全身,联手一处,来一场大决战,生死成败一战分,很难说鹿死谁手,如是他们想集小胜为大胜,那就是他们的错误了。” 这番话不但豪气干云,也有激厉士气的作用,原本,有点挫折感的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都被这番话激发了霸气、豪情。 “对!我们先下手,”慕容长青道:“但要让实力凝聚,不能备多力分,集中我们最大的力量,作雷霆之击。” “下一次,搭上手就要追杀个水落石出,生死分明,”南宫秋月道:“绝不能中途罢手,打到伤亡殆尽,亦应在所不惜。” 一句话,把慕容、南宫两位家主的气势引发出来,散花仙子也很满意掌控大局的手法,笑道:“对!我已遣人回巫山明月观请调四大金牌剑手赶来助战,南宫妹说得对,这一次接上手,就要打一个明确胜负出来,至少,要把强弱形势分出来,一切策到行动,全都取消,全力追杀五人……: 慕容长青道:“几时开始行动?” “这也是我要和两位研讨的事,追杀一旦开始,就要御尾不放,到分出胜败为止。”散花仙子道:“除非是敌人全部被消灭,或是我们遭到了重大伤亡,无力再战为止。” “仙子有此决心,在下愿为先驱,全力以赴,”慕容长青道:“早晚免不了的一场决战,晚就不如早了。” “没有先驱,我们三人合力,”散花仙子道:“现在,我们先部署一下战力,把部份杀手分别隐匿各处,备好车马,随时待命支持,追击五人的行动,以我们三人为.”主,各处分会都要动员部署,提供线索,至于我们三人要带多少随行追缉铁骑,要你们斟酌了,分批、分站,各自计算,总之,要保持最大的实力,你们思量一番,我先把明月观的人力配属说个明白,以示绝无私念。”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要把明月观的卖力暴现在两人之前,慕容长青、南宫秋月都听得心中一动,目光凝注在散花仙子的脸上,不再移动。 这不是说说就算的事,一定要表现出诚意,具体展现,才能使人信服。 “先说金牌剑手,”散花仙子道:“他们在明月观中专负对敌之责,抗御外侮,追杀叛逆,是历代优秀弟子中选拔出来的高手,熬到金牌这个身份,至少要历经数十战,她们身份很高,有两个和我同辈,我这次约请的四位金牌剑手,两个集剑术大成为主,两个兼修异术,是明月观中很杰出的人物。” 说得很坦白,但却未把金牌剑手总数说出来,但已说得脸上见了汗水,颇有字字千斤的负担。 “下山时,我带了十二个弟子,称她们十二金钗,是最有成就的十二个人,”散花仙子拭出额前汗水,道:“再多补充一些人来,也无大片,明月观下一代弟子,虽还有数十人,但技艺成就上,无人再超过十二金钗,我准备把她们调集一处,筋着行动,只可惜死了一个七丫头,不过真要陷入瓮战,我会重作调整。” “仙子姐姐,”南宫秋月道:“还有么?” 散花仙子摇摇头,道:“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明月观中两代间精锐人物……: 话未完,她却住口不说了。 “慕容世家武士只怕很难有独当一面大任的人物,”慕容长青接道:“他们善于群攻,唯一可当大任的是,我训练了十二个善用毒物、毒药的人,他们六男六女。阴阳分明,兄弟准备带他们一半同行。” “好!全大夫也许已传了他们应付毒技的方法,也传了他们一些御毒的能耐,”散花仙子道:“但醉过方知酒渡,如毒才知毒的可怖,不停以毒物攻袭,先寒其瞻,我相信他们还没练成百毒不侵的躯体。” 慕容长青道:“六个用毒高手再配合兄弟约三甲武士,连番进攻,应该可挡住他们的攻势,两位援手赶来,就可收夹击之效。” “适才之战,我没有放尽技艺,所以,我能从容的观察了和尚、道士的武功。”南宫秋月道:“不错,确是我出道以来,未曾遇上过的强敌,但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的高强,如若我全力施为,可以和道士力拚三百合。” “南宫旦妹,我想天衣和尚、飞云子也都保留了大部技艺未曾施展出手,”慕容长青道:“别被两个外人骗了,他们早已没有了出家人那份忠诚。” “我知道,明白点说,大家都有保留,初度交锋,都有着一探虚卖的用心。”南宫秋月笑一笑,道:“还不是拼命一决的时间,何况,大计未定,要胜要败,还未作成决定,不过,小妹已想到了一个对付他们的办法。” “愿间其详。”慕容长青急急接道。 “火烧战船,水淹七军,不过是“水火”二字,”南宫秋月道:“小妹这次用火,先烧烧他们的锐气。” “用火烧他们,那要多大的火?”慕容长青道:“人数上,我们一直站着绝对优势,火烧孤军……” 散花仙子生恐两人又引起孟气之争,急急说道:“甚么火?能烧到飞行绝迹的高手?” “九幽怜火,”南宫秋月笑道:“沽上一片火星,就够他们受的了,怜火扑打不灭,水浇不息,躺在地上滚,也得滚上个三五圈,才能压制住火苗,飞行绝迹好啊!那就越烧越旺。”“九幽磷火,配方难得啊!”散花仙子道:“南宫世家竟然收藏有如此珍贵的秘方。” 言下之意,流现出无限羡慕之情。 “雏虫小技耳,仙子姐姐如果需要,小妹将双手奉上配方。” “君子不夺人之所受,我虽不是君子,但这点方寸,还能把握,”散花仙子道:“如若我接受了你的九幽磷火配方,一定会拿一样让你满意的物品交换。” “多谢仙子姐姐的体惜。”南宫秋月暗中却呼了一口长气,忖思:一言错出,独门奇方,就立刻变成江湖共有,幸好散花仙子还识大体,没有借口逼我猷出配方。 偏是慕容长青不肯放松,淡淡一笑,道:“南宫贤妹要如何打出九幽磷火,三五只暗器,只怕没法子伤到他们。” “南宫门下武士有一组人手,专以施放怜火,火箭火弹之外,还不远及数丈,扩散五六丈方回的火网,让他们身沾磷火,实非难事。”南宫秋另说了很多话,但还没有具体说出施放毒火的方法。 “就这么办了,人手分配已研商完成,大致可行,”散花仙子道:“江山不改旧颜色,咱们部署路线可以曲折迂回,但目的还是把他们引入部署的陷阱中,出动全部杀手,和他们作武功上的对决,咱们隐身观战,相信可以看出不少少林、武当的绝技,对日后远征江北之战,轨大有帮助了……”目光一掠慕容长青,又道:“劳请慕容兄传出急命,召集明月观中人,尽速赶来姑苏集中,现在只有一件事伤神得很,那一男一女两个人是哪画来的?难道会是全大夫的门下弟子?” 慕容长青征了一征,道:“大有可能,但全大夫那几手三却猫的功力,哪能会调教出那样的高手?” “全大夫修的是金丹大道,消耗了他大部青春岁月,”散花仙子道:“如若他投入武功技艺,成就绝不在我们之下,何况,他精通医道,已入超凡之境,具有的玄秘力量,非我们所能预知。” 南宫秋月道:“让他毫发不伤的离去,真是不甘心哪!” “但现在的企大夫,可能会成为他们的负搪,既不能弃之不管,也不便一杀了之,”散花仙子道:“我们五日之内,集中调整的新锐战力,然后开始行动。” “明月观的金牌剑手,能在五日赶到么?”南宫秋月道:“此去巫山神女峰,要往返数千里。” “放心,明天不到,后天午时前一定会到,”散花仙子道:“五日前,我已传出令谕,要她们赶来姑苏。”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都未答话,但两人心中却同时忖思:原来都是她早已策卖好的行动,表面上和我们商且,事画上却是要我们照它的计刊行事,这个人的智谋牙慧,确似是高了我们一筹。 想着相同的心事,不觉间对望了一眼,四日交投,忍不住微微一笑,心念互通,很多事,尽在不言中了。杀出重围 确是一个很大的负担,燕云子运换用七种解穴手法,仍无法使全大夫清醒过来。 这是一艘木船,泊在卖群深处,舱中点着蜡烛,但门窗都被黑市遮起,在诡异凶险的环境中,谁也不敢大着,堵塞了任何可以泄漏出隐秘的空隙。 舱中六个人,因着企大夫四团而生。 六个人是白翎、江豪、天衣大师、飞云子、知机子和萧寒星,十二道目光盯注在全大夫身上瞧着。 “不是外力所伤,”白翎道:“是大夫凝聚了功力,把自己结成了金刚不壤之身。” “是死了,还是活着?”江豪道:“人像一块铁,哪里还有生命存在?” “佛门中枯禅捏乐术,有些像大夫的修为。”天衣大师道:“可以掌控生死,不同的是枯禅术先要身上的血肉干枯,未死之前.人还是能言能动,一旦血干肉枯,就只能保一个尸身不坏,所以,除非身处绝境,又要明显留下些甚么,没有人轻动这门功夫,但也不像大夫这样,把人练得坚如铁石,而且动作奇快,不过两个时辰,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一块大石头了。” “还有很多不同。”白翎道:“最大的一点是枯禅术,先要运功滤干身上血肉中的水份,使人枯萎……” “而且,也要时间,没有十天半月,再深的功夫也很难-系。”天衣大师接道:“可是全大夫不对路啊!” “捏盘不就是死吗?”江豪道:“死都不怕了,为甚么还要死得这么辛苦?全大夫不是-架应还保有着完整的生命,只是我们不懂用甚么方法,才能使他醒过来。” “丹道之术也罢,枯禅-架术也罢,深一层追究下去,都是拿人的生死在折腾,生前尽想死后事,”天衣大师道:“死后情景有谁知?想多了,就忍不住想勘破死亡之关,一探生源,唉!为求长生先就死……” “全大夫不是就死,也不想死,”白栩道:“他是在逃避劫难,明知无法抗拒逼供的酷刑,先求自保,以他修练金丹大道的成就,把自己凝结起来,可以逃避伤害,但如咱们不能及时解除它的东缚,我想过上三五天后,很可能难再复生,面对着全大夫生死关头,我们竟束手无策,真是没有用啊!” “姑娘,既然没有一定的规法可循,”天衣大师道:“何不放手试试,至少,尽到我们心力。” 白翎叹息一声,突然流下泪来,神情十分凄伤的点点头,黯然说道:“也只有试试看了。” 悲伤的气氛,立刻感染了全场。 舱中的人,都受过全大夫救命之恩,萧寒星身受尤多,眼看数度救命的恩人变成如此模样,内心中伤痛万分,早就忍不住想哭了,但怕师姐骂他没出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今白翎首开哭声,萧寒星哪里还忍得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涕泪横流,静夜中传出老远。 江豪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但仍轻轻一拉萧寒星,低声道:“萧兄弟,我们身在危境,随时会被三圣会大批杀手追踪田攻,不可大意口” 萧寒星道:“救命之恩深如海,何异再生父母,我却看着他老人家坐在面前,身躯僵化,无能助他一臂之力……”但却把哭声抑制下来。 天衣大师和飞云子没有哭,但脸色的凝重,比哭还要难看,悲哀由内心中透出体外,是真的哀伤,因为两人想得深远,如不能及时救回全大夫,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伍化而死了。但又不能认定他真死假死,势必还要作一些残酷的处置。白栩哭得伤心,只怕也是想到了这些。 江豪突然动起来,右手一连点出五指,分点全大夫任、督二脉上五处大穴。 江豪脸上泪痕尤存,但却混合了一片惊异、讶然之色,呼口气,道:“肌肤如铁,便中有软,但穴道血脉,好象都在一种奇怪的劲力保护之下,似有若无,无法伤到他,也无法使他有功效反应。” “老柄试试。”天衣大师缓缓伸出了右手,一把拍在全大夫的背心之上。 天衣大师闭目运气,立刻泛起了一险红光,按在全大夫背心上的右手,泛生出蒙蒙烟气,这变化很古怪,看待至舱中人都为之一脸愕然。 天衣大师分明在以本身精湛的内功,把真气传入全大夫的体内,希望打通他体内经脉,让人清醒过来,但身体和手的接触之处,冒超自色的烟气,却是从未听闻过和很少见到的事,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衣大师的险色愈见涨红,终于停下手,长长叹息一声,道:“肌肤密封,真气难入,老-束手无策了。” 这时,一直静静坐着,皱着眉头想心事的知机子,突然坐直了身子,低声道:“姑娘,要不要试试放血?” 白翎道:“放血?” “对!”知机子道:“全大夫如是没有死,血脉就不会静止,但他能把肌肉凝结,气息封闭,似是道家的琦息大法,使五成六俯的活动也慢慢静止下来,企大夫也许用的是更高的神仙功夫,但万变不离其宗,血脉总是最后才会停止流动。” “是!流血静止,全身的机能也都将停止活动,全大夫也算证了仙道,这肉身即成金刚不坏之体……”白翎突然一跃而起,拔出头上一枝金银,双手合钗人掌,片刻后,合掌之处,升起了淡淡的青烟。 天衣大师心头微画,忖思:丫头分明巨龙集聚本身热能,化作真火,砾石熔金,老和尚只怕是无法及得了。 尽管心中鞘骇,但却忍耐着未说出口。 但见白翎取过金钗,用手指一阵搓转,捏出了寸许一段针尖,抓起了企大夫的左手中指,暗运真力,变改了全大夫盘坐合掌的姿势,一针刺下。 金针人肉半寸,却不见鲜血流出。 白翎心中一凉,忖思:难道已经太晚了不成? 天衣大师右掌重出,抵在全大夫背心之上,一股强大的真气,攻入全大夫的体内。 只见左手针刺之处,标射出一股紫色血液,射出五六尺外,流了一阵工夫,才转成红色血液,不再标射,只是不停地流出。 同时,全大夫紧闭的双目也缓缓睁开.长长呼一口气,苦笑道:“还是被你们救活了,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 天意怎么样,全大夫没有说下去,但看他闭目摇头的脸色,应该不是很好的天意。 “大夫这样仁慈心肠,活人无数的神医,如是救不活,”萧寒星道:“那才是天道溃溃,善恶不分了。” 全大夫突然转头,两道目光逼视在萧寒星的脸上,道:“孩子,你们可知道,救了我的性命,也破坏了我自卫的能力,数十年修炼的金丹神功也被你们破去,从此之后,老夫连自保的能力也完全丧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们会保护你,全心全力保护你,想要伤害你,先把我们打败、杀了……”萧寒星慷慨陈词,倒全是内心中话。 但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曲高和寡似的,竟然没有人开口附和,只好住口不言。 目光转动,发觉每张险上的神情都十分沉重,虽然无人直接反对萧寒星的话,但那种表情,明显的是不以为然。 “我失去自保的能力之后,没有人真能保护我,”全大夫道:“散花妖女已明显的具有术法的成就,而且相当的高深,我也低估了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的成就,他们身怀了武林中很多失传的技艺,可能有一些相当邪恶的技艺,虽然,我已经看透了人生的生死,但对迎面而来的羞辱和惨酷的逼供手法,很难忍受……” “所以,大夫以金丹神功封闭五脏六俯,和全身的穴道,”白翎道:“使身躯价化?” 全大夫点点头。 “晚辈请教,这种逆背自然的行为,会不会因僵化完全失去生机?”白翎道:“大夫能支撑多少时间?” “三天,”全大夫道:“三十六个时辰,还未苏醒复常,人就生机全绝,躯体也永远僵硬下去,渐成化石。” “大夫,现在已完全清醒了,而且,形势也已明朗,”白栩道.一大夫留传的技艺,我们也没注大夫失望,已经习练有成……” “那很好,老夫也可以安心的死了。”全大夫接道:“人贵自知,你们虽已有杀敌的功力机巧,但还没有保护我的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我安静的死去,你们再凭仗老夫留传的技艺,全心杀敌,为老夫报仇。” 白翎道:“以前辈之能,难道就想不出一个完好的办法么?” “老夫已想了很久,很难有两全之策,才决定施展金丹神功,封死生机,肉身虽凝若质石,但却可能长留人间,你们放血救人,也破除了我金丹内功,十年内无法修复成功。” “老前辈可以隐入大市人海之中,”江豪道:“慕容长青也无法在百万人中寻出前辈。” “也许能避过慕容、南宫两大世家的搜寻,”全大夫道:“但绝对逃不过散花妖女的追觅,你们也许还不太了解他们找到我的后果,严刑逼问之下,老夫不相信能保住心中之秘,他们很明白老夫掌握着轻易毁去你们的秘法。” 说到最后一句话,两道目光却投在萧寒星的身上,只看得萧寒星心头发毛。 萧寒星暗忖:原来,还有这层因果在,大家似乎是都想到了,我为甚么想不出来呢?少不更事,大概就是我这种人了。 白翎神色微变,轻轻叹息一盘,道:“前辈,是不是真的如此?” “是!”全大夫道:“你们如若真的照我留传的心法、口诀练得有所成就,你们已可抵抗刀剑的伤害,虽然还不能说刀枪不入,但本可致命的一群,也许只能对你们造成些微的伤害,可以抵拒百毒侵体,这是药物和生息配合功效……” “这方面在下已经试过了,”江豪道:“明月观中丈弟子施放出一种长腿毒蚁,咬中在下一口,伤处起一个红点,一阵痒麻过后,即未再发作。” “要小心,老夫仔细观察过明月观中人,除了术法之外,对药物,似也有极深入的研究,”全大夫道:“能够避开伤害,就不要以身试毒。”目光转注到飞云子的脸上,道:“见着龙道长时,就说南岳旧友,先一步登了仙道。” 全大夫说完,盘膝坐好,闭上双目。 是一副求死的神态。 白翎笑道:“前辈,我们害了你,拖累了你的仙业,也把你逼上死路……” “世事难两全,”全大夫双目没睁,口气平和的说道:“我贪走快捷方式,却忘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当年,如能分一些心思于追求武功之上,哪会有今日之果。” 白翎道:“如若我们不放你聚元之血,破去你金丹神功……” “也是死,”全大夫接道:“而且心中悠着千言万语不能说出来,死得更苦,也有些死不瞑目啊!” “前辈不能死啊!”飞云子道:“前辈求仁得仁,但贫道如何向龙道长交代呢?” “唉!他传书给我时,早该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全大夫笑一笑,道:“所以,他不会太深切的责备你,你们要明白,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你们的危险就存在一天……” “明月观的散花仙子既然也是知药的能手,”白翎道:“难道就配不出伤害我们的药物?” “也许能,但那只是一般的杀人毒药,能毒杀你们,也能毒杀别人,”全大夫道:“他们配不出专以对付你们的药物,但我,只要我把舌个药方泄漏出去,他们不动用杀手、武士,就可以轻易把你们除去了而且,那些配方药物,对别人无害,对你们却是致命之毒,他们可以大量施用……” “我不信!”白翎道:“毒药就是毒药,怎么会只毒我们,不毒别人?大夫,仍有去路,何苦一定要求死呢?” “那药物本来无毒,也不会伤人,”全大夫道:“但它能引起其它药物的变化,药药相克,这就成致命毒药了,而且,一且发作,很难医治,因为你们身体内仍然存留了大且药性能量,预估三年内不会消除,这些相克的药物一经接触,你们就立刻陷入危境,首先是体能开始虚弱,丧失了战斗之能,唉!事实上,是用不着别人动手,三天内药物变化,完全挥发,你们会虚脱而死。” “真的?”白栩脸上泛现出一股很古怪的表情,道:“明月观的散花仙子也是个知药能手,岂不是也可以配制出致我们于死的药物?” “不太可能,她不知老夫用些甚么药物钢你们打破体能极限,老夫如不点破,穷他们十年之力,也无找出相克的药物,”全大夫道:“泄漏出这个秘密,是老夫最担心的事情。” “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做呢?”白翎道:“我们真的被他们毒害而死,卖有负老前辈功夺造化的玄妙药方,也不是老前辈造就我们的心愿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钢助老夫安静的死去,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那是说,一个人忍受痛苦的能力有其极限,超过一定的限度,就生不如死,”全大夫道:“不分上智下愚,绝大部份的人,都难忍受酷刑的折磨。” “大夫,”天衣大师道:“三年后,就可以避开了药物对我们的戕害了?” “对!三年后,药力已化人肌肤,成了你们本身的能量,可把毒侵,抗拒一般刀剑的伤害,成就了一身铜筋铁骨。”全大夫道:“可是,三圣会不可能等待你们三年, “十里信香?”白翎道:“那是说,她随时可以追踪我们了?” “对!不过用的甚么方法、药物,老夫不敢断言,”全大夫道:“但三圣会对你们的行踪已全部掌握,他们可以埋伏截峰,也可以追踪袭杀,诸位自保就很困难,何况还要分心保护老夫。” “以前辈用药之能,”白翎道:“应有解除之法。” “如是老夫手中有药,自然可以消除,”全大夫道:“可惜,老夫手中没有药物。” “药物可以买,”天衣大师道:“脱去身上衣物,一火焚去,再好好的洗个澡,能不能摆脱妖女的追踪?” “一般来说,自可防制,”全大夫道:“但对散花妖女而言,恐怕不易成功,诸位还是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作放手一战的打算吧!” 白翎道:“老前辈是否也被洒了药物?如是没有,我们可以先把前辈移往一处隐蔽所在藏好,再送一个决战的战场,放手拼一拼,也好正确地估旦一下彼此之间的卖力。” “老柄亦有此意,我们画走泄打,避开和他们制造出的杀手火并,”天衣大师道:“抓到机会,可以盯上二一圣会中几个首脑人物,一决生死,三圣会太过专权,一切都听总堂命令行事,如果咱们火并了三个会主,三圣会很快就会消散于江湖之上。” “如果这一战败了呢?”自翎道:“要如何收拾残局?” “三圣会不会放过我们,”天衣大师道:“他们会动员全力追杀我们,所以,我们要布置几处逃走的密道,如若感觉到身上仍留下敌人能追踪到的药味,老纳的看法是躲入水中,一下子泡上个三天三夜,若还不能除去药味,那就听天由命了。” “要先出一身大汗,再泡三天应该够了,不过,不解决老夫的事,”全大夫道:“那可是祸害不浅。我说的非常认真,白翎应该明白。” “前辈,难道除了死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白翎接道:“以前辈之能,定有良策,为甚么不能说出来呢?” 全大夫苦笑一下,道:“老夫还未修成仙道,也只是一个凡人,何况,你又破去我金丹神功,我只是一个虚弱的老人,哪里还能抗拒对方刑求?如是被逼说出伤害你们的药物,别怪老夫事先未说清楚。老夫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多玫量吧!” 言罢,重又闭上双目。 “白姑娘,大夫说的是真话!”飞云于道:“应该如何,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不能让姑娘独扛重责。”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应大夫之求,助他安静的死去,”白翎道:“可是我们之间,谁能下手杀他?” “师姐,全大夫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们如不能保护他的安全,是忘恩负义了。”萧寒星道:“留此恨事,生两何欢?” “合我们五人之力,当然能保护大夫的安全,”白翎道:“问题是能保护多久?三圣会集中徒众高手,把我们包围起来,再合力配攻,不论鉴战的胜负如何,他们仍可分造高手对付全大夫,彼此人数相差太过悬殊,我们无法分身兼顾……” “萧寒星,白翎说得对!”全大夫道:“你们人数太少,无法保护我的……” “大夫,”夭衣大师接道:“老柄的想法是,在被敌掳走和死亡之间,一定有一个平衡之点,大夫心中早已明白,为甚么不肯说出来呢?” “老夫不能冒险,这笔账我算了又算,就目前情势而言,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重要,不能有一个伤亡,如若因我的拖累使你们实力受损,”全大夫道:“不但对不佳龙道长,也可能使武林世道永沦黑暗,很难再见天日,也有背老夫放弃仙道大业,投入江湖的心愿了。” 白翎轻轻叹息一群,道:“前辈,我们会成全你的心愿,也会杀了你,但必须是无路可走的情势之下,我们才能采取这最后手段,大夫心中既有替代之计,何不说出来,让我们大家琢磨一番,找出个可行又安全的办法?” 但闻鸟羽划空之声掠空而过,听来就在船顶之上。 知机子一口气吹熄灯火,低声道:“已经搜过来,我想危机迫在眉睫,不是研讨用兵的时刻,老朽有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说吧!”白翎道:“如若可行,我们就要马上行动。” “三圣会好象还未能肯定你们有多少人,”知机子道:“我就利用这个盲点,和尚、道士、江豪走一起,诱敌为主,行力金陵,惑敌耳目;我和萧寒星带着全大夫,潜往湖州,咱们在太和重见,那画有金大夫存留的药物,也有他一批属下。不过萧老弟要脱光衣在水中潜行,五日夜不离开水面,五日后穿衣登路,潜往湖州,这几日水中生活虽很辛苦,但可能会洗除萧寒星身上的药味。” “有道理,”天衣大师道:“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我明白,”知机子道:“我们发觉不能保护大夫:就先让他死去。” 白翎道:“我呢?” “姑娘责任重大了,你要留在这附近,保护我和萧寒星,最好等我们登岸离开后,你再赶往金陵,会合道士、和尚回湖州,”知机子道:“我们聚齐之后,就以太和堂作基地,和三圣会正面斗几阵,当然,先要安排好企大夫。” “还有两件事,”萧寒星道:“大师别忘了去看唐老婆婆,江兄,别忘了去利人当铺探下风声,我们需要人手,如若江老盟主早已在江南留下伏兵,此刻正是借用时机。” 他年纪幼小,尤带稚气,但这番话说得老成持重,人情在理,大家还都未曾想到的事,却为他一言道破。 “对!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江豪道:“家父远虑到二十年后的江湖形势,这支伏兵,当非小可,我要去看看他们,如若那些人认识我,就更好办事了。” “大师,也该去晋见唐婆婆,”白翎道:“语出自天镜大师之口,绝不容人怀疑。” 知机子道:“就我所知,唐家巷一直在慕容世家的武士监视之下,二十年如一日,一,切平静无波,究竟有没有唐虹这么一个人归隐金陵唐家巷,尚难断言,二十几年追踪不懈,竟然难觅迹象,实非易事。传说的唐虹归隐唐家巷时,已近半百之年,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呢?” “隐于大市,人海茫茫,当然不易寻觅,如再有多人掩护,那就更难找了,”白栩道:“那是指的一般人,但如早有联系的人,那就大不相同了,天镜大师如若没有十分把握,绝不会传话出来,”她打量天衣大师一眼,按着又道:“我担心的是他形貌装扮,要人发觉他是一个和尚才行。” “姑娘的意思是说,”知机子道:“发觉了和尚身份,就会有人带我们去见唐虹?” “慕容世家派遣武士监守了二十年,仍然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那证明了唐虹潜藏得很深很密,”白翎道:“如是无人接引,很难见到她。” “那就去一趟唐家巷吧!”天衣大师道:“如何表达出来自少林的和尚身份,老柄自有分寸。” “好!我们先把他们引入金陵,”江豪道:“再悄然折转湖州。” 知机子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分头行事……” 急促的鸟羽划空之声又传过来,历久不绝,以已在这艘苇林孤舟上空盘旋不去。 “我们先走一步,”知机子取出一截削好的芦苇,放入全大夫的口中,道:“透出水面,以助呼吸。” 江豪一把抱起企大夫,道:“我送你们一程。”当先滑入水中。 萧寒星、知机子,也学江豪滑入水中,虽非水波不顺,但静夜中竟未听到声息。 “甚么鸟能够夜间视物?”白翎道:“散花仙子这个人,能役施各种怪马奇兽,以已超越了人的能力。” “夜猫子”飞云子道:“除此之外,贫道就想不出还有甚么飞禽能够夜间视物飞行了。” “老柄听一位长老谈过,有一种吸血蝙蝠,嗜吸入血,身含奇毒,”天衣大师道:“事画上,它是一种变种的飞鼠,如何会变种,是否由人工干预,就非老柄所知了,何况,只是听人说过,却从未见过。” 白翎凝神倾听一会,道:“好象有快艇驶过来了,两位小心一些,我暂不出面了,而且,我还要留这里保护大夫,掩护他们上了岸,我再去金陵和两位相会。” “要不要约定联络暗记?”飞云子道:“我们也可能随时变改身份。” “不用了,”白翎道:“留下暗记,只怕难逃过三圣会的耳目,晤见唐老前辈的事,要多画一番心机,江凌波如真的在江南留下了一股力量,又能为江豪所用,对我们的帮助太大了,一定要争取到手,两位保重,咱们金陵再见!”忽然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 飞云子呆了一呆,道:“这是甚么轻功啊?快如闪电,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好象已不是轻功,”天衣大师道:“如是轻功,也是已入化境的身法。” “不是轻功,是甚么呢?相距不过数尺,就算快得像阵风,咱们也该看出一点苗头,”飞云子道:“怎么会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遁术,不知飞云道兄是否听师长说过?”天衣大师道:“五行遁术的术法。” “好象龙道长提过遁术,已脱出了武功的范畴,所以,龙道长没有深说,贫道也未多问……” 木浆的拨水之声已清晰可闻,也打断了飞云子的话。 天衣大师轻轻拉开一片黑幕,推开了一扇窗子,一阵微风迎面吹来,顿使人神志一清。 飞云子道:“来自正北方位,似是已接近五丈以内了。” 天衣大师道:“我们以静制动,等他们接近之后,有所行动,再来个出手反击。” “对!贫道也是这般想法,出手就杀,边杀边走,只可惜三公子还未回来。” 天衣大师微微一笑,道:“好象回来了,就潜藏在两女外的水中……” 但闻羽箕到空,两只飞鸟掠空而过,飞得不高,可以清楚着到是比鸽子大一些的飞禽,只是夜色幽暗,飞速又快,无法认出是甚么鸟。 一艘大型快艇,悄然出现在三丈左右,行船人技术高超,船在芦苇丛中折转,声息能十分微弱,来得相当小心。 大约快艇也看到了停泊的帆船,突然加快速度,分裂芦苇,直冲过来。 这一冲就是两丈多远,停下时已到了帆船前四五尺的距离,人跨一步,就可以登上对方船面甲板。 天衣大师和飞云子都很沉得住气,两人靠窗而立,只探出一半面孔,监视着驶近的快艇。 那是艘相当大的船,具有了快艇的形状,但又有挂帆的桅桥,似是可作长程航行,构造十分奇怪,显然是经过特殊设计的船,可以在不很宽大的河道中行驶,也可以利用风帆行驶于长江大河。 但见紧闭的舱门突然大开,两行身着黑色动装的大汉,快速的走了出来。 这些人的衣服一样,不同的是臂上的标志和兵刃,左面一行全都佩剑,左臂上带了一个虎头袖章。 右面一行至都佩刀,而且是蛮月刀,袖章上锈的是一钧蛮月,下面是一把燃烧的野火,若上去有些诡异,以弗云子见识之广,也不了解那袖章代表了甚么意思。 但那柄蛮月刀泄漏了他们的身份,是南宫世家的武士,由此推论,带着虎头袖章的人,九成是慕容世家的武士了。 每一行十五个人,一排纵队,分列在船舱边的甲板上。 天衣大师发现这巨型艇舶的另一个特点是容亡很大,因为还有人由舱中走出来。是四个黑衣人,两个佩刀,两个佩剑,但年龄却大了很多,似是这两大世家的武士领队。最后出现的是四位蓝色动装的美丽少女,除了佩剑之外,都挂了一个很大的革豪。 飞云子、夭衣大师都不认识四个女子。她们没有佩带标志,肯定不是慕容、南宫两大世家中的人。 但隐在水中,探出半个脑袋,打量巨型快艇上动态的江豪认识,四女正是明月观中弟子,其中两个人便是混迹在桃花园中的二一姑娘小桃红和六姑娘,能和两个人圭在一起的女人,自然也是明月观中弟子了。 天上无月,但星光明亮,江豪目力好,又距离很近,二女中有一个似是年长很多,而且身上佩的是双剑,看年龄,论辈份,似乎是高了小桃红等一辈。 看清楚形势之后,江豪潜入了水中,绕到背面,登上甲板,走入舱中,道:“除了慕容、南宫世家的武士三十四人之外,明月观也来了四个女弟子,两个是桃花院中余孽,另两个是补充来的新人,值得注意的是一个年过三十以上的中年女人,身佩双剑,如果在下的推想不错,她应该是和散花仙子同一辈份的人。明月观的古怪很多,动手时要小心一些。” “奇怪,他们已经集合完成,何以不肯发动攻势?”飞云子道:“还在等甚么呢?” “明月观中人擅用毒物,”江豪道:“难道已在暗中施放,等待毒物先行攻上?”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对!一定有阴谋暗算,咱们先离开这里……” “距离东南方位的沙洲最近,”江豪道:“但也有两百丈左右的距离,两位能渡过这段水面么?” “一跃两百丈,老纳还没有这份功力,”天衣大师道:“但如借这芦苇垫足,两百丈的距离还难不倒老纳。” 飞云子道:“贫道也自信可以办到,在沙洲之上和他们动手,感觉上踏实很多。” 江豪心中明白,不会水的人,站在水面的小船上和人动手,心理上先输了一半,飞云子只是稍通水性,天衣大师完全是旱鸭子,敌势如此之强,而且,放弃了暗袭偷攻,完全是一副明攻硬打的架式,必然有所仗恃。 “走!江三断后。”—— 第九章 运筹对策(4) 天衣大师、飞云子心中都明白,在水面上,绝对玩不过江豪,天衣大师道:“可独力拒敌,我们在沙洲上等你,三人联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两位放心,江三不会逞强。” 天衣大师、飞云子点头一笑,一脚把舱板撞出了一个大洞,两条人影卖飞而出,足蹈在高出水面数尺的芦苇上,捷逾飞鸟,直向东南方位奔去。 这功夫有个名堂,叫作草上飞,天衣大师、飞云子功力深厚,一口气飞渡了两百尺,落在一片沙洲土。 天衣大师目光转动,发觉这地方是沙土冲积成的一片平原,地方相当大,看样子似是和东南方的陆地相接一处。 这就使老天衣大师心中更觉稳定,后退有路,大可以且战且走。 飞云子、天衣大师和江豪,早已有了计较,不到决战时刻,绝不全力施为,不让敌人测出虚卖。 所谓决战时刻,也就人和地方的选择,人要聚齐,对方约三个首脑都要在场,白翎、萧寒星也不能缺,因为,杀一些慕容、南宫门下武士,展露出真正实力,无疑暴露出内幕讯息,也许,这些人就是三圣会安排的钓饵,牺牲一批精选武士,以了解天衣大师、飞云子等人的技艺成就。 但也不能示弱,以免三圣会中人小觑他们,争先恐后的追上来,以三圣会人数之众,真是杀不胜杀了。 死亡毕竟是可怕的,杀的人胆顿心寒了,就不会太主动的追觅行踪,慕容长青等,也不会派出武功太差的人参与追觅行踪的事务。当然,天衣大师、飞云子也可避免了滥杀无辜的罪名,敌人的暗桩耳目,也可能失去了一些灵敏,对天衣大师、飞云子一批人,来一个视而不见。 江豪紧追在天衣大师、飞云子之后,踏芦苇飞上沙洲。 也就不过是刚落画地,四条有如蝙蝠夜汞的人影,紧随着落上沙洲。 三个紧身动装的姑娘,一个穿著宽大道袍的道姑。 三个劲装女人,一个年纪较大,该有三十四五了,背插双剑,面罩寒霜,模样就像是所有的人都欠了她一笔银子没有还,一副讨债的姿态。 另两位是十二金钗中人,三姑娘小桃红和六姑娘,两个混入风尘的美丽姨子。 人还是一样美丽,但却少了桃花院中那份动人的笑容,七姑娘的死,留给了她们很难磨灭的印象,这是动剑玩刀子的场合,一个不好,就得血溅五步,不是和客人打情骂俏。何况,面对的高手,是杀死七姑娘的人,能杀死七师妹,也可能杀了两位师姐。 所以小桃红和六姑娘笑不出来,她们在全神警戒,作好了出手准备。 另一位穿著道袍袍的道姑,就有点神秘难测了。 第一,你估不出她的年龄,说她三十几,不算离谱,但说她二十几,也很适合。 第二,她身上似是散发出一片烟雾,人就笼罩在那片烟雾中,但如全神凝注,仔细观察,那烟鞘又似若有若无,看不真切。 以天衣大师等三人的锐利目光,竟无法把她看得很真切。 腰中悬挂一口剑,手中抱着一个似是灵牌之物,但不是灵牌,只是有些像灵牌,是一值画满符咒的兵刃。 飞云子看了好一阵工夫,仍然着不出是甚么兵刃,也看不出它是铜打,还是铁铸的?但兵刃上画满了五颜六色的符咒,不管它是百真的有用,看上去就有些诡异惊心了。 何况,巫山神女峰的明月观,本就是一个充满着神秘传奇的所在。 “女道姑阴阳怪气,”飞云子道:“可能修有异术,精通符咒,咱们得小心一些。” “符咒奇术,真能伤人?我江三就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只不过是哄吓一下村民愚妇罢了,不过,那个道姑阴气森森,只怕练成了甚么恶毒怪异的武功,身怀奇毒之物,倒是不可大意。” “有一些诡奇难测的事,确能直接的伤人,称它为阴毒的武功也罢,术法也罢,”天衣大师道:“防守均是极之不易,老-的主张是杀敌不手软,但也不恋战,有一点儿不对,回头就走。” “边退边战,能杀就杀,”江画道:“何况,人的鲜血,可破邪术。” 这时,那道姑突然开了口,道:“我是来自神女峰上明月观的金牌剑手之一,不过,我的剑术不如她。”目光一掠身佩双剑、年龄较长的女人一眼,接道:“玩剑耍刀,她要比我高明,但我别有所长,三位想必就是观生口中的高手,见面和传说不同,传说中说的是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还有一位江三公子,怎么三个全是俗人哪?” “老柄天衣,来自少林。” 道姑点头,道:“是和尚,我喜欢坦白的敌手,告诉你我的道号,不让你吃亏,贫道法号梨花女!” “怪!怪得离谱啊!”飞云子道:“不像是深山静修、绝俗忘尘的法号。倒像是风尘中的名花雅称。” 梨花女淡淡一笑,道:“明月观,筑建在神女峰上,就有点引人绮思,观中女道士,自然也与众不同,观主号称散花,观中自然百花竞艳,你又是谁呢?是道士,还是江三?” “贫道飞云子,来自武当山,散花观主出动了观中的金牌剑手,似是很抬举我们了?” “说的也是!”梨花女道:“我们已五年没有出动过了,颇有静极思动之感,此番得观主招请下山,对诸位颇有感激之情…… 但闻蓬然一璧大展,巨型快艇撞住了沙洲土,三十四个黑衣动装入联袂飞起,像一群大黑鸟似的,落在了沙洲土。 足着实地,立刻布阵,把天衣大师等三个人田了起来。 但仍然是经纬分明,慕容、南宫两世家的武士,各守了两个方位,人已站好,刀剑立刻出鞠,连四个正副领队也亮了家伙。 江豪仔细瞧,着出了两家武士还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南宫世家的武士,有半数腰间挂有革豪,颜色是黑的,配着黑色动装,夜色中很难看得清楚。 慕容世家的武士,除了一身黑衣之外,还戴了一顶黑色帽子,腕上有证袖,上半身有证胸、护心甲片,这等装备,江湖人很少穿用,因为它有点笨重,转动之间少了那份画活。 江豪冷笑一声,道:“大军上阵啊!穿著甲胃来了。” 慕容世家的武士领队,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大汉,阴森一笑,道:“等一下,你就会明白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铁甲军,慕容世家约三甲武士,岂能让人轻侮?” 小桃红低声和那身佩双剑的年长女子交谈了几句话后,提高了声音,道:“就是你,那一夜在杭州桃花院中杀死了我的七师妹?” “好记性,”江豪道:“一点也没记错,是我杀了她!” “杀人卖命,”小桃红道:“今晚上就是卖命时刻!”娇躯向前移动,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都很沉着,对这等紧张的场面视若无睹。 三人都对本身的技艺有着强烈的自信,哪会把这场面放在心上,心中想的是,杀到一个甚么样的局面再行退走。 “回来!”那身麻双剑的女人喝住了小桃红,道:“这个人很狂妄,不可饶恕,我来教训他一下。” 江豪笑一笑,大步而出,道:“行,谁都一样,杀人要剑疾刀快才行。” “三公子,不可大意,明月观的金牌剑手,绝非小可。”天衣大师低声道:“她身佩双剑,必有奇招。” “多谢指点!”江豪停下却步,调匀呼吸,提聚了功力,反手抽出紫金刀,横刀待敌。 这时,因在四周的两大世家武士,不进反退,突然向后撤了三丈多远,让出了一个很大的搏杀扬子。 那身佩双剑的女子非常沉稳,缓步向江画行去,走得很慢,举止也很优雅,拔剑的姿势也十分美妙,哪袭像是和人动手拼命,简直是舞台上表演剑舞的姿势。 但江豪却着得吃了一惊,走路、拔剑的动作慢得像舞蹈,但慢中有序,竟未露出一点破绽,江豪刀就握在手中,却找不出一个攻摧的机会。 想一想,真是一件天大的笑话,以江豪现在技艺成就,竟然找不出一个适当的出刀时机。 不过,这也显现了来人的剑术修养,已入愤火纯青之境。 果然,双剑入手,立刻有一股无形剑气笼罩全身,人也逼到了江豪身而三四尺处,是双方刀剑都可以攻上身体的距离。 “我是神女峰明月观的金牌剑手曹飞燕,你叫江豪?” “对,如假包换的江豪,姑娘闺讳飞燕,和花全然无关了?” “明月观中弟子的名讳、排行,都经过一番心思安排,”曹飞燕道:“岂是局外人所能了解?” 她口中说话,两道凌厉的眼神却不停的四下打量。 “这片沙洲土,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全是你们的人,”江豪道:“还想看些甚么呢?” “你们有五个人!”曹飞燕道:“另外两个,是留在船上,还是藏在水中?走出来!” 看到江豪身上衣裤未干,想来这些人都是水中高手。 听到五个人,还真把江豪吓了一跳,他们一直避开五个人一齐出动,摸入姑苏宅院救人,江豪就未出动,陪着知机子留在船上。 “这要你姑娘自己猜了,”江豪淡淡一笑,道:“留船上,在水中,都有可能,让他们现身时,自含出来。” “油嘴滑舌,死有余辜,看剑!”曹飞燕双剑齐起,攻了过来。 像突然而来的一场暴风雨般,剑光打闪,幻化出一片光幕,卷袭而至。 只着到一片光幕铺天盖地的罩过来,不见人,也看不到剑,人和剑融化成一团冷芒。 江豪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凶厉的剑势,吃了一惊,暗忖:这是甚么剑法,能铺展出如此宏大的场面? 飞云子也没见过,出剑一击,有如此惊人的威势,集中了全神观战,第一剑笼罩了数丈方回,第二剑呢?又会如何变化? 这一剑虽然凌厉惊人,但天衣大师、飞云子都不为江豪搪心,一年来在一起习练武功,江豪的进步非常快速,他正值习武的黄金岁月,又在相互只昭下,千了苦功,再加上药物的神奇力量,这一年,等于他苦练十年的成绩,功力增长更为惊人。 果然,江豪并未退避,紫金刀一招“穿云取月”,人随刀起,乃护人身,投入了那一片剑芒之中。 明月观的金牌剑手,剑技果非小可,剑势扩展,把江豪卷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不绝于耳,蒙蒙的剑势中,迸飞出一串火星。 这是硬打硬接的结果,一阵硬拚之后,剑气收敛,人影重现。 没有看清楚他们交手的经过,但可以由他狼狙的神色中看出一点端倪。 江豪脸色有些苍白,前胸衣衫也有两处破裂,明显是剑势到裂,但却未见血迹,证明没有伤及肌嘴。 曹飞燕也不轻松,发乱钗横,脸上汗水尤存。 这说明双方拼得很凶险,身体未受到伤害,大概是凭仗精湛技艺,及时自保。 “江湖上不少高手,都死在这一招“烟锁离魂”之下,”曹飞燕道:“你是十年来唯一逃过这一剑的人,也可以自豪了。” “我现在才发觉,明月观中人,说话很礼貌,态度也很温柔,”江画道:“但一出手,却都是夺命追魂的招术,稍一大意,就上当丢命了。” “不过,你也不用得意,你如敢和我独斗两百招,”曹飞燕道:“我一定取你性命。” 江豪道:“独斗两百招,你真能杀了我,我认命,如是杀不了呢?” “我不会筋你打赌,我只有一条命,没有别的东西,”曹飞燕道:“能赢了我,也该能杀了我,但明月观中弟子,有一种死后杀敌的本领,当然,那必须要刚刚死去的人,你可以不相信,但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些年来,我很少遇上对手,你能躲过我“烟锁离魂”一剑,是个技艺精湛的敌人,很可怕,也很可爱!” 江豪点点头,道:“练剑是一件很庄严的事,剑术有成的人,就不会太奸诈,就算施展计谋吧,也会流露出一点诚信的本色,所以,我也回报姑娘一句真话,你剑术精奇,但还是杀不了我……” 曹飞燕冷笑一声,接道:“那是说你能杀死我了?” “江某人倒没作此想,肯定的是,这一战对你我而言,十分艰苦,胜负的分野,可能已非你我所能控制,这一战凶险十分,姑娘可会想过?” “明月观中人,决定一件事时,十分谨慎!”曹飞燕道:“决定了,决不更改。” 江豪抬头望望天色,道:“既是如此,姑娘出手吧!” 曹飞燕双剑一探,点向江豪。 明明是两文长剑,但在近胸两尺处,突然幻起了一片剑花,两只剑,幻现出穴道剑芒。 江豪横在胸前的紫金刀,在对方剑势幻出剑花时,才突然推出。 这打法很危险,也很吓人,乃势如是慢上一点点,来剑就刺中了前胸,人化为剑下亡魂。出刀必须要快如闪电,快过对方的剑势,才能发挥出这一刀的作用。 江豪的出刀就快如闪电,一道寒芒扫过,幻起的剑花尽为刀光扫去,双剑也被封在门外,乃势回转,横腰斩来。 这一刀攻势就抢回先机,也把曹飞燕逼退了三步。 耳际间,峰起天衣大师的声音,道:“三公子,不能胜,也不能杀了这位金牌剑手,那会使散花仙子提高窖觉,现在,还不是杀的时机,最好是打出个稍逊一筹态势,不过,对慕容、南宫两大世家的武士,就不用手下留情了,他们人数太多,不杀他们一个胆颤心惊,他们不会害怕。” 天衣大师施用传音之术,语声凝聚一线,只有江豪一个人听到。 但这一阵讲话工夫,双剑单刀已经交手了二十一招,招招是硬接强封,响起了一阵不绝于耳的金铁撞击之声。 “好刀法,好功夫,是我出道以来,遇上的第一高人。”曹飞燕道:“再试试我的“十八连环飞空斩”!”一式“潜龙升天”,飞起了两丈多高,人在半空中,挥剑下击。 江豪一刀挥出,荡开双剑,但曹飞燕借着刀剑相撞之力,人又升高了八尺。 人在空中飞行,剑如迅雷下摧,逼得江豪要仰着脸,挥刀拒敌。 江豪终于明自了飞燕的由来,她盘空飞转,有如海燕掠波,不但姿势优美,而且人剑结为一体,把借力的机会,发挥到淋漓尽致,飞行折转,愈见轻松,剑势如行云流水,一波波不停下群,剑上蕴含的力道,却又是致死取命招术。 这却是江湖上从未出现过的剑法,连飞云子也看得十分专注。 江豪也感觉打得吃力了,除非改变打法,全力还崔,不然就算内力充沛,但耗消太大,也会有后力不继的时刻。 该走了!江豪心中已作了撤退的打算,猛然攻出一刀,转身一跃,人落地已到三丈开外。 天衣大师、飞云子,也配合着江豪的行动,联袂而起,落在江豪的身侧。 这正是慕容世家武士的防守地区,两个武士领队,带着十五个武士,蜂拥而上。 飞云子剑出如风,一接手就攻出七剑。 但闪电雷奔的士剑,只伤了一个武士。 原来这些武士,非常善用身上佩带的铁甲,他们也清楚那一片能抗拒利刃、重群,非常巧妙的以铁甲迎向刀剑,却空出手中之剑攻向敌人。 初动上手,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还真被这一些机敏又豪勇的武士,闹得有点忙乱,但十招过后,已看出形势,这些武士并非是全身披甲,就是头顶、前胸、后心、两只小臂上,佩带着特制的铁甲,所以,不太影响他们运功的灵活。 可悲的是,他们遇上了三个技艺超凡的敌人,而且,三个人都动了杀机,刀剑忽然一变,全新向铁甲空隙之处。 三人的出刀挥剑太快,快得武士们应变不及。 但闻一阵惨叫响起,十五个铁甲武士至躺了下去。 两个领队也来不及退走,一样的被杀倒在地。 惨的是挨刀中剑处,大都在关节要害之处,鲜血逆流中,忍不住嚎叫呻吟。 这些人都未被杀死,但却完全残废了,给人的袭骇和恐惧,比死亡更为可怖了。 南宫门下武士,就被这一份惨象镇住,目睹三人离去.不敢出手拦住。 曹飞燕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那些武士的伤势之后,心中方是暗暗震骇,忖思: 虽是武功上有段距离,但刀剑认位之准,出手之快,绝不在我的双剑之下,所以,杀机起动,只不过眨眼的工夫,十七个武士就全被放倒了。 小桃红呼口气,道:“惨哪!比我们明月观的手法恶毒多了,”回顾看南宫世家的武士,道:“诸位帮个忙,把他们的伤包扎一下。” 虽然还得先解除下身上铁甲,但人数相等,十七个南宫门下,帮助十七个慕容门下包扎伤势,经历包扎伤势过程,就给人一个更为深刻、可怖的感受。 慕容门下十七个武士至残废了,纵然有名医良药,恐也无法使他们恢复如常,刀剑刺斩之处,全都是筋脉断伤。 没有人惊叫叹息,却把霭凛留在心中,南宫门下武士很仔细的为伤者敷药包伤,脸色一片严肃,心中却有着唇亡齿寒的悲伤,刚才,如是南宫门下武士,只怕也会是同样的结局,十七人无一幸免。 这一战,使三圣会获得了最大的教训是,双方技艺相距得太过悬殊,勉强交手,不是对敌搏杀,而是接受屠杀。 小桃红在二位金牌剑手之前,虽非能够作主的人,但却受命为这次行动的领队,当机立断,下令南宫门下武士,把受伤者送回姑苏,才回顾了那身着道袍的梨花女一眼,道:“我们对付的不是普通敌人,而是一流的顶尖高手,他们留下来,似是于事无补。” 梨花女点点头,道:“对!留下来反而会碍手碍脚。” 对梨花女,小桃红一直保持敬畏的神态,欠欠身,道:“我们呢?追下去,还是先回去禀报观主?” “你们回去,我一个人追下去。他们武功高强,飞燕姐姐也只能对付一人,”梨花支道:“我会留下暗记,你们去请示观主定夺。”说完话,突然飞身一跃,就那么消失在夜空中不见了。 小桃红回顾了曹飞燕一眼,静候指示。 小桃红虽然是最受观主宠爱的弟子,但在两个金牌剑手之前,举止仍然十分小当然,这也是她受到卖爱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她去吧!这几年来她参悟出不少术法变化,”曹飞燕道:“遇上这等大展身子的机会,岂肯放过?” “但梨花前辈一个人,”小桃红道:“岂不是孤身涉险?” “她修练遁术,已有成就,”曹飞燕道:“惜物遁形,一眨眼就消失不见,想要困住她,岂是易事,你已得明月观技艺真传,夜色中可见五丈以外景物,你是百看出了梨花女是怎么走的?” “溶入了夜色之中,”小桃红道:“如若这一战弟子能保住性命,回到明月观中,弟子准备请求观主让我改习术法。” 曹飞燕笑一笑,道:“太晚了一些,但可以兼修,你师父的剑艺、术法,都是明月观中最杰出的,皆道之精,亦屑上选,她如肯传你,就够你受用不尽了,不过……” 不过什么?曹飞燕没有说下去,但聪明的小桃红感觉得到,今夜一战,挫伤了曹飞燕不少信心。下山而来的锐气,也消减不少,小桃红本身也感觉到敌人个个难缠,十二金钗似是都已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小桃红已忧心到这场决战的结局,已经没有了初下巫山时的信心。 但她知道明月观中,还有雄厚的本钱,四个下山的金牌剑手,只是明月观中一部份卖力,问题是亲主是否真要把明月观中全部卖力,投入这一场大决战中? “我们也回去吧!”曹飞燕道:“观主想要的,我们已经得到了。” 慕容世家宽大的地下密室中,灯火如画,散花仙子、南宫秋月、慕容长青,都因在一张很大的本案旁,案上躺看六个慕容世家的铁甲武士,也就是那些受伤的人。 三个身穿白袍的人,分站在三位会主身侧,手中拿着一根小尺子。 六个伤者静静的躺着,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睡得很香甜,身侧放着他们佩带的铁帽、铁甲,也暴露身上的伤口,原已包扎的药带,已被脱下,伤口也被拉开,看上去皮翻肉绽,有些吓人。 不过,六个武士都无感觉,显然是被药物迷晕了过去,对疼痛已无反应。 “三位大夫已仔细的检视过了他们的伤势,”慕容长青道:“就说出你们的看法吧!” “伤处全在关节要害,证明了对方是一位认穴高手。”站在慕容长青身侧的白袍人道:“下手很重,切断了筋脉,这些人就算不死,也无法再练武功和人动手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目光转注到另一个站在散花仙子身侧白袍人身上,道:“你有些什么发现?” “这些护身的甲片,虽有刀伤剑痕,但都未被兵刃穿透,”第二个白袍人说道: “证明了甲片、头盔都很坚硬,刀剑难伤,如何能扩大保护身体,制造出新的铁甲衣服?不妨花点心思。” 站在南宫秋月身侧的白袍人接道:“是存心毁掉这些武士,手段很毒辣……” 慕容长青举手一挥,等三个白袍人退了出去,才回顾了散花仙子一眼,道:“听说是和尚、道士跟江三下的手。” 散花仙子举手一招,曹飞燕、小桃红联袂行到木案前,散花仙子道:“把经过的情形,说给大会主听听。” “是!三个黑衣人,自称少林寺的天衣大师、武当门下飞云子,”曹飞燕道: “一个年轻的自称江豪。” “江豪就是在桃花院杀死七师妹的人。”小桃红道:“我听出了他的声音,他也承认了。” “另外两个人呢?”慕容长青道:“是不是问出了一点消息?” “我问过江豪,”曹飞燕道:“是躲在船上,还是藏在水中,事画上我早知道两个人不在那袭。我是故意问,是希望他龙透露出一点去向,但他口风很紧。” 散花仙子道:“三个人行向何处?” “梨花女跟下去了,应该会有消息传回来!”曹飞燕道:“她术法精奇,可当大任。” 散花仙子目光转注到南宫秋月身上,道:“贤妹有何着法?” “他们很高明,也很狡滑,要引诱他们入伏,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要改变一下方法了。”南宫秋月道:“要采用非常手段对付他们才行。” “先说说你们交手的情形如何!”慕容长青道:“慕容门下十七个武士,被杀成残废,无一幸免,明月观中弟子,是否也有伤亡呢?” “只有我和江豪恶战一场,交手百招,未分胜负,这也是我出道以来,遇上的第一劲敌,”曹飞燕道:“我以“十八连环飞空斩”,逼退江豪,就遇上贵门武士拦截,江豪和道士、和尚刀剑联手,杀伤了田堵的武士之后,破田而逃。” “姑娘没有追袭?”慕容长青道:“也无人兜截?” “没有,明月亲的人太少,也没有胜人的把握。”曹飞燕道:“南宫门下武士没有出手,可能是守的方向不对。” 慕容长青微微一笑,道:“南宫贤妹,请说说你的非常手段,小儿愿为配合。” “人命换人命,三个换他们一个……” “怎么换?”慕容长青道:“不论是换和尚、道士,还是江三小子,咱们用十个换一个,也不吃亏。” 南宫秋月笑一笑,道:“咱们各派出三组勇敢的武士……” 下面声音非常低,低得只有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可以听到,曹飞燕、小桃红都听不到说些什么。 但慕容长青却听得哈哈笑了,道:“好主意,好计谋,贤妹深藏不露,但却一鸣鞘人。” “愚者偶有一得,”南宫秋月道:“慕容兄夸奖了。” “我去选人。”慕容长青带着一脸笑容,快步而去。 看他神熊轻松,似是对南宫秋周的计谋充满看信心。 “面对着毒火焚身之苦,纵然是有必死决心的武士,但眼看毒火焚身之惨,耳闻看疼痛出悲嚎,也难免心生怯意,赶超不前,”散花仙子道:“这力面,贤妹是否想到了?” “这是我全程攻击行动中最弱的一环,也是最重要的关键所在,”南宫秋月道: “姐姐才慧超群,技拟天人,想必有以教我?” “还有一个办法,”散花仙子道:“以贤妹的功力,只要一遍窍诀,运用得当可如行云流水……” “仙子姐姐的意思是说……”南宫秋月道:“他们就不怕苦,也不会畏惧不前了?” “对!我教你手捏一种印诀,击在他们右肩下面三寸处,”散花仙子道:“就算他们心中仍有畏惧,但却不会有逃避之成了。” 南宫秋月很快的学会了印诀,右手半握,食指和无名指突出半寸,但要紧靠中指,似是一种特别的点穴手法。 她也是点穴高手,但却想不出右肩三寸下面是一处什么穴道,这也就无法推断出散花仙子传授的这一招,是一种高明的点穴手法,或是明月观中的奇术? **木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走得很快,片刻间已走出了几十里的路程。 停下脚步,人正站在一座十余尺的士岗上,下面就是南来北往的官道,天色还不到五更,正是夜阑人静时分。 天衣大师回过头,凝神查看,目光在暗色中搜觅。 三个人一起练武,练的是同样的武功。在药物辅助下,都有了很大成就,但因基础上有着很大的差距,反应能力上仍有着很大的不同,天衣大师要高出两人很多。 “两位是不是感兑到有人在追踪我们?”天衣大师道:“来人十分隐蔽,竟然看不到一点痕迹。” “大师是说来人的轻功尤在我们之上,至少,也和我并驾齐驱了?”江豪道:“所以,才能紧追不舍,我们奔行似箭,仍然摆不脱了?” 这番话有些质疑的味道,但也表现出一份惊讶。 “是真的,而且,距离我们不远。”天衣大师道:“但却看不到来人的踪迹,以听得的讯息判断,不可能遇过老朽的双目。” 江豪回顾了飞云子一眼,欲言又止。 “不要怀疑大师,他功力深厚,感应能力绝非我们能及,”飞云于道:“贫道也感觉到,似乎有一个无形之物不停的追踪着我们。” “鬼!只有鬼是无形无影的,不过,我江三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可是,除了鬼魂之外,有什么东西能够无影无形,却又能紧追我们不舍呢?” “追踪我们的应该是人,”天衣大师道:“但追踪的方法,不是用飞行绝迹的轻功,而是传说中的道术。” “遁术?”江豪道:“我生也晚,见识不多,但却听家父提过这门武功,是一种衣物色彩的极致运用,给人一种晒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家父说,此门术功练到上乘境界,探得“快”字一款,能像变戏法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那只是遁术的一种,也就是障眼术法,”天衣大师道:“老柄所谓的遁术,应是属于一种异术,也就是道家所谓约五行遁术,是一种别走蹊径的奇能,近乎怪异,不能以常理解释。” 江豪并未完全接受天衣大师的解释,也未直接反驳,淡淡一笑,道:“会不会是我们身上被散花仙子下了十里信香一类的药物,使我们在感觉中,摆不脱她的追踪,造成的心理幻觉。” “不是,老-的感觉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直在追踪着我们,”天衣大师道: “我说不出来人用的方法,但一直和我们保持着不远的距离,这一点绝不会错。” 要不是天衣大师德高望重、技艺超人,江豪约三字经早就骂出口了,这群什么解释?一点也无法让人信服。 江豪苦笑一下,道:“如若他永远不会现身出来,那就由来人追着玩玩吧!” 话说得很无奈,但却相当的尖锐、讽刺。 天衣大师轻轻呼一口气,道:“老柄举不出证明,三公子自然可以不信,但望能举止小心一些,不要在来人突然现身时受到伤害。” “三公子,别忘了明月观中的人,”飞云子道:“那是个充满着玄秘、诡异的所在,你如平心静气,凝神谛听,相信你也能感应到一些无法解释的讯息,只是贫道无法肯定的说出你几时能够感应得到,也许要三五日后,也许在明天就有所得,大和尚的武功内力,都非我等能及,他一直在精密的观察,希望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江豪只好点头了,想一想道士说得对,未经全大夫药物熏蒸,突破体能限制之前,恐难是飞云子、天衣大师十合之敌,近一年时间的同地习练武功,学的也是相同的技艺,看似齐头并进,技艺相若,但天衣大师、飞云子多练数十年的功艺,岂是白练的?拉长一些时间,新艺溶于莒顺,两种不同的内、外武功合而为一,天衣大师、飞霎子的武功,必将突出群伦,绝非他江豪和萧寒星能望项背。 当然,白翎受到了全大夫特别的耆顾,练了些什么希奇古怪的武功,就完全无法预测了。 但闻天衣大师长长呼一口气,道:“可惜白翎姑娘不在此地,也许她已学会破解道术的神功,至少,也会指点我们一些感应来人追踪我们的方法。” “这么说来,白姑娘超越我们很多了?”江豪有点黯然,也有点妒嫉的道:“幸与不幸之间,真是全凭天命了,后天的奋起和努力,全然无用……”突然有所窖觉,住口不言。 “各有因缘莫羡人,”天衣大师笑道:“白翎是阴人,适宜练阴柔之技,明月观中门下弟子多属除人,因为她们习练的技艺,也属阴柔为主,在阴暗幽秘之中,练成的技艺,就难免偏向诡异之举了,在各门各派武功之中,它独树一格,也脱离了武功范畴,是谓奇术,难掌难精,所以,千百年来很少在江湖上发扬光大,才被列入星、上、玄秘的修道学问,但尖芒在蛮,总有一天,在道消魔长的年代里,它会破袭而出,企大夫是一代杰出的药师,才华绝世,胸罗万有,志在仙业大道,视奇术、武功为小意着,不屑投入习练,但却被我们把他拖入了江湖之中,也使他发现江湖上正面临着一场邪恶的劫难…… “数百年来屹立于江湖杀伐之外的明月观,也投入了江湖上争霸的凶杀之中,”飞云子接道:“她们以累积数百年的奇术成就,投入江湖争霸战中,这一股神秘的逆流,恐将席卷江湖。” “所以,全大夫不惜以毒攻毒,把他珍藏的秘密传了出来,老朽猜想,这、这是个非的决定,白翎姑娘也将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改变了她的一生。” 常痛苦江豪突然抱拳,对天衣大师、飞云子恭恭敬敬衍了一礼,道:“两位胸怀博大,想得如此深远,江三是万万难及,但晚辈还有一些思解不透之处,远望两位指黑。”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你说。” “白翎姑娘是受益最多的人,大师为什么却把她说成一位受害人了?”江豪道: “这一点晚辈思解不透,也不敢苟同。” .“术法的邪恶,首在习练过程中改变了人性,也将面对外魔的侵袭和诱惑,”天衣大师道:“稍一不恒,即将沦入万劫不复之中,三公子,老朽不知你是否注意到,现在的白翎姑娘和一年前的白翎,是否有些不同?” “有!只不过她的抑制能力很强,”江豪道:“很快能把暴发的微象压制下去,恢复旧态。” “三公子发觉到白翎姑娘哪里不对了?”天衣大师道:“尽言观察所得,别存顾忌。” “首先是姿态风情,原本是庄重秀丽,现在却娇媚横溢,”江豪道: 即能醉人如酒,如若她放开施展,天下英雄,有谁能逃离一场桃花劫难?” “昔日在秦淮画舫之上,白翎是一代花后,不也是娇媚动人、当者披靡么?” “很大的不同,那时,它的娇媚情态,都是人为装作出来的,稍有定力的人,即不难逃避开去,如今展现娇媚,却是发自内心,”江豪道:“妖媚入骨,风情醉人,江三不小心看到了一次,可真是惊心动魄呀!幸好一现即收,但已使人心猿意马,奔放难收,大师,那时刻,她要挥剑取命,我是全无防守之能。” “这就不是媚态风情了。”天衣大师道:“而是一种武功、术法,明月观中女弟子,也可能习有此术,日后一旦遇上,可要小心应付。” 江豪呆了一呆,道:“要如何应付呢?” “老柄从未遇上过这等事情,所以,也无法说出一个具体的应变方法,但应变于心机初动之时,以三公子此刻的身手修为,应该是还来得及。” “受教了,多谢大师!”江豪突然放低了声音,道:“咱们设计个诱敌之法,引来人现身如何?” “试试看吧!三公子和道兄先走,老纳潜隐于此,”天衣大师道:“十里一程,两位再潜隐起来,老柄再奔行诱敌,看看能不能查出点蛛丝马迹,但行向不变,直奔金陵,这段游戏到天亮为止。” 天衣大师很小心,连说话都施用传音之术。 飞云子、江豪微一点头,天衣大师已飞身而起,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见,两人配合行动,急起直追,夜色中,疾逾奔马。 这也提供予江豪一个全力施展的机会,竟和飞云子纸上了。 衣袂带起的劲风,便道旁垂枝飘动,长草起伏。 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瞥见道旁一片矮林荆棘,江豪一伏身,窜入矮林,隐身于荆棘画中。 转头一看,飞云子就在身侧,微笑领首。 不服气也不行了,天衣大师、飞云子确比他高了一蛮。 “留心观察,”飞云子也施展传音之术,道:“和尚来了。” 江豪凝聚目力望去,只见一团黑影在官道上滚动,有如巨卖掠地飞行,只听到微微的衣袂飘风之声,却草木不动,沙尘不霭,是另一重轻功飞行境界。 但重要的是后纹景象,两个人四道目光,全力注视着官道上的变化。 果然发觉了一股流动的烟气沿着路侧掠过,不见形象,不闻风声,如非全神贯注,很难发现征象。 江豪手握刀柄,想要突起发难,劈出一刀,但却被飞云子及时按着身躯,低声道:“别莽动,仔细听。” 烟气掠过,却微闻喘息之声。 “还不到全无形迹之境,”飞云子道:“和尚终于诱使来人现出征象。” 江豪点点头,道:“不像是一个人在追踪飞行啊!” “遁术与轻功之别,大概也就在此了。”飞云子道:“这是和尚逼那来人现出征象,咱们也听到是那明月观的妖女喘息之声,两个人也可能暗中较过动了。” “唉!江湖之大,无奇不有,通术果然和轻功不同,”江豪道:“但既有征象,逼她完全现身,该非难事了。” “这要和大和尚研究一下,设计一个逼她现身的环境。”飞云子道:“谋定再动,一举搏杀,先断去他们的线眼。” 两人继纹前行十里,天色已亮,只见天衣大师迎风而立,似正在等候两人。 江豪心中已承认了两人的技艺智谋,都在自己之上,心中犹生敬意,一抱拳,道:“道长和在下都发觉了一些异征,只是不能肯定是否是道术飞行。”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她已迫近我的身侧,就在这百丈之内隐伏,也许遁术不适合长程奔行,或是她术艺浅薄,略施小计,就可以发觉她的行踪了。” “逼她现身出来,一举歼杀,”江豪道:“以断他们线眼。” “还不是杀她的时机。”天衣大师道:“还要借重她传回消息,以成诱敌之计,如何能杀?” 江豪道:“对!诱她到金陵,再杀不迟,血染秦淮河,风月沾血腥,也让世人多份警惕,妖女也算死得其所,绝不能注她追我们进入金陵城中。” 天衣大师笑一笑,没有回答,心中却暗暗忖思:围杀于秦淮河畔,倒是一处好所在,只是明月观的妖女岂是好对付的人物?这一战,恐怕得费番心机了。 不再顾忌有人追踪,三人的行程反而慢了下来,有时还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再回到行向金陵的大道,三四天的路程,三个人绕行了八九天才到。 途中发觉了不少三圣会中弟子,快马奔驰,十分忙碌,但却无人盘诘三人,至多是打量三人几眼,就放马而去。 “江南道上,已全为二圣会所把持,很难见三圣会外的江湖人物。”江豪无限感慨的说:“一天乌云遮日月,连市面上也少了那份热闹气氛,一片暮气罩大地,还像甚么世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对!百花竞艳始谓春,江南道上已是春尽花落,”天衣大师道:“眼看就风雪漫天,一片酷寒了。” “我们动手杀吧!”江豪道:“把三圣会杀一个寸寸断裂,让他们首尾难顾、人人自危。” “暂时还得忍耐,你还要到利人当铺去,”飞云子道:“白翎说得对,我们需要顺手,我相信江老前玷安排的这支伏兵,都是精兵勇将,何况,大师也要去金陵唐家巷,晤见“千手飞花”唐虹,取得这两路人马相助,我们才算真正有了和三圣会对抗的力岂。” 江豪道:“一隐廿年,英雄已白头,就算真有这股力量,只怕也难和慕容、南宫两家的武士对抗!” “不要太低估了三位老人家的智能,”飞云子道:“令尊派隐江南的人,必是精挑细选、能当大任的高才,他们了解慕容世家,慕容世家却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习练的技艺,很可能是专以克制慕容世家武士的武功,如若贫道的估算不错,他们的技艺,可能是得自令尊的亲自传授。” 江豪怔一怔,道:“有道理!” “关于“千手飞花”唐虹前辈,数十年前,已是成名武林的高手,二十年潜隐苦修,成就自非小可,慕容世家寻觅、监视了二十年,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恐怕是受到唐老前辈暗中阻挺。”飞云子哈哈一笑,道:“今夜放开胸怀,品试一下秦淮风月,子时之后,大师改着袈裟入金陵,三公子也要悄然进城搬伏兵……” “慢慢慢,杀了追踪而来的明月观中弟子,”江豪道:“再造金陵不退。” “这就不用三公子画心了,我们踏入秦淮赏风月,就是要引她上钓,”飞云子道“只要她上了钧,贫道一个人就可以对付她了……” “这件事,能成不能败。”江豪道:“道长一人,就不如我们三人合群有把握了,何况,此地遍布三圣会的人。” “三公子放心,白翎姑娘已经赶到,”天衣大师道:“那明月观中人已在她监视之下,说不定也周不着道长出手。” “原来如此!”江豪有点英雄气短了,天衣大师、飞云子的表现愈来愈见高明,清楚的拉出了一段距离。 **一抹夕阳照画舫,佳人敷粉着新装,秦淮河的画舫上已亮起灯火,又一个笙歌不辍的繁华夜生活即将开始。 所有的画舫,最豪华的是“广寒宫”,但飞云子、天衣大师、江豪,却登上另一艘“菊花”舫。 这名字不够柔雅,但却有不畏秋风带霜寒的气势。 当然,最好的是它的方位,一边是宽阔的水面,再无画舫排列,走起来就方便多了.三个人都穿着黑色劲装,一色的黑披风,黑巾包头,隐隐透出剑销、刀柄,天衣大师手中还提了一个黑色包袱。 “菊花”舫不很大,一眼看过去,只见到六个舱面。 三个人这身装着,一眼就看出是准备有所行动的打扮。 但“菊花”舫上的船嘛工人都不害怕,一个三十左右的嬷嬷迎了土来,道:“三位大爷,是哪一个分会的?看样子,今晚上要出红差呀!” 出红差就是要出刀杀人,船嬷嬷好大的胆子,把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却说得轻松自如。 飞云子走在最前面,挥挥手,道:“先找个地方。” 船嬷嬷一面带三个人进入房间,一面笑道:“看三位这个气势,一定是堡中直接派出来的高手。” 江豪被噜苏得有点冒火,想发脾气了,但转念一想,秦淮河畔上的画舫.可能都已入了三圣会的掌屋,江南道上,已无其它的江湖人物活动,都是自己人,自然用不着害怕了。 飞云子道:“今夜的点子很扎手,听说是由江北过来的,所以大举出动团杀他们,虽说人已在监视之下,但他们仍可到处流窜。准备点好酒好菜,但姑娘只要一个会唱的,要话少一些,举止规矩一点的,出刀拼命之前,最忌讳断抓乱摸,说三话四,我们随时会离开,这里,别要她乱嚷嚷。” 船嬷嬷听出事态有点严重,点点头,退了出去,顺手还放下门帘子.紧接着送上酒菜。 “她会不会把事报到金陵分会去?”天衣大师笑一笑,道:“那就弄巧成拙了。” “不理他们,一定会报上去,这么一搭讪,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了。”飞云子道:“重要的是要把那明月观的妖女招土来,咱们先约好,我一缠住她,两位就走,但最好能走得出人意外,使她无法追踪。” “只怕她不太容易上当,习练术法的人,性多狡诈,”天衣大师道:“但我相信,她迷不脱白翎的监控。” “其实,我们用不着绕到这里来的。”飞云子道:“你们都可以直接去要去的地方。” “如果把这画闹得一片混乱,他们就想不到我们到金陵别有用心。”天衣大师道: “对我们的行动会大有卖助。” “对:别有用心的人,”江豪道:“绝不会先在秦淮河的画舫土大闹一场,引人注目。” 只见垂帘傲动,一个绿衫绿裙的小美人当先而入,身后紧随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衫中年人,左手挽着一把二胡,顺手拉过门后一条木椅子,道:“三位想听些什么? 喜、怒、哀、乐,随便点一下,我们父女就侍候三位一段,我们虽只有两个人,但却能唱出生、日一、净、未、丑各种声音,保证让三位听得开心。” “如果不开心呢?”江豪道:“该当如何?” 长衫人征了一征,笑道:“不收一个铜板,拍拍身子就走。” “唱得好呢?一曲要多少银子?”江豪道:“咱们会挑剔,也有花钱。” “这就没有一定之规了,三位大爷随便卖,”长衫人道:“一两银子不少,十两银子不多。三位大爷拿得出手,我们就收得下。” “两位不像是秦淮画舫上人。”江豪话入正题了,双目盯注在那绿衣少女的左襟上瞧看。 飞云子也看到了,绿短衫的左襟上,戴了一个银色的装饰,饰品很小,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但如留心看,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一尾制作精巧的小鱼,纯银打造的小鱼.长衫人已拉动琴弦,一缕清音也自绿衣少女口中婉转而出,就这么把该回答的话,用二胡拉走,用歌声唱过去了。 二胡和歌声配合得十分佳妙,正在动人处,却突然停了下来,似是在一种突然变化下停住.歌声和弦音妄然而止。 “三位大爷慢慢喝,我们父女告退了。”长衫人收起二胡,随在那线衣少女身后,快步而去。 “当心!急酒伤身。” 三个人都听得很清楚,但却无法分辨出来自何处,长衫人转身带门而去,头也未回过一次。 “很高明的迥音术!”天衣大师道:“把声音留在室内,人却出了门外,非有精湛深厚的内功,无法办到。” 飞云子点点头,道:“可惜还未问出他来自何处,我能肯定他不是画舫上人。” “他好象认出了江三公子,”天衣大师道:“儿时蛮貌辨依稀,但是,他不敢肯定。” “对!正因它平凡,很小,没有人注忘到它,”江豪道:“但却是洞庭湖旁的特飞云子摇摇头,道:“应是一种不起眼的鱼种,瞧不出任何特色。” 天衣大师摇摇头,道:“不认识,老柄近水情怯,哪还会认得出什么鱼?” “吸引我注意的是那枚银制的小鱼,”江画道:“两位认识那种鱼么?” 产,它喜欢躲在近岸的群林水中,以躲避大鱼的吞食,我们呻它银星,它磷白、肉细,常常成群的出现水面,在日光下闪灿夺目,有如银星在空中飞舞,因而得名。” 天衣大师低声道:“是令尊派人入江南的伏兵,在三位老人家失踪年余,不知讯息,他们也忍不住了,派人出来活动、探察了。” “可惜,晚辈没有记忆,勾绘不出他的形貌,”江豪道:“也不知是否该表明身份,和他连系?” “不行,人冒险了。”飞云子道:“我们身份已露,而且志在诱敌,还要千方百计的掩护行踪,他们的身份一旦泄漏,必遭三圣会全力扑杀,我们要反身援救,就完全丧失主动了,此事不可稍有疏忽……” “不错,”天衣大师接道:“三公子不可造次,须知,欲速则不达,这件事要按预先的策划,到利人当铺去,按照定下的步躲进行,事隔二十年,很可能有些着外的变动,松柏长青,但也会因年久而有腐枝败叶,令尊设下的关卡、步骤,许或别有深意呢?” “大师说的对!江三受教了。” 天衣大师道:“好象有人来了,我要先走一步,三公子别忘了尽快到利人当铺一行。”右袖拂动,人已穿窗而去。 “走得好!”飞云子笑道:“水面上和人动手,和尚十成武功,只能用出五成。” 但闻蓬然一声,被长衫人带上的舱门,破人撞开,两个手中提刀的武士,快步行了进来。 飞云子目光转动,打旦了两个捉刀武士一眼,看他们都在三十左右的年纪,正是习武人的黄金岁月,却不像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很可能是慕容世家的新锐武士了。飞云子长剑一横,说道:“这“菊花”舫是三圣会的地盘,两位也敢来此捣乱,还不快走!” 两个提刀武士听得一征,还未来得及答话,飞云子已一剑创出。 剑势若点若劈,分取两人咽喉,奇变之诡,莫可预测,迫得捉刀武士无法开口,同时挥刀架去。 江豪已听出飞云子言外之意,还不快走!这是对他而发,微微一笑,穿窗而去。 但他跟和尚走得不同,“噗咚”一声入水中,水中自有一片天,也传达了离去的讯息。 飞云子剑法一变,三招就把两个黑衣大漠手中的钢刀群落,也点住了两人穴道,然后放开大步,离开了“菊花”舫,大门进来,大门出,走得气势万千。 他走过了一屏疏林,秦淮河的灯火不见了,但眼前一片空阔的草地上却站着一个人。 身着道袍,长发披垂,左手执剑,右手却握一面符牌。 是的,明月观的剑手之一梨花女。 抬头着天色,三更时分,这也是飞云子急于遣走江豪的理由之一,他要以本身数十年的武功和剑招,和习过术法的人作一次无人干预的对决,一切都照着想定的步骤行事,果然引来了梨花女。 ,飞云子左手一挥,扯下了黑色的披风,露出了一身黑色的动装,同时右手也抽出了长剑。 他很期待这次决斗,真正盼到了,心中又有些紧张,面对着善用奇术的高手,剑法和武功是否会失去作用呢? 有了这些顾忌,飞云子不敢心存大意,轻敌躁进,暗中运气,凝神戒备。 一种凛例的剑气,士飞云子身上散发出来。 梨花女点点头,道:“果然是一位很有成就的剑手,告诉我,你是和尚还是道士?” “看看手中兵刃,就应该明白了,和尚用刀。” “武当飞云子……” “正是贫道,二十年江湖行走,会过了不少的武林名剑刀手,却一直未见身负奇术的高人……” “今夜遇到了,”梨花支道:“希望你运气好,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飞云子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抬头向天上看去。 只见一层淡云遮住了天上的星月,月光透过炎云天地间一片昏黄颜色—— 第十章 苦寻伏兵 一个身着袈裟的和尚,紧靠在一睹高大屋宇的青砖墙下,静静的站着,有如一尊木雕、泥塑的神像。 昏黄的天色下,黄棱袈裟在夜风中亲飞,枫枫作响。 这是金陵很有名气的唐家巷,名为唐家巷,实际上是三四条巷子绞连在一起,中间经过拓辟信道,把四五百户人家控成了一片,在金陵城的巷道中,自成了一片天地。 唐家巷以川菜扬名金陵,大大小小的餐馆不下百余家,但却有计划的环绕在唐家巷的四周,御接成一个环圆,任何进入唐家巷的人,不管走哪个信道,都在众多的目光监视之下,店中的伙计客人,还有摆设在巷口屋沿的小摊子。 这些人组合成了一个严密无比监视网,飞鸟难渡,这些人要到近三更才收市休息。 唐家巷的人,除了经营名满金陵的餐馆之外,也经营几家大生意,包括绸缎庄、银号、粮行等,不过,号子就不在唐家巷了,但他们仍是唐家巷的人,遇上出钱的事,绝不后人。 所以,天衣大师三更之后,换上袈裟,才进入了唐家巷。 但他却发觉了窗内、屋顶,仍然有人在暗中监视,这是组合严密的所在,如无高人在暗中策川、指挥,不可能有此严密的规模,天衣大师不禁暗暗佩服,也肯定唐虹真的归隐在此,他不便暗中游走寻觅了,只有静静的站着,等候人的探询、接引。 唐家巷的监视网滴水不满,十分严密,天衣大师感觉到至少有五对眼睛分据在不同方位上监视着他。索性闭上双目静静的站着,凭听觉分辨四周的情势变化。 夜阑人未静,唐家巷每天十二个时辰中,都有着严密的戒备,随时可以应变,勿怪慕容世家监视了二十年,没有突破唐家巷的防卫,找出唐虹归隐的痕迹。 一阵很轻微的步履声遥遥传来,声音很低,但天衣大师却听得很清楚,一是他内功精湛,听觉敏锐,二是位此刻闭目不视,全力在运用听觉,听觉也就更为敏锐。 步履停了下来,天衣大师也感觉到有个人在对面停下,但仍然伫立如故,闭目不“是装作,还是禅定?不管属于哪一样,能到这等境界,都非易事。” 声音清脆,竟然是个女子。 闻。 天衣大师睁开了双目,只见一个两鬃已斑、风韵尤在的妇人,青布衫裤,碟束丝带,手中端着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三枚银针,一杯黄酒,身上未佩兵刃,但那隐射精芒的凛凛眼神,却显示她有着深厚的内功修养。 天衣大师稽首一礼,道:“贫僧天衣,来自嵩山少林寺,受命来访,女檀越慈悲为怀,指点贫僧一条去路。” “约言早随春风去,蝉声不鸣霜雪天,大和尚,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要见的人。” “女檀越可知我要见谁?”天衣大师道:“佛门弟子不妄语,不巧言,只望女檀越给我一个回答,弟子立刻就走!” “你说的什么,我都不明白,如何能给你一个回答?”青衣妇人望了木盘中的银、黄酒一眼,道:“说出来,我会斟酌。” 针夭趴大师沉嘴了一阵,神色忽现恭敬,合掌当胸,道:“嵩山旧友有难。” 青衣妇人没有立刻回答,却凝神肃立,片刻之后,才呼口气,道:“免去你三针过穴,毒酒穿肠之苦,跟我来吧!” 转向前行去。 天衣大师暗思:三针过穴、毒酒穿肠,纵然不致要命,也必相当痛苦,立下了这么一个严酷的规矩,也显见“千手飞花”唐虹心中的悲痛了,但一句嵩山旧友有难,整人的规矩就全免了,看来是故人情深,尤胜规法了。 青衣妇人走的莲步文雅,其实快极,快得天衣大师无暇打量四周的景物变化。 只觉在一条不宽的巷道中,转来转去,突然,进入了一座院落中,步入正厅。 原来,一扇木门早已打开等候,门口不见烛火,不燃灯,就像转入另一个转道似的,直到进入一座瞧中,才听到木门关闭之望。同时,大厅中亮起两只红烛,一个白发如云,脸色红润,自表白裙的老姬,端坐在大厅中一张太师椅上。 天衣大师目光转动,已把大厅中的形势打且清楚,白衣老姐左侧站着一个身佩长剑的中年妇人,右侧正是那端着木盘的青衣妇人,此刻,木盘已放在一例木桌上。 身后厅门口处,站着约两个年轻的青衣女婢,早已掩上瞌门,厅中的窗口也早有黑市掩遮,看来,这地方是唐虹接见宾客的地方,二十年如砂石人海的人物,并未真正的归隐,不问江湖事物,只是表面着法,这唐家巷很可能是唐虹建立的一个门户,目的是潜隐、深藏,把他们融入一般百姓的生活中。 “大和尚,请说法号,”自女老姆道:“到此有何卖干?” 她问得很矜持,心中似仍有怀疑。 “少林弟子天衣和尚,奉掌门师兄天镜之命,求见唐虹女侠。” 一口气说了身份、来意。 “我是唐虹,幸还末死,纵然是来自断山少林寺的和尚,也有真假之分……” “贫僧是真的天衣和尚……” “真和尚该诵经,”唐虹接道:“读一段金刚经给我听听。” 天衣大师感觉厅十涌现出一片杀气,身后二婢已手握剑把之上,取命夺魂的杀机似在大瞧四角隐伏,当下合掌垂目,低诵出金刚经文,声音虽然不大,但字字清晰。 这就不是冒充的和尚能够应付的了。 “对不住啦!大和尚,你是真的出家人,”唐虹道:“你们师兄弟很亲近吧!” “师兄慈悲,常常亲自指点天衣武功。” “那很好,天镜手背上有颗黑蔗,”唐虹道:“你可记得是圭在左手,还是右手?” “天衣记得很清楚,师兄手如莹玉,手背上无病。” “痣在哪袭呢?” “痣在下颚左角。”天衣大师目中神光一闪,道:“这问法太过份,小痣,微痕,谁能记得清楚,一言错出,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这……:”“你就记得很清楚,天镜和尚派来见我的人,”唐虹道:“自非泛泛之流,替大师安座、献茶。” 两侧垂帘傲动,四个女婢鱼贯而出,左首二婢,一端锦墩、一搬茶几,右首二婢,一捧茶具、一捧细巢,就在唐虹身前三尺处,摆下座位。 “大和尚,委屈你了,请坐下饮茶,容我谢罪。”唐虹由座位站起,欠身让座,极尽礼貌。 天衣大师只好合掌还礼,举步入座。 “嵩山少林寺,下来了多少高僧?”唐虹道:“武当、洞庭盟,是否也有配合举动?” “少林寺只来贫僧一人。”天衣大师道:“近日中是否有人赶来,消息渺绝,贫僧不敢妄言。” “少林寺的和尚、武当派的道士,修养深厚,沉得住气,”唐虹、:“洞庭盟的江夫人,一竟也沉着得很少寺还派你出来查查,武当派和洞庭盟,好象不闻不问哪:”“不,他们都派有人,武当派出动了飞云子、洞庭盟派的是江三公子……” 唐虹接道:“你们几时到了江南?” “一年多了,三个人因缘巧合,碰住了一起……” “一年多,为什么不年来找我?”唐虹道:“这一年多,你们怎么过的?” “正要详细奉告。”天衣大师把一年来遇合、经历说了一遍,只把白翎的事简略了许多,好在唐虹关心的是天镜大师的安危和江凌波在江南的伏兵,并未问到白翎。 不过,对明月观的事却又十分关心,点点头,道:“三个人被四一处,可以商量应付,慕容长青没立刻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大概是留作最后要挟之用,江凌波能在江南预布伏兵,可见其老谋深算,天镜和尚才华横溢,但如论江湖阅历,就不如江凌波了。” 语坚一顿,缓缓呼一口气,满头自发突然无风自动,脸上泛现怒色,冷冷说道: “听说巫山神女圭明月观的女道士,也下来了不少,你们既然会过几次面,可知明月观中丈道士的技艺如何?是不是和传说的一般诡奇难测?” “拳掌兵刃方面,虽然造谙不错,但应付不难,至于术法、奇技方面,尚未见其施展,天衣只能肯定她们有施展道术的本领。” “哼!我就不相信术法真能伤人,”唐虹道:“老身如果出山,先要会一会明月观中人。” 天衣大师见她说得咬牙切齿,怒容满脸,大有立刻挥剑取敌的气势,心中暗忖: 此老真是姜圭之性,老而弥辣,此后和她相处,要小心一些应对才成。 他心中念蛮,口中说道:“江豪去利人当铺,探查江凌波在江南布署的情形,看看有多少人手可用。” “好!你们安排一下,我这里也有一点人手,”唐虹道:“如有需要,可以合起来一起行动。” “是!”天衣大师道:“贫僧告辞了。” 唐虹道:“我要他们把求见信号告诉你,不过,我儿客的时间,要二一更之后,五更之前,太早太晚,都不见客。” “天衣记下了。”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走过两个巷道,一个低沉的盘音传了过来,道:“大师,再转两个蛮,就到了唐家巷的出口,那里有两个慕容世家的武士驻守,大师要小心一些。” 声音山一个窗口传来,很低沉,但却很清晰,显然,也是个具有很深内功的人物。 “多谢指点!”天衣大师口中称谢,人却迅速的脱下袈裟,换上俗装,又取出一力黑帕,包好光头。 原来,为恢复和尚身份,天衣连夜落发,落发容易,恢复难,只好用黑帕包起来了。 就这么换身衣服,整个人全改变了,哪里还有佛门弟子的味道。 但天衣大师很细心,把穿的一双罗汉鞋也换上薄底快靴。 如能再把佩在身上的戒刀换下,全身上下,就找不出一点和尚的痕迹了。 “一路顺风!”那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在唐家巷这一亩三分地面上,我们不能出手,无法帮忙,大师好走了。” 天衣大师没有答话,却双手合十,遥遥一礼,表达出感谢之意。转过身子,飞身而起,跃落屋面,鹿伏鹤行而去,机巧的遇过了慕容世家派驻在巷口的监视武士。 此刻的天衣大师,体能极限,已藉药物之助破除不少障碍,过去无法完全发挥的功力,现在已可步入坦途,四十余年苦心精练的技艺,在冲破体能极限之后,有如百花竞放,全都进入了另一重境界,所以,很轻易的就避开了守在巷口的监视。 离开唐家巷,转入另一条大街,天衣大师放松了心情,看东方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天色已快大亮,赶早市的人已开始行动,只不过一刻时光,满街人潮,已擦肩接踵而来,赶早市的人,似都在一定辰光内,拥入城来。 “大师,前行百步,向左转,就可以看到一个“金陵客栈”的招牌,我们住在三进院落中的西垮院内。” 声音很熟,天衣大师一听就知道是白翎之声,但他看不到白翎的人,虽然,天衣大师目光如炬,一下子能看清楚周围三丈内所有的人,也数出了八十三男十一女,但就是看不到白翎,连一个像白翎改扮的人,也没发份。 因为,天衣大师能确定九十四个男女,都非白翎改扮。 天衣大师心中不服气也不行了,这丫头究竟学了些什么样的技艺?看起来比明月观的女飞云子还要诡奇难测,听声音分明在两女之内,为什么看不到她? 百步左右,是一条横街,左面果然有一竖立的“金陵客栈”大招牌。 天衣大师加快了脚步,行近客栈,门还未开。 这些赶早市的,都以卖买蔬菜、杂货为主,自然不会有住店的客人。 天衣大师轻轻呼一口气,抽动门环,开门的店小二尤带着惺松睡眼,满脸怒火,但一看到天衣大师这个装扮,黑衣、快靴、黑披风,腰间隐现刀把手,哪里还敢发脾气,怒气消退,抱拳一揖,道:“大爷早啊!住店,还是找人?” 干过几年店小二的人,都能学会一点察颜观色的本领。 “找人!”天衣大师冷冷说道:“他们住在第三进院落内西跨院中,带路。” 和颜悦色,很可能招惹出店小二的抱怨、噜苏,所以,天衣大师的声音,喉幽冥地狱中吹出来的寒风,带着浪重的杀机,听得店小二直打冷颤。 店小二口中连应了两个“是”字,关上店门,头也不敢抬一下,转身带路。 天衣大师也急于一见白翎,看看她是如何一个装扮! 天衣大师外表慈和,好胜之念,却摆在心里。 西垮院,木门已开,一个全身黑衣、长发散乱在枕畔的黑衣人,仰面卧在木榻上,一个瘦小的黑衣人,静静的坐在床前。 天衣大师已看出仰面而卧的人是飞云子,坐在榻前的黑衣人,虽然目末回顾,但天衣大师已看出她是白翎。 黑衣密扣对襟衫,不是翻一下就可以穿的衣服,天衣大师也搜寻过脑际间留下八十三男十一女,肯定没有白翎这个装扮,心中暗忖:这丫头真有点神出鬼没了。 “救人要紧!等一下再想心事不迟。” 白栩的蛮音,清朗的传入耳际。 天衣大师如梦初醒,暗道了雨声惭愧,举手一挥,遣走了身后的店小二,回身掩上房门,道:“道长伤得重么?” 飞云子突然挺身坐起,道:“如非白姑娘及时相救,贫道已死在妖女创下,不是重伤,是去了性命。” 天衣大师一皱眉头,道:占田和道儿装作身受重伤有何关连?” “金陵城中的酒楼、客栈,大概很难找出一家和三圣会没有关连的,飞云于名满天下,不是换一件衣服,轨能够隔过人的耳目的。”白翎道:“只有装作重病,或是身受重伤,才能避开暴露行迹。” “可是,飞云子火并梨花女的一战,恐已传遍金陵,”天衣大师道:“金陵三圣分会既然能见到梨花女,岂会不知内情?” “梨花女已死于飞云子的剑下,一剑穿心,”白翎道:“她已经没有机会把经历的事情说出去了。” “原来你和尚早知道了我的用心!唉!术法不可侮,贫道尽展所学,也破除她三次术法袭击,但仍然逃不过第四道的奇术攻袭,一阵如烟似奸的气流卷来,贫道似被那股气流黏住了,手脚无法挣动,梨花女举起了手中那面画满符咒铁牌,还告诉贫道说,像我这样的高手死在符牌之下,那符牌的威力才会大为增强,只要再染上六个人的鲜血,合众成一百之数,符牌就可以自动取人性命了,明月观中丈弟子,能成此技者,她就是第一人了。贫道听得急怒交件,全力剌出一剑,奇怪的是那黏住我的力量突然消失,杀了人,才发兑白翎姑娘早已站在一例,唉!如非白姑娘及时而至,贫道早已被梨花女砸死在它的符牌之下了。” 天衣大师一皱眉头,道:“白姑娘,符牌沾过百人之血,真能成宝,取人性命么?” “不知道啊!”白翎道:“所以,我把符牌取来了,要下番工夫研究研究,顺便也用药物化去了梨花女的尸体,她已杀九十三个人,作恶多端,尸化灰泥,也是罪有应得。” 天衣大师心知白翎有所保留,不能直言说出来,可能是害怕惊世骇俗、震动人心,当然,也可能是符牌真的古怪、邪恶,一时间无法了解。 后半年白翎离群独修,修些什么?完全无法了解。天衣大师突然有种后悔的感觉,后悔太君子,当时,只要打开后半部秘岌瞄两眼,现在,心中就会有个数了,不致于被闹得一头括水。 白翎突然微微一笑,道:“大师,见着了唐虹没有?” “见着了,唐家巷虽只是几条巷道组成,但曲径通幽,似按照八卦方位排列,”天衣大师道:“是一处经过高人设计的阵图,慕容世家的武士们,摸索了二十年,摸不进去,其实,只不过是几间房舍的间隔。” “如若跃上屋顶查看,难道也瞧不出一些痕迹么?”飞云子道:“我相信慕容门下的武士,不会是很守规矩的老实人。” “老纳看到的,也只见房舍相接,偶而有几处灯火闪烁,”天衣大师道:“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唐虹远说些什么?”白翎道:“是否和天镜大师早有约言?” “听不出什么头绪。”天衣大师道:“我看她恨关心掌门师兄的处境,也告诉我,她已训练了一批可以效力的人手,江三公子搬出了令尊在江南伏兵之后,要我再去见她,似是等会合一处,然后再采取行动。” 白翎微微一笑,道:“如若江凌波在江南没有设下伏兵,唐虹也就按兵不动了?” 天衣大师听得一征,道:“这一点老柄没有想到,也未问过唐虹。” “大师,你看,唐虹是否过的退休生活?”飞云子道:“是否仍和江湖人物暗通讯息?” “是否暗通讯息,老纳不敢妄言,”天衣大师道:“但过的却退休生活,唐家巷防守的岩密,十分少见,而且,她从人众多,单是在接见我的一座小厅中,至少有十个衙护着她,六暗、四明。” “大师,如此的铺张,是否有些可疑呢?”白翎道:“慕容门下的武士,难道都是死人,会找不出一点痕迹出来?”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老纳也免得有点不对劲,所以,立亥告辞,我一路留心,也未见追踪的人。” 飞云子凝神沉思,末再接言。 白翎沉吟了一阵,道:“大师,晚上要不要再去一趟唐家巷?” “去又能如何?”天衣大师道:“不论是否找出了可疑事物,我们也无法跟她翻脸。 “至少,可以揭穿一副虚假的面孔,”白翎道:“此事如真有可疑之处,也不会是仰我们想象的如此简单了。”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对!如若有问题,应该是很早的问题……” “衍生出现在的结果,”白翎道:“如此大事,岂可不查?” “这就大大的出人意外了。”天衣大师道:““千手飞花”唐虹,和敝掌门师兄的事,老纳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唐虹也因而归隐……” “中间还牵扯上江凌波,但男女间事,用不着别人匮噬,所以,咱们不用多管,”白栩道:“我重视的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实,唐虹如若还和江湖人物来往,和谁来往?如今江南半璧的武林道,全入了三圣会的掌握,和唐虹往来的江湖人物,是否也被罗致入三圣会中?如果是,唐家巷的秘密早该泄漏了出去,如果不是,他们现在何处?要是住在唐家巷中,天天见面,那就算不得客人,那就用不着接待的客厅了。”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六个暗中保护她的人,都藏得很密,只能凭借着感觉分辨,却着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大师可是认为,那些人都已有潜隐行踪的本能,”飞云子道:“借物隐形?” “那倒不是,老柄认为问题出在房子设计上,一开始就留下了隐身的空间,”天衣大师道:“他们如已到了惜物隐形的境界,老柄也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大师高见,”白栩道:“以大师的观察,那座会客小岩,是新近所建呢,还是筑建很久了?” “梁柱都非新材,应该建筑很久了,”天衣道:“至少有十年以上。” 白翎沉吟了良久,道:“这么说来,“千手飞花”唐虹早就准备好了退休的事,归隐唐家巷,也是早有的计到盘算了。” “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选择那个地方?”天衣大师道:“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唐家巷……” 突然住口不言。 白翎道:“本来,只是江湖前辈退隐的常事,大师这番探查,竟然发觉了隐藏的变化,这件事是否和江湖豪化有关?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但唐家巷却距宝藏不远。” “和江湖变化的关系应该不大,慕容世家找了两代就没有找到她,”天衣大师道: “这段日子不短,如有牵连,也该早见面了,但它距皇宫不远,传说明太祖朱元璋,收集了不少珍奇异卖,一部份收藏慎密,以至末被成祖朱棣发觉,还留在金陵。” “这就不是独立事件,”飞云子道:“肯定会和江湖上的人物有关,如此神必,周密的布局,恐非唐虹一人之力能及。” “道儿的意思是说,唐虹还有合作的人了?”天衣大师道:“那个人会是谁?” “如若能轻易看破,”白翎道:“又怎会掩遮住江湖上黑、白两道耳目数十年?L“细故五十年江湖上风云人物,卖在我不出这么个人。”飞云子道:“如是白姑娘的推断不错,那人应该送在江湖中。” .“看情形确然如此,”白翎道:“就大师昨夜所见而言,如若主要的人物已死,唐虹应该也一会仍那么着气风发,但看上去神秘难测、无迹可寻的事,细心推敲,也不是全无线索。” 全力卜“事关系重大,牵连所及,可能是江湖情势转变的关键。”天衣大师道:“应当“赴,查个明白。” “线索虽有,但查证困难……” “再困难也要查……”飞云子打断了白翎的话,道:“贫道的看法和大师相同,这档事可能关系春近代江湖变迁,请姑娘指明一个方向,至于细节上如何着手,再件深入研究。” “唐家巷的格局不大,但建筑却奇巧无比,四面八方无一处能遇过监视,”白栩断:“它建筑在金陵城中,而且年代不久,追查起来应非太难,只不过事从根源起,就得下番大工夫从头查起了。” “姑娘心目之中,可能早有一个追查的计到,着似容易,但要找个下手处,却又是不易寻得,”飞云于道:“贫道就完全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办法是有,也不很难,问题是需要时间。”白翎道:“要选定三两个久居此地的人,和他们交往,建立了交情,长年应酬,再观察刺探,当然,你不能让他们发感你别有用心,提高了咨兑……” “就是说和他们混在一起,”天衣大师接道:“要多少年才能和他交成知己无法预料,还要深藏不露,最好能学得一手烧菜的好手艺,混入厨房中,真是知易行难,这些事,恐已非和尚、道士能干得了。” “形势逼人,下一次毒手如何?”飞云子道:“抓他们三两个人出来,恐吓逼问也许能问出一些内情。” “不经仔细观察,很难找到我们需要的人,”白翎道:“唐家巷中居民虽逾两千之众,但个中大部是利诱引荐而来,也许有一两个武林门户,受唐虹影峰也迁来此处,这确是一次非常精密的迁徙计到,但个中十之七八的人,都是为掩护别人而来,真正需要掩护身份的,也许只有十家八家、数十日人而已,总之,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胆设计,把隐放大市的传统发扬得淋漓尽致,用两千人的家居生活去掩没了数十人的隐居秘密,也难怪查了二十年的慕容世家,还未查出一点苗头。” “姑娘的意思是说那些身受利诱而来的人,根本不知道内情了,”飞云子道:“也不知道他们掩护的什么人了?”,“对!反而对引荐他们到此的人,心存感激,”白翎道:“我相信被利诱来此的人都是穷苦人家,才肯远别故乡,迁徙来此,这袭的住房、工作都由引荐人所提供,一家人吃得饱,生活过得好,而且手中渐有积蓄,那引荐他们来此的人,又不要任何报偿,他们是不是心存感激呢?” “果真如此,是大德大惠,恩同再造,”飞云子道:“谁也感激涕零呢!” “所以,从他们口中探不到任何秘密,”白翎道:“何况他们是真不知道,要从两千多人中找出几十个知道内情的人,是不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观察呢?” “说得对!这件事,我们做不来,”飞云子道:“但弃去此法,就别无良策了。” “这件事急不得,”白翎道:“有此收获,已非小可,我相信知机子能作人选安排,现在,我们改换一下装束,去探查一下江豪的行踪。” “姑娘,若柄还有最后一问,”天衣大师道:“这个隐于大市的计到,敝师兄是否有参与的可能?” “天镜大师吗?”自翎沉吟了良久,道:“这要看他们当初的用心了,如是旨在窃取一些流入禁宫的江湖珍品,这倒无可厚非。朱元璋嗜杀贪婪,有很多不该收入皇家的东西,也被他收入宫中,以天镜大师为人的方正端庄,应不会介入为害江湖的阴谋。” “这是说,也有可能了?”天衣大师神情痛苦的道:“和尚仔细思且过,唐虹的气势作风,完全不像是一个退隐的人,看情形他们早已介入了江湖中事,我和尚想不通的是,三圣会怎会容忍着他们存在?” “三圣会没有这个雅量,”白翎道:“而是他们不知道,三位老人家名气太大,聚集了天下光辉,当今武林,也视三位老人家为泰山北斗,谁还会想到别人……” “还是不对!三位老人家可以不了解唐虹的举动,但唐虹应该知晓三位老人家的行踪,”天衣大师道:“三位老人家身受暗算,就在金陵附近,唐虹应该有解救的机会,但竟全无行动。” 这问题太尖锐了,既不能顺着问题说下去,也不便断然反驳,白翎和道士同时沉吟不语。 良久,白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慕容长青的阴谋,设计得很隐密,使得唐虹不能及时发伉。也许是自知非对方敌手,不敢出手,那时,南宫、慕容两家家主,再加个散花仙子,放眼江湖,谁是敌手?” 天衣大师心中仍是不服,但他没有再说,倒是飞云子开了口,道:“至少,我们知道了,除去三圣会之外,还有一股力且在江湖上活动,而且,行踪的诡秘,尤过当年的慕容世家。” “现在,担心的是江豪,不知洞庭盟埋伏在江南的力量是否和唐虹汇集合流?” “对!找江豪!”天衣大师快步奔入一个房间中。 他再出来,已是个灰布裤树的中年人,再加上一顶灰毡帽,像极了城郊来的农夫。 飞云子这一次改扮得很阔气,长袍马挂,加上一顶黑度珠顶的绒帽子,手上还提着一个翡翠烟嘴、湘妃竹管的旱烟杆、金色的烟锅、黑缎子纺花的烟丝袋,气派极了,铜镜画照一照,飞云子自己也吓了一跳,完全是一副金陵城中大阔佬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道士的影子。 白翎打量了两人一眼,笑道:“走一起太扎眼,分开走不方便,也分散了实力,由此刻起,随时可能有事故发生。” “好!和尚再改扮,装成一个跟班的!” 白翎道:“我帮你。”衣服早有准备,灰表变黑衫,腰中再加一条宽带子,秘藏短戒刀,背上却背了飞云子的长剑,农人一下子变成了跟班的镖客。 白翎轻挥淡笔,在天衣大师脸上到两下,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立刻变成了一险凶悍的冷酷形貌,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免。 “行了,两位可以走了,你们身上有金子有银子,也有大把的银票,大老板花银子也要大方一些,”白翎道:“我会跟着你们走!必要时我也会现身见面,如果事情有发展,就不用去找江豪了,我会找到他,安排你们见面。” 飞云子点点头,大步出了客栈,提着手中的翡翠烟嘴、金烟锅的炳杆,楞在门口了.天衣大师快行一步,低声道:“怎么停下来了?” “到哪哀去啊?穿着这么一身衣服,连走路也不会走了,”飞云子道:“端着金锅玉嘴的旱烟杆,能在大街上走来跑去么?” “对!该叫辆马车坐!我这就去找车。” 天衣大师经过这一阵江湖走动,学会了不少的事,会看人办事,也会用银子,果然,花用了二两银子,很快就找到一辆双套蓬车。 蓬车直驰到“天福居”,才停了下来。 天衣大师早已问过了,这“天福居”是金陵城中最大的一家茶馆。早有早点,年有年袭,晚有晚筵,一天开门八个时辰,由早到晚,只要你进门,就有东西供应,一日夜中,只休息四个时辰。 当然,这里东西贵一点,但手艺高明,做得好吃,有钱人就不在乎多化几值钱了。 飞云子那份气派,全身都能放出金光,一下车,立刻有四个店小二迎上来,两个人哈着腰前面带路,两个人分左右扶着客人,天衣大师跟着后面走,给人的感觉是杀气凛凛,不敢多看。 燕云子被拢扶向一个房间中行去,但飞云子却转个身,坐在大厅中一个位置上,几个店小二微微一怔,只好照着客人的意思办了。 这身打扮,生入房间中,再掩上房门,岂不是锦衣夜行,不够招摇了? 白翎替他准备了衣物、用品,也钢怕在脸上画了几笔,但未说出用意何在不肯说出来,是要他随缘发展,飞云子一直在想这件事。白翎是心有所期,但却又无把握,一切的发展应对,就看他触景生情,随机应变了。 “好吃的,名贵的点心,先摆土来,”天衣大师道:“快些去准备三爷还未吃早点呢口”。他说话的声音很和气,但脸上两条淡淡的青纹,却给人一种莫名威严,没有人敢开口多问,立刻应一声退下准备,还有个店小二在一例伺候,但也退出一个桌子那么远,全神贯注,听候使唤。 天衣大师称飞云子为二节,是想到他在武当三子中排行老二,随口就把三爷给叫出来了。 这时,早餐已过,午时未至,客人少,点心来得很快。 “坐下来一块吃。”飞云子着了天衣大师一眼,拿起白银筷子,先吃了一个虾肉海参饺,点点头,道:“还可以,免可入口。” 这是金陵城叫最好的点心了,但飞云子只说免可入口,送上点心的店小二也只有点头暗笑的应道:“三爷的品味高,下次再来时,小的会交代厨房再加把劲。” ,天衣大师目光转动,看人晓中至少有六十张桌子,店小二有四个,却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实在来得太早了一些,缓缓坐下,也进食两个点心。 精美可口,品味绝佳,是天衣大师这一生中吃到的最好的点心,“天福居”不愧是金陵第一菜馆。 “三爷的参茶来了!”店小二高举一个白玉壶,一面走,一面吆喝。 天下就有那么一个巧法,大半天没有客人,随着店小二那坚吆喝,大门推开,三个人鱼贯进来了。 是三个武林人物,身着劲装,身佩长刀,是那种一切都佩带齐全,轨等着拔刀攻敌的架式,不是路过,不是巧遇,是专程找来的。 飞云子的目光却投注在最后进来的一个老者身上。 一件灰色及膝粗布短衫,一头黑白交错、乱如鹤窝的蓬发,却穿了一双又黑又亮的反靴,但脸色红润,双手修长洁白。 看那双手,绝对想不到会配上那一头乱发和粗布短衫。 事画上,那一双薄底快靴的价值,就相当昂贵,这身穿着是故作奇装。 天衣大师目光一转,记亿中似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怪人,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他是谁,什么人说过。 但飞云子知道,而且还很熟识,“修罗手”钱四,是一位非同小可的武林高手,但他已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都道他早已死去,怎会突然在这袭出现了? 算起来,他和“千手飞花”唐虹是同一站的人物,武功之高,盛名之强,也不在唐虹之下。 现在,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不像是三圣会中的人,难道是和唐虹一起归隐在此,今日出现,表示出唐虹已准备有所行动了? 那三个身佩长刀的黑衣武士,是不是他带的属下呢?他们穿着虽像三圣会中人,但却没佩三圣会的标志。 尽管此人出现得突然,身份也十分特殊,他代表了多种的变化,也可能带来了重重凶险。 但飞云子仍然是静静的坐着,既无断奇之色,也无讶然的表情。 倒是“修罗手”钱四,若到了飞云子那副形貌,有些大吃一断了,向前稍行的脚步突然停下,双目神凝,望着飞云子出神。 飞云子冲着钱四一笑,举起手中的金钢玉嘴旱烟杆,缓缓打开统花的烟丝袋,装上了一锅烟。 天衣大师缓缓站起身子,取出一团棉花,暗中运集功力,双手一搓,棉花燃了起来,卖飞云子燃上烟草。 这一手震惊四座,使四个见识不少的店小二大开了一次眼界,连“修罗手”钱四也看得微微一呆。 搓棉生火,并非难事,但一搓起火,钱四就怀疑自己是否也有这个把握了。 事画上,天衣大师连番推想,也有点领悟了白翎的计到。 她把飞云子化装成一个人,就是飞云子现在形貌,何况,玉嘴金钢旱烟杆,也不是说有就有之物,必须早些准备,唯一使天衣大师不解的是,白翎为什么不事先说个明自? 但再深一层想,天衣大师就作了一个判断。 可能是白翎也不知晓那人的姓名来历,但却见过了这个画固形貌,也知道他可能是近代江湖中一个非常诡异、可怖的人物,他和唐虹可能是同一年代出现在江湖上,也可能早几年出现江湖,肯定的是在江湖上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飞云子那身装东,是散发着金光约有钱人,但如多看两眼,你会发觉他和一般人有些距离,似是有着满脸黑气在流动,人耶、鬼耶?就随着人的思维在变动了。 当然,这要辩白翎那几笔传神的勾画,在光线明暗的照射中,泛出了一种流动的神韵,托衬出了一种阴森鬼气。 所以,天衣大师在全力配合,让人主动揭露他的身份,心中也在暗暗忖思:难道全大夫那下半部的秘岌中,记载的都是这些奇说之学? “不可能啊!形貌一点未变,数十年不见老态?” 这本是“修罗手”钱四心中想的事情,一急之下,就喃喃的念了出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天衣大师和飞云子却全听到了。 原来,两人早已暗中凝神,留心看人瞌中任何一个微末细节,表面上,却又能装作得若无其事。 对方任何的反应,都是飞云子和天衣大师的重要参孜,不能放过,也是两人下一步行动的指南。 “天福居”的店小二也瞧出了情势难测,进来的四个人,没一个人能惹得起,言多贾祸,很可能一言错出,就会丢了老命,几个店小二都躲得远远的。 但那高举玉壶的店小二,却硬着头皮把参茶送上了桌子。 飞云子也不要茶杯,暗运内力,张口一吸,相距数尺的玉壶,士壶嘴中飞出一道细泉,直射入咽喉之中。 这时,三个身佩长刀的黑衣人,已大步逼近了飞云子的木桌前面。 飞云子神情木纳,反应迟钝,似乎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三个人杀气腾腾的逼到身侧,咽下参茶,嘻嘻一笑,引得全场注目。 大家都认为他要说话,却不料一笑而住,全无下文了。 经一番细心体会,飞云子感觉他在装扮一个非常怪异的人物,若有若无,似人似鬼的形象,可惜的是白翎一直没说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甚至连一点暗示也没表露。 这就非常的恼人了,一切要从推断中去表现。 但由“修罗手”钱四的表情中看出,分明是江湖上确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还和钱四见过,可能还不止一次。 突然间钱四的脸色变了,红润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似乎是陡然间想到了一件寒人心魄的恐怖事件,转身疾奔而去。 可是三个身佩长刀的黑衣人却已拔刀出鞘,中间的一个黑衣人同时大声喝道: “当你是人是鬼,老子不信邪,先一刀劈了你!” 盘音很宏大,最大目的是用来壮胆。 说是一刀,事实上是三柄长刀一齐劈下来,乃如闪电下击。 飞云子端坐末动,动的是天衣大师,双手齐出,指风破空,三个黑衣人那么快的刀势,劈了一半突然停下,天衣大师已卸下背上长剑,恭恭敬敬放在飞云子面前的木桌上。 “罗汉掌”和“金钢指”同时施展,以截脉的暗劲把三个黑衣人刀势逼住,也点中了三个人的穴道。 但天衣大师并未让人看出少林手法,左手捏诀,右手画回,像是在行法画符一般,既把施出的武功掩遮,又装出一副行法役鬼的神态。 飞云子嘻嘻一笑,右手缓缓抽出长剑,平平伸出,左手一招,中间一个黑衣人,突然举步向前行来,直向长剑上撞去口他来势不快,所以,利入胸中的长剑也刺入很慢。 眼看着一寸寸的长剑利入前胸。 鲜血溅射,长剑终于透胸而过。 飞云子缓缓抽出长剑,黑衣人尸体栽倒。 杀人的手法数十种,但如此让敌人自行撞在剑上而死的,却是未闻未见。 当然,这不是耶术妖法,而是天衣大师和飞云子两人的巧妙配合。 他们以千里传音之术,交谈了杀人方法天衣大师以精深的内功控制了三个黑衣人的行动,再配合飞云子内力吸引,让敌人身不由己,缓缓撞剑死亡。 另外两个黑衣人突然发觉了身体已能行动自如,大叫一声,快速向外奔去。 天衣大师、飞云子也缓缓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四个店小二呆果的着着两人举步而去,没有人敢拦住两人收钱。 马车还在等候,两人登上蓬车,疾快的向前驰去。 天衣大师右手突然伸出,一把搭在赶车人的肩头上。但觉一股强烈的反展之力回群过来,几乎震脱了天衣大师五指,如此强烈的反群,大出了他的意外,立刻加强了手上劲力。 “大师,我是江三。” 天衣大师“噢”了一声,松开五指,低声道:“白翎去找你……” “见过了,”江豪道:“所以,我才扮成车夫,来这里接两位离去。” “这辆车,我们刚才好象生过。”天衣大师道:“怎会那么巧的又被你们碰上了?” “没错,是你们坐过的事,所以,白翎姑娘才要我把它驰过来,”江画道:“现在,这辆车是我的了,我是个以车为家的人,事画上,在蓬车中商量事情既具十分隐密性,又具备了灵活的特性,当年慕容长青未组成三圣会前,一直在蓬车中蛮到大计。” 他口中说着话,蓬车已转入了一条行人稀少的巷道中。 只见一座大门敞开的车行,正有三辆蓬车鱼贯驰出来,车帘低垂,瞧不出车中生的什么人物,江豪控着蓬车,在外面道旁等候,三辆蓬车驰出之后,江豪一提驻绳,蓬车快速进入大门,两扇大门立刻关了起来。 天衣大师一跃而下,准备应变,目光四顾,发觉这座院落很大,一例停放着五辆蓬车,还有一个可容四五十匹骤马同时上槽的大棚,棚中至少控有二十匹以上的骤马,点点头道:“是家大车行。” “对!南北大车行,是家父在江南藏兵的地方之一。”江豪跳下蓬车,道:“我到利人当铺,一切顺利,家父派来江南的人,很多都是家父近身的兄弟,他们有一半认识我,年前听到三位老人家被掳的讯息,他们也很急,但因没接到指示,不敢乱动。 等了一年,仍不见动静,也有些怒不住了,开始露面活动,虽然十分小心,还是引起了三圣会的怀疑,不知该如何对付。等一下白姑娘回来了,三叔、六叔也要赶来,希望我们帮他群个决策出来,应付眼下的危机,是否闪掉或是放开手大干一场。” “这件事非同小可,要仔细的商量一下才成。”天衣大师道:“先招呼飞云子下车。” 原来飞云子仍然端坐在蓬车里,正在用心推想,这个形貌突出的人,能使“修罗手”钱四受到很大的惊骇,必然是一个极端可怕的人物,可是,它是谁呢? 钱四不过比自己早四五年出现江湖,钱四见过的人,就算自己没有见过,也应该听人说过,何况,是这么一个造型奇特的人物。这人一身穿着和手中那根金锅玉嘴旱姻杆,别说见过了不易忘记,就是听人说过一次,也会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自己有六七年的辰光在江湖走动甚勤,怎的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个人呢? “道长,请下车入晓待茶。”江豪道:“这地方,都在我们监控之下,道长不用担心破人拆穿了把戏。” 飞云子缓步下车,道:“有劳三公子带路了。” 一个青衣人快步走了过来,对着江豪一躬身,毕步向前行去。 原来,江豪地形还不热悉,要他带路,还真是一大难题,不知如何一个走法。 他们穿过了两重院落,转入了一个修花茂竹的庭院中。 这里不但完全摆脱了骤马的气味,而且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两个青衣女婢早已在大厅门口处等候,挑开垂帘,躬身迎客。 厅中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四个美丽的女婢,引客入座。 敢情定早已经排好了座位。 天衣大师和飞云子排在一起,两人座椅相连。 穿着一身形同主持大典的礼服,再加上手中那根华贵耀目的旱烟袋,飞云子的人也似是被这身衣服控制了,坐下要摆出个一定的姿势,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天衣大师也深深受到改扮身份的限制,有些事身难自主,但飞云子受到的影峰特别大,整个人似都被这个怪异的形象诱陷深入,快有些失去自我了,此事,已不宜再演下去,看到白栩时,一定要问个明白。 但闻步履坚响,两个穿长衫的中年人快步入厅。 说是中年人,两个人的头发都已花自,但精神饱满,身体修长,不瘦不胖,一看就知道是没有放下功夫的人,当先一个,还留着半尺多长的花白长蛮。 但他们穿的衣服,却是标准的金陵生意人的衣装。 江豪站起身子,躬身一礼,道:“江三迎接三叔、六叔。” 江豪换了衣服,改了形貌,生恐两人一时间认不出他,所以,连身份也报了出来。 那当先留着长蛮的老者点点头,目光由江豪脸上,扫掠过天衣大师、飞云子时,神情突然一呆,道:“龟长龄……” 江豪正待答话,白翎的坚音已抢先接道:“对!他是龟长龄,不过,不是真的龟长龄,而是武当三子中的飞云子所改扮。” 长蛮老者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失踪二十几年的“茅山妖人”龟长龄,真要重现江湖,可也是一场鞘天动地的大事。” “晚辈在一本记事录上,看到过种长龄的田像,”白翎快步走了过来,道:“上面也记述到他是近二百年来最精通茅山术法的人,有一次在练法中伤了脊椎骨,就在衣服加了一截钢架,晚辈这套衣服,全照着记述所作。” 天衣大师忖思:这就勿怪飞云子坐姿怪异了,好好的一个人,身上背了一个钢架,自然在行动中有些不自在了。 江豪一指天衣大师,道:“这位大师,也被自翎姑娘扮作了丧长龄的从属,形貌也完全改变了,小侄是赶车的把式。” 长蛮人笑一笑,道:“江南道上,尽是三圣会的天下,行动起来愈是小心愈好,姨长龄太传神了,这个人用处很大……” “三叔,不能让道长一直扮装下去,他可是顶尖高手,”江豪道:“是对抗三圣会的主力人物。” 长蛮老者突然一抱拳,道:“洞庭盟下张凤搂张老三见过大师、道长。” “老六席一山见过大师、道长。” “原来诸位都还活着,”很少开口的飞云子突然接了腔,道:“当年江盟主率领五位兄弟血战杭州钢,一举歼杀东海十三妖,和他们约二百水鬼兵,使海盗披靡,传闻六侠死其五,原来江盟主竟能后看三十年,把五位安排到江南来了……” “大哥虽然目光远大,还没有未上先知之能,”张凤楼道:“当年那场血战,确然打得凶残绝伦,除了大哥技艺精湛,末受伤害外,余下我们五兄弟全受重伤,二哥、四弟伤重而死,那时,大哥心情沉重,不愿我们冉在江湖上涉险,下令悄然把我们运回洞庭盟,宣布了我们的死讯,连慕容世家也被瞒过,想不到兄弟问的深重情意,才成一支绝佳的伏兵,发觉了慕容世家在江南势力日涨,野心渐炽,就把我和老五勺老六派来江南,深潜密掩,才有此小成,唉!二十几年啦!忍气吞声,隐匿不动,不容易呀!” “实非易事。”天衣大师道:“江三公子说,诸位行踪已泄,三圣会忍不会隐忍不动。” “不错,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席一山道:“也许正在调兵近将,一两天内就会杀上门来。” “已经备好酒菜,诸位请洗把脸,”张凤楼道:“咱们边吃边谈,是打是闪,还得仔细听听诸位的高见。” 脱去那身怪异的衣服,飞云子顿感轻松了不少,洗把脸,换回道袍。 天衣大师也换上了一件僧衣,张凤楼肃容入座。 入了座位,飞云子牙回顾了自栩一眼,道:“姑娘在那座铁架上,又如了什么花样呢?” 白翎还是一身黑衣,未复女装,笑一笑,道:“道长感位列哪里不对了?” “反咬一口,孜我呀?”飞云子长长呼一口气,道:“姑娘至少在那钢架上,多了四处手却,多了四个口头的铁钉,分对着四道穴位,任何人穿上那件衣服,就变得行动古怪了。” “对不住啦!道长,”白翎道:“如若没有了那四根对准穴位的墩钉,道长又怎能装扮得让人莫测高深?” 天衣大师微微一笑,道:“如无这些道具辅助,只怕很难模仿得入木三分。” 他目光转注张瓜搂的脸上,又道:“江南道上,除了三圣会和张兄领导的人手之外,是否还有一股神秘的江湖力士在暗中活动呢?” ““千手飞花”唐虹,隐息在金陵,”张凤楼道:“大哥告诉过我们,我们也知道这个人,但却云深不知处,当然,我们也没有全力去找过。” ““修罗手”钱四,张三侠应该认识了?”飞云子道:“不知他是否投入贵盟之下?” 张凤楼摇摇头,道:“张某认识“修罗手”钱四,不过,见面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今天,钱四出现在“天福居”,神采依蛮,”飞云子接道:“还是那身怪打扮,看起来,是和唐虹一起归隐在此了。” 天衣大师很快的把“天福居”中的情形变化,详细说了一遍,道:“三个身佩长刀的黑衣人,穿的是三圣会中的衣着,却未佩标志,一个死于飞云子道儿之手,两个逃去,如非三圣会中人,又会是哪路人马呢?” “老六,是不是我们的人?”张凤楼道:“立刻查个明白。” “不会是我们的人。”席一山道:“我已传出岩令,任何人不得私行外出,违者重责不贷。” “为丁鱼目混珠,大家都彷坚三圣会的武士穿着,”张凤楼道:“有时侯,还佩带三圣会的标志。” “应该是唐家巷的人,”飞云子道:“钱四性如烈火,如非自己的属下,绝不会让他们圭在前面。” 这时,酒菜端上。 张风搂敬过了一轮酒,道:“现在,话入正题,三圣会以已发觉了我们一处伏兵之地,他们也已经呈报总会,昨天总会飞鸽传令,要金陵分会精选人手,一两天内总会人手赶到,再行出动围杀。” “很好,金陵分会中,能有你们布下的人手,”自翎道:“此事大不容易,但不知姑苏总会中,是否也有人手潜伏呢?” “阴百丈之树,必有腐枝,”张凤楼道:“三圣会金陵分会中确有我们安排的人。 姑苏总会中还未作安排,只要能找出空隙所在,安排人手潜伏,并非难事。” “三圣会要派些什么人来金陵对付你们?”白栩道:“传来消息的人,是否提过?” “好象提了一下,”张凤搂道:“由明月观中一位女弟子,率队而来。” “看来,他们还未下决心把主力转入金陵。”白翎道:“抗拒三圣会这次袭杀,不是问题,问题是今后诸位要如何在金陵待下去,这一次,我们如若作凌厉反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并非难事,但三圣会大败之后,绝不会放过诸位的。” “那是老五主持的一个训练基地,僻处在钟山之一处幽谷之中,”张凤楼道:“老五告诉我,三圣会中人已经去窥探过,老五约束属下,末和对方照面冲突,也放任他们进去搜查过两次,只道这些作为已经让他们息怒罢火,不再苦追,却不料反使他们气焰高涨。” “白姑娘,如若由大师和道长出面,大教一阵,能不能混淆他们的断判?”江豪道:“让他们误认是我们邀聚的人手呢?” “应该有这个可能,”白翎道:“但还要确实知道他们收集些什么资料,在迎敌之中,作前后呼应,才能收到迷惑敌人耳目之效。” 大约江豪已经告诉过张凤楼,白翎具有的术能、智能是非寻常可比的人物,所以,张凤楼很谦虚,双手抱拳道:“这就有劳自姑娘、大师、道长费番心思了。” 白翎末再多言,回头望望天衣大师和飞云子,显然是要听听他们的说法了。 既然要天衣大师和飞云子扛起这个麻烦,当然要听听他们的看法。 “这件事恐怕要付点代价。”飞云子道:“既然早经三圣会踩了行踪,不是一场搏斗的胜负能消去三圣会心中之疑,大师和贫道出面一战,可能是一场血染青山、尸横幽谷的惨事,只有我们两人出面,如何能瞒得过三圣会中三个精明的会主?” “道长有何高见,挑明了说吧!”张凤楼道:“我们会全力配合。” “还有我江三,也算上一份。” 飞云子道:“还要张三爷和五节商且一下,选派出一部份人手,参与此战,最好这些人都是露过相的人,三圣会的线眼认得出他们,才能收掩人耳目之效,至于人数多少,要张三爷决定了,搏杀如果十分凶恶、激烈,这些人的生死贫道和大师都无法保证了。” 张凤搂点点头,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都还能视死如归,这方面我想由老五和你们商量决定,尽且安排一些暴露过身份的人,不知还要我们作些什么配合?” “南宫、慕容两大世家,都有些非常精锐的高手,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有很恶毒的杀人手段,双方伤亡的惨重可期,这方面张三爷要心中有谱。” 张凤楼点点头,道:“南北大车行,似是也已引起了三圣会的怀疑,张某和三公子商量过,如是隐藏不住了,是否应该全面出动,好好的打几场硬仗?但三公子要先和诸位商量一下才能决定。” “大师和道长,如能完成了转移三圣会的目标,”白翎道:“还不宜挺身而出,全面对抗,“千手飞花”唐虹那股力且十分神秘,至少要先和他们洽商妥当,一起行动……” “这恐怕有点困难,”张凤楼道:“我们没办法和唐虹接上头。” “这件事,除了大师之外,唐虹也不会接见我们任何一个人,”白翎笑一笑道: “重要的是我们要先了解她是不是真能作主的人,如若被我们发觉了她别有企图,唐家巷的秘密,将不会再是秘密。” 天衣大师微微一怔,道:“姑娘意思是……” “我们把三圣会的人引进去,”白翎道:“当面鼓对面锣,启友真伪一下子就全揭穿了,是朋友。我们立刻施援;是敌人,也让他们原形毕露。” “还有一个可能,不知姑娘是否想到了?”飞云子道:“唐虹非敌非友,而是另一股隐藏的势力。” “也可能另有一人暗中掌控,唐虹根本是一个傀儡,最可怕的是那个人明目张瞻的追随在唐虹身侧,表面上是唐虹的从属,”白翎道:“实在是主持大局,借唐虹之名,发号施令,唐虹视他为心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以“千手飞花”唐虹的阅历之传,见识之广,难道会看不出一点破绽?”张凤楼道:“这方面的可能不大。” “难道说唐虹还有霸主江湖之念?六十多岁的人了,不会还具有如此的雄心霸图。”天衣大师道:“但他们敢在慕容世家的监视之下,照常活动,证明了他们并不是真的很畏惧慕容世家。” “大师认为,他们的用心何在呢?”白翎道:“为什么选定金陵害家巷这个地方?” 天衣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若柄已经琢磨了很久,该不该说出来,也颇感为难。” “江湖形势,面临大变,大师心存慈悲,还顾忌什么呢?”白翎嫣然一笑,接道: “江盟主眼光远大,替我们安排下一支伏兵,使我们陡然间拥有了对敌的力士,只等渣既了“千手飞花”唐虹的一批人手用心之后,再摸出明月观术法实力,就可以部署反攻大计了,那时,少林、武当、洞庭盟,都将画出高手南下,正邪对决,毕其一役,大师如不能放开胸怀,畅言所知,留下凝结,影嘴到敌情判断,可能误尽天下苍生了。” “最重要的是,”飞云子道:“连我们目下的行动,也无法订出值计到来。” 天衣大师长长呼一口气,道:“贫僧第一个担心的是,唐虹确如姑娘推断,一切身不由己,落人了别人掌控之中,而不自知。第二个可能是,他们已经取得太祖朱元璋留在金陵多项奇珍,富可敌国,心生贪念,据为己有,那就不止是要争霭武林,两可能有更可怕的图谋了,这三圣会正是他们可以利用的力量,可惜,天镜师兄、江盟主都遭囚禁,我们无法明白,他们是怎么计议的……” “大师的意思是说,贵寺方丈和江盟主,二十几年前,已和唐虹有了协议,”张凤楼道:“她归隐金陵的事,天镜方丈和江盟主也早知道了?”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不止知道,而是参与,这只是和尚的推断,是否如此,却是不敢断言。” “二十几年,不相往来,时间太长了,”白翎道:“再加上奇嘴珍品的诱惑,一个人的大幅改变,十分可能,我们先行下手,来一个引水入渠,再观察他们的反应,也解去了张五爷目下的危境。” 天衣大师一皱眉头,道:“姑娘的意思是……” “钟山幽谷之战,不能败,但也不能大胜,这中间分寸,就要大师、道长和三公子拿捏了,”白翎道:“留下几个武功高强的敌手,大师冉计败而逃,把他们引入唐家巷,直逼唐虹的会客之处,手段虽然毒了一些,但可看出唐家巷对敌手段,也就不难推断他们和三圣会之间是否已有了勾结。” 天衣大师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好吧,万一判断有误,岂不是害了唐虹?” “不会害她,包括张五节在内,我们藏身在附近观察,”白翎道:“随时可以出手支持,确定了真相,再把两股匿隐在金陵的力且含在一处,千里传书,通知少林、武当、洞庭盟出动支持……” “对!这一仗早晚要打,何不早日对决,”江豪道:“洞庭盟表面上声色不动,事画上,早已暗中操演人马,我相信,少林、武当也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了。” “好吧,就这样曰“千手飞花”唐虹,如想坐山观虎斗,”天衣大师道:“也应该拖她下水。” “散花仙子的明月观,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所以,非到生死关头,我们还不宜现身和唐虹相见,也可借机逼唐虹拿出一些真正的卖力瞧瞧。”白翎突然放低了声音,说出一番详细计刮。 只看天衣大师、飞云子、张凤搂、席一山、江豪不停的点头,显然是大家都很认同这妙计。 白栩推杯而起,道:“大家都同意了,我们就分头行事,我先走一步,到唐家巷去查着一下形势,“修罗手”钱四既在那里,想象中,必然还隐伏有别的高手。” 她忽然一个转动,微风拂动中,消失不见了。 张凤楼吃了一惊,道:“天哪!这是什么武功?拢身法,或是化阵清风去了?” 天衣大师心中明白,这是白翎姑娘有意的卖弄,但如何走的,天衣大师也搞不清楚,只好淡淡一笑,通:“遁术,一种出类拔萃的技艺。” 席一山摇摇头道:“武功练到这种程度,大概已入仙人之境。” 江豪笑一笑,道:“六叔,她还是人,只不过是一位技艺诡奇的高人罢了。” “好!有自姑娘这么一位高人相助,安心不少,”张凤楼道:“咱们也开始行动,老六,你选一个驾车好手,把大师、道长、三公子,送入钟山幽谷去,好好和老五商且一下,该撤的由你带领,早些撤走……” “五哥呢?要他留下,还是一起撤离?”席一山道:“以五哥脾气的刚烈,只怕不肯离开。” “由他决定吧,不过,定要把利害说清楚,”张凤楼道:“一旦和三圣会中人朝了相,就不能再回我们匿身之处。” “也好!五叔跟我走一起,”江豪道:“三圣会中人,也就弄得更胡涂了。” “我会带一批人手,在幽谷外等候接应,”张凤楼道:“如果需要,要老五放出信号,我们可在一盏热茶工夫之内,杀入谷中。” 席一山站起身子,道:“我去备车,准备出动,三位需要什么兵刃暗器,请吩咐一声,在下也好带在车上。” “替我准备一盒银针,二十四枚金钱镖。”江豪道:“也许这一战,要大开杀戒呢!” 天衣大师、飞云子却微笑摇首。 事实上,两人内功精深,随手拈来的枯枝落叶,都可作暗器施用。 篷车行入钟山,在处荒凉的上助前停下,席一山当先下车,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也依序下车,蓬车立刻掉头而去。 但阗山侧草画中哈哈一笑,道:“老六,四外都已有三圣会中人监视,你这么堂堂皇皇的坐着蓬车而来,只怕已溶入三圣会监视的线眼中了。” 一个青衫中年人分草而出,迎了过来。 正是那日画舫中遇上操琴的长衫中年人,他虽是五哥的身份,但看上去却比老六年轻多了。 “铁五叔,久违了,还记得你二十年前常抱的江三么?” “果然是你,三公子,儿时容貌依稀辨,你已经长成大人了,哪里还能全记得。” 席一山道:“我替大师、道长引见,这位是我五哥铁飞龙。” 铁飞龙一抱拳,道:“那日在画舫中早睹仙颜,请人谷待茶,也好谈话。” 天衣大师合掌一礼,笑道:“铁施主好高明的姐音术。” 铁弗龙一面举步带路,一面笑道:“雏虫小技,大师、道长见笑了。” “五哥,这两天,三圣会可有什么行动?”席一山道:“是否和他们动过手了?” “三哥严令不能迎敌,铁老五怎敢抗命,这几天我们活得很苦,到处逃避,闪开敌人。” “我知道五哥忍受的委屈,此番三公子约大师、道长赶来幽谷,就是要给五哥一个出气的机会。”席一山道:“找个适当时机好好的和他们打一仗。” 铁飞龙道:“好极,好极,再这么逃避下去,连杀敌的勇气都逃光了,再说敌人也可能在近日中大举攻山了。” 话说之间,已至几幢茅舍前面。 江豪目光转动,发觉茅舍依山而筑,但却很集中,六幢茅舍都在百丈之内,茅舍之前是一片很宽广的空地,是一处很适合练武的地方,笑笑道:“五叔,你这里有多少人?” “不算五叔,有二十四人,半数男子、半数女人,”铁飞龙道:“一部份是同来江南匿隐兄弟的第二代,也有一些外找的男女,他们都已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以上,江大哥也常来这里指点他们的武功。” “我爹来过这里?”江豪道:“我却从未听他说过。” “大哥来得很秘密,连三哥、六弟都不知道,近十年中来过六次,”铁飞龙道: “最短也要停留一个月才走,最长的一次,住了四个月之久,这批三代弟子,都受到大哥的亲自传授……” 江豪接道:“他们的成就如何?”这几个月来,他见识过明月观的武功,和慕容、南宫两世家的门下武士,深知一般的江湖武师,绝难在目下的江湖立足,技艺不到某种水准,出道就等于送死。 铁弗龙道:“大体而言,都还不错,盟主前年在此,花了三天的时间,分别鉴定了他们个人的技艺水准……” “我爹怎么说?” “盟主看完了他们武功演练,十分开心,”铁飞龙道:“再三嘱咐我,要好好的督促他们练武,他们是日后洞庭盟中的主要力士。” 江豪一皱眉头,道:“这么说来,他们武功远未入大成之境,不宜让他们亲身临敌,招致无谓伤亡了。” “三公子,他们练了十几年的武功,也该出手试试本身成就,至少,也该能对付一个慕容世家的武士。”铁飞龙道:“我的行动,一直十分小心,外出行动的弟子只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和三圣会的人朝过面的人,也只有他们四个人,我把他们全留下了,就让他们四个人一试啼声吧!” “他们四个人,”江豪道:“是不是武功最好的?” “这个很难说了,盟主依材施教,各擅胜场,”铁飞龙道:“一般的刀法、剑术,也都在伯仲之间,盟主传授的特殊技艺,各有不同,就很难比较优劣了。” “五叔对他们既有信心,就留下他们四个吧!”江豪道:“但其余的人,要先行撤走,请人叔带他们离开这袭。” 铁弗龙道:“就依二一公子的吩咐,老六,你带他们走!” “五哥,二十四位弟子,我带走了二十个人,这袭的人手是不是人单薄了一些?” 席一山道:“三哥也派来一批援手,准备杀一个里应外合,要不要我去调派一些进入谷中……” “不用了,共在精,而不在多,大师、道长,再加上五叔和我,”江豪道:“还有四个弟子相助,足可抗拒来敌,人太多,反而碍手碍脚,施展不开。” 铁飞龙、席一山已二十年没有见过江豪,也不知道他的成就如何,听口气,倒是豪气干云,颇为自负,席一山只好点点头,道:“三公子如此吩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铁飞龙举手在头顶上画了几个回圈,山崖草丛中鱼贯走出了十男十女。 原来,这是招呼埋伏在草丛中弟子的暗号。 “老大,带他们走吧!”铁弗龙目光由二十个弟子脸上扫过,接道:“我不在,你们就归六叔统帅,一切要听六叔之命。” 二十个男女弟子依恋的望了铁飞龙一眼,才移身到席一山的身后。 天衣大师、飞云子未发一言,但对这二十个少男少女,却是看得十分留神,发觉这是一批精挑细选的年轻男女,个个资质都不错,目光如电,神莹充沛,显然,内外武功都已有了相当的火候。 席一山带着二十个少年男女弟子迅快的离去,江豪才点点头道:“果然是一批好顺手。” “如非盟主亲自调教,只怕再多个三五年,他们也练不到这等境界,”铁飞龙道: “只是从没有实战经验,技艺很难完全发挥。” 江豪笑一笑,道:“留下的四个人,现在何处?能不能要他们出来,先见大师、道长。” “幽谷中,除了廿四个男女弟子之外,只有三个厨师和三个洗衣老蝠,厨师、老姬都已跟随老六撤走,”铁飞龙道:“现在,除了我们四个人外,也只余他们四个人了,他们还在四外放哨,如有敌人逼近,他们会赶回报讯,召请他们入谷,这里就全无着戒了。” 江豪目光四顾,哈哈一笑,道:“这幽谷中地势宽敞,不失一处好战场,咱们就在这里和他们一决生死吧!” “这几日来,忍气吞声,还让他们搜查了谷中的茅舍,”铁飞龙道:“简直是开门揖盗啊!” 这时,一条人影怒矢般射入谷中,向几人停身处奔了过来。 天衣大师目光敏锐,来人虽还在百丈之外,已看出是个女的。 江豪暗暗忖思:看她快速的身法,绝不在我一年前的身手之下。 奔到近前,放缓脚步,竟是那日跟随铁弗龙登上画舫岩唱的少女。 “绿云,见过大师、道长和三公子。”铁飞龙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盯注在绿云手中拿的一封函件上。 但铁飞龙还算沉得住气,俟绿云和三人见过礼后,才接过绿云双手呈上的函件,道:“是袁大人的密函?” 江豪道:“袁大人是谁?怎么忽然多出一位大人了?” “袁大人是个代号,也是我们潜伏在三圣会中的人。”铁飞龙拆开密函,却交给江豪道:“三公子请看。” 故旧情深,相隔二十年,忠心不变,一见面,就把江豪当作了少主人看待,表现出自诚的敬重。 江豪看完密函,道:“书上说三圣会总会的人马,今晚三更才能到达,咱们可以吃饭,休息一下,画精蓄锐,明天才是他们攻袭的日子。” 铁弗龙道:“最快是天亮前后,房中有酒,也有不少风干的腊味、素菜方面,只能几样现采的山中野菜,委屈了大师、道长。” 江豪“嗤”的一笑,道:“大师、道长都开了董,等消灭了三圣会,他们才恢复吃素。” “形势逼人呀!身份常变,形貌常改,只好随俗了。”天衣大师道:“人都要杀了,也不在乎吃点酒肉吧?” “说的是!”铁飞龙抱拳一礼,道:“三位请屋里坐,咱们边吃边谈。” 事实上,已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江豪拒绝了张凤楼的援手计到,坚持要以寡击众,能谈的只有一个如何布着,以阻挡来敌。 飞云子和天衣大师一直没有多言,但两人表现出的神情,却是对江豪十分支持,任凭江豪发号施令。 天衣大师、飞云子也都看出来了,江豪要把敌人最大压力分担在两人的身上,以保护绿云等四个男女弟子不受伤害,也隐隐有保护铁弗龙的用心。 江豪本人却未到定分守的区域。(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但天衣大师、飞云子都明白,看似轻松的事,却最为艰苦,因为负责各方援救,也就是哪里危险到哪里去。 三圣会的人马来得很快,天还没亮,人马已进入了钟山幽谷。 四个男女弟子也到了岩飞龙的身侧。 这是江豪的主意,他要五人合于一处,守在茅舍前面,这样看上去,就像茅舍中还埋伏有人。 事片上,江豪要五人守在一处,便于互相援助、互相接迎。 天衣大师、飞云子像扇形站在江豪两旁,和尚守在左面,道士守在右侧。江豪背着手站在中间,三人布成了一个倒“品”字形。 但三人都穿着黑色的疾股劲装,脸上还蒙了一块黑市,装扮得神秘兮兮。 三圣会的人马一路无阻,看到了有人拦路,才停了下来,双力的距离只剩下一丈多远了。 夜色仍浓,很难看清楚数丈外的景物,再加一身黑衣,黑市蒙面,整个人就像融入了夜色之中。 江豪运足了目力,果然看到了前一排五个领头的人物,小桃红和她六师妹两个明月观弟子之外,另外三位全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杜家堡的堡主杜浩然、“血剑”方保和“八步追魂”林光壁。 三个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在三圣会中的身份,还不如小桃红。 只见她转头看了杜浩然一眼,道:“先摸出他们的身份,钟山距离金陵分会近在咫尺,怎么会让人潜伏了如此之久的时间?” 半是命令半责备,杜浩然没有争辩,低架道:“林儿,咱们一起过去。” 林光壁号称“八步追魂”,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暗器高手,银针、飞镖、甩手箭,大小暗器都善长,而且,所用暗器都用毒药碎过,中人之后,八步内毒性发作。 杜浩然目光转动,看看飞云子和天衣大师,举步向飞云子走了过去。 飞云子心中忖思:要糟,当年走访杜家堡时,杜浩然待我以上宾之礼,今夜相见,总不宜出剑就下杀手,一击取命。 心中正感为难之际,瞥见“八步追魂”林光壁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心想,施用毒药暗器的人,不但双手血腥,而且心地狠毒,饶他不得,正好先拿他来开刀了。 杜浩然直逼到飞云子身前三尺,才停了下来,连背上单刀也未取下,冷冷说道: “很胆大呀!敢在杜家堡的眼皮下训练杀手,企图为非作歹,还不报上名来,本分会主也许能帮你在总会堂的领队前善言一二,饶你不死,说不定还有加入三圣会的机会。” 飞云子没有答话,只微微摇了摇头。 可惜黑纱蒙面,杜浩然看不到他枪然的表情。 “杜兄,这个人架子很大,”“八步追魂”林光壁道:“兄弟先给他一点教训。”右手轻挥,两枚银针已破空而出,手腕未抬,右臂未扬,暗器已打了出来,手法相当高明。 不幸的是遇上了飞云子,剑术已入化境的高手。 只见一道闪光,由黑衣中飞射而出,两枚银针还未飞出二尺,已被剑光峰落,紧接响起了一声惨叫,剑尖由林光壁的前胸直透后背。 一剑穿心,尸体栽倒。 这一剑没有诡奇的变化,只是把一个“快”字诀,发挥到淋漓尽致,杜浩然近在眼前,就没有看清楚对方如何拔剑理出。 这一剑也杀醒了杜浩然和小桃红,使他们明白遇上了高人。 铁飞龙和四个弟子也看得目瞪口呆,原本四个弟子年少气盛,也不知飞云子是何种人物,自觉技艺出众,虽不敢目空四海,但也没把天衣大师、飞云子放在眼中。 一剑毙敌,震骇了敌人,也着得铁飞龙和四个弟子心中顺服不已。 这才是剑中绝技。 杜浩然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半晌说不出话。 吓呆了,他闯荡江湖半生,从未见过如此的快剑。 小桃红脸色铁青,一晃肩,人已到了杜浩然身测,道:“你是飞云子?” 飞云子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站着,像一根竖在夜色中巨大的木杆子。 “一定是你!”小桃红道:“除了你老道之外,江南道上,还没有这样的快剑……” 突然心头一跳,目光转向天衣大师,道:“你是天衣大师,两位简直是焦不离孟,秤不离销。” 天衣大师正在估算,小桃红这一行,大约有三十多个人,要不要一举尽歼,全部杀光?但又想到数十条活活的人命,顷刻间尽化成尸体,又觉不忍,心中无法定下主意。 听得小桃红呼叫之言,只不过微微转一下头。 “小妹的命运不济,这一生犯冲和尚、道士,到哪里都和两位撞上,”小桃红有些黯然的道:“我们是有缘呢,还是冤孽缠身?” “姑娘忘记了,还有区区在此……” “江豪,”小桃红道:“三位都潜来了金陵,而且早已在钟山幽谷之中埋下了人手,三圣会实在小觑三位了。” 小桃红再聪明,也想不到二十年前江凌波就派了心腹高手,渗入江南,隐伏在慕容世家的控制之下。 “神女峰上明月观一直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给予人无限向往,”江豪道:“你们为什么要下山,破坏了世人心中的美感?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回去劝劝你师父散花仙子,大江南北的武林道上,息隐着很多武林奇人,他们已不屑理会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但关系到武林大变,苍生劫难,他们就不忍坐视了,慕容、南宫两世家妄动痴念,欲图江湖霸业,还拖了你们明月观一批世外清修的高人下水,此愿难偿!姑娘,听我良言相劝,回出去吧!孽海无边,回头是岸哪!” 一番话,听得小桃红呆住了,连天衣大师、飞云子也听得吃了一顺,想不到毛毛躁躁的江豪会说出如此的一番话来,真是时光催人老,也会催人变,白栩、江豪都在变,变得结果如何?天衣大师无法肯定,但隐隐感免到白翎的变改是可怕的,正由一个洞彻是非、胸怀正义的端庄少女,变向邪恶。人是更为精明了,但行事却变得诡异莫测。 这使天衣大师非常忧心,但却又不知如何去阻止她,那半本册子上究竟记载了甚么样神秘之学,能使一个人性格大变?日下能挽救白栩沉沦魔道的,似乎是只有全大夫才有力挽狂澜的神通,可是全大夫已被破去了金丹神功,是否还有拯救白翎的能力呢? 这件事,似是已失去了控制,有着听天由命的无奈。 “江豪,这种大道理,已有人说了千百年,”小桃红道:“可是代有才人自潇洒……” “姑娘,”飞云子忍不住了,接道:“潇洒要才气,但逐鹿江湖,需要的是武功,就凭姑娘带来这三十几位人手,只怕很难潇洒得起来……” “道长是看姑娘同属玄门中人,说得客气,”江豪冷冷说道:“你带这一批人手,全属三流脚色,一旦动上手,不出顿饭工夫,便要作刀下冤魂,三圣会表面上霸统了江南道上,但隐匿在暗中的反抗力且也正在统合串连,你们今天发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股力量一旦汇合,将强大得出你们意料之外,我们三番两次相遇,是你姑娘的不幸,明年今日,就是诸位的忌辰。三圣会一向行事恶毒,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番话杀气腾腾,明白说出不留活口的用心。 “六妹,过来吧!明月观中弟子,可以破人杀死,”小桃红道:“但不能破人吓跑,只道江南风光好,谁知江湖风险高,我们联手拒敌,纵是血染幽谷,也不能有负师父一番教养恩情,辱没了明月观的威望。” 六姑娘走得很慢,但还是走到了小桃红的身侧,低声道:“三姐,只有我们两个出手啊?” 小桃红苦笑一下,道:“江豪不是恫吓,他是货真价实的高手,金陵分会弟子,比慕容世家的铁甲武士如何?数十个铁甲武士,一战全毁。”她突然提高了声音道: “三圣会的弟子听着,我们姐妹一和对方动上手,你们就四散奔跑,尽快赶回金陵分会,把消息传报总会,就说和尚、道士,都已潜到金陵。” 杜浩然低群道:“姑娘,在下和力保副分会主是否要留下来?” “两位应该留下呀!”六姑娘道:“人家八个人,你们两位留下来,我们才四个人,只有别人的半数。” “六妹,他们留下来于事何补?”小桃红道:“让他们走吧!” 江豪冷笑一声,道:“我说过,不留一个活口,谁也别想活着离去!” “三公子,太狠了吧?”杜浩然道:“前年你到金陵,杜某人可是以接待贵宾之礼相迎,醇酒美女,无微不至,三公子玩到与尽离去,杜某可曾慢怠过片刻?两年不见,三公子就六亲不认了?” “杜堡主言重,”江豪道:“接待之情,江三永铭心中,不过,日下江湖情势,正面临危亡关头,江三不能因私情,弃是非于不顾,只有杜堡主宣布脱离三圣会,在下绝不留难杜堡主,只要你说一句话,很简单吧?” 简单是简单,可是杜浩然如何说出口?三圣会戒规森严,一言错出,可能招来满门被屠的大祸。 “三公子,强人所难了,”杜浩然道:“相交之情,本属私谊,和江湖是非何关? 你江三公子欠我一份情,今日还我就是,把题目作得很大,就偏离“情谊”两字了。” 此人老奸巨猾,已从小桃红口中听出苗头,别说分会中弟子不及慕容门下的岩甲武士,就算他和方杰,也未必胜过一个铁甲武士,若不能忍下这口气,拔刀而起,那不是敌我对抗,火杂杂,拼它个三五十合,而是白白奉上一条性命,一个人只能死一次,这个账就越算越划不来了。 所以,杜浩然决定以面子和交情把江豪拘住。 江豪年轻脸嫩,这办法远真的有用,江豪有些狠不起来了,呼口气,道:“杜堡主一定要讨回这份人情,江三也不能赖账,你走吧!不过,就此情尽谊绝,下次再见面,别怪江某刀下无情。” 杜浩然并未立刻退走,目光转注到飞云子的脸上,道:“飞云道兄虽然蒙着面目,但声音还是听得出来。” “杜堡主招待之情,贫道记忆甚深,”飞云子道:“江三公子已应允堡主离开,杜堡主放心去吧!” 杜浩然心中暗笑,忖思:自鸣正派侠义人士,就是脸皮薄,好欺骗,三两句好话,全被拘住了。心中高兴,却装出一捡沉重,道:“方杰,我们走!” 小桃红冷眼旁观,眼看几句话就把事情摆个四平八稳,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了,暗暗叹道:老江湖果然厉害! “血剑”方杰也听出一些内情了,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一年多前,都在雨花台青竹搂内见过面,也动过手,一年多不见面,武功好象又高明了很多,小桃红和杜浩然都很畏惧他们,想来定有可怕之处,当下应了一声,紧随杜浩然身后行去。 江豪看他又带走了“血剑”方保,心头冒火,本想出口喝止,但口齿激活,又强自忍了下去。 飞云子也一样,想阻止,又拉不下脸。 这就是正邪间的不同之处,也是自鸣为侠的人的最大缺点,绿林道上人出刀见血了,他们还在讲道理。 三圣会戒律森严,眼看分会主和副会主全都走了,但余下的人仍然站着不动,小桃红吩咐他们动上手再跑,未动手前,就是不敢扭自离开。 “江豪,”天衣大师道:“你是说要把来的人全故杀光?” “本应如此,走脱一个人,就泄漏了此地之秘,”江豪道:“只是欠了杜浩然一份情,总不能耍赖不远。” “欠的是几颐酒饭,但杜浩然却用它换走了两条人命,”天衣大师道:“和尚没有吃过他一杯水,江南江北相隔千里,八竿子也打不出一点关系,这件事能不能交给和尚办?” 江豪突然感觉到今天的局面有些怪,他已被飞云子、天衣大师捧成了主角的地位,心里觉得好笑,当然,见到了洞庭盟江南的伏兵,难免有点忘我,遇上事就喜欢出头说话,原不过是建议的意见,却不料一言九鼎,大家全照着办了。 但江豪就是江豪,一个相当聪明的人,还没有被捧昏了头,他用心观察过,也在轻功上较且过,天衣大师、飞云子都比他高明很多,也许这一年来,大家在一起研练武功,新学的技艺,可在伯仲之间,但天衣大师、飞云子扎基深厚,同样的武功,施展出手会比他强厉一些,而且,差距还随着时间在增长。 江豪一伸手拉下蒙面黑纱,笑一笑,道:“大师请便,道长和江三虽都许下诺言,但这和大师无关。” 天衣大师笑道:“和尚明白了。”突然飞身而起,如一道流失般直射过去。越过了小桃红和一群黑衣武士头顶。 小桃红本想飞身阻拦,但江豪已大步逼了过来,道:“姑娘早已想替你师妹报仇,今夜是个好机会!” 六姑娘心中极力不同意小桃红放走杜浩然和“血剑”方杰,既然同来了,就该生死与共,拿自己性命,去救别人的命,人姑娘可没有这个风度,根本就没有截拦天衣大师的意愿。 就是那么一转念,天衣大师已如天马行空般,飞掠到数丈以外。 小桃红暗暗忖思:看起来,他们的教心已定,是真的准备一个也不放走了,三十几个人一起跑,也许能有一个漏网之鱼,分批走,恐怕是全无机会了。 她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江豪,你敢不敢和我一对一的决一死战?” “那就请姑娘出手吧!”江豪却未停步,手未拔刀,人却直冲到小桃红身前三四尺处。 这时,天已大亮,景物清晰可见,江豪虽和小桃红见面数次,交手一次,但并未仔细看过两眼。 这一看,发觉小桃红实在是个很美的姑娘,五官秀丽,身材均匀,更难得的是美得一身碎气,是个十分出色的美女,神情之间有点媚,但却全身透发出一股女人的温柔。 小桃红轻轻呼一口气,道:“这里有草无花,不是女人埋骨的好地方,六妹,你也可以走,和他们一起跑吧,能不能跑得了,凭你的造化了。” 江豪突然有一种心动的感五,不忍一刀杀死她了,只见她处处为别人想,却甘愿把自己花样年华的性命付出去,用作阻挡追兵。 这不是深合了一个“侠”字么? 出身诡异的明月观,耳濡目染,都是自私怪僻的行径,能保持这一份侠心不昧,证明了她本性十分善良。 “我知道只凭武功、剑术,非你之敌,”小桃红道:“所以,我们动上手,就应不受任何限制,暗器、毒粉,各显神通!” 江豪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们有名动天下的“一步倒”,也会役使奇毒之物,其实,你用不着说出来的,突然出手,才易收奇袭之效。” 小桃红笑一笑没有回答,只不过笑得有些苦涩。 “三姐,我不能走!”六姑娘思索了良久,终于作了决定,行近小桃红身侧,道: “我们联手拒敌,应该有较大的胜算……” “没有用的,六妹,”小桃红道:“你留下来,就少一个通报总会的机会,一旦杀戮展开,你可能是唯一走脱的人。” 只听兵刃撞堆之声传了过来,似是不远处已有人动上了手。 “杜浩然和力杰已被拦了下来。”小桃红突然举剑一挥,劈向江豪。 但闻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三十多个三圣会的弟子,随着这一剑,像爆开似的,分向三个方向逃奔。 向两侧山上爬行的,大约有十几个人,但大部份人仍然沿着来路向回跑。 江豪肃立末动,右手拔刀而出,正好架住了小桃红劈来的一剑,拔刀封剑在-那之间完成,看上去,却像是紫金刀早就横在那里等着。 社论出刀的快速,小桃红已落下风。 “看到了吧!六妹,单是这份快,就可在呼吸之间取我性命,”小桃红道:“多了你,只不过多送上一条性命,江三公子也不会感激我们。” “三姐,我弃你而去,师父也不会放过我。”六姑娘道:“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不死得光荣一些?但我有件事想不通,你的剑术是同门中仅次于大师姐,在我们十一个姐妹中,排名第二,为什么会输给江豪?剑手出剑,究一竟能快到什么程度?” “我不如江豪,大师姐也没他快,快到什么样的速度为止还不知道,但我相信当今之世,一定会有比江豪还快的人,至少,飞云子和天衣和尚,拔刀出剑的速度不含在江豪之下。” 忽听飞云子长啸一声,飞身而起,人剑合一,一道白光沿着左面山壁上飞过去,着到人从山壁上摔下来,才听到连绵不绝的惨叫之坚。 惨叫声连了起来,由左面山壁问起,传入谷中,再出右面上壁绕过来。 “全完了,”六姑娘道:“希望杜浩然和力保能逃出生天,把消息传报总会。” “就这一点,恐怕要姑娘失望了,”天衣大师缓步行了过来,道:“我数过尸体,一共三十六具,如果两位姑娘带来了三十七个人,就有一个人逃了回去。” 小桃红脸色一变,道:“你好狠哪,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哪有半点慈悲?” “他们残杀江南武林门派时,何尝有半点慈悲心肠?和尚是替天行道,再说,和尚也不敢掠人之美,三十六人,不是我一个人杀的。” “道士杀了十二个,”小桃红道:“我看到他出剑,逃往两面山崖上的人,全死在他的剑下。” 飞云子也取下了蒙面黑纱,快步行了过来,道:“江三吩咐了不留活口,贫道只好听命行事。” 六姑娘呆呆的望着飞云子,心中在想:两面山壁,相距数十丈,十几个人分散跑,一圈杀下来,至少有七八百丈的距离,一道白光绕上飞,全杀光了,这算什么剑法呢? 天衣大师、飞云子行近小桃红两丈处,停了下来,乃已收起,剑在鞘中。 但小桃红心中明自,眼前形势确很可怕,天衣大师、飞云子站的位宜完全封锁了她们的退路。 江豪道:“长幼有序,六姑娘,你先死吧!” “怎么死呢?”六姑娘道:“千古艰难唯一死,能不能换个题目。” “不能,”江豪道:“姑娘如是不敢自绝,在下只好代劳了。” 六姑娘突然一抬双手,一黑一黄两道光焰疾射而出。 黑色的光焰,离开了袖口射出三尺,突然爆散成一片黑烟,不但把六姑娘掩入了黑色的烟幕之中,而且,那道黄色的光焰,又从黑色烟幕中冲射而出,直取江豪。 江豪也是施用暗器的高手,但他看不懂这是什么暗器。 看上去,似乎是两股毒烟,一面运功闭气,一面挥剑向射来的黄烟击去。 但闻蓬然一声,是精钢和玉器相击的盘音。 原来,那道黄烟只是一种掩护,掩护着一只玉盒子。 现在,那只玉盒被江豪一剑堆破。 但闻一阵轻微的吩吩之声,似是有东西飞了过来。 江豪见识过那种长腿毒蚁,如非全身被全大夫用药物熏蒸了四十九日,百毒不侵,那一天就死在了毒蚁口中。 所以,江豪也不敢大意,一只毒蚁咬不死,十只毒蚁呢? 这一次,不知是什么毒物,而且会飞,会飞的毒物,就能攻堆人身任何地方。 江豪念转,手中紫金刀已挥舞出一片刀幕,整个人都袭在一片刀光之中。 这本是最好的逃命机会,小桃红站着没动,人姑娘却一飞四丈高,斜斜向右侧飘落。 很多人不怕死,只不过用嘴说说,并没有真正的面对死亡,人姑娘就是很好的例子,掌握到最佳的逃亡时机,连地敬重的二师姐也不招呼了。 但她忘记了天衣大师、飞云子就在身外不远之处,他们站的方位,可以同时拦截住四面八力的通路。 “女檀越想走了?”天衣大师的声音在耳际间响起。 六姑娘回头看去,天衣大师就站在她的身侧,心头吃了一惊,暗暗忖思:这个死和尚,怎么会站在这里呢?地方不对呀! 心中念转,立刻摆出一脸柳媚花娇的微笑,道:“大师啊!你吃斋念佛,慈悲为怀,戒酒戒赌……”.“也戒色,”天衣大师道:“不过,老柄踏入江湖时,已开了酒戒、董戒……: “那是说,也开了色戒?”六姑娘秋波转动,勾魂摄魄。 天衣大师心中一荡,赶忙收扭心神,暗诵金刚经,忖思:厉害呀,厉害:如是和尚这一头栽下去,恐将永沦孽海,难再翻身,传说江湖上有一种能引人入陷的媚术,大概就是这个调调了,唉,江湖上果然是无奇不有,真得步步小心才成。 六姑娘格格一笑,道:“大和尚,跟我走吧!天之涯,悔之角,有很多净土,在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过着无忧无拘的生活,天空任鸟飞呀!” “六姑娘,老纳已心如止水,也领教了姑娘的勾魂大法,现在,老柄要执行江三公子格杀令谕,再说,别的人都死了,放走女檀越一个人,也不太公平!” 六姑娘呆住了,脸上的媚态笑容突然消失不见,这和尚道行高深,六姑娘苦练了十年的勾魂大法,集中全力,施展于一瞬之间,竟然没有把和尚迷住,顿有着技穷之感。 现在,六姑娘只有以本身的功力和密藏于身的救命之养作最后一搏了,探手人怀,取出一个金色圆筒,道:“和尚,不要逼我拼命,让出一条路,我立刻就走,我已无颜再回巫山明月观,从此天涯飘零,找一处可以立足之处,不再理江湖是非,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 “三圣会是个非常冷酷的组合,他们追根究底的手段非常可怕,老柄放你离去,泄漏今日之秘,我相信最迟十日,三圣会真正的主力会集中金陵,以令师追索技巧之高,这里的人便绝对无法再隐身匿藏,”天衣大师长长呼一口气,接道:“你一个人的生死,关系着千百条人命,这就是不放你走的原因。老纳言尽于此,女檀越加肯自绝,可以达一个最喜欢的方法去死!” “问题是我不想死啊!”六姑娘突然举起了手中的金筒。 天衣大师也同时出刀取敌。 他不知道那金筒中是何种奇毒,但明白它定然十分可怖。 所以,天衣大师出刀很快,也用出了全力,真是快如闪电,六姑娘还末来得及打开金筒盖子,天衣大师刀光已至,一刀封喉。 天衣大师出刀杀一个美如春花的姑娘,心中不忍,但又不能不杀,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杀了她,以免她身受痛苦。 六姑娘尸体倒下,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那只长不过半尺、粗如鸽蛋的金筒。,天衣大师还刀入鞘,双目凝注在那只小小的金筒上,好奇之心逐渐增强,伸出右手去捡金筒。 “大师,不要冒险。”小桃红快步行了过来,身后紧随着江豪。 原来,江豪一刀劈开玉盒,已觉出不对,顾不得追赶六姑娘,全力自卫,紫金刀幻起一片光幕,护住了身躯。 只觉“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似是有不少的虫飞出,在身外盘旋,但却被绵密的刀网阻止在刀光之外。 江豪暗运真力,紫金刀散发凌厉的刀气,三尺内展布出锋利的刀芒,扑来的飞虫,竟被展布的刀芒完全诛除。 “好刀法,”小桃红道:“明月观的剑法,以凌厉著称,但如比起飞云子的剑法和你江三公子的刀法,何至是略逊一蛮。血蝇已被杀光,可以停手了。” 江豪收住紫金刀,道:“什么叫血蝇?” “是一种经过培养的毒蝇,只要被它咬上一口,此生就生不如死!”小桃红道: “它的生命力并不顽强,一掌就可以拍死,但被咬伤三处,会留下蝇卵,很快就开始在人体内繁殖,不过,一盒血蝇数量不多,只有十二只,少者八只,他们一旦脱盒而出,会拼命向人扑咬,飞速又相当快,就算是高手,也很难有遇过的机会。” 江豪听得既震惊又恶心,道:“奇怪呀!明月观怎么专门收容一些奇毒昆虫作为暗器,而且还会培养?” “环境使然,”小桃红道:“神女峰终年笼罩在云雾之中,细雨霏霏,但明月观高出云表,很少下雨,神女峰的四周,又走山谷纵横,潮湿阴蛮,是盘居毒物的好地方,数千年延续下来,繁衍出多少种毒物,只怕谁也数不清楚。何况,明月观有一个专门研究幽谷毒物的小组,已存在三四十年之久,培养的奇毒之物,十分惊人,就我所知有十七八种之多。” “贵观号称明月,却少了一份月桂飘香的稚气,”江豪道:“终日与毒物为伍。” “所以,我不想逃命,也明白逃不了,六妹就少了这份判断能力,徒然自暴其丑,”小桃红叹息一声,接道:“现在,我忽然感觉到自己活得好痛苦,只求速死。” “没有人能死两次,一死万事休!”江豪道:“你要好好想想啊!” “想过很久了,”小桃红道:“第一次在桃花院中遇上你,就开始思索我的生死大事,到现在,我带的一批人手,死得只剩下我一个孤独主帅,还有何颜去见师父,死亡虽可怖,但却一了百了。” 江豪没有回答,举步向天衣大师行去。 小桃红却抢先两步,圭在江豪的前面。 这一来,江豪不必担心地暗施算计.小桃红也把自己安排到不生异心的位置上。 她已确定反抗只是自取其辱,死得安安详详也就心满意足。 所以,她决定合作,尽量满足江豪的质疑。 事实上,小桃红踏入江湖之后,发觉了是非之间有一定的道理,这件事想得多了,也就会理出一个头绪,周不着向人领教! 三圣会的作为只是为了私欲,不惜残人以呈,这也使小桃红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背离之心,她已明自,为三圣会立功越多,成就越大,所犯的罪恶就愈深。 发觉天衣大师去取金筒时,着实吃了一惊,六姑娘已经死去,此刻知道这金筒秘密的人,只有她一个。 天衣大师回头领首,道:“这金筒是什么样的奇毒暗器?” “不是暗器,是虫毒。”小桃红道:“这是明月观中严令管制之物,任何人不能嘴带出关,六师妹的手中,怎有此物?” “听人说过,此物恶毒非凡,”天衣大师道:“幸好,老柄出刀比她快了那么一点点,否则……” “也许三位已近金刚不坏之身,一般的毒物,不能伤害到三位,”小桃红道:“但可以伤到别人,筒中之虫,离开这金筒之后,它还有六个时辰好活,能飞行十余里,择人而嚼。” “我有点想不明白了,这些毒物,终日带在你们身上,不吃不喝,不会饿死么?” 江豪道:“它们是否还有制敌的效用,你们也不清楚了?” “不会,”小桃红道:“他们装入筒盒,经过特定药物催眠,陷入了冬眠状态,筒盒之中,也存有一些食用之物,生存的时间,可以维持两三个月,逾过此期,就不能再用,不过,六妹手中的画毒,可有半年之期,还不失效。” 江豪道:“原来如此。这些毒蝇,一旦离开玉盒,就会拼尽全力向人攻群,并非出自本性,想也是人训练出来的了?” “对!这些毒物,入盒两三日前,都饲以人血,对人气特别敏感,破秃而出后,又是饥饿难耐,”小桃红道:“距离最近的人,就是他们飞扑求食的对象。” “很完美的设计,”江豪道:“但如无精研毒物的人,无法把他们作成暗器。” “明月观中研究毒物的人,都是役毒高手,”小桃红道:“是一个独特的组织,他们自己选择弟子,传授役毒之法,他们居住在幽谷石洞之中,自成体系,除了供应活毒暗器之外,和明月观中弟子也很少往来。” “包罗如此之广的一个组合,”江豪道:“必有一定的目的?” “我不知道,”小桃红道:“师父被慕容长青约请下山,大约和本观的卖力有关,想不到的是,江湖上还有你们这等高手,明月观中弟子,就相形失色了。” 她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往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丹丸,用手捏碎,在双手上搓了一阵,才取过金筒,旋紧筒盖,道:“要毁此毒,连此筒投入炉火之中,烧上一个时辰,才能阻绝后患。” 原来,盖子已被六姑娘旋松了一半,天衣大师出刀再慢片刻,虫毒飞出,那就天下大乱了。 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对虫毒都认识不深,小桃红虽然说得严重,但三人却全无紧张之感。 “三姑娘,我在想,”江豪望了天衣大师一眼,接道:“放你生离此地,但我希望听到你一句话,如何才不泄漏今日之秘。” “不要冒这个危险,”小桃红道:“我突然觉得自己活得一点也不快乐,而一旦见到师父之面,绝对无保守今日之秘的可能。” “那姑娘的意思呢?”江画道:“除死之外,是否还有良策?” “我看没有,”小桃红道:“只有死了的人,才能永不说话。” 天衣大师低宣一璧佛号,道:“三姑娘,求死之心如此坚决,绝非因为这一次失败的挫折,哀莫大于心死,你的心已先死了。” 小桃红听得心中一动,仰首望去,但见旭日初升,霞光普照,朝露如珠,闪闪生光,清晨的世界是这么美好,充满着欣欣向荣的朝气。 小桃红突然感觉到死亡的可悲,人一死永远再见不到这美好的世界了。 “我们不想杀你,你是明月观弟子中,邪恶最少的人,”江豪道:“但我们也不希望你把见到的事情传出去。” “我已经说过了,放我走,我无法保住这个秘密,”小桃红道:“这笔账很好算。” “所以,我们准备把你留下三个月。”江豪道:“三个月后……” 小桃红道:“三个月后,怎么样呢?” “放你离开。” “三个月中,我有很多的逃走机会。”三姑娘道:“江公子,又何苦甘冒此险?” 江豪皱皱眉头,道:“不杀你,是免得你天良尤存,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也该不会害怕活下去了。” 小桃红垂首不语了。 江豪突然一上步,封了小桃红双臂上的穴道。 举止间仍然十分小心。 但闻一阵步履群传了过来,铁飞龙带着门下四个弟子行近。 一共五个人,倒有三个受了伤,只有铁飞龙和绿云完好无事。 人还在两女开外,铁弗龙已抱拳说道:“如非大师出手救援,不但无法阻止敌人逃出谷外,我们师徒五人也将埋骨钟山。” “他们都很勇敢,每一个人都对抗四五个三圣会中武士,负伤不退,”天衣大师道:“铁施主一个烛斗方杰和杜浩然,更见功力深厚。” “一对一,铁老五可以吃定他们任何一个,但二对一,铁老五就心余力拙了,如非线云这丫头抽冷子相助,铁某人只怕撑不到大师拔刀助战了。” 原来,铁飞龙听到了江豪下令,不许放走一人,就带着四个弟子悄然绕回,阻敌去路,恶战展开时,方杰和杜浩然带着数十个三圣会中弟子,一拥下去,拼杀激烈,全都玩上了命,如非天衣大师及时出手,再打下去,铁飞龙和四大弟子恐都被杀个伤痕朵朵,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就算如此,仍然有三个弟子受了伤。 江豪望了绿云一眼,只见她全身溅满了血迹,恶战之列,概可想见,急急挥手,对三个受伤弟子道:“快去包扎伤势,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也许要很快离开这里。” 铁飞龙留下未走,看着三个弟子去远,又看了小桃红一眼,才低声说道:“六十多个男女弟子,十年下来,千去五人,只留下男、女弟子各十二人,事实上堪当大任的,也不过四男三女七个人,二十四名男女弟子中,绿云的年龄最小,可是胆子奇大,两年来一直不停在外面活动……” “外面活动太多,”江豪一皱眉头,道:“岂不是耽误了习练武功?” “天赋过人哪!”铁飞龙道:“照说她年纪最轻,外务又多,武功也该压到最后一名,出人意外的是,她却是武功最出色的一个,暗器方面,更是一学就会,一练就精,三哥、大弟的几招暗器手法,都被她学了去。” 听到铁弗龙如此的夸赞绿云,小桃红也忍不住抬头向绿云望夫。 绿云也正看向小桃红,两位美女,四道目光微一接触,各自避了开去。,“绿云也善易容术,而且,金陵地面相当熟,”铁飞龙道:“她发觉了金陵有几处很奇怪的地方,尤以玄武湖中一处小岛上,似是住了一群很神秘的人物……” “三圣会以杜家堡为发号施令所在,”小桃红道:“也有些高手住在秦淮画舫上,据我所知,玄武湖中,没有三圣会的人。” “也不是我们的人。”绿云道:“更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他们不事生产,也不经营,房舍也不见豪华外观,但每日采办的伙食,却是山珍海味,就算是中上之家,日常支付那笔开销,也会十分吃力。” “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三圣会中人,会是什么人呢?”江豪目注绿云接道:“你小小年纪,处事如此的精明细致,是可当大任的才具。” 绿云“嗤”的一笑,道:“三公子,金陵也许有另一股江湖力三存在,那地方可能是他们屯兵的地方之一,而且,隐居那里的一定是江湖高手,因为人数不会很多,住的虽谈不上华屋豪居,但吃的可是王侯将相的享受。” 她本想说三公子,你才大我几岁,却说我小小年纪,亏你说得出口啊!但话到口边,又改了一番说词。 “既有这么一处地方,应该去查看一下。”江豪目光一掠天衣大师、飞云子,道: “大师、道长,何以教我?” “绿云姑娘如是说得不错,那地方大为可疑。”飞云子道:“查就要查个水落石出。” 江豪道:“道长说得是,应该查个清清楚楚。” “三公子,那地方十分清静,”绿云道:“如入夜晚,是行人绝卧,再好的理功也难逃过他们的耳目,如想明目张胆的闯进去,当然可以但若敌人有了准备,一旦拢起,可能群无所见,再想查明内情,就不容易了。他们一旦离开,就很难再找到他们。” “以绿云姑娘的高见,”飞云子道:“应该如何处措?” “问我呀?”绿云道:“我的办法很简单,混进去看个明白就衍了。” 江豪道:“说得容易,无缘无故的,怎么混进去啊?” “我有办法,”绿云道:“不过,要委屈一下三公子了。” 江豪点点头,道:“说说看吧!” “我知道他们采办酒菜的地力,”绿云道:“我们扮作送酒菜的小工人,可以混入宅院,暗中查看……”,“只有两位前去,一旦惊敌有变,太危险了,”天衣大师道:“由老纳和道长同行,纵然遇上强敌,料亦无妨。” “大师说得是。绿云,三公子是洞庭盟的希望所寄,”铁飞龙道:“你要好好的保护他。” “是!弟子可以为三公子死,”绿云道:“但我又自知技艺不足,但大师和道长,都是仙侠中人物,有他们同往,当可应付任何不测之变。” “江三公子的武功,和大师、道长不相伯仲,”小桃红道:“可别把他给低估了。” 绿云喜道:“真的?三公子你要传我几招才行。” 她只有十六七岁,天真尤存,稚气未税,人又漂亮、伶俐,要是缠上了你,还真是无法摆脱。 江豪笑一笑,道:“好!有时间,我会教你几招。” 铁飞龙眼睛都瞪直了,能和天衣大师、燕云子列入同一等级,那可是江湖上顶尖中的一流高手。58飞云子微微一笑,道:“三公子的技艺,和我们同出一源,他要认真传授姑娘几招,姑娘就终身受用不尽了。” 铁飞龙心中忖思:怪呀!和尚是少林高僧,道士是武当剑客,风马牛不相及研口怎么会同出一源呢?心中疑宝重重,却又不便多问,不便问,就只好闷在心里了。 绿云理一下鬟边飘垂的散发,道:“三公子和我可以扮作送货的小厮,大师和道长可以扮作游人,算好时间,同时登上湖岛,湖上共有五马中列,相连一起,地方较宽大处,修有一座湖神庙,他们就住在湖神朗附近,一幢用青石砌成的房舍紧靠湖边。” “房子有多大?以姑娘的估算,能住多少人?”天衣大师道:“每天都要两个小伙计送酒菜,那是说有很多人食用了?” “所以,我才觉得那里很可疑。普通人家,不可能每天要大鱼大肉的吃,这还不算太重要,重要的是酒!”绿云道:“每天要有十斤以上二锅头,那会醉倒几十个人,就是酒云特别好的,也无法一天喝下十斤二锅头,所以,我想,那画有很多会喝酒的人。” 江豪笑一笑,道:“好!我陪你去送酒菜。” “那要换上破旧的衣服,脸上还要涂些污垢,”绿云道:“我们装扮的是在菜市场中打滚的人。” 江豪道:“你呢?” “我已经在那画混了半年多,”绿云道:“就是那份小叫化子的德行,没有人理会我,也没人会欺侮我。” “五叔,你带三个受伤的弟子走吧:“江画道:“要他们先把伤皆好,我和大师、道长去趟玄武湖,慕容长青认为他已经统制了江南,却不知道单是金陵一个地方,就潜伏了多般的反抗力且。” 铁飞龙道:“绿云,好好照顾三公子。”转身大步而去,带着三个受伤的弟子走了。 “准备怎么处置我?”小桃红道:“好象已到了关键时刻。” “跟我们去玄武湖看看如何?三圣会夜郎自大,慕容世家父子两代数十年,处心积虑要消灭江南道上武林人物,但大批的高手,却隐居在金陵附近数十年竟然全无所恙。”江豪道:“真是丈八灯怡,照还不照近。” 小桃红居然点点头,道:“说得是,江湖之大,海纳山藏,不是几个人,或一批组合的高手能够征服的,这里可以扬名立万,可以广交四海朋友,但却不允许统帅柑制,那会激起遁世高人的反抗,黑、白两道的合群。唉!神女峰明月观的弟子,包括我在内,大都颇为自负,想不到一下神女峰,就连受挫折,遇上了大师、道长,和你江三公子这样的高手,小女子三番两次落败,如果我的推断不错,追来金陵的梨花女,可能已香消玉填了。” 飞云子点点头,没有回答。 但小桃红受到的震鞘却已非笔墨所能形容,整个人如陷冰窟,出了一身冷汗。 江豪却是暗叫了雨声惭愧,忖思:如非金大夫以药物相助,突破了体能极限,又使得身体百毒不侵,留下秘岌,传授绝艺,江某人恐怕连六姑娘也打不过,更非你们小桃红的敌手了。 但听小桃红说道:“诸位如肯信任我,小妹保证全力配合,只要求不让我和明月观中人为敌。” “三姑娘请和大师、道长走在一处。”江豪道:“我无法预测此行会有些什么变化,但要作最坏的打算,我们计算好游湖的时间,三位随时准备接应。” 小桃红似想说话,口齿傲动一下,又忍了下去。 “大师和道长太有名了,要改穿俗装,三姑娘也要变下容貌。”绿云道:“除非是万不得已,最好是好聚好散,不要走上动手搏命之途。” 小桃红点点头,笑道:“多谢绿云姑娘指点。”—— 第十一章 初窥石屋 天衣大师和飞云子都改了装束,长袍马褂,福字履,小桃红扮作个随从小厮,还挑着两个木箱子,一箱酒食,和一个长条琴盒,琴盒中放着飞云子和小桃红用的长剑,大师用的戒刀短,佩在身上也可以不露痕迹。 三个人比起江豪、绿云还早到一步,看着两人各挑着一搪酒菜,跟在一个灰衣大汉身后,进入了湖边一座石砌的房舍中。 石屋很矮,也不宽大,但却很长,外面还有一道石砌的田墙,几乎和石屋高度相同,这就是说,站在石屋外面,无法看到田墙内的任何景物和人的行动。 “房屋建得虽无格局,但绵延数十文长,”天衣大师道:“至少也有三十间以上的房间。” “每人住一间房间,可住三十多个人,”小桃红道:“挤一下,就可以住六七十个人了。” “贫道估算那两搪酒菜,足可供百口人一日食用,如只有三五十人进食,那真是太过丰厚了。” “厨师、仆人、杂役除外,”小桃红道:“至少有十位以上的正点人物隐居于此,这么多年,三圣会一竟然查不出一点头绪,绿云姑娘却能找出眉目,真是想不佩服她也不行了。” “也许,他们以前的行动不是这么且张,”飞云子道:“近日之中已准备有所行动,也就减少顾忌了,只不知这股蠢蠢欲动的力量,是三圣会的敌人呢,还是朋友?” “不可能是朋友。”小桃红道:“敌对成份,倒占了十之七八,所以,最好别惹他们……” 话虽没有说完,但表达出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姑娘,”天衣大师道:“这些话,何不早说?” “一是我们敌友界限还很模糊,我的话诸位未必肯听,”小桃红道:“二是没见这石屋之前,我也没判定敌我的能力。” “姑娘的意思是说,”飞云子道:“已找出了肯定他们不是三圣会中人的证据?” “是!”小桃红道:“三圣会有一个秘密的暗记,不是领队身份的人,不知内情,那是抢心大水冲了龙王朝,闹出自相残杀的事,我已经仔细着过了,这座石屋的围墙上没留标记。” “标记可能不在这个方位上,”飞云子道:“咱们绕行田墙一周,看个仔细。” “用不着再花工夫,”小桃红道:“栗记在一定的方向位宜,妾身如无十分把握,岂敢妄言+。” “希望江公子和绿云能够忍一时之气,”天衣大师道:“不要和对方冲突才好。” “三姑娘,如何才能把三圣会中人引来此地,让他们袭方先起断突?”飞云子道: “姑娘对是非的着法已有主见,良禽择木,弃暗投明,这些道理,姑娘早已明白,姑娘如何决定,请自定主意,江三公子的许诺仍然有效,三个月后,姑娘自走行止,贫道和大师绝不干预。” 小桃红沉吟了好长一段时间,道:“小桃红死了,三姑娘也埋骨钟山,我叫方秀娟,但我绝不和明月观中人动手,最好是也不和她们见面。” “好!方姑娘可以制作一副人皮面具戴上,”飞云子道:“以新面目出现江湖。” “这倒不劳道长费心,”方秀娟道:“我的易容术颇具火候,相逢对面,只要我不说话,我师父也末必能认得出来。” “老纳恭喜方姑娘,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方秀媚笑一笑,道:“别逼我说话太多,我是你们的随行小厮,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啊!要让人听出一口女人腔,就引人动疑了……” 她放低了韩音接道:“杜家堡三圣分会,还留守一位副会主,我相信他已把着讯传入总会堂中,他不能传报得很详尽,但全军尽墨,无一逃出生天,应该是一桩大事,日下三位会主也集中一处,而且,把会中高手也带在身侧,要全力追杀你们,暂时不会分散,我师父的天狗追踪之能,堪称举世第一,只要被盯上行踪,就不可能再有脱线的机会……” “方姑娘,”飞云子接道:“我们已吃过了这种苦头,追得人心慌意乱哪!难道就没有摆脱之法么?” “当然是有,我配几种药物给你们。”方秀娟道:“但我不能说出配方,我虽然觉得三圣会积恶如山,是武林的乱源,但我还不能彻底出卖明月观。” “对!饮水思源嘛!”飞云子道:“姑娘肯配制摆脱天狗追踪的药物,贫道和大师都已心满意足了。” 方秀娟突然放下搪子,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喃喃说道:“师父,原谅我,弟子不幸,弃邪恶而就正道,却负了师父教画之恩。” 说得一片虔诚,泪如泉涌。 天衣大师低声吟道:“阿弥陀佛!”心中却暗暗忖思: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孩子。 方秀娟拭去脸上泪痕,低声道:“两位,前面有一处凉亭,要不要摆上酒菜,一面饮酒,一面欣贺湖景?” “江三公子出来了,我们上起乘船过湖,”飞云子道:“也好早些问问他石屋情形。” 果见江豪、绿云由一扇敞开的木门中走了出来,一个灰衣大汉站在门口,望了两人背影一阵,才退回去,掩上门户。 “不知道是否江三公子和绿云姑娘那里漏出了破绽?”方秀娟道:“好象已被人瞧出了疑点,走!咱们到凉亭中喝酒去,也正好监视他们后纹的行动。” 天衣大师心中暗忖:看来江湖上的阴谋诡计,出家人心中有佛,就不如一般江湖人反应灵敏了。 飞云子也瞧出情形有些不对,只是不如方姑娘说得透彻。 三人登上凉亭,摆出酒菜,慢慢的吃喝起来,神态间似甚悠闲。 江豪原想天衣大师、飞云子会追上来,早些和他们研商一下见到的人物、景观,但却末料到三人竟停在岛上喝起酒来。 江豪和绿云登上的是一艘小船,是用三个铜板租来的,无人操舟,自己摇权而行。,“三公子,不要一直回头看,”绿云道:“一定是他们发觉了情形不对,故意留下来监视的,咱们登上对岸,再安排一个应对之法。” 原来,江豪一直不停回头看向天衣大师、飞云子,看得两人心头冒火。 但见两条人影掠着石墙跃飞出来,飞跃的高度,紧贴着石墙而过,动作既小又快,应该很难着得出来。 可是天衣大师、飞云子的眼力好,又在全神卖注下,所以看得很清楚。 那是两个青衣人,一跃出石墙,立刻跳上系在岸畔的一艘小舟上,小船划动如飞,直向江豪和绿云乘坐的小舟追去。 看样子,是准备在湖中把两人截下来的。 天衣大师摇摇头,道:“如是在水面动手,和尚可是帮不上忙,江三公子水性好,但不知绿云姑娘的水性如何?” “只看她掌舵、摇桧的熟练,应该不错,看,小舟也加快了,”飞云子道:“追赶的人,恐无法在水面上截住他们。”68果然,江豪、绿云乘坐的小舟突然加速,划行之快,绝不在追赶的小舟之下,很快的靠舟登岸。 待追赶的小舟行近岸畔,江豪和绿云早已走得不见人影。 但两个追赶的青衣人并未回转,竟也登岸而去口“追赶不上应该回来报告才对,”飞云子道:“怎么会直追下去呢?” “那表示金陵城中,也有他们的人,”方秀娟道:“用不着再回来了。” 天衣大师道:“用飞鸽传书,互通讯息?” “应该不会,如用飞鸽传书,”方秀娓道:“早就被三圣会发觉他们藏匿之处了,我们养有鹤鹰,专捕传讯的飞鸽。” “如果咱们不便于进入石屋搜查,”天衣大师道:“也该离开这里了。” 天衣大师怕水,人在四面环水的小岛上,心中就有些志忑不安。 方秀娟收拾好没吃完的酒食,放入箱中,发觉凉亭外已被四个人堵住了四面方位。 这匹人来得无声无息,方秀娟竟末及早发觉,虽然因整理东西分散了精神,但四人的轻功之隹,也顺江湖罕见了。 但天衣大师和飞云子似乎是早发觉了,因为两人移动了位置,一个人可封挡两个方位攻势。 四个青衣人年纪都在三十左右,是武功有成、精神健旺的最佳年岁,但也说明了他们可能是第二代弟子,真正息隐于此的高手,不会如此的年轻。 方秀娟动作缓慢,神态镇静,缓缓挑起担子,道:“老爷子,咱们走吧!” 竟然举步向亭子外面行去,一面还和挡在路上的青衣人点头微笑,低声道:“借光,借光。” 似是全然不知危亡迫在眉睫。 飞云子紧随方秀媚的身后,暗中蓄劲戒备,心中却很佩服方秀娟的胆气,真是巾帽不输须眉。 非常意外的是拦路的青衣人竟然缓步向后退去,让开了去路。 事情变化得有些出人意外,来人的敌对姿态摆得十分明显,但面对冲突时,却又突然闪避开去,这就叫人无法预测他们的心意了。 天衣大师武功最高,但江湖上的经验最少,尤其这等临敌变化的机诈,更非全无江湖历练的人能够猜得出来。 方秀娟也猜不出来,但她有应对之策,你退我进,挑着搪子向前行去。 飞云子却暗在心中琢磨起来: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心意,是暗中有人指挥,或是他们没有找出明颠破绽,不愿师出无名,暂时隐技自珍,以免暴露身份? 他心中在想,人却跟在方秀媚身后而行。 方秀娟走得很快,天衣大师、飞云于只有加快脚步赶了。 现在两人的身份是穿长袍、着马褂、福字履的商人,不能露出武功底子,只好加快步子向前建。还不能让人瞧出来真相,这就走得很吃力了。 果然,四个人都凝足目力在看,看两人赶路的怪样子,绝非会武功的人,相视一笑,联袂而去。 来得诡异飘忽,突然现身,展现了精湛的技艺,去时步履轻松,低声谈笑,全无半点怀疑,也是一群从没涉足过江湖的青楞小子。 方秀娟赶到湖边一处停船码头上,招来了一艘较大的快船,道:“大伯,遂我们到对岸。” 三人登舟坐好,快船立刻向前驶去。 这玄武湖没有专为游客设计的画舫,只有自行操桨、两人乘坐的小舟,也有可供八人共乘的一般中型快船,由船家操舟,就像天衣大师、飞云子乘坐的船。 方秀娟暗运目力,很仔细的打量了那位船家,他虽已年过半百,两蛮微斑,但一手掌舵,一手摇桩,一人当作两人用,船速虽然不快,但行走得十分平稳。,湖中风平浪静,也无流速阻碍,技术纯热的水手,摇桧、掌舵,身兼两差,亦能应付裕如。 当然,这等操舟的绝活,也不是三五年的工夫能够练得出来的,单是两只手作不同的运转,心分二用,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秀娟突然对这位船老大生出一份好奇,笑一笑,道:“老伯在这玄武湖上行船很久了?” 她的江湖经验也很贫乏,但她在桃花院中混了两三个月,那里是追求声色的销金窝,也是最增长见识、洞彻人性的所在,那画骗术百出,男奸女诈,两三个月历练下来,等于走上了三五年的江湖。 “老汉今年五十四岁,在这片湖面上讨了四十年生活,”船家道:.“玄武湖中有几处暗流险礁,老汉都摸得清清楚楚。” 听说湖中有暗流,天衣大师、飞云子、方秀媚都不禁听得一征,目光四千转,希望能看出一点名堂来。 但见湖面一片平静,看不出一点异样,飞云子暗暗忖思:玄武湖面积不大,水也都走出大雨和泉水淮聚而成,哪里会有暗流,船家危言耸听,用心何在? 面对江湖的险恶,出家人也不禁处处多疑了。 但飞云子只是在心中想,却没有说出来。 “还有一件很怕人的事,老伯是不知道呢?”方秀娟道:“还是不敢说出来?” 船家道:“会是什么事呢?” “强盗,湖心岛上有强盗。”方秀娟道:“刚才,我们在凉亭饮酒,四个青衣人突然出现,吓得两位大爷酒兴消退,急急离开,风景地区,游人众多,怎容那种人物存在呢?” 这一次,船家没有回答,好象很怕多言贾祸。 但方秀娟不肯放过,呼口气接道:“想来老伯久居于此,栗于他们的凶威,心中虽然知道,却也是不敢说出口了!” 这番话,有些激将之意。 果然,船家的险色变了,白一阵、红一阵,但还是忍了下去,装作未曾听闻。 这时,天衣大师、飞云子,也都看出来了一点点苗头,船老大的身份十分可疑,是一个深藏不霭的高手,不是简单人物,适才一阵激动之下,双目中光如冷电,,炯炯逼人,但很快恢复常态,收敛眼神,这些变化很快速,只看得天衣大师心中暗念佛号,忖思:可千万则在湖面上翻脸动手。 天衣大师怕水呀。 方秀媚眼看船家又忍了下去,忖思:看来,不把他逗出真火,他是不会发作了,只有在他怒火高涨之际,才能口无遮拦,说出一些内情,距离湖岸已经不远,人离舟登岸,就算入卖出而空手回了,再是探查,必将引起他们怀疑,动手打上一架,不但可能使双方有所伤亡,且将泄露隐秘,以三圣会中三位会主的精明.,很难再让他们上当。 她心中千回百转,觉得机不可失,必得从船老大口中挖出一些消息才行。当下笑一笑,道:“老伯常在湖面讨生活,当然是不便开罪他们……” 船老大忍不住了,冷笑一声,道:“小小年纪,胡说些什么?老夫在玄武湖中讨生活,靠的是自己的本领,谁也别想吃我,我也用不着去找个靠山,岛上住些什么人,这个和老夫无关,不过,客人上了我的船,就和老夫有关了,老夫自扫门前雪、不管别人的闲事,但别人也别想管我的事!” 话说得很明白了,再要追问下去,就可能闹成僵局。 而且,快船也靠上了湖岸。 方秀娟一抬头,楞住了,距岸两丈左右处,站着两个青衣人,看样子似是追踪江豪和绿云的人,大概是把人追去了,又回过头来,方秀娟抬起均左腿,又收回船上,道:“老伯,好象是麻烦来了?” “你们下了船,就不关老夫的事了。”船老大道:“船已靠岸,三位请吧!” “如果我们不下船,”方秀娟道:“老伯是不是就能保护我们不受伤害?” “老夫尽力而为,”船家笑一笑,道:“但也不能保证你们毫发不损,事实上三位都是高手,你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娃儿,更是灵伶机智,老夫就差一点被你隔过了。” “既是没有保证我们不受伤害的把握,”天衣大师道:“就不如弃舟登岸了。”一跨步,登上湖岸。 船家吃了一惊,忖思:这是少见的厉害人物,轻轻松松的一步就跨出了近丈的距离,非有极深厚的内功,很难办到。 两个青衣人也很快的田了土来,但仍和天衣大师保持了三尺以上的距离。 两人站的方位,却堵住了三面去路,除了退回船上,走任何方向,都难逃避拦截。 飞云子缓步登岸,站在天衣大师身后打且两个青衣,年纪和田堵凉亭既人不相上下,衣服完全一样,似是都从一匹布上裁下的样子。 方秀娟伸手抱起一边的琴盒,低声道:“船家伯伯,那木箱有酒有菜,足够一个人吃上两天,留给你老人家慢慢享用。” 船家没有答应收下来,但亦没拒绝。 “你和他们可是一伙的?” 船家摇摇头。 方秀娟抱着琴盒,跨上湖岸,道:“相逢总是有缘,但愿后会有期。”身躯一个大转身,人已到了飞云子的身旁,打开琴盒。 盒中并放着两把宝剑。 飞云子笑一笑,道:“这一次咱们不要插手,除非敌人有援手赶来。” 不要插手,就是用不着取出嘴剑。 但闻湖水分裂之声,停在岸边的小舟突然转头如箭离弦般,裂痕而去。行速之快,和来时完全不同,也非一般人能够办到。 两个青衣人目睹快船离去,似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原本很严肃的神情,也变得轻松下来,两人相视一笑,缓步向三人逼来。 天衣大师挡在飞云子身而三四尺处,自然先和两个青衣人接触了。 “五位都是一伙的了?”左面一个青衣人缓缓说道:“前面两位走得快,看起来,只有劳动三位跟我走一趟了。” “到哪里?”天衣大师道:“我不喜欢有水的地方,如是在金陵城中,在下愿随同一往。” 左首青衣人冷笑一声,道:“装疯卖傻的事,在下已看得多了,诸位不是一直想到湖中石屋内开开眼界么?现在区区正式邀请三位一访石屋,保证是不虚此行,见见诸位朝怀暮念的高人……” “如果我们不去呢?”天衣大师道:“两位又能如何?” “只怕由不得三位了:“左首的青衣人口中答话,人却逼向天衣大师,摆出一副立刻动手的架式。 飞云子心中忖思:他们身份未明,一日一动手,酿成了流血之争,岂不是多了一个仇家?如果因此促使他们和三圣会串连一处,那就是一桩天大的憾事了。 他心念转动,人也向前行出大行两步,道:“两位暂请停手,转在下一言如何?” 他语气平和,不停的打躬作揖,两个青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仍由左首的青衣人:“什么话,请快些说。” “我们虽然习练过几年武功,但旨在健身保命之用,”飞云子道:“何况,现下的江南道上,已为二圣会所统治……” “三圣会可以唬唬别人,”左首青衣人道:“我们可不吃这个。” “是是是,”飞云子道:“我们也不是三圣会的人……” “那是仰仗三圣会作为靠山了?”青衣人目光悯碉,盯注在飞云子的脸上。 道“谈不上,谈不上,”飞云子道:“只能说我们花银子打通关节,三个月内可以在江南地面上,贩卖一批药材。” “三个月弹指即过,”青衣人道:“期满之后呢?” “再花一笔银子,延长时间,”飞云子道:“只要肯花银子,很多事都可以得到三圣会的协助,完成交易。” “三圣会恨会赚钱:“青衣人冷哼一群,道:“既然是做生意的,跑到这玄武湖湖中做什么?” “情非得已呀!”飞云子道:“听说三圣会要搜查江湖人犯,各地的饭馆、食肆,首当其冲,我们才想找一处幽静所在,吃一顿安静的酒饭,却不料又冒犯到诸位,真是抱疚万分。” 青衣人冷冷说道:“那两个化作挑酒、送菜的工人,又是何许人物呢?” “大概是三圣会中人了,放眼江南,除了三圣会外,”飞云子道:“已无可差之将,可用之兵。” 两个青衣人对江南地面上的情势似是也有些了解,点点头,道:“只要不是别有用心,玄武湖也不是江湖禁地。”举手一挥,飞身跃上岸胖一艘小船,疾向湖中驰去。 天衣大师回顾了飞云子一眼,道:“高明啊!道儿三言两语,不但解去了一场恶战之危,而且又坐实了三圣会的罪名,他们之间的心病也越结越深了。” “还差那么一点撩原的星火,”飞云子道:“这得力姑娘帮一把才行。” “我想这边的事,早已有飞鸽传书,报人了总会堂中,”方秀娟道:“三位总会主会不会亲自赶来,要看传报的内容了。” “你看是不是要把三位会主统帅的主力大军引来此地?”飞云子道:“那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分遣一部份人手来此,双方可能展开一场恶战,”方秀娟道:“听那青衫人的口气,他们似乎早有这样的准备了,道长的用心,只是要他们自暴身份?” 飞云子点点头,道:“对!但三位会主亲率大军赶来呢?” “那就不是一场死伤几个人能够了结的恶战,”方秀娓道:“他们会追根究底,循线追查,如果玄武湖岛上石屋中的人,背后还有高人,势必被迫迫现身不可,除非他们全数自绝,不留一张能够说话的嘴,从此断线……” “你是说,石屋中人不是三圣会的敌手?”天衣大师道:“但老纳看法不同,我虽没进入石屋,但就观察所见,石屋中透出的强烈杀机,和一股凛凛杀气,推想石屋中人的技艺,绝不在三圣会工一位会主之下,这也是老纳三思之后,决定不招惹他们的原因。” “大师禅功精深,力能体察天机,晚辈无此能耐,但晚辈论事,都从眼见的事实推判,不论岛上石屋中住了几位高手,但他们决非三圣会的敌手,如果没有多变的临阵计到,很可能会一战之中,落得个全军尽墨。三圣会一些悍不畏死的武士,都拥有恶毒的对敌手段,到目前为止,大师、道长还没遇上过这批武士,那是因为他们的人手不多,都在三位会主的亲自掌控之下。明月观的高手,两位遇上过一位金牌剑手修练术法的梨花女,梨花女虽然已死了,但它的技艺是否可怕呢?至于药物控制的杀手,其可怖之处,似不用再用口舌解说了,”方秀媚道:“这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谁又能真正的正面抗拒呢?” 天衣大师似是被说服了,笑一笑,道:“说得是,应该如何,就由姑娘斟酌决定吧。” “今夜,我就想法子传出讯息,什么人会带入赶来金陵,晚辈无法预言。”方秀娟道:“如若散花仙子大驾亲临,晚辈就不参加暗中查看的行动,同时也奉劝两位不要参加,因为家师很讨厌这个行动,也不会留给人暗中窥伺的机会。” 天衣大师、飞云子都不住的点头。 他们已经领教过散花仙子追踪术的厉害,心知方秀娟所言不虚。 “现在,咱们应该如何一个走法,”方秀娟道:“晚辈已然无法决定了。” “我来带路,”飞云子道:“咱们先到南北大车行去看看。”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走过一条街,迎面走过来一个提着一篮鸡蛋的小姑娘,行经几人身侧时,才低声说道:“我是绿云,诸位请跟在我的后面走:”绿云很快转入一个行人绝迹的小巷子袭,推开一扇门,直入庭院。 方秀娟最后进门,回手掩上木门,低声道:“这袭能够说话么?” “后面请!”绿云道:“堂屋中有酒有菜,三公子正在侯驾,那里可以坐下来,边吃边谈。” 这只是金陵城中常见的一般民房,租下来,用作客人的食宿之处,就完全出人意料之外,一日一发觉不对,立刻弃置不用,另迁他处,半年一载之后,原屋主因租约期满,接手施用,真是船过水无痕,不留下任何线索。 所以,这袭的设施尽量简单,但食用的酒食,却非常新鲜可口。 原来,张凤楼很注重吃,组织十组厨师巡迥团,有重要的客人来到,厨师就快速日赶来,打点饮食。 江豪是少主人的身份,当然是重要的客人了。 所以,这里的酒菜不错。 线云替客人斟好酒,才在方秀娟身边坐下,低声道:“两个青衣人追得很紧,但找地形熟,接迎多,很快就摆脱了他们。” “他们是什么人呢?和我们无关,和三圣会也没有关系,”方秀娟道:“看来是另一股潜伏在金陵的力量,而且卖力很强大,不可轻侮。” “一年前,我就发现了他们,也曾向五爷和二一爷报告过,”绿云道:“但我们派人查了一年多,只查出他们有一批人手,住在湖心岛上。” “适才,绿云姑娘和三公子送酒食进入石屋,”天衣大师道:“可曾发现了什么样子的可疑人物?” “少主身份尊贵,不好着思东张西望,”绿云道:“我就不管他了,能看就探头去看,但他们防守很严密,我们的位置也看不到门窗空隙,明明知晓那里有人,却看不到什么样子。” “那些年纪轻轻的青衣人,是不是很多呢?”飞云子道:“可瞧出他们在那石屋中的身份?” “应该是人数最多的一个阶层,至少有二十个以上,”绿云道: 三四岁的差距,分明是一批经过长期学习技艺的人,现在,似乎都已出师,担负起守护、保衙石屋的重任。” 飞云于点点头,道:“是一批武功十分扎实的年轻人,他们分别出自不同的师门,却在衣着士力求统一,证明他们仍是在一个组合统制之下。” 绿云道:“离开之前,我决定冒一下险,绕过一个石栏,由一个窗口向内看了一眼:“看到了什么样的人物?”问话的是方秀娟。 “一个是没有鼻子的老人,”绿云道:“一个是白发掩身、白发垂地的老人,五官和身躯全在披垂的白发、白发掩遮之下,只看见一个人的形象,我还没想到看个清楚的办法,就被发觉了,只好逃了出来。” “好象听人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两个怪人,已是很久远的事了,”飞云子呼一口气道:“三爷可能知道,他江湖阅历丰富,强过我们甚多。” “已经去请他了,如果没有重要事务拖住,应该很快会来。”江豪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和三圣会无关,是不是“千手飞花”唐虹的人呢?我想不明白的是,江南地面如此广大,他们这些具有异征的高手,为什么都挤在金陵城中呢?” “他们潜隐的时间可能更早一些,慕容世家争霭江南时,他们已在金陵,只不过隐忍末动,”天衣大师道:“看来,他们息隐于此地的用心,和江湖霭业无关了。” “这中间必然有其它的原因,”方秀娟道:“只可惜我生得太晚,无法了解到数十年前的江湖变化。但我记得年前师父说过的一句话.明太祖朱元璋收集了一批武林珍卖,可能再现江湖,是不是和这些人物归隐金陵有关呢?” 事实上,飞云子和天衣大师心中的底子,比方秀媚厚重很多,但两人不敢说,害忡武林珍宝动人心,传出越多,对人心影响越大,惹出些什么优化,也就完全无法控尚了。 但方秀媚揭出来了,也不便置之不理,飞云子回顾天衣大师一眼,道:;是有这么个传说,只可惜都是一鳞半爪,理不出一个头绪,少林寺的天镜大师、洞庭盟的江盟主,和敝派长老龙道长,对此事知晓甚多,要揭开真相,只有待救了他们三位老人家,才能得知全貌了。” “这些传说不能听,听多了徒吼人意,”方秀娟道:“重要的是如何对付石屋中的人物,三公子是否早已有了腹案?” “等三叔到了之后,看看他对这批人有多少了解,我们有多少力士。”江豪道: “值不值得和人家动手一战?如若不值,咱们就避避风头,忍让一下也不妨事,们的目标是三圣会,解救了江湖三老,很多江湖上秘密也就迎刃而解了。” “道长也有一个办法,积极有为,不知三公子是否想听一听呢?”方秀媚道.“三公子手握兵符,这件事也得三公子先行同意才行。” “言重了,言重了,大师、道长都是江三一的长辈,但有指教,江某无不遵从,方姑娘有话吩咐,江某人洗耳恭听。” “道长的意思是挑动三圣会,人马直奔玄武湖,”方秀娟道:“先让他们二虎门一场。” “高明啊,高明!江三全力支持,要我如何配合,指令一群就是。” 飞云子暗暗忖思:小丫头,厉害呀:借我之各,表达出她心中的计划! “办法是上上之策,但这火还要方姑娘去点燃才成,否则这个仗.就很难打得起来。”飞云子道:“详细的办法是要方姑娘飞鸽传书三圣会总堂,内文还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能让三位会主深信不疑,才能有所作用。” 方秀娟突然站起身子,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飞鸽传书的事。” “我陪你去,”绿云道:“我的武功,也许帮不上大仁,但我地形熟悉,何处可以隐身、潜藏,了如指掌。” 方秀娟一把抓住绿云的左手,道:“妹妹愿帮我最好不过,走!在路上再商量如何借用三圣会的飞鸽。” 两个小姑娘牵着手走了,就这么短短几日相处下来,两个小美女竟生出相惜之情。 目睹两人去远,江豪突然叹息一盘,道:“小桃红也是个厉害人物,此番主动请命,似是已激起明辨是非的良知,此讯传出,就断了她再回三圣会的归路了。” “散花仙子是个非凡人物,不能以常情常理去衡量她的为人和处世法则,”飞云子道:“方秀娟能以不足二十岁的年龄,被选为金钗领队,除了才华技艺不凡之外,亦必为散花仙子的心腹,师徒情深,怎会一下子就-置九霄云外了?” “道长之意是说方秀娟弃暗投明的选择,是个中有诈,是借机卧底,”江豪道: “我们应该如何对付她呢?” “贫道只是提供出自己看法,方姑娘不可完全信任,也不能全不信任,”飞云子道:“贫道的意思是,人瞻试用,小心提防,慎密观察,以观后效,方姑娘是真心的弃暗投明也好,存心卧底也罢,只要我们能提防不懈,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伤害,能把它视作一场斗智的游戏,那就更为洒脱,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道儿说得对,目前形势,对我们利大于弊,方姑娘是否能引来三圣会的主力,点燃玄武湖中的一场战火,是关键所在。”天衣大师道:“贫僧的江湖经验不足,不敢妄下断语,但我找观察所得,方秀媚似是还有点良知末昧,此番择木而栖,半中环境半由人,当然,我们展现的卖力,也让她有着值得一试的念头。” 江豪点点头,道:“大师的高论更为深入,方秀娟弃去小桃红不用,以真实姓名示人,岂会全无改过向善之心?如能跳动三圣会主脑人物和石屋中怪人一战,可是鞘天动地的大功一件……” “但也是一件躁进、冒险的事,”天衣大师道:“贫僧担心的是,那些人可能和唐虹有关。” “听大师形容唐虹的气势神倩,哪豪像息隐江湖的人?”飞云子道:“她似是一直没有停止过活动,想不通的是慕容世家为什么找不出一点痕迹,唐虹的息隐用心何在?也许能在他们双方一战之中,找到解答…… 谈话之间,张凤楼、席一山已鱼贯而入。 听江豪说完湖岛上石屋中所见的怪人,张凤搂脸色大变,目滞神凝,一直沉思不语。 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他才才轻声说道:“如你们没有看错,颇似五十年前已名满江湖的“白蛮老妖”万耀山和“一掌拘魂”陆永恨,但他们应该已死于“一剑镇八方”徐宏扬的剑下了,怎会还活在世上呢?” “陆永恨的天窗鼻孔,是千百年来从未见过的怪相异征,一见就终身难忘,三公子和绿云应该是不会看错,”席一山道:“但这两人死于徐宏扬剑下的传言,更是斑斑可玫,难道说,世上真有让人还魂重生的魔法神丹不成?” “如若真是这两个老魔头隐居于岛上石屋,”张凤搂道:“其它的当也非凡响人物,否则,两个老怪物又怎育和他们同处于一座石屋之中?” “物以类聚,身份、技艺相差太过悬殊的人,很难同住一处数十年不生风波,”飞云子道:“准此推论,住在岛上石屋的人,身份地位,也都在伯仲之间,但当今江湖之上,还有什么人是能和万耀山、陆永恨两个大魔头齐名的高手呢?” “这件事有些奇怪,如果以“白发老妖”万耀山、“一掌拘魂”陆水恨成名年代算起,”张凤楼道:“这段年代的悠长,上下要百年串连,石屋中住的什么人,就完全无法推想了,因为早该死去,或已经死了的人,竟还活着。” “他们为什么要住在一起?”天衣大师虽缺少江湖阅历,但禅心清彻,思路明晰,沉吟了一阵,道:“谁又能把他邀集来此,那才是最可怕的人物。” “只以万老怪、陆拘魂两人而言,”张凤楼道:“天下能把他们邀集一处,住那等简陋石屋的人,已绝无仅有,再邀聚更多的人,简直是没有可能,除非……”突然住口不言。 “三叔,除非什么?”江豪道:“大师、道长,都非外人,说错了也不要紧。” 张风楼叹息一声,道:“三公子,我不是怕说错了破人笑话,三叔这张老脸,早已练到比城墙还要厚了,哪还会怕人取笑?而是想起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所以,才说不出口。” “张三爷,”天衣大师道:“近日见闻,都是千奇百怪的事,用常情常理去论断奇人奇事,恐也无法捕捉事情的真相,何不畅所欲言?或许能画龙点睛,有所做发呢!” “我在想,是不是有人掌控了他们的生死?”张凤楼道:“使他们收敛了柴傲气势,甘愿就范。” “有些人该死没死,”飞云子道:“是不是有人救了他们?” “大有可能,两件事,都能迫他们情甘就范。”天衣大师道:“但那人会是谁呢?” “‘一剑镇八方’徐宏扬,”江豪道:“除了江南这位一代剑客之外,谁还有救他们这些老魔头的本领呢?” “不会是徐宏扬,本门龙道长曾对贫道提过徐宏扬的事,”飞云子道:“不知他和什么人恶斗受伤,遁入武夷山中养息,此后就未再出现过快踪,十九是生化于武夷山中了。” “难道是‘千手飞花’唐虹?”江画道:“救人是用药物,和武功的关系不大,唐虹只要取得药物,就可以救人了。” “唐虹缺少了一份深沉,不是个善用心机的人。”天衣大师道:“就算因缘际会,得到了神奇的药物,但又怎能让那些老卖及时受伤,唐虹又能及时赶到施救呢?这就要把受伤和施救串连起来,才能造成如此局面,要安排这么一个景象,就不是唐虹能办到的了:再说,那救人的药物,一定是疗伤圣品才行,各人伤处不同,轻重不一,都要一服有效,放眼天下,这等疗伤圣品,又要往哪里去找?” “大师高见,不幸的是这种千百年来累积的机会因缘,竟然会同时出现于江湖之上,而且又集中在金陵城中。” “白姑娘!”天衣大师的听觉反应十分灵敏,声音入耳,已听出是白翎的声音,但却不见白翎的身影何处,心中暗忖:这位姑娘的举止,当真是越来越诡奇了。 忍不住呼叫出声。 这些反应都只在目光一转、心念一动之间。 “晚辈在此!”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突然出现在江豪身后,粉脸桃腮,微笑如花,诡异中,又充满着动人的诱惑。 天衣大师合掌低吟了一群佛号。 但别的人就没天衣大师这份禅心修养了,不自禁约为白翎那份微笑的魅力所动,看得心神一荡。 江豪如此,飞云子一竟也有把持不住的感觉,张凤楼、席一山,那就不用谈了。 但娇媚笑容很简短,很快就消失了,那嫩红玉颊,带媚的桃腺,一下恢复端庄,听中人也都在她脸色一变之下,恢复了正常。 “什么是累积了千百年的机会因缘,出现在江湖之上?”一-闲情动心田,并未使江豪忘我,还记得一些刚才由翎说的话。 “朱元璋搜罗的武林奇宝中,有一瓶九九回生丹,”白翎道:“竟被“千手飞花”唐虹得到了。” “传说那九九回生丹,乃汉初道士赤松子采百乐炼制的救世神药,”飞云子道: “赤松子隐于姑苏城外弩隆山,据云张良致仕后,即随赤松子游……” “是有这么一个传说,如今九九回生丹出现于金陵城中,也证明了这段传说,可能是真有其事了,”白翎笑道:“相距一千多年的药物,竟被朱元璋搜罗入金陵城中,敢拿不敢用,却自白便宜了唐虹。” 江豪心中忖思:摆了一千多年的药物,未经过大夫的鉴定,谁敢吞下去呢?丹药落入唐虹手中,其它的宝物呢? “药物出自前贤炼制,由唐虹用它救助伤者?”天衣大师道:“可是,那批绝世高手,会那么巧的受到伤害,唐虹又能及时而至呢?” “伤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凭仗武功。”白翎道:“这些事都发生在数十年前的一次精密的计到行动,直到他们完成了收服的目标,才罢手停止。” “天啊!听起来,比慕容世家妄图江湖霸业的计到,还要精密可怖。”江画道: “可是目的何在呢?” “这才是重点所在,阴谋在暗中进行,上下长达五十年,比起慕容世家田霭的阴谋手段,又细致多了,也可怕多了。”白翎道:“但唐虹的警觉之心很高,谈到九九回生丹之后,就再也不肯说下去。” “姑娘是在暗中听到的?”天衣大师道:“能和唐虹谈到这些江湖大事的人户定也是当今江湖上的大人物了?” “身份应该不低,”白翎沉吟了一阵,道:“而且,还是一个和尚……” 最后一句话,用传音之术说出来的,听得天衣大师脑际轰然一声,双眼发黑,几乎晕了过去。 这句话太震动了,连天衣大师这样定力的人,也失去了自控的能力,暗念了雨声佛号,才使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点点头,道:“姑娘没有看错?” 白翎道:“看得很仔细,我也很奇怪,这件事非要查个清楚不可,我会仔细的把他画出来,给你看个明自。”转向江豪接道:“除了“千手飞花”唐虹和极少数的三两个人之外,没有人会知道唐虹收服了些什么奇怪人物,但这些人都是百年来江湖上最难缠的高手。” “所以,我们要引来三圣会的主力。”江豪道:“让他们先打一仗,露露相,才能看出是何方神圣。” “好极了,三公子,你要多费点心机点燃这场战火,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白翎道:“关键在小桃红身上,这一战,我们一定要现场观看,要看看唐虹收服的是些甚么奇人。三公子和张前辈还要多费心思,安排一个可以观看他们动手的地方,小妹还有要事,我们回头再见。”娇躯一晃,人影顿杳。 有些话点到即收,要人用心推敲,才能找出它的用意。 飞云子吁口气,道:“白姑娘真的变了。” “变得很难捉摸,”江豪道:“技艺也更见精湛,她已经跨越了某种界限,唉:年来一直相处的朋友,都变得如此难测,何况分别数十年的老朋友呢?” 转头看去,只见天衣大师倚靠在墙壁上,头上仍然挂着汗水,似是得了急病一般。 飞云于一上步,行近天衣大师身侧,道:“大师,哪袭不对了?” “和尚病了,可有静室?让我休息一会。”发觉了白翎至末泄漏隐秘,天衣大师安心不少。 江豪道:“江三扶大师去休息。”伸手扶起天衣大师,转入后院。 张凤楼、席一山对望了一眼,道:“我们也该去安排一下,该要些什么器具,也该早些准备了。” 事情并末说得很明白,但自翎却在相互交谈中,把工作分配得很清楚。 **木淡云掩月,天地间一片昏黄,天衣大师盘膝坐在木榻上。 房中末点灯火,一室幽暗。 “自栩拜访。” “姑娘请进。”火光一闪,天衣大师已燃起了室中的红烛,但白翎人已在房中。 门未开,只有一扇窗户半傲,夜风随着吹入室中,烛火摇顶不已。 天衣大师右袖拂动,窗门掩上,烛火大盛,照得一室清明。 白栩展开手中一卷画,道:“只有八分神似,如是少林僧人,大师应该见过。” 天衣大师目光一掠画中人,神情已不似午间初闻警讯的激动,长长呼口气,道: “不但认识,而且很熟,姑娘笔法传神,老柄一日了然。” “他是谁?”自翎道:“大师如有难言之隐,可以不说。” “少林和尚天成,算起来还是贫僧的师兄,”天衣大师道:“江湖中事坏就坏在犹抱琵琶半掩面,不把事情说清楚,话窝心中气不顺,十年蛮事成奇闻。姑娘,和尚不想替少林遮丑,也可以不认他这个师兄,姑娘可以把事情说个清楚,是非分际之间,贫僧自有抉择。” “天成大师在嵩山少林寺中,是何职位?”白翎道:“和天镜大师相处如何?” “是监院大师,也是成持院的住持,论职位还高了贫僧一级,”天衣大师道:“但他还不敢对抗天镜师兄。” “为什么追寻天镜大师的重责大任,不派他来,派你来?”白翎道:“可是天镜大师的交代?” “不错,”天衣大师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天镜掌门师兄离寺之后,一向由天成师兄代理掌门之位。” “寺中可是只有你们三个天字辈的师兄?”白翎道:“第二代弟子中,是否有争夺权势而分成不同的势力?” “天字辈,还有五人,”天衣大师道:“贫僧是最小的一个,还有天慈、天平两位师兄,不善理会俗务。隐居于后出静修。姑娘,天镜师兄一代人杰,察事明了,少林寺中僧人虽多,但法度极严,二、三代弟子中,绝无派系之分,如若天成师兄有冒犯清规之处,也可能是他个人所为,如是真有不幸,牵涉到派中其它僧侣,天衣也决不会有所偏袒,姑娘也该把所见所闻的买卖情况,告诉贫僧了吧?” 白翎点点头,道:“天成大师和唐虹非常熟悉,似是常常见面……” 天衣大师一群双眉,道:“也是支持唐虹的力旦之一?” “我可没这么说,”白翎道:“也不能断言他们之间涉及私情,只能说他力很热,似常见面,谈的事情也很深入。” “姑娘,尽管畅所欲言,只要不是蓄意的加害,说错了也不要紧,贫僧也会有所判断,”天衣大师道:“但如姑娘心存顾忌,有些事隐忍不言,那不但误了贫僧,也误了江湖大局。” 白翎道:“我会知无不言,但有些事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姑娘只要表达出来,贫僧就算是一时体会不到,慢慢推敲,总能领悟,”天衣大师道:“姑娘只见到天成师兄一个人么?” “见到的和尚,只他一个,”自翎道:“其它的人,有山居静修的气质,却不是和尚的身份。” “和尚也可改装,就像贫僧一般。”天衣大师道:“你着到了几个身份可疑的人?” “四个,身躯修伟,方面大耳,黑山包头,身佩戒刀,”白翎道:“除了和尚之外,江湖人施用戒刀的人,少之又少。” “不是少,而是没有。”天衣大师接道:“天成师兄,亲炙八个弟子,也是他的心腹,一离少林,总有四个随行,应该是不会错了。” 白翎道:“天镜大师和唐虹,究竟是什么关系?” “江湖上有不同的传言,有说他们是男女问的相悦之情,”天衣道:“但我相信掌门师兄,纵然和唐虹情孽牵缠,但也不及于乱……” “大师,太武断了吧?”白翎道:“既是两情相悦,情爱如火,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大师以为然否?” “贫僧甚少涉足这软尘十丈,四十年习武、诵经,还保留一心空灵,”天衣大师道:“以天镜师兄的威望、性格,如若和唐虹牵涉过深,大可以辞去掌门之位,遁世隐居,过他们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白翎沉吟了一阵,道:“有道理,唐虹如真是情有所归,也不会搞出今天这个局面。但这件事牵扯上少林寺,应该是不会错了。” “这一点,使贫僧大惑错愕.不敢请姑娘私自纵犯,放过少林一马,但求姑娘查明内情,不偏不倚,公正处置,如有用到贫僧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有大师这句话,小妹也可放手追查了,”白翎道:“小妹担心的是,此事牵涉少林,会不会也牵入武当呢?” “这个,贫僧不敢妄言,至少,目前并无牵上武当的蛛丝马迹。” “好!大师好好生息一阵,看你初闻普讯,人似完全失控,”白翎道:“事情发展,越来越见诡奇,不过一目一拆穿,就不难真相大白,我们可用的人手不多,而且大师又是技艺冠绝的人物,多多保重,不可因气怒羞恼,折伤了战力,小桃红如真能引来三圣会的主力,逼出这一批会聚近百年的武林怪客,很参武林中不解之秘,也许会迎刃而解,对我卖忙人大了。” “姑娘说得是,姑娘风缘深厚,成就了人仙的技艺,”天衣大师道:“五个人同入药室,真正脱胎换骨的,也只姑娘一人……” “大师,福祸难料啊!”白翎苦笑一下,道:“大师、道长、江三公子,都着到了我不少变化,但也仅止于外形而已,内心的变化、折磨,诸位就想不到了。” “仅就外形所见,贫僧已大为搪心,姑娘要多多珍重啊!” “我尽力而为吧,如果失去了控制的能力,我也会有个交代,”白翎苦笑一下,道:“高处不胜寒啊!” 突然转身一跃,穿窗而去。 望着白翎消失的去向,天衣大师低声吟诵,高处不胜寒,难道那技艺之最处,真有干扰的魔障不成?人仙之间,会是一段恐怖的鬼域…… 天衣大师虽然是修为深厚的高僧,可也无法想通个中的道理,那是徒无典籍传世的岩峰,只能凭个人的智能去推想…… 天衣大师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盘膝而生,排出心中杂念,调息行功。 这一生物我两忘,直到了日上三竿,才由生息中清醒过来。 睁眼着去,江豪、飞云子竟然都在房中,心中暗叫了两群惭愧,忖思:生息入定,竟不知客人登门,和平日大不相同,可见昨日的伤损很大。 “大师已生息醒来,就不用再担心了。”江豪有点自言自语,又似在对飞云子说话。 接口的是天衣大师,道:“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是大事,但你一醒过来,”江豪笑道:“大事就化成小事了。” 天衣大师一跃下榻,顺手抢起戒刀,藏人腰间。 敢情天衣大师调息打坐时,戒刀就放在膀下。 看天衣大师脸上微现焦忠之色,飞云子接道:“三圣会来得快速,天色初亮,前锋已入杜家堡,而且,搜兵四出,也正向此地搜查,你如再不醒来,我和江三就无法决定带你走,还是留下来陪你了。”,“来的是不是三圣会的主力?”天衣大师道:“慕容、南宫、散花仙子三位会主是否都到了金陵?” “随行有大批蓬车,”江豪道:“方姑娘说,看上去颇似由三位会主统率的主力,但却未见三位会主近衍出现……” 天衣大师急道:“方姑娘呢?” “和绿云去探查真相了。”江豪道:“我劝阻不了,只得派了几批武士去接应她们。” 天衣大师道:“走:咱们也一起去,能不动手,尽量忍耐,真的被逼出手了,又是我们三个人,也可以使三圣会疑心消退。” “大师,引诱他们来此,旨在逼出湖中石屋那批怪人,”江豪道:“我们接手打起来,岂不是偏离了主旨?” “方秀娟和绿云绝不能溶入敌手,只要她们稍透风声,以慕容、南宫、散花仙子的精明,很可能有所警觉,”天衣大师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宁愿暴露了我们行踪,也不能让二女落人敌手。” “对!我们走!”江豪道:“可惜白姑娘行踪飘忽,这等救人的事,她比我们高明多了。” 三人兵刃就带在身上,说走就走。 江豪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本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一-间,变成了一个四旬中年人,一张黄中透青的脸孔。 街上行人稀少,三圣会的佩刀武士公然奔行于大街上,而且路人姻避,这份恶行,令人侧目,似是全不把官府放在眼中。 像金陵这样的大地方,尚且如此,三圣含在江南的卖力,不但统辖了黑、白两道,连官府也要畏惧他们三分了。 天衣大师、飞云子也都经过了简略的易容.江豪更是全变了一个人,飞云子长剑顺在长衫中,江豪的紫金刀倒是露出了一段刀柄,三个人看不惯那群佩刀武士的甘张气势,心中都有些冒火,抬头挺胸的硬向那群黑衣武士撞过去。 还真是鬼怕恶人,一向剿悍的黑衣武士竟然闪到一例,让开了去路。 江豪早已运集功力,准备在和黑衣武士接触时,好好让他们吃点苦头,但却没料到他们会闪到一例。,天衣大师目光敏锐,发觉这群黑衣武士中,有一个体型瘦小的人,混在十八名黑衣武士之间,引人注目的是有四个黑衣武士环守在他的身侧。看得出四个人是全力在保讧他,但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天衣大师运足目力看,终于发现四个黑衣武士和别人不同之处,他们的左腕士都戴了一个金环。 那瘦小的黑衣人似乎也注意到天衣大师,两道目光直直的射了过来。 四日交触,天衣大师心头一动,只伉这目光有点熟悉,却想不出是什么人。暗暗忖思:江湖上,果然是诈得厉害,把高手或是主脑人物混在一般武士之中,既可收奇袭之效,方可观察敌人,不会为人发觉。 这个人,如果再蒲洒一点,不要四个从卫随护,今日绝难发觉。 这个人会是谁呢?603飞云子和江豪处身险地,都有着很高的警觉之心,两人发觉了天衣大师神情有异,立刻注意上了,随着天衣大师的目光,看到了那位瘦小的照衣人。 瘦小黑衣人亦生着觉,放开脚步,向前行去。 四个保护他的大汉,才摆脱了黑衣武士,随身后而行去。 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也加快了速度,转入了一条巷子中。 这画很僻静,不见行人。 “他是谁?”天衣大师道:“眼光很熟,一定见过,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亦想不起他的身份。” “如果他是女扮男装,”飞云子道:“大师能记忆起他是谁么?” “女扮男装,女扮男装……”天衣大师道:“南宫秋月?” “贫道和大师所见略同,只是不敢肯定,”飞云子道:“只是不敢肯定,大师能叫出南宫秋月,千之七八就是她了。” “南宫秋月已到了金陵,慕容长青、散花仙子也应到了,”江豪道:“方秀娟还没传出讯息,他们来得太快了一些。” “方姑娘和绿云也因比多了三分危险,”天衣大师道:“一定要找到她们。” 江豪点点头,道:“如此紧急的寻觅两人行踪,恐非我们三个人力且所及了……” “三公子要动员江南伏兵?”飞云子道“此事能发不易收,三公子要仔细考量了。” “三圣会的首脑到了,决战在即,唐虹的布署也无法再深藏潜拢,”江豪道:“家父布署江南的人手,也是备此一战,箭已在弦,不能不发。”,天衣大师点点头,道:“先派出铁飞龙率领的年轻高手,以追查绿云和方姑娘的下落为主,如有麻烦,尽快的通知我们,找到她们更好,尽速收兵,隐藏起来,就等着张三爷安排好藏身之处,看热闹了。” “大师,”江豪道:“我看情形有点不对。” “怎么说呢?”天衣大师思维清晰,论事明彻,但对江湖上的机变反应,卖显不足。 “三圣会约三个首脑,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江豪道:“三个人圭在一起,这番南宫秋月单独出现在金陵城中,而且放下身份,混入黑衣武士中行动,会是为了什么呢?” “慕容长青、散花仙子,都已到了金陵,”飞云子道:“他们也发觉了情势有异,变化很大,分别混入了武士至中,视察情况。” “金陵分会黑衣武士的精锐,早已埋身在钟山幽谷之中,”江豪道:“余下的很可能四散逃去,想摆脱三圣会的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正副会主全被杀死,组织溃散,名籍资料,也可能被偷窃散失,三圣会的金陵分会早已流散,杜家堡已经是人去楼空,这些黑衣武士,八成是由三圣总会带来的,他们悄然进入了金陵城……” “方姑娘传递讯息的计到,以已再无必要,”飞云子接道:“画蛇添足,反会露出马脚。” “对!我去要他们全力动员找人,”江豪道:“不能让两个小美女溶入三圣会的手中,敌人有备而来,她们却全然不知内情,一旦遇上了混入黑衣武士群中的散花仙子等人,只有束手待擒了。” 江豪是真的紧张,一面说,一面开步向前跑去。 他如何去找张凤搂,江豪没有说,天衣大师、飞云子也没多问。此事关系着洞庭盟门户之秘,外人也不便探询,但见江豪去势快速,一往直前,似是胸中早有成竹。 “大师,你得仔细的推敲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飞云子道:“他们未得传报,大军突然集于金陵,贫道最搪心是企大夫的安全。” “我相信企大夫还有自救之道,”天衣大师道:“他不肯说出来,可能是其术诡异,害怕惊世骇俗,再说,白翎如若没把他安置妥当,不会来得如此轻松,这方面不用担心。事画上,处此情境,我们已无能相助全大夫,倒是金陵城中的情势需要用番心思,商量一个应变的办法。” “最重要的事,是把三圣会的主力引入湖岛之上,”飞云子道:“以飞鸽传书的方法十分容易,只需写上几句动人的词亡,就可以引他们找上门去,现在这个办法已失效用,要引诱他们进入瑚岛之上,真得要大费一番心思了……” 但见江豪快步奔了过来,接道:“快走,三圣会中十余辆特制的篷车进入了金陵,估算蓬车中运送的才是高手,刚才咱们发现了南宫秋月,但咱们也可能被她发现。” 天衣大师道:“如若已被她认出身份,倒可以引诱他们进入瑚岛了。” “说得是,此事由我们三人引起,”飞云子道:“最好不累及无辜,再说投入战场,才能真正看清双方的武功技艺。” “能和数十年前就享吞武林的高手一战,幸何如之,”江豪英气奋发的道:“不过,先去休息一下,诱敌进入湖岛,也该有一番计议才成。” “三公子,能否见到白姑娘?”飞云子道:“我们既然已决定亲身诱敌,难免会卷入这一场恶战之中,这件事要先知会白姑娘,听听它的意见。” 江豪道:“自姑娘神出鬼没,总在我们需要她的时候及时现身,但在下还是交代了他们,尽量设法通知白姑娘。” 江豪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带路,转过了两个巷口,又转入了一座民房之中。 飞云子恍然大悟了,张凤楼在金陵各处租了很多的房屋,不一定有人要住,但却包罗于一个通讯的网络内,想来亦必有联络的暗记。 进门是一个很长的甫道,甫道尽处,有一个不大的天井,是既传警,又好防守的所在。 正厅的木门大开,两个收拾利落的大汉,分左右站在门口迎客。 他们没佩刀剑,但腰中微微隆起,暗藏革里,似都是暗器能手。 飞云子突然想到张凤楼的外号叫“八臂金刚”,是当今暗器名家,能施用多种暗器,虽然名气不如“千手飞花”唐虹,但一手能飞七星,打出不同的暗器,也是江湖一绝,张凤搂调教出来的弟子,当然是暗器高手。 进入客瞧,铁飞龙、席一山早已在瞧中等侯。 “我已派出去五男五女十个人,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绿云,”铁飞龙一面迎客入坐,一面说道:“如果不遇上特别的人物,绿云丫头应变的能力很强,应该不会涉入危险。” 席一山道:“南北车行,也派出一批人手,我知会他们,暗中留心绿云的下落,同时派出了两辆蓬车,在街上巡行……” “三圣会的黑衣武士,无法无天,他们可能拦下蓬车,”江豪接道:“车上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们早已准备,蓬车是打着将军府的旗号,”席一山道:“将军府统帅了金陵驻扎的上万人步骑大军,也是三圣会唯一有所畏忌的衙门,我们那两辆篷车上,装钉了将军府的标帜,不但可以嘴阻三圣会拦车检查,还可以在车上载运人手,唯一麻烦的是要人换上军士衣服,才能不霭破绽。”.“果然想得遇到,”江画道:“现在如能调来一辆,我们就可以乘车出巡,也可借机查看一下敌情。” “三哥老谋深算,已想到三公子可能要乘用蓬车,”席一山道:“已要他们去调换三匹健马,再驰来候命……” 但阗一阵急促的步顺之声传了过来,两个黑衣佩刀的武士衍了进来,只是两人身材娇小,看上去有些瘦弱。 用不着江豪去请,当先一人已开口说道:“三公子,我是绿云,这位是力姐姐。” “一直担心两位陷入三圣会的手中,”江豪道:“见着两位就放心了。” 话中充满关爱之情,二女都听得有些感动,相视一笑,微现羞涩,但反应却是各有不同。 绿云道:“方姐姐一见那些佩刀武士,立刻看出不对,是三圣总会的武士到了,拉我躲入一间民房中,我们换了衣服,也在脸上涂了污垢,隐藏在一处屋角观察。” “可曾发现了重要人物?”江豪道:“例如散花仙子、南宫秋月、慕容长青。” “没有见到三圣会三位首脑人物!”方秀娟道:“但我肯定他们都已到了金陵,我见到了慕容长青的近卫,也见到了南宫世家最精锐的杀手组合,他们配备了必杀的武器……” “慢来慢来!”天衣大师道:“此事关系重大,姑娘可否说明一下,什么是必杀武器?” “好象是一种水浇不熄的毒火。”力秀娓道:“配方出自南宫世家,但更可怕是他们的对敌之法,以人命换人命的自杀方式去毁灭敌人,甚至以三五条人命换一个,亦是在所不惜,死士由慕容、南宫两大世家的门下武士合组而成,交由南宫世家统领,那批人有十几组,近百人的大组合,三位也就是他们要杀的主要目标。” “听说江湖中有一种特殊配制的毒火,”铁弗龙道:“中人之后,很难熄灭,是一种恶毒无比的暗器,三位是他们预定对付的人,可要特别小心才成。” “大家都得小心!”天衣大师道:“这种奇毒之火,除非事先早有防范,一旦惹火上身,可是无法施救,这方面,得花香心思才行,数十年苦练的技艺,一旦被一把毒火烧死,不但有角师长厚望,也觉得大为不值。” 方秀娟道:“除了这些杀人组合之外,我也发现明月观中的高手。” 别人还不太知道明月观中杀手的厉害,但飞云子最清楚,梨花女差一点要了他一条命,听说明月观中又有高手赶到,第一个接口说道:“来了多少人?什么等级,比起梨花女技艺如何?” 听到了飞云子这番问话,天衣大师、江豪、铁飞龙、席一山,都有种非同小可的感觉,全都凝神静听了。 “和梨花女是同一个等级的金牌人物,”方秀娟道:“不过,来的六个人,偏重术法奇技,两个是剑手,四个是术法高手。” “四个人哪?”飞云子呼口气,道:“如若他们含在一处,只怕白翎姑娘也对付不了。” 言下之意,似有怯敌之心。 明月瑚中的杀手,技艺如何?现场中无人知道,但飞云子的武功之高,剑术之精,却是人人知晓,看他凝重的神情,人人都感觉一股压力袭来。 飞云子的话中,也表现出了另一种心声,白翎的技艺,才是几人中最强的一个。 铁飞龙、席一山,都是老江湖了,什么事一点就透。 但却没法子接得上口。 具有说话身份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相信三位的剑术、刀法,不会输给明月观的金牌剑手,”开口的仍是方秀娟,接道:“但四个身具奇术的高手,已逾越了武功技艺的范嘴,对她们精湛的刀法、剑术,能不能破出而出,晚辈不敢妄言,但我听师父说过,内功精深、技入化境的人,可以对抗术法。” “说得也是,日前我和梨花支那一战,她虽然连出奇技,但我一剑护身,破去了她十余种障眼奇术。”飞云子也发兑了自己把所有的人都吓住了,不能再长他人志气,减自己的威风,否则,战志消散,将失去对抗启人的勇气,只好改口说道:“仔细的想来,也无特别可怕之处。” 谁都听得出,这番话有些勉强,志在激厉人心。 “任何惑人的术法,都和心魔有关。”天衣大师道:“佛门禅定心法,是对抗奇术的要策之一,至少可以保持心神不乱,如若诸位有兴趣习禅定心法,贫僧可以提供一点心得。” “要学,要学,”江豪道:“大师肯指点,在下先行谢师。” 说完,抱拳一个长揖。 “玄门之中,也有入定心法,”飞云子道:“只不知这释道两门心法,是否有不同之处?” “这一点,老柄不敢妄论,”天衣大师沉吟了一阵,道:“但万法同源,纵有不同之处,也是大同小异。” “可惜,上次对抗梨花女时,贫道竟然忘了一试玄门入定心法,”飞云子道:“但盘坐入定,不能运用兵刃却敌,坐待敌人攻来,岂不是坐以待毙么?” 天衣大师道:“佛门的禅定于心,是一种净心术,能保持心情平静,不受幻象引诱,但用不着放下手中之剑,仍可挥剑对敌。” “佛门禅机深奥,似非玄门能及,”飞云子道:“道家打坐入定,是一门修持的学问,要专心一志,心无杂念,适能入物我两忘之境……” “佛、道两家修心法,各有所长。”白翎突然在室中出现了,就站在方秀娟和绿云的身侧。 室中一流的顶尖高手,都不知她何时进入了室中。 只此一桩,就使人有点鞘恐莫名,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你身侧,形同鬼魅,要杀人岂不是易如反掌?简直是防不胜防。 “禅定心法,可保住人不为幻象所诱,”白翎道:“也可保持技艺不受影峰,但真能抗拒术法的,还是本身技艺的修为。” “白姑娘说得太笼统了,”天衣大师道:“可否说得具体一些?” “好!我举一个例子说吧。”白翎道:“飞剑,也是术法的一种,在役物的奇术中,可以使一柄长剑盘空飞舞,追踪杀人。” 天衣大师道:“贫道听过这种传说,白莲中人,都有这种本领。” “很大的不同,白莲教是耶术,役用的都是纸刀、纸剑,”白翎道:“靠符咒役使,但役物术用的是真刀真剑,可以伤人,也可以杀人,也需要人的意志力……” “梨花女的用的铁牌上,也画满了符咒,”飞云子接道:“是邪术,还是役物?如若一个人的意志力可以役物,贫道和大师、江三公子,也都可以练了?” 白翎笑一笑,道:“一定要练,当然可以,但这种迹近邪术的奇术,不太适二日阳刚之气的男人,这也就是全大夫不忍让诸位参与习练的原因,它是在阴晦、幽暗中成长的术艺,有点玄秘,也有点诡异,我刚提到役剑术,它确有杀人的能力,但绝对杀不了大师和道长……” “为什么?”天衣大师道:“我们的躯体,虽经药物碎炼,但还不是金刚不壤之身……” “大师,”白翎道:“以你和道长的成就而言,你们手中的刀剑,就不难群毁或群落飞剑,技艺有高低,术法有深浅,这中间的分野,才是关键。” 飞云子还是不很满意,原想再追问下去,但却被天衣大师示意阻止。 白翎已和力秀娟、绿云谈了起来,三个女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声音配合着手势动作一齐来,似是谈得十分投入。但以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三个人耳目的画敏,又近在咫尺,却只听到三个女人清脆的声音,却听不清楚她们说些什么。 天衣大师心知是白翎有意隔绝他们的听觉,心中忖思:这丫头的术法成长,一日千里,但是这减音灭意的方法,只怕不是武功所能作到,它完全混乱了一个人的听兑。 天衣大师也曾凝神试听,竟然无效。 “只闻其声,却听不出她们说些什么。”飞云子道:“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这算是武功呢,还是术法?” “是术法!”天衣大师道:“老朽的听力,可闲五丈内树叶落地之声……”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打断了天衣大师未完之言,也打断了三女的交谈。 张凤搂在四个年轻大汉护卫之下,快步行了进来,道:“三少,我替你们准备了一辆蓬车,上面有将军府的招牌,可以畅行无阻,三圣会不太敢招惹将军府,敌人来得太快了,原订的计到,恐得改变一下才成……” “正要和三爷商主,”白翎道:“原订的计到取消,江南伏兵也暂时息隐不动,三圣会大批人马入金陵,用心在追杀三公子、和尚、道士和小妹,诱敌之计也就用不着劳动他人,由我们自己承搪,三圣会此番出动大批杀手,我们要避实就虚,不能硬拚,洞庭盟人,是未来接收三圣会各处分会的主力,以维持江南武林的宁静局面,不可过早介入这场大火并中。” 话说得很明白了,洞庭潜隐在金陵的人,不能卷入这场大搏杀中,这是江湖中第一流高手的对决,技艺不到水准的人,参与此战,只是自白的送死。 事实上,张凤楼也很明白,洞庭盟隐匿江南的一点力士,只熊和三圣会下面的武士们周旋遇旋,碰上对方的高人杀手,根本无能对抗。 “三叔,”江豪开了口,道:“白翎姑娘说得对,势不均力不敌的对抗,是任人杀戮,这也是少林、武当、洞庭盟,不肯出动大批人手征伐三圣会的原因,但顶尖的一流高手毕竟有限,一阵拼杀过后,还要大批人手收拾残局,何况,现在局面混沌,晦暗不明,是斗智重于斗力的时刻,引人火并,才是上上之策,三叔就不用坚持出动大批人手了。” “好!我知道,出动了也顺不上忙,”张凤楼道:“但一般物力支持,例可略效绵力。” “最需要的是三爷的传讯网络,随时把消息传给我们,”白翎道:“当然,也需要散布各处的接应,及时的补给食物,以保持体力,除此之外,我还想借用铁五爷训练的一批人手。” 铁飞龙哈哈一笑,道:“绿云都告诉自姑娘了,我训练二十四个弟子,真能派上用场的,大概只有四男三女……” “对!正要借重他们七个人,”白翎道:“世上人事多不平,能者无所不能,武功练得好,智惹也过人,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准备用三叔手下三位女弟子,台上方秀媚,在我的身边听周,我想先传她们几招互相配合的武功,再边用边学,这一战打下来,她们应该有点进步才对,四个男的,交给三公子,我相信和尚、道士,都会尽力传授他们的一些武功。” “好极,这是他们的福份,固所愿也,不敢请尔,”铁飞龙道:“事实上,铁老五已带他们来了,正守在外面候传。” 天衣大师忖思:江湖中人,察颜观色的能力,卖需我们大大的下番工夫了。 事画上,早已有人传出讯息,四男二女六个年轻人,鱼卖行人厅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三集大结局。)—— 第十二章 诱敌入岛 江豪很注意这六个年轻人,大约估算,四个男的,都在二十至二十四岁之间,个个精神饱满,两面太阳穴微微突起,显示出这些人都已有很好的内功基础,是一批极可造就的人才,年轻、英挺、气质不凡。 两个女的小一点,但又比绿云大一点,虽然不及绿云的姿色出众、秀绝人间,但窈窕脱俗,也是相当出色的美女。 在铁飞龙示意下,四个男的行近江豪,两个女的行到白翎身侧。 她们不似绿云活泼,规规矩短的站在白翎身侧。 铁飞龙哈哈一笑,道:“少主,铁老五辛苦了十几年,也只有这点成就,二代精英人物,全交三公子了。” “五叔辛苦,江三会珍惜他们,我不能保证他们和敌人动上手后的安全,但我会尽全力维护他们,希望他们在这番江湖大搏杀中,能够碎炼成英勇顽强的英雄。” “张前辈,安排好传递消息的人,请把动员的人手遣回原处,好好的隐藏起来。” 白翎道:“三圣会以篷车运来的杀手,都是药物控制的死士,他们没有人性,恶毒得很,而且以夜间袭杀为主,集息之地,要安排强弩、火阵的防守,那些杀手,未必会得到什么消息,但他们有追踪气息的本领,不能有丝毫大意。” “多谢姑娘指点,张老二立刻就办。” 白翎笑一笑,目光转注到江豪的脸上,道:“三公子,咱们兵分雨路,希望明天黎明时分,把三圣会的人引诱到湖岛之上,方姑娘告诉我,那地方藏身不易,最好的藏身方法,就是扮作三圣会的武士,希望明日的一战,能打出唐虹的原形,也揭开湖岛上息隐高人之秘,及朱元璋收藏武林珍品中,除了一瓶九九回生丹,还有些什么宝贝。大师、道长请助三公子一臂之力,小妹有方姑娘之助,再加上绿云三位,小心些,可应付了。” “贫道和大师,可要恢复本来面目?”燕云子道:“除了让三圣会中追杀进湖岛之外,再也想不出一个诱敌办法了。” “以散花仙子之精,慕容长青的多疑,大师和道长以真正身份出现,除了会立刻引起他们在场高手全部出动,群攻之外,也会引起两人怀疑,引他们入湖登岛,恐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白翎道:“这个办法不好。” “此事太不易,”天衣大师道:“姑娘有何高见?” “掩去本来面目,最好把你那柄戒刀,也换成一般的单刀,”白翎道:“遇上一个来历不明的顶尖高手,引起三圣会慕容长青等三位首恼人物的心态是错愕、舆漆,希望能追查个水落石出,引他们进入瑚岛的机会就很大了,如果三位的身份暴露,引起他们的是浓重的杀机。” “对!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飞云子道:“我们早已列入了三圣会必杀对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恐还没说上一句话儿,他们就下令全力出手了,且将是四面八方约合围上来,绝不会给我们引君入画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我们心存疑惧,决不会人潮上马,”江豪道:“这件事,要仔细的策刮一下才行。” “第一,人数要减少,三个人同去,无疑是表露你们的身份,大师、道长走一起,”白翎道:“一把刀、一柄剑,也会引起他们的联想……” “姑娘的意思,是一个人单独行动了?”天衣大师道:“贫僧愿为诱敌之饵。” “一个人现身最好,”白翎道:“我可没有说单独行动,事画上,三位圭在一起,有如天镜、龙道长、江盟主三位老人家联袂行动一般,大概可以挡得住江湖上顶尖百手的联合围袭,至少,可以破田而出把行动联合一处,一日一遇上大变,方可联手对付,只要稍为花香心思,就不难行动仍在一处,但看上去却是只有一人拒敌了……” “另外两个人扮作三圣会黑衣武士,混在他们之中,”江豪道:“既可随时支持,方可监视现场变化,苦思应付之策,只不过,三圣曾约三位会主,好易的侍卫、从顺,都嘴心腹,要冒充他们,就有些危险了。” “事情难一点,但不是太难,他们人数很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自栩道: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不能冒险,一旦拆穿,不但白费了一番心血,而且也误了大事,”目光一扫天衣大师,接道:“江湖中事,变化多端,有些事要随机应变,不能墨守成规,固执己见。” 天衣大师微微一笑,道:“姑娘吩咐,老柄一定遵行。”心中却是暗忖:自相处以来,我和尚处处对她迁就,纵有不满,也都隐忍不发,这番话是劝勉和尚呢,还是弦外有因? 江豪微微一笑,突然接道:“多谢姑娘指点,江三明白该怎么办了。” “我先走,”自翎道:“咱们在瑚岛再见。”带着力秀娟、绿云和另两位姑娘走了。 铁飞龙望着五人离去的背影,笑道:“两位姑娘的父亲也是洞庭盟中人,两个丫头一个叫杨玲,一个叫陈珊,不如绿云活泼、精明,但却多了绿云一份沉稳。” 江豪点点头,目光转注到四个年轻的男子身上,道:“你们自己报上姓名吧!” 四个人早已得岩飞龙指点,江豪可能是未来接掌洞庭盟的第一人选,也早是匹人心中少主人,由左至右,第一个躬身抱拳,道:“从属左欢,善打火弓弹。”,江豪心中忖思:火弓弹,是一种可以发火的暗器了。心中忖思,却未说出口,点点头,目光转到第二人的身上。 “从属石当,双手能发连环子母镖。” 双手能发连环镖,倒不希奇,但能发连环于母镖,倒是下周一番工夫才行,镖发连环,子母之间,如何变化,江豪还未曾见过。 第三个不待江豪问话,已抢先答道:“从蛮颜玉,刚刚练成五剑齐飞,只是火候不足,远望少主指点。” 江豪心中忖思:五剑齐只是父亲绝技之一,我还没有练过,他倒练成了,不禁多看了颜玉两眼。 此人名叫颜玉,倒也生得十分英俊。 第四个躬身说道:“从属马勇,修习浴血八刀,还末登堂入室。” “浴血八刀,”江豪一皱眉头,道:“凶厉无匹,伤人亦伤己,非面临生死危境,不得施用,家父怎会传你这套刀法?” “马勇人如其名,勇冠群伦,”铁飞龙道:“刀是人人能学的武功,如不让这套刀法失传,马勇是最适合承继这套刀法的人了。” 江豪摇摇头,目注马勇,道:“给我记着,非到生死对决的局面,不得施出这套刀法。”.“是!马勇铭记于心。” 铁飞龙呼口气,道:“三哥,六弟,咱们走吧!也好让少主和大师、道长心无旁观,专心对敌。” “对!这种江湖上一流高手的对阵,我们确实帮不上忙,”张凤楼道:“勉强参与,反而会累人分心,扫荡三圣会的武士,才是我们的任务,走!把人隐蔽好,不要卷入这场搏杀中。” 铁飞龙、席一山点点头,跟在张凤楼身后走了。 左欢、石当送出门外,再回到客厅中,衣着已变,左欢是一身三圣会的黑衣武士装,石当却穿了一身军士的装东。 敢情这些人,不但艺有专精,也学过易容、改装、假冒、诈骗的江湖技俩。 “蓬车已到门外,由在下扮作驭车的车夫,”石当道:“有各种备换的衣服,三少如何调配,请登车后,再依敌情变化决定……”,大门外,果然停了一辆四匹健马拖拉的大蓬车,车上也准备了各种衣服、兵刃。 车中议定,江豪和飞云子扮作三圣会的武士,先行混入武士群中,再看情形接近或混入三位会主的近卫队中,至少也要接近核心,以便能入瑚岛。 现身诱敌的由天衣大师担任,他改扮得确怪,一袭灰衣,白发披垂,戒刀深藏,手提齐眉棍,腰中又悬长剑,一身打扮得四不像。 事实上,天衣大师也没有改扮的对象,也许武林中根本没有这号人物,但不要紧,时间累积了数十年,谁又会记得很清楚? 最重要的是这身衣着轻松舒适,不彰峰他技艺的发挥。 这是一吹非常艰苦、凶险的任务,可能会遭到三位会主的攻袭合堆,也可能被必死杀手的毒火攻击,当然,也可能遇上神女峰明月观中的金牌剑手和术法高手约合攻。 飞云子和江豪虽然已和天衣大师约定了接应的讯号,但他们在哪里?隐在数百位黑衣武士中,他们怎能一定看到告急讯号? 所以,天衣大师的盘算是靠自己,但不能太过争强好胜,意气用事,最大的心愿是把他们引入湖岛上那座石屋中,本身的技术造谐,才是保命的依靠。 一群黑衣武士迎面而来,行动迅快的分列两侧,目光盯注蓬车察看。 这一队黑衣武士个个精神饱满,目中精芒如电,似是来自三圣会的精锐。 果然,飞云子透过蓬车的幕布,看到了慕容长青,一袭青衫,腰佩古型剑,长雪垂胸,衣袂飘风,颇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气派,飞云子突然心头一动,忖思:这把剑形式古雅,不是慕容长青过去的佩剑,难道是一把嘴刀? 他是施剑的大行家,一眼就看出此剑与众不同,不禁为天衣大师担起心来。 慕容长青的构绝技艺,再加上一把宝刀,天衣大师一个人罩得住么? 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天衣大师一声,让他心中先有一个谱。 飞云子作了决定,一回头,竟已不见了江豪,同时,失踪的还有左欢、颜玉。 三个人走得谨慎小心,连飞云子都没听出一点声息。 马勇已经换穿了黑色动装,身佩双刃,完成了随时潜下蓬车的准备。 原来,慕容长青带这一批近卫中,有的佩长剑,也有一批佩带双刃的人。 飞云子暗暗呼一口气,道:“大师,慕容长青身麻的长剑,可能是一把宝刃,看剑型的古雅,颇似传言的神兵利器,人天衣大师你要小心了。” 这番话施展了传音之术,马勇就在身侧,却是一字未问。 天衣大师笑一笑,笑得一脸庄严,飞云子竟无法分辨那是视死如归的豪壮,还是无可奈何的苦涩? 三人同行,要天衣大师一人诱敌涉险,是有些不太公平,但飞云子也没有取代大天衣大师的勇气,倒不是害怕血溅五步的死亡,而是心中明白,禅心定力、技艺造谙,都还和大天衣大师有点距离,不能毛遂自荐。 心中纵然有万千关怀,但已无法再表达什么。 这时,蓬车已越过慕容长青排列放大街两边的从卫、武士,转入了另一条街道上。 石当对金陵的地形十分熟悉,也很会利用地形地物。 所以,车子转过一条街,来到一条很幽静的街道,飞云子和马勇也借机下了蓬车,隐起身形,准备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混入三圣会的武士至中。 车中哪还有天衣大师的人? 原来,天衣大师已利用和石当交谈的机会,下车而去。 此刻,天衣大师正衣袂飘飘的行走在另一条大街上。 三圣会的武士大举出动,搞乱了金陵的买卖市场,就算开了门的生意,不敢再关门停业,但也是门可罗雀,人们不敢出门哪,佩刀挂剑的人满城游走,也没个法律约束,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一个闹不好,给你一刀,那可比害眼病厉害,轻则受伤流血,重一点可能会要了老命,所以,大部份的街道很幽静,行人稀少。 谁敢拿性命开玩笑啊! 但这条街上人很多,不过,千之七八都是佩刀带剑的黑衣武士。 而且是两头堵,每一头有五六十个人,两头逼过来,可说是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当然,可以往街两边店面跑,但那会拖累无辜,也非天衣大师的用心。 天衣大师的用心就是要引人注意,而且,要引来三圣会的重要人物。 所以,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脚下装了风火轮,在大街上驭风滑行。 事画上是它的双脚末动,用动两只大袍袖,捣起了两片风,人就被那两股风带着奔行。 这情景着得店面里伙计们发楞,当然,也惊动了黑衣武士。 天衣大师除了腰中佩剑之外,手中还提着一根齐眉棍,现在,他把齐眉棍扛在肩上,眼着两头的黑衣武士堵过来,他干脆停下来,取下枉在肩上的齐眉棍,站着等候,两面武士来得快,一接近就把他围起来。 所谓围起来,就是把两侧空着,通向店面的去路,也补上了人。 现在,天衣大师被围在一个四面是人的圆圈中。 轮声镳镳传过来,围守的武士向两边分列,一辆篷车出现人墙内。 车帘傲动,先跳下两个佩剑的青衣女婢,伸手扶下来南宫秋月。 南宫秋月也佩带着兵刃,不是长剑,是她名动天下的蛮月刀。 传说蛮月刀有着很特殊的施展手法,十丈内取人首级,有如探豪取物,那是说刀会飞,而且飞得诡异又灵巧。 “好象听人说过你这身怪异装东,”南宫秋月双目盯注在天衣大师身上打量,道: “金陵娥能盘虎踞,息隐了一些前辈奇人,你阁下想必是其中之一了?” 天衣大师心中忖思!见你的大头鬼呀!我和尚这身打扮是谁,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听人说过? 心中念转,人却仰天打个哈哈,道:“老夫四十年未离蜗居,怎么世道全变了,你又是什么人?看样子,架式不小啊! “十年沧海变桑田,就别说四十年了,多少梨花开又落,几度人事创新。”南宫秋月道:“你老是前辈英雄,可否赐告大名?” 天衣大师忖思:人可以装疯卖傻,衣服可以胡乱穿戴,名字就不能乱说了,名动江湖的武林前辈,又有几个人活到现在? “既听过老夫这身装扮,自当知老夫是谁了:“天衣大师道:“倒是你这个后生晚辈,却出生在老夫归隐之后……” “晚辈么?复姓南宫,袭名秋月……” “南宫世家中人,你们一向在江北活动,怎会忽然跑到江南来了?” 天衣大师装得很像,话也说得很技巧,狡猾的南宫秋月一竟是全无怀疑,笑一笑,道:“老前卖遁踪不出四十年,江湖局面几番新,变化大呀!” “老夫已退出江湖,唉:江湖一事,不问也罢!”天衣大师转身而行,一面吟道: “王图霸业有何用?一列青冢,荣华富卖,玉貌花容,转眼空,尽属幻梦。” 天衣大师悲天悯人,希望在最后关头,以喝语禅机点醒南宫秋月,放下屠刀。 可惜,天衣大师的心愿落空了,一排入拦住了他的去路,左右各二,正面三人,七个人布成了一个口袋形阵势,乃已在手,剑也出鞠,就等着天衣大师进入阵中了。 原来,这七个人用的不同兵刃,四个用剑,二一个用刀。 但布守在四外的大批黑衣武士却已退出了老远,表示这个阵势一日一发动,会十分恶毒,自己人也怕受到伤害。 大概是遇上了三圣会的毒火阵了,天衣大师心中忖思,目光也四方转动,希望找出一个退路。 “老前辈的武功没有放下吧?”南宫秋月道:“经过这数十年闭关静修,可能已达功力通玄的境界,难得有此机缘,还望老前辈点拨点拨。” 话是说得客气,但却说明了不放人的心着,要走吗?可以,不过,得施展身手打出去。 这是出人意料的顺利。天衣大师一开始就希望遇上南宫秋月,其次是慕容长青,最坏的是遇上散花仙子。 如是同时遇上了三圣会三位首脑,那就是一场搏命的游戏了,别说他一个人逃走的机会不大,就是燕云子和江豪一起出手,三对三的恶战,加上对方药物控制的杀手助战,制胜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如若再算上明月观金牌剑手,那就全无胜算了。 天衣大师的运气不错,遇上了他最想遇上的南宫秋月。 天衣大师心中盘算着这个仗如何的打法,不能拖延太久,以免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赶到,不能出手太强,太过引人注目,也不能示弱,免得这些武士纠缠不休。 最好的方式,表现出的武功,让南宫秋月有制胜的信心,才会亲自出手,那将可引她追上瑚岛,就顺利很多了。 迅快的把处境想了一遍,决定对敌策略,天衣大师立刻拉下了脸,冷冷说道: “听口气,想阻止老夫了,哈哈,四十年来,从无人敢对老夫如此说话。” “那是因为你潜隐不出,”南宫秋月一点也没把这个重现江湖的高手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你该有八九十岁吧?太老啦,既已息隐了,为什么又出现在江湖上呢?”,说完话,举手一挥,七个包田天衣大师的武士有如七支离弦之箭,三把刀、四柄剑,一齐疾射而到,攻势快速,南宫秋月的近身武士和三圣会一般武士大不相同。 齐眉棍嘴风而起,忽然间涌现出一片棍影,天衣大师这一瞬间的决定,是全力求胜,用足了七成真力。 但闻一阵波波之声,因柄剑、三把刀,全都脱手飞出。 这是“震字诀”,技艺中很难练成的一种奇巧内力,也是全大夫传授武功中四大真款之一,天衣大师原本内功就是十分深厚,一种很难练成的技艺,在他却很快入了门,而且有了很大的成就。 七个人手中兵刃全被一震脱手,可是江湖上很少见的一流技艺,七个人全呆住了.天衣大师要杀人,这是个很好机会,但杀人之后,必会激起对方拼命之心,就不是天衣大师的心愿了,也狠不下这个心,因为这是屠戮心志焕散、毫无抗拒能力的人,他做不出来,便仰天哈哈一笑,道:“年轻人夜郎自大,就凭这点技艺,也敢拦阻老夫去路?” 天衣大师没有杀人,南宫秋月也没被引动杀机,笑一笑道:“很好,老当益壮啊:晚卖亲自来领教几招!” 她近来进境日速,技艺也日渐博杂,要对付一个近百老人,充满看信心。 固所愿也,不便请尔,天衣大师心中高兴,人却装出一副不屑的神色,仰脸望夫,既不答话,也不望南宫秋月一眼。 这就激起了南宫秋用的怒火,一刀直劈过来。 弯刀出手,天衣大师才看出来刀法的诡异、厉害,明明是一刀直劈,但刀光闪动,天衣大师竟然看不出真正落刀的方位,不禁吃了一鞘,齐眉棍一招“百花齐放”,在身前涌现出一片棍影。 南宫秋月淡淡一笑,突然收刀,但很快又攻出一刀。 一连八刀,迫得天衣大师无瑕还击,只有招架的份。 南宫秋月的信心更强了,笑道:“这叫天外八刀,刀刃触立,老前辈似是应付得很吃力呀!” “老夫四十年没有捻刀锋棒,技艺变化有些生疏了,”天衣大师道:“小丫头利口伤人,也接老夫三招试试。” 说打就打,一棒横扫而出。 谈不上招术精奇,只是扫出这一棍的力旦奇大,一股强厉的棍风呼啸而至。 南宫秋月也不敢硬接棍势,那股排山倒海的劲道卖非小可,只可一提气,飘退了八九尺远,脱出棍风之外。 但一退即上,齐眉棍横扫而过,南宫秋月又站回了原处,看上去,就像她没有移动过。 天衣大师心中忖思:好高明的轻功,没习练全大夫的四大真诀之前,恐难是这个丫头的敌手。 原来,全大夫传给他们的秘岌,不是一般的武功拳掌剑法,而是把武功分成四大要诀,传的技巧法则,至于能体会多少,轨全凭个人的悟性、造诣了。 但这四大真诀有一个特色,愈用愈熟,愈练愈精,用一次有一次的进境,它是天下武学的总纲,也是技艺登峰造极的变化精要。 天衣大师第二棍回荡妇来,又迫得南宫秋月闪避开去。 一连三棍,同样的横扫出手,全无变化,亦无奇幻之处,但却探得“力、快”二字,南宫秋月除了闪避之外,竟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不待天衣大师第四棍横扫而出,南宫秋月已抢了主动,飞身而起,人在空中展开攻峰,刀法如雪花飘落,密密层层而下。 天衣大师接了数招,竟被弯刀刮破了右臂衣袖,事机来得很快,天衣大师转身就跑,直奔玄武湖。 “老前辈,不要跑啊!南宫世家很需要老前辈这样一位护法,留在南宫世家,我付你月薪黄金百两,外加表、食、住、行,各种供应!” 声音就在天衣大师的头上飘落,敢情南宫秋月一直在空中飞行。 天衣大师大大的吃了一鞘,忖思:这等一面说话,一面悬空飞行的技艺,自知日下还难办到,南宫秋月是如何办到的?忍不住回头着了一眼。 这一看,使得天衣大师放心不少。 原来南宫秋月伸张的双臂之间,有一道相连薄膜,不知是何物作成,但张开成一大片可借用风力的大翼,只要用力扇动,轨可惜风力之助,在空中飞行,这就至非难事。 天衣大师突然加快了速度,一条灰影快如流矢,疾奔而去。 南宫秋月虽然能飞,但却不能太快,只好落着实地,全力追赶,亦是奔速惊人。 天衣大师心有成算,故意让南宫秋月着到一点形迹,登上一艘快舟,驶入湖中。 南宫秋月追到湖边,停了下来,一则是近岸无船,另一个原因是南宫秋月不会水,生长在中原的女孩子,很少有近水的环境,站在岸上看,看他登上湖岛。 两人的轻功高明,南宫秋周的从卫,如何追赶得上?直到快舟靠上瑚岛,大批黑衣武士才赶了过来。 南宫秋月目光转动,发觉玄武湖靠南边大半水面,不见一只船。 当然,这不是自然形成,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南宫秋月也没有波湖登岛的打算。 她估算过敌我形势,就以那次衣老人而言,手中的齐眉棍,就算不如自己手中的弯月刀,也差距有限,何况,他腰中佩剑,那自然不是为了佩着好看,而是有用的兵刃,岛上一排很长的石屋中,已有人影出现。 看上去,那里似住有不少的人,南宫秋月才不愿一个人孤身涉险,下令赶到湖边的武士,在湖岸布成阵势,准备迎敌,另派出一批人手,去寻觅船只。 但南宫秋月真正的用意是在等,等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赶来。 渡过这片湖水,情势未可预测,那里息隐了不少武林中前辈高手,但息隐的究竟是什么人?却是未知讯息,他们的武功深浅、技艺特色,更是全无所知,轨以刚才和那次衣人动手而论,南宫秋月自信可以对付,但如遇上了更高一层的人,南宫秋月就全无把握了。 但最使人鞘骇的消息,是“茅山妖人”龟长龄也在金陵出现过,这个身兼奇技和邪法之长,被当年在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八大剑道高手合力围杀,都未能把他消灭,而由他从容逃走。 如若龟长龄真在金陵,三圣会三位首脑合起来,也未必就是位的敌手,就别说自己一个人了。 所以,南宫秋月不愿冒险。 隐隐间,也可以看到岛上人也在准备,人影闪动,似乎是相当多的人在活动,不过,他们一直在那高可及屋围墙之内忙碌,偶而跃上屋面,也不知他们在布置些什么。 南宫秋月暗忖:难道他们把决战就安排那围墙之内?地方狭小,如何能施展开手脚? 忖思间,三圣会的主力和大批援手部已赶到,慕容长青带着从没露过面的四大金刚,和三辆宽大的蓬车。 南宫秋月心中明白,蓬车中,都是药物控制的死土、杀手。 散花仙子也带着十二金钗,只是金钗飘雪,花叶散落,十二人中,少了三姑娘小桃红、六姑娘、七姑娘、十二钗变作了九朵鲜花。 不过,散花仙子的身后多了七位金牌剑手,几乎是明月观中一半主力。 除了曾飞燕之外,还有两个习剑的人,余下四个,都是精通术法的一级高手。 把这些精锐高手和弟子们集中运用,散花仙于似也改变了战法,要集中全力,寻找出敌人的重要所在,一群中的。 但也要在一战中分出胜负。江湖中事,牵葛攀藤,不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法,很难弄出个结果,斩枝断叶,都无法使大局平定,只有集中方且,一鼓击平敌人的主力要害,才能使局面稳定,敌人溃散。 散花仙子也发觉了江湖上潜拢了很多可怕的人物,他们散居各地,平常不喜欢露面,也不管闲事,但江湖上一日一遇上了大变故,这些人就会挺身而出,对抗强敌。 散花仙子没有发觉的是,这些人是百已串连在一起,如若行动起来,合而共一,那就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了,必须要集中三圣会的主力,把他们个个堆破,心中盘算,口中却说道:“岛上垃力不算很大,不适合我们动用大批人手四下围攻。” “仙子的着思是……”慕容长青道:“先派遣高手登岛……” “我们三个都上去,我带着四位金牌剑手,”散花仙子道:“慕容兄带着你的四大金刚,南宫妹子也带上她的四大飞剑女婢。” 慕容长青花费五年训练出来的四大金刚,今日方出现。虽是初见,总算露了面,但南宫秋周的四大飞剑女婢,一直隐在暗中,不知道散花仙子何以知晓的清清楚楚。 “咱们亲身登岛,看看隐藏的什么怪人高手,”散花仙子不容别人接口,又自接道:“能对付我们就尽出所能,一举歼灭,目前情势,已容不得我们再有任何一点失误。” 慕容长青道:“只知道他们是隐居的武林前辈,还不知他们是何许人物,这一点,是否要先弄清楚呢?” “绝对不是朋友,慕容世家在江湖道上成名了数十年,他们如有结交之心,早就和你们连络了,”散花仙子道:“数十年按兵不动,息隐不出,岂会安下好心?” 慕容长青没有回答,但脸上却微现羞愧之色。 散花仙子这番话直来直往,不留余地,说得也是太重了一些。 南宫秋月道:“这批人活过百岁不死,听说是借重了一些神奇的药物。” “朱元璋利用了江湖人,也搜罗了江湖上很多珍品,密藏于金陵,这些人隐于金陵,可能和这批武林嘴藏有关。”散花仙子道:“当然,如此一批人物,不会赌运气,茫无头绪的打烂仗,隐居于此,必定找出了一些线索,也可能有很多收获,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一击不成,他们就会有所准备,一个是互通声息,结合一处,全力抗拒我们,第二个办法是借机远地,再想找他们,势必比登天还难了。” “对!这么些一批高手,在暗中和我们捣蛋作对,”南宫秋月道:“那真是防不胜防了。” 慕容长春道:“两位高见甚是,如若遇上强劲高手,似也周不着和他们硬拚,调一批施放毒火的武士,先把他们困住,待天色入夜,再动员杀手,和我们主力配合,一举消灭他们。” “但愿有这么一个机会。”散花仙子道“怕之怕,我们没有机会等到天色入夜……” 她目光一扫南宫秋月,道:“能够纯熟施放毒火的杀手,有几组人手?” “一面训练,一面淘汰,一共练成了十二组,”南宫秋月道:“一组七个人,合共八十四人,不过,这次随来金陵的只有半数,也就是六组人手。” 散花仙子道:“他们可能是唯一阻止强敌的主力,六组入手少了一些,但也无可奈何了,六组一起出动,可布成一片火海,再配合精锐武士,三人一组,合成十一一组,保护他们,尽量不让他们受到伤害,我们再各带四人,上马查看。” 慕容长青虽然是大会主的身份,但遇上大事的人手调度,大都由散花仙子作主。 飞云子和江豪都已混入南宫秋月的卫队中,所说要选出十二组人手,三十六个人登岛对敌,两人尽量挤在前面,表现出一副十分勇敢的气势,大部份人不愿去,两人却是争先要去,所以,两个人全都成了入选的登岛武士。 散花仙子门下有将无兵,十二组武士全由慕容、南宫门下选出,每组三人,各选六组。 他们是负责保护施展毒火的武士。 敌人如若杀近施放毒火的武士,他们就先行出手拒敌、拼命,以保护施展毒火人的安全,保护攻击力量。 江豪和飞云子分入一组,这也正合两人心意。 领导南宫门下的六组领队,是南宫秋月亲信之一,也是近衙的领队副使,只觉得这两个人很陌生,完全没有印象,但两人既经药物易容,又装出一副必恭必敬的神情,南宫秋用的衍队又选入了不少新人,毒火杀手中,又有不少来自慕容世家,所以,他虽身为副领队指挥使,地无法认得清楚,打量了两人一眼,道:“好好保护施展毒火的杀手,不许他们受到伤害,以发挥出毒火的威力,你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是!多谢副使指教!”江豪答应得十分恭敬。 原来,慕容、南宫两大世家,一直无法完全彼此信任,真正的精锐属下,都潜入好易卫队之中,所以人数非常的壮大,身为副使,负有指挥卫队的重任,但仍也无法认清楚所有的属下。 这时,三圣会的武士们已找来了数艘快船,这些船都泊在湖的北岸,被三圣会的武士们解开绳索,撑了过来。 慕容长青首先率领四大金刚跃登船上,散花仙子、南宫秋月各率剑手、剑婢亦各自抢登一舟。 六组毒火杀手和十二组护从人员,也抢登上船,开上瑚岛。 玄武湖本是游人如织的所在,但三圣会武士们大举进岛的行动,早已惊得游人离散。 六组施放毒火的杀手,很快选择了人处适合的地方。 十二组护从大贝,分守在毒火杀手的前后两侧。 三圣会规令森严,没有人敢打命令的折扣,十二组黑衣武士奉命护人,全都摆出了拼命挡关的架式。 石屋中的人实在沉得住气,整个石屋都被包围了,仍然是一片沉寂,听不到任何动作的声息。 慕容长青、散花仙子、南宫秋月,站成一排,面对石屋而立,四大金刚、四位飞剑女婢、四位金牌剑手,分站在三人身后。 人数虽只有十五个,但却是三圣会中技艺最强的核心。 三个人的态度都不算紧张,但很严肃,面对着数十年盛名累积的武林高手,可能即将出现,就算对自己的技艺、实力充满看信心,但也无法轻松得起来。 包围完成了,石屋中仍无动静。 江豪和飞云子虽然站在很前面,但两人要保护施放毒火的一批杀手,位置偏西方一些,没对着正门,至少,可以避开了首当其冲的一战。 慕容长青等得有些不耐了,冷笑一声,道:“一群老朽,再这么故作沉着,就先放火烧了石屋!” 他不过随口讲一句话,慕容世家的武士们已开始了行动,准备放火之物。 石屋中不见动静,但却似有眼睛在监视着石屋外的举动。 就在慕容世家武士们准备燃火之时,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一行青衫人鱼贯而出.这一行人数有十二个,出门之后,排到两旁,有如雁翅一般。 这也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是顺于弟子辈的。 十二个青衣人刚刚站好,一个白雪白发、长可及地的老人,缓步行了出来,加上两道长长的白眉毛,整个脸孔和五官全都陷入一片白色的鬟发之中,再加上一件宽大的白袍,全身看不出一点杂色。 第二个人,一身黑,黑袍黑靴,黑腰带,头上也戴着黑帽子,连头带脸蒙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完完全全是两个怪物,没有一点人的样子。 飞云子心中忖思:白蛮白发结一起,整个人变成白毛魔了,“白蛮老妖”万耀山,人如其名,但不知那么长的白发会不会别有作用? 江豪在想:那黑衣豪面人定是“一掌拘魂”陆永恨了,一个人没有一子,在脸上开了两个黑洞,实在是相当难看,勿怪取名永恨了,只不知他那只鼻子是怎么掉的,破人削去的,还是病壤的? 慕容长青目光转动,打量白毛老人一眼,冷冷一笑,道:“仙子,你看这个人一身白毛,哪袭有人的样子,江湖上传闻有一个“白雪老妖”,大概就是位了?” 言语污秽,全无敬老尊贤之意。 散花仙子笑一笑,没有回答。 但她明白慕容长青的用心,旨在激怒对方,希望他全力出手。 “白雪老妖”万耀山表现了出人意外的修养,竟没有开口喝骂。 其实他全身为一片白毛所适,也没有人可以看出他的神情如何。 “好修养,”慕容长青点点头.目光转到黑衣人的身上,道:“你这位老兄是什么人物?在下想不起来,也没有一点印象,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想必是怕见天光了。” 黑衣人就没有“白雪老妖”万耀出表这么好的修养了,冷笑一群,对着慕容长青举手一招。 就像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慕容长青心中忖思:这是什么掌法?不是推,不是拍,难道一招手也能伤人? 但兑五缕冷寒的指风直袭上身,似是透入了肌蛮之中,人也不自禁的向前行去。 慕容长青吃了一断,才感受这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武功,但人已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前了五步。 “一掌拘魂”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武功,慕容长青太过大意,一旦受制,一竟有着一种欲停不能的感位。 一股掌风有如快刀新近,断去了五缕冷寒的指风,也解开慕容长青受制的穴道。 “好厉害的一掌!”慕容长青心中怒火暴烧,右手已搭住了剑把之上。 怒火触动了杀机,准备出剑了。 ““一掌拘魂”陆水恨,”南宫秋月道:“是近百年来唯一练成这种掌法的人,想不到他竟然还活在世上,今年不满一百岁,也该有九十七八了。” “小小年纪,怎知老夫身份,一口胡说八道!”黑衣人开了口,说话十分清楚,虽非明显否认,但也没承认。 “有一本典籍上,记载了你,也特别提到“一掌拘魂”这种武功,”南宫秋月道: “你骗不过我的!” 南宫秋月有如此的见识,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都不禁吃了一鞘,两人本都对她存有一点轻视之心,此刻不得不收敛起来了,南宫世家收藏的武林典籍,似尤在慕容世家之上。 慕容长青低声道:“仙子,咱们一齐出手,先杀了这两个老妖再说:”散花仙子道:“这一战似已难免,何不看个明白?这座石屋中,究竟藏了多少位前辈奇人?目的何在?什么人统帅着他们?”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慕容长青点点头,道:“这么看来,传说出现在金陵的“茅上老怪”龟长龄,也可能在这画了。” “所以,要耐心点看下去,要出手打这一仗,就要打个结果出来,”散花仙子道: “斩草不除根,以后就很难再理清楚了。” 显然,“一群拘魂”陆水恨表现出的骇人武功,并没把三圣会约三位会主镇住。 反而激起了他们高昂的斗志,准备在这一战中尽屠强敌。 慕容长青虽然几为所乘,但他心中并无怯敌之意,他明自,那是全无防备下的挫折,陆水恨所以能一群制住他穴道,是因为他练兵了阴寒的指力,只要自己有堆备,“一掌拘魂”绝不能拘了他的魂。 散花仙子说得对,要摸清楚这画还有些什么高人。 双方面都很沉稳,“白雪老妖”万耀山,“一掌拘魂”陆水恨没再出手,三圣曾也无人行动。 好象在等待什么。 十二个青衣人,一出石屋,就排在门外两边站,像十二根竖立的木桩一样。 三圣会的毒火杀手已亮出了火筒,就等着一声令下,展开毒火攻势了。 对峙愈久,形势似是对石屋中人更为不利。 但散花仙子却有着不同的着法,石屋中分明还有很多人,不肯现身,乃有阴谋,似是要引诱他们攻入石屋中。 这一座低矮、不成格局的石屋中,会有些什么样可怕的埋伏呢? 相持有顿饭工夫之久,慕容长青忍不住了,南宫秋月也有点难耐心火,冷笑一盘,道:“慕容兄,我们两个杀进去,留仙子姐姐在外面接应。” 事实上,飞云子和江豪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快了,快了,”散花仙子道:“耗下去,对我们有益无害。” 慕容长青心中一动,忖思:太阳已下山,我们就可以调动药物控制的杀手,先行攻上去。 南宫秋月也被散花仙子一语点醒,两人心中怒火顿消,立刻心平气和了。 但石屋中却又有了动静,先是一声长叹,道:“想不到啊:年轻人比咱们这些老头子的耐心还好。” 一阵履声,又走出一个人来。 飞云子仔细看,并不是期望中的龟长龄,而是一个长衫文士,身佩卖剑,手托金钟。 这个人的年龄不大,举止轻缓,步履潇洒,但却给人一种迷偶和不安的感觉。 他的肌蛮太白了,自得像是用一块羊脂白玉雏成的人,很美的一个文雅书生,但你如多看了几眼,会生出恐怖的感觉。 不是丑恶,是凄迷,一种凄迷的恐怖。 “落魂钟!”散花仙子道:“武林遗失了艳百年的宝物,竟然又在江湖出现。” “想不到晚群后辈中,还有人识得此物,”中年文士道:“不简单啊!不容易!” “他们息隐于此,也就是为了这批宝藏了。”慕容长青道:“落魂钟是传说中的武林奇宝,不过钟真人死去之后,就没有听说过还有谁能用此物。” 两人都展现了广博的见识。 “实在很难用,所以,它耗去了老夫三十年的岁月。”长衫文士道。 “三十年虽然不短,”慕容长青道:“但却未必就能有所成就,钟真人末留曲谱,你也未必有重谱落魂曲的天才。” 他一面暗中提聚功力,施展传音之术,道:“这个文士,不知姓名,不管他是否已承继了钟真人的衣钵,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在下相信全力施为,可以抗拒十次钟声,仙子和在下联手,在钟嘴十声内,取他性命,不知意下如何?” “慕容儿的佩剑,可能是一把宝刃,”散花仙子道:“但却末必能毁去神钟。” “这不是普通卖剑,乃春秋干将、莫邪夫妇铸成之剑,不但可断金切玉,而且能避邪异,”慕容长青道:“仙子放心,剑着金钟,必毁其器。” 散花仙子道:“剑分雌雄,慕容兄收藏的可是一对?” “不!寒家只得到干将卖剑一把,雌剑莫邪下落不明,”慕容长青道:“家父迫训,非不得已,不得便干将卖剑出现江湖,此刻此情,已到了嘴剑出销的时机。” 散花仙子道:“久闻落魂钟声,能使人魂落魄飞,慕容兄何不听几声钰鸣呢?” 慕容长青道:“我倒不信钟声真能落魂,你我虽然不惧,但这近百徒众…… 散花仙子道:“不妨,钟璧嘴超时,大家齐声大吼魂归来兮,或可抗拒。” 慕容长青忖思:真是胡说八道,这个女道士安的什么心哪,卖叫人揣测不透了。 心中念转,人都望向南宫秋月,南宫秋月也正向他看来,四日交触,若有所悟。 原来,南宫秋月也转出散花仙子今日处事颠颠倒倒,大失常态,却又想不出原因何在。 这三人都是聪明绝伦、心计万端的人物,任何人略有反常,都会引起另外两人的怀疑。 “一旦钟声峰起,武士、杀手落魂,仙子姐姐,”南宫秋月道:“一句魂归来兮,真能阻止他们落魂坠马么?” 语群虽然和缓,但问题却直指核心,也显示出一种不信任的感觉。 这是南宫秋月第一次对散花仙子流现出不信任的感觉。 散花仙子心头震动,但脸上却尤带笑容,道:“神术、邪法,各有禁忌,也许一句咒诀,不足以克制它的变化,但至少是有益无害,贤妹何不传令下去,要他们高喊魂归来分时,意念集中,定有所得。” 南宫秋月一面传令属下遵办,一面说道:“仙子姐姐,能不能多给小妹一点指示,魂归来兮,究竟代表了什么?” “以阿弥陀佛而言,只是一蛮佛号,但却是咒中之咒,诀中之诀,”散花仙子道: “人在惊慌失措之中,六神无主之时,它有着祈求百佛相救、安定人心的作用……” “我明白了,”南宫秋月道:“这魂归来兮,是耶术中的咒诀,也有镇静心神的力且。” 散花仙子笑一笑,没再作答。 但双力的对峙中,已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慕容长青的宝剑已出辑,光寒数丈方回,连鬟发虹结,尽掩耳目的“白发老妖”万耀山,也露出了两只精光闪动的眼睛瞧看。 长衫中年文士似也被这把打光闪闪的神兵利器给镇住了,手举落魂钟,竟然不敢敲响。 他见闻广博,看神剑宝九四射,已认出是剑中神品干将宝剑,宝剑能切金断玉,吹毛离刃,落魂钟只怕禁受不起一剑劈斩,心存顾忌,竟然不敢妄动。 慕容长青第一次亮出了卖刃,亦感觉到剑气森寒侵肌.剑光所及之处,气温也似变冷了。 千古神剑的威势果然非同小可,再握在慕容长青这样武功精深的人手中,更是如虎添箕,剑势挥动,卖光流闪,还及六尺以外。 散花仙子、南宫秋月也都被森寒的剑气震住了,剑气如行云流水,充满着一种神秘杀机。 “长青兄,快出剑毁去落魂钟。”散花仙子的声音中充满着温柔,道:“它是一举对付上百人的邪恶之物,留下它,对三圣会是很大的伤害。” “说得是!”慕容长青应声出剑,一个大转身,长剑如虹,直向落魂钟劈去,快如闪电。 宝剑不足三尺,但带动的剑气长逾八尺。 中年文士料不到慕容长青突然施袭,而且,攻击的目标又是他手中的落魂钟。 这座以铜中之精炼制而成的极品,一般刀剑也无法伤它。 但慕容长青手中之剑不是一般的刀剑,而是被审称剑中第一利器的神品。 就这么微一疏神,宝剑已劈上了落魂钟。 剑势上散发出的寒意,使中年文士失去了对抗的勇气。疾快的抽回了双手.一声震耳的脆鸣,有如珠玉撞击,名器碎裂,名震江湖的落魂钟,被干将宝剑劈成两半。 他剑势奇快,落魂钟虽被一剑中分,但铜钟仍未跌在地上。 如若中年文士没有及时收回双手,这看似平常的一剑,很可能遭齐腕切断。 慕容长青哈哈一笑,宝剑姻转,又连断七剑,一件曾使江湖上黑、自两道闻名丧胆,充满着邪气的宝物,化作了一片碎铜细屑,散落一地。 但一桩奇异的事情终于展现了出来,那碎落的铜片上,似是在微微头动,隐隐可见流动的血光,不是血水,但看的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血芒在流动、闪烁。 慕容长青呆住了,忖思:只不过是一件精制的铜器,难道还有生命不成? 但闻散花仙子长长呼一口气,道:“毁得好,毁得好,再过个十年八载,这座落魂钟就可能自成气候了,现在,它已快进入了通灵之境。” “通灵?”慕容长青道:“仙子的意思是说,这落魂钟已具画性?” 散花仙子点点头,笑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目前重要的是先解决眼下的事。” 慕容长青目光一转,发觉那中年文士已消失不见了,陆水恨和万耀山也后退到石屋门口,十二个青衫人的队形也作了调整,手中也有了兵刃。 兵刃很奇怪,以慕容长青见识之广,也是初次见到。 严格说,那根本不是兵刃,它只是一面五颜六色的匾牌,比手掌大不了许多,用作藤牌抵挡敌人的攻袭太小了一些,用作攻敌的兵刃,又不见尖刀锋芒。 但除了握柄处,匾牌厚逾三寸,这中间就有足够的空间藏纳变化了。 一剑斩断落魂钟,使得慕容长青豪气横生,大有神剑在手,唯我独尊的感觉,但他并没把心中的得意表达出来,也没立刻对陆水恨和万耀山手。 事实上,两个大魔头也被千古神器的干将宝剑镇住,瓦解了斗志,准备退走了,但却不知何故返到了石屋门口,又停了下来。 现在,慕容长青面对的是一群青衫人,每人手中举着一个形同八卦的匾牌。 显然是一件奇怪的兵刃,但以慕容长青心机之深,识见之博,竟思索不出它的作用何在。 散花仙子也看不出来,所以,没有指令慕容长青出手。 其实,散花仙子心中想的是干将宝剑,剑的名贵,不但能切金断玉,而且能逐邪诛异”落魂钟名袭江湖,发出的邪恶声音能落魂散魄,使一个武林高手全无反劫的任人宰割,其凶厉恶毒,实为两百年来江湖上的邪器之最,传说有诸多画具之处,刀剑兵刃,难伤毫分,而且,群中它的兵刃和挥刀施袭之人,立刻会恶报临身。 但干将嘴剑不但一举劈碎妖钟,而且人剑无恙,此剑能克制天下第一恶器,任何邪术的成就,恐都难在此剑之前展现法力了,如不能把此神剑取入手中,明月观中修练术法的人,都将有志难伸,无所施展其技了。 宝剑不能留在慕容长青手中,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把它夺过来。 散花仙子心意决定,立刻笑一笑,道:“慕容兄,有此神兵利器,何愁大事不成?” “看来,这把剑确具有无上威力,”慕容长青目光一掠十二个横列石屋门前的青衣人、万耀山及陆水恨,道:“此剑不畏邪异,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人,武功精湛的高手,何况,他们手中拿的什么兵刃,作用何在,还没瞧出一点眉目。” 散花仙子点点头,道:“这些小事,如何还要劳动慕容兄出手。”回目一顾身后四个金牌剑手,道:“上去一个试试,看青衫人手中拿的究竟是什么玩艺!” 她虽然下令属下出手,但仍然保持相当谨慎。 最左首一个身着淡黄色罗衫长裤的中年妇女应了一声,缓步而出。 早已闻得明月观中金牌剑手的厉害,功力深厚,战技精湛,是明月观中技艺最高层次的武士,慕容长青、南宫秋月一方面阻止属下武士出手,一面凝注现场变化,以查究竟。宜想借这次动手的机会,对明月观多些了解。 黄衣迎风飘,脸上微微笑,右手执拂尘,柳腰系长剑,莲步姗姗行过来,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事实明月观中的女弟子,无一不美,加入明月观,姿色美如仙,也是明月观一种号召入我门下的力量。,明月观用什么方法使得入我门下的女弟子个个美艳,一直是保护极歧的秘密,局外人一直无法得窥堂奥,只能揣测推想,明月观可能是一处蛮术精湛的地方,在这里,一个人可以改头换面。 黄衣人不但很美,也很大胆,莲步细碎,柳腰款摆,直逼到青衫人身前三尺左右处,才停了下来。 四个青衫人已举起了手中厚厚的匾牌,个个神情庄严,却没有一点鞘慌的表情,他们对手中的兵刃,似是充满看信心。 慕容长青距离最近,也看得最仔细,发觉那黄衣丽人的镇静,只是通过技艺的修养装出来的,事实上,她心中也很害怕,慕容长青看得很仔细,黄衣丽人手中紧握的拂尘微微的抖动,抖动的是整柄的拂尘,而不是拂丝,证明了她用力的握紧着拂尘,随时准备应变。 但青衫人的沉着,完全出人意外,他们不是名动武林的大豪,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武士,如此沉得住气,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对手中的兵刃充满看信心,但也可能对手中的兵刃充满着畏惧,它是杀敌的利器,也可能是结束自己生命的凶器。 慕容长青人在战场,面对强敌,仍然作了敌我形势的研判,求出结论。 青衫人手中的兵刃是一种可怕的恶毒之物,使用的人心存顾忌,它能伤敌,也能伤害自己,所以,不到性命交关,不愿施展。 但慕容长青没有办法推断出那是一种什么样凶器,这就必须要牺牲一两个高手,让它施展出手,探明内情了,明月观中的金牌剑手,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是最好的试探人选。 他心机深沉,作出了判定之后,却不动声色,暗中示意四大金刚慢慢后撤,尽量和青衫人保持距离。 但慕容长青却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行进了一步,他要仗恃干将宝剑的威力,保安护命,一剑劈了落魂钟,使他对卖刃有了凭仗的信心,事画上,此刻的慕容长青已有着唯吾独尊的感觉,对散花仙子、南宫秋月,已有些不放在心上了。 一剑光耀十四州,江湖上哪里还有胜过这千古神剑的高手、神器? 对神剑的威力,慕容长青不仅惜爱,简直是有点陶醉了。 但他还能自控得很好,心中虽起了很大的变化,但神情言语间,还能有所节制,声色不画。 南宫秋月也有盘算,三圣会是否能称霭江湖,正面临一场严重的考验,这一股淮聚了江湖上一百余年的高手,是一股非常强悍的卖力,冲过这一关,只余下少林、武当、洞庭盟三股力量,天衣大师、飞云子、全大夫和江豪也算一股力量,但他们人数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这方面南宫秋周的看法,一直和散花仙子不同,散花仙子很重视天衣大师等这一批人,南宫秋月却只感到这几个人很麻烦,但难成大患,只要集中全力对付他们,很快能使他们尸横江湖,烟消云散。 阗过目前这一关,是成败关键所在,这一关也最难阗,最好由慕容世家和明月观中的人去应付这场大战,南宫世家能不括手就尽量避开。 黄衣丽人轻轻呼一口气,挥动一下手中的拂尘,道:“莲花女向诸位讨教。” 飞云子听得心中一动,忖思:明月观中丈弟子,修研术法者,似是都以“花”字排名,死了一个梨花女,又出现一个莲花女,倒要仔细的看一看,术法和武功之间区别何在。暗暗一提真气,振作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着场中变化。 江豪心中明白,飞云子希望从这场打斗中,探讨出他和梨花女那场搏杀中胜负原因,一旦双方动上了手,必然吸引住飞云子全神投注,悄然移动脚步,走到了飞云子身侧,暗中保护。 两人相距不远,移动数尺,也没引人注意。 现在,江豪最担心的是天衣大师了,他诱敌过湖,不见出现,是否陷入了那充满着神秘的石屋之中,何以竟末再现身? 也不见白翎、绿云、小桃红,但白翎神出鬼没,带着两个机灵多爱的少女,混入三圣会众多武士中,应该是轻而易举、应付裕如的事。 三圣会约三位会主,因心中各有算计,对阵的气势就显得单调了,除了莲花女外,慕容、南宫两世家的武士们都没出动。 散花仙子亦未干预、催促,似是存心要莲花女触战群英,但却暗施传音之术,道:“先求自保,次求伤敌,重要的是要见识一下他们手中的形如匾牌之物是什么兵刃,作用何在,内中隐藏何物?大瞻出手,不用害怕,必要时我会出手接应你。” 一番嘱咐,似是给了莲花女很大的勇气,暗中运气行功,一身黄衣突然鼓了起来,头上的挽发玉尝,也突然顿动起来。 这说明了她已运气行功,保护了全身所有关节要害,就在身躯颤动中,右手拂尘突然堆出。 拂丝飘飞,洒出一片黑色的烟云,这一群威势之强,有如数十柄拂尘一同堆出。 江豪一皱眉头,忖思:这好象已经逾越了武功的范略,如真似幻,惑人耳目。 是的,拂尘一击,范围超过了常人应有的十倍,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来得突然,度及一丈方圆,至少有四个青衫人都在拂尘攻势笼罩之下。 形势所迫,四个青衫人同时举起了手中匾牌,迎向拂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形如匾牌彩盒之上,心中也都有着不同的猜想,个中有物,而且肯定是伤人的东西。 但究竟是什么?却无人敢说出口。 但闻几声波波轻峰,灌注内力的拂尘丝,击住了彩盒之上。 不知何物做成的彩盒,被尘丝洞穿,到破,几股浓重的黑烟冒了出来,很快的扩成一片浓烟。 “是毒烟,闭住呼吸!”南宫秋月大声叫道:“随行的近衙、武士,尽快向后撤退,当心它后卖的变化。” 但见人影闪动,一阵暗香浮动,散花仙子已飞身而起,一大片白色云气由她身上散发出来,展延舒卷,扩散的黑烟尽被卷走,人物重现,石门前已有了很大的变化,陆水恨、万耀山和大部份的青衫人都已隐入石屋,只有四个青衫人神色平静,仍然举着手中破裂的彩盒,对着强敌,显然是仍有名堂。 散花仙子动作奇快,以一片茸丝绢尽收黑烟之后,人又退回原位,真是来去如风,看得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暗暗点头。 南宫秋周的着告发挥了作用,慕容、南宫两家的武士、近衙,都退了数尺,只有莲花女不退反进,和四个青衣人保持了六尺的距离,不同的是,拂尘已交左手,右手却拔出了宝剑,彩盒中只是蕴藏了毒烟,使莲花女有着不过如此的感觉,顿然生出了强烈的杀机,如非南宫秋月那句当心后绞变化,早已挥剑杀了上去。 运足目力看去,只贝那破裂的彩盒中也涂满着色彩,这就瞧不出盒中有些什么内容了。 莲花女一挥在手拂尘,渡出一片丝影,整个人都被丝影遮住,大有出剑之意了。 慕容长青心中一动,忖思:再高明的武功,也无法舞出一片如此浪密的丝影,这莲花女是如何办到的?个中有鬼,但鬼在哪袭呢? 他虽然面对强敌,但仍然凝目观察着明月观和南宫世家的技艺举动。 莲花女这一拂尘,也诱发了青衣人手中的彩盒变化,五道强烈的绿色光焰由盒中激射而出,投入了一片丝影之中。 绿焰被丝影带起的劲力所阻,竟未散去,化成了一片尺许见方的一团绿火,熊熊的燃烧起来。 违花女快速的挥动拂尘,舞出一片劲风,把毒火排挤于两尺之外,无法接触拂尘。 恐怖的是,一片绿焰有如灵体,拂尘带起雷风挟劲,能阻止它,却无法把它击散。 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都看得为之动容了,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暗器,是法宝还是暗器呢? 青绿的火焰放出了炙人的高热,是货真价实的一团火,也带着浓烈的硫磺气味,是一四高热又有毒的人。 既是一团火,怎么冲不敬? 这座不起眼的石屋中,不但息隐着大批的江湖高手,也住有道术高强的奇人。 慕容长青仗凭神兵利器的高涨气势,也不禁为之一挫,人也立刻冷静下来,还剑入鞠,低声道:“仙子,术法之中,是否能把一片毒火,凝结成一块画体,作为兵刃对敌?” “术法无底线,凝火成形,也非难事,”散花仙子道:“但这些毒火是真正的毒火,如何能凝而不敬,就有些叫人想不通了。” “火罩子!”南宫秋月叫道:“想不到天下真有如此的巧手能匠,制造出火罩子来!” 散花仙子心头一震,暗忖:平常都没太重视南宫秋月,总觉得南宫世家的技艺、武士,和慕容世家有一段距离,想不到她年纪最轻,但胸罗之博,似犹在慕容长青之上,这个人,以后不能再轻视了。 “慕容兄,南宫妹子,只不过一团毒火,就困住了我们一个人。”散花仙子道: “如若数十团毒火一起发出,游动飞窜,恐怕十分不易抵拒了,咱们先撤出此地,团囚把这个小岛围住,严密监视,只要他们一离开,咱们就全力截杀,俟咱们研商出一个攻敌之法,再登岛强攻不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好办法!”慕容长青道:“兄弟完全同意。” “非常好!”南宫秋月道:“小妹还有下情奉告,这火单子还有变化,不可轻侮。” 说走就走,慕容长青立刻下令撤退。 来如狂斑,去如疾风,三圣会的人马很快的撤离了小岛。 只有两个人站在原地没走,一个是莲花女,正全力对抗毒火,不敢撤动;一个是散花仙于,正在提聚真气,准备救下莲花女,明月观圭在场,总不能眼看着让属下伤在敌人手中。 散花仙子陡然扬起右手,一片片茫茫白气由掌心涌了出去,口中却沉声喝道: “退下去,这里交给我来应付!” 莲花女突觉压力大减。 原来,散花仙子掌心涌出的白气已和毒火烛接,替代了莲花女手中的拂尘。 这一阵对抗毒火,莲花女有着越来越吃力的感受,毒火热度,逐渐增强,必须加强拂尘上的内力,才能阻止火焰的热力逼近。 她剑在右手,才想取敌,但见另外三个青衫人,手中彩盒都举了起来,只芯还没发出毒火。 莲花女玫量过这种形势,再加上三人出手,在毒火田袭之下,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太大,所以,剑虽在手,却不敢挥出。 如今听到观主下令撤退,立时一个翻身,退出了两丈多远。 散花仙子掌力增强,扩散的自气如雾,把一片青蓝的火焰生生的包田起来。 但散花仙子并不恋战,取得对抗的优势之后,立刻飘退而起。 就在散花仙子飞身而起的同时,一片肉眼难儿的精芒,冲出了如云似括的白气,飞落在两女开外。 这变化激起了散花仙子的杀机,双手握拳,似是要劈打出去,但却不知何故又忍了下来,飘身落在一艘大船之上。 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早已在船上等侯,散花仙子人已上船,大船立刻鞘向驶入湖心.三位会主被延请入舱,舱中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散花仙子喝了一口茶,道:“南宫妹子说的后续变化,是不是刚刚射出来的一片毒针?针很细小,形如发丝,但射出的力量很强。” “毒火之后,还有钢针射出,我不清楚,也不是我说的后续变化!”南宫秋月道: “如此复杂的暗器构造,真需要巧手精患了。” “既非是射出毒计,又会是什么呢?”散花仙子想不通了。 “爆炸,人单子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一举爆碎。”南宫秋月道:“连同余下的毒火,爆裂出千百碎片,威力之强,五丈方圆之内的生物,很难幸存,一个如此,十个八个一起爆炸,就把我们今天带来的人全部炸光了,仙子姐姐和慕容兄,也许有可能避过,小妹这点武功,逃命的机会就不大了。” “如果那爆裂的碎片能够破人的护身罡气,”散花仙子道:“咱们逃过的机会都不大大。唉!一个暗器制造到如此境界,也算是绝无仅有恶毒之极。” “火罩子中的毒火,是阴磷毒火,和小妹用的配方相同。”南宫秋月道:“只要沽上一点,就麻烦透顶,土掩不减.水浇不息,最好的办法是,在它没触灼到肌肤之前,用刀削去衣物,不幸沽上了肌市,也要有壮士断腕的精神,连那片肌肉也削去。” “秋月甘妹,”慕容长青也变得十分恭敬起来,道:“你如此了解火罩子,亦当知破解之法了?” “可怕的地方,就是没有破解之法。”南宫秋月道:“只能防患未然,当然,最好的防范,就是先发制人,敌要动,我先动,作毁灭的打群,以慕容元和仙子姐姐的智慧,想必已看出火罩子的缺点了?” 慕容长青一皱眉头,道:“以内力反堆毒火,让它倒烧回去,亦可先用暗器,万箭齐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都是御敌的办法。”南宫秋月道:“但都有疏漏,一举堆毁火罩子时,只是促使它提前爆炸,那时,中存毒火的原料很多,威力也就更强大了……” 散花仙子接道:“这么说来,人单子是无法可破了!那就用不着再讨论了,使用无可破解毒火暗器,其心可诛,无声无息的杀了他们,也算替天行道。”突然站起身子,直出舱门而去。 但布守在湖中的快艇、渔船,却点缀出了一片生气,刀、剑闪动的寒芒,也托出一片杀机。 突然,两条人影疾如掠波飞燕,登上了小岛。 是明月观中的女弟子十二金钗中人,灰帕包头,灰皮手套,一身灰土色动装,和岛上的土包一样,人已登岛,立刻隐失不见。 明月观中的潜形隐踪之术相当高明,更令南宫秋月佩服的是,他们准备得齐全,竟然能立刻找出灰色的衣服,派上用场。 片刻之后,散花仙子人如巨鹤凌空,落在岛上,挥挥手,高声说道:“慕容兄,南宫贤妹,请现身上岛,三圣会的三位首脑要联袂拜访一下岛上高人。” 南宫秋月就站在甲板上,散花仙子虽然没有转头看过她一眼,但她心中明自,早已落人明月观主的眼中,听到招呼,立刻飞身而起,余音未绝,人已落在了散花仙子的身侧,道:“小妹到了。” 一阵微风现然,慕容长青紧随身后,飘落岛上。 散花仙子回顾了两人一眼,笑道:“想来两位都已有了克制毒火的良策。” “阴磷毒火,对三圣会门下弟子们,确然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慕容长青笑道: 慕容长青低韩道:“看来明月亲主已胸有成竹,毒火爆炸一事已不足畏,但咱们也不能事事仰仗观主,在下也要推敲,算计一下,找出个应付之法。”笑一笑,也起身而去。 宽敞的船舱中,只余下南宫秋月一个人,望着两人消失的去向,泛现出一抹笑意,心中暗忖:明月观主准备以活的毒物暗袭敌人,以对付毒火杀手,但慕容长青又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毒火杀手呢?它是个狡猾如狐的人,想不出对付毒火杀手的办法,绝对不会离开。”南宫秋月大费思且了。 三圣会三位首恼人物,虽然彼此猜忌,也安了不少心机猜测对方下一步的行动,但在对付敌人的合作上,却又能-去成见、私心,紧密联手。 那是因为二一个人都太聪明了,把天下大事,江湖变易,都看得十分清楚,江湖霸业未竟,绝不能分散卖力、各行其是,为大局相忍,但彼此防范之心却又是暗自加强。 南宫秋月缓步行出舱门,站在甲板上,运足目力,探视岛上的低矮石屋,但见一片宁静,既不见敌人的防守,也没有三圣会中人的武士窥伺,似是一座无人的空岛,较然灭绝,不闻声息。 “但媳过南宫贤妹一番分析之后,这火单子并非是无法破解的暗器,它蛮化有方,只要小心一些不难防范,而且,经过在下一番思量之后,它对我们具有一定武功根基的人,也很难造成伤害。” 南宫秋月忖思:阴得很哪!分明已有了应变之法,却是不肯说出来。人却微笑接道:“小妹想了一下,对付火罩子的方法是抢制先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办法,先消灭他们一部份人,小妹也计算过毒火的射速,一个轻功很好的人,足可避开那毒火的攻袭,再施以凌厉的反群,数十具火单子,不难在短时间中消灭……” “火单子最可怕的地方是爆炸的威力。”慕容长青接道:“但他们却无法控制,一定要毒火喷射出一定的数量才会爆破,给了我们很充份的杀死敌人的时间。” 散花仙子点点头道:“火罩子有这么多缺点,再加上我已下令,施用毒物暗袭,这批人手将是最先伤亡的敌人。” “对!先消灭这一批杀手,”慕容长青道:“三圣会的门下、武士才能集结攻群。” “所以这一仗,我们要身先士卒。”散花仙子道:“威震江湖的落魂钟,毁于慕容兄一剑之下,证明了天下没有绝对的第一。干将神剑克制了武林中最邪恶的法宝,不知是否能永远称霸江湖,但宝刃初展神威,气势正盛,希望能一举尽歼强敌……”语含机锋,不分心仔细去想,很难分辨出来。 “仙子,杀他们,同如收服他们?”慕容长青接道:“北上扫荡少林、武当、洞庭盟,还需要一批高手助拳,这些人是很好的武士。” “也是一批很好的杀手。”散花仙子接道:“但他们不会轻易就范,今日之战,是三圣会第一次面临的存亡之战,这袭聚居了近百年的武林高手,他们都是早已该死的老人了,现在不但活着,而且活得都很健康,这是人背常理、有违常情的事,必有非常原因,等一会杀入石室,不要手下留情,只有迫得他们心服口服,才能收为我用,否则,只有杀之以绝后患。” 慕容长青道:“仙子说的是干将宝刃再现江湖,也应该大开一番杀戒了,在下开道。” 举步向前行去。 低矮的石屋,两扇木门已然紧闭,屋矮墙低,以慕容长青的造谓,一抬腿就可以跨过去,但他却不肯施展轻功跨越矮墙,举起手中的干将宝剑,轻轻在门缝中划了一剑。 干将神剑,乃所有宝刃中第一名剑,剑刃的锋利,实已到削铁如泥的境界,轻轻一划,门栓、铁扣,应手而断,五寸厚的豪木门一堆而开。 一排四个青衫人,各举着一个火单子,对着已开的木门。 慕容长青当先而入,自是首当其街,四个火单子立刻喷出了蓝色的火焰,焰苗远及一丈左右,力道之强,出人意外,火焰炙人,热浪滚滚,慕容长青吸了一口真气,运动若钢,不但肌肉坚如铁石,连穿着的长衫也鼓了起来。 外行人还瞧不出什么,但落在散花仙子的眼中,却暗暗吃了一鞘,忖思:不知这慕容长青练的什么内功?分明已到了躯肢凝固境界,再练下去,不是走火入魔,全身使木,硬化而死,就可能进入了金刚不壤之身,这个人聪明绝伦,却又阴沉难测,能刚能柔,可便可软,既能心狠手辣,又能忍气吞声,当世的江湖英豪、枭雄,只怕无人能出其右,这个人物不可留,留到最后必成仇。” 一抹冷厉的杀机,由眉宇间闪掠而过。 可惜慕容长青没有看到,他正专注四个对准射来毒焰的人单子,内力贯注于手中的干将宝刃之上。 透过宝刃威力,立刻由剑尖上暴射出一道寒芒,长逾六尺。 慕容长青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笑,内力逼出的剑杰,长逾宝刃两倍,使他的信心大增,也有些自满于近日的成就。 但他生性阴沉,心中已有了一群必杀的把握,但却一言未发,一挥宝刃,轨了过去。 但见寒芒突增,又多三尺,一道白光扫过,鲜血和毒火横飞。 慕容长青剑法凌厉,认位奇准,这一剑不但腰斩了四个强敌,也中分了四个火罩子。 尸体倒伏在血泊中,且被散落的毒火燃烧起来,不但景象恐怖,毒火也封住进入石屋的门户。 三圣会约三位会主都表现了惊人的耐心,不但对眼前的景象无动于衷,任令毒火燃烧尸体,而且,也不急于进入石室,静静的肃立不动。 事画上是三个人都凝聚了功力,注意着事态发展,川三人功力的深厚,任何一点微弱的声息,都逃不过三人的灵敏的听觉。 但三个人却忽略了最明显的地方,石屋之顶,正有两道目光,在监视着三个人。 当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暗桩,一块和石屋完全相同的棉布,袭住了整个身躯,侧卧在屋顶上,只露出两只眼睛。 但三个人却忽略了最明显的地方,石屋之顶,正有两道目光,在监视着三个人。 当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暗桩,一块和石屋完全相同的棉布,袭住了整个身躯,侧卧在屋顶上,只露出两只眼睛。 是最明显的地方,进入石室大门的人,第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个所在。 就是它太明显了,反而没有人去注意它,当然,伪装也费了一番心思,不易瞧出破绽。 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设计,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精湛的技艺,才能在杀机四伏中保持镇静。 干将神剑破除火罩子的威势,他看得十分清楚,心中暗暗忖思:干将宝剑如此锋利,只怕我和尚也接不下这一剑的威势。 原来,棉布蒙身、隐藏在石室顶上的是天衣大师。 一剑毁去了四个人和四件绝毒的暗器,不但激起了慕容长青干云豪气,也勾起他浓重的杀机,但仍然等了很久,才举步向石室行去,左手同时一挥,一股凌厉的掌风卷起一片燃烧的尸体,同石室飞去。 旋转的掌力也把石室门前的残躯、毒火,完全清除。 这不像掌力,简直是一把大扫帚,清除了门前的一切障碍,其运动之巧,以已到随心所欲之境。 慕容长青举步而行,人还没跨入室内,一股暗劲汹涌而来,挟带着千百点蓝焰、毒火,堵住了整座的门户空间,不禁吃了一惊,赶忙运气护身,虽然阻止了大部份毒火落向实地,但却感觉到身子一震,仍有一部份星点毒火由身侧飞过,打向随后行来的散花仙子和南宫秋月,力道之强卖非小可,竟把推入室内的一片尸躯毒火,击作千百碎块打出来。 这使得慕容长青泛生起的狂傲之气,为之一挫,疾退三步,冷冷说道:“那位高人?何不请出一见,当面赐教,这等隐身施击,既欠光明,也有失气度。” 室中传出了一阵阴森的冷笑,道:“慕容世家闭门谢客数十年,暗中却招兵买马,训练杀手,可叹数百年来,慕容世家在江湖上建立的声誉,全毁在你这一代慕容子弟手中,又哪里行动光明了。” 想不到这里的息隐魔头们,竟然对江湖上的人人事事,会有如此了解,慕容长青脸色一变,道:“只道你们真的已经退出江湖,息隐林泉,选择玄武湖这座小岛,只是为了不愿弃绝繁华,在距离不远、夜夜笙歌的秦淮河畔附近居住下来,想不到的是,你们名虽归隐,但对江湖中事仍没忘怀。” “不错,你们慕容世家数十年来的一切作为,都没逃过我们暗中的监视。”室中人阴冷的声音打断了慕容长青的话,道:“唯一出乎老夫意外的是,你们这么快找上门来,致使我们一切的迎敌鞘到,颇有安排不及之感,不过,也只是让我们稍有一些慌乱的因挺,你们如一鼓作气冲入石室,可能使我们真有些混乱,但时机已逝,目下这座石室,哼哼……” 坚音突然中断,不再门声息传出,一时间,静得落计可闻。 慕容长青回顾了散花仙子一眼,目光中充满期待之情。 散花仙子微微一笑,突然举手一挥,千余点黑影疾快的投入了石室之中。 是埋伏在石室外面的明月观中弟子,奉命发动了攻势。 速度太快,着不清楚射入石室中的是什么东西,但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心中都明白,那不是一般的暗器,可能是一种奇毒之物。 只听一阵怒吼,怪啸响起,石室中卷涌出一阵强烈的罡风,其中卷飞着数点黑影,打向散花仙子等三人。 这是一种奇怪的掌力,罡风中似有着一圈圈旋转的气流,那点点黑影,就在那旋转的气流中豪着,但又力道张猛,排山倒海般卷了过来。 分明是两种力道合于一处,这就使人无法分辨是一个人发出掌力,或是两人的掌力合二为一。 慕容长青早已蕃势待敌,右手一抬,暗劲由掌中涌出,迎了上去。 两个人掌力接实,慕容长青感受到身躯一震,但他仍然把那股力道接了下来。心中暗暗忖思:这人并未正面发掌,力道封如此强大,是硬桥硬马的真功夫,也是一位技艺对搏的劲敌,着来,是真的有很多武林高手息隐于此了。三圣曾往金陵如遇大挫,这统一江湖、号令武林的计到势必泡汤,这件事,要仔细的想一想了。 散花仙子、南宫秋月同时发觉了慕容长青神态有异,是那种却躇不前的犹豫。 “慕容兄,发生了什么事?”散花仙子问得很技巧。 “我在想,”慕容长青道:“一个人能把掌力转化成一股旋流,把事物卷挪出石室之外,应该是位武功高强、内力极为精深的高手。” 这时,那被卷飞而出形似暗器的黑影,已纷纷跌落画地,竟是一些薄箕奇大的飞煌,但经历两人内家掌力的撞堆,都已被生生袭死。 慕容长青暗中一数,共有十只飞煌。 但石室中却突然转出一群惨哼,坚音虽短,但却表达出很大的痛苦。 散花仙子冷笑一声,道:“至少伤了他们一个,这吸血飞煌,咬了一口,伤处十分痛苦,那人只叫出一声,想必已被他们自己人杀了。” “再施放一批毒物攻进去,咱们也借机杀进去。”慕容长青道:“这批人不能为我们三圣会所用,就不宜留在世上!” “很可惜,毒物转不蛮人言指挥,也无法分辨敌我。”散花仙子道:“他们可以伤敌人,也可以伤害自己人。” “这就用不着用毒物助战了!如若这些息隐的江湖人物,真的是近百年来的高手,”南宫秋月道:“咱们也该凭武功技艺和他们画战一场,领教一下技艺是否在传统中成长,小妹愿为前锋。”伸手拔出佩带的蛮月刀,举步向石屋中行去。 “慢来,慢来。”慕容长青倘住了南宫秋月,道:“说好的由小兄开道,如何能让贤妹涉险?” “说得是。”散花仙子道:“慕容兄神创出斡,正该大显一次威风,妹子不用争了。” “是!”南宫秋月表现出了恭谨无比的态度,缓缓退回两步,弯刀也还入鞘中。 慕容长青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行去,心中却暗骂:好啊!两个女人,扭成了一股对付我呀。 行近石室门外,正想举步跨入,突见人影一闪,一个黑袍马树,手握金钢玉嘴旱烟袋、留着花白山羊胡子的人,当门而立,拦住了去路。 这个人穿着很阔气,但却像睡在棺材中躺了十几年的死人,破棺而出,因为那身穿着,像极了穿上蛮表的活死人。 慕容长青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道:“你……是龟长龄?” 黑衣人笑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道:“你认识我呀?” “闻名而已。”慕容长青道:“龟鹤遐龄,阁下果然活得很长久啊!” “好说,好说,区区今年一百二十三岁,精神健旺,体能极佳,看样子再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龟长龄道:“江湖上风险大,长寿的人不多,能活到老夫这个年龄的人,也算差强人意了。” 慕容长青听得心头冒火,冷笑一群,道:“多活了几年,仍然和草木同朽,生而何欢?” “这些年,老夫极少在江湖上走动,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龟长龄冷森一笑,道:“一群后生晚辈,在老夫息隐这段时间,全都成了精怪,老夫还未及去找你们,你们却找来老夫头上了。” 慕容长青杀机动动,一挥手中干将神剑,冷冷说道:“传说中你已经练成了痕尸魔功,全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在下不太相信,一个血肉之躯,真熊和利刃对抗,希望能领教一下高招。”剑上寒光闪动,直逼五尺。 婕长龄枯木一般的脸色闪掠过一抹讶异,道:“真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嘴剑了。” 口中说话,右手却探入怀中,摸出一柄尺许长短、满布着符咒的彩绘之物,看不出是什么质材作成,但可见泛射出的隐隐血光。 如此诡异的兵器,世所罕见,亦必有其特殊作用,慕容长青艺通百家,却瞧不出其作用何在,甚至连名字也叫不出来。 “千古利器,削玉断金,老夫虽然能避兵刃,但却未必能应付干将神剑,也只好动用一下数十年没动过的兵刃了。”魏长龄挥舞一下手中之器,带起了一片红光,不少血影在红光中流动。 慕容长青一皱眉头,忖思:这是什么东西,妖异、诡奇,十分可怖。这个老年成精的怪物,留在世上,为害不浅,如能借神剑之威一举把他除去,不但少一大患,或可镇住石室中隐藏的江湖老怪,这批老家伙,能逃过数十年江湖搏杀风险,又避开了人间生老病死的一些关口,这些人的智能成就,决非小可,不可轻侮,杀一做百,上上之策。心意决定,杀机陡升,暗暗运集功力,准备作雷霆一群。 但举剑的右手却是缓慢的,缓慢而有力,剑尖上暴射出的青芒更见强烈,几乎逼近了龟长龄的前胸。 龟长龄突然张口,一股浪别的白气,由口中喷射出来。 慕容长青感觉到那股白气有如实体之物,撞击在干将神剑之上,内力虽然强大,但慕容长青感觉到还有抗拒之能。可是宝刃却起了很大的变化,在那股白气喷中之后,泛升起一层浓重青蒙之色,似云似雾,笼罩在宝刃之上,神物灵异,本身好象起了一种强烈的反应,青蒙逐渐强烈,白气滚滚,却无法接近。 所以,慕容长青没有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也有着立刻反击能力。但慕容长青生性阴沉,突然间,改变了对敌的主意,装出一副受制不支的感觉,抗是抗拒住了,只不过很勉强,很需要援助,但却咬牙苦撑,不肯求援。 南宫秋月道:“仙子姐姐,慕容兄似是有些撑不下去了,小妹去助他一臂之力。” 散花仙子低声道:“慕容兄内力深厚,宝剑也正在发挥威力,用不着咱们出手帮忙。” 南宫秋月手已握在了刀把之上,闻言又松开右手。 仰卧在石室脊上的天衣大师,对自己伪装十分满意,竟然瞒过了散花仙子,这的确是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正在暗中高兴,却突闻一个细小但却清晰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大师,石室中确有很多江湖前辈息隐其中,但大都已从暗道中遁离石室,68龟长龄也不会全力施为,大概是在等一个逃走的机会,以目前的情势而言,他们还没有迎战的打算,找个机会离开这里,我们在南北车行见面…… 盘音消失,似是人已离去。 是白栩的声音,天衣大师心头震动,忖思:瞒过了散花仙子,却没有瞒过白栩,这丫头究竟练了什么武功,神出鬼没之能,似尤在散花仙子之上了,暗中提聚真气,准备等一个适当的离开机会。 石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暴响,一大股浓烈的黑烟飞涌而出。 黑烟中搀杂着数十点银星,飞射而出,射向慕容长青,慕容长青突然动了。 装不下去了,生死关头,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啊。 一道青虹白浓烈的黑烟中飞起,直冲起四五丈高,剑芒在黑烟中幻出一囚青光,有如夜色中一轮明月,照得丈余力固内一片明亮,慕容长青整个人被里在一片剑光中。 但闻一阵金铁碎裂的声音,射入剑光的银星,尽化碎屑散落。 “好一手漫天飞花的暗器手法。”南宫秋月道:“除了“千手飞花”唐虹,能打出如此一手暗器的高手不多。” “唐虹果然没死,“千手飞花”唐虹为近代江湖中百年来难得的暗器奇才。”散花仙子道:“她又设计出很多奇怪的暗器,技艺已达颠峰,这一次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可惜地无心恋战,只怕无法见识她最奇异的手法了。” “仙子姐姐的意思是……”南宫秋月道:“石屋中隐藏的人已放弃抗拒,准备撤走了?”两人处身在黑色浓烟弥漫之中,但谈笑自若,一方面是两人对本身的武功充满信心,有着足够的应变能力,何况,还有个慕容长青挡在两人的前面。 慕容长青突然疾发两掌,浓烈的黑烟,竟被强猛的掌风震荡得四散流失。 景物逐渐清明。 “想不到的是,这座湖中小岛,竟然有一条秘密信道。”散花仙子道:“他们不是准备撤走,而是已经撤走了。” 挡在大门前的钟长龄,也借这一阵黑烟消失了身形,石室门户大开,果似人已撤走的样子。 天衣大师也利用一阵黑烟离去,趁三圣会中人一阵错愕、混乱,脱出了重围—— 第十三章 以寡敌众 南北车行的内厅中,坐满了人,三爷张凤楼、五节铁飞龙、六爷席一山,一排并坐。 飞云子、江豪,衣服虽然没换,还穿着三圣会的武士服,但已洗去了脸上易容约物,江豪的身后,并排坐着四个人,火弓弹左欢、子母镖石当、五剑齐飞颜玉、浴血刀马勇,这四个都受过江凌波亲自指点,技艺冠同济,也是洞庭盟第二代中很杰出的人物。 但最让天衣大师和飞云子惊奇的是,白翎身侧的几位姑娘,除方秀媚小桃红、绿云、杨玲、陈姗之外,竟然又多了迎春、和奉两位姑娘,这两个丫头,冒着生命危险,逃出了姑苏,找到了金陵。 还有个出人意外的人,萧寒星竟也出现在厅中,但却不见知机子,萧寒星很可能带来了全大夫重要的讯息,只是无法判断出是吉是凶。 虽然,天衣大师、飞云子心中都很急,希望早些知道全大夫的安危,但却都张自忍下没问。 天衣心中暗自忖思:白翎召集了全部主力,似是准备有所作为,希望她能提出来和我们商量一下,目下三圣会和隐居金陵一批前辈高手,已正式有了冲突,何不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打得筋疲力尽,我们才能坐收渔利,以白翎的机灵,难道会计不及此? 天衣大师为人慎重,心中虽然有疑问,但并没提出来。 “对付三圣会这个大组合,其在精而不在多,人手少一点,才能运动灵活。”白翎道:“张三爷、席六爷,请带领贵盟江南大部份人手,退出是非之地,最好能远离金陵,以免忍不住一时之气,投入战场,铁五爷请挑数十名年轻精干的属下留下来,不一定要武功好,第一重要的是机灵,熟悉金陵形势,可以用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只负责传递讯息,不可介入武斗。” “这个,不太好吧?”张凤楼道:“当年江大哥要我们潜隐江南,就是为今天出力,这一隐,就隐伏了近二十年,我们虽然老了,但没忘心愿,也尽力尽心的训练了第二代,我们也许不能担当重任,但我们不怕死。” “明知非敌,凭一股血气之勇,挺身而战,死了就很不值了。”白翎神情肃然的接道:“何况,三圣会弟子众多,杀不胜杀,主要的是他们三位首脑,和他们的近卫武土、特级杀手,这些人才是支撑三圣会的力量,洞庭盟的江南伏兵,很难和他们对抗。” 张凤楼口齿激活,欲言又止。 白姑娘说的是真话,很难找出反驳的理由。 “再说那批息隐玄武湖的百岁老魔,”白翎笑一笑,道:“四五十年前都已经成名江湖,世无百岁英雄,但那批老人,却全无风烛残年的老朽,他们该死不死,而且功力更高,这中间必有原因,非一流高手,只怕连他们一招也接不下来,贵盟中人,已留下了四男三女七个精锐子弟,参与拼杀的人已不算少,对挽救江湖大劫,是出力最多的人了,恕我直言,你们留下来,无助大局,人太多,也会使行动受到影响,伤亡天大了,日后哪还有人收拾江南道上的残局,少林寺和尚千百位,参与的只有一位天衣大师,武当剑法誉满江湖,也只有一个飞云子参与这场搏杀,洞庭盟参与的人手,加上江三公子,已有八人之多,三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白翎一口气说出了心中之言,只听得张凤楼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心中虽然不舒坦,但白翎确是一番好意,洞庭盟中人如若真的参加了这场决战,老少两代数百口人,能够活下来的,只怕是聊聊无几。 张凤楼在心中盘算了一阵,决心接受白翎的忠告,转脸向白翎望夫。 白翎突然微微一笑,笑出了一脸柳媚花娇,风情流动,拨人心弦,连定力深厚的天衣大师也被这一笑闹得心神一荡。 张风楼准备出口的话,也被这一笑挡了回去,事实上是笑容动心,一时之间,把想说的话给忘记了。 所有的男人,都为这一笑动容,江豪和萧寒星,更是看得神情一呆。 天衣大师暗念了两声佛号,使心情镇静下来,忖思:这不是一般的笑容,天仙化人,也笑不出如此的威力,这是一种武功、术法,也绝非正道技艺,而是一种妖异武功。 “三爷是否已有了决定呢?”白栩的声音也变了,娇甜动心,醉人如酒。 张凤楼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也忘去了面子,连声应道:“是!老朽决定遵从姑娘的忠告,率领大部人手,离开金陵。” 白翎突然一整脸色,冷冷说道:“走时化整为零,但也要前后相顾。” “姑娘说得是,”张凤楼道:“老朽会细心布署。” 白翎突然一挥手道:“急不如快,由铁飞龙挑选五十个人留下,其它的由三爷、六节率领,立刻上路,我们会全力保护你们离开金陵。” 竟然反宾为主,下起了逐客令。 但张凤楼却站起身子,道:“老五,老六,我们走!” 江豪一皱眉头,道:“白姑娘,他们大队离去,反易为敌发觉,一动何如一静?” “留守金陵,难免卷入搏杀,父子情深,兄弟义重,”白翎冷冷说道:“一人被杀,群情忿慨,一旦牵连祸起,他们有多少活命的机会?” 江豪呼口气,没再多言。 “姑娘,”天衣大师道:“我们是否要有所行动,远望姑娘先行说明,使我等有所遵循,以免乱了章法。” 话虽说得客气,但言中之意,也明白的表示了对白翎的独断专行有所不满,要把计到说出来,大家商且一下。 白翎又笑了,不过,这一次笑得很端庄,也很温柔,语气婉转的说道:“我们现在休息,明天上午之后出动,大白天行动,看似危险,实在出人意外,想法子再混入三圣会中。大师、道长要混入慕容长青的近卫队中,三公子、萧寒星混入南宫秋月统率的人马内,大师、道长第一责任是想法子破坏车队运输的杀手群,只要把他宿卧的地方暗中破坏,让他们见到日光,超过一定的时间,自会有鞘人的变化,两位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坐观其变,不可和杀手拼杀,但也不能霭出马脚,引带杀手群和慕容长青的近卫动手,才是上上之策。” 天衣大师听得只有点头的份,暗忖:果然是冠绝一时的奇招,既高明又恶毒,但慕容长青能用药物制造杀手,只怕早有一套很精密的控制。心中在想,人却坐着没动。 飞云子人已站起身子,但见和尚纹风不动,只好又生了下来。 白栩心中明白,天衣大师为人谦和,但也择善固执,已接受了分配的任务,人不告退,是要了解全盘的行动计到,他一旦固执起来,可是九牛也拖不动,白翎也不敢专断独行了。目光由江豪和萧寒星脸上掠过,道:“三公子和萧寒星负责混入南宫秋月率领的武士至中,摸清他们有多少施展九幽磷火暗器的组合人手,全部予以破坏、歼灭,必要时杀了他们所有的人,取材于敌,能取得一些毒火暗器,自然更好,至于用什么方法,我不能预作判定,要两位临机应变了。” 萧寒星望望窗外的阳光,道:“也是明天行动?” “对,现在你们要好好休息,调整出最佳的体能。”白翎道:“也许,这一次免不了一场恶战,不管你们的行动如何谨慎小心,但很难逃过散花仙子的画敏耳目。” “一日一接战,”飞云子道:“该如何应对?” “走为上策!”白翎道:“三圣会中最可怕的死士,是那批药物控制的杀手,但最强悍的力量,是三个会主和他们近身的武士,一旦出手就要狠,但不能恋战。” “姑娘呢?”天衣大师道:“可否告知行踪?” “我也会投入战场。”白翎道:“但最重要的是要引导三圣会的主力,和唐虹等一批高手冲突,这股神秘力量虽然已现眉目,但还难窥全豹,地无法了解他们真正目的何在,只能暂时把他们看作敌人。” 飞云子点点头,道:“引动二虎相斗,姑娘似是已成竹在胸了?” “以目前的混乱局面,很难在事先订一个妥善完美的计到出来。”白翎呼一气道: “一切措施,都要临敌应变,小妹也希望四位能运用智能,先让唐虹的人马和三圣会中人展开火并,当然,这要得我们从中主导,兵不厌诈,大师、道长,请暂收敛起慈悲心肠,一念仁慈,就可能影响到大局的成败。” 天衣大师点点头,目光转注到萧寒星的脸上,道:“萧兄弟,大夫好吗?” “很好,很好。”随口应来,看也没看天衣大师一眼,似是在逃避什么。 天衣大师心头冒火,忖思:我和尚就算是土捏的人,也有三分土性子,这是藐我呀!低吟了一声佛号,疏解去心中一半忿怒,道:“萧檀越,大师怎么一个仔法?” 萧寒星感受到飞云子怒火逼人,急得脸也红了,就是无法回答。 白翎笑一笑,道:“我送大师和道长一程。”伸出一只白玉的手,牵着天衣大师左手,举步向前行去。 天衣大师吓坏了,吓得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任凭白翎拉着走去,连一肚子怒火也给吓灭了。 飞云子也有着意外的感觉,只好跟着走了。 出了内听是天井,白翎放开天衣大师,低声道:“小桃红方秀娟是散花仙子养大的,师徒情重,有如母女,不可完全信赖,我虽然没有找出破绽,但不能不小心,小丫头如是存心来卧底,我一定整她个死去活来,但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能冤枉了她,所以萧寒星不敢泄漏企大夫的行踪。” 天衣大师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老纳失态了。” 白翎黯然说道:“大夫人如僵木,不能言语,但仍然保持了脉动不息,不过非常微弱,如机子集了很多药物,试固救治。” “他那点医道,如何能力挽沉荷。”飞云子道:“我看要请几位名医会同诊治。” “全大夫有多少神奇能力,我们无法预知,如机子只要触动他生机之门,也许会使他恢复活力,这要半由天命半由人了,请名皆会诊,只怕会泄漏行止。”白翎叹道:“唉!无可奈何呀!” 天衣大师点头道:“全大夫上窥天机,我们也只能尽力就是,老柄告退了。” “大师,论实力,我们可能是最弱的一环,真要拼起来,我们绝难占到便宜。”白翎举手理一下发边的散发,幽幽说道:“大师、道长,小妹也许会有一些出人意外的举动,看上去颇有些卖弄风情之嫌,但我是在施展武功,那本秘岌上记述一种天狐心法,是一种诱人的媚术,我这里先行奉告,届时,希望两位不要苛责小妹,我也是情非得已呀!” 不是理一下嘴边散发吗?整个人的情态全变了,语气幽伤,眩然饮泣,神态是那么无助,表情是那么哀伤,动人愁绪,断人肝肠。 飞云子眼睛中涌含了泪水,天衣大师定力深厚,也有些心酸情伤。 白翎取出一方丝帕,掩住了口鼻,似是不愿让天衣大师、飞云子看出她哀伤情态,及那即将落下的感伤之泪。 “姑娘为挽救武林大劫,忍受千般折磨,”飞云子道:“话已说明,贫道和大师感佩还来不及,怎忍见责,姑娘不要哭了。” “我没有哭,我是在笑,天狐心法,能影响人的喜怒哀乐,能够感动两位,也算稍有成就了。” 白翎突然拿开掩面绢帕,果真是在笑,一-间春风解冻,笑出了一脸动人的娇媚风情。 天衣大师、飞云子同时一呆,这等情态的控制变化,果是匪夷所思。 白翎突然转身而去,走的是春风步,留下了一片动人绮念的回味。 “厉害呀!久闻世有天狐心法,”天衣大师长长呼一口气,道:“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飞云子用衣袖拭去目中泪水,道:“笑得动人心弦,哭得引人感伤,这算什么武功啊!邪门得很哪!” “天狐媚术,道兄,若来是不能不佩服她了,如若咱们是她的敌人,早在她那一哭一笑间,被她杀了。” 天衣大师说完话,举步向外行去。 飞云子紧追身后,道:“看来这一战将是百艺杂陈,奇技送出,但最重要的是谋略运用,我们得多用些心思应付了。” “唉!说到“谋略”二字,和尚十分惭愧,年过半百,让是一个人智能最成熟的时期,但老柄不如白姑娘,她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啊……” “大师也不用妄自菲污,学有专精,艺有偏正,大师山居清修,极少过问江湖中事,”飞云子道:“相识皆同门,来往多兄弟,自然也用不着策谋相对了。”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老纳免得,白翎的转变,和她修习的技艺有关。唉!眼看她一步步踏入魔道,我们却东手无策。” 飞云子吃了一鞘,忖思:老和尚动了慈悲心肠,颇有阻止白栩沦入魔道的打算,但白翎技艺术法却在突飞猛进,一旦受阻,谁又能取代她主持大局的地位?何况,技艺来自全大夫的授意,未必就是魔道、妖术,就算她步入魔道吧,但败了她一个人,能救了千百万武林同道,这牺牲是人的,但价值是何等的重大,何等的高贵!如若天衣大师从中作梗,横手一栏,岂不要一步错棋,全盘皆瑜,也辜负了全大夫一片苦心,这件事一定要阻拦他。 老道士暗走了主意,笑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找那些杀手的落足所在。” “药物控型的杀手,不能见到日光,千之八九会躲在蓬车中,”天衣大师道:“杀手众多,绝非三两辆蓬车能够载运,咱们找车队停聚之处,找到了,今天就下手。” *** 车队就停在秦淮河畔,十二辆蓬车围成一圈,四周围一道蓝色布幕。 牵车的骤马,停在十丈外一座临时搭建的草棚中,八个黑衣佩刀大汉分坐四周戒备。 飞云子掀开布幕,同里面望了一眼,发觉每辆篷车上都生了两个人,车前车后各坐一个,而且,刀已出鞘,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可以出刀,真是戒备森严。 这时,午时刚过,正是太阳光强烈的时刻,这些篷车内如是怕见阳光的杀手,此刻正是下手的好天时,因为所有的篷车车身,都暴露在强烈的阳光之下,只要打开蓬车的篷幕。 天时地利都有了,就是少份人和,除了十二辆篷车上的二十四个守护人之外,飞云子相信这附近还驻守有不少高手,能及时赶援,掀开车篷,有多少机会,得费一番思量了。 因为一击不中,目标暴露,三圣会必将全力保护这些杀手,只怕再难有二度机会了。 转头看看站在身侧的天衣大师,已然不知去向,飞云子心中一动,忖思:天衣大师神出鬼没,难道已经混入了车队之中?我如能引起一阵混乱,助他一首之力,再把这场麻烦嫁祸给唐虹、建长龄等身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虽是正大门派中人,但虚此危机四伏的险恶环境之中,也不得不通权达变,用些手段了。 想到就干,脱下长衫,反个面再穿上,原本的黑色长衫变成了一袭青襟,看上去就像个老秀才了。 但飞云子又取出一个掩头盖脸黑帽子,往头上一套,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上去就四不像了,不用长剑用单刀,挑开幕布,缓步走了进去。 坐在车后的人一齐出动,十二个手握不同兵器的人,一下子围了上来,坐在车前的守护人员,忽伏二个倒翻,士了车顶,居高临下,视界辽阔,任何人想接近蓬车,而又不为人发觉,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出住了飞云子的十二个武士,并没立刻出手攻群。 其中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道:“朋友,我班公输走了二十年的江湖,见过装神弄鬼的事情太多了,眼睛画岂容揉下沙子!说吧,你是和尚、道士,还是江三公子?” 飞云子暗忖:班公输,人称天下第一轮车手,想不到竟也被慕容长青收入了慕容门下。 只听班公输喝道:“快脱下掩面蒙头的帽子,让老夫见识一下是何等人物,否则,别怪老夫下令围杀!” 飞云子不理会班公岩,心中暗自盘算:监视得如此严谨,和尚纵然混入此地,也难有下手机会,非得制造一场混乱不可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突然挥刀击出,直取班公输。 班公岩举刀封架,双刀相触,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但一动全勤,因守在四周的黑衣人也出手展开了合群,并非是一拥而上,而是三个人各据一方攻土来,两把刀、一柄剑,攻势却非常猛烈。 飞云子立刻了然于胸,这些人不是随车行动的车夫,而是精选的武士改扮,三圣会如此安排,车中自然有重要人物,也使人警惕到,部署在此地的人手,绝不至此了。 激烈的鉴战,交手了二十个回合,仍然是不胜不败之局,飞云子是初次用刀对敌,招术变化上还难完全适应,二十合后,逐渐熟练,但合攻飞云子的武士已换上了新人。 原来这十二个武士,包括了班公输在内,都习练过车轮战法,进退替换的顺序十分熟悉,都选在退避时,顶替而入,不是很细心的人,不易发觉。 换上的新人,是两把长刀、一对青钢日月轮、和一只份量很重的狠牙棒。 这三种不同的兵刃,配合一起,攻势就十分厉列了。 狠牙棒硬砸硬封,日月双轮专找飞云子的单刀下手,以轮齿锁拿兵刃,两柄长刀攻势又阴又滑,配合着狼牙棒和双轮的变化,抵隙刺斩,是放血取命的打法。 飞云子暗暗忖思:这等技艺和兵刃配合的攻势,显现出特别的厉烈,如是在进乐室改善体能之前,这一轮攻势会逼得自己全力应付,或是迫得自己施展绝技以求自保,慕容门下的精锐武士,的确是不可轻视。 心中念转,手中的刀势也突转凌厉,强劲的刀势,不但逼住了双轮锁拿兵刃的攻势,竟也硬接了攻势凌厉的狼牙棒。 狼牙捧重逾五十斤,以单刀硬封狼牙捧,有点膛臂当车的感觉,但飞云子运气行功,单刀上卖注强大的内劲,一连三刀硬封硬挡,不但单刀没被磕飞,反而把狼牙棒弹震开去。 揣动五十斤的重兵刃,能要得呼呼生风,除了先天臂力过人之外,也要下番苦功,才能举重若轻,持久耐战,这施展狼牙棒的大汉不但气力强大,攻势猛烈,而且技艺精湛,变化万千,强猛、凛烈,构成了极大的压力,一般江湖高手很难招架得住。 很不幸的他们遇上了飞云子,这位原本已被江湖誉为剑客中的翘楚人物,再经药室中一番碎炼,更是脱胎换骨,在强大棒势、钢轮打压锁拿中,仍然能应付裕如,两柄斩杀凌厉的长刀,抵隙蹈钵,刀刃都有放血伤人的机会,但每次都被飞云子闪避开去,或是用刀拨开,全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看似凶险万状,实在从容不迫。 所以,飞云子还有时间分心他顾,打量四周的形势。 他很希望能看出天衣大师的踪迹,相信天衣大师就在这幕布围绕的车队之中,但没有看出来,总有一点不安心,连足目力,察看篷车上是否有天衣大师破坏的痕迹。 天衣大师没看到,却见三男三女,正由两辆蓬车中走下来。 六个人的衣着,和三圣会中的武士完全不同,三圣会中的弟子,一色的紧身密扣动装,完全约黑色系统,连靴子也是黑色。 但这三男三丈却穿着白色的衫裤,而且衫仅及膝,说是长衫吧,短了一些,是短衫又长了一些,还相当宽松,不是和人动手的衣着,另一个特色是及膝的白衫上,到处都是口袋,飞云子数了一下竟有八个之多,每个口袋都鼓了起来,似是都装着不少东西。 飞云子一皱眉头,忖思:这是一批什么的杀手,口袋中又装些什么? 突然想到药物控制的杀手,不能见到阳光,这些杀手不怕阳光,是活生生的人了。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带兵刀。 白衣人动作不快,但还是走近许多,已可清楚的着到他们的脸色,不论男女,个个一样,苍白脸色中,透出了铁青,这就很难分辨出他们的年龄了,约略估算,都是三十上下的岁数。 退在一例观战的班公输,突然大声喝道:“四位快退下来!” 飞云子忖思:这匹人配合佳妙,杀法凌厉,对张凤楼等一干下属,会构成很严重的威胁,这批人不能留,心中杀机升起,冷笑一盘,刀法突然一变,一道银虹闭起,四个杀手毕命,每人的咽喉士都被到了一刀,血流不多,但人却立刻气绝而死,尸体栽倒。 像是一道闪电似的,只那一抹刀光飞过,一切都归于沉寂。 四外观战的杀手瞪着眼睛看,但却没有一个瞧清楚飞云子刀法变化过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心头也升起来一股寒着,这一刀太快了,快得如梦似幻,目不瑕接。 着去动作很慢约六个白衣人,但却在一瞬间布成了包田飞云子的阵势。 这三男三女来得很诡异,但飞云子并不畏惧,他已对自己的技艺充满看信心,一面运气调息,全身满布罡煮,使自己真气在体内运转,以增长闭住呼吸的时间。 飞云子戴的运头掩遮的帽子,让人无法瞧出它的表情变化,只见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神。 不知何时六个白衣人已戴上了一副白色的手套,而且双手紧握,也不知抓的什么东西。 六个白衣人布成了一个扇面形的包田圈,留给了飞云子一条退路。 双力的距离保持了七尺左右,因具倒在地上的尸体竟然也无人去动,本来四面包围的黑衣人,都已退出到两女开外。 打且过变化的情势,飞云子立刻下了一个判断,六个白衣人可能是用毒的高手,班公输和这些黑衣武士显示出的情形,似是很怕受到牵累,才悄然向后退去,而且是尽旦躲到白衣人的身后。 六个白衣人非常的沉着,肃立不动,只是瞪着眼睛盯住着飞云子。 飞云子心中也在盘算,全力挥刀一群,能不能一举打倒六个白衣人?人数虽然不多,但布置的场面却很广阔,又是弯曲的扇形布置,燕云子估算挥刀一群,可以放倒三个,另外三人有着闪避开的机会。 他们手中握着什么奇毒?能不能在一群未竟全功的空隙中,给他们一个施下毒手的机会?还没和三圣会约三位会主对决,对方也非敌人的主力高手,如是大意失策,身受暗算,就有些划不来了。“千手飞花”唐虹态度不明,能不能造成双方掀起冲突,还难预料,因为那批人大都是江湖上的积年老贼,论经验阅历,绝对在自己等人之上,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己方真正能打硬仗的,只有白翎、天衣大师、江豪、萧寒星等五个人,伤亡一个,就会减去相当的卖力,不能不思虑清楚。 但六个白衣人一直站着不动,不给飞云子找出破绽的机会。 过了一刻工夫之久,仍是个对峙之局。 他们在等什么?飞云子有些心急了,天衣大师可能正隐伏一例,等待着下手的机会呢,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拖下去,不是办法。 飞云子决心先动刀了,但已闭上呼吸很久,准备换口气,再全力出刀。 缓缓的吸一口长气,糟了,就在换气中,.突然感觉到吸入了一股淡淡香气。 飞云子心有警惕,立刻又闭住呼吸,但那股香气已在胸腹扩散,只觉心跳突然加速,头脑也一阵晕眩。但却被飞云子强力克制住了,竟然没有形诸于外,为敌发觉,暗中运气,把毒性逼住,暗忖:阴险哪!竟是早已暗中放毒了。 这等凝神肃立、手却不动的放毒能耐,实在是可怕得很,让你全无戒备,让你在不知不觉里中毒。 这个发现,也激起了飞云子舍命取敌的浓重杀机,借药物之助,身体本已练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但加把毒气吸入腹中呢?头脑曾经一阵晕眩,是否中毒之征呢?飞云子无法判断了,既然可能中毒,何不拼尽元气,在毒性没发之前,除去这些用毒高手。 不再有所顾虑了,振袂而起,单刀卷向白衣人。 白衣人似是就在等着这个机会,十二只手掌同时扬起,各飞出一团黑色物体,形似鸡蛋,数尺后,互相撞及一处,立刻碎裂,散布起一层烟奸,迅快的扩散,-那间,散布了一丈方回。 但仍是晚了一步,飞云子身法太快,人已冲越过烟括笼罩的范田,乃如打闪,寒光耀目,二男一女,三个白衣人闪避不及,立刻倒了下去。 但另外二女一男距离较远,却都已退避开去。 飞云子杀机已动,不再多想,弃去手中单刀,挥手取出了隐藏在长衫中的长剑,他已暗中作过计算,如若刚才用的是称手长剑,这一群,纵然不能杀死六人,至少可以多杀一至二人。 二女一男三个自衣人并没逃走,又各自从衣袋取出一物,右手一扬,三道黑烟直射过来。 飞云子挥剑迎堆,冷芒闪动,强烈的剑风竟把黑烟震荡开去。 原来,这一剑飞云子用上了十成功力,催动的剑气排荡如风,三道劲射而来的黑烟,被凛别的剑气一道,四散而去。 没待三人再有反应,飞云子人已飞射而至,寒芒在日光映像下,如万道银蛇涌至,耀眼生花,三个白衣人的脑袋已飞离了躯体,血雨溅射,尸体栽倒,只看得出守在四周的黑衣武士目瞪口呆,连救援的事也忘记了。 武功的距离相差太远,就不是火并厮杀,而是东手待敌屠戮了。 班公输行走江湖数十年,还没见过这样的局面,逃不了,打不过,只是等着破人杀。 他很想下令注守护蓬车的武士分头逃走,走脱一个是一个,但想到三圣会的严苛规法,临阵脱逃,五刀分尸,死得就更悲惨了,只有运气得敌,接下一招是一招,死得一剑华命,也算运气不错了。 站在篷车顶上的武士,居高临下,看得就更清楚了,虽是都有着逃走的意思,但又不敢妄动。 飞云子也没有继纹出手,正在运气调息,他必须先证明是否已经中毒,前景坎坷,成败难断,必要先求自保活下去,武林大局的变化,正值关键时刻,不能就这样死了,太不值得,也对不起天衣大师、白翎、江豪等这批伙伴,和陷身在水牢中的师长。 气行一周天,发觉竟无中毒之征,飞云子高舆得暗暗笑了,也就更感激全大夫栽培、造就,数十日药物熏蒸,竟成了百毒不侵之身而兼顾中外。 目光环顾四周,敌人既没逃去,也没借机出手,真是剑气森森寒敌胆,慕容门下的武士虽然训练有素,但还是畏惧死亡,生命可贵,晚死上片刻也好。 天衣大师还没有所动作,这就使得飞云子有些不解,难道他真的没有进入此地? 只听天衣大师细微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敌人似也防到了此地遭受破坏,已然有援军赶到,道兄可以先走,最好能把他们引诱和唐虹的人马冲突,但这一点很难,我们也无法找到他们藏身之处,不过,引他们到唐家巷搜查,你就尽快离开,他们搜查的举动越大,引发冲突的机会也大,有自翎相助,可能伉此心愿。” 天衣大师内功精纯,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仍然能保持着声音如常,不高不低,也不变调。 原来千里传音极耗内力,彼此交谈越短越好,像天衣大师这样长篇大论可是极少见到。 残云子放心了,天衣大师已潜伏于此,不服气的是,自己细心搜觅,竟然瞧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天衣大师确卖高了一蛮,不论哪方面,成就都超过自己很多。 正想再次挥剑取敌,杀他个人仰马翻,助天衣大师破坏蓬车,突闻一个冷厉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飞云子,拿下那顶包脸蒙头的帽子吧,不伦不类的,难看得很哪!” 飞云子心头一动,霍然转身,只见南宫秋月手握蛮月刀,站在身后丈许处,两侧分站着四个女婢,年纪不大,貌仅中姿,和三圣会中俊童美婢似有不同,但每人后肩都插着四柄卖剑,加上手中的一把长剑,每个人佩带五剑。 飞云子是用剑高手,但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要带五把剑,江湖上善于用剑的人,最多用到雌雄双剑,或一大一小的子母剑,剑艺本以轻袭为主,画巧多变,剑法中也以施用单剑为技艺主流,一人配带五剑的,飞云子从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施用五剑的门派。 但飞云子也明白,出乎常理的事必有缘因,身佩五剑的剑手当有特殊的技艺,倒是不能不小心防范了。 但闻南宫秋月冷笑一声,道:“道长盛名卓着,声誉非凡,如此的藏头露尾,传扬到江湖之上,不怕别人趾笑么?” 飞云子心中忖思:为了江湖道上朋友免于沦入你们的铁腕统治,贫道就算破人趾笑一次又有何妨?日后真相大自于世,只怕江湖道上朋友还要称赞贫道人世救人,不计毁誉的佳话美谈呢。 心中有了答案,已无仅悚不安的感觉,肃立不动,凝神待敌。 南宫秋月目光一转,已看清楚了场中情势,飞云子毫发没伤,慕容门下的精锐武士却伤亡了不少,尤其是慕容长青引以为傲的十二个用毒高手,其用毒之能,冠绝天下,却已有半数伏尸今朝。武当派,虽号称武林第一剑派,其剑法技艺尚无法在很短时间内,杀死慕容门下六人用毒高手,和守护此地的精锐武士多人,因为,这批药物控制篷车运送的杀手,是三圣会中极为重要战斗主力之一,不但武功高强,杀法凌厉,更重要的是悍不畏死,是极难对付的勇士。唯一的缺憾,是无法承受阳光的照射,那会使他们人变僵木,消失去战斗能力。 所以,三圣会除了在这里布守高手防护之外,也安排了十万火急的求救信号,三圣会中人闻得信号,要立刻驰援。 南宫秋月闻讯而来,现场的敌势,却只是一个蒙面执剑人。 不见敌人任何的反应,南宫秋月有点迷惑了,地无法断定眼前的青衣蒙面人是否是飞云子了。目光转注在班公输的脸上,问道:“这里一共有多少敌人?” 班公输道:“发现的,只此一人,但他刀法厉害,技艺已入化境,本会武士全无还手之力。” 南宫秋月冷冷接道:“刀法?他用的是剑哪!” “是:弃刀出剑,杀法更为绕勇,”班公输道:“是一流中的顶尖高手,六大用毒高手,都死于他挥剑一群之下,班某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没遇上过这等人物,现场三圣会的武士,无人能接下他的剑势……” 南宫秋月冷然一笑,道:“住口,惑乱军心,长敌志气,以本会律令,理当处死!” 班公输立刻闭口,垂手而立。 “不管你如何沉着、装作,也无法瞒得过我,”南宫秋月道:“武当剑法,雏虫小技尔。”突然举手一挥,身后四个女婢立刻有两人标射而出,两柄长剑,有如两道寒虹,电射而至。 飞云子一直在留心着南宫秋月的举动,心中却在推想:一人五剑,如何一个用法?也早已运气戒备。 见敌人攻势发动,不退反进,举剑封去。 他对身佩五剑的女婢充满着好奇,希望能在快速的接触中,找出它的特异和破绽,再一举搏杀四女。 飞云子心中明白,眼下场中的真正劲敌是南宫秋月,这女人阴沉多智,隐技自珍,三圣会组合庞大,但三位会主和他们的从衍,及这些药物的控制的杀手,才是可怕的主力,如若今日能一举毁去这些杀手,火并了南宫秋月,三圣会即将受到极大的挫折,就是拼掉了这条性命,也算取得相当的代价。 所以,剑势出手,一点也不取巧,便接二婢的剑势。 二婢的双剑攻势,也由分击进取中集向一处。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三柄剑混成的一片光幕中,闭起了一串火星,剑势接触的一-间,袭方已快速的硬拚了六剑。 二婢的功力相当深厚,但仍然无法和飞云子强大的劲力抗衡,竟被展退飞出五尺多远。 但二婢手中长剑并没脱手,仍然稳稳站在原地上,只是胸波起伏,喘息出声,显然这一招硬拚,两个丫头已出尽了全力。 飞云子亦有些暗暗吃惊,忖思:两个小姑娘有此等功力,实是难能可贵,不知南宫秋月用的什么办法.竟把她们训练成有着超越年龄极多的成就? 虽然有些吃鞘,但也搪出了二婢的份量,估算出全力一峰可杀二婢。 飞云子此刻的成就,早已超越了人体极限的范围,南宫秋月虽然慎谋善算,也无法兼计于此。 年前全大夫在丹室下药时,就是要培画出他们以一当百的体能,三五个人,要对抗江南武林道上数百名一流高手,所以打通了他们任、督工脉,让内力循环不息,伐毛洗髓,改变了体质,能抗百毒,不受侵害。 这本是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企大夫完美的成功了,可惜的是没有人知道”就是当事人,也只是感觉到自己改变了很多,究一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等药物运用的奇迹,前无古人,也没有往例可循,却在凶险多爱的江湖成就了一股柢柱中流的正义力量。 南宫秋月蛮刀平举,守住了门户,四个剑婢也摆出了攻群的姿态,但南宫秋月弯刀凝滞没发,四婢也作势没动。 她们在等待南宫秋周的出手命令。 飞云子监视着南宫秋月的举止,也留心着四个女婢的行动,适才和二婢对了一剑,已知这匹婢非同小可,也终于发觉了四婢摆出的姿势有些奇怪,除了右手执剑外,左手又握住了肩上佩剑的一把剑柄。 难道肩上的佩剑是暗器?佩剑长逾二尺四寸,虽然比手中的长剑短了一些,但如作为暗器施用,又未免太过长大,有违暗器常规,也很难发挥出暗器的作用。 但这动作也给了飞云子一个傲示,四婢肩上多出的四把佩剑,不是带着玩的,可能已练成了施展多剑的技艺,一手多剑的技艺,飞云子还没见过,倒是希望见识一下。 南宫秋月突然动了,弯刀疾快的横劈一刀。 双方相距有七尺以上的距岩,南宫秋周的蛮刀,长不过二尺六寸,加上一条手臂,长度不过四尺,这一刀自然劈不到人。 但蛮月刀上飞出了一股冷芒,似是蛮刀突然长了数尺。 刀罡,内力催动的刀罡,竟然长成七尺,飞云子正在那刀罡斩劈所及之下,但感觉上有如一柄大刀横斩而来。 飞云子吃了一鞘,立剑迎群,剑气涌出,乃罡剑气相互接触,虽没闻金铁交鸣,但寒光交织,冷风四溢,剑气已把刀罡逼住。 双方原地末动,但凶险凌厉,却足以追命夺魂。 这是真正的高手拼命,其危机、凶险尤在刀剑直接近身的拼杀之上。 但南宫秋月致命的杀着,却在四个女婢身上,四婢被称为四大飞剑女婢,是南宫秋月秘密训练有成的飞剑高手,四把长剑脱手而出,挟着啸风的剑势,电射而至。 飞云子手中一支剑已被刀罡逼住,再无兵刃迎接四把飞剑,惶急之下,全力劈出一索。 随着掌势,须发习起,冲落了蒙面黑巾,现露出本来面目。 掌力有如撞出的一根铁梓,因柄飞剑被逼得分由两侧飞过,飞云子也借这一股威势,增强剑气,震退刀罡,人也乘机退出了八尺。 说不上胜负之分,只能说南宫秋月主婢五人合力,逼退了飞云子。 南宫秋月没再挥刀进埠,她已感免真气不继,必要一阵调息,如若适才的火并是一对一的局面,乃罡、剑气对决,本身绝难逃中剑之危,才想配合四婢飞剑绝技,一群取敌之命,却几乎把本身陷了进去,这打法太危险,不可再轻易施用。 飞云子也有着暗暗顺心的感觉,那一索劲道若钢,震分四剑,似是有点侥幸。 事实上是飞云子也不了解药室的碎炼,自己的技艺内力已升华到何等境界? 但暗中观战的天衣大师却有极大的收获,冷眼旁观,查及了细征末节,南宫秋月造谙精深到出人意外,但飞云子还是胜她一筹,倒是四个飞剑女婢的技艺成就有些惊人可怖。 四柄飞来的长剑,虽被震歪偏飞,擦身而过,但并未落地,飞了一个大转弯之后,又折向飞云子刺了过来。 同时四婢第二把飞剑也飞刺而来。 飞云子心中冒火,长剑施一招“法轮九转”,人柄飞剑全被他剑势峰中,斜飘横飞,被崔出一丈多远。 怪了,飞出去打个转,又折了回来。 四剑婢第三支宝剑,也出手飞来。 这已经不是暗器,是真正的飞剑,一种奇巧力量运作的飞剑,它不会被群落,能借刀回旋,再行取敌。 这该是剑法中一种至高的剑诀,它有特殊的运行法则,飞云子也算是一代用剑高手,但却没有听闻过这等剑艺中的奇绝之技。 现在,有十二柄长剑,有如转动的剑轮一般,围刺飞云子。 飞云子不停的挥剑堆打,十二把飞剑也都被他画得飞出老远。 但绕个圈子又回来,像是通灵的活剑一般,不停的在空中飞舞追刺,飞云子运剑既准又快,十二把飞剑,环绕刺杀,都被他剑势堆开,但就是无法把它理落尘埃。 冉着四大飞剑女婢时,都已盘膝而生,手捏剑诀,双目注视着飞绕不停的十二把飞剑,似是正在运用真气,执行一种神秘的驭剑术法,使嘴剑攻势不断,盘空峰刺,不落画地。 在十二把飞剑追刺之下,飞云子并没有身陷危境的感觉,他剑艺精湛,出招快速,有着足够能力应付十二把嘴剑的轮转飞刺。 但一刻工夫之后,飞云子心中有些烦躁起来,这等如影随形的攻势,虽然伤不了人,但却讨厌得很,不能让这情形无休止的延顺下去,别说偶有失神会遭受刺伤,何况四婢身上还有四把佩剑,如若再多四把飞剑加入攻势,攻击的密度势必又加强很多,是否还能够应付裕如呢? 但最大的危险,还是一侧虎视沈沈的南宫秋月,这个深藏不露、诡异难测的小女人,究竟还有多少玄奇的技艺没有展现出来?一旦地出手抢攻,在多把飞剑羁绊之下,轨很难能应付下来了。 这一深思,顿感到危急迫在眉睫,再不想办法解开目下僵局,一旦大变临头,可能就悔之晚矣。 体谅到处境的危险,但却想不出解开僵局的办法,这等真刀真枪、追魂夺命的情势,凭实力才能解除危机,火并已经开始,智能和谋略都已暂难派上用场。 飞云子增强了长剑的内力,希望能群落或堆毁缠身的飞剑。 果然被他一连震断了两支飞剑,残剑跌落,已失效用。 但运作飞剑的剑婢也提高了雪兑,改变了方法,攻势并没停息,但飞剑上力道却有了改变,驭剑的劲力不大,飞剑已和飞云子剑势触击,立刻弹震开去,绕飞一个大圈子,再更易攻理的方位。 但十把剑轮番攻袭,彼去此来,一直保持着两剑近身的压力,飞云子必须出剑击打,迫退近身剑势,这就缠得他无法喘息,也无法集中全力对付一剑,虽然已全力施为,但已无法再震断袭来的飞剑,只不过,把它震飞的更远一些,这情势拖下去,岂不是授敌以可乘之机? 南宫秋月确卖在等待机会,她已调息复元,蓄势以备,只要发觉飞云子现出疲态、破绽,立刻以雷霆万钧之势攻上去。 可是飞云子一直保持着充沛的活力,似是有着周不尽的气力,不见任何困倦征象。 南宫秋月有些震惊了,这老道练的什么内功,力拒十二把飞剑,仍是久战不疲,原想独自群杀飞云子以建奇功的打算有些动摇了,准备传出讯息,召唤慕容长青、散花仙子合力对敌了,但飞云子似是亦无能脱困而去,这又使她犹豫不决了,如若能重创飞云子,再追出他习功口诀,岂不是独享收获,召来两人,就不能全为己有了。 就这样犹犹豫豫,一时间难下决定。 这当儿,天衣大师已完成了准备,突然扯开一辆车篷,同时飞身而起,刀光加长虹经天,绕着十余辆蓬车,飞行了一周。 刀光过处,守在车顶的武士,纷纷跌落车下。 班公输等众武士,全被飞云子抗拒飞剑的快剑吸引了注意力,闻声警觉,十辆蓬车的车蓬已全掀开。 蓬车中本还有一座形同棺材的木床,也被天衣大师掌击脚踢得掀去了半数之多。 班公输惊恐莫名,大喝一声:“围上去!”带着余下的人武士,飞奔而上。 这些人虽然全力抢攻,但如何能拦得住天衣大师? 天衣大师一手执刀御敌,守中常攻,无人能近他身前三尺之处,三个人舍命冲了上去,也登上了蓬车,只不过很快的就摔下来,太勇敢了,逼得天衣大师挥刀取命,三个人变成了三具尸体。 班公输和余下的武士无能阻止天衣大师的行动,只不过片刻工夫,篷车上的床盖全被掀开,睡在那木床上的人,也全都曝晒在日光之下。 南宫秋月没有出手阻止,在它的潜意识里,这些药物控制的杀手,都是慕容长青的,也许和散花仙子有些关连,但和她南宫秋月却是全无半点牵扯,她指挥不动这些杀手,也不知如何指挥。 当然,天衣大师的动作太快,快得她来不及作第二个念头的反应。 南宫秋月第二个念头是,要阻止天衣大师伤害这些药物控制的杀手,这是三圣会中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不能坐视破人毁灭。 可惜已晚了一步,还没来及行动,天衣大师已完成了全部行动,南宫秋月也只好肃立在原地没动,心中却十分吃鞘。天衣大师的动作太快了,连飞云子也似有所不及,南宫秋月口中却冷冷说道:“天衣大师,你手中的戒刀已表露出你的身份,用不着装模作样了。” “女檀越果然厉害,早已瞧出是和尚了?”天衣大师取下人皮面具道:“你放纵老柄毁去这些杀手,只怕慕容长青不会放过你了。” 南宫秋月心中一震,忖思:这话倒是不错,慕容长青如是知悉了事件经过,必然十分生气,心中怀恨之深,只怕很难用言语解说清楚了。口中却冷冷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想不到你和尚却一肚子阴招诡计,连挑拨离间的手段,你也用得出来。” 突然飞身而起,弯刀到出了一团精芒,直向飞云子射了过去。 天衣大师吃了一惊,忖思:道士对付十把飞剑,已然有些吃力,如何还能抗拒南宫秋月这全力一击?心中念转,人已飞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迎向南宫秋月,希望能把她拦截下来。 那个飞旋的精芒去势没变,但却分飞出一道白光,迎向了天衣大师。 天衣大师戒刀横扫,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把那道白光震飞去八九尺远。 但天衣大师也被这一震之力滞住去势,落着画地。 白光敛收,现出了南宫秋月,手中握着一把宽面短刀。 原来,她手中的蛮刀投掷出手,攻向飞云子的去势不变,取出身藏短刀,迎向了天衣大师。 “天衣大师好深厚的内力。”南宫秋月道:“小妹领教了,也衷心佩服。” 天衣大师目光一转发觉蛮刀配合着十把飞剑,攻势更觉凌厉,弯刀攻击正面也比飞剑大了不少气势。 但飞云子还能应付。 天衣大师放下心中忧虑,道:“好说,好说,女檀越太客气。” 心中却在盘算:这丫头技艺博杂,就算全力施为,只怕也无法杀得了她,此地不宜久战,一旦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赶到,今日恐将成一个不了之局。 想到了慕容长青,天衣大师心头突然泛升起一股寒意,那把削铁如泥的干将嘴剑,何物能够抗拒?如若干将宝剑在南宫秋月手中,只怕老道早没命了。 此时处境,走为上策,不再作口舌之争,大盘喝道:“女位越,再接和尚三刀:”喝声中挥刀堆出,乃聚一片银芒,有如刀轮转滚而来。 南宫秋月没有退让,竟然奋起迎群。 一口旋动披散的刀气,有如一道涌升出的光幕,淹没了两人的形鞋。 一大片冷焰刀芒中,蛮起了三声金铁交鸣。 三把硬拚硬接。 南宫秋月迅快的退出了一丈多远,刀光也同时敛收,可以清楚的着到南宫秋月右首上的鲜血,透衣而出。 受伤了,不过,伤得不重。 南宫秋月低头看一下伤势,冷冷说道:“少林刀法,果然不凡。”画眉耸动,似是已准备情急拼命。 突然间,传来了几声惨叫,声音尖厉,入耳惊心。 天衣大师回目一顾,只见那些曝晒在日光下的杀手,大都离开了形同棺材的木床,他们动作伍硬,神色怪异,好象煮在锅中的活鱼,水在加热,鱼在锅中挣扎,急于脱出热水,但却力难从心,行动缓慢,显然身体正开始了可怖的变化,逐步走向真正的死亡。 但他们还有余力对付制止他们行动的人,都被他们生劈活砍了,只有班公输见机逃去。 南宫秋月也被这意外的变化鞘呆了,这些药物控制的杀手,在日光照射之下,分明已开始崩溃,不再受控制指挥,也无法辨识敌我,一旦被他们包围了,脱困只怕不太容易。 天衣大师更是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人刀合一,有如一道经天长虹,飞射过去,攻群飞云子的飞剑,大都被这一刀袭荡开去。 用不着天衣大师招呼,飞云子已腾身而起,刀剑连挥,人影并飞,穿越布尔而去。 南宫秋月也及时喝止了四个飞剑女婢,道:“快走!” 真是全无心肝的做法,不管这些药物控制的杀手了。这批药物杀手武功高强,杀人的手法凌厉,如若冲出布幕,在秦淮河畔展开了一场杀戮,无辜的商旅、船夫、歌姬、乐师,不知要死伤多少。 幸好,碧空如洗,日光强烈,完全不给这些杀手一点喘息的机会,身体变化得十分快速,他们也就不过是行近布尔,大都不支的倒了下去。 死亡是可怖的,但对这批失去思想意识、形同植物的药物杀手,那就生不如死了,他们活着只是杀戮的工具,一死百了,也解除一场杀戮的危机。 但见人影闪动,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有如飞鸟破空而来,溶入现场。 可惜来晚了,连药物人死前的挣扎都没看到。 看到的,只是满地尸体,没见到一个活人。 慕容长青目光如电,扫掠了场中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眼,突然高璧叫道:“班公输,不管你是否有错,都免了你的罪责,快些出来见我!” 真是目光如炬,察及细微,只那么一眼,就已经看清楚数十具的尸体中没有班公输,不见尸体不见人,自然藏了起来。 但慕容长青连呼数声,竟不见班公输现身,脸色一变,道:“跑了,这是临阵脱逃,我要立刻下令追杀,全家诛绝,鸡犬不留!” “慕容兄,请息怒火,班公输的事晚一些追究不迟,”散花仙子道:“此时最需要的是冷静,何况,现场的打斗痕迹,有很多需要研究之处。” “对!细查现场痕迹,分明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搏杀,”慕容长青道:“是什么人呢?是玄武湖逃走的高手,还是天衣大师、燕云子那几个漏网的余孽?” 散花仙子道:“不管是哪路人马,但本会中熊和他们拼斗的人,亦非弱者,除了药物人和守护此地的武土之外,并不见其它伤亡。” “那些着守马匹的人,虽没赶来援救,”慕容长青道:“但他们应该看到了敌我双方的人马,我去召他们过来问问……” “不用问了,是小妹和他们打了一场。”南宫秋月缓步行了过来。 “秋月贤妹的轻功,又有了很大的进步,”慕容长青道:“来得无声息啊!” 散花仙子微微一笑,道:“妹子受了伤?” “还好,伤得不算太重。”南宫秋月低声道:“想不到和尚、道士的技艺,已到了功力通玄的境界,小妹和四大飞剑女婢,全力帮助守护蓬车的武士抗拒两人,不但没能阻止两人的屠戮,小妹反为和尚的戒刀所阳,真是十分惭愧,看来小妹这点武功,责难登高手之林了。” “天衣和尚和飞云子,能力拒四大飞剑女婢和贤妹联手,已经出人意外,竟又能伤了贤妹,实有些不可思议了。” 南宫秋月一瞥柳眉,道:“慕容兄是不信任我,还是讥笑小妹?左臂上伤势可鉴,还会有假的不成?” 慕容长青征征一笑,不再言语,心中却暗暗忖思:哼!天衣大师和飞云子,就算练成了刀枪不入的神功,也无能抗拒我这当世第一神剑,千将宝刀削铁如泥:何况,人是血肉之躯。不可能练得比铜铁还要坚硬,可恶的和尚、道士,毁我杀手,一旦遇上了我,你们就准备死吧|我不会给你们任何逃命的机会! 杀机已然深植,只等待机会出手了。 自在玄武湖中一剑劈去落魂钟,把一件威震江湖的邪恶之器毁去,使得慕容长青对画刀的威力充满看信心,连带自视甚高的气焰,也升高了不少。 散花仙子已感受到了慕容长青自视日高的威胁,但她心机深沉,心中虽然不悦,却没形霭于外,只是放任慕容长青气焰日升,暴虐渐增,驭下也更见严苛,慕容世家的武士们身受其害最多,却敢怒而不敢言。 因为忠言逆耳,稍有不恨,即有性命之豪,但心中已生怨恨。 散花仙子瞧出来了,只不过视而不见,也不劝阻。 她心中很明白,长期生活在慕容世家的门下武士,纵然对主子不满,也不会很快的生出叛逆之心,心中的怨恨,需要时间累积、成长。 所以,散花仙子在耐心的等待时机。 她没有伤害、对付慕容长青的用心,目的只希望取到千将神剑,但又判定慕容长青绝不肯放手,这就很难找出个善了之局,等到慕容长青的暴虐造成了众叛亲离的局面,再取而代之,大权独揽。 散花仙子谋取干将神剑的决心是坚定的,却又不希望翻脸成恨,因此,耐心地布局、等待,希望能造成一种迫使慕容长青交出干将神剑的情势。 散花仙子扬起了雪白的右腕,织巧的玉手轻轻一拍南宫秋月,笑道:“秋月妹妹,不会啦!慕容兄只是心疼杀手被毁,话说匆急了一些,怎会怀疑妹妹之言呢?” 慕容长青心中忖思:散花仙子打圆场了,这批可作主力的杀手已然毁去,回天无术,即使杀了南宫秋月,也无法注这批杀手重生,如再使南宫世家有了离弃之心,就大大失策了。 心中盘算过得失之后.放下脸,轻轻叹息一盘,道:“是我估算错误,造成此一大恨事,一时情急失言,南宫贤妹万勿放在心上。” 目光一掠遍地尸体,南宫秋月低声问道:“这批杀手,对我们真的很重要么?” 这句话问得极具心机,探一探这些杀手实力,但语气天真.全然不着痕迹,似是对这批杀手的卖力全然不解,真是男奸女诈,各逞心机。 “这批杀手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特级杀手,”慕容长青道:“如论他们对敌力量的强大,足可和慕容世家门下数百名武士抗衡,和一流高手对抗时的勇猛、豪壮,更非第一流武士能及了。” “小妹之过也,如是慕容兄早一些把内情告诉小妹,”南宫秋月道:“也许小妹会早昨预防,以阻憾事上演,拼着一死,也要阻截和尚、道士毁去这批杀手。” 死无对证,活着的人,就可拣好听的说了。 “说得也是,”散花仙子道:“如今我等面对和尚、道士,前景坎坷,凶险重重,三人合力,是否能克敌制胜,还难预料,如再彼此心存芥蒂,力且分散,那是必败无疑了。” “仙子姐姐放心,小妹绝不会因小失大,”南宫秋月道:“言语上一点意气之争,也谈不上什么误会。不过,小妹经过刚才的艰苦一战,虽然受点小伤,但也大有收获,和尚、道士的武功虽高,但小妹亲率南宫门下亦足以和两人韵顽,至少,可对抗两百个回合以上,以仙子姐姐和慕容兄之能,诛杀江三等一批人手,自非难事,所以,小妹建议,先歼灭和尚、道士等一股力量,再全力对付唐虹。” “慕容兄手中的干将神剑,锋利无匹,”散花仙子道:“实已掌握致胜之机,只是神剑亮相,机密已泄,要如何保护宝刃,免为敌人盗取而去,当为第一要事,慕容兄,你要小心了。” “观主说得是,事关霸业的成败,”慕容长青道:“小弟会全力防范。” “很好,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对敌之策了,”散花仙子道:“事画上是敌暗我明,我们很难判定和我们对上的是哪方面的人。我们能做的只有兵来将挡,因为我们无法掌控主动,他们可以隐匿不出,等待最有利的时机出摧……” “观主,”慕容长青打断了散花仙子的话,道:“明月观的天狗,能追踪敌人数百里,现在活动的范困只在金陵地面上,追出敌人行踪岂不是易如反掌?” “局势太乱了,只怕天狗也无能为力,”散花仙子道:“数百人的场面,数百不同730的身体气味,天狗也无法选择我们要追的敌人,但我会尽力试试看,此后再遇上需要追踪的敌人,两位先要知会我一声,最好在动手之前,使天狗能认定他身上的特异体味。” “和尚、道士,施展的刀法、剑术,似是已脱出了少林、武当的武学范嘴,”南宫秋月道:“就小妹所知,这两派武学,大都不伤天和,就算是杀人的武功,也不会展现出凛凛杀气,可是,今日两人的刀法剑术,却十分的霸道、凶厉。” “和尚、道士还了俗,胸中满怀杀机,刀法、剑术也全走了样,”散花仙子道: “技艺随心变动,也就无足为奇了。” “不!他们施展的是另一种武功,”南宫秋月道:“和少林、武当的技艺有很大的不同。” “和尚、道士,已经过易筋、洗髓的改变,”散花仙于道:“技艺的精进,已到了另一重境界,千之七八是全大夫的杰作……” “这个魔鬼大夫,早就该杀了他!”慕容长青道:“两个微不足道的人.竟被他改造成我们的头号劲敌。” “天衣大师、飞云子,本就是少林、武当派中的杰出人才,”散花仙子笑道:“但全大夫改造得更为成功,提升他们的技艺、功力数倍,可能已达到百毒不侵、刀枪难人的境界,只不过,他们这番心血自费了,就算他们已成金刚不坏之身,也难挡干将神剑一击,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设计出一个田杀他们的布局,慕容兄仗神剑之威,当可一举堆杀~.”“仙子姐姐,”南宫秋月道:“和尚、道士,比起来“茅山妖人”龟长龄如何?” “单一武功而论,各擅胜场:”散花仙子道:“要是真的动手火并,龟长龄就未必是和尚、道士的对手……” 慕容长青接道:“龟长龄年过百岁,打破了世无百岁英雄的局限,自然有特殊成就,难道还不敌天衣大师和飞云子?” “这中间定有蹊跷。”散花仙子沉吟了一阵:“龟长龄等一般人,老而不死,出人意料,想到的可能和药物有关,这秘密必要查个明自,茅山术只不过是妖异小法,不可能修到长命百岁,找出茅山术秘密,就可能掌握到他们生命之源,当然,以千将神剑的锋利,杀他们易如反掌,但如想收为我用:就得下番工夫了。” “这么说来,咱们三圣会真正的劲敌、祸源,还是和尚、道士那批人了?”慕容长青道:“干将宝剑出鞘,只在玄武湖的岛上展现过一次,和尚、道士未必就得到消息,如能设计出一个精密的计到,出其不着,宝剑出销,一举歼灭祸源,然后,集中精神对付唐虹那批老不死的高手,先杀几个立威,余下的收为我用!” “慕容兄想得太如意了。”散花仙子道:“和尚、道士和江豪一伙,绝不止三五个人,千将神剑出斡,是袭动江湖的大事,再说唐虹那批人物,是否已和和尚、道士连成一气,还难预料,但他们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杀他们的计到是……”声音低沉下去,低得人听不到说些什么。 但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却听得连连点头。 一番计议之后,三个人联袂而去。 这时,一个全身土黄衣服的人,由一辆蓬车中轻巧地走了出来,头上戴一顶土黄色的方帽,和现场的土地完全一色,一看即如是经过思虑后的设计的衣着。 推高了低压眉际的帐沿,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脸容,竟然是白翎姑娘,只见她就地一滚,像一阵旋风台起了一阵黄土,飞越田绕的布尔而去。 白翎去后不久,又有两个人分由东西两面缓步走了进来。 看上去他们走得很慢,但似慢实快,只不过片刻工夫,已然走遍了全场。 这两人没有蒙面、易容,竟是“千手飞花”唐虹,和“茅山妖人”龟长龄。 唐虹叹息一声,道:“我们来得晚了一步……” “不晚,不晚,”种长龄道:“干将神剑,岂可轻侮,在没有想出克制它的办法之前,还是暂时闪避一下的好,真要撞上了,绝难讨得便宜。” “茅山术有移魂大法,也有借刀杀人之术,”唐虹道:“你号称二百年来茅山第一高手,自然是十分精通这些术法了,何不一施奇术,杀了慕容长青,顺便取得神剑,至少,可以役施阴魂、魅魅,盗取了慕容长青的干将神剑,慕容长青如失去干将神剑,何足为敌?你、我都有取他性命的能力。” “一来是人年末动术法,役使鬼魂的能力很难得心应手,”龟长龄道:“二则是干将神剑早已是通灵神器,已具灵性,鬼魂魅影,恐难侵犯,但如能先盗取了他手中的干将神剑,或可以用奇术伤他。” 唐虹道:“道长是否已有成算呢?” 龟长龄摇摇头道:“盗剑的事,龟某恐难插手,还是请别人出动吧……” 他长长呼一口气,接道:“钟某最烦心民事,是大力巨生月,是否真氏埋藏放此?如是找不到神丹下落,我们这不死之秘,只怕要流入笑谈了。” “就各种资料研判,袭丹就在这湖岛之上,”唐虹道:“只是一时间找不出确实的藏匿地点……” 长长呼一口气,接道:“龟儿和万耀土、陆水恨等,都是服过九九回生丹的人,难道还要源源不绝的供应,才能保持生命么?” “这是一场大误会,”龟长龄道:“充其量也只能算,我们服用过九九回生丹的副丹。”“怎么说呀?”唐虹道:“这可是江湖上从没听闻的事情。” “你得到的那瓶药物,只是炼制九九回生用的药渣制成的副丹,菁萃早被取去了,”龟长龄道:“但它具有的神效,仍然挽救了万兄、陆兄和老道的性命,我们龙活下来,确卖凭借药物之力,副丹药力尚具如此,九九回生丹也许真有使人长生不老的药力。” “我们侦知了太祖在金陵藏宝,也只发觉一处宝藏,”唐虹道:“可惜我们不能明目张瞻的大量挖掘、搜寻,以至徘徊在宝藏附近,却无法找到藏宝。” 龟长龄道:“唐大姑娘,老道近日内已感觉到体能消退,体内也有了变化,如若近日内取不到九九回生丹,恐怕万耀土、陆水恨两个老怪物和我老道,都难支撑下去……” 唐虹吃了一惊,道:“你是说,再找不到九九回生丹,你们会死……” 龟长龄道:“对!也许,老道和万兄、陆兄的价值,在你唐大姑娘眼中已不重要,因为,我们已替你训练成了数百名忠勇的杀手……” “误会,误会,唐虹对诸位依恃极深,怎忍欺瞒,据我再三研判卖藏资料,九九回生丹就藏于玄武湖的湖岛之上,所以,我们要全力保护湖岛,不能让它溶入三圣会的手中。” 龟长龄道:“果然如此,远望着大姑娘先坚定保有瑚岛的决心,也不用把大批的主力高手布守在唐家巷中,早些调追人马,布守在湖岛上。” 唐虹点点头,没有回话。 龟长龄道:“传说你和天镜大师有个约言,要一明一暗的统治江湖……” 唐虹接道:“完全的胡说造谣,天镜老和尚被三圣会囚禁灵岩山,受尽苦难,我如和他有此约定,岂会坐视不管?你龟兄,早就被派往姑苏去了……”“说得也是,”龟长龄道:“当前第一要务是找出九九回生丹,其它藏画暂可缓一缓,我老道说的是真话,一日一体内生变,就算想蛮你,也是无能为力了。” 唐虹点点头,道:“好:我会全力投入,希望早得神丹。”两人联袂飞超,破空而去。 两人走后,倒卧在布幕旁的一具伏尸突然挺身而起,抹去了脸上血污,面目清晰可见,一N田然是绿云姑娘。 *** 在玄武湖通往长江的那条河口南岸,柳树成阴、柳丝抚撩着湖面,有一条画舫就停靠在岸画,从外表看上去,只不过有两位圭岩嫂坐在船尾,但画舫之中却藏了几位高人,是的,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萧寒星,甚至那位神医全大夫也被藏在昼舫的一道暗舱房中。 那位白翎的师弟萧寒星说过,他要以生命保注企大夫的安危。 在杀退了南宫秋月与她的四大飞剑女婢,天衣大师又毁了慕容长青以药物控制的杀手之后,他们先后潜到这艘画舫上。 这条画舫也正是张凤楼安排的,他也是当年江凌波埋伏在江南的人马。 如果面对面的仔细看着船尾约两位老嬷嬷,她们可不是老掉牙的老太婆,而是杨玲与陈珊二女改扮的。 就在这二女低头却双目注视岸上的时候,忽见一条人影奔过来,细看之下,杨玲笑了。 “是绿云回来了,吓人一跳!” 果然,绿云幽灵似的跳上船,道:“开船!” 她也再不多言,一句话说完之后,人已钻人船舱中了。 于是,那艘画舫往湖中缓缓荡去。 这时候,船舱中的人出上绿云了。 江豪急问:“绿云姑娘,发现什么了?” 线云喘了几口气,道:“可叫我踩到了,三公子我潜在那片布幕边死人群中诈死.”绿云看了一眼抚雪做点头的飞云子,接道:“先是道长击杀班公输带领的慕容世家黑衣毒武士,直等到南宫秋月率着四大飞剑女婢赶来,引出天衣大师把南宫秋月几人打退……”江豪道:“绿云姑娘,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说点新鲜的吧!” 笑笑,绿云道:“三公子,有道是“事从根由起,水往低处流”,如果绿云我掐断去尾只说中间的,怕公子听了以为绿云办事粗糙呀!” 天衣大师哈哈一笑,道:“那就说下去吧!” 绿云道:“我这就说到重要地方了。” 她带着几分得意的样子,又道:“大伙都走了以后,就发现了白姑娘现身了,白翎姑娘从一辆蓬车中走下来,她的打扮也土气,我发觉她就地打个滚,怪怪的一个绝妙身法,飞过那高高的布幕不见了,唔,那身法之妙,绿云此生还是头一回看到,比鬼影子还快:”江豪急问:“她去哪里了?” 绿云道:“当时呀,我正打算追上去的,忽然传来衣袂抖动声,再一次叫我吃一鞘。” 天衣大师,道:“你又发现什么人了?” 绿云道:“当时我疾快地又伏在尸堆一边,只见自东西两面走来两人,看上去他们走得轻松自在,慢悠悠的,可是一眨眼之间二人站在一起了,那是惊世骇俗的轻功,犹比传言中的缩地功!” 江豪急问道:“这二人你认识吗?” 绿云道:“只认识其中一人,那人就是唐家巷的唐老太太唐虹!” 她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齐吃一惊。 江豪急问道:“绿云姑娘,另一位你不认识,但也可以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吧?” 绿云道:“他们说的可重要-!” 立刻,舱中四人已把绿云围住了,那绿云乃是洞庭盟第二代女中高手,立刻被几位高人围住,心中自是意气风发的高兴了。 绿云拢了拢秀发,道:“我听唐虹说得吓人,她要那个奇丑老怪用茅山邪术,快把慕容长青手中的干将神剑盗来,先除心腹大患,又说茅出的移魂大法与借刀杀人之术,应轻易能把干将神剑弄上手,只是……” 她顿了一下,又道:“那个丑老头却直摇头,他好象在推诿,辩说干将神物不可侮,必须再想其它良策!” 天衣大师道:“那个丑老人必是龟长龄了!” 飞云子惊道:“好嘛,咱们绝想不到,“茅山人妖”已过百岁,他竟然真的又出现江湖了!” 天衣大师道:“这事并不出奇,想想看,当年传言,“一剑震八方”徐宏扬也曾剑斩那“白发老妖”万耀山与“一掌拘魂”陆永恨二人,可是这二人并未如江湖传言般死了,他二人自湖马中走出来了,可见耳门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了!” 飞云子道:“我以为咱们就来个将计将计,引他们双方先干一架,咱们暗中坐上观虎斗:”江豪道:“咱们本来早有此打算了,可惜把三圣曾约三个头目引上了瑚岛,他们竟然没打出个结果就抽屁股踢一腿……你东我西了。” 飞云子道:“一计不成再来呀!” 天衣大师道:“以眼前形势,我们先等一等,等知机子与白翎二人回来以后再商定。” 江豪接道:“知机子安排的引狼入室再屠狼计划,不知进行得如何了?” 天衣大师道:“白栩在玄武湖出现,想来他们尚未着手引狼,也许,那丫头她…” 立刻间,舱内几人沉默了—— 第十四章 智揭真相 三张大方桌并在一起,上面又是瓶,又是罐,还有草药与丸散,法上支起一个炼丹顺,有个老者正在拉风箱,拉得呼呼噜噜嘴,他一边翘起嘴巴吹灰烟,还不时地料目往床上看,床上躺着个几乎快僵的老头。 那位老者是何人?知机子是也。 床上的老人又是谁?那必是全大夫了。 天将三更,房门外忽然传来一群低低的女子声音,道:“前辈,小女子奉命前来,协助前辈的工作!” 语音甫落,人影已现,室中站走了位姑娘。 知机子抬起头,不由一征,道:“是你!是小桃红方秀娟方姑娘。” 来的正是小桃红,她微微一笑,道:“前辈,我是奉了白翎姑娘的指示才找来的。” 知机子讶异的道:“干什么?” 小桃红道:“协助前辈,救治全大夫呀!” 知机子一听之下,急忙摇手道:“我看白姑娘必是糊,了,怎么如重要之事把一个……一个……” 小桃红却幽出的道:“我心中明白,也许这项任务是白姑娘在试探、方秀娟是否真心真意的弃邪归正,所以找坦然的来了,前辈,你放心,我是诚心的,不久你就会明白的:”知机子伸出手来,只见他掌中托着一粒绿丸。 那是一枚毒丸,而且剧毒。 知机子道:“姑娘请把这个吞吃下去。” 小桃红道:“前辈要我死?” 知机子道:“在全大夫尚未能站起来之前,我不放心,除了五个人之外,而你……” 小桃红道:“我是来自三圣会,对吗?” 知机子道:“不错!” 小桃红道:“我已投诚了,我也是奉白姑娘的指示才来的呀!” 知机子道:“所以我要你服下这颗九尢断肠丸,只不过你放心,我会每天按时送你解药,等到全大夫好起来,我当然会一举把你服的这粒九尢断肠丸解掉!” 小桃红接过了九尢断肠丸,张口吞了下去…… 知机子淡淡笑了,小桃红也笑,那当然是苦笑,因为她已体会到投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知机子指着大床,对小桃红道:“姑娘,床上的人就是全大夫,切记别去翻动他,最好你别接近,他需要的是脉动神静,等到我的大还月炼就之后,全大夫就有救了!” 小桃红道:“原来前辈能炼九转大还丹呀!” 笑笑,如机子道:“我的大还月也许不及前人所炼制的高明,更难比当年秦弃子所炼的具有奇效,但就当今之世,也还算差强人意了,哈……” 他说得自在,竟然忍不住的笑开怀了。 小桃红就以为知机子得意的忘了形。 *** 小桃红的动作是可人的,她勤快得令知机子十分感动。 知机子甚至想把小桃红收在身边。 知机子吩咐小桃红,只为他把各款药物收好,小桃红便依照知机子的指示去做,甚至切根摘叶,碾粉磨末,她做得都十分细心有效。 小桃红也为知机子铺床画被,端阳送饭,她就像个体贴的小妇人似的,温柔大方又自然。 小桃红果然不走近大床,就好象大床是空的一样,甚至不看一眼。 知机子几乎相信,小桃红是真诚的改邪归正了。 就在这日过午,如机子笑着对小桃红道:“方姑娘,你的表现,使我想起了西湖畔的桃花院了,哈……” 小桃红也附和着一笑,道:“前辈提到桃花院中之事,唉,那时候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巫山明月观,如今想想,真的是后悔莫及。” 知机子道:“你能迷途知返,表示天良未眠,回头是岸,他日必有好报!” 小桃红道:“真想一辈子在老爷子身边侍候你!” “哈……”知机子笑道:“怕是我没那个福气,哈……” 小桃红道:“你如不嫌弃,方秀媚立刻称你为干爹!” 知机子听得全神一紧,双目骤亮,小桃红已迎着知机子跪下去了。 “干爹在上,受女儿一拜!” 小桃红真的叩首,庄重至极的拜了下去。 知机子急忙双手扶起来,笑道:“太妙了,没想到在这危机重重关头,收了个聪明伶俐的干女儿!” 他拍拍口袋,又道:“干爹也没有什么好的见面礼,这么办,等我救了全大夫以后,我把我的炼丹之术传给你!” 小桃红心中着实愉快,道:“干爹,女儿在巫山明月观中也习了炼丹术,但明月观以用毒术为最厉害手段,女儿必设法把驱毒物之术,让干爹知道!” 知机子道:“太好了,如果干爹知道如何应付明月观的毒物及如何驱使,当然也会仿制,不久之后便有决战,这对消灭三圣会大有帮助了,哈……” 知机子比方小桃红愉快,他忍不住的笑了。 小桃红对如机子道:“干爹,何时攻击三圣会?届时我同干爹在一起!” 她顿了一下,又道:“至少我有能力帮助干爹对付南宫世家与慕容长青他们的人马……至于明月观,干爹呀,我得回避了!” 知机子道:“应该的,至少你是那散花仙子调教出来的人,良心上也说不过去!” 就在这时侯,远处突然传来狗叫坚,那声音很特别,因为声着有些似狼哇封忽然中止的味道。 知机子把头一偏,道:“我说干女儿,咱们这地方怎么还有狠叫?” “是天狗!” 知机子笑笑道:“传说中,天狗吃月,人间哪来的天狗?” “有,人间有天狗,巫山神女峰明月观就篆养有天狗,十分灵敏,善于追踪,更敏于药物!” 知机子道:“难遣散花仙子会追踪到这儿?” 小桃红道:“干爹,别怕呀,有女儿-!” 知机子道:“有你?你能把天狗引开?” 小桃红道:“是女儿把天狗引来的呀,干爹!” 知机子脸色一寒,叱道:“你……为什么?你原来一切是欺骗呀!” 小桃红道:“我怎么会欺骗干爹呀,我认干爹是出于至诚呀!” 知机子道:“你却把天狗引来了!” 小桃红道:“干爹,我在救你呀!” “救我?” 小桃红道:“你想想,全大夫这人多么的重要,他是自我们观主手上被人弄走的,当时我不在场,但事后听到全大夫一身奇学,实在令我敬仰,观主的意思,要把全大夫送上巫山明月观,干爹你也一同前往吧!” “原来你是诈降啊!” “干爹,别那么说,我明白你有本事帮着维护全大夫的一口真气不敬,我们观主又在极其繁忙之际,我更知道和尚、道士与三公子更是忙着在收渔人之利,这正是我的机会来了,干爹,你千万成全女儿呀!” 知机子气呼呼的吐道:“我恨-,怎么会上了你这丫头的大当,他们那么胡涂,把你派到我这儿!” 小桃红得意的道:“其实女儿也是冒着生命之危前来,江湖上只知道姑苏慕容世家的纪律严酷,稍有违抗,死路一条,岂不知我们巫山明月观中的戒律更严,别说是投降敌人了,便是上阵交手,稍有怯意,也休想活命,干爹稍加思忖,应该明白!” 知机子道:“小桃红,你的目的既是全大夫,然则又要我一同去巫山,你……” 小桃红道:“干爹,有些话说了以后,对双方都会产生不愉快的!” 知机子道:“你说,事已至此,还不是谁愉快,谁又不愉快了!” 小桃红道:“干爹呀,如是我师父前来,你早已死了,因为我师父在用药之上也有独到之处,那就用不到干爹与女儿一同前往巫山了!” 她脸色一紧,又道:“我不行,所以我需要干爹一同前往,明月观要的是活全大夫,弄个死人干什么?” 知机子双目一亮,道:“小桃红,原来三圣会三位会主都有抢夺全大夫的意图呀!” 小桃红道:“只有我们立刻下手,才不会引起慕容长青与南宫秋月二人的疑心!” 知机子道:“你们就不怕我们把全大夫被掳去巫山之事告知慕容长青与南宫世家的人?” 脸色一紧,小桃红道:“所以干爹更应该同女儿一齐走…”。 知机子叹气道:“好象我已别无选择了!” 小桃红道:“干爹,你难道忘了,我也需要干爹呀,女儿我不是服了干爹的毒药吗?” 忽的,她伸出一手,又道:“干爹,解药!” 知机子尚未回答,门口忽的人影一现,只见来了三个黑衣人。 三个人中有一个粗壮的女子,只见她怀中抱了一只粗皮巨头阔嘴巴狗,那狗也只有尺半大小,怪模怪样的露出两只犬齿一寸长,状形又有些像蝙蝠…… 另一女子手托着个方盒子,里面装的不知什么毒物,她拿得十分小心。 中间那女子不是别人,莲花女是也。 原来巫山明月观中丈弟子以花为名,前不久死了个梨花女,此刻这莲花女百一次出现,这些女弟子中,早已习了邪术与施毒绝技,这莲花女曾在湖岛上以一柄拂尘力斗四个青衣人,双方彼此僵持中,还是散花仙子见莲花女以死对抗敌人毒火,才出掌发招救回莲花女。 此刻,小桃红伸手索解药,满脸得着之色。 她也不向门口着,只又冷冷的道:“十妹,你的力气大,进房去,小心的把全大夫背走,立刻赶奔巫山!” 另一女子把手上的黑盒子包起来,伸手接过那只怪模样天狗。 她真够壮,个头不比知机子矮,可是一张脸孔仍然很俏、够美。 明月宫的女人都美,看上去粗壮的女子,也一样的叫人看了心动。 莲花女走近知机子,她冷酷的道:“向你讨解药,你为什么不拿?” 知机子看着小桃红,道:“有了解药,你会随时杀了我这位刚上任的干爹,是不是?” 小桃红道:“干爹,我说过,全大夫需要你呀!” 莲花女忽的对小桃红道:“师妹,何不也叫他服下一颗咱们的毒药?” 小桃红道:“我身上能泄露明月观的东西,都已不在身上了!” 莲花女突然拍出一掌,且一连三指点过去。 知机子不防莲花女出手,更想不到此文手段辛辣,冷哼一声便往地上至去。 莲花女又伸手:“解药!” 知机子已是满头冷汗直下,上半身犹似万蚁噬心,那味道只比错骨分筋稍好一点。 知机子道:“小桃红服的不是毒药,乃我老头子制的提神醒脑丸!”他喘了一下,又道:“老头子要小桃红的头脑再清醒啊!” 小桃红呵呵笑了:“难怪我几次运功体内,只觉得血脉四通八达,精气流转顺畅,哈,原来这样呀!” 知机子道:“老头子不忍叫你服什么毒药,你若诈降,那些毒药又有何用!”莲花女见十姑娘已把个僵硬的人背出门,她向小桃红道:“真要留他活命?” 小桃红道:“这一路上需他维护全大夫的那一真气,我们怕全大夫中途……”莲花女立刻又出指点向冒冷汗的知机子,霎时间,如机子撑地而起。 小桃红道:“干爹,收拾收拾,能用的药物你全带上,出了门咱们上大车,你且安心,这一路有我孝敬你!” 莲花女道:“如想逃走,那就小心你的老命!” 知机子叹口气道:“唉,人-,这不正是那句谁说的话来着,外婆死了儿子——无舅(救)了!” 知机子这是一语双关,明是说他自己,其实他说的正是小桃红。 小桃红原是投靠来的,她弃暗投明感动了人,尤其江三公子更感动,以为她为自己创造了大好前程,至少将来洞庭盟里会有她一席之地,岂知小桃红玩诈,还真叫白翎一眼洞穿。 白翎就曾对天衣大师几人提过,小心小桃红使诈。 白翎在决战前夕,必要试试小桃红的投降是否是真心的,她不能把一个明明是敌方中坚干部的小桃红留在自己身边。 白翎不想毁在小桃红的诈降之手,她决心要先求证小桃红的可靠性。 现在,一辆蓬车疾驰在大道上,驾车的是一个粗壮女子,另一女子坐在一旁,怪的是这女子手上仍然托着一个黑色盒子,车卖密密的遮住,谁也着不清车内的什么。 虽然看不见车内一切,但远是听到车内的对话。 “干爹呀,白河过了入大江,江上停有船,咱们是一帆风顺上巫山!” 车内的当然是小桃红方秀娟,听她的话声,就明白她有多愉快。 忽又听另一女子声音道:“师妹,还是天狗有本事,闻到你暗中布下的药,它就能找到你们,可也累得我们三人追着跑!” 小桃红道:“我们呀,越走得早越好,你们不知道那个白翎有多厉害,好象违和尚道士也听她的指挥了!” 莲花女道:“我还真的想会一会这白翎,她也不是三头六臂!” 小桃红道:“你这话是我过去心中想的,可是自我认识她以后,我以为它的武功能耐不在师父之下!” 莲花女道:“我就不信!” 就在这时候,忽听赶车的女子道:“快到渡口了,方姐呀,准备下车上船了!” 车内,小桃红道:“知道了!” 不旋踵间,大车住了,车岩掀起来,小桃红伸手拍拍僵在车上的全大夫,笑笑道:“全大夫呀,巫山十二峰,峰峰似仙境,天下灵药也不缺,你去了……去了……” 她忽然惊呼一群,道:“怎么如此冰凉呀?” 莲花女也跳下车,如机子道:“冰凉之体必是死了!” 小桃红脸色一变,一把拖出僵了的身子,伸手在这人的面皮上拍了几下,不由大怒。 “是个假的全大夫!” 随着她的话声,指甲在那人面皮上挑剥,立刻间一张人皮面具撕开来了。 知机子全神戒备,心中不知白翎在哪里。 “呛”的一声,莲花女又拔剑在手,她却埋怨小桃红道:“师妹,你也上大当了!” 小桃红脸皮青又红的沉叱道:“都是这老东西,他不叫我接近全大夫,只说尽力在维持全大夫的一口真元,害我以为他的话是真的,更何况我要表现出对他真诚的样子,不叫他早对我起疑心!” 她哎着银呀又道:“如再过两天,我自信有机会能接触到全大夫,也不难发觉他的阴谋!” 莲花女冷笑道:“我杀了他!” 她仗剑向知机子逼去,小桃红道:“等等!” 莲花女道:“还等什么呀!” 小桃红已面对知机子了。 “他已是我干爹了呀,我不能看着你杀我干爹吧?” 说着,她冲着知机子一笑,媚态毕露约又道:“干爹呀,你不会看看你的干女儿被杀吧?” 知机子道:“怎么说?” 小桃红道:“你当知我师门规极严,对于一个任务失败的门下,那只有一个“死”字,干爹,你要救我呀!” 知机子道:“如何救你?” 小桃红道:“把全大夫的下落告诉我嘛,行不行?” 忽见另一黑女女子托黑盒走过来:“方姐,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且啡他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她把黑盒子举起来,小桃红立刻喝止道:“他是我干爹呀,怎么可以?” 知机子忽的哈哈笑了。 “小桃红,戏也该唱完了,你还演的什么启,既然你已发觉全大夫只是一具尸体,而且这具尸娃只是慕容长青的黑衣杀手,你就当知我们这是一个布局,既是布局,当然也必有万全之策了!” 小桃红道:“什么万全之策?你这老狗,你想唬我,我还想唬唬别人-!” 她不叫知机子干爹了,如机子在她心中变成了老狗。 知机子道:“唯一令我老人家失望的,乃是未见散花仙子亲自来!” 小桃红道:“我一人足以收拾你这老狗了!”她已怒火燃烧,口不择言了。 知机子戟指北方,叱道:“小桃红,你如果识时务,立刻远走高飞,别再出现,否则……” 一边的莲花女愤怒的化道:“看我杀了他!” 不等小桃红再说什么,长剑一科疾点过去。 知机子错步甩肩,大喝一声拍出一掌,岂料这莲花女果然厉害,一手拉着黑色盒子,另一手长剑渡出一片极光,“咻咻”之声已把知机子圈住一片剑芒中了。 小桃红大叫:“不能杀了他,削去他一腿!” 莲花女剑术极高,如机子手无寸墩,就在这时侯,从渡口那面奔来一个小老头,他是山羊胡子灰布衫,长袖甩得枫枫半,没人去注意,他眨眼工夫到了大车画。 赶车的黑女女子一声叱:“走开.找死不是!” “叭”的一声起处,赶大车的长鞭已抽打过来。 长鞭鞭梢劲抽在半空中,那么吓人的被这小老头伸出商指夹住鞭梢。 就听这小老头一声厉叱,道:“撒手!” 黑女女真听话,同时也吃一惊,她不但长鞭被人家夺去,而且还转出传来的声音很细致,这老头显然是个女子。 这些动作只是转眼间的事,小桃红转头看过来,却发现这灰表小老头抖着夺来的长鞭抽向莲花女。 “刷”盘南起,长鞭在半空中已缠住了莲花女的长剑,小老头抖臂力月间,一支长剑飞上了天,也听到“叭”的一盘峰。 那是知机子得了个机会,一掌印上莲花女的心口上,打得莲花女口吐鲜血,霎时脸色灰惨惨。 小桃红大叫一声:“白翎,是你!” 她这一声尖叫,就听小老头冷笑连声,他头上拨去小破帽,险上扯去山羊胡,喃,她可不正是那位神出鬼没的白翎还会是谁? 被知机子打得哇哇吐血的莲花女听小桃红叫白翎,她想也不多想的掀开了左手中的黑盒子,厉笑道:“你们都死吧!” 只见那小黑盒中一群带翅毒蚁,一只只均有半寸那么长,直往白翎与知机子二人飞去。 白翎一声冷哼,双目厉芒显现,双掌疾拍,一股无坚不摧的罡风扫卷过去。 劲风带起慑人心肺的呼声,一片毒蚁反而卷到了莲花女与小桃红二人身上。 同时间,如机子也双掌狂拍,身子已往五丈外掠去,他明白,给这些毒蚁咬一口就会要命。 白翎,不错,这时侯她的俏脸上是一片残酷之色,就好象一个残暴的女巫。 她掌风劲急。宛如那火山风口被挤压出来的锐风似的,只见这些毒蚁有不少已被这劲风震死在莲花女与小桃红二人的身上。 空中传出凄厉的惨叫,小桃红第一个拔腿逃,莲花女已奄奄的倒下去了。 小桃红几乎已向河水中跳下去了,忽听头上传来风声,小桃红根本不去看,因为她知道那必是白翎。 却不料听到的声音是如机子的。 “我的干女儿呀,你还想去哪里?-下干爹你不管么?” 知机子的话甫落,小桃红无力的萎缩在石滩上了。 小桃红的一张极美的脸孔变了,变得黑紫吓人,就好象她涂了一屏黑灰似的。 一个原本美极的脸孔,突然变成奇丑无匹,便知机子也大吃一惊。 那是因为毒蚁所伤,巫山明月观篆养多种毒物,但想不到害人不成反害己。 小桃红翻动着一双凄凉的眼神,她对如机子道:“我忽然觉得你……真的是个奸诈狡猾的人!” 知机子听得有些不悦,道:“是吗?” 小桃红道:“三天来,我……我一直各方观察……可是我……还是……上当。” 知机子道:“小桃红,你没有回头是岸,你也没有迷途知返,你伤了江三公子的心-!” 要知江豪一直相信小桃红是真心改过,决心向善的姑娘,在江三公子的心中,小桃红是可人的。 此刻,小桃红一群苦笑,道:“知机子,这一切的设计与安排,必……出自…… 你手吧!” 知机子道:“不错!” 小桃红道:“知机子,我已是快死之人了,你……你……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位全大夫在什么地方?” 知机子心中一紧,明月观的女子真死心眼儿,她人已快死了,还在打探全大夫下落,效忠散花仙子,莫过于此,当初就应该想到,这小桃红自小由散花仙子扶养调教而成为明月观中极高杀手,她们是不会叛逆散花仙子的。 心念间,如机子道:“小桃红,你已快尘归尘土归土了,你难道不会恨平静的上路?这人世之间杀杀砍砍、你争我夺之事,已与你扯不上干系了。” 小桃红道:“求你告诉我!” 知机子道:“顽固,死不悔改了!.”忽的,已萎缩得出气也吃力的小桃红,猛古丁拔身而上,她双手十指箕张,猛往知机子戳去。 小桃红这是回光反照的一群,带动她的是一盘厉啡:“告诉我!” 看得出小桃红的双掌都已变成乌黑,如果知机子被她有毒的十指戳中,那还得了。 一声断喝,如机子上身后仰,下盘双腿连环踢,“彭”的一盘,小桃红被踢爬在石滩上了。 小桃红的身子只是在石堆上弹了一下就不动了。 知机子回转身,怎么白翎不见了? 知机子走到大车边,地上躺着那赶大车的两个女人,她们死得也吓人,两人的眼珠子已凸出眼眶外,喉管破人折断,好象没有还手的机会就死了。 那当然是白翎下的手。 知机子心中明白,白翎自习了全大夫的那半部属阴的武功秘岌以后,人变得冷酷了。 一个冷酷的人,总会带点愤世嫉俗的意味,这样的人物当然阴,而且阴得可怕。 现在,如机子转往玄武湖方向走去,他很潇洒,只是没笑出来。 一个人完成一件大事之后,总会免不了想笑。 知机子就想大笑,只不过当他想及自己当了三天干老子之事以后,他就笑不出来。 *** 绿油油的柳阴树下,又见那条画舫靠在岸边上,船尾仍然坐着两个船家,湖面上很平静,而且平静异常,就好象忽然间各方相互追逐搏杀的人们全消失了。 三圣会的人不见了,便是他们的所有武士,也突然间一个影子也没有了。 这些人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画舫上,天衣大师对刚刚土来船上的知机子道:“白姑娘没对你提过什么?” 知机子道:“她什么也没说人就不见了。” 飞云子道:“我们好象只有等了。” 江豪突然愤然的道:“小桃红真可恶!” 天衣大师淡然的道:“江三公子,别生那种闲气,须知小桃红行为至愚,其精神可佩,她是散花仙子养大的杀手,也应该是明月观的死士,不能责怪她的使诈!” 江豪道:“大师,我之所以关怀小桃红,其实我是有目的有计刑的,真可惜少了她以后,我方再去找什么合适的人为我们带路去攻打巫山明月观呀!” 他此言一出,尽皆一征。 原来江豪有计刑,打算攻打明月观。 其实何止一个明月观,还有那江北的南宫世家与姑苏的慕容世家。 此刻,江豪这么一说,人们尽皆默然。 知机子道:“唉,小桃红与那个啡莲花的女子,可不是我杀的,她们放出了毒飞蚁,害人不成反害己死了的!” 他稍稍一顿,又道:“我如果知道江三公子腹中机关,老头子必尽一切力量,说动小桃红为我们所用了。” 飞云子摇头道:“哀莫大于心死,小桃红的心中只有散花仙子,真要攻袭明月观,我们要另作打算!” 就在这时候,忽听舱门传来叩板声二次,这是信号,萧寒星忙把身子贴在舱壁上坐定。 天衣大师已低声道:“江三公子,什么人来了,你问一问他们!” 江豪出声道:“杨玲,何人前来?” 舱外传来女子群:“三公子,是咱们的人来了!” 另一女子声音乃是陈珊的,道:“张三爷来了!” 江豪一听是张凤楼找来,立刻对舱外道:“注意三爷身后是否有人追踪!” 那杨玲道:“三公子,这儿柳树成林,但却着得很远,只有三爷一人走过来!” 江豪道:“准备开船!” 江豪仍然担心张凤搂破人追踪,当然,凭张凤楼在南京二十年的阅历经验,行事上必然十分小心,更何况此时此地人人又嗅到了血腥。 没有招呼,没有问安,张凤搂就好象游湖来的,他跳上画舫之后,悠悠然四干观看,优闲的走到船首,那条画舫已往湖中摇去了。 摇船的二女,乃杨玲与陈珊,是那洞庭盟老盟主江凌波暗藏在江南的第二代高手,包括绿云姑娘在内,她们不但武功高绝,行事更是机智过人。 张凤楼一直站在船头上角手而立,从岸上看过去,他根本就是在游湖观看湖光山色。 这时候也正是风景最美的时刻,在夕阳艳照的照射下,钟山现出-谷,钟灵毓秀,气象万千,湖上船影,穿梭在柳阴之间,套一句那有名诗句,正就是:“落霞与孤霭齐飞,秋水莫长天一色。” 玄武湖上出现最美的时刻。 玄武湖却也充满了杀机。 张凤楼岂有闲情逸致去游什么湖,他紧张呀! 张凤楼看来轻松自在,但说出的话怪吓人的。 “三公子,各位,咱们终于把事情弄清楚了。” 他说的字宇铿锵,好象湖面也在波纹震动,又道:“咱们在利人当铺的暗桩,收了一件宝物!” 舱内传来江豪的话,道:“什么宝物?” 张凤楼道:“九头狮子。” 天衣大师听得大吃一惊,隔舱在内惊呼道:“九头狮子出现了!” 飞云子鱼问:“大师知道什么是九头狮子?” 天衣大师道:“九头狮子乃佛门之宝,狮身直坐,但有九个狮头,上列梵文,却是武学之最,那长不过八十的九头狮子,晶莹剔透,不带瑕疵,传言为太祖皇手下大将常遇春西征的战利品,只可惜中原无人识得梵文,便伴随太祖皇上埋于地下了!” 知机子道:“你见过那玩意儿!” 天衣大师道:“前辈掌门解说的,应不会错!” 飞云子道:“眼前这些已不重要,地宫有不少宝物被盗,这人……”“这人乃是唐家巷的人!”张凤楼说着:“而且也是个老人,武功属于工流的!” 江豪道:“唐家巷有人盗卖宝物?” 张凤楼道:“听得消息匆勿的赶来报告,至少我们可以明白一件事情!” 江豪道:“什么事情?你可以进来说!” 张凤搂道:“不能进去,我怀疑有人暗中窥视,三公子,我们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 他顿了一下,又道:“近日会有一批杀手自姑苏调来,打听之下,这些人面无表情,看上去已失却人性的样子,准备要在这南京大干一场了!” 天衣大师道:“必是那慕容长青又把一批服了毒的死士调来了,这些人一日一动手,有一股暴戾之气,舍生忘我、至死不休的决心,着实可怕!” 知机子在舱中问道:“张三爷,你说咱们已明自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 张凤楼道:“三圣会除了慕容长青兼报杀父之仇外,他们最大的目的是称霸江湖,消灭异己,然后逐鹿中原!” 张凤楼左右再仔细的看了一遍,又道:“至于唐虹那几个老魔,他们为的是宝物,那埋在皇陵寝宫中的各种宝物,而且他们一直在寻找!” 天衣大师道:“他们找了几十年,仍不放手呀!” 张凤搂道:“常言道,宝物有用方宝物,这批上百岁的老魔,凭此希望找到奇方妙术,求个长生不老!” 飞云子道:““茅山妖人”龟长龄已超过百岁了!” 忽听江画道:“他们已找到宝藏了?” 张凤楼道:“皇陵深又大,内设机关,而且所有嘴物并不集中一起,一个人穷其一生,责难把所有的宝物全部找到,这座九头狮子,只不过被他们盗的寥寥数件之一罢了,想来他们的目的心是寻找传言中的九九回生丹了!” 江豪听到九九回生丹,心头也是一震。 天衣大师道:“这几个老卖,他们有的已近百岁,有的超过一百,仍然不愿驾鹤西返,好象越活越有趣,越活越怕死!” 知机子道:“千万别叫三圣会的人知道这些,须知一旦慕容长青三人知道这几个老魔的目的不是为江湖霭茉,而只是为了盗取皇陵宝物,三圣会必会全力对付我们了!” 天衣大师道:“对,这事必须尽早策到,引他们先打起来!” 知机子道:“如果能引出几个老魔同三圣会拼老命,你们以为什么方法最妥当?” 飞云子一笑,道:“那就啡三圣会的人去挡唐虹那批人的零卖之路吧!” “哈……”听得几人也点头笑了。 画舫贴岸靠上瑚岛,张凤楼道:“三公子,有关九头狮子之事三公子有何指示?” 舱中,江豪道:“不论索价多少,收当!” 张凤楼道:“三公子,霭下以为这也许是一项阴谋,咱们不可不防!” 江豪道:“什么阴谋?” 张凤楼道:“引鬼上身!” 天衣大师道:“对,如果偷宝之人与三圣会的人有勾结,故意把宝物送入当铺,引得唐虹与咱们在江南的人出面,那就上当了!” 江豪道:“除非敌人已知道家父设在江南的暗桩,也洞察到洞庭盟设在钟山幽谷的堂口,否则,他们万难知道!” 知机子道:“三公子呀,话不可以说满,须知不论是三圣会或是唐虹他们,任何一方都会在南京设下机关,我们探知他们,同样的,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查探我们的一切行踪!” 他顿了一下,又道:“难保唐家巷没有三圣会收买的人,就好象我们打算坐山观虎斗,他们任何一方也在盘算我们是一样!” 飞云子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天衣大师道:“怎么个将计就计呀?” 飞云子道:“收当,等候唐家巷的人找上门!” 知机子也同意了,他呵呵一笑,道:“等到他们找上门,这就证明果然是一条引狼入室、引鬼上门之计,那时侯我们的人便把送当的人说出来,九头狮子原物归还,反啡唐虹他们与三圣会加深仇恨,早晚拼个你死我活!” 江豪笑了,道:“咱们就这么办了!” 于是,那位张凤搂一跃登上瑚岛,绕过西面人就不知去向了。 现在,画舫又往湖中摇去,舱内的人田坐着,天衣大师对萧寒星道:“启开暗门,让是为企大夫推拿活血的时刻,不可稍有大意!” 萧寒星一听之下,立刻行动,转往舱房袭间,推开一道夹层,那儿便现出个两尺宽六尺长的密间,全大夫正自伍直的躺在上面。 企大夫不能说话,也不知它是否能听见人们在说些什么,只有他那微弱的脉象与断断纹纹的呼吸,才不会令人把他当成个伍尸。 萧寒星小心的侍候,扶着全大夫的上身,十指游走在全大夫的背上,口中喃喃道:“全大夫,全老爷子,你快清醒啊!” 萧寒星还流出眼泪来,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身边还要守护着不能稍动的病人,任何人也会发急。 其卖他们又怎么知道全大夫更是痛苦。 全大夫虽然不言不动,但他心中却十分清楚,这光景就如同一个睡在床上的人,突然醒来无法稍动是一样的,便是再用力挣扎,也难动分毫。 全大夫正受着精神与肉体两重折磨,他乃一代名医,坦然的在承受着痛苦,换是一般人,只怕早就放弃求生之念嚼舌而死了—— 第十五章 湖底获宝 利人当铺距离夫子朝一箭之地的街头上,当铺的门面共两间,当铺一共两座大烷,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来当的人有分别,一般小当的客人不招待,当值超过一百两银子的,被招待在二门附近小客室吃杯香茶,超过五百两银子的当值,另加四色点心,如是超过千两当值,那就会酒菜招待。 这与一般当铺大为不同了,其实利人当铺真正的开设不在赚钱,利人当铺的把式伙记十多位,实际上每个人都有一身好功夫。 洞庭盟的伏兵,多年下来一直是按兵不动,看上去他们就是老卖的买卖人。 利人当铺为什么有那种规矩?说穿了人们自然会明自,无非是从贵重的押当中,分辨出皇陵中被盗出的买卖。 要知当年太祖朱元璋暗中搜得不少珍奇异卖,人们以为南京皇陵之内藏了不少,卖际上还有几处更隐蔽地方,那才真的储放着价值连城的卖物。 再说任何一人奔波于江湖之上,无非为权与财画而已,没有人能脱出这一钜略,除非圣人。 这世上没有圣人。 此刻,利人当铺的朝奉丁善财丁老板,双手托着一个锦盒,紫檀木大某一边坐着两个人。 那是张凤楼张三爷与知机子二人。 知机子从玄武湖潜来利人当铺了,只见丁朝奉轻轻放下手上托的锦盒,掀开盒盖,一团银光乍现,那盒中之卖,九头狮子展现出来了。 知机子看得猛吸一口凉气,伸手接在手上仔细看,轻轻抚摸着,道:“明亮白璧,摸之凉意透心,实在人间之极品,那人要当多少?” 丁善财道:“不多,一万两银子!” 知机子冷笑道:“他开十万两也不多,嘿!他的目的不是银子!” 一边的张凤楼道:“老爷子,这件事咱们如何办!” 知机子道:“天衣大师已见过唐虹,唐虹也曾答应双方合力对付三圣会,只为袭方目的不同,至今未有商议,很明显,唐虹他们另有阴谋,不愿为我们插手或知道内情!” 他抚摸着九头狮子,又道:“好,老夫三更之后赶往唐家巷,会一会这位“千手飞花”唐虹!” 张凤楼道:“我派人在附近支持!” 知机子道:“千万便不得,咱们避免双方产生误会,别叫那三圣会捡了便宜!” 张凤楼道:“为什么要在三更后五更前?” 知机子道:“也是天衣大师说的,这唐虹会客的时间有定规,别的时间不接见!” 张凤楼道:“你老怎么交代,张三爷就怎么去办,至于这九头狮子,你就带去吧!” 他忽然低声又道:“老爷子,怎么这几天忽然不见三圣会的人在活动,轨好象一下子走光了,又像是根本没有三圣会的人在江南活动了,这是什么兆头呀!” 张凤楼说完,双目直逼向知机子,如机子只一句话:“大战前夕总是宁静的!” “大战?” “是的,也就是应了那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天崩地裂有兆头!” 张凤楼听得直点头,道:“对,我心中也这么琢磨,唉,还是当家约有见识,二十年前就看准了有今天,咱们在江南画精蓄锐了二十年,如今当家的被掳,生不如死,咱们已在豪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了!” 知机子道:“张三爷,你已知道了江豪他爹江凌波被囚的事?” 张凤楼道:“也是白栩姑娘他师弟萧星塞探知的,经过情形还不知道,只不过我同老五铁飞龙,还有席一山,可是老爷子第一批派在江南的负责人,别人可以不知道,我们三人,三公子是不隐瞒的!” 知机子道:“张三爷,你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不能封别的人说吗?” 张凤楼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知机子道:“也是白姑娘的交代,怕事情传了出去,敌人那面就会加强戒备,再救人就增加困难了!” 张凤楼听得一征,道:“唔,原来如此,你老令咱张三爷顿开茅塞!” 于是,那位丁善财丁老板叫来小菜两盘,暖酒一壶,由张风楼陪着知机子小酌起来。 小酌只是打发时间,因为距离三更天还有大半个更次。 *** 听天衣大师说,唐家巷监视网滴水不漏,那儿虽然交错纵横住了两千人口,平日个个不起眼,但若有陌生之人走入唐家巷,三五步之间就有人跟踪而来。 知机子走入朝北的一条巷子,他步履沉重,踢踏有声,那表示他来得正大光明而不是愉偷摸摸。 前面一条斜岔巷内,传来一声冷吃声:“夜阑人静,门窗已闭,休来打扰,此时回头,落个全身而退,否则……” 知机子听音不见人,但他还是站住了。 那是个女子声音,带着几分组哑,听起来似是没有人味而令人不快。 知机子却扬声道:“也是唐老前辈有交代,三更天登门才能求见!” 他此言一出。忽的由暗中转出个中年女人,女人手上托着细长匣,如机子一看就知道那是强弩,心中一紧,若是暗巷之中隐藏着这些人物,实叫人难以防范,也难怪这唐老太太把它的约会定在三更以后了。 知机子很想看看暗中有多少这样的埋伏,但他刚自左右观望,忽听那女人道: “别看了,跟我走!” 知机子道:“有劳了!”他跟在那女人后面走得快,那女人更快,好象她被知机子追赶似的,越走越快。 唐家巷有多大?此地只不过住了两千人,可是知机子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他的心中不愉快,他也明自,这女人带他走了很多兔枉路,只不过绕来转去他却不能说。 走着走着,眼前猛一亮,有道院门大开,抬头看,七八丈长的青石道尽端,正屋内有灯光,一位白衫女人端坐在太师椅子上。 正屋的廊上两边,站了十二个青衣大漠,这些人神态威猛,双目神凝,每个人腰插飞刀十二把,还有的肩上扛着一把闪闪的大砍刀。 “千手飞花”唐虹身边的杀手,也是打暗器的高手。 带路的女人站在院中,她对如机子道:“老太太等你了,你好自为之!” 这女人说完就走,出门不见了。 知机子缓缓的走进正屋门,有一张椅子已放在门内右画,而且已在茶桌上放了香茶,好象早已等候他了。 笑笑,如机子正要开口,那白衣老妇人已先他开口了:“你是如机子?” 知机子听得一征,道:“唐老前辈,你认识我?” 自衣老妇人抖抖满头华发,红光满面的脸庞淡淡一笑,道:“过去不知道,但自你走入唐家巷以后,我的人中有人看见是你,你是同天衣大师一伙的!” 知机子听得又一怔,原来在巷中左转右弯,而暗中已有人在相他的面了。 知机子以为这唐家巷真厉害,防备之严,出人意料,可也难怪自己进来就有了受招待的场面。 知机子重重抱拳一礼道:“老太太,如机子有礼了!” 唐虹把手一抬,道:“坐,坐,坐着说话!” 自从湖岛石屋那件事情以后,唐虹的心中有了改变,她以为应该将天衣大师那伙人的力云拉过来对付三圣会,有了这个念头,如机子才受到招待接见,不像上一回天衣大师前来,唐虹尽动心机,测验天衣是否伪装。 知机子侧身往椅子上一坐,他顺便自腰中抽出个锦盒放在桌面上。 唐虹道:“那是何物?” 知机子真干脆,道:“九头狮子!” 唐虹的双目一厉,沉声道:“哪里得的?” 知机子道:“老太太,有人送进当铺,被我发现了!” 唐虹道:“怎知此物为我所有?” 知机子道:“送当的人乃是唐家巷的人!” 唐虹嘿然一声,道:“不,唐家巷不会有叛逆之人,他们也不敢!” 知机子道:“然则老太太是否认此卖是你老太太之物了?” 唐虹伸手,只见闪出一个中年女侍,很快的把桌上的九头玉狮子托捧到唐虹面前。 只见唐虹接到手上仔细的衬着,又仔细的端详,还踮了几下重量。 忽的,她挺身而起,道:“等我回来!” 知机子想问,但老太太转过屏风就不见了。 她去如风一阵,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机子就以为这老太太会缩地功。 屋内一时间沉寂下来,两盏宫灯很亮,照在四个女侍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总以为这儿缺少人味。 知机子不敢去动杯中茶水,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敢喝,传言唐虹虽不是四川唐门的人,她也与唐门有关。 唐家巷很多人是四川口音,天衣大师也说过,他冒险进入唐家巷,差幸没吃那穿肠毒药。 就快四更天了,才又见唐虹托着九头狮子走回来。 只见她双目一厉,沉群道:“传唐传宗!” 有个女侍忙奔出去,很快的带进一个中年瘦汉。 道人透着一双凌厉的双目,嘴巴稍翘,一身青衫,袖口挽起两寸长,是个很机灵的人物。 只见这人快步走上去,道:“给老奶奶叩头!” 唐虹一群厉叱:“拿下!” 随着唐虹的吼叱,一团彩影闪飞,那是匹女侍中左面一人,只见她不用绳索不用炼,双手疾出,点在那位唐传宗的身上。 唐传宗立刻歪身倒下地,他大叫:“老奶奶!” 唐虹冷笑道:“好狠毒啊!” 她戟指地上的唐传宗,叱道:“盗走我老婆子的珍玩,再转去洞庭盟,叫他们以为我志在盗宝,引起洞庭盟对我老婆子的怀疑,制造我们之间的矛盾,你们却坐收渔人之利,在这决战前夕,想破坏我们的合作,你……你不是唐传宗!” “老奶奶,我冤枉,我是唐传宗呀!” 这瘦子急了,又道:“我七岁入门,十岁习艺,学的是宝物鉴别,辨的是珠嘴真伪,更习了老奶奶传我的十八飞花手,而且……” 唐虹忽的怒叱:“你过来!” 那女侍立刻上前,拍活唐传宗身上穴道,只见这唐传宗跪行到唐虹面前:“老太太,我……” 忽的,唐虹右望疾出,一把按在唐传宗的面皮上,便也抓下一张人皮面具-抓得那人抖手一拳撑过去。 唐虹闪也没闪,一把捏住打来的一拳,她嘿嘿冷笑中,传来她掌中“咯咯喳喳”的碎骨群。 那人痛得例嘴,斜着身子直哎呀。 他果然不是看守宝库的唐传宗。 “拿下!” 这一回上来两个女侍,很快的把这汉子上了缚绳-在地上。 唐虹这才对正自吃惊的知机子道:“不用多问,我的唐传宗已经死了!” 知机子愕然道:“大出所料,令人意外!” 唐虹道:“不意外,江湖上本就充满了尔虞我诈!” 知机子道:“他们这是什么手段呀!老太太,你多多指点!” 唐虹忽的一掌打在那座九头狮子上,“哗啦”一声,一座那么完美约九头狮子碎了。 知机子大叫:“老太太,你这是……”唐虹一笑,道:“这是个假的!” 此言一出,不但知机子吃一惊,所有在场的几个女侍也张大了眼睛。 唐虹道:“我的唐传宗,他绝不会把宝库中的宝物盗出去仿雕一个假的,因为我会常去查看把玩,只有敌人,敌人为了挑拨我们双方合作,才会设此毒计,他们杀了唐传宗,制作人皮面具伪装打扮成唐传宗,趁着这些日子我们穷于应付三圣会,他们才会得逞!” 她看着知机子点点头,道:“事情就是这样,我老婆子还得谢谢你们了!” 知机子忙道:“好说!好说!”他指指在地上痛苦喘气的汉子,又道:“咱们可以由他的口中夺取些三圣会的阴谋了!” 唐虹道:“不怕他不招出来!” 只是,她的厉芒逼视向那汉子的时候,突然那汉子全身一颤抖间,不动了。 唐虹立刻划指疾点,指风嗤嗤,但那汉子早已气绝而亡,死得真快。 知机子扑上前,不由咬牙道:“毒武士,慕容长青调教了许多死士,他们个个宁死不屈!” 唐虹道:“可惜可惜,连三圣含在江南的落脚之处也还没问出来!” 她一声沉吼,又道:“拖出去,-入大江!” 立刻自门外奔进两个汉子,左右托起那人双臂,一溜烟似的不见了。 唐虹又是一盘低吼:“四更将尽,各守岗位,小心把守,休要三圣会的人再打入我们唐家巷来!” 没有人响应,但每个听到她话的人,均弯腰低头,一一遵命的表情,半夜四更天,不能大声响应。 知机子也站起来,他打算走了,但唐虹伸手道:“知机子呀,你且坐着!” 知机子道:“知机子不想破坏老太太会客的规矩,这就打算告退了!” 唐虹道:“如今双方已打算合作,这规矩也就不重要了,恒生无妨!” 知机子道:“想是老太太有所指教了?” 唐虹道:“首先,我不能叫你们白白损失十万两银子,对不对?” 她不等知机子响应,立刻一拍巴掌,道:“立刻取十万两银票送过来!” 有足音来自屏风后,听起来远去了。 唐虹又道:“若非是你带着九头玉狮子前来,这人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更恶毒的手段对付我唐家巷了!” 知机子对于唐虹这种明快决断的表现,心中油然而升起一股佩服之意,他淡淡的道:“银子并不重要,重要的乃是双方的诚意!” 唐虹道:“所以老婆子要你带个口信给江三公子与天衣,找个地方大家儿个面!” 知机子道:“这是必要的,何时何地,由你老太太做主吧!” “瑚岛石屋!” 知机子一听,不禁一楞,道:“瑚岛石屋?那个地方三圣会不是拔去过吗?” 唐虹道:“这叫出其不意,他们以为我们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必已放弃注意石屋!” 知机子道:“老太太,何时?” 唐虹好象早就设计妥了,道:“明晚二更天!” “夜间呀!” 唐虹道:“夜间更秘密!” 就在这时候,忽见一人自屏风后走出来,这人的双手托着一个朱漆盘子,一且银票搁在盘中。 唐老太太道:“知机子,银票你收下,我就不再留你了!” 知机子不再多言,取了银票揣入怀中。 忽又听唐虹道:“这两天唐家巷外又如了两批慕容世家的战士驻守,我这里不动声色,他们以为我没发现,只不过你出去要小心!” 知机子响应一声“谢谢”,他往屋外走去,却又听唐虹口吻里带着冷嘲的意味,道:“知机子,回去告诉江三公子,他爹暗中潜在江南的人,既然开了当铺,当铺的朝奉要精明,别把个假的宝物当成真,你们有多少银子往里面赔呀,是不是?” 知机子一声苦笑,道:“是,是,老太太金玉良言,知机子必转告江三公子知道!” 他刚走出门,只见有个漠子手提一盏灯笼往巷中走,汉子边走边向知机子点点头。 这是为知机子带路的,很恭敬。 只不过半盏茶工夫,前面那人站住了:“老爷子,你直走十丈往右转,很快就是大街,你好走!” 知机子道:“谢谢!” 他不多看,大步往前走去,走得好象了无牵挂。 其实他心中有一谜团难解开。 知机子走出长春,他回头,仍然难办方向,凭他的机智,也觉得唐家巷的每条巷道暗含着五行八卦似的,便是再走上三百回,只怕仍难找到唐虹住的那座屋子。 只是在他走出唐家巷不久,忽的迎面奔来四个黑衣人。 这四个黑衣人什么话也不说,挥刀就杀。 知机子仓皇应战,几乎难以招架。 四个黑衣人下刀狠毒,动作粗野,哼咳有数,交叉狂杀,杀得知机子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知机子最遗憾的是未曾受过全大夫那一套神奇的药物闭关调教大法,那种犹似龟息大法的机缘丧失,令他与江豪等几人在功力上就差远了。 此刻,如机子全力抵挡,拼力突围,不料四个黑衣人好象附骨之姐,挥之不去,刀尖如幕,阻在前方,逼得他不得不佳两边疾闪。 知机子的袭袖已裂,衣裤被削,长发散乱,只差没皮肉开花,却已气喘咻咻。 那四个黑衣人更狂,他们好象有用不完的力气,这光景很显然的,他们非杀了知机子不可。 就在知机子危机中,黑暗中忽然闪出三个青衫大汉。 这三人来得真是时候。 就听一人大吼:“杀!” 这声音知机子一听就明白,张凤楼张三爷来了。 于是有个黑衣人挥刀迎上前去,他厉叱:“江湖恩怨,少管闲事,滚!” 来人中,有个怒汉一群冷笑:“去你娘的,咱五爷等这一天已等得不耐烦了!” 他边骂边杀,同那黑衣人狠干起来。 五节者,铁飞龙是了,还有一人也不是别人,乃席一山是也。 这三位来得不是巧,而是张凤楼这位人称“八首金刚”的守在利人当铺内不久,席一山与铁飞龙来了。 这些天外面风声很紧,他们三人总是在夜里会面,张凤楼把知机子奔去唐家巷之事,对席一山二人说了一遍,还是席一山提议去接应知机子。 三人均有此想法,便匆匆赶来了。 现在,“八首金刚”张凤楼同那黑衣人搏斗中,大盘吼道:“这是慕容长青的杀手,不能放过!” 知机子也响应道:“三圣会的人以已把唐家巷暗中围住了,唐虹还不知道的!” 这八人捉对厮杀,唐家巷外金铁交鸣,就如五月花炮般听得人心惊肉跳。 黑衣人的武功,竟然与知机子、张凤楼等四人战了个平分秋色,令人不禁想到这匹人是否就是传言中慕容长青的四大金刚来了。 慕容长青的四大金刚从不轻易露面,他们隐藏于姑苏灵岩山,谁会想到虽然灵岩山有更重要的任务,但江南这面情况有变,慕容长青这四大金刚必须来。 这匹人很少开口,全力搏斗,有两个十分霸道厉烈,每出一刀必发出刺耳的“嘶”声,如同毒蛇噬人发出的声音。 这时侯,黑暗的唐家巷内,一团影子飞掠而至,这人披着一头华发,白衫长袖,好象幽妊似的,“千手飞花”唐虹来了。 唐虹并非驰援知机子,那只是巧合,因为她要趁天没亮赶去一个地方。 如今唐虹站在巷口仔细看,十丈之外她看得清楚,心中不由冷笑,喃喃自语道: “原来三位大老板是江凌波伏在南京城的桩脚,终于露脸了,嘿!还是因形势才会把他们逼出来!” 唐虹也断于四个黑衣人的武功,她老人家老奸巨猾,此时出手,正表现与江豪联手的诚意。 心念之间,杀机陡起,她也真除,一声不哼,旋身而上,白影闪掠中,空中传来沉闷的哼声,转头看去,四个黑衣人已相继往地上倒下去。 四个人死得无声无息,但当人们极目看去,四个黑衣人的顶门各中了一根银针,却不见有血流出来。 “千手飞花”,果然是名不虚传,挥手之间杀了四个武功不俗而又凶猛的黑衣武士,如机子看得动容,张凤搂的心中在大吼:“不可能!” 席一山抓刀在手发了楞,铁飞龙张口结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唐虹已冷冷的道:“快走!” 知机子王待开口,唐虹一溜烟似的消失在北去的方向,看上去似如一团白雾。 唐虹奔去玄武湖了。 知机子对张凤楼三人道:“此地凶险,快走!” 知机子绝对想不到,被杀死的四个黑衣武士也才刚刚调来南京两三天,他们负有任务。 四人的任务是监视唐家巷的动静,连络唐家巷潜伏的人并加以支持。 他四人可是秘密练过绝技的武士,也可以说是慕容长青调教的一支秘密武器,却也想不到一举被唐虹杀死。 知机子与张凤楼、席一山、铁飞龙,四人匆匆走入利人当铺,天色已大亮了。 就在当铺约二道大院客厅里,知机子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搁在桌上,道:“收回去吧!” 张凤楼先是看看朝奉丁善财,再对知机子道:“这么多银票,你是……”知机子道:“十万两银票,张三爷,那座九头狮子是个假的!” 他此言一出,便是丁善财也俊眼了,大伙不约而同的低吼:“假的?” 知机子道:“真的仍然在唐虹手上!”他冷冷的一哼,又道:“三圣会早已盯上唐家巷,唐虹身边最亲信的人,也是为她看管嘴库的,那人叫唐传宗,竟然被三圣会掳了去,揭下他的险皮,弄了个假的唐传宗,盗出唐虹的九头狮子,仿制一个假的送然居心匝测,制造机会,打算挑起我们与唐虹之间的矛盾!” 席一山鞘怒的道:“如此说来,咱们这儿也被三圣会的人盯上了!” 铁飞龙冷笑道:“盯上又怎样,早晚免不了一场杀!” 此时,丁善财木然的道:“怎么会假?那块玉就是一块上好质坚的宝玉!” 知机子道:“玉不紧要,九头狮子上面刻的梵文才重要,那是密宗绝世武功秘笈,无价珍宝!” 丁善财道:“我们无人识得梵文!” 知机子双目一亮,道:“少林掌门天镜大师必识梵文,难怪唐虹对天镜大师关怀……” 他忽的站起来,又道:“我得走了,唐虹约了天衣大师等今夜在湖岛会商对付三圣会的谋略,尽早回去,大侠也好妥为准备!” 知机子冲着丁善财又道:“如果九头狮子是真的,唐虹也不会一掌碎了,她可以拿了假的九头狮子回来向你们讹诈,那就麻烦大了!”他摇摇头,又道:“这个老太太,行事诡诈,反而花十万两银子,冠冕堂皇的弥补我们的损失,说是我们帮她清除身边的敌人!” 张凤楼道:“看起来她似乎在结交我们了!” 知机子留下一句话,道:“只有天知道!”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 知机子走在一条柳阴道上,玄武湖的游人,上午没有午后多,此刻颇为清静,他遥望湖岛,直觉得那地方太过神秘了,尤其是那座石屋。 就在他刚要转往另一条柳岸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姑娘,这姑娘头不转目不瞧,只那么轻启俏嘴,道:“老前辈,快回去,有消息等你,回去就知道了F.”知机子不看也知道那是绿云,于是,他加快却步往前走,却不见绿云走过来。 绿云往南走去了,她又干什么去了?知机子心中觉得事情一定很紧急。 绿云待知机子走后,又转了回来,她走过如机子来时的路,直到发觉没人追来,才叉匆匆的走回去。 原来她要看一看有没有人跟踪知机子。 知机子跳上书舫,发觉船尾上的陈姗与杨玲很紧张,令得知机子心中一沉,不知有什么消息,怎么每个人如此紧张? 画舫靠在岸画,但就在绿云急匆匆的跳上后,立刻间就离岸摇向湖心了。 船舱中社见天衣大师低头闭目,口中喃喃,飞云子木然的坐在一角,江豪双眉耸动,充满了杀机的捡上,有着一股子慑人的意味。 萧寒星倚在白翎身边,这师姐弟二人情烹浓,白翎有些爱怜的一手抹在萧寒星的肩上,二人也是沉默的。 知机子走入舱中,就如同一颗石头-在平静的湖面似的,舱中人都站起来了。 大伙把目光盯上了知机子,倒令知机子觉得自己成了中心人物了。 他轻咳一群,道:“咳咳,各位有什么消息告知呀,怎么如此紧张?” 天衣大师道:“知机子,先说你这一夜的奔波,得到了什么成果?” 知机子道:“各位,我可以四个字形容!” 白翎道:“成果丰硕。” 知机子听得一楞,心中直啡:“我的妈呀,她怎么说中我心里想的了!” 知机子笑着,竖起大拇指道:“白姑娘,你神了,你不闻已知呀……” 白翎笑了,她淡淡的道:“唐虹是因我向她示着才会那么快的出了唐家巷!” 白翎看着吃鞘的知机子,又道:“我可以出手,但我以为唐虹应该出手,如此,才能叫三圣会的人明白是谁杀了他们的人!” 知机子边笑边摇头,道:“那一仗杀得我老人家丢盔弃甲,你们看我这一身破……” 白翎道:“唐虹出屋往东去,我把她往西诱,直到打斗现场附近,乃声引去了她的注着力。”她顿了一下,又道:““千手飞花”绝技,果然厉害,可也被我着到地出手的窍门。”说完,冷冷一笑。 她笑得十分冷酷,与她从前那种纯真可爱的笑,实有天壤之别。 天衣大师道:“我们等你报告成果了。” 知机子道:“只是等我的报告,各位地无需如此紧张,这令我讶异!” 飞云子道:“我们要先听你的!” 知机子道:“为什么?” 飞云子道:“自姑娘的消息十分重要,但愿能有所配合,所以大伙要先听听你的!” 知机子道:“那九头狮子是假的!” 他以为大伙必吃惊,不料每个人仍然木然的看着他,于是,他又接道:“在唐虹身边的人,叫唐传宗,专为唐虹看守宝库,真的唐传宗已被三圣会掳去,剥去面皮,变了个假的唐传宗,溢出唐虹的九头狮子,仿制一座假的!” 天衣双目一厉,道:“有这种事?” 知机子道:“他们双方明争暗斗很多年,这种事也不足为怪了!” 天衣大师道:“便是假的,但上面刻的梵文武功秘岌,也足堪无价了!” 知机子道:“所以唐虹一掌毁了那假的九头狮子!”他冷冷一笑,又道:“就在要杀了那个冒牌的唐传宗时候,那人竟然自己嚼毒而已,也算为二圣会尽了忠成了仁!” 天衣大师道:“唐虹必对咱们心存感激!” 知机子道:“不错,她立刻把十万两银票归还利人当铺,不能叫咱们卖了它的大忙还要有所损失!” 飞云子道:“唐虹出门去哪哀?” 知机子道:“唐虹邀我们在三更天去湖岛,有重要的事情协商!” 天衣大师转向白翎,道:“白姑娘以为……” 知机子却又急问,道:“我的说完了,你们也该对我说出什么要紧的消息了吧?” 白翎道:“想起当初大师登我白鸽门时的一句话,要我相助,追觅天镜大师,此刻已到了该明说的时候了!” 她环视每个人,再看看萧寒星,又道:“我这位师弟,深谙自鸽门的追踪窍门,他不但已找出三位失踪前辈的下落,更发现唐虹他们几个老人为什么潜在南京城,尤其是住人湖岛石屋!” 画舫之中无人开口,白翎又道:“如是今夜三更天去湖岛,我政虑此刻说出来三位前辈被囚之事是否适当,因为一日一说出,就要有所行动!” 江豪道:“我以为还是说出来,至少我洞庭盟在此地的力量,也好及时调配!” 顿了一下,白翎终于点点头,道:“好,我说!”她看看依在一边的萧寒星,又道:“姑苏城外的画岩山大家都知道,豪岩山后黄天荡……”飞云子道:“那是三圣会总坛所在地!” 白翎道:“不错,三位前辈高人就是被囚在那里,详细地址,我师弟他最清楚!” 一边的萧寒星接道:“掌门师姐,时机真的成熟了?我难忘三位前辈的嘱托!” 白翎道:“师弟,我以为要救全大夫,非得尽早救出三老不可!” 她转而又对天衣大师道:“唐虹他们在石屋中不为别的,千方百计在找寻太祖皇的藏卖,他们凭恃的是经验,尤其那念长龄妖术邪技,用于零卖,十分有利!” 天衣大师道:“今夜前往,正可以看看他们在石屋中如何找宝!” 白翎道:“问题是三圣会已把他们隐藏在灵岩山的一百八十二名杀手暗中乘船送来南京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应立刻赶去姑苏,先救出三位前辈!” 只一听,江豪就激动了。 “我立刻通知张三爷,联合我洞庭盟的力量,水陆并进,直捣黄天荡!” 白翎道:“时机已快成熟,且等三更天会过唐虹他们之后,再有所定夺!” 知机子道:“我以为洞庭盟的兄弟们应该上路了,至于湖岛会商,我们几人前去就够了!” 飞云子道:“在这种形势下,他们双方都清楚,谁都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在暗中等着拼命,三圣会忽然消失不见,慕容长青、南宫秋月甚至散花仙子,他们绝不会远离南京,也许他们正在暗中集结,时机成熟,必一鼓作气的消灭他们的敌人!” 天衣大师道:“和尚最担心的是那慕容长青手中的干将神剑!” 白翎道:“神兵利器,原是不可谲其锐芒,只不过咱们不能就此畏惧不前,勇敢面对,鹿死谁手,仍难预料!” 天衣大师道:“听姑娘这话,增加我们不少信心,信心也是一股无形力量,姑娘与我们当初见面,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届时我等必集中力士,打击魔鬼!” 画舫在湖面缓缓的摇着,水波留痕,直到倦鸟归林,夜幕低垂.已是黄昏时分才又靠柳岸。 画舫中,每个人先是饱餐一顿,稍作歇息,看看天色已近二鼓,这条画舫才又解纪转向湖岛。 包括天衣大师在内,每个人心中都激动,今夜要走入湖岛石屋中去瞧瞧,且看这石屋之内是个什么模样。 画舫拢靠在湖岛石屋岩,摇舶的杨玲前后左右着一遍,然后掠上岸。 阳玲绕过幽曲小径,踏上百道往前走,突然自花杯中闪出个女于拦住杨玲去路。 杨玲抬头看过去,道:“唐老前辈邀约,咱们来了!” “就你?” 笑笑,杨玲道:“我还不够格,只不过我很满意我这个马前卒,嘻嘻!” 那女子不笑,冷冷的道:“人家已经在石屋中等侯了,还要多此一举!” 杨玲一听,回身就走。 *** 湖岛上有一座龙王庙,龙王庙不在阳光下,而且建在石屋中。 这座刻在岩石上的龙王朝,称得上是天下最小的,说是迷你也不为过。 那是一块八尺高七尺宽六尺厚的青色岩石,石的正面中央有一个二尺深三尺宽的凹槽,仔细观看槽内,一条天然形成的青龙,栩栩如生,宛似要冲出石屋腾空而去的模样,实在出奇,可能它本身就是个宝,因为那可绝非是人工雕刻而成。 这块巨大的青石,形成个绝对小的龙王朗,那石屋的搭建,大概就是因为有了这块青石的原因吧! 龙王朝的香火早已不盛了,追其原因,这儿常死人,而且死得很多。 活人是不喜欢到那些危险地方的,只有不怕死的人才不含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现在就有人跌坐在石屋四周,他们有六个人,这其中除了唐虹与毯长龄之外,还有那“白雪老妖”万耀山,“一掌拘魂”陆永恨,另外二人更出人意料,那个一身锦缎,白发垂胸的红脸胖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京中万卖斋老东家“铁腿震乾坤”钱大山是也。 还有个又干又瘦的小老头,乃太湖老怪“水上漂”万里红是也。 这儿六人,全是五十年前技压武林背负盛名的大豪,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活得也不怕腻,好象越活越带劲,越活越上瘾似的。 只有一个青衫客没出现,这人曾手持钟真人的夺魂钟与慕容长青对阵,他神钟被慕容长青神剑削毁,人就不知去向了。 这时候石屋外传来几声暗语,附近守候的几十个青衣人缓缓的把石屋团团因佳,月色如银中,走来几个人物,为首的是个天衣大师。 是的,天衣大师一伙人来了。 石屋的问出外面的一个青衣大汉推开来,这人不开口,只是点个头。 天衣大师当先往石屋内走进去,鱼贯而入的是知机子、飞云子、江豪、萧寒星与白翎。 同样的也是六个人。 石屋中双方对望,似乎忘了礼数,甚至一群招呼不打的分成两边跌坐在石地上。 那座石刻的龙王朝,就在这两批人物的中间靠屋后地方,实在看不出这石屋有什么神秘地方。 唐虹双目精光闪掠在天衣大师几人身上,直看到江豪,她才重重的道:“你是江三公子?” 江豪道:“不错:”唐虹道:“洞庭盟在南京一共多少堂口?” 江豪心想:这算什么,不打招呼,不彼此介绍,开门就见山,见面先问这话,真是一副托大得目中无人! 心念间,江豪也来个虚晃一招,道:“比之唐家巷来,咱门那点力量,不堪一提!” 听得唐虹一楞,道:“江三公子,咱们今夜来此,共商对付三圣会大计,可不是来勾心斗角,只有赤诚相待,才能回结力且:”江豪道:“这话也是我们心中想的!” 天衣大师道:“唐老施主,你们有什么大计到,何不先说出来,大家商议!” 他转而看向一没的白翎,不料白翎望着那座石刻龙王庙出神,对于双方的话显然并没注意。 忽听那位满头白发拖它的“白雪老妖”万耀山道:“依我老头子的意见,即刻联合双方人马,大举开往姑苏,血洗灵岩山黄天荡的三圣会总堂,又何必在这南京同他们捉迷藏,杀杀躲躲,躲躲杀杀,没完没了!” “茅山妖人”龟长龄懒洋洋闭着双目接道:“好,好,这个意见我卖成口”唐虹也点头了,这光景知机子立刻明白,几个老不死的把战争拉到姑苏,免得他们在此挖宝工作受到影响。 天衣大师也以为,这样的计到,如是在三天前,他们十分同意,而且还会促使对方立刻成行,但现在的情况变了,不一样了。 三圣会的主力人马由姑苏赶来了,如果此地没有他们要杀的人,慕容长青必会心中生疑,要救出掌门师兄三人,就会产生困难。 天衣大师望向江豪,也正是江豪望向他的时候,这匹目相对无反应,猛古丁,石屋外传来重重的足音。 “祖奶奶,大事不好!” 石屋中,唐虹听得一鞘,尖声叱道:“什么事?” “唐家巷有人纵火!” “抓到纵火人吗?” “回老奶奶的话,不但没抓到,七巷八口均已火光冲天,也死了咱们的人!” 唐虹低吼:“会不开了,我们去对付三圣会!” 她老人家一怒冲出石屋,随她而行约有“茅山妖人”龟长龄、陆水恨、万耀山、钱大山与万里红。 天衣大师也走出石屋,跟在他身后的尚有飞云子、知机子、江豪、萧寒星。 白翎仍然坐着没动。 萧寒星猛回头:“师姐,人都走了!” 白翎似乎没听见,双目盯住龙王朗上好似入了定。 萧寒星再走进来,他推着自翎道:“师姐,走呀,你怎么了?” 这时候已听得石屋外步顺之声纷纷杂杂的往瑚岛岸画那面移去。 白翎忽对萧寒星道:“且叫大伙回去船上,派人打探唐家巷被烧的情形,我自曾回去的!” 萧寒星道:“我们不与唐虹他们联系了?” 白翎道:“本来没打算合作,彼此只是利用+.”萧寒星一听,拔腿就走,他已知道师姐的能耐早已今非昔比,便是天衣大师等也似乎听师姐的指挥安排了。 突然之间,湖岛陷于一片沉寂,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青衣人也纷纷上船走了。 石屋中,白栩把身子移到那巨大的青石前,她一手举灯,一手在青石土抚摸着。 白翎也口中喃喃,道:“这青石上凹洞中的龙王,那不是人工雏刻的,这表示了什么?” 白翎渐渐的沉醉在一种虚幻的境界中,她彷佛看到一条青龙在天空之中飞跃,在彩云之中呼号,不由得把手在那巨石上抚摸着。 自翎甚至还把细嫩的面颊贴在青石上:“青龙,青龙,你是宝吗?显显你的灵威,拯救武林的浩劫吧+.”她在默嘴中,右手掌不停的在青石上摩擦,然后她忽的举起手上灯过去,只见青石土出现有长有短的纹路。 白翎以为这些纹路必有用意,不由得仔细的再观看,只不过看了许久之后,仍然看不出什么意思。 白栩再往另一画察看,相隔三尺远,同样也有些断断纸纹不整齐的纹路,令她以为这是青石不平的原因。 转过头来,白翎再看凹凸的青龙,灯光之下,那能当双日如炬,好象要噬人的样子。 白翎就想不通,为什么唐虹她们常在这石屋之中,他们在寻找什么?这儿好象什么也没有。 白翎又摸到那两处断得不整齐的条纹,她乃受过全大夫下部阴毒的秘籍调教,练就了可怕的奇术,在思想上更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怪事。 白翎现在就在青石背上比到着。 只见她把左画的断纹移向右边,一段段、一块块的移画着,渐渐的,他吃惊却又笑了。 天下除了她之外,谁会想到把不起眼又引不起注意的条纹连接在一起? 这两年,唐虹他们也在零嘴,唐虹等几个老怪相信,这石屋中有宝,只不过他们穷其数年的经验,也难以勘破个中机关。 巨大的青石连接在石地上,看不出巨石本身会藏有什么宝物。 白翎把条纹以尖刀刻连在一起,禄位得好象是半个字,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意思。 白翎以为,至少有了眉目,值得她再仔细的找下去。 她的心情兴奋中常着激动,直到她隔三尺在一处转角处又摸到一条许多断断红红的条纹。 白翎急忙再以手中短刀一条一条的接画过去。 等到她又把一排纹条刻在一处,灯光之下,她着得心头“抨抨”乱跳,只见是两句谒语“子时一到看北斗…… 近岸水下有乾坤w”白翎念了几遍,忽的乱刀齐下,匆匆的毁去石上的不太整齐清楚的纹字。 白翎相信,这石屋中没卖,但水中必有责物,至于什么宝物,她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既是卖物,不能啡人知道,白翎熄了灯,幽豪一般的出了石屋,抬头望向北方天际,天空如洗,群星闪烁,她以手指着天空中的七星枸,她以七星的最后两颗星的相间距杂七倍半量过去,那不太明显的北斗星迷人似的在眨动着美丽的光芒。 白栩走近岸边,天空群星在水中闪耀光芒,她找到北极星印在水中的位置,毫不迟疑的滔入水中了。 白翎认准方位,她一口气潜入湖底,摸到一颗巨石,附近还有许多石头,但她摸的石头有些像石屋中的巨大青石一般,上面也有个凹洞。 白翎一共换了几次气!她先是毫无目标地搜索,双手用力在巨石四周泥巴中掏挖,挖着挖着,几乎以为她的猜想错了,但就在她最后一次换气中,也是朝北的方位,在巨石的泥巴中她摸到一个匣盒尺半长。 白翎一竟不致虑的拖了匣盒浮到水面来。 那匣盒虽有尺半长,但宽厚各社五十,这会是什么宝物呢? 白翎刚自跃上岸,忽见水中冒出个怪物来,张开血口句她咬来。 白翎大吃一鞘,但当她托起盒匣时候,那水怪一声怪叫,又潜入水中不见了。 这是什么景象?白翎以为大概只有见了知机子,向他探问了。 自翎奔到湖岛岸边,心想不对,船已驶去别处。 她在岸边奔走,忽见有一条小舟过来了,看得见小舟上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 这老人家一身的白衣,甚至脸皮也自得怕人。 白皮色本是好事,但自得像这老者的模样,反而令人产生恶心感。 白翎不知此老来历,她一跃上了小舟,道:“老人家,快送我到对岸,我有重赏!” “对岸,对岸,好,你坐好了!” 此老几乎不用摇船桨,双腿一弓,那小船霎时到了湖心,白翎看得吃一惊。 “小姑娘,拿来!” 白翎道:“拿什么?” “你手上的那个匣盒呀,丫头,别惹老夫不高兴,你会后悔的!” 白翎道:“老人家,你原来也是找宝的呀!” “非也日”老头得意的道:“我不是找宝,我等,我的外号就呼“老等”!” 在北方,有许多地方把自鹤叫“老等”,因为白霭站在河中纹风不动,等到鱼儿游近它身旁,它一下子便把鱼儿叨入侵嘴中,于是,人称白鹤啡“老等”。 白翎道:“什么“老等”呀?” 白发老人生气的道:“可恶,你竟然没听过白鹄真人的大名,那么,“老等怪客”你也没听过?” 白翎道:“没听过!”她淡淡的又道:“你大概在此玄武湖中潜伏很久了?” “三年,唐虹几个费神寻宝,我不与他们同流合污,我只在等,哈!我终于等到了!” 他忽然声色俱厉的伸手道:“你还不拿过来!” 白翎道:“这光景,你好象吃定我一个弱女子!” 白鹤真人道:“你插翅鸡飞!” 白翎道:“如果我不给呢?” 自鹤真人道:“你就死!” 白翎双目一厉,道:“你何妨试试?” “咻”!白鹤真人右手五指抓向白翎面门,左手巧妙的疾夺匣盒。 不料白翎只以右掌拒敌,一片掌影中,就听“叭”的一声脆峰,白鹤真人的面颊上挨了一词,打得他“噗”的一声吐出两颗血牙。 这老人家冒了无名火,人吼一声双足使个千斤坠,就听船舱发出“啦啦”响,立刻湖水往小船上灌进来。 白鹤真人要在船中收拾白翎了。 白翎见小船已裂,猛吸一口真气,单是在船板上猛一踏间,她的身子已站在那块五尺长三尺宽的木板上,只见她一声冷笑,道:“今日且饶过你这老狗!” “嘶”的一阵破浪声,白栩已往远处柳岸滑过去,去势之疾,宛如飞鱼。 一时之间,白鹤真人楞熬了,湖水已湿了他的衣裤,才又清醒过来。 “这个丫头,如此了得!”他极目望去,又道:“太可怕了,若是在岸上,我老人家这个肋斗可栽大了!” 白翎盗走的是什么宝物?一时间还不知道,但看那两句谒语,就令人沉思难猜了。 *** 南京城中从未曾有过那么大的人,烧得半边天赤红一片,半夜里,鸡飞狗走,却又杀声不断,是的,唐家巷不但被烧,而且人们也在拼上命的干起来。 唐家巷纵横交错七巷八口外出的火势最大,人得人们难以接近,附近救火的人早不知闪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何况也正应了那句话——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最令人们不愿接近的,还是那火光中的金铁交鸣与喊杀之声。 有人登高观火,火光之中不少黑衣人交叉腾跃,那血肉-飞中,唐家巷的人已被砍杀上百之众。 令人发指的,莫过于这批杀手,他们见人就砍,男女不分,老少不留,那唐家巷正上演着灭绝人豪的大悲剧。 正面的一条大街上,有一辆四匹马的大蓬车,车子土并立着三圣会约三个首脑。 慕容长青腰挂宝剑,满脸冷酷的冷笑着。 南宫秋月站在一边,她手扶车篷一边道:“彻底杀绝,永除后患!” 散花仙子有些得意的道:“几次零星接触,吃亏的是我们,所以这一次慕容兄的意见,我是百分之百的赞成!”她咬牙又道:“小桃红、莲花女、梨花女,甚至我的金牌剑手,大战没临便牺牲掉了,本观主早已按捺不住了!” 半天只是冷笑的慕容长青道:“唐虹这老妖婆,她不该一举杀了我花费五年调教出的四大金刚!”他忿然的把左手五指握得格格半,又道:“是唐虹你太过狠毒,引得我今夜血洗唐家巷,嘿……哈……” 慕容长青由冷笑变为大笑厉笑,还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听得人头皮发作。 南宫秋月的心中很不自在,这个人太残忍了…… 残忍只能以“狠”字服人,那是短暂的,南宫秋月以为慕容长青在搏杀中产生的狠劲,完全是被仇恨挑起来的,他以为每个人都是位的仇人,甚至妇女娃儿。 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一个人视人命为草芥,这人就已失去人性了。 就在这时侯,火光之中忽现六团人影,宛如从天而降,飞掠过火焰,投入到四周尽是火光的唐家巷里去了。 南宫秋月冷笑道:“你们看到没有,火把正主见烧出来了!” 散花仙子拔剑在手,道:“也是我们去搏杀他们的时机了!” 慕容长青道:“仙子可与你的明月观金牌剑手们从左侧箕杀进去了!”转而又对南宫秋月,道:“南宫世家的四大飞剑女杀手与毒火队兄弟们,可以自右翼杀入火场中,我们便守累了正面,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散花仙子正要率它的杀手往左顺杀去,南宫秋月道:“不好,等等!” 慕容长青脸色一沉,这个南宫秋月,她果然外表温柔内心似钢。 其卖南宫秋月如果只是个普通女子,她便也不会领袖南宫世家了。 慕容长青道:“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南宫门主还有什么高见?”他嘿然一群,又道:“我暗中调来慕容世家的主力,一举杀入唐家巷,你难道没看到火光之中的人们正在拼命?那可是我慕容象的精锐呀!” 南宫秋月忙解释道:“慕容兄,我可不是存有什么私心,只不过我以为四周火烧得炽烈,而且火势正往唐家巷中延烧,便是唐虹几人加入战斗,久之必也会葬身火海!”她淡淡的一笑,又道:“便是他们仍能逃出火坑,我们在此以逸待劳,不费多大力气,保准一举将之歼灭,又何必冲入火海,同她们以死相搏!” 慕容长青听得一楞,这南宫秋月心机深沉,不是个傀儡。 散花仙子已点头道:“对,南宫门主的话我赞成,我们以逸待劳!” 慕容长青很想藉此机会,削减明月亲与南宫世家的卖力,却被这南宫秋月几句话破解,心中自然不快。 慕容长青猛抬头,火光之中更见黑衣人竖纵横跃,搏杀有致,但却也见不少黑衣人落地以后不再飞起,火光烧近,显然是战死了! 慕容长青并不感觉难过,只要烧了唐家巷,杀了唐虹那几个老不死的,他使觉得很值得。 值得的事情,当然也就不会难过了。 慕容长青以为,先杀了唐虹这几个老不死的,再全力对付天衣大师几人,就容易多了。 就在这时侯,忽然一彪人马冲来,只一看便知道官家的人赶来了。 官家的人赶到也无用,唐家巷已是一片火海了,唐家巷住了两千人,这些人怎么会如此缺乏警觉心?有人就以为这是唐家巷大灾难呀! 只不过官兵一到,火光之中的搏杀嘶叫听不见了,官兵之中也有勇敢的,还真被他们救出不少人。 这场大火自三更天延烧至五更天才被官兵熄灭,清点火场,还真烧死一千多人。 当然,这其间也有不少是黑衣人。 黑衣人来自姑苏的慕容世家,有人发觉黑衣人中不少人是中了毒钉与蝴蝶镖,那可是“千手飞花”唐虹的东西。 还有不少黑衣人的身上垃没被烧,但脑壳碎裂,死得眼珠子也挤出眼眶外。 看起来整个唐家巷完了,直到天亮以后,官兵们才分批撤离。 火是怎么起的?由得官家去查了。 街边上停的大篷车上,先后下来两女一男,是的,慕容长青十分愉快的与南宫秋月、散花仙子徐徐的走近火场。 他们刚才站起,就见这三方面的武士杀手剑手等纷纷聚过来。 明月观来的十二金钗中只有八人了,其中那个叫菊花的剑手先同散花仙子报告。 “上禀观主,西北力巷口没有人逃出来,官兵一封,我们还暗中观察,没有唐虹几个老的逃出来!” 散花仙子手一挥,道:“你们可以撤回去了!” 随之又见一名南宫世家的飞剑女婢冲前向南宫秋月道:“回报门主,没见有点子逃出,咱们设在巷口附近的剑阵已撤走了!” 南宫秋月道:“累了一夜,叫他们多休息!” 那慕容长青满脸得意的道:“一片火海,想必几个老妖已葬身火窟,只不过咱们仍需要入火场细细查看!” 他当先往唐家火场中走去。 火虽熄灭,却依然扑来阵阵炙热,令人难耐。 唐家巷本来充满了神秘,平日就很少有人进入唐家巷,直到这场大火,烧死唐家巷一半入,也烧死了上百黑衣武士,但内行人明白,死了的人大部份是被杀的。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散花仙子,三人走进那断垣残壁、焦梁破门的唐家巷内,发觉这儿已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子,颓墙欲倒,横梁焦黑,若得慕容长青脸露得色,似是得意已极。 有一个大院,通往院门是一条青石道,左面墙下一个水井,这儿死了不少黑衣武慕容长青脸部肌肉抽擂了一下,别管他再是冷酷,看到慕容世家暗中调教的武士士。 死在这儿,死在他的眼前,不由得发出一望低吼:“可恶!” 就在他这一声沉吼未已,忽然自井口跃出几条人影,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年轻的。 这些人好象是一个比一个老,说他们老掉牙也不为过。 一共跃土来六个人,六个白发披肩的老人,没有一人大盘喝叱的,他们只一露相,立刻分扑慕容长青三人,而且又是两打一。 他们正是唐虹、龟长龄、陆水恨、万耀山、万里红与钱大山。六人纷自井中跃土来,士来就搏杀。 这光景几乎令慕容长青三人措手不及。 唐虹咬牙格格,她袭手打出七种不同暗器,其中三种见血封喉。 唐虹与菇长龄分袭慕容长青与散花仙子,万里红与钱大山随后支持。 月面,“一掌拘魂”陆水恨与“白发老妖”万耀山合群那南宫秋月。 于是,一场舍死忘生的搏群在这仍然炙热的火场中心的大院中展开了。 慕容长青与南宫秋月、散花仙子,三人绝想不到那口大水井中能藏人,几个老卖全部藏在井下。 这显然表示井中有秘洞。 其卖他三人应该想得到,这座唐家大院必有秘室或地道,狡兔三窟,像唐虹这种人物,他们怎么会没有机关? 先是龟长龄堵住散花仙子嘿嘿笑:“论辈份,老夫足可以当你的老爷爷,嘿嘿嘿,老夫久没以法术对敌,不是不用,实在不屑于用奇术对付那些无名小卖,今天难得遇上巫山明月亲观主,来来来,且看你明月观的法术高,还是我茅上的奇术高?” 散花仙子叱道:“你这老妖,也不嫌活得累,既然你找上我散花仙子,那就由我送你归西吧:”只见她左手套上人皮手套,右手忽的打开小盒子,低头对准龟长龄道:“老妖,你猜我这是什么?” 种长龄道:“不过是一些玩人的东西!” 果然,散花仙子着似没动,实则使出大挪移法,人已几乎与龟长龄面碰面了。 “噗”的一画,盒中飞出一股薄括,直往斑长龄飞去,在那么近的距离中,任谁也难以避开。 龟长龄并不闪开,他把大嘴巴“哈嗽”一群,那团污括破他“哈揪”得往回飞。 散花仙子暴退一步,左掌疾拍,黏长龄也出掌一拍,二人相距有一丈,中间的自接已形成面盆大小一团没散开,可也开始来回的滚动在一尺距离左右,两个人僵持不下,真正的法术精华尚未使出来。 慕容长青挥剑迎上唐虹,那唐虹似也忌讳慕容长青手上十将神剑,她手上一把金剑二尺长,虽然削铁如泥,也不敢碰干将神剑的锐锋,只不过唐虹的暗器了得,每遇险招,立刻打出暗器。 唐虹以“千手飞花”早年驰名江湖,她身上有多少暗器,谁也不清楚。 慕容长青仗着神兵利器,宝剑一挥,暗器尽被剑气扫落于无形,但他若要打败唐虹,也不是一件简单之事。 唐虹一开始发出七种暗器,七种暗器全部招呼慕容长青,它的目的就是慕容长青手上的神剑,万料不到慕容长青神剑一挥,果然一剑如虹,七种暗器已然消失不见。 唐虹只有以暗器为辅狠干起来。 此刻,“一掌拘魂”陆水恨与那长蛮曳地的“白发老妖”万耀山二人堵住南宫秋月。 南宫秋月见是两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魔围上来,她也不多言,立刻料出蛮月刀,旋风十三斩便使出来了。 这三人动作奇快,搏杀中只见不时飞散一团白发四散飘落,显然万耀出的长发被弯月刀削断不少。 这座大院中双方杀得凶残,却没听呼吼之声,只有衣袂振飘,人影走马灯似的闪掠。 这时侯害家巷的人不见一个,便是三圣会的人也好象不知躲到什么地方了。 这时侯附近的住家关紧了门,谁也不想惹祸端。 这也正是无人来打扰,大院中各展所学干起来。 搏斗中,忽然听见呼叫声,细看之下,竟是那“一掌拘魂”陆水恨发出来的。 陆水恨约五官少一官,它的鼻子没有了,用力过猛,便出气如拉风箱,不断发出呼吃声。 一白一黑两个老怪,杀法狂野,全不把南宫秋月手上的蛮月刀看在眼内,一个拍堆一个夺,指风掌风均带着慑人寒意,逼得南宫秋月绝招画出才搏了个不败局面。 那面,散花仙子又是一把毒物批出,以为那龟长龄全神出掌,遥抵那片毒雾之际,它的毒物必乘隙飞越白雾之上,扑向龟长龄。岂料龟长龄一声怪笑,左掌一圈,把几十只毒蚁也圈入他的掌风之中,送进了那片白色毒雾中,若上去毒蚁也凝结了,成为一片黑点悬在半空之中。 散花仙子看得动容,这老怪凝气成形,道行必高。 心念间,她科手一把短剑-向半空,右望抵住白雾,只以左掌驭剑,剑气如虹,直往龟长龄杀去。 龟长龄哈哈狂笑中,一手在空中虚到一周,竟然把短剑也拨在那团白雾中悠忽上下,就是没有落在地上。 龟长龄大笑,道:“明月观主,你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杂零杂碎,何妨尽倩使出来吧,老夫一并收下了!” 散花仙子已是额角滴汗,中气不足的样子。 这光景早看在龟长龄的眼里,不由大吼一声,道:“散花,今日叫你知道茅山大法压过巫山明月亲口”吼叱中,他双掌全力猛一堆,那团停峙在二人中间的白雾喷气似的往天空冲去,再看龟长龄,他一纵身间,人已幻化了。 他幻化成七个龟长龄,因上散花仙子。 散花仙子怪叫一声,双肩疾晃,长短刀拔在手中,空中已出现五个身形。 这就是幻术,但龟长龄还是多出两个。 多出一个也会要人命,龟长龄那虚实不定的身形,何者为虚何者是实,便是散花仙子也很难判定,动作上只是眨眼间的事,忽听散花仙子一声尖嚎:“噢!” 散花仙子在尖叫声中,人龟长龄的头顶上方掠过,便也洒出七刀。 七刀有六刀落空,只有最后一刀力气虽不足,却到过龟长龄的左肩头。 散花仙子前六刀原是削向敌人的头,不料敌人的头却缩入双肩之下,宛如龟缩。 龟长龄的右掌上一片碎肉,散花仙子半张面皮碎了,还露出赤红牙齿两颗。 只见她御风似的奔走了,龟长龄也没有追杀,他更不看别人的打斗,袭手背负身后,缓缓的走了。 忽见太湖水怪“水上漂”万里红呼叫:“怎么走了?” 龟长龄理也不理,走得缓慢,可是再仔细看,他迈出一步就是三丈远。 就听“铁腿震乾坤”钱大山道:“万兄,围杀慕容小子,杀了他,三圣会非瓦解不可!” “上!”万里红断喝一声贴地而上。 慕容长青手上有着神器干将宝剑,唐虹就是游走剑芒之外,二人才杀了个平手,此时,又见两个老怪扑土来,心中一震,立刻跃出五丈外,大声吼道:“住手!” 慕容长青这一吼,另一边的南宫秋月也飞身过来了。 南宫秋月被陆水恨与万耀山二人死红,旋风十二一斩几乎难以施展。 唐虹气喘咻咻的吼道:“慕容小子,你烧了我这唐家巷,杀死上千人,你要为你的残暴付出代价,难道你还想出什么善罢甘休的诡计?你迷不掉了!” “哈!”慕容长青道:“江湖搏杀,不扯官家,你不以为官家就要派人前来埋尸了?” 唐虹叱道:“他们埋他们的尸,妨碍不到我们的决斗,慕容小子,你别找借口想逃!” 慕容长青道:“老太婆,别把三圣会看扁,三圣只有断头鬼,没有怕死人,咱们双方都有武力,只有我们几人在此搏命不太适宜,既然要杀,咱们就杀出个结果来!” 他看看身边的南宫秋月,又道:“咱们把战场拉到瑚岛去,明日三更天交手,唐老太婆,你不会反对吧?” 唐虹心中早有此想法,因为她相信,慕容世家的黑衣武士们死绝在唐家巷中了,而唐家巷内死的千人之中,很少是她的武士。 再说,她可以尽快的与天衣大师几人取得连络,双方联手对付三圣会,此其时也。 心念间,唐虹一声吓人的冷笑道:“明知你在借口喘息,打算逃过这一劫,我老太太也只有大度的放你一马,好生回去,整顿你的人马,明日夜晚三更天,咱们就在湖岛之上杀出个结果来!” 她忽的大吼一声:“滚!” 慕容长青仰天长笑,南宫秋月心中不是味道,但她仍然跟着慕容长青往那已成焦土的唐家巷外奔去。 万耀山道:“怎么放了这小子?” 陆水恨道:“岂不是放虎归山嘛!” 唐虹嘿然得意的道:“我相信三圣会的主力,大部份已投入唐家巷来了,而且他们无一生还!”她顿了一下,又道:“他们的实力大减,而我们可以联合天衣大师几人。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利多,他们利少!” 唐虹又看看远处,道:“我担心的是龟长龄,他负伤了,不知伤势如何!” 缓缓的,她走近井边,又道:“唉,本来天成大师与八名少林高手在我这儿,一听天衣来到南京,他一句话也不多说,带着他的人就走了!”她摇摇头,又道:“他怕他这位二师兄,而我……” 她只说到此,人就当先转入一道黑烟熏得斑剥的高墙附近,于是,几个人相继不见了。 一场搏斗,双方均没占到什么便宜,只不过唐家巷完了,唐家巷也死了上千就在那钟山南麓,官家挖了个万人冢,埋的就是这批被杀的。 *** 那艘不起眼的画舫仍然停在柳岸边,张凤楼、铁飞龙、席一山三人,天还没亮便匆匆是来,走得毫无顾忌,更在哈哈大笑。 张凤楼上了画舫,只见天衣大师几人坐在舱里养精神,他们几人正焦急的等待白翎归来,想不到却来了张凤楼三人。 张凤搂抚掌道:“烧得好,烧得好呀,哈哈……” 天衣大师等直接由湖岛回来,并没与唐虹等一齐回转唐家巷,这也是经萧寒星转告白翎的话,白翎要大伙回画舫别走动。 知机子鱼问张凤楼三人道:“火光烧红半迸天,三位,那大火必很凶吧!” 张凤楼道:“唐家巷完了,连烧带杀双方死伤超过千人,惨烈无匹!” “阿弥陀佛!”天衣大师道:“拿人命当草芥,罪过呀!” 飞云子道:“咱们关心的是唐虹几个老魔与三圣会的首脑,不知与那慕容长青与散花仙子、南宫秋月这些人是否也干起来了?” 张凤楼三人尚不知慕容长青三人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在唐虹的大院水井附近与唐虹等人搏杀一阵,也只伤了散花仙子、较长龄二人。 张凤楼正要响应“尚不知道”,不料舱外传来一盘脆而好听的声音,道:“可惜他们没杀出个结果来,实在可惜!” 随着这声音,舱内出现一条俪影,白翎回来了,白翎换了衣衫,手抱匣盒走过来了。 只听她的话,便知道她已着到唐虹与慕容长青等在害家大院的决斗。 天衣大师几人见白翎走回来,立刻出上去。 萧寒星指着那古木长匣盒道:“师姐,这是什么?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呀?” 知机子看得发楞,道:“这是什么玩着,像铁又似木,里面……” 白翎道:“我想,这必是一件宝物!” 江豪伸手拍拍匣盒,道:“有些古色古香的意味,不知姑娘得自什么地方?” 白翎道:“石屋附近湖底!” 白翎道:“是的,这匣盒附近还有怪物守着,乃的是我盗此宝时候,怪物不在,此言一出,大伙均吃一惊,天衣大师道:“难道姑娘下水了?你……” 等我上了岸才追来,对我已不构成威胁了!” 飞云子道:“宝物之地必有守护神,白姑娘,想那唐虹几个老怪,这两年尽把时光耗在湖岛石屋内,必是在参研宝物在什么地点!”他点头微笑,又道:“宝物必属有机缘之人,白姑娘几乎是手到拿来了!” 天衣大师道:“内装何物?” 白翎道:“为了赶去唐家巷,尚末开启,等到唐虹他们双方收刀,我才赶着回来!” 知机子道:“听到什么消息?” 那江豪已急急的道:“我们还等什么?快赶去姑苏岩岩山黄天荡,救回我爹他们才是要紧!” 他的老爹江凌波与天镜大师、武当龙道长三位,尚被酷囚在地牢之内,生不如死,自然是十分的焦急。 飞云子接道:“江三公子说得对,眼前正是救回敝门龙道长的最佳时机!”他袭手比划着,又道:“一方面他们双方已损失惨重,另一方面,他们在此正自没完没了的还要搏斗下去,似这样的机会,不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吗?” 一边的张瓜楼道:“若是攻打灵岩山,我们在此地的力量,立刻集中调用!” 席一山道:“原来老盟主被因灵岩山,那我们还等什么呀!” 铁飞龙一挺而起,道:“走,召集兄弟们去!” 他三人听到江凌波有了下落,自然是急着前去,要救回老盟主了。 江豪对天衣大师道:“大师,咱们还等什么!” 飞云子道:“天镜大师也等着咱们去拯救了!”他这是在提醒天衣大师,不要忘了少林掌门。 天衣大师一声“阿弥陀佛:”转向白翎,道:“姑娘,这些天你令和尚大为佩服,你说说着,咱们何时去姑苏救人?” 白翎尚未开口,如机子忙摇手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很急,我也急,可是…:”他指指白翎手上的人半长木匣盒,又道:“咱们先看看白姑娘这宝物呀!” 江豪道:“嘴物不能卖我们救人.何必此刻多事?” 席一山道:“公子,席一山去召人手!” 知机于道:“看着也费不了多少时光吧!” 白翎已把木匣放下来,奇怪,有一股檀似的香味自木盒之上溢出来,每个人顿觉神清气爽。 一个木盒,长年藏于水下而不腐烂,这木匣本身就称得上是宝,何况还发出那股子香味来。 大伙围累了,眼也张大了。 白栩把那长匣盒放在桌上,大伙齐看白翎开匣,不料白翎找不到如何开匣方法,看上去那长匣宛如是一整块木头而不见任何缝隙。 可是那分明是个匣盒,为什么没开启之处? 江豪道:“用刀!” 天衣大师道:“不可以,江公子,也许这木盒就是宝物,千刀必毁!” 江豪道:“总不能掌劈吧!” 天衣大师道:“更不可以!” 江豪道:“这样不可以,那样也不可以,咱们总不能为了一件无关的宝物,把绝佳的机会自白丧失掉吧!” 天衣大师道:“宝物得自有缘人,还是由白姑娘去决定,但千万不能毁匣!” 白翎双手托在手上,她木然的走到舱后,呆呆的面对着匣盒一言不发。 于是,这艘画舫激活了。 张凤楼、席一山、铁飞龙三人奔回南京,召集他们的人马准备出动,江凌波潜伏在南京的杀手们,终于要发动了。 从南京去姑苏,天衣大师这批人,一共分水路与陆路进袭姑苏。 水路便是这艘画舫,三位姑娘:绿云、陈姗与杨玲三女久在南京,水路十分熟悉。 画舫沿江而下,过镇江入内河,由江阴水道到无锡,一共走了两天整。 两天之内,无人去打扰白翎,只见她盘坐一角,低头看着横放在面前的长匣盒子,看上去那不是出神,她宛如进入一个奇幻的境界。 萧寒星几次想和师姐说些什么,甚至送来吃的,但当他发觉师姐的双目中透着那股子奇幻之光的时候,他使也不敢上前打扰了。 天衣大师垂目入定,飞云子打坐背向白翎不看她。 江豪几次欲开口,却被知机于摇头示意阻止。 白翎几乎不知累也不知饿,就好象“酒色财气-一旁,生死阴阳不去想”的地步。 白翎的脸色也苍白了,就在萧寒星刚为全大夫按摩退出密舱时,忽见白翎双手托起那长匣,一声断喝,道:“宝物有灵,是宝你为何不显灵?” “叭”的一声她把长匣-掷船舱长桌上。 “哗啦”一群峰动,哎,那长匣被自翎这么一摔,打开了,一团奇香随之溢满舱内。 “哗!”大伙立刻出上来了。 这长匣中装的是两件东西,那宽四十长一尺两寸的兹汪汪怪刀,乃的两面各镶一颗红实石在金把上,上列“青龙刀”三个篆字。 就在那刀把的下端,十分诱人的放着一只透明翡翠小瓶,白翎取在手上看,小瓶上写的是“回生丹”三字。 知机子几人不约而同的欢叫起来。 白翎更是高兴,而且高兴得一把抱紧了身边的萧寒星,毫不掩饰的物了一下。 萧寒星涨红了脸:“师姐!” 自翎却十分大方的道:“师弟,有了这回生丹,我们可以救企大夫了!” 天衣大师口宣佛号:“阿弥陀佛!”他接过绿瓶仔细看一阵道:“传言当年太祖皇攻打大理国,得了这两件至宝,想来必是九九回生丹,有起死回生之效!” 知机子道:“太祖拥有不少当世至宝,传言,他每一宝均有个守护神,那就是寺庙。这青龙刀不正是湖岛上石屋的青龙朝守着吗?” 他此言一出,听的人尽皆点头。 萧寒星道:“我们已到无锡,师姐,且取一粒回生丹为全大夫服下,试试这灵丹是否有奇效?” 飞云子道:“必有,因为这股子沁人心肺的奇香,就是由这瓶中散发出来的!” 知机子吩咐船尾的绿云姑娘,取来温水一杯,那白翎已推开密舱,亲自扶起全大夫。 全大夫目瞪口呆,口角溢水,四肢伍硬,只有一口似有似无的气,引得它的喉管似拉风箱,“呼噜呼噜”的响。 白翎接过温水,先行慢慢的润着企大夫的双唇,然后把一枚回生丹塞入全大夫的口中,再喂一口温水,忽的一指点在全大夫的后背企大夫一侈咦,喉管发出“咯”的一声,回生丹吞入腹中了。 挤在密舱外的天衣大师,道:“如何,如何?” 知机子也直问:“什么反应?” 不料还真绝,全大夫的身子一挺,双目翻白,好象死了,只见他的四肢先是乱扭乱抓,却渐渐的气若游丝了。 飞云子道:“快,催动它的血脉,冲过十二重天,千万不能叫他断了气!” 萧寒星急得哭了。 白翎也发了呆,木然的看着全大夫那次苍苍的脸皮,她双手却已在全大夫的身上推拿着。 “全大夫,全大夫,你千万不能……” 江豪道:“什么回生丹,简直就是催命丹!” 就在这时侯,忽听全大夫大喘一口气,人也活动起来了。 大伙一看,无不抚掌叫好,妙也! 白栩高兴得又抱紧了萧寒星,这一回姐弟二人抱得紧,一边抱,一边跳。 萧寒星道:“太好了,全大夫活过来了!” 白翎忽的推开萧寒星,二把抓起那青龙刀,她双目一厉,道:“我要用这把刀,对付慕容长青的千将神剑!” 天衣大师一听,道:“此刀必是宝刀,但若想与干将神剑硬碰,怕难匹敌!” 飞云子道:“至少要试过才知道……” 全大夫终于张开双目,众人从他的眸子里发觉,他好象对这个世界十分陌生,也有着新奇感,尤其是当他渐渐看清困着他的人的时候,他更是带着惊吓的样子。 知机子当先挤上前,道:“大夫,你终于醒来了,可喜可贺!” 全大夫道:“我在什么地方?” 知机子道:“船上,本来,那日大夫由天衣大师及白姑娘合力把大夫救活过来,大夫言及已失去自救能力,我们又怎能弃大夫于不顾?”他缓缓约叉道:“本是要暗中保护大夫回湖州,可是咱们却又改变了计刮,拖延时日,暗中化装个假的大夫,而把你这真身暗自藏在这条不起眼的船上!” 飞云子接道:“我们已挑起唐虹几个老魔头与三圣会干起来了!” 天衣大师道:“他们在南京厮杀,我们暗中潜来姑苏,打算一举攻入灵岩山,救出龙道长三人!” 江豪道:“大夫呀,你觉得内俯怎么样,你已服了回生丹!” “九九回生丹?”全大夫茂莒约叉道:“哪里找到的?那可是有起死回生的作用的!” 白翎道:“大夫,你看这绿瓶!” 全大夫伸手接过来,不由仰天大笑起来。 他笑,大夫也跟着他高兴。 全大夫笑着道:“不但我有救了,我的老友龙道长他们也有得救了,哈哈!” 他忽然收住笑,又道:“记得你们以金银放血救我,却也毁了我数十年修练的金丹神功,几乎快变成废人了,再地想不到,你们会得了九九回生丹,又为我服下一粒,这不但又使我的金丹神功恢复大半,也有助我将来的修持!你们舍得把这么宝贵的仙丹为我服下,老夫非常感激。” 白翎道:“大夫,怎么说舍得呀,本来应该要救你的,何必说“舍得”二字!” 全大夫道:“丫头,此丹无卖,江湖人人欲得,老夫以为必有不少人物在为此宝舍死忘生的去找它!” 白栩道:“难怪唐虹、龟长龄他们几个老怪,这两年天天在玄武湖土石屋之中神秘兮兮的样子,原来他们也知道那儿有此宝物了!”她把青龙卖刀递前,又道:“还有这把宝刀!” 全大夫一看,双目一亮,道:“好刀!” 知机子已吩咐舱外三女,快备吃的送进来,因为全大夫不食人间烟火久矣,如今醒过来,自然是要填饱肚子了。 画舫已过无锡港,沿着湖岸摇向姑苏方向。 这时侯船上戎满了欢笑,萧寒星与白翎更是相拥在一超,挥去了多日的愁肠。 天衣大师道:“不知南京方面,他们袭方杀得如何了?” 江豪道:“就叫他们打个同归于尽,最好不过!” 知机子道:“他们绝想不到,咱们已快到姑苏了!” 白翎道:“慕容长青因小失大,为了他的四个金刚武土,一气之下把他隐藏在姑苏的一百零八名精锐杀手,暗中召去南京!” 知机子道:“慕容长青不只用这股力量对付唐家巷,其中也包括了我们这批人,因为他认准了我们已与唐虹他们联手了!” 忽听全大夫道:“萧寒星呀!” 萧寒星立刻走到全大夫面前,道:“大夫,你找我?你只管吩咐!” 全大夫道:“快把这些天所发生之事告诉老夫,咱们如今是……” 萧寒星喜道:“大夫,有些事情还是我师姐知道的多,我只能告诉大夫,我找到了龙长老、天镜大师、江盟主他们三人被囚的地方:”全大夫双目一亮,道:“太好了,哈!”他笑着,拉住萧寒星的一只手,道: “你师姐弟二人果然没令老夫失望,在我们老一辈的眼中,实称得上武林奇配,江湖瑰宝!” 他忽又重重的道:“什么地方?确卖吗?” 萧寒星道:“被囚在豪岩山一处水牢中,三个人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白翎接道:“大夫,也许套句你老人家说过的那句话,这是天意吧,让我们及时把你老人家救治好,正可再借你之力量去救龙道长等三人。” 全大夫道:“单只那九九回生丹,就会使他们无论什么样的伤病也会好上一大半!” 一听此言,众人皆是欢喜,江豪更高兴。 “白姑娘,宝丹小心藏在身上,我爹他们的希望就在这九九回生丹上了!”江豪说。 白翎道:“三公子放心,别说是这九九回生丹了,便是全大夫一人也足能救治老盟主等三人的伤了!” 从无锡沿着湖岸往东南力行船,五十里远处那船又靠上岸边,白翎与萧寒星二人当先跳上岸。 白翎对船上的天衣大师等几人道:“我们把南京来的人马引过来,大家集中以后再往奴岩山进发,各位千万则下船!” 江豪道:“我命线云姑娘陪你们一同前往,至少,张三爷的那股力量她知道!” 绿云已跳下船跟上去了。 灵岩山那面尚不知来了一批索命的,当然,他们更不会知道南京那面早已发生了更惨烈的搏杀。 如果有人以为唐虹的势力只限于唐家巷,那就大错特错了,唐家巷只不过是她一半的力量,秦淮河上有十二艘大船,每条船上二十人,都是武功一流的杀手。 如今再加上由唐家巷撤上大舶的高手,算一算每条大船上至少有五六十人之多。 这十二艘大般贴满了杀手,显然今夜要大对决,玄武湖上风云已起,十二艘大船把湖岛田起来,一更天刚到,忽见一条快船摇撑过来,原来这船上是九个黄衣和尚。 久未露面的少林天成大师,率领八名少林高手也来了。 快舶抵在岸边,天成大师等相继跳上岸,石屋中已传来呼叫:“是天成大师到了!” 石屋里又传出唐虹的声音:“怎不见天衣大师几位,难道他们不来了?” 原来她派出人去寻找天衣大师,他怎知天衣大师已在前往奴岩山途中了。 天衣大师几人不为争妨江南,更不是为了夺打,他们的目的在救人。 天成大师一行到了石屋外,忽见唐虹、龟长龄、万耀山、陆水恨、钱大山、万里红几人相继走出石屋。 唐虹目注天成大师,道:“你来了?” “是的,天成非来不可:”唐虹道:“那表示天衣和尚又不在南京了,对不对?” 天成大师道:“他们离开一天多了!” 唐虹脸色一紧,道:“看来这联手对付三圣会的阵容,要大打折扣了!” 天成大师道:“天成尽力而为,虽只八名第二代弟子,但仍然可以排出罗汉阵!” 唐虹道:“今夜一战,关系重大!” 天成大师道:“所以和尚及时赶来!” 唐虹指看近岸处一片草地,道:“天成,你就排出罗汉大阵,做为先锋吧!” 天成大师手玲飞刀,对身边八个青年和尚道:“走,布阵!” 这尤人立刻往岸迸奔去。 星光灿烂,天空灰蓝如洗,当一轮明月自东方升起的时候,三十多条快船自湖岸往湖岛疾驶过来,看上去玄武湖所有的快船全部出动了。 但仔细看看,这三十多艘船颇有组织,他们分开三个船队,在一艘大舶的率领下,快出上湖岛的时候已是杀声震天了。 于是,十二艘大船上的青衣杀手们,在大船头抵上岸的时候,每条船上有已一半人跃上了湖岛,余下的持刀往快船上奔去,很显然,这是要在湖面上决一死战了。 这些青衣杀手才真正是唐家巷的主力,唐虹在南京经营多年,今夜的主力全出动了。 湖岛上霎时土来二百青衣杀手,轨听唐虹一孽厉吼:“三圣会残暴不仁,一心想称霸江南,我的兄弟们,老奶奶不多话,你们给我杀!” “杀!” 真雄壮,这声杀,几乎展得湖水生波。 湖面上的十二艘大船上早已狠干起来,那是每二至四艘快船,困住一条大船,只为限于空间,真正接上手的,也不过三四十人,余下的只是举刀虚晃看吼叫。 “扛”声处处,一条快船抵往石岸,快船上,只听南宫秋月厉叱:“四飞剑手,跟我杀上去,毒火手走侧翼!” 说看,这南宫秋月一马当先飞落在岸上,她甫一站定,身后登登登又飞掠土来四女子,与几个手捧怪筒的女子。 南宫世家的四大飞剑手出动了。 南宫世家门下武士百人,已在湖面上与大船上的青衣杀手们杀在一起,另有两组毒火队隐藏在快船上,伺机下毒手。 正面杀上湖岛的乃慕容世家的武士们。 那慕容长青挥剑开道,只一跃上岸,便被他的神剑劈死二一个唐家巷的武士。 前夜慕容长青暗中调来的一百零八个黑衣高手全都死在唐家巷,今夜慕容长青似是要把这一战当成决定成败的关键一战,是以把南京所有的力旦,全部调到这湖马来了。 迎战的是唐虹与龟长龄,一百名青衣汉子齐声厉吼“杀!”立刻间,石屋前面混战成一团。 慕容长青仗看手中干将神剑,展开剑法,杀得唐虹白发飞散,龟长龄也颇感忌讳的不敢直褛锐锋。 一时间,三人在石屋上下飞掠搏杀,倒把混战中的杀手们忘在一边了。 那个半张面皮被食长龄抓碎的散花仙子,狠透了龟长龄,今夜前来,她决心要龟长龄死。 岂料她率领看士金银及菊花女等街上了岸,迎面却遇上了“白发老妖”万耀山与“一掌拘魂”陆水恨。 太湖老怪“水上漂”万里红与“铁腿展乾坤”钱大山也斜刺哀飞掠而至。 除了这几个高手之外,唐家的青衣武士超过一百人,立刻间把散花仙于这批入出住了。 散花仙子原来要找龟长龄的,但这场面岂容她脱身而去。 散花仙子发了性,仰天一声怪叱:“叫你们死绝!” 也不知她手上用出的什么毒物,忽听十几个青衣汉子失声嚎叫看翻滚在地上。 陆水恨与万里山并肩发出掌风,把毒物震死一地,若得人怖目惊心。 猛然间,十几口火喷射而出,只一看便知道这是南宫世家的毒火队发出的毒火。 毒火一起,“叭叭”的作响,碎火星子罩过去,“白发老妖”万耀山刀劈掌拍,仍有几粒火星子燃烧上身。 此老长发曳地,半张面孔遮掩着,一旦着火,鬓发立刻冒出缕缕青烟,他急得抖也料不掉,只好闪身出刀,把他那十分珍惜的长发削去不少。 万耀山火大了,他挥刀直欺而上,有个施放毒火的女杀手,活生生被他腰斩。 陆水恨的巨妊掌上下翻飞,抵住了南宫秋周的弩月刀,二人立刻血战在一起。 弯月刀上下翻飞,南宫秋用的旋风十三斩施展出来了,陆水恨几次没能将南宫秋月手上弩月刀打落,卸已左臂冒血,没有鼻子的两个鼻孔也喷出鲜血来了。 附近,散花仙子厉叱:“龟长龄呀,老不死的,我要杀了你!” 她坚如鬼叫,失声刺耳,半张美丽的面孔毁了,这比杀了她还令她难过。 这时侯,有一段石岸边不停约有人被打落水里,仔细看,原来是天成大师发动了罗汉阵,但见八名大和尚走马灯似的交叉闪掠,动若幽侄,几乎已看不到他们双脚沾地。 慕容世家不少杀手刚登岸,就被他们卷入罗汉阵中。 今夜这八名和尚不是带的齐眉棍,每人手上是戒刀。 天成大师也是一把戒刀,所以那些被打入湖水中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的。 忽的,散花仙子腾空而起,她几乎自人们的头上飞过三十丈外,她双手金银双刀已交叉盘旋,口中厉吼:“老不死的,你死吧~.”吼叫中,她驭刀已掠向了正在搏斗中的种长龄。 唐虹已是浴血力敌慕容长青,她也听到散花仙子的吼叫,她更为龟长龄担心。 “千手飞花”唐虹疾忙打出一蓬毒针,侧身打算去拦散花仙子,慕容长青立刻运剑斜刺,三尺长剑,封是丈八的威力,龟长龄但觉锐风剖面,立刻一连五个腾身空翻,心中一阵骇然。 已听得散花仙子大叫:“慕容兄,这老东西是我的了,你只管尽快杀了唐虹!” 龟长龄刚站定,立觉寒气逼上身来,不及多想抖起双袖疾甩间,人已幻化出三个身形。 散花仙子十七刀劈空,双肩疾甩厉吼如豹:“老不死的,我看你往哪儿逃!” 龟长龄已免出头顶刀风压下来了。 这老爷子急中生智,身子一矮间,左手把个黑衣汉子往怀中一拖又送,“琳”的一声,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立溅,死的封是那个黑衣武士。 黑衣武士替龟长龄挨刀,也为魏长龄制造了机会,只见他左手推倒无头尸,右掌印上散花仙子的肩头,“璞”的一声,散花仙子的银刀脱手飞去,只不过她挨打不叫,金光疾闪,打得龟长龄的右耳也掉下了。 龟长龄尖叫一声尼袖狂打,人抑往瑚岛一边移动,散花仙子发疯似的扑上去,狠狠一刀刺去,于是怪事发生了,就在散花仙子九刀刺空中,忽听身后传来龟长龄的怪叱:“茅山奇术,杀人于无形!” 散花仙子心中明白,此乃大搬移法,神鬼难测,这老东西果然了得。 心念间,散花仙子以缩地神功打算先脱出敌人的追杀,哪知耳边又响起龟长龄暴喝的声音:“想逃?我看你往哪儿逃!” 散花仙子大吃一钢,不如思索的平刀旋杀,她这一刀是不求有功,但求自保。 然而刀走中途,腕门一紧,随之手上金刀被套。 散花仙子劫在这种时刻,发出一声媚笑,道:“老不死呀,我陪你快活去!” 散花仙子卷身入怀,那还真是顺水推舟,投怀送抱,无蛇一般,红向了龟长龄。 这一手大出龟长龄意料之外,按一般情况,任谁在手腕被抓,另一手必绝招尽出,立图解救,哪里还有往敌人怀中贴上来的。 散花仙子就是这样出人意料,只不过它的投怀送抱非常令人不愉快。 只听龟长龄一声尖叫。 随看这盘大叫,他并指疾点,直把散花仙子一条右臂废掉,他老人家双袖疾抖,全身抖闪,没命的奔到了岛岸汝,毫不放底的投入湖水之中,但见水花四溅,毛长龄也不知是生是死。 散花仙子大笑,道:“被那玩意儿咬几日,你个老不死的还想活命呀,嘿……”忽的奔来一个女子:“观主,我背你先撤!” 这女子一身是血,有别人的血,也有她自己身上的,她,正是菊花女。 散花仙子全身虚脱的点点头.菊花女并力背上散花仙子,另有四名金牌剑手开道,匆匆的跳上一条快船。 冉看湖岛四周,十二条大船上正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湖面上已漂看不少死人。 历来江湖皆如此,若想称钙江湖,领袖武林,那得凭恃些什么,杀戮总是必然的。 正面搏杀中的唐虹与慕容长青,杀得已至忘我境界,慕容长青仗看一把干将神剑,几次未能刺杀对手,他以已发疯的步步进逼,绝不稍退,剑光泰长中,唐虹不只是闪掠,几乎就是全力防守而不作反理打算。 这时候它的心中不是恨慕容长青,而是恨天衣大师几人,为什么他们还不出现? 唐虹想看天衣大师造访唐家巷时说的话“大家联手对付江南三圣会”,言犹在耳,搏杀惨烈的已经展开,封又不见他们几人。 唐虹渐渐知道,天衣大师几人是有目的的。 高手搏斗,唐虹心有不平,慕容长青忽的一声长啸,双手驭剑,剑光泰长,虚空力新中,唐虹一声尖叫:“啊!”只见它的左肩连到后背,开出一道三寸长的血口子,立刻就是鲜血溅出来。 唐虹手握十二粒铁莲子,在此情况下,双手狂甩,以漫天雨花直射向慕容长青。 “嗤嗤”之声叫处,铁莲子被神剑拨打得四散开去,慕容长青刚自发出一声厉笑,突觉双膝以下一阵刺痛,令他大吃一惊。 慕容长青闪退五步低头看,右足背上竟嵌了一颗佛珠,那鸽蛋大小的佛珠绝不是唐虹打的。 果然,斜刺里跃来一个光头和尚。 这和尚是听了唐虹的尖叫声,便不顾一切的扑过来,他,敢情正是那位发动罗汉阵的天成大师。 天成大师刚落地,口中沉璧道:“快退入石屋包扎,这儿交给天成:”唐虹全身汗流,见天成大师到来,立刻大叫:“小心他手上的神剑,碰不得!” 正与十几个黑衣武士对杀的万里红与钱大山二人,就在这时候也过来了。 万里红双手两把尖刀,厉声大叫:“唐大奶奶,且看我们三人击杀此潦!” 随看他的吼声,钱大山手上握看一根铁棒,人已从侧面扑上慕容长青。 天成大师挥戒刀正面狂劈,万里红的双尖刀交叉看也攻上去。 这三大高手合催,威力漩人,放眼当今,无人能挡,然而慕容长青卸嘿嘿冷笑。 就在三人田土来的-那间,慕容长青狂猛如虎的厉吼一韩:“杀!” 一片灿炽的光华绕棒盘旋中,他整个人已往空中疾升,那如旋风的劲力,催动看无坚不摧的光芒,妾时间形成一片刀网狂泻而下。 “驭剑术!”有人大惊狂叫。 但叫声还是晚了一步,也许只晚了半步,月光之下,只见一条断腿与两条手臂“璞璞”落在地上,鲜血模糊中,顿动不已。 几声凄厉的哀叫传来,“铁腿震乾坤”钱大山当场昏死在地上,他的一条右腿齐臀而断。 他乃名震江湖的铁腿,在出刀之后,暴踢右腿,不料敌人的剑气太快.收腿不及。 天成大师与万里红各被削去一臂,两个人抖看鲜血,狂奔而逃,卸似无头苍蝇般的不知要奔往何处才对。 慕容长青落地,立刻一阵喘息。 不错,他这一剑就是“驭剑术”,一旦使出来,十分消耗内力,他带看头昏的喘息看,但也十分满意那一剑的成果。 附近的青衫武士们已不再与三圣会的黑衣杀手搏杀,这景象,使他们斗志消散。 那慕容长青在几声喘息中,忽然双手举剑,厉声狂吼:“我要杀光你们这室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举步而上,大韩接道:“唐虹他们逃了,唐家巷的人逃了,三圣会兄弟们,我们胜利了!” 他这么一吼,三圣会的杀手们犹似注入一针舆奋剂,立刻有人响应。 不少人厉吼大叫:“杀,杀光他们呀!” 正在搏杀中的青衫武士们,也听到他们的唐老奶奶已逃了。 不料唐家的青衫武士也够狠的,立刻有人狂叫:“唐家兄弟们,老奶奶平日养活咱们,调教咱们,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杀呀!” “咱们拼了!”就有人不怕死的附和看。848于是,湖面上,湖岛上,叟方又舍死忘生的狂杀起来,这光景好象非杀出个结果来不可了。 慕容长青厉烈的大笑,声震霄汉,他娃手握剑,一路狂杀,什么叫挡者披靡?且看慕容长青走过去以后,地上便有倒下去的血人就知道。 慕容长青一路杀到岛岸没,见八个和尚列看阵势,把街上来的人乱刀杀死在湖上,不由双目尽赤,人吼一声:“杀!” 他已杀得接近疯狂了,千将神剑几乎被鲜血泡浸过似的一片赤红。 慕容长青一跃而掠进罗汉阵中,立刻发觉他的四周尽是刀芒。 少林罗汉阵一共分成四种,有八人的大阵,十六人的大阵,三十二人大阵,最大的便是七十二人形成的罗汉大阵,一但发动,入阵之人犹以上了刀山一般。 慕容长青也以为自己登上刀山了。 只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八个少林一代高手也不知慕容长青手上十将宝剑威力强大,八文戒刀形成连环,一路出杀而上。 慕容长青大吼一坚,旋剑疾杀,就听一阵“叮叮当当”暴响声中,八个和尚的戒刀尽被神剑削断。 八个和尚不稍退,-刀握拳又出上了。 慕容长青残酷一韩大吼:“去死吧!” 只见一片剑光旋起,已有两个和尚被腰斩,另外六个和尚邦不约而同的直冲而上,那光景已把生死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闻拳风呼啸,目睹剑芒闪转,又有两个和尚倒了下去,不过,慕容长青右腿上也狠狠的挨了一拳,而打中这一拳的和尚,劫是在他的肚肠外溢时奋起最后力量打上去的。 慕容长青小肚上也挨了一拳,打得他气血翻随,脸色骤变。 但八个和尚已相继被他杀死,地上十片血肉狼藉而不见任何生机。 慕容长青杀了八名和尚,附近两条快船上的黑衣武士三十多人发出一阵欢呼,举刀便跃上瑚岛。 慕容长青仗剑往石屋右面杀过去了。 这时侯,石屋右面,“一掌拘魂”陆水恨与“白发老妖”万耀山二人正与那南宫秋月杀得惨烈。 南宫世家的四大飞剑女婢,在这种混战的场面里,联手对付三十多名青衣汉子。 南宫世家的毒火队,也在几次烧到自己人的形势下,淹没在刀芒之中了。 那南宫秋月就以她的弩月刀,暴旋出旋风十三斩,同两个老怪杀得难分难解。 三人在纠缕搏杀中,那万耀山忽的旋动长发直往南宫秋月红去,而且是缠得其时。 因为这时,也正是“一掌拘魂”陆水恨单掌托住了南宫秋月的右臂之时。 两个老妖怪果然合作无间,眼看看万耀出的长发已红住了南宫秋月的另一手臂,而南宫秋月双腿疾瑞中,忽的一片极光罩土来。 极光闪过,两个老怪惨叫一声,两大片血雨已标得南宫秋月满头满脸。 只见陆水恨一臂落地,他的另一臂不佳南宫秋月击去,中途改道,狠狠的拍在慕容长青的左跨上。 陆水恨有“一掌拘魂”外号,这一掌虽非打中慕容长青要害,封也令慕容长青痛得咸牙例嘴,暴退三丈。 南宫秋月劫一刀劈得陆水恨肚肠外溢,死在地上。 万耀上的半个人头被慕容长青削去,南宫秋月贺了一番工夫把卷在身上的长发扯去。 南宫秋月急忙走到慕容长青身前,道:“慕容兄,谢谢你及时出剑!” 慕容长青双肩一摇,挺直了身子,道:“同心杀敌,何必言谢,南宫门主言重了!” 南宫秋月道:“慕容兄,你发现什么了吗?” 慕容长青道:“南宫门主何所指?” 南宫秋月道:“天衣和尚、飞云子、江三他们那几个人,怎么一个也没出现?” 慕容长青道:“如此最好不过,我们也好各个击破!”冷然一笑,又道:“他们如果联手,今夜的惨败便是我们三圣会了!” 南宫秋月左右看,急问:“怎不见明月观的人呀,散花仙子的人呢?” 慕容长青道:“曾听到她尖叫一声,也许……”也向四外看一眼,道:“散花仙子恨透了龟长龄毁了她的容貌,我以为她必是找他拼命去了!” 南宫秋月指向石屋正面,道:“这湖岛之上,仍有百名唐家巷的杀手固守石屋,慕容兄,我们杀过去!” 慕容长青咬牙道:“一个不放,杀!” 他已喘过气来了,内力集中,精神又振,使与南宫秋月二人并肩杀过去。 两百黑衣人已自船上跃起,湖面上,唐虹的十二条大船有一半破人放了火。 看人的船上不见人,想是全被杀死了。 唐虹的这些杀手们已集中在湖岛石屋前,摆明了是个与石屋共存亡的场面。 此刻,外面的黑衣杀手们越聚越多,层层困住石屋,个个准备冲杀。 慕容长青与南宫秋月走过来,轨听他一声厉吼:“杀光他们!” “杀呀!” 黑衣杀手们只一听慕容长青大吼,轨如同中了邪一般,不要命的一拥而上。 只见叟方互砍狂杀,各不相让。 黑衣人这面,一大半慕容世家的杀手受过毒药控制,他们只知道拼命。 另一面,唐家巷的这批中坚人物,护主心切,没有一人打算逃走。 活的人一个一个的倒在血泊中,地上死人不断的增加,若得南宫秋月也觉心寒。 慕容长青忽的冲看石屋厉吼:“唐老太婆,你怎么不出来看看你的人马是怎么倒下去的?你怕死呀,出来吧,你不会那么忍心的看看你的人死绝吧!” 石屋内一些儿反应也没有。 石屋内自然没有一丝反应,于是,慕容长青双手握剑,一路狂斩怒杀,杀得血肉-飞,哀嚎中有人叫骂。 南宫秋月心中一震,她绝想不到慕容长青如此狠毒,杀人如砍瓜切菜,不动私毫怜悯之心。 她以为,似这般残暴之人,与之共处,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南宫秋月虽然心机深沉,也不得不为慕容长青这种杀法而心寒不已。 慕容长青已杀死二十多名青衣杀手,他手中利剑反而更见极光暴闪。 神兵利器,果然与众有异,一般兵器,如杀上三五人之后,便会有变纯卷刃现象,而干将神剑,如同爱喝人血似的,越见锋利。 狂杀中,困守石屋的青衣杀手已被太多的黑衣武士拆散开来,变成几个小股,但仍然不顾对手人多,出手狂杀不休。 百名青衣杀手,在被街散开来之后,死得更快,有许多是抱住敌人一同死在地上的。 慕容长青与南宫秋月,二人已冲杀到石门前了。 慕容长青知道唐虹暗器厉害,他鼓看一目厉叫:“唐老太婆,你还不出来受死!” 慕容长青一目已撞得张不开了,但更见残忍吓人。 只不过他叫了几声不见石屋内有反应,不由大怒,立刻退后一丈,过来几个黑衣武士,这几个人不怕死,抱了两块大石头猛往木门上砸。 那五十厚的木门经不起大石一阵狂砸,很快的被石头砸烂。 木门已破,黑衣武士们发一壁喊便往石屋内冲进去了。 慕容长青仗剑嘿嘿笑,他等看搏杀唐虹了。 不料进入石屋中的七个黑衣武士,在石屋中不闻声息,也不见动静。 慕容长青沅怒厉啡:“里面发现什么了,怎么不见有响应?” 他叫了几声没有反应,不由看看南宫秋月。 南宫秋月冷冷道:“唐老太太,咱们瓮中捉鳌,你何必固守不出?” 慕容长青大怒:“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说看,他把手一挥,又道:“再冲杀进去,把那老太婆软了,不可手软!” “哗!”又见十个黑衣武士挤看冲入石屋中。 石屋并不大大,这些人冲进去寅觉有些挤得慌,不料这十个黑衣人在石屋中绕看那座青龙庙才找了一圈,便相继倒在地上十孔流血而亡。 人体的倒地声,引起外面人们的茂恐。 从外面看看黑呼呼的石屋,穴在看不出石屋中的景象,反增了一种迷离恐怖之威力了。 慕容长青大吼:“怎么一回事啊?” 石屋中丝毫无反应,这就怪了。 忽听南宫秋月大叫:“毒火队的人呢?” 随看它的呼呻,七名南宫世家的毒火队员走过来。 南宫秋月道:“射出毒火进去!” 立刻,有两个毒火队员手举看射筒往石屋中射出两团明亮的毒火,他们两人一组,举起毒火筒便往石屋中喷出烈火毒焰。 就听“呼”的爆叫,毒火甫射入石屋,轨听得石屋之中一声爆叫,火光冲门而出,吓得石屋附近人们连滚带爬,急忙闪开。 南宫秋月也楞住了!他们南宫世家的毒火,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产生爆炸又有那么大的一团火焰冲出来? 慕容长青大吃一惊,他以为南宫世家的毒火队太可怕了,如此威力,江湖上谁能抵挡? 石屋中火光发出呼呼叫,不旋踵间,火焰中带看阵阵焦肉味令人掩束。 南宫秋月道:“太可怕了!” 慕容长青道:“这话应该由我说!” 南宫秋月聘出慕容长青的误解,立刻又道:“慕容兄,南宫世家的毒火没有如此大威力,星星之火,火焰带毒,石屋中这大火,显然是那唐虹动了手脚!”她指看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又道:“先是进入的人倒毙在哀面,这是石屋中施放了一种剧毒之物,闻之必死,然后是这种剧毒遇上了火焰,立刻引起爆炸起火!” 慕容长青道:“那么唐虹呢?那个死老太婆,果然在这石屋之中布置了坑人的东西!” 南宫秋月道:“万幸你我没有冲进去,否则我们二人只怕难逃劫数!” 慕容长青道:“你我怎么会上它的当儿?唐虹太小觑我慕容长青了,哈哈……” 南宫秋月道:“看来唐虹是死在这哀了,折指算算,他们也只逃了一个老不死的龟长龄,那老儿被仙子姐姐的毒物所咬,投水而逃!” 慕容长青仰天大笑,道:“已算是全胜局面了,唐家巷从此消失在金陵了,哈哈!” 他笑声震天,传出数里外,半夜三更将尽,忽听天空中传来尖叫声。 “没死,没死,没被我的“天火地毒”烧死呀!” 这一声空中大叫,听得慕容长青与南宫秋月二人也大吃一惊。 慕容长青咬牙道:“逃了,唐虹逃了!” 南宫秋月道:“这头老狐狸,它是怎么逃的?” 其穴唐虹受伤后进入石屋中,她已发觉情势不利,天衣大师的人一个也没出现,三圣会又大举出动,共势之盛,出人意料。 唐虹百岁之人,她可不是白活过来的,立刻命人备快船,在她临去之时,先抓来个黑衣人,一掌拍碎这人的头,脱了衣衫换穿上,更把她从不轻易使用的“天火地毒”暗中渡满屋,便闪掠而出,上船逃了。 唐虹末-远,她在等看,等看看它的成果,岂料石屋火起,唐虹还以为得手了-,不料传来了慕容长青大笑声,一听便知道是慕容长青逃过大劫,令她大为失望。 慕容长青与南宫秋月也失望。 慕容长青仰空大叫:“唐虹,唐虹,你活不久的,你终会死在我的剑下!” “架……”这笑声宛如鸭叫,却越叫越远了。 慕容长青收剑大吼:“撤!” 这是下达命令,所有三圣会的船只,很快的消失不见了,有一大半驶往江面去了。 慕容长青一目难视物,他被个和尚一拳捣中右眼,此时才觉痛苦难耐,不由忿然咬牙,与南宫秋片等登船往江面方面驶去。 *** 大船三艘在湖面上疾驶,这儿不是玄武湖,这儿是太湖,三艘大船分别由张凤楼、铁飞龙、席一山三人各带一艘,每艘船上各载看五十人,这其中就有“火弓弹”左欢、“连环子母镖”石当、“五剑齐飞”颜玉、“浴血八刀”马勇,这些均是当年江凌波潜伏在江南约三代高手,全出动了。 这次进攻姑苏缸岩山,洞庭盟高手尽出,便来的杀手也是十中选一,绝不马虎。 洞庭盟的发动是设计妥了的,计刮中分成两批,一批明攻黄天荡。 黄天荡乃三圣会总会所在。 黄天荡就在姑苏城外,水道交错,连接两处湖面,这其中水深有深有浅,芦苇成片,不少沙洲上长满了野草水藻,成了水鸭栖息之地。 有两处大沙洲上住了渔民,他们靠水吃水,日子适得十分清苦,但对于三圣会的事,绝对不闻不问。 由于白鸽门萧寒星的瞻大心细,来此刺探,白翎才会同天衣大师、江豪等作了巧妙的安排。 三圣会能在姑苏城外建立总会,姑苏城中当然也有他们的堂口。 姑苏城内天南镖局、引凤酒楼,还有个大县马栈房,也都是三圣会的堂口。 这三个堂口不但住有高手,而且还真不少,这其中也有不少南宫世家与明月观的杀手。 有十二名道姑就常住在栈房后院里。 三圣含在姑苏城里城外,布置严密。 虽然慕容长青、南宫秋月、散花仙子已带了一半武力去了金陵,但在姑苏的武力,仍然不可忽视。 单只三圣会水路陆路巡使人物,就有三十六位之多,再加上已退休约二十四护法,这些人物均是绝高杀手,而且经验丰富。不容忽视。 虽然有许多三圣会内部情况未曾侦探出来,但对萧寒星而言,能查出龙道长等二一人被囚之地,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白翎就是凭借这点情报,小心布局,安排兵力,准备作最后一搏。 至于玄武湖的搏杀,白翎以为必然十分惨烈,唐家巷的烧杀,也比不过湖岛一役。 白翎如今已有超能力的想象力,她的深思熟忠,便是江湖经验丰富的知机子也甘拜下风。 知机子此生垃为迫憾的事,就是他差一步未与天衣大师几人一齐进入全大夫设计的秘室中,接受那那种脱换骨的药物治疗,伐毛洗髓,脱胎换骨。 白翎成就最突出,如今,大伙以自翎为首,接受它的安排而毫无不满之处。 掩藏在茂苇深处的垂舫中,白翎在舱中向外问道:“看到张三爷他们的大船了吗?” 回话的是杨玲,杨玲站在船头伸头望道:“来了,快接近三圣会的三条大船上了。 白翎道:“注意情况,如经接上手,快回报!” 杨玲道:“大船帆不落,好象快接上了!” 天衣大师道:“白姑娘,咱们能从这些芦苇之中溜入黄天荡,进入灵岩山?” 白翎道:“大师,必要时我们硬闯了!” 飞云子与江哀神色激动紧张,二人就快见到他们的掌门与老爹了。 这条画舫上,每一个人均紧张待全神贯注。 于是,远处传来了吼叫声,那是从黄天荡口的三条双桅大船上传来的吼叱。 随看吼吃声,从船上架设的鹰架与鸽棚内,施放出两头苍肛与五只信鸽。 苍鹰乃是明月观追棕与传信息之工具,信鸽就是慕容世家篆养的信鸽了。 画舫上,杨玲急道:“白门主呀,又是底又是鸽子,一齐飞上天去了!” 白翎淡淡的道:“慕容长青三人远在金陵,只怕他们远水救不了五人!” 订舫中,全大夫开口了:“白姑娘,只怕我还不能钢你什么,我……” 白翎道:“大夫,你不用出手,你老只等看与老友相见就行了!” 萧寒星道:“对,大夫只需在船上等看与能道长三人把臂言欢了!” “哈哈!”全大夫笑了。 双桅大船上有人开始在咒骂:“不长眼睛的东西,不知这儿是三圣会的总会吗? 打横乱闯,不想活了!” 有条大船已撞上去了:“爷们是不打算活了,还得老兄们动动手送爷们上道!” 随看这一壁,就见一族箭雨射出去。劲射到双桅大船上,立刻间,有人大叫: “张三爷,冲上去呀!” 大船舱舱盖猛一掀,哎呀,舱中站满了握刀人,这些人发一声喊,立刻杀出来了。 双桅大船上只有十一个汉子,忽见四五十人蜂拥而上,措手不及下,立刻被砍死一半,另有三人投水逃走了,那个老头儿是船老大,他把鹰与鸽子全放走了。 是的,来的三条大船,就是配合看奇婪设在黄沃荡水面三条大船而来的。 首先发难是张三爷张凤楼的大船,附近,席一山的大船攻上月一双桅大船,双方碰上就互相砍杀起来。 铁弗龙率人冲上另一艘双桅快船的时候,张凤楼已看人放了一把火烧起来了。 这时候铁飞龙的大船抄侧边用船头顶撞最近岸的那条双桅大船,就听“咯”的一声巨响,船头已拦腰撞上去了。 双方交上手,立刻显现出武力悬殊,来约三条大船上,尽是高手,双桅大船上只有两个巡使人物带了十二名一般杀手,双方对上,双桅大船上的人立刻被砍得血肉横飞,其中有八个跳入水中想逃,哪里逃?来约三条大船上人,水下功夫都了得,照样追入水中,杀得湖水尽是红。 于是,黄天荡里面有苔示,响箭带梆子,几处石岸还传锣声,立刻间,岸边出现三百多黑衣杀手,有快船自岸边水道疾驶过来,数一数就有四十多艘之多。 第一条大船上立刻升起一面红旗是三角形,也传来三盘牛角号!这是张凤楼、席一山、铁飞龙三人所率的大船行动信号。 船团行动,信号是免不了的,也是操练时候大家决定了的行动准则。 三声号角叫起,三条大船立刻往一个地方集中。 三条大船不是集中在黄天荡出入口,而是急往湖中驶,看上去似是逃走的样子。 有人就在快船上大骂:“他娘的,还没有开打就想逃走呀,逃到天边也要追上你们这些王八蛋!” 快船在水面上发了疯似的摇桧又如桨,哼咳有教的追向三条大船,看上去还真壮观。 前面的大船驶出八里远,“刷”的一声落了帆,帆落之后有名堂,三条大船拢靠在一起了。 只见大船上,二十四名强弩手伏在船边上,这是在快要接触时候,先痛射来敌。 要知洞庭盟主江凌波,在金陵的这股伏兵,有许多早年就在水上做买卖,他们对水上作战,当然是有经验。 经验的累积,就是作战的本钱,如今用上了。 弓箭手是第一线,搏理手为第二线,别看是在船上,船上还备了支持手。 支持手均是轻功绝佳的人担纲。 这些人都是杀手中的佼佼者。 三条大船立刻间用套索把船结连环,这就是水上战场,双方一旦交上手,套句那位老兄说的话:“一根绳子栓八只蚂蛙!别蹦了!” 那就是说,没有拼出个结果,谁也别想拍拍屁股走入。 这种明摆看的场面,谁都在心中有个谱,那就是一个字:“杀!” 三十二艘快船上,挤满看手舞砍刀的黑衣怒汉,每条船上至少挤了十多人,一口气追了十里远,累得那摇船的大喘气,只不过当双方快要接上的时候,这些人骂了一句苏州话:“他娘的,死!” “死”牢出口并非叫敌人死,而是“杀”字出音变成“死”字的音,金陵来的人听不愤,忽听一声牛角号,“嘟”声南起,四条快船夫靠上大船只差五丈远。张凤楼在牛角号声中怒吼一望:“射死这批王八蛋!” 忽的,人船四周冒出一批弓箭手,箭矢如雨的射向快船,立刻间就听得“吸呀”之声此起彼落,哀号叫骂。 前冲的四条快船不回头,“璞通”一声撞上大船,可也已经死了一半人。 “救命呀!” “狠宰啊!” 这叫声当然是双方叫阵,可是来的人想不到三条大船上都是高级杀手,只一交上手,心中就叫“完了!” 第二艘快船还末靠过来,三条大船上已有人把死尸往水中-,这光景好象在清理一个杀人场了。 三圣会的人以为他们的人多,人多自然担子大,人多当然也好办事,可如今是在湖面上,那就不太一样了,再多的人,接不上手也只是干瞪眼。 于是,你看看,第二批五条快船还未撞过来,先就被射死一大半,等到五条快船不要命的驶过来,三条大船上以逸待劳的砍活人了。 很快的,第二批三圣会的杀手被消灭,张凤楼才站在桅杆下哈哈笑:“白姑娘的设计真啡妙,哈哈!” 白翎叫张凤楼、铁飞龙、席一山的三条大船,毁去黄天荡三条双桅大船,再诱敌人倾巢追出,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去救出龙道长三人了。 现在,湖面上的快船分开了,他们当然已发免三条大舶的战法狠毒,有十条快船上,人们拆了船板当成挡箭牌,成一个大固圈的往联结一起约三条大船田上去。 有人大叫大喊:“冲上去,先砍杀弓箭手!” 就在这些快船快要贴上三条大舶的时候,弓箭手果然已失作用,立刻间牛角号叫应,席一山席六节狂叫一声:“兄弟们,准备砍人啦!” 铁飞龙一声附和:“三圣会残暴不仁,杀他们是替天行道呀!” 十几条快船上的黑衣汉子们,已举刀跳上大船,双方立刻狠干起来了。 来船一条接一条的靠上大船,人也越来越多,一共来了二百多,只可惜三条大船地力不够大,再加上席一山这面的人马形成一个圆圈,他们困守看不叫敌人突破,这样,敌人虽然多,可也无法几个杀一个。 张凤楼这面也来了一百五十多高手,便是真的被冲破,他们也不怕,因为…… 因为三圣会真正的主力已被慕容长青调到金陵了。 而且,三圣会在金陵约两次主动攻击,还真损失不少武士,大伤了一元气。 搏杀正式在湖面展开了。 三条大船上的青衣怒汉们所形成的阵势,忽缩忽展,每缩,必是在船边空出二尺地,放敌人登船杀土来,每展则齐声暴吼一声“杀”,把冲上来的黑衣杀手们活活迫死在水中。 就这种一件一缩间,也把敌人砍死砍伤近百人。 那铁飞龙哇哇怪叫:“杀得过瘾呀,哈哈!” 席一山也大笑:“来吧,不就是比护的功夫高吗!” 就在这时候,忽听附近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来的快船十七艘忽的散开了。 他们不主动攻击了。 张凤楼大啡:“快把咱们死的伤的送入舱中!” 仔细数一数,金陵来的青衣杀手伤了二十一人,死了亡人,全是流血过多断了气席一山忽指几条快船,道:“不好。他们回撤了!” 张凤楼一见。立刻大叫:“娘的,不能叫他们回转去.咱们分开了格杀!” 三条大船立刻解缆分开。 只兄张凤楼的大船先拉起了帆。从斜刺里追过去了。 略一山把大船满帆。疾驶着往附近的快船撞上去。他们以大压小。横冲直撞。还自大船上放冷箭。 于是已有不少黑次杀手们遇往水中跳。 湖面上展开一场追逐战,三条大船各自行劲。只要不叫这些黑衣杀手们回去三圣会总会。他们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 猛可里,湖面上又傅口哨声。只见所有的快船分成三组。每组六条。分向三条大船围过来了。 张凤楼一看也火了:“给我撞!” 雏然大船加速猛撞快船,但这一回快船也不示弱。伸出州长钧钓得牢。一旦钓牢大船,立刻使挥刀杀上来。 这些黑衣大汉们也一样的不要命。发了疯的拼上了,一时之间,湖面上喊杀之声震天价响。落水之声彼起此落。就是没听有人哀叫的。只有咒骂。 *** 且不说湖面上杀得凶。杀得惨,仔细看去,近岸的芦苇中有一条船。悄悄的移动着。直到一处山坡边。 湖水拍岸边。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跃上岸。 有个挺机灵的小伙子当先走在最前面,那小伙子不是别人,乃是白鸽门门主白翎的师弟不萧寒星是也。 跟在萧寒星身后的正是白翎。于后是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知机子。 昼航上全大夫不能来。绿云,杨玲。陈姗三女子把昼舫驶藏在芦苇深处。 白翎问前涵的萧寒星,道:“师弟。我们硬定天黑下手,这时候湖面上也杀得差不多了,你琢磨,那地方一共有几道关卡?”“师姐。明三暗三,应该不会错!” 如机子适:“尔兄弟。可有机关?”萧寒星道:“有两道水门。水门不开。难以进入!” 江豪道:“必要时咱们硬闯!” 天衣大师道:“天将黑了,和尚倒是想到湖面上的战事,真担心三圣会人多,张老施主三条船……” 白翎道:“大师休为张三爷他们担心,三圣会的主力不在,他们能应付裕如!” 忽听萧寒星手指前面一道水沟,道:“看,那地方两边石屋,如要经过水道,须受监查!” 知机子道:“是条水洞!” 萧寒星道:“高处就是灵岩山!”他看看左右,又道:“有个石洞在水面左面,除了潜水进入水道内,别无办法可想,可是水道下面又怕有机关!” 白翎道:“你们在此等候,由我先过去!” 江豪道:“白姑娘,不能叫你一人前去冒险!” 白翎淡淡的道:“我不是去冒险.是杀人!”说看,她缓缓的往前走去,走得轻松,好象它是游山玩水来的一样。 就快走到水道口了,白翎开口低唱起来。 白翎乃秦淮河畔花魁女,她长得美,笑得迷人,她琴棋书画,扬名花团,唱段小曲,随口哼来,甜韵诱人。 她还真的把两个黑衣汉子引出来。 两个汉子见是个白衣姑娘哼看小调走过来,其中一人惊呼道:“狐狸精呀!” 另一汉子道:“差不多!” 两个人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横刀住白翎去路。 “唱,干什么的?” 白翎未开口先是-媚死人的媚眼,一指抚颊微微笑,笑得两个汉子一喷嗦。 “你!干什么的?” 白翎仍然不回答,只是嘻嘻哈哈,忽的贴上这两个黑衣人,立刻间,两个人僵住了。 白翎手脚真是快,他把一人的黑衣衫剥下来了。 “快过来穿上!” 她这是招呼师弟萧寒星把黑衣人的衣衫穿起来了,萧寒星当然明白师姐的意思,他穿上黑衣衫往水道口走去,口中呼叫:“喂,怎么来了个大姑娘?” 立刻间,从水道一边挤出七个黑衣漠,这些黑衣汉的手上握有刀,有人还呼叫: “在哪儿,在哪儿?” 萧寒星手一指白翎,道:“就是她!” 七个黑衣汉一拥而上,小路上要活捉白翎了。 白翎忽的旋动身形,她叟掌疾拍,立刻把五个黑衣汉子打落水中,另两人刚回身,已被萧寒星出刀刺死。 这才过了头一关,萧寒星低呈,道:“师姐,我二人开路吧,此去还有好几关,天黑小心脚下……” 白翎点点头,道:“师弟,你也小心!” 这师姐弟二人与后面的天衣大师四人相隔五七丈远,萧寒星只轻轻一声口哨,后面的天衣大师几人便立刻往水洞之中是来。 白翎心中明白,这水道一边,只有一条不起眼的小道,若想在这种狭小地方,施展什么轻功提纵之术,闪掠飞跃,就不太容易,只有以出其不意的手段,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石洞中的石道似乎被阻断了,绝壁并不高,但难下足,想过三丈远的对面,必得经过一个水牢似的石洞。 这石洞中住了十个杀手,尽是暗器高手。 来到这儿,萧寒星与白翎二人低声细商云。 他们本可以直扑过去,凭他们现在的功夫,便是三圣会三位会主在此,也一样可以放手一搏,何以如此小心,如此恨重,原因是往后还有几道关卡要凹,万一被他们警觉而来救人的,苔号一旦放出,关卡关了起来,被囚的人必会移走或加派高手看牢,就要大费周章了。 这时候水洞中已燃起了火把,其中有两支火把照得水下三尺深,这是怕有人自水道的水面下游过来。 萧寒星本打算自水中游过去,就是有了火把,他才打消此念。 只见白翎一把揪住一根石尖,身子上升,整个人已贴在水洞上方的凹处,她不动了。 萧寒星立刻走近水没,他叫起来了:“你们这一组是派在此的暗器队吗?” 水洞一边的石洞中,立刻冒出十个黑衣汉子,有几个手中还端看酒杯。 有个壮汉子厉声道:“干什么的?” 萧寒星道:“湖面上敌人来了二百多,咱们吃了亏,三位会主又不在,为了总会安全,调你们上船去支持,快生行动了,这是作战,误了大事杀你们人头!” 那壮汉道:“亮你的命牌!” 原来三圣会调派武力,全凭金牌,那特制的金牌,很难仿冒,三圣会的武士们见令行事。 如今那壮汉已表明了他的身份,他就是一位巡使级人物,另外尤人全得听他的。 萧寒星一听,心中明自这入不简单,但他有备而来。 他回身就走,道:“令你个头,船上大啡,我在岸上,怎么拿到令牌,你们不去找回报,以后宜任你们负!” 他果然大步往水洞外面走,那壮汉立刻跳过来,另外几个在犹豫,萧寒星回头又冒出一句:“谁不来砍谁的头!” 这句话真管用,另外几人也追过来了。 有人大声叫:“朋友你是哪一支,等等咱们好交代,你们的头儿是谁?” 那壮汉已到了萧寒星面前,火把之下他上下看看萧寒星,道:“你面生得紧呀!” 萧寒星道:“什么意思?” 壮汉道:“我好象从未见过你!” 萧寒星道:“你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壮汉一瞪眼道:“你明白什么?” 萧寒星道:“我也从没见过你呀,如此,你当然就不曾见过我了!” 一楞之下,壮汉道:“唔,你说话不是此地音,你口音好象金陵人!” 萧寒星拍拍壮汉,道:“还真叫你说对了,快走吧!” 壮汉突然冒出一句:“三凤落枝头,朋友,该你了!” 萧寒星一征,道:“让我的还我,娘的,快走!” 他此言一出,壮汉嘿嘿冷笑,道:“王八蛋,你不是三圣会的人,你是奸细!”他伸手去抓萧寒星,三把均抓空,而萧寒星出招了。 但贝他双肩晃动,双手交错,那么窄的小道上,他从这十个黑衣汉的人缝中穿过去,回头一看,十个黑衣汉已张大了嘴巴倒在地上了。 十个暗器高手,不但未及掏出暗器,便呼叫也未曾叫出口,就被萧寒星对了喉。 萧寒星已发现师姐不见了。 是的,白翎已穿过对面石洞,幽无般的沿看水道到了一处怪石崖下方。 这一带还有石笋,这儿灵岩山,相传当年夫差亲在此上达了一座馆娃宫,而山腹之中有奇景,想来大概就是这水洞了。 阻住水洞的是一大片怪石怜崎的绝崖,除非潜水,否则就得出水面三丈高处的尖石榔比石洞穿过。 虽然在火把照耀下,仍可以看清水中小鱼,有两个三圣会特级杀手并肩坐在洞口,他们的双腿垂下来,人却似老僧入定一般。 从这个关卡看来,好象越深入越是高手把守。 白翎来了,当萧寒星把十个专门施放暗器的杀手引开之后,她已穿洞而过,飘然到了这个绝壁之下。 白翎看也不多看,拔身而超,白衣飘起不带风声,双掌已往两个半百老杀手堆去。 所谓老杀手,也正是慕容世家退休的护法,这些人江湖经验丰富,武功高绝,出手狠毒,杀法粗野,如今由于慕容长青把大部份武士带往金陵,这批退休的护法便也再度重作冯妇了。 就在白翎双掌快拍上三老人的顶门,忽的两只大巴掌迎击过来。 两个并生的老人也四日固睁,咬牙切齿,初时还发出嘿嘿冷笑,但见自翎只以足尖点地,双掌阴柔中有一股极寒的寒气,由他二人的双掌处冲流追来,立刻全身奇寒无比,两个老人大骇之下全力发掌,不料越是用力,越觉奇寒难耐,便持中,萧寒星飞跃而至。 萧寒星看也不多看,突然甩出双掌。 “叭”! “哇!” 两个老人张口喷出一溜鲜血,而白翎已收掌穿闪而去。 萧寒星向后面发出低声口哨,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知机子,四人也急步追上来了。 天衣大师道:“白姑娘又往前去了!” 飞云子道:“白姑娘一马当先,令我们几个汗颜了!” 萧寒星道:“我师姐受全大夫调教,武功已高不可测,此时正是地出力回教之时,各位,我们快迎上前去!”他指看前面,又道:“还有三道关卡,距离只不过一里远近了!” 知机子道:“萧兄弟当初能混进来,真的是不简单!” 萧寒星笑了:“白鸽门有各种方法打探消息,这儿是凶险,但仍然为我摸进来!” 知机子道:“了不起!” 这时侯,白翎奔到水洞内一片内潭岸。 所谓“内潭”,乃是水洞中不见天日的水潭,那水潭两汝不但峭陡,而且有泉水自石壁上流下来,水潭五丈余宽,对岸一片白滩,有个老太婆举看火把站在那一片白滩上,她看看潭这面架架怪笑不已。 白翎也笑,她笑得很媚。 “来呀,如果你不怕我“毒婆子”五行火毒阵,丫头,你何妨来试一试?” 白翎听得吃一惊,江湖上最狠毒的婆子齐小玉会投靠了三圣门而蛰居在这水洞中。 原来进到毒婆子这一关的人,除了三圣会三个主脑人物之外,一般人休想接近。 “毒婆子”认人不认什么令牌,她还招手叫白翎。 如果白栩未受过全大夫的闭关换髓秘岌,她也不敢硬闯过去。 白翎习过可怕的法术,她不但武功已临界仙境,更不惧什么毒物。 听了“毒婆子”齐小玉的轻悔呼叫,她一望不吭,飞身而过了五丈多的水潭。 “毒婆子”齐小玉尖声叱吼,双足交错踢弹,扬起地上白粉成因,岂料大片白雾中,白翎已穿括而出,她那么神奇的反手一掌,打得“毒婆子”一头栽入水潭中就没有再挺起来,“毒婆子”齐小玉年过花甲,想不到会这么简单的死了。 白翎站在潭水汝,“毒婆子”身上孺动出五毒来,原来她的身上还藏了不少剧毒的毒物。 萧寒星几人追上来了,白翎指指地上,道:“知机子老人家需要人背他过此毒滩!” 是的,这六人之中,只有知机子尚无法抵御百毒,萧寒星道:“老爷子,我背你!” 知机子道:“这么宽的水潭,能吗?” 萧寒星道:“不能!” 知机子道:“那你还要背我?” 萧寒星道:“小子我自有办法!” 知机子问道:“如果这水中无毒,何不由水中潜过?” 萧寒星道:“水中冒出不少毒虫,我不怕,可你…:”知机子点头同意了。 知机子被荒寒星双手托起来,只见这年轻人拔起双足虚空踢连环,升至三丈多处,他大叫:“师姐,接看!” 知机子的身子已飞过水潭,早被白翎叟手接住。 白翎用力猛一拨,直把知机子拨出三丈外.落在一片岩石上。 萧寒星叟足点在水面上,一个空翻过了水潭。 萧寒星过了水潭当先往水洞内走,猛抬头,他一征,道:“怎么石洞门钵上了?” 白翎道:“人呢?” 萧寒星道:“这儿是个石洞,不知怎么的关上了!” 白翎道:“师弟,你不是凭看高超的水性,从水洞下潜进去的吗?” 萧寒星道:“只是这么一段水道,我在水中一天一夜,若非我的水下功夫高,一般人早被他们发觉了!” 白翎道:“此一关的门锁上了,不知守此一关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知机子道:“也许守此地的是位高人,被慕容长青调去金陵了!” 白翎点点,道:“有此可能!” 萧寒星道:“且容我由水下潜进去,若一看那最后一关是不是有人把守!” 天衣大师道:“多加小心-!” 江豪道:“如能见到三位老人家,请转告,咱们就快救出他们了!” 萧寒星点头,道:“希望他们三老都还平安!” 只见他们把身子一弩间,人已潜入水洞中,一开始还能看到怕在水下的姿势,比条鱼儿差不多。 飞云子稽首:“无量寿佛,龙师叔平安,咱们回去武当诵经七日夜!” 白翎抬头看石洞洞门,那洞门就在水洞上方两丈外,只见她振起衣袂飘然到了石门边。 她立刻发现这儿只能攀住一块突出石头,有一把大锁把厚厚的木门锁着。 白翎伸手去扭锁,扭了几下未扭开,想起带来的行刀在腰上插看,正好此刻试一试这把青龙刀。 白翎右白手拔出青龙刀,右臂一圈砍上去,就听“卡”的一声,大锁应璧而分成两半。 天衣大师几人看得动容,青龙安刀果然是玟物。 白翎推开木门,当先走进门内,只见门的一边是个小石屋,地上铺的羊毛毯,还有济植两三个,石屋后有石阶,那是通往最后一道关卡的路。 白翎把手一挥,道:“各位快来!” 江豪当先飞身而上,天衣大师、飞云子、知机子便也跟看上去了。 白翎圭在石阶上,忽然传来呼叱搏斗声。 天衣大师道:“打起来了!” 白翎冷冷道:“可惜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来了!” 知机子道:“快过去!” 五人奔到一处石洞外,石洞由内插了栓,打斗之声便是从其面发出来的。 白翎用力去推门,那门一动也不动。 只听得洞内有个老女人声音,道:“这娃儿不怕毒呀,老怪哥!” 又听一个老头儿粗哑着声音道:“老怪妹,你休忘了,咱们如果拿不下这娃儿,你我老命不保!” “怎么办?” “用火毒丸弹呀,你个老怪妹!” 知机子听得双眉一扬,他对白翎几人道:“你们听过“南海门毒鸳鸯”吗?八成就是这两人!” 天衣大师道:“我和尚很少在江湖走动,没听过!” 飞云子道:“贫道也没听过!” 知机子道:“这夫妻二人堪称怪物,他们自己也叫自己老怪物,可是武功诡异,手段辛辣,尤在用毒上更是令人不敢招惹他们!” 江豪道:“怎么办?” 忽转知机子大叫:“喂,南海门的毒怪呀,别打了,三圣会完蛋了,你们还打个什么劲!” “刷”的一声石门开了,只见一个白发垂腰的老女人,双手举看两个铁丸,低头看,她咬牙,道:“你们好大搪子,老怪娘送你们一颗毒火弹!” 她不等再有人说话,一颗毒火弹往下。 白翎一看火大了,见面就要人命呀! 只见她刀交左手出右掌,一股锐利的掌风拍崔过去,气流漩动中,那颗毒丸被她打落在水洞下面,“哗”的一声,水中冒起毒火烧起来。 连水也燃烧,当知这毒火的威力了。 上面,老太婆也吃一惊,她看看手中还有一只毒火弹,稍一思忖,哈哈一望怪笑,道:“老怪哥,别打了!” 洞中正与萧寒星搏斗的白发老人,忽的收掌,道:“小王八蛋,你的功夫了得,你是不是在你娘胎已开始练武了呀?” 老头子当然不知道,萧寒星习过企大夫那绝世的秘渡,才会叫他感觉到萧寒星的武功了得。 萧寒星未开口,如机子抱拳一礼,道:“果然是南海门的前辈!” 老太婆道:“你认识我二老怪?” 知机子道:“三十年前就如雷贯耳了!”他叹口气,又道:“想不到南海门的前辈,刮跑来为三圣会守水牢门,可悲呀,可悲!” 老头儿一声叹道:“要你来提醒我呀,哼!” 老太婆道:“老怪哥,咱们如果放了他们任何一人,这侍候人的名声就传扬江湖了!” 老头子又道:“杀光他们?能吗?” 天衣大师忙笑笑,道:“咱们发哲不说就是,而且三圣会已经快完了,二位如果就此离去,直回南海门,真的是功德无且了!” 那老头儿双目一厉,叱道:“你叫我二老就此离去呀,谁来管我们二老以后的日子?” 老太婆忙点头,道:“对,对,我老怪哥的话切合穴际,以后怎么过生活?” 江豪一笑,怨自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送了过去,道:“先拿看,我乃洞庭盟江豪,二老以后的日子过不去,洞庭盟去找找江哀,而且,你们有了银子去江山万里游,千山共蝉娟,那比在这潮湿的洞中当看守,妙多了!” 还真的不客气,老头儿忙把银票接手中笑了。 老太婆道:“老怪哥呀,我看他们是好人!” 说看,她还把月一火弹送给江豪,道:“江公子,拿看它,做一个防而不备,备而不防!” 江豪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只见这二老跃下石洞,一溜烟似的出洞去了。 于是,萧寒星冲看洞深处一声欢呼。 “各位老前玷,咱们来救你们了!”说完,当先往一道石脊上飞上去了。 于是,每个人都激动了。 那道石脊七丈高,从下面看去,水洞中水在激旋,这儿水流湍急,因为流水盘旋在石缝间。 白翎几人齐飞起,匆匆的落在石背上,萧寒星指看一片大水潭中央的石盘,道: “你们看,三位老人家多可怜,只怕……” 江豪一声大叫:“爹!”他宙不顾身的飞身掠过四丈远的石台上,人已抱住须发散乱、泛臭满身的江凌波大哭起来。 天衣大师托住了掌门师兄,道:“阿弥陀佛,罪过呀,罪过,师弟无能来迟,令掌门师兄受苦受难!” 飞云子更是单膝跪向龙道长,低头落泪。 知机子、白翎与萧寒星没过来,因为那地方已没有再能下抑站人的地方了。 那地方只有一丈方回,四周是水流,三个老人均被指头那么粗的铁链锁在大石中央,更可恶的,还有丝索穿过肩胖骨连上大腿部琵琶骨,别说是逃走,便是稍有挣扎,也令人痛入肺脏,难以忍受。 仗看四过水光的反应,白翎等这些武功绝高的人,尚能看见这座天然石台的一切。 只见洞庭盟主江凌波老泪纵横的道:“天可怜哪!终于盼到这一刻了!” 江豪道:“爹,孩儿来迟,害爹落难受罪,孩儿罪该万死!” 江凌波道:“见到你来,爹死嗅目矣!” 江豪道:“爹,我们救你出去!” 江凌波忽然悲壮的哈哈笑了。 一边的龙道长,突然推开飞云子,道:“师侄能来,师叔我有交代,武当一门该由你接掌了!” 飞云子鱼的双掌拍地,道:“万万不可,师侄我一身重罪,没有早早前来救师叔出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师叔救出去!” 天镜大师冲看天衣大师直点头,道:“你就接下吧,少林重担由你挑,忘了我们吧!”他指指水洞那岩脊,又道:“你们抬头看!” 他此言一出,便是白翎与萧寒星二人站在山背上,也急急的看过去。 知机子吃一惊道:“石盘呀,千斤石盘吊起来,正好对准下方的石台,这!一旦落下来,石台上的人岂不被砸成肉泥了!” 白翎也惊道:“有铁镣连在一边洞内,这明明白白是机关了!” 这时候,已听得石台上天镜大师道:“你们看,我三人的足上被铁镣扣紧,绝不能挣扎:一旦忍不了痛苦,一齐挣扎,便会触动机关,上面四丈高处的石盘就会当头砸下来,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肉泥骨粉之功!” 江豪道:“可恶,慕容长青啊,我与你誓不两立!” 江凌波道:“也是慕容长青与散花仙子、南宫秋月三人的毒计,他们知道我三人的功夫,才生出这毒计来,要永世叫我三人囚在这里!”龙道长道:“铁镣吃紧,必然把洞中相连接的地方弄脱而松动,当石盘重力超过了连结的拉力,那石盘就会砸落下来了!” 天镜大师道.“也是慕容长青说的,我们三老人只有认了!” 江凌波道:“能见你们一面,此生已无憾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江豪大吼:“不,留下你们三位老人家在此受罪,我心中如刀割,如果救不出你们,我宁愿留下来!” 江凌波一听大怒,叱道:“胡说!” 江豪也叫:“爹,咱们洞庭盟人马来了一百五六十,如今正把三圣会的姑苏人马诱在湖上搏斗,大伙生死不计,为的只是要救出他们的盟主,我若入宝山空手而归,怎么对得起他们呀?” 龙道长急问:“三圣会约三个巨头呢?” 江豪道:“远在金陵,同唐虹那些老人们干上了!” 天镜大师双目一厉,道:“唐虹!”他激动的要挣扎而起,但还是突然的跌坐下去了。 江凌波道:“论时机,应是最佳时机,可是天下谁能把如此粗的铁镣斩断?” 大伙正在发愁,忽听山脊那面,白翎应道:“三位老前辈,请问如有宝剑宝刀之类的利器,可以吗?” 龙道长道:“若论真剑,干将莫邪,若论宝刀,青龙屠蛟,”他顿了一下,又道: “百年前,莫邪宝剑已沉入天池湖,而干将呀剑下落不明,至于青龙,乃被太祖皇收藏,也不知下落,那把屠蛟宝刀,穿石而入天山雪峰巨石中了!” 白翎与江衷等已自笑了。 江豪急忙对身边的天衣大师、飞云子道:“我们过去,腾出地方,由白姑娘下手!” 江凌波急问:“下手?下什么手?不可胡来!” 江表喜上眉梢的道:“青龙刀,青龙贺刀就在白姑娘的手上!” “白姑娘?”龙道长又道:“莫非那位自水中潜来的萧小弟弟的师姐!” 江豪道:“不错,也是白鸽门门主,她叫白翎!” 江哀指看岩脊,又道:“她怀中就是青龙刀!” 于是,江豪、天衣大师、飞云子三人相继跃回那几丈外的岩脊上。 白翎随之飞落在水中央的岩石台上,只见她自怀中拔出一把只有一尺二十长的青龙刀,对龙道长道:“道长,你看看,是不是这把?” 行刀之光,黑暗中也璀璨耀目,龙道长一声惊呼,道:“我们真的命不该绝,正是传言中的青龙宝刀,此宝刀乃常遇春得自大理,呈献给太祖的行刀,想不到今日却救了我们!”他顿了一下,又道:“运用此刀,必须内力精湛之人……才……可以,两你……” 白翎道:“前辈,可记得全大夫吗?” 龙道长道:“全大夫?他!” 白翎道:“六阳不能逾,一阴不可缺!” 龙道长白眉一挑,道:“你,你就是那一阴!”白翎吃吃笑了。 她笑得故意放浪形骸,龙道长全身一紧,此女真的具有秘籍上的奇术神功了。 龙道长指看岩脊上几人,道:“那么,六阳就是他们几人了?” 白翎道:“除了知机子老爷子!” 龙道长道:“机缘,机缘,错失一瞬间知机子必是犹豫,才错过这难得机缘了!” 他忽的笑得沧怀悲壮,对天镜大师与江凌波二人又道:“也许我们有救了!” 他呻每人把一足伸开,足上铁镣摊在岩石山,再对白翎又吩咐:“姑娘,你先以宝刀挑断我三人串在身上的丝索,我们也可以稍有活动!” 白翎手握那锋利得几乎看不见刀锋的青龙宝刀,抓紧了龙道长穿透的肩脾骨处,轻切丝索,那丝索应声而断,白翎慢慢的把丝索自龙道长的肩脾骨抽出来,便也抽出脓血碎肉往外溢,也看得白翎心中不忍。 当丝索又自琵琶骨全都抽出来,龙道长已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于是,她对龙道长道:“道长,三位受到如此大罪,内力气力必有耗损,我还带来九九回生丹,你三位每人服下一粒如何?” 龙道长三人一听,楞了。 江凌波道:“九九回生丹有起死回生妙用,姑娘由何而得?” 白翎道:“三位前辈,说来话长,咱们且出去以后,见了全大夫,自当详加说明!” 龙道长道:“全大夫也来了?” 白翎道:“大夫在船上等侯!” 龙道长一听全大夫也到了,立刻指看足上铁镣,道:“先劈开铁镣,至于服九九回生丹,且见了全大夫再说!”他脸有喜色约又道:“仙丹得之不易,怎可浪费?” 白翎猛吸一口气,从十二重天庭聚下一股阴柔内力页注右臂,直通青龙刀身,侧身猛的下砍,就听“当郎”一声怪响,那拇指般粗细铁镣应声而断,看上去十分整齐一个刀印,宛如切豆腐一般,只是那扣在足上的固环,那等逃出以后再开了。 白翎砍断龙道长足士铁镣,立刻查看它的青龙宝刀,刀锋如旧,果然丝毫末损,心中大是高兴。 立刻,她再把天镜大师身上的丝索削断抽出,更砍断天镜大师足上铁镣。 那江凌波已是满面热泪在流,当白翎把他的身上丝索削去,砍断了铁镣,只贝他振起双臂,大吼道:“上天又眷顾我江凌波了,哈哈……”只是,他站起不久又萎靡的跌坐地上了。 琵琶骨伤了,如何能站得久又稳? 三老无法腾跃,但白翎卸对三老道:“想这宽不过四丈余距离,应难不倒江公子三人,他们必能背三位过去的!”她拔身轻轻飞过岩脊。 江哀道:“我背家父过来!” 飞云子与天衣大师二人也相继飞跃回水中那岩石台上了。 萧寒星还搪心他们飞不过来,但知机子道:“小兄弟,我出个主意,你看好不好?” 萧寒星道:“你老快说!” 知机子道:“过去,当他们昔人跃起的同时,凭你修习的神功,双掌猛推,助他们在飞跃时一臂之力!” 萧寒星道:“晚辈遵命。” 说看,他腾空而起,挤站在石台上了。 先是江豪背着他老父,江豪沉吼一声,背看老父往石脊这面飞跃,萧寒星就在他的背后双掌推,果然把二人推上了石脊,便被知机子一把拉住。 萧寒星就用这种方法,协助飞云子与天衣大师,把石台上的四人也全部推上石脊。 那江豪背上老爹就往水洞外奔,后面,天衣大师背的是天镜大师,飞云子背的是龙道长。 白翎在前开路,萧寒星与知梭子二人断后,又琦了一番工夫才出了这条一里多长的奴岩山腹地洞水道,外面已是三更天了。 三更天外面不平静,黄天荡那面大火已冲天而起,火光照亮半天边,萧寒星抚掌笑道:“师姐.你设计的计到成功了,张三爷他们必是打败了三圣会湖上武力,正趁势乘胜杀到黄天荡去了!” 白栩道:“这情形正是我所料!”她转而对如机子道:“前辈,烦你快把三位老前辈护送回主舫上,千万留在船上,自有绿云、杨玲、陈姗三人侍候!” 知机子道:“白姑娘,我护送他们上了船,立刻赶去黄天荡,火烧三圣会的场面,我老人家不能失诸交臂而遗恨终生!” 身上背看江凌波的江表,立刻接道:“我们三人把三位老人家送上画舫,便立刻赶往黄天荡,彻底摧毁三圣会总会!” 白翎道:“不必,你们都留在垂舫,三位老人需要你们照顾!”她指指火光,又道:“你们只管歇看!咱们真正要杀的是慕容长青、南宫秋月、散花仙子三人、对于他们的老巢,如果他们三人受诛,三圣会其余的人必也会烟消云散了!” 龙道长道:“姑娘的话有道理,顽凶也只是慕容长青三人而已!” 天衣大师道:“等见了全大夫冉计较,如此大事,不能由姑娘一人担当!” 龙道长道:“大师,你休小看小姑娘,她修了我那秘岌下半部,真要较且,我们也不是她的对手!” 天镜大师道:“如是这样,我们几个老的也就放心了!” 再看岸边茂苇,远处灰蒙蒙中,那艘垂舫虽然灯火萤弱,但白翎对看得清楚。 白栩用手一指,道:“船在那边!” 江豪已当先背了老父奔过去。 忽听天镜大师叹口气,道:“这样的身法,已是骇人听闻了,便是我和尚,也自叹弗如!” 几个人回头看,萧寒星与白翎二人已不见了。 *** 原来天快黑的时候,湖面上还在搏杀得惨烈无比,那些快船分别把金陵来约三条大船围紧,且疯狂的街上大船,只不过这些人在武功上卸差远了,很快的被大船上的杀手们砍死一大半,不少人看这苗头不对,投入湖中逃走了。 三条大船上,只听那张凤楼立在船头厉坚吼:“传信号,直攻黄天荡!” 第二条船上已有人大吼:“张帆,往湖岸处冲呀!” 于是,第三条船也传来席一山的厉叫:“兄弟们,救老盟主呀!” 立刻,全船几十人齐声高吼:“杀!” 这三条大船几乎是齐头并进,直往黄天荡三圣会总会杀去,仔细看,张凤楼船上站看“火弓弹”左欢,他的身边就是张凤楼。 张凤楼拍看左欢的肩头,道:“你身边的火药够吗?”他低头看左欢的袋子,又道:“到了三圣会总会,你只管给我放火弹,你给我烧,烧光他们的贼窝!” 左欢重重点头,道:“三爷,这一天左欢等得太久了,老盟主被掳之趾,也应该讨回公道了!” 黄天荡穴际上是个半圆形湖,有一边与陆地连接,那一段不过半里长的连接处,看上去就如同一条石道。 原来已烧毁约三条双桅大船,就在通往太湖的岸边处,形势上,黄天荡泊了五十多艘大小快船,岸上有五大排房子,遥望过去,屋笛橄比,重檐成行,三圣会的总会就是正面一排十二大间房屋。 湖面上搏斗,上百老人与妇女还守在岸上观望,天黑之后看不清,有人奔到姑苏城,两处堂口召来的四十多人,这些人焦急的在岸边等看。 不料当两条大船直冲近黄天荡港内,三条船上扑来百名青衣大汉,这些人只一到了岸上,见人就砍,通房就烧,黄天荡才会一-那间变成一片火海。 张凤楼这批人,从湖上杀到岸上,兵员丧失三分一,便是石当、颜玉、马勇等二代高手,也都受了伤。 那左欢不与黑衣人搏斗,人弹尽往房上投,三圣会的房子有一半是他烧的。 青衣汉们来势泛涸,黄天荡的人几乎只有挨杀没有还手之力,于是,白栩与萧寒星站在一道断崖处不走了。 他二人原先赶来支持的,但见这光景,他二人不打算出手了。 月光之下,再加上附近熊熊大火,自栩的脸上一片嫣红,她双目媚动,若向看萧寒星。 萧寒星猛回头,才打算对师姐说些什么,忽然间,他全身一侈嗦。 他心中以为,眼前的女子不认识了,她那么美,那么诱人可爱,看得他口干舌燥。 “师……姐!” 白翎有响应,她的响应是张开双臂,抱住了师弟萧寒星的腰。 怪了,她并未涂脂抹粉,为什么身上有一股桂花香?她更没有准备什么,但行动卸那么自然,当她抱累了萧寒星,并把樱唇送上去的时候,口中发出的声音更迷人,也许那更媚人:“师弟!” 萧寒星道:“师姐!”说看,他响应了,张开有力的双臂,紧紧的抱住白翎,也许二人的火焰比之三圣会的火光更烈、更猛。 当二人倒在石坡背面草丛中的时候,只有萧寒星的另一声“师姐!” 白翎封响应的“唔”声。 然后那片草丛在石岩后,看不清楚了。 休以为白翎怎么会变成淫娃,实际上那是她习了全大夫秘岌中下半部纯阴的结果,她不但武功了得,更有看可怕的法术,那才是可怕的。 同样的,萧寒星在白翎的挑逗下成其美事,而在无形中把他自身的内功更推向另一高峰,只不过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些益处。 当黄天荡的大火仍在燃烧中,白翎与萧寒星并肩自草丛中一蹴而飞向远处藏在茂苇中的画舫,这时候垂舫上的人正全力戒备,遥看看黄天荡那面的大火。 现在,白翎与萧寒星二人回来了。 白翎回到船上,对几位老人道:“三圣会金陵的人就快回来了,而且不出一天!” 知机子吃惊道:“白门主,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他再看看江衰,又道:“难道他在金陵的杀手们已大获全胜?” 白翎道:“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但我预感他们含在一天之内快马加鞭赶回姑苏!” 全大夫已点头,道:“白门主已俱有预上未来的能力,老夫深信不疑!” 龙道长道:“那本秘岌上就改有奇术,姑娘因缘际会,成就非凡了!” 天镜大师道:“姑娘回来,必有决策!” 白翎道:“是的,两件事情,同各位前辈请教!” 知机子道:“怎么客气起来了?” 白翎道:“并非客气,我虽一向自作主张行事,如今三位老前辈均为大门大派的领袖人物,小女子不能太过放肆,所以非回来请教不可!” 全大夫呵呵笑了。 龙道长道:“姑娘请讲!” 白翎已自怀中取出那个翡翠小瓶,她举在手上,同全大夫道:“大夫,这九九回生丹,对三位受苦受难的前辈是否有助益?如果有帮助,立刻送他们!” 全大夫点点头,道:“太有良心了,如是一般人,那是天下至打,一粒价值连城,两你……” 白翎道:“这么说来,有益于三位前辈了?” 全大夫道:“不但有益,且有大益处,如是服了此九九回生丹,他们三人只需把伤口养愈,有可能把被穿透的肩胖骨与琵琶骨恢复!”他看看兴芒中的天镜大师三人,又道:“百日之内见奇效,老夫回去立刻配药!” 白翎立刻把那翡翠瓶交在全大夫手中,道:“请大夫妥为收下!” 全大夫伸手,手带侈晓,似这种具有起死回生的药中至打,对于一个当大夫的而言,那比之他的命还珍贵。 江凌波开口了。 “姑娘,你还有第二件什么大事?快请说来!” 他关心的是他在金陵的子弟兵,那些多年经营的杀手,不知如何了。 白翎道:“我的第二件事情,也许霸道,但我以为应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她看看十多只眼睛一眨不眨注视在她一人身上,遂又道:“我们在黄天荡的湖岸边,等三圣会的人马归来,那是一场必死的决战,一切的缪搏,就在三圣会的大门口作个了断!” 天衣大师道:“休忘了慕容长青手上握有一把干将神剑,咱们不能不忌讳!” 白翎道:“大师,我打算以青龙刀挡他一剑,我以为他没有第二剑的机会,便是青龙刀被削,但他也必被我收拾掉!” 天衣大师道:“干将神剑三尺三寸半长,而青龙刀只不过一尺二十长,常言道,一寸每一寸险,白姑娘可曾想到这些?” 白翎道:“当初我本打算以找飞鹃门主的兵刃对付慕容长青,如今有了青龙刀,找吏不会怕他了!” 知机子拍巴掌,道:“太好了,这一仗少不了我老头子,我是非去不可:”白翎道:“所以找才又奔回来!” 江豪道:“白门主,慕容长青是你的了,只不过另几个卸由我们接下了w”飞云子道:“散花仙子由贫道对付!” 天衣大师道:“那个南宫秋月还有她手下的四大飞剑女婢与毒火队呢?” 白翎道:“如果这些杀手仍然禾损失于金陵,我们那批兄弟们足可以对付了:”江豪道:“南宫秋月由我江三对付她!” 白翎道:“如此,我配合师弟,必杀那慕容长青,而且要他尽快的死掉!” 天镜大师道:“对,顽凶先除,手下人必心生畏惧,只要晓以大义,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全大夫道:“大师叉土怜悯之心了!” 天镜大师道:“实际上,我们三人被囚在水牢之中,心中实在忿怒,也常想看三人在雨花台附近中他们暗算之事,”他叹口气,又道:“事后想来,我们三人乃是中了散花仙子的“一步倒”迷药!”又是一声浩叹,道:“可是如今脱困,什么仇恨也似乎忘怀了!” 知机子道:“也是大师慈悲为怀!” 白翎忽然脸色不悦,她对萧寒星道:“师弟,记住,搏杀起处,绝不手软!”她咬咬牙,又道:“放走一个恶人,必有十个好人受害,要慈悲可以,受害之人找谁诉苦?” 她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但全大夫心中明白,白姑娘习了秘岌下半部,心狠手辣,媚态百生,是属必然,但天镜大师不知,顿免不以为然,但也只是一盘“阿弥陀佛!” 白栩与萧寒星又走了,走得好象并不愉快,白翎走到岸上,才又对随后跟来的知机子道:“老前辈,黄天荡那面火熄了,天也充了,我们为了舫住就快回来约三圣会三巨恶,我与师弟又去黄天荡唯一的那条山道上等他们,至于船上几位,就在水边等吧!” 知机子道:“姑娘,决战就在今天,姑娘千万心中别存疤痞,我老人家永远站在姑娘一边!” 白翎淡淡的道:“我不嗜杀,但我也不会放过恶人,至于……”她走到如机子面前,”又道:“前辈,双方动手,千万小心敌人便毒,我们不怕,但前辈不能!” 知机子笑了:“姑娘,老头子承你这个嘱咐,我会多加小心的!”他的话甫落,白翎与萧寒星已在十几丈外了,身法之快,已非一般轻功高手可比。 *** 就在白翎与萧寒星二人快到无岩山上的时候,忽听彻地雷声超自西北方,抬头看去,只见黄龙滚动似的尘烟卷起,一百多四健马怒奔而来,马上的黑衣怒汉还不停的挥鞭吼喝看全身流汗的马,往缸岩山这面狂驰过来。 这时候,黄天荡那面只有几处臭臭黑烟在冒,屋倒墙塌,凄凉中充满了杀机。 于是,从黄天荡那面,一百多名青衣杀手,在张凤楼、席一山与铁弗龙等人的率领下,排开阵势,等候搏杀。 众人在日正当中时刻,流露出麻木的冷笑,就好象每个人都在迎接死神的来临。 那种等候拼命的心倩,本质上就充满了残酷与无奈…… 洞庭盟的杀手们守在已烧毁了的几排大房子的前面广场上,除了张凤楼、铁飞龙、席一山之外,前排也是几位高手,马勇、颜玉、左欢、石当等均冷厉的站在那里。 就在迎面一百二十多匹快马冲到广场进口处,这一边,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知机子等也及时的赶到了现场。 只见张凤楼奔到江豪面前,急急的问道:“三公子,老盟主等三位是否救出来?” 江豪点头,道:“已救出来了!” 张凤楼一听江凌波三位已被救出,他仰天大笑:“哈!”笑看,大声对百名兄弟们道:“老盟主已脱险了哇,哈哈!” “哈!”所有听到的人全大笑了,那面,果然是慕容长青一伙人来了,他们是得了飞鸽传信,知道总会这面有变,慕容长青什么也不想了,率领所有仍能搏杀的杀手,立刻连夜赶来了。 他们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但当他们发觉灵岩山完了,黄天荡也已化为灰烬,每个人便在仇恨的撩拨中,刀剑已拔在手上了。 洞庭盟的人也很惨,来时三船一百五十人,如今勉强凑足一百人还有不少带伤的。 慕容长青已“呛”的一声拔出干将神剑,他对南宫秋月道:“今天非杀光他们不可!” 南宫秋月也一脸的惊怒交加,她绝对想不到江豪他们还有这么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力量隐藏。 另一边,散花仙子的右臂垂吊在脖子上,半张脸如同个怪又丑的老女人。 她本来很美,美得比南宫秋月还媚,但此刻她人变丑了,好象几天之内苍老了三十年,听了慕容长青的话,她大吼着:“趁着咱们围歼唐虹人马,他们暗中前来捣毁三圣会总坛,哈……咱们回来得及时,还等什么呀,杀!” 双方就快对上了,猛古丁从灵岩山侧面飞一般的来了一股出人意料的人,这一股力量才是真正的生力军到了。 没有声音,但个个身影鬼魅似的奔来了。 白天哪里的鬼魅?六十多个和尚、道士,提刀仗剑的奔过来了。 这些和尚、道士们身上除了刀剑之外,每人腰里挂了个小布袋,布袋中是什么? 干粮是也。 原来这六十八名和尚、道士来自嵩山少林寺与武当山。 三圣会尚未夜焚唐家巷的前三天,有消息已分别送上少林与武当去了。 这批和尚、道士得了消息,尽出门下高手赶来了。 六十八和尚、道士冲入现场,立刻发觉天衣大师与飞云子道长,不少人看得脸现厉烈之色。 慕容长青举剑狂啸一声,道:“只不过多来几个送死的人罢了!” 散花仙子大吼一声:“杀呀!”她已不顾一切的率领看明月观的金牌剑手,还有那催动法术的菊花女等往天衣大师几人冲杀而上,封被赶来约三十六名大和尚拦个正看,一场混战立刻展开来。 南宫秋月更挥动弩月刀,它的飞剑四女只有两人出现,但还是锐不可挡的杀向飞云子,也是被刚刚赶到约三十二名仗剑道士拦下了。 南宫门中人还末交上手,便已打出二十多枝毒火弹,有七个道士被烧得就地狂滚,哀叫不已。 院之,几个施放毒火的人也被乱剑活活刺死。 飞云子与南宫秋月杀在一起,几十名南宫世家的杀手随之也杀上去,若的人心头一紧。 慕容长青宛如发了疯,他二十多年的心血创立的三圣会,武力几乎已统领着江南武林了,不料今日毁于一旦,他本来阴沉狠毒,如今更是疯狂,右目青肿,更见怕人,他双手抡剑,直往江豪扑杀而上。.08张凤楼、席一山、铁飞龙三人已从侧面问出来,这三人要与江豪联手对付慕容长青了。 知机子闪身而到,他对张凤楼三人道:“快率你们的兄弟杀上去,这儿出我老人家与江豪联手!” 张凤楼一见,也不多言,侧身大手一挥,道:“兄弟们,杀呀!” “杀!”青衣大汉们霎时间一拥而上,就在这片三圣会黄天荡前的大广场上狠干起来。 散花仙子原已身受重伤,她心中恨死那个龟长龄了,如今看到的尽是道士,管你是茅山也好,武当也罢,是道士她都要杀。 只不过他找上了飞云子,飞云子又受过全大夫的秘籍上的调理,武功更非散花仙子可比,双方接上手,飞云子也火大了,因为七名武当弟子被毒火打中还在地上哀哀大叫,飞云子忿怒的出剑,幻化成一股无形锐风,卷上了散花仙子,轨听凄厉的一韩惨叫,散花仙子的那一条挂在脖子上的右臂,生生被飞云子削落地上,散花仙子劫在惨叫中,奋起所有力量,几乎是踩过人头飞一般的遁逃而去,飞云子就没有看清这散花仙子是怎么逃的。 飞云子还打算追去,身前忽然问出三个彩影,这是幻术,瞒不过飞云子的双目,他一声冷晒,反一剑剌出,那快得不能追回逝去时光的一剑,立刻刺得三条幻影变成一个血人,那个为了拦住飞云子去追杀散花仙子的菊花女,双掌按紧肚肠,惨笑一声倒下去了。 当然,飞云子再也看不见散花仙子了。 混战中,飞云子挥剑与刚刚赶到的武当弟子联手杀起来,便也杀得明月观的女道士们惨死一大半。 南宫秋月早已不是天衣大师的对手,虽然,她绕月刀上功夫辛辣,旋风十三斩无人能敌,但那是过去,如今天衣大师一把飞刀,杀得南宫秋月只有招架之力了,几次,天衣大师欣向南宫秋月要害。 最惨烈的,莫过于慕容长青与江豪、知机子三人了,这三人交叉搏杀中,江豪与知机子两人手上的兵刃早已被削断,便是知机子的身上也在溅血,却不见白翎的出现。 知机子不相信:白翎会在这种关头走入,但他也无瑕多想,江豪如果没受过全大夫的调理,只怕早已被慕容长青杀死掉。 那慕容长青哇哇叫,又笑得凄厉,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看离开姑苏!” “杀!” 这一声尖叫,超自尢天,又似来自幽冥,当人们还在征忡时,一团人影已到了慕容长青的面前两尺地,自衣自裙仍在飘动,一溜光华疾闪。 慕容长青看也不看的料劈一剑。 “叮”,一团碎芒中,忽的人头-飞。 人头并末落地,封是被一个青年人捞在手中。 忽又听一声呻:“师弟,接看:”只贝那一把千将神剑已被青年人接在手上了。 青年人双手并举:“慕容长青已死,三圣会从此瓦解,不怕死的留下来决一死战吧:”青年者,萧寒星是也。 那位自女女子,她它是白翎,然而,她此刻全身咯哆嗦,哆嗦得吓人。 三圣会门下的人在溃逃了。 南宫秋月也不见了,.人们都在追杀,没有人注意白翎与萧寒星这师姐弟二人。 江豪与知机子也去追杀奔逃的人,直往灵岩山那面追过去了。 扬子上,除了死伤近百人之外,只有白翎与萧寒星二人。 白翎忽的握住垂下的长发,长发在变颜色。 她轻轻的抚摸看面颊,面颊在萎缩。 甚至她的目力也在减退。 萧寒星一见,人叫一坚:“师姐,你!” 白翎厉叱:“我变了,头发白了!” 萧寒星点点头:“师姐!” 白翎又道:“我也满脸皱纹了,是吗?” 萧寒星目中见泪,道:“师姐!” “璞”的一望,白翎张口吐出五粒牙齿,她忽的对萧寒星大吼:“走开,不要再见我,走!” 吼叫声中,她忽的拔身亡丈高下,一路往太湖西方狂飞而去。 萧寒星厉叫一盘,道:“师姐呀!” 萧寒星追得快,半空中他扯住了师姐的白裙。 “走开!” “师姐,你不能-下我,你我自小在一起,你疼我,教我,爱我,我们又已经……”。 半空中有泪水似雨滴落,宛如苍天也动容,半空中两回人影御风虚翻看。 “师弟啊,你不会再爱我了!” “不,师姐,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这一辈子我只有师姐一个亲人了!” “你只是冲动一句话,你!” “我发毒誓,师姐!” 空中一青一白的两团影子,在空中翻滚半里远,“呼”的一声落在湖岸的一条小船上。 船上不见人,但却好象在为什么人备妥的样子。 白翎与萧寒星二人落在船上,萧寒星立刻抱住那白发苍苍又鸡皮满脸的白翎,他不哭了。 “师姐,我明白,因为你修习了全大夫的武功秘岌与奇术的关系,我也习了!” 白翎道:“师弟,你真的还要一个丑陋的老太婆?” 萧寒星道:“师姐在我心中,永远美丽可爱!” 白翎道:“当初我知道,我一人修习半部阴毒之功,再加上我一心要杀了慕容长青,功夫极至,才有此突变,我仍然不后悔!” 萧寒星道:“师姐,湖海难洗胸中恨,浮云岁月无衷曲,千山万水永不变,师姐呀,我们援手共嫂娟,再也别为那江湖血腥上刀山!” 他张臂抱紧了投入怀中流泪不已的师姐。 白翎卸十分柔情的道:“师弟!” 那船不大,小舱门已关,无人驾驶的小船在湖面上漂看,却是舱中传出那么荡人心魄的笑,唔,这船虽小,卸是满船的风月与真挚的爱情哟! *** 三圣会一夜之间冰消瓦解了,那也正应了谁说的一句话来看:“看看他起高楼,看看他楼塌了!” 姑苏消失了三圣会,姑苏人的脸上有了笑容。 同样的,江湖上也似暴戾气消失了。 当主舫上的垂豪们聚首等候白翎与萧寒星师姐弟二人七天之后,他们放弃了。 天衣大师向江衰道:“小施主,搏杀之中,你真的看到白姑娘蜕变了?” 江豪道:“大师,你与他们已问我不下十次了!” 一逆的知机子道:“白姑娘变得十分突然,令人以为她是会妖术的巫女+.”全大夫躁足道:“她变得不突然,变得在我意料之中,那是秘岌上几种阴性毒药的关系!” 天镜大师道:“那么美而纯的姑娘,江湖狂澜力挽之后,反倒是牺牲了自己的青春玉貌,唉!” 龙道长道:“我们应该帮助她的!” 知机子道:“我们也等了他们七日夜!” 全大夫道:“如果我不能把她的青春再找回来,我此生再也不开业为人治病了!” 他说看,举看手上的那个翡翠玉瓶,又道:“你们看,这些九九回生丹,不是能驻颜常青及起死回生吗?”他摇看头,又道:“她能为咱们着想,把这样的无价之宵交在我的手中,而她……”他再一次的摇摇头,道:“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说完,他举步下了船,全大夫走了。 全大夫的走,没有人去拦他,因为他是为了白翎才会离开他们。 每个人都关心白翎也关心萧寒星。 但,就在企大夫走了几里路远,忽觉身后步履声传来,他猛回头。 “是你,你跟来干什么!” 是的,那人不是别人,如机子来了。 知机子道:“大夫,我来保驾!” 全大夫道:“三圣会已消灭了,我还要什么保驾?” 知机子道:“至少我也有权帮你去找白姑娘吧!” 全大夫好长的一声叹息。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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