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苟在大明我被朱元璋偷听心声》 第0001章 我的皇孙通过去、知未来 大明，应天，文华殿。 皇孙们正在方孝孺的带领下高声诵读。 洪武大帝朱元璋在殿外听了一会儿，信步入内。 读书声戛然而止。 “皇爷爷！” “皇爷爷！” 众多皇孙连声问好，方孝孺急忙上前，撩袍下跪：“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朱元璋大手一挥：“咱在外边听了，你教得很好！” 方孝孺：“并非臣教得好，而是皇子们聪明颖悟。” 朱元璋爽朗一笑道：“咱的皇孙里……” 忽然，一阵如雷的呼噜声响起，打断了朱元璋的兴致。 循声望去，一个人靠在角落里，歪在蒲团上。 口角的哈喇子往下直流。 形象极为不雅。 朱元璋脸上阴云密布，皇孙们却兴奋不已。 正在熟睡的是朱元璋嫡孙、太子朱标之嫡次子。 虽然有着尊贵的血脉，却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从小失去母亲，性格软弱，唯唯诺诺。 紧张之下，话都说不清楚。 与太子朱标的庶子朱允炆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年前，朱元璋已察觉到朱标的身体江河日下，未必能活过自己。 必须未雨绸缪，提前确定大明储君。 今天顺便来此，了解一下各位皇孙的学习情况。 哪知道，朱允熥更加不堪，居然在课堂上睡大觉！ 其实，此时的朱允熥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被一个现代人给占据了。 那时起，朱允熥得到了一个咸鱼系统，用咸鱼值来换取各种物品和技能。 系统特别强调，如果十年之内低调发育、不引人注意，10年之后就得到巨大资源并助他登顶大明。 就算系统不强调，朱允熥也不敢高调。 朱元璋在位之时，参与大明朝政，没什么好处！ 当官的那是提着脑袋在干活！ 作为朱元璋的嫡孙，倒不至于被杀头，但每天早上3点多上朝，简直要人亲命！ 四年过去了，朱允熥早就精通了历史人文、山川地理、军事谋略等等。 这些皇孙们背几天都不会的古文，朱允熥一眼就会了。 正在熟睡的朱允熥感到了一丝异样，一睁眼，哦，老朱来了。 朱允熥立马跪下，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皇爷爷，我身子虚弱，一听这课就犯困。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 朱元璋正要发怒，忽然脑海中钻进一个声音：「嘿嘿，其实，方孝孺讲的我都会。我会的，方孝孺绝对不会。」 谁？ 朱元璋一惊，四下巡视。 这殿里并无旁人！ 也许是，年龄大了，耳朵出问题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决定一会儿让太医来把把脉。 “咱今儿来就是想考较一下皇孙们的学业，我就出几副对联吧。” 朱元璋在当皇帝之前，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酷爱钻研，特别擅长对联。 当上皇帝后经常与大臣切磋对联，被世人称为对联天子。 后出了几个对联，皇子们水平倒也不俗，特别是二皇孙朱允炆表现尤为突出。 再看看朱允熥，啥也不会，简直就是饭桶啊。 名字是朱元璋亲自起的，他翻了书，找出来这么一个字。 以为“熥”是通天彻地之意，哪知道这个字的真正意思是把熟食蒸热。 作为天子，哪有认错的道理？ 再说了，第三子，注定不能坐江山，那就吃饱喝足，当个不管事的太平王爷即可。 朱允炆连续对上了好几个联，激动得满脸通红。 「唉，对联有个屁用？能退敌，还是能治国？以为朱元璋是个务实之人，哪知道也和方孝孺这些酸儒一样，净玩虚的！」 又是一句话，冲进了朱元璋的脑海。 又来了，耳朵又出问题了？ 「看看二哥激动成那个样子了，老朱也敢把江山交给他？难怪，朱允炆当上皇帝才一年，就被朱棣给赶下台了。」 啊？！ 朱元璋瞬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三皇孙朱允熥。 但，明明，朱允熥没有张嘴，更没出声！ 难道，自己能听到朱允熥的心里话？ 嗯？ 他居然直接呼叫自己的名字，没大没小！ 不过，这个暂时顾不上了。 朱元璋决定再试一下：“允熥，对联不能治国，但可调节性情，怎么能轻看呢？” 朱允熥连忙点头：“皇爷爷说得，极是！我以后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怪了，老爷子居然能看出来我想啥？难道刚才我演得不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看来，啥事都瞒不住老爷子！」 「老爷子的眼力，恐怕就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难怪他创立的锦衣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对是特务界的天花板！」 朱元璋心中骇然，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听到这个皇孙的心声！ 这小子居然在自己面前演戏？ 朱元璋当皇帝以来，高高在上，听到的从来都是奉承。 这下子听到孙子真实的心声，感到新鲜无比。 当真有趣！ 不对，这孩子为什么说我把江山交给了允炆？ 嗯，看出这一点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允炆一向聪明乖巧，自己关注的也最多。 但是他说，朱允炆当上皇帝才一年就被老四朱棣赶下台了？ 怎么可能？简直是胡说八道！ 但朱元璋又不好当面质问，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能够听到一个皇孙的心声。 「老爷子的头发又白了，皇帝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呀。北边还在打仗，南面又不消停，两头打仗，军费不足，真够老爷子喝一壶的！」 朱元璋大惊，这孩子居然说“两头打仗”！ 朱元璋接到密报：麓川思伦发入寇，号称三十万大军，结寨于摩沙勒寨，镇守云南的西平侯沐英严阵以待。 这个消息属于绝密，尚未对任何人公布，这孩子咋就知道了？ 朱允熥一向废物，宫内宫外不可能有人向他靠拢，更不可能得到这么绝密的消息。 难道这孩子能通过去、知未来？ 太不可思议了！ 但事实让他不得不相信。 「其实啊，此事大可不必忧虑，甚至连军费都不必再筹集了。当然了，我绝不会把这些告诉别人的。」 嗯？此事不必忧虑？ 蓝玉此时正在追击残元势力，没有军费和粮草，怎么支撑得下去？ 难道他知道事情的结果？ 朱元璋不好点出西南战事，那用北方战事对他进行旁敲侧击。 “允熥，你对北方战事怎么看？” 此话一出，皇孙们都很是诧异。 北方战事，举国关注的重大问题，皇爷爷不问大臣、不问苍天，居然问一个白痴皇孙！ 朱允熥没想到朱元璋会直接点名。 虽然知道北方战事的过程和结果，但说出来，谁会相信？ 再何况，10年之内的生存法则是：苟住，不要引人注意。 “皇，皇爷爷，这么大，大大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二哥英，英明神武，他肯定知道。”朱允熥开始磕巴了。 朱元璋的脑海中却马上响起一个声音：「嗯，我知道北方战事的结果，就是不告诉你！老爷子这么问，难道是我的表情管理出了问题？嗯，老爷子的眼睛岂是好骗的？那就心如止水，不起波澜，老僧入定！」 朱元璋的心此时就像是猫抓似的。 这个孙子，太孙子了！ 关键时刻，他断了，连且听下回分解都没有！ 再听，再也听不到这个皇孙的心声！ 看来，这小子有所警觉！ 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慢慢再套他的话。 再说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太过震憾！得回到养心殿好好消化一番。 朱元璋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明日早朝，允熥一同参加廷议。” 第0002章 意外参加廷议 朱允熥大惊，不会吧，朱元璋这是发哪门子神经？ “皇爷爷，参加廷议，这种事怎么能让我参加呢？还是二哥去吧？” 「老爷子啊，上早朝这么辛苦的事，你怎么能让我干呢？我在外面，晚上喝着小酒，搂着小妞，早上怎么起得来？真是，惨人无道！」 朱元璋心中有气，廷议，那是谁都能参加的？ 让你参加廷议，这是多大的恩宠和荣誉？你居然说惨无人道？ 什么？这小子在外面，晚上喝着小酒、搂着小妞？ 太不像话了！ 好好调查一下！ 朱元璋越走越远，朱允熥的心声也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消失。 看来，要听到这个皇孙的心声，还得离他近一点！ 朱允炆看着这个窝囊三弟，实在是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皇爷爷刚才来考较大家，明明是自己表现优秀来着？ 怎么皇爷爷就只和朱允熥说话？ 皇爷爷问话，朱允熥也没说出什么来。 并且还在一味地推托，同时让他参加廷议！ 似乎皇爷爷今天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注意力全在朱允熥身上！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时间，朱允炆心乱如麻。 听说这一段时间，皇爷爷要选储君。 从叔叔们中间选，最大的可能是四叔朱棣。 但是听说皇爷爷又改了主意，要从皇孙中选一个。 皇孙中间选一个的话，人选只有两个人：自己和三弟朱允熥。 从血脉上讲，朱允熥是嫡子，自己是庶出。 从人脉上讲，朱允熥只有淮西武将集团的支持，而自己则有文官集团的支持。 从能力上讲，朱允熥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比。 更更重要的是，皇爷爷和父亲都喜欢自己。 朱允熥这个蠢货，天天闷着头，就不在皇爷爷和父亲面前出现。 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然而，今天，好像皇爷爷忽然对白痴三弟的态度大变。 朱允炆快速到后宫找到母后吕氏。 吕氏听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安慰道：“我儿尽管放宽心就是。朱允熥这个白痴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或许，陛下让他参加廷议的目的，就是让他当众出丑，让支持他的那些武将们无话可说！” 朱允炆一听，还是母后厉害，一下子就分析到了点子上！ 朱允熥的住处不在皇宫。 而是在宫外。 那是舅舅常升给他找的一个院子。 母亲是常遇春的女儿，二舅常升是开国公。 母亲死之后，朱允炆的母亲吕氏被封为太子妃。 朱允熥天天在宫中不得不喊吕氏为母妃。 在没旁人在场的时候，吕氏对朱允熥就没有好脸色。 二舅常升看不过去，就在宫外给他置办了一套宅院。 为此事，好脾气的太子朱标还和常升吵了一架。 最后还是暴脾气的常升占了上风。 朱标这才了解到自己这个平庸儿子的难处，默认他到宫外居住，但有一个要求：文华殿里的功课不能落下。 四年前，常升到辽东打仗，捡了几个高丽女孩。 几名女孩年纪太小，想到外甥朱允熥没有什么玩伴，就直接塞到了朱允熥的府上作丫头。 朱允熥走回院子：“梅儿、兰儿，我回来了！” 梅儿、兰儿快步走出来：“少爷回来了，火锅已经准备好了。” 朱允熥捏了一下两人的脸蛋：“梅儿、兰儿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能干了！” 炭火已经燃起，驱走了初春的寒意。 这些精美的鸳鸯火锅、辣椒牛肉底料、薄薄的羊肉卷、毛肚以及蔬菜，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 为了防止香味溢出，选择了在密封最好的房间就餐。 这些器材和食材都是朱允熥用咸鱼值来兑换的物品，存在了系统空间里。 每天吃的时候，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点放在后院里。 梅儿、兰儿到后面取出来即可。 两个女孩都是高丽人，以为这就是大明人普遍的状态。 后来两人出去逛街才发现，公子的宅院才是最富有的，大街上最高档的酒楼也无法与公子制作的食品相比。 公子说，这些都是他的秘密。 为公子保守秘密，是她们神圣的职责。 “吃火锅，再喝点酒，驱驱寒气。”朱允熥随手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瓶上好的毛台。 几杯下肚，梅儿和兰儿都醉了，而后自觉褪下衣物，为朱允熥暖床。 能在这个时代，喝到顶级的毛台，幸福感爆棚啊。 不过，想到今天的朱元璋，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一切，洞察世间人心。 从一个和尚开局，得到整个天下，朱元璋果真不是简单人物。 以后，真的要小心把自己藏起来，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 让朱元璋立自己为皇太孙，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都别想！ 如果尽力表现自己，只会让朱元璋更加厌烦。 还有一个最深层的原因：自己身后有淮西武装集团的支持！ 如果自己当了皇太孙，最后承继大统，朱元璋担心这些武将更加飞扬跋扈。 外戚掌权、夺权的教训太过深刻！ 所以，朱元璋宁愿选择庶出的朱允炆！ 这就不存在外戚掌权、夺权的问题。 所以，任自己怎么表现，也不可能成为皇太孙。 当然，历史的朱允熥，下场是悲惨的。 想要改变这种命运，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当咸鱼，积累咸鱼值。 10年期限一到，那个神秘的资源出现，他就可以登顶大明！ 命运自然改变。 你永远可以相信系统！ 有了系统，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又喝了一小杯毛台，咂摸咂摸嘴巴，心中却想着明天的事。 老爷子让自己参加廷议，到底是干什么？ 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也算不上优秀吧？ 又或许是朱允炆做错了什么事，老爷子借自己来敲打一下朱允炆。 第二天，朱允熥睡得正香，院门被拍得震天响。 一听粗嗓门就知道是二舅常升。 差一点忘了，还有上早朝这回事。 常升把马都准备好了，坐下之后，两人并排而行。 “我的好外甥啊，你这次可是给我们老常家争脸了！啧啧，都能上早朝了！允炆那小子就没参加过！” 常升的话说得异常大声，故意要让前后赶去上早朝的官员们听到。 官员中有骑马的，有坐轿的，也有不少是步行小跑的。 骑马的大多是武官，立马凑过来，对朱允熥好一顿表扬。 连朱允熥自己都怀疑起来，我有这么好吗？ 坐轿的、步行的，好多都是不屑一顾，这事，是好是坏，还难说呢。 这些武人，太没素质，看不清形势！ 说着说着，宫门到了。 下轿的下轿，下马的下马。 跟着常升走进去，不少人把目光扫过来。 刚开始朱允熥心平气和、泰然自若，常升更觉得脸上有光了。 忽然，朱允熥的脸色不安起来，说话又恢复了过去的常态：磕巴。 进入大殿，朱允熥找到最后一排的最角落，低头缩脖站着。 这地方，既不引人注意，也没有冷风吹着，如此，甚好。 听了一些春播、种子、耕牛等议题，一点都不刺激，朱允熥靠着墙角，昏昏欲睡。 正在迷迷乎乎间，一双大手把朱允熥给推醒了。 “醒醒，陛下叫你呢。” 第0003章 元主的藏身之处在哪里 “啊，叫我了？” 朱允熥醒了，看到常升那胡子拉碴的脸，写满焦急。 常升不由分说，拉着朱允熥往前走。 一帮子武将本来很兴奋，如此重大的事情，陛下居然问朱允熥来了没有！ 这摆明了是要考较朱允熥啊。 如果朱允熥回答得当，表现突出，就为争夺皇太孙之位增加了大大的筹码。 哪知道，这小子居然睡着了！ 走出来的时候，还不情不愿的。 就差他二舅常升拎着他的耳朵了。 难道常升没有告诉他外甥参加这次廷议的重大意义吗？ 常升把朱允熥推到第一排，就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心中直打鼓，我的好外甥，亲外甥啊，可是得好好表现！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错过这个机会，你和我们常家，还有蓝玉家，恐怕就要遭罪了！ 大殿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朱允熥身上。 好多大臣都是第一次见到朱允熥。 这些年，活跃在前台的皇孙是朱允炆，知书达礼，一致被大家看好。 而朱允熥如同消失了一样。 今天一看，朱允熥能比过朱允炆的，恐怕就只有相貌了。 谁又能想到，这副好看的皮囊之下，包的全是草。 朱元璋看着 这孩子明显是装的！ 为什么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母亲死得早吗？ “允熥，来了就好。昨个咱问你北方战事，你推给你二哥。今天你二哥没来。你有啥就说啥。” 朱元璋说完，大臣们都吃惊了。 陛下一向是严厉、严酷，刚才居然是和颜悦色！ 「老爷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北方战事，问朱允熥？」 听到朱允熥的心声，朱元璋有些凌乱，难道你不是朱允熥？ 这小子，还没睡醒吗？ “皇爷爷，有蓝将军出马，一定会扫清北元残余、扬我大明国威！” 朱允熥的回答并不意外，因为蓝玉是常遇春的妻弟，也是朱允熥的舅祖父。 人家是一家人，当然得这么说。 刚才大家讨论的问题是，蓝玉率军北上已经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北元的主力！ 粮草基本没有了，朝廷还要不要为蓝玉筹集粮草。 如果蓝玉还是找不到敌人，怎么办？ 是撤回来，还是继续寻敌？ “允熥，蓝玉现在是该撤回，还是该继续？”朱元璋也不费话，单刀直入。 刚才，朝堂上形成了两个阵营。 要求蓝玉撤军的，主要是文官集团。 要求继续寻敌的，主要是武官集团。 朱允熥“胆怯”地四处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说道：“皇，皇爷爷，撤与不撤，事关重大，一定要充分讨论、发扬民主、慎重决策。” 朱允熥说完就退后了一步。 就这样？说完了？ 文官们心中暗笑，这话谁都能讲，这是无比正确的废话！ 其实是啥也没说，这能把陛下给糊弄过去？ 武官们心里也凉了。 你说不出个道道也就罢了，直接支持蓝玉继续寻敌！ 这起码还有个观点！ 常升摇了摇头，从昨天到到现在，自己对外甥寄予的厚望，果真是太厚了。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弱啊。 朱元璋正要询问，脑海里就响起了朱允熥的心声：「嘿嘿，要是撤了才是真傻！都去了两个月了，还在乎多一个月吗？」 「这些文官真是一帮傻比，让蓝玉两手空空地回来，岂不是证明了老朱的愚蠢？」 朱元璋无语了，这孙子，居然把他喊老朱！ 简直是没大没小！目无尊上！ 不过，这孩子是自己孙子。 自己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何必跟孙子计较？ 嗯？他后面这句话，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让蓝玉北上击元，是自己的决策！ 今天廷议之初，他就没有打算让蓝玉撤回来。 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心思，这个看起来傻傻的皇孙倒是猜出来了！ 「就看老朱肯不肯下这个决心了！千万不要动摇啊！把北元从地图上抹去，在此一举！」 「蓝玉啊，你出发前应该跟我说一声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劲了。」 「不过相信你也能最终找得到，元主脱古思帖木儿躲藏的地方，真的不难找。」 什么？ 这个皇孙知道元主的藏身之处？！ 朱元璋不动声色，决定听下去。 哪知道，这小子的心声到这里，又断了！ “陛下，”太常寺卿黄子澄出班奏道：“臣黄子澄以为，北元势力不足为惧，动用15万大军扫除残余，未免有些大题小作。” 黄子澄同时还是伴读东宫，是太子的属官，平时也难得发言。 今天终于抓到空档发表言论了，还专门说了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原来，这个酸不拉叽的家伙就是黄子澄？」 「这家伙除了会点之乎者也，除了有点文人气节，其他的可就啥也没有了！」 「治国他不行，坏事头一名！」 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对黄子澄这样的评价！ 但他现在急于想听到朱允熥关于元主藏身地点的心声。 要不是黄子澄插话，皇孙就把这个地点说出来了！ 朱元璋看黄子澄还要说话，大声道：“黄子澄，你给咱闭嘴！” 黄子澄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真不明白，陛下怎么突然发火了！ 黄子澄闭嘴了，大殿中一片寂静。 「老爷子果然威武！黄子澄，该怼！北元不足为惧？开玩笑！」 「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人，那么好灭的？残余？几十年后，他们又是大明的威胁！他们的后代，把大明皇帝都给俘虏了！」 啊，朱元璋又惊了！ 难道是朱允熥这小子在危言耸听？ 不应该！如果他想危言耸听，那也应该是大声说出来，不可能闷在心里。 也只有自己能听到他的心声。 这小子可能真的能够知晓未来！ 朱元璋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元主脱古思帖木儿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不过，让老爷子运一些粮草过去也是对的。万一蓝玉粮草不济，就算找到了，那也成了强弩之末，北元是以逸待劳，蓝玉就危险了呀。」 「蓝玉毕竟是我的舅祖父，是不是找个什么渠道，给他说一说元主的藏身地点……」 听到，这里，朱元璋听不到了。 原来，是朱允熥往后面退了几步。 又到了关键时刻！ “允熥，你近前来说话，皇爷爷也不会吃了你！”朱元璋说道。 常升听出来了，陛下今天对自己的外甥格外不同！ 还让他近前说话！ 皇爷爷不会吃了你，这话，多亲切！ 自己的外甥可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我的老姐姐，你在九泉之下看到了吧！ “允熥，你说说，元主有可能藏在哪里？” 朱元璋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点题。 刚才皇孙的心声说得，太有道理了，其实也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长时间找不到元主藏身之处，蓝玉的大军疲惫之时，就算他不找元主，元主也会找上门来。 到时，真的是灭顶之灾！ 这可是十五万大军，整个大明的精锐！ 必须问出元主藏在哪里！ “皇爷爷，北方草原那么大，藏在哪里都有可能。具体在哪里，孙儿我也说不好。” 朱允熥心想，千万不能说出来。 今天能够到朝堂就已经是被逼无奈，已经引起人们注意了。 「嘿嘿，我才不告诉你们元主藏在哪里。」 「这帮朝臣也真够可以的，就不会看看地图？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地图？」 朱元璋还没从皇孙心声中得到答案，心里痒得像猫抓。 地图？ 养心殿里挂着的正好有一张大地图！ 那就把允熥这小子揪到地图前，不信找不出元主藏在哪里！ 第0004章 五千象军压境 事不宜迟，朱元璋直接宣布散朝！ 同时让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开国公常升和朱允熥一起到养心殿议事。 朝堂一片哗然！ 看来陛下是要小范围商讨蓝玉大军的进退问题。 兵部负责军事，户部负责粮草，开国公常升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但朱允熥，凭什么？ 今天朱允熥在朝堂上唯唯诺诺，也没有答出什么问题！ 看今天常升满脸喜色、一路嘚瑟，难道朱允熥在陛下那里得到了某种认可？ 太子朱标近来不在，听说陛下让他去选择新的都城。 要做好迁都准备！ 迁都多大的事啊！ 大臣们私下里分析，朱元璋老了，也折腾不动了。 迁都是借口，实际上是让朱标去各处散心、休养身体了。 今天的事情着实诡异，大明未来，风向要变了呀。 到养心殿，朱元璋让人掀开墙上的帘子。 一副巨大的地图显现在眼前。 铺满了整面墙壁！ “这是咱从元人手里夺得的，有了这个图，咱才知道世界之大，实在难以想象！” 朱元璋说到这里，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众人都上前观看。 「这个图，是传教士马可·波罗画的！他和忽必烈交好，所以画下这副地图送给忽必烈。」 「这图也算不错了，但是明显有很多错误之处啊。」 朱允熥的心声传到了朱元璋的脑海。 这个皇孙，居然说这地图有错误之处？ 他四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应天都没有出去过，怎么能说这地图有错误之处？ 这是他的心声，发自肺腑的，根本没必要说谎啊。 “你们给咱说说，元主有可能在哪里？”朱元璋刻意看向朱允熥：“你舅祖父出发前，夜不收带来消息，元主在宁城北百里。大军就从这里出发。” 朱元璋手持长竿，点向了宁城。 兵部尚书齐泰说道：“陛下，臣以为元主应该回到了老窝，毕竟这里最安全。” 户部尚书附和道：“元人的发家之地在斡难河，这里离我大明很远，蓝玉恐怕很难追到。” 常升也点点头：“八成就是在这里了。人家的发家之地，耳目众多、筹兵筹粮极为方便。” 朱元璋看了看距离，心中默然。 如果元主真的躲在这里，蓝玉的粮草根本不够！ 就是筹粮，不可能的事！ 此时是初春，在北地，那还是冰天雪地！ “可恨，脱古思帖木儿的胆子太小了！我真是小看他了！” 朱元璋说完，齐泰立马捧上了彩虹屁：“都是陛下英明神武，打得那北元胆小如鼠，望风而逃，逃得越远越好。” 「这货是谁？这马屁拍得溜啊。老朱啊，你小看元主，我小看你了！」 「黄金家族的后人岂能如此不堪？」 「还有，这个时候往斡难河跑？那里快到俄罗斯了！好几百公里，难道不吃不喝？」 「如果是我，和元主的选择一样。」 朱元璋听到这里，看向地图，皇孙说得有道理啊。 但，他的选择在哪里？ 「这个地方，必须符合三个条件。」 「第一，必须是有食物来源。就算没有粮草，也能支撑下去。这个地方，当然得有湖！」 「元人比较擅长在冬天捕鱼，在结冰上的湖面上随便挖个洞，就有鱼吃！」 「第二，必须是蓝玉大军找得到的地方。当蓝玉大军兜兜转转疲惫至极的时候，派出小股部队引其上勾。」 「第三，是有山包围的地方，等到蓝玉大军到此，元军从山上借着势能猛冲下来，明军就危险了。」 朱元璋征战多年，早就喜怒不形于色。 但此时，朱元璋真的惊了。 细汗从额头上渗出。 元主原来早有打算，在某个地方猫着，等蓝玉疲惫之时再亮出獠牙！ 「距离不远不近，有利于藏，有利于攻，在湖边！」 「这个地图上标的有啊，就是捕鱼儿海，现在叫贝加湖。」 捕鱼儿海？ 朱元璋的眼睛，立马锁定了西拉木河的上游、汗乌拉山的东麓。 那里，正是捕鱼儿海！ 一个并不大的湖泊。 再一看大体距离和方位，朱元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好！”朱元璋用长竿指向地图：“就是这里，捕鱼儿海，元主就藏在这里！” 常升看了好大一会，拊掌大笑：“果真如此，陛下多年不出征，眼光还是远远高出我等！就在这个地方，没跑了！” 「我靠，二舅，你也学会拍马屁了！不过讲真，老朱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老朱居然一眼看出来元主的藏身之处！」 「打服外族、从南打到北取得成功的，几千年，只有朱元璋一人！」 「老朱，我墙都不服，就服你！」 「千古一帝，真心佩服！」 得到皇孙发自内心的肯定，朱元璋居然有了一丝成就感！ 不过，马上，朱元璋心里犯尬了。 如果不是皇孙的心声表露，自己哪儿会知道？ 皇孙准确地料中南方战事，刚刚又指出北方战事的关键：元主藏身之处！ 这说明，这个皇孙有大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亮出来！ 难道他对皇太孙之位，不感兴趣？ 天天就想着躲在外面的宅院子，和两个小侍女瞎混！ “八百里火票加急，给蓝玉说，让他按咱的意思，直扑捕鱼儿海！将北元一网打尽！” 朱元璋作完决定，又拿出一个密折让大家传看。 三人看完吓了一跳，南边居然有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 这三十万大军非同一般，其中有五千先锋军是象军！ 此前，明军就曾遇到过象军。 这些将士虽然身材矮小，但他们骑在大象上作战。 大象训练有素，背上还安着舒适的坐椅，象军坐在里面，挥舞长矛大刀。 大象皮糙肉厚，几乎是刀枪不入！ 敌军坐在大象背上，武器都够不着！ 明军接触几次，都被象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那几次，象军也只有几百骑的规模。 而这次，居然有五千象军！ 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看完南方军报，手都在发抖。 常升经常与元人打仗，没有与西南的蛮军交过手。 但也知道，西南的蛮军并不比元军好对付。 参照之一就是镇守云南的沐英。 沐英自八岁起就跟着朱元璋征战，因有勇有谋，被朱元璋收为义子。 洪武十四年，沐英率三十万大军出征云南。 云南平定后，沐英留下镇守。 十年之间，沐英又平定普定、广南、浪穹诸多蛮族。 论军事，沐英不比傅友德、蓝玉等人差。 但遇到象军，几次都吃了大亏。 这次，边境居然集结了五千象兵！ 想想都头皮发麻！ 第0005章 朱元璋吃的是猪食 朱元璋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上公布南边战事，主要是怕引起人心浮动。 毕竟，在派蓝玉北上击元之时，还有不少反对声音。 特别是浙东文官集团有一些不长眼的言官，居然说北上击元就是劳民伤财！ 如果得到南蛮集结三十万大军包括五千象军的消息，这些人岂不要被吓破胆！ 让蓝玉撤军的声音，绝对又会甚嚣尘上！ 再加上这几年塞上边镇的巩固、连续水旱灾害的侵袭，已经支撑不起两面作战了。 户部尚书仍然仔细看着密折，擦了一把汗说：“陛下，如今之计，也只有急调四川布政司、广西布政司、贵州布政司的兵马入滇！” 常升道：“陛下，臣建议调火器营，只有火器才可以对付象军。” 兵部尚书摇摇头道：“调火器营，恐怕来不及了！” 朱元璋转向朱允熥，皇孙昨天不是说了嘛，南面的战事“大可不必忧虑”。 他的信心在何处？ 几个人都奇怪了，陛下看这朱允熥做什么？ 征询他的意见？ 今天他的回答并无实质内容，真不知道陛下是看中他的才能，还是想从他的无能中得到乐子。 果然，朱允熥摇了摇头：“这大象，恐怕也只有火器能够制得住了。” 「大象，庞然大物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沐英真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在实践中摸索出经验。」 「有人对沐英说，大象怕狮子，沐英就让人拿出纸板画狮子，想吓走大象。」 「当时真的是吓走了。其实那是碰巧。因为第一次他们放了鞭炮。」 「可笑的是，战报到京城，官员们以为大象怕狮子。」 「画个假狮子就能吓走大象？你们想把大象笑死吗？」 听到这里，朱元璋不禁脸红。 当时他的确也这么认为。 后来沐英的部队又画狮子，结果大象不吃这一套，横冲直撞，让明军死伤不少。 「沐英发现了，原来大象并非怕狮子，而是怕声音。」 「当然，沐英不可能知道，大象害怕的是陌生的声音。这次沐英如果再用大象听过的声音，恐怕要吃大亏。」 「古罗马时期，就曾经有部队用猪的嚎叫声，吓退了象兵。」 「后来的研究表明，只要是大象没听过的声音，听了绝对逃跑。别看大象很大，其实内心很脆弱。」 古罗马是什么？是哪个地方，还是哪个朝廷？ 研究表明，谁研究的？ 自己的这个皇孙，不仅有才，还有很多不知道的秘密！ 这些秘密，正在待他一步步解开。 「除了吓退大象，还有的是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朱元璋支起了耳朵。 “陛下，我看为了保险起见，”兵部尚书齐泰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硬生生打断了。 “你闭嘴！” 齐泰的脸色一暗，陛下怎么突然发火了，是不是这些天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 想起老爷子杀掉大臣的无情，齐泰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最少沐英应该能想到的用马，把马的眼睛蒙起来，马尾巴点上鞭炮。瞎马撞象群，也是一招。」 妙啊！ 朱元璋听完真想鼓掌。 这不就是古人用过的火牛阵吗？ 「不过，这种招数比较费马！还是声音来得省钱省力。每次用不同的声音。用猪叫、猿啼、狮吼、狼嚎，来它个动物总动员！」 「一种声音，用一次，退去5000象兵，还用不完。」 居然还有这种方法？ 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云南那地方，人不多、粮不多，就各种动物多！ 但这种方法究竟实效如何，还真不敢肯定。 可以肯定的是，皇孙的心声并没有骗他。 因为朱家坐了江山，为了避讳，所有人都不得叫猪。 从官方到民间，必须把猪叫做“豕”。 皇孙心里喊猪，尽管听起来不舒服，但也不能批评他。 那就把皇孙的这个方法写个密件，火速送给沐英，让他照做。 只要打退这5000象兵，其他的就不在话下。 如果这方法管用，皇孙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当然这个密件最好让锦衣卫来办，泄露出去的话，皇孙肯定会有所警觉。 能够偷听他皇孙的心声，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朱元璋用长竿指向南面，哈哈大笑起来：“不用调兵筹粮，咱相信沐英！区区五千象军，不足为惧！” 几个人面面相觑，陛下这是怎么了？ 是陛下找到克敌之法，还是真的对他这个义子有信心？ 谁也不敢问。 「只有近距离接触，才知道老朱的厉害之处！这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沐英，你永远都可以相信！」 「如果没有沐英，就没有今天的云南！」 朱元璋对沐英极好，待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不仅教他识字读书，还教他如何带兵打仗。 沐英是明代将领中极少数北、西、南都打过大仗的人。 听到朱允熥如此推崇沐英，朱元璋心中居然有些得意洋洋。 这孙子虽说没大没小把他喊“老朱”，但总算他知道了自己的厉害之处！ 朱元璋心里居然升起一丝亲切来。 “咱今个高兴，真高兴！来，一起吃饭。” 齐泰几个马上拱手：“感谢陛下赐予饭食（隆恩浩荡）！” 因为上朝太早，大多数官员根本来不及吃早饭。 有一些官员怀里揣着鸡蛋或者是烧饼对付一顿。 洪武十年之前，朝廷还在宫中给官员们准备饭食。 后来，朱元璋感到官员们食君之禄，应该节俭一些，把早朝赐食给取消了。 没想到今天，朱元璋给三人赐食！ 齐泰这下终于放了心，敢情刚才朱元璋让自己闭嘴，只是无心之举。 要不然，陛下怎么会赐食？ 这可是在养心殿！ 不是普通的赐食，而是与陛下共进早餐！ 这是多大的荣誉！ 出去之后，官员们必定对自己刮目相看。 常升有些莫名其妙，自从太子妃去世之后，常家在陛下这里就冷落了。 没想到今天能和陛下共进早餐。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外甥朱允熥？ 但是，今天，朱允熥没说几句话呀。 尚食监端上了早餐：碎米粥、小咸菜、白菜帮、剥好的蒜瓣。 两个尚书吃得津津有味，眼泪花花地往碗里掉。 我吃的不是饭，是荣耀！ 朱元璋也不管形象不形象，端碗就吃，嘴里还吧嗒有声。 「老朱果然是受苦人出身！当皇帝了，还这么简朴！」 「这样的皇帝，给我来上一打！」 「不对，皇帝只能有一个！」 「不过，这配菜实在是难以恭维！」 「跟我的火锅、炒菜相比，这简直是猪食！」 「这几个家伙是猪吗？吃得，这么香？」 猪食？ 咳，咳，正在喝粥的朱元璋被呛住了。 第0006章 蓝玉要奸污元主的妃子 “允熥，你怎么不吃？” 朱元璋不明白这小子说的火锅是什么。 对于他来讲，对吃一向不怎么上心。 哪怕就是蟠桃宴，也比不过他的珍珠白玉汤、蒜面条。 当年，朱元璋在当和尚四处化缘的时候，几天没东西吃，饿晕了。 一个老妪用碎米加已经发酸的豆腐熬了一碗粥。 这碗粥救了他的命。 朱元璋就把碎米（珍珠）与酸豆腐（白玉）起名为珍珠白玉汤。 “皇爷爷，我吃饱了，”朱允熥撒了一个谎：“这几天我头晕，吃不进去。” 朱元璋连忙让人叫太医。 朱允熥站起：“皇爷爷，这就不麻烦太医了。我这病，主要是睡觉太少了。尤其是早上，不能起来太早。” 不用听心声，朱元璋就知道，这小子是想偷懒。 不过心里却是打了一个突。 从小，朱允熥的身体似乎和他父亲朱标一样，不怎么好。 在他母亲去世后，太医也曾经看过，身体似乎更差了。 孩子也不小了，但天天和两个侍女瞎混。 身体早早被掏空，岂不是越来越差！ 得给他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最好是厉害一点的，好好管一管这个皇孙。 “允熥，今后早朝你不用来了。”朱元璋顿了一下道：“有事的话，你随时听咱的。” 朱元璋在养心殿与四人议事并共进早餐，消息早就通过尚食监传了出去。 宫里宫外，议论纷纷。 与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开国公常升在一起议事并共进早餐，倒还罢了。 三皇孙朱允熥全程在场！ 朱允熥参加早朝是一种考核，不是考砸了吗？ 难不成，陛下把他与其他三人拉到养心殿，开小灶，单独出考题？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朱允炆，连文华殿也不去了，直接找到母妃吕氏。 吕氏虽说有些不理解，但仍然从好的方面给儿子分析。 “为什么把朱允熥叫到养心殿？那是让常家彻底断了念想！” “陛下就是让常升看一看，他的外甥就是这么个白痴！” “叫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一起，就是让他们作个见证。” “还有，为什么单独叫到养心殿，这叫，家丑不可外扬！” 朱允炆恍然大悟，母后当真厉害！ 我怎么没到这一点？ 朱允熥再怎么废物，也是皇家血脉！ 朱允炆去文华殿的路上，刚好遇到了兵部尚书齐泰。 母后告诉他，齐泰是可以信任的人。 从年龄上看，齐泰完全可以成为他以后的左膀右臂。 齐泰把早朝以及在养心殿的情况，客观地描述了一下。 特别是对陛下与朱允熥的对答，几乎是一字不漏。 听后，朱允炆心花怒放。 果然，朱允熥还是那么白痴。 自己居然为了他而乱了心绪！ 皇爷爷最后说了，朱允熥以后不用来早朝了。 这说明，皇爷爷对朱允熥今天的表现，已经失望了。 再看看自己的这些兄弟们，哪个比得上自己？ 皇太孙之位，舍我其谁？ …… 朱允熥本来想直接回院子，但常升却是异常兴奋，要拉他回家好好喝一顿。 四年来，朱允熥在宫中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刚出生，母亲就死了，朱标从内心深处对他有一些排斥。 天天不得不喊母妃的吕后，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血脉的原因，吕后一直把他当作朱允炆的挡路石。 不管白痴不白痴，两个舅舅常升、常森对他格外好。 特别是常氏死后，吕后被扶正，成为太子妃。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当上皇太孙，常升还给他盘下了这处宅院。 蓝玉是他的舅祖父，也经常给他送一些新奇的物事。 在西北打仗的时候，缴获了一匹马驹，是汗血宝马，还专门派一个将领给他送回来。 此事让朱元璋很不乐意，蓝玉在前线打仗，居然还有这心思！ 班师回朝后，朱元璋还为此事骂了蓝玉一顿。 这些武人，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心机。 他们考虑的首要因素，往往是亲情。 常升的大外甥是朱雄煐，这是将来大明的正宗继承人。 可惜的是，朱雄煐8岁时就薨了。 常家、蓝家把希望寄托在了小外甥朱允熥的身上。 只是朱允熥的脑子不怎么好使。 坐不了江山，那就让他生活好一些。 因此，常、蓝两家对朱允熥更好了。 一进常升的庭堂，蓝玉的儿子蓝寿就迎过来：“允熥，今天上早朝了，坐，快说说。” 看到蓝寿，朱允熥就想到了蓝瘦香菇。 按照历史，几年之后，蓝玉大案爆发，蓝玉被诛灭九族。 朱允熥心想，等蓝玉回来，一定想个办法，阻止惨案的发生。 常升把朝堂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蓝寿瞪大眼睛：“没有了？就这些了？” 常升说：“这还不够？能进陛下养心殿的能有几人？与陛下一同用膳的，又能有几人？” 蓝寿大喜，朱允熥的对答听起来不出彩，但也没有出错！ 这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陛下肯给这个外甥表现的机会！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以前，那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常升又谈起北方战事，陛下已经确定了元主的藏身之处。 蓝寿立马提起了兴趣。 作为蓝玉的小儿子，对战场、对拼杀有着天然的兴趣。 只是蓝玉每次出征之时，都要把他留在家里，让他郁闷不已。 听完常升的分析，蓝寿不禁感叹，陛下真的是宝刀未老。 常升再一看朱允熥，好像一副云淡风轻、早已了解的样子，不禁又迷惑起来。 每次陛下都是问过朱允熥之后才作出决策。 虽然朱允熥没有答出什么实质内容，但陛下好像每次都十分满意！ 走前，陛下还特意交待允熥不用上早朝了。 这是出于对允燧身体的考虑！ 并且说有事的时候再叫他。 由此可见，陛下对允熥的欣赏到了何种程度！ 真想不明白，陛下到底欣赏自己这个外甥哪一点。 到底是哪一点，可能陛下眼光独到，已经发现了。 而作为舅舅，居然还一无所知。 再打量了一下朱允熥，忽然感到这个痴儿似乎真的比以前更有灵性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 人还是那个人，但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沉静平和的气质。 这是突然间的一种发现！ 正在遐想呢，朱允熥道：“舅舅，皇爷爷昨天还私下对我说：咱不担心蓝玉打仗，咱担心蓝玉打完仗干糊涂事。” 陛下担心蓝玉干糊涂事？ 常升和蓝寿不约而同地跳将起来。 “陛下说什么了？”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担心，蓝玉抓住了元主的妃子公主，会忍不住侮辱。” 常升说道：“还别说，陛下看得真准！” 蓝寿脸色一红：“陛下没说后果吗？” “陛下说，蓝玉要敢这么干，咱把他传宗接代的家伙剁下来喂狗！” 两个一惊，这话，像是陛下说的！ 常升说道：“赶快写个密件，八百里快递！” 蓝寿也急了：“对，找兵部尚书齐泰！反正都是陛下的意思，和圣旨一起送！” 终于，朱允熥放心了。 有了这道密件，打了胜仗的蓝玉恐怕就不会再像历史上那么嚣张了。 历史上他不仅奸污了元主的妃子。 在他得胜南返到喜峰关时，天色已晚，守关边将未及时开门。 他就纵兵毁关，破门而入。 朱元璋为此大怒，本来封蓝玉为梁国公，大笔一挥，改成了凉国公。 从梁到凉，蓝玉从此真的，凉凉了。 既然重生了，朱允熥当然不能让自己的亲人重蹈覆辙。 借朱元璋的名义提前对蓝玉进行警告，相信蓝玉会收敛很多吧。 常升写完，和蓝寿一起找到了兵部尚书齐泰。 齐泰满口答应和陛下的旨意一起送到。 常升和蓝寿走后，齐泰就打开了密件。 “这是陛下的意思？为什么今天没有交待？”齐泰冷笑一声，把密件放到了书架上。 第0007章 朱允炆的攻击 一个月时间过去。 朱允熥过得和往常一样舒坦。 在院内的椅子上躺平，晒着太阳。 右手边一个红木鼓凳，放着葡萄、饼干等水果和小食品。 梅儿在后面给他捏着肩膀。 兰儿在前面为他捏脚。 朱允熥往嘴里塞了一个葡萄，这才是一条咸鱼该有的生活！ 一个月了，朱元璋没再来打扰。 只是每天还得去宫里跟着方孝孺读书。 在课堂上睡觉，真是受罪啊。 好在方孝孺早就放弃他了，权当他不存在。 只是，经常有朱允炆的眼光扫过来，暗藏着一股恶毒，让他心生寒意。 看来，朱元璋一个月前让他上早朝、进养心殿议事，让朱允炆对自己产生了戒备。 真想告诉朱允炆，他该戒备的是四叔朱棣。 其实，朱允炆是谁都防备着。 吕氏告诉他，父亲朱标去了杭州休养。 朱元璋百年之后，有可能让皇孙直接继承帝位。 现在，当上皇太孙，是重中之重！ 而陛下一个月前对朱允熥的异常态度，想起来就心惊肉跳。 母后为此其实也是寝食不安。 朱允熥每次在课堂上睡完觉，就以最快的速度出宫。 怕遇到朱元璋，朱元璋再让他上早朝，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允熥，允熥。”院门传来砸门声。 不用说，是二舅常升，力气太大了，严重怀疑他再敲几次门，就得换新的。 朱允熥迅速把葡萄、饼干等果盘收到系统空间里。 梅儿、兰儿对朱允熥的这个动作习以为常了。 自己所依附的主公，那可是有着大智慧、大神通的人。 他一直在隐藏自己，唯独对她二人敞开秘密！ 朱允熥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超时代的东西，不能让他人看到。 特别是经常到这里来的常升、常森、蓝寿等人。 就算有血脉也不行。 因为这几个都是暴脾气加大嘴巴，一不小心暴露出去。 这就违背了自己低调发育的原则。 更何况，现在又被朱允炆给盯上了！ 朱允炆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母妃：吕氏。 这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吕氏的父亲叫吕本，寿州人，在元朝当过官。 有着这样的家族黑历史，吕氏居然扶正为太子妃，靠的就是她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目前，他兑换了不少作物种子，但只能悄悄在院子上种上一些。 现在只能等朱元璋封他为王，马上就藩，远走高飞。 有了自己的地盘和武装，那就可以慢慢积累实力。 在朱允炆和朱棣干起来的时候，可以浑水摸鱼。 所以，最起码在去封地之前，一切都不能暴露。 “我的好外甥啊，好事，天大的好事！” 常升人还没进来，大嗓门先吼起来了。 好事？ 朱允熥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让你进宫，有要事相商。”常升说道：“马都给你备好了。” 这次常升拉来了汗血宝马。 朱允熥哪里会养马，汗血宝马都是常升让人养着。 朱允熥苦着脸：“皇爷爷有什么急事？非得让我去？我去，也没啥用啊。” 常升对这个外甥算是无语了。 他明明感到了朱允熥的变化，一定是开窍了。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人人羡慕的上朝议事，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常升一把拉住朱允熥：“管它有用没用，去了就知道了。记住啊，一定要压过朱允炆那小子一头！” “二哥也在大殿？” “对呀，朱允炆也在，陛下专门把你叫上，肯定是让你大放光芒！舅舅相信你！” 常升与其说相信朱允熥，不如说是相信朱元璋。 进入大殿，官员们黑压压地一片。 正在讨论事情的官员们顿时收声，齐刷刷地看着朱允熥和常升。 朱允熥还想往后面一排钻。 “允熥，站前面来，让咱好好看看你。” 朱元璋的声音很大，但无比和蔼。 无奈之下，朱允熥只能带着“感激涕零”的表情走到最前面。 朱允炆昂首挺胸，站在第一排。 “三弟，来，站到这里。”朱允炆显得十分热情。 朱元璋正想开口，朱允熥的心声传进了他的脑海：「今天难道又有要事了？一个月了，蓝玉应该摧毁了北元的官僚体系，元主和太子跑掉了，也无关大局。」 朱元璋定定地看着朱允熥。 这个皇孙，果然，果然，又料中了一切！ 一个月前，从心声中听出来，元主躲在捕鱼儿海。 从朱允熥内心的分析中，结合自己的战场经验，朱元璋断定这个地方一定是对的！ 于是下旨八百里快递，把消息传给蓝玉。 蓝玉接到旨意，带足干粮，扔掉辎重，以最快的速度，直扑捕鱼儿海。 几乎把元朝一网打尽！ 可惜的是，元主带着太子跑掉了。 朝中大臣都望着朱元璋，似乎陛下有点失神，甚至是，失态。 朱允炆本以为朱元璋是看向自己的，结果发现不是。 定定看着的，是身边的朱允熥。 再一看朱允熥，哪儿有一点皇孙的样子。 站在那里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难怪，皇爷爷这么看着他。 这显然是一种责备，或者是一种提醒。 只是，自己这个废物弟弟不明白。 朱元璋总算是收回了目光，扫视了一圈：“今天，有个消息咱给大家说一下。蓝玉找到了脱古思帖木儿！齐泰，你念念捷报。” 蓝玉打胜了？ 大殿顿时议论纷纷！ 一个月前，文臣武将还在为蓝玉撤不撤的问题争论不休。 好了，现在不用争论了。 常升等武将高兴异常，在与文臣的争斗中，武将这次完全占了上风。 这次蓝玉抓住了元主的三个儿子，俘虏公主、后妃、大臣等人三千有余，军民七万七千余人，牛羊马匹共计十五万余头，宝玺金银辎重无数。 紧接着蓝军大军又攻破北元重臣哈剌章军营，俘获一万五千余人，牲畜四万多头。 此时，朱允炆扑通一声跪下：“恭喜我朝大胜！爷爷料事如神，将元主藏身之处告诉大军，终于有了今日大胜！” 齐泰第二个跪下，其他大臣也反应过来，呼啦啦跪倒，山呼万岁。 只剩下朱允熥一个人站着。 太突出了！ 朱允熥也只好跪下，身上流着朱家的血脉，跪一下也不打紧。 「老朱就是厉害！从地图上就能看出来元主的藏身之处！」 朱允熥的表扬，让朱元璋的老脸一红。 哪里是自己看出来的，分明是听到了朱允熥的心声。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这个皇孙厉害！ 很可惜，这个皇孙好像对皇太孙的位置不感兴趣！ 一味地隐藏自己！ 朱元璋挥挥手：“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这次大胜值得庆贺！蓝玉此战，功比卫李！” 武将们听了大喜，蓝玉的功劳，能与名将卫青、李靖相比！ “陛下，”朱允炆等大家静下来之后用郑重的口吻说道：“皇孙觉得，蓝将军此战，过大于功！” 过大于功？ 朱允炆此话从何说起？ 除了兵部尚书齐泰，其他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向这个准皇太孙。 第0008章 老朱你怎么不按剧本来 常升怒道：“允炆，你不要胡说八道！” 兵部尚书齐泰说道：“开国公，你急什么，且听一听有无道理嘛。” 朱允炆朗声道：“大败元主，陛下居首功！正是陛下指出了元主的藏身之处，蓝将军才有了目标。有了目标，而元主却毫无察觉。就算是换了旁人领军，也照样取是胜利。” 此话一出，朝臣哗然。 这个二皇孙，说得很有道理呀！ 武将们想反驳，也不敢啊。 如果反驳，那就抹杀了陛下的功劳！ 常升憋着火，就是发不出来！ 朱允炆更加得意：“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众敌寡，应该是全胜才是。怎么让元主和太子跑掉了？” “是蓝将军的指挥有问题，还是蓝将军故意放走了元主和太子？”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朱允炆这么一说，直接就给蓝玉扣上了大帽子！ 要么是能力不足，要么就是里通敌国！ 朱允炆背后有高人指点！ 他要置蓝玉于死地！ 如果蓝玉倒下，朱允熥的后台就倒了一半！ 不管朱允熥能力如何、能不能当上皇太孙，蓝玉都是朱允炆的对立面。 只是大家没想到朱允炆下手这么早！ 时机把握得这么准！ 依照陛下那多疑的性格，蓝玉这次恐怕要受罚了。 朱元璋一听，允炆说得有道理！ 没想到允炆从捷报里听出了其他的东西，允炆成熟了！ 「朱允炆太着急了吧？元主早就做好了逃跑准备，看事不对就跑了！就算老朱御驾亲征，也不一定抓住。」 「如果把元主抓住，大明朝的灾难恐怕要提前到来了。」 「正因为有元主和太子存在，他们往西面逃，会遇到黄金家族另外的势力速迭儿一派。」 「大汗之位，元主和速迭儿都在争夺。」 「因为有了汗位之争，草原才没有统一。」 「草原的四分五裂、相争相斗，这是大明朝最乐于看见的。」 「如果我是蓝玉，我会偷偷放走元主，甚至还给他一些部队。」 「同时，让他在降书上签字。一旦这小子到时做大了，就有用了。」 「一个统一的、团结的草原民族，是可怕的！朱允炆，他当然看不到这些！」 「甚至，老朱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一点。」 「老朱能想到这一点就出鬼了！」 「唉，无敌就是这么寂寞！」 朱元璋听到朱允熥的心声，冷静下来了。 这个皇孙说得太有道理了！ 自己刚才差一点被朱允炆的说法给左右了。 还是朱允熥看得通、看得远！ 也许蓝玉是悄悄放走了元主！ 但他在捷报里又不方便提这些！ 难得蓝玉有这番心思！ 蓝玉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做这件事的！ 放走元主，对蓝玉来讲，绝对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有杀头的风险！ 但蓝玉却这么做了，他是在为大明朝考虑！ 自己以前还怀疑他和胡惟庸一样要谋反。 没想到，蓝玉是个实实在在的忠臣！ 这时，所有的文臣都纷纷附和起了朱允炆。 一个一个地站出来声讨蓝玉！ “蓝玉，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蓝玉，竟然私自放走了元主！” “蓝玉，斩草不除根，其心可诛！” “陛下，蓝玉要按谋逆罪论处！” “陛下，蓝玉比之胡惟庸更为可恶！” 一些给事中也站出来了，历数蓝玉的罪状。 比如恣意骄横、横行霸道，吞并民田、怨声载道，蓄养庄奴、图谋不轨，等等。 常升等武人们傻眼了。 本来以为蓝玉会因此而加官进爵，哪知道变成了罪状罗列！ 偏偏，自己这方还无力还击！ 朱允熥感到必须要话了，不说话，蓝玉根本过不去今天这一关！ 朱允熥走出一步，朱元璋忽然拍案而起：“蓝玉有大功！你们岂能如此诋毁？” 啊？ 殿中又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朱允熥也大吃一惊，老朱，这是变了性子？ 他真的是变了性子，不再疑神疑鬼了？ 又悄悄退了回来。 陛下发怒了！ 朱允炆蒙了！ 兵部尚书齐泰蒙圈了！ 难道，放走元主，还有大功？ 难道是陛下老糊涂了？好坏都不分了？ 常升等一干武将，没想到有如此大的反转，个个惊喜异常。 所有人都等着朱元璋的解释。 朱元璋坐下道：“北方草原一直是中原大敌，当他们统一之时，就是我中原受难之时。” 朱元璋从秦汉开始说起，最后说到，要让草原的势力犬牙交错，绝对不能让任何一方做大！ 把元主放回就是考虑到西面的速迭儿，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常升听到这里，又伏身下去：“陛下高明，臣等佩服万分！” “蓝玉此战，打出了威风，又给草原埋下了钉子！” 朱元璋说道：“咱向来是有功就赏，不能让功臣寒心。着，封蓝玉为梁国公！” 朱允熥直接愣在当场。 「不是吧，老朱太厉害了！」 「老朱，这也能想到？这和历史上不太一样啊！」 「老朱，你怎么没按剧本来？」 「老朱，我还是小看你了！」 「千古一帝，果然有大胸怀、大格局！」 「老朱，奥力给！给你点赞！」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中大为高兴。 随即又有一丝丝尴尬，这其实都是这个皇孙的功劳啊。 刚才他也注意到，朱允熥向前跨了一步。 他这是想把心声说出来，救他的舅祖父。 一旦朱允熥讲出来，自己作为皇帝，脸面恐怕下不来。 还有可能，让两个皇孙当场掐起来。 作为皇帝，作为爷爷，他可不希望看到这个场面。 朱允熥听到朱元璋如此说，心中大定。 「好悬呐，刚才幸亏没有说话，要不然，就真暴露了。」 「过去一直是个白痴，怎么忽然之间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老朱的智力绝对不是盖的，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才能！」 「这样一来，躺平的舒服日子恐怕就结束了。」 朱元璋心中暗笑，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没发现他的才能！ 你爷爷我一个月前就已经发现了！ 今天只是进一步作了证实！ 皇孙啊，你早就暴露了！ 想躺平，想舒服？ 想得美！ 爷爷绝对不让你如愿！ 第0009章 这妞不一定降得住 蓝玉还没班师回朝，朱元璋就封蓝玉为梁国公了！ 常升等武将又跪下，山呼万岁，替蓝玉谢恩。 对于朱元璋的理由，他们同样也无法反驳！ 陛下就是陛下，想的是整个天下。 他想的不是一城一池一时的得失，而是从全局出发统筹谋划！ 朱允炆麻木地跪下又站起，心中实在是难受无比。 好不容易有了上朝的机会，好不容易第一个发言！ 好不容易得到了文臣们的一致赞赏！ 好不容易让武臣们哑口无言！ 这些都是母后和齐泰教给他的。 当时，觉得世界再也没有比这个招更狠、更妙的了！ 齐泰是兵部尚书，让他提前得到了这一消息。 齐泰还为他争取了上朝的机会。 就等着在这一刻爆发呢。 哪知道，等来的是皇爷爷的暴怒！ 不过，幸好，这个白痴三弟也没有什么表现。 这次没有搞倒蓝玉，还有下次。 蓝玉的性格决定了他必定还会犯错误！ 朱允炆咬咬牙，暗自下了决心。 兵部尚书齐泰偷偷擦了一把汗。 好悬！ 幸亏只是朱允炆提出来要惩治蓝玉。 如果是自己贸然提出，今天就要倒大霉了。 朱元璋看着 再一看朱允熥的震惊，居然也是得意洋洋。 我的孙子，别看你天赋异禀，但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朱元璋又说道：“咱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 齐泰心想，还有好消息？ 朱元璋一伸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马上递上了一个纸筒。 从纸筒中拿出了一页纸，朱元璋念了起来。 原来是，镇守云南的沐英，打退了麓川思伦发30万大军！ 不是30万大军中有五千名象兵为先锋吗？ 沐英居然也战胜了？ “咱最高兴的是沐英打退了五千象兵！沐英施妙法，让象兵大乱，让他们自乱阵脚。” 妙法？什么妙法？ 难道是陛下调去了火器营？ 按时间来算，不应该呀！ 朱元璋的心情似乎很好，一点都没有受到刚才朱允炆和一帮文臣要惩治蓝玉这一做法的影响。 居然让大家猜，沐英到底是用了什么妙法。 众人猜来猜去，朱元璋一味摇头。 「老朱这个人，居然还这么可爱！没想到啊！」 「沐英当然是用火枪，三段式射击了。」 「火器营的火器是集中了，但装弹还是太慢了呀。」 「朱棣后来加强了火器营的编制，改成了神机营，采用的就是沐英的方法。」 朱元璋不由得一愣，火枪，三段式射击？ 这是什么意思？ 朱棣，自己的四儿子，采用了沐英的方法？ 看来，自己的这个皇孙，真的能够通晓未来！ 其实这次，锦衣卫从云南的密报中得知，沐英并非采取的这种方法。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朱元璋说道：“沐英用的武器是：豕！” 原来沐英那天抓了上百头豕，在象兵开来之后，就开始杀豕！ 大臣们震惊了，豕就是猪，猪居然也能吓退大象？ 简直是难以想象！ 这打仗的成本低得可怜！ “那天沐英趁机掩杀过去，象兵往回跑，踩死踩伤无数。只此一战，平定西南！” “更让咱满意的是，沐英的兵只死了10人，有几人还是不小心掉到河里冲走的。” “大胜归来，那一百多头豕，刚好也被杀了，当作庆功宴的食材！” 大臣们更是佩服不已！ 陛下根本没有老糊涂，人家还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难怪，当时陛下说相信沐英有办法。 不用调一兵一卒，不用筹一颗一粒！ 一个月前，大家都在发愁、担心的事情，现在却是豁然开朗！ 朱元璋当即宣布，封沐英的小女儿沐瑶为安宁郡主。 沐英是朱元璋的义子，已经封候。 他的爵位可以由儿子承袭。 而女儿却没有任何爵位。 除亲王之外，沐英的女儿被封郡主，这是大明朝头一例！ 常升知道沐英有两个儿子、五个女儿。 为什么偏偏封了沐英的小女儿？ 按照大明的规矩，不是长为先吗？ 陛下封沐英的女儿为郡主，为什么小的优先？ 难以理解！ 陛下的做法，与他在战场上的战法一样，变幻莫测，难以捉磨。 常升曾经在沐英的部队里，跟着沐英冲过锋，自然是高兴异常。 武人们心中都大呼过瘾。 平时在朝会之时，涉及到重大决策，武人们总是被文官们怼得张口结舌。 今天，文官吃瘪，武官吃香！ 真是大快人心！ 「老爷子对沐英真是没说的。」 「沐英对老爷子也是没说的。义母马皇后病逝，沐英悲伤过度而咳血。」 「从那里起，沐英就落下了病根。」 「后来，沐英又因为朱家而伤心过度，死时才48岁，可惜。」 朱元璋吓了一跳，沐英死时48岁？ 这样一算，沐英岂不是没几年活头了？ 他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因为这是皇孙朱允熥的心声！ 并且，沐英因马皇后悲伤而咳血，当时并无旁人，只有他在场。 他也从未告诉任何人！ 朱允熥居然知道这个隐秘的细节！ 到底是朱家什么事让沐英又伤心了？ “陛下，臣觉得封沐英的小女儿为郡主，于礼不合。”黄子澄又站出来了。 朱元璋想从朱允熥的心声里知道沐英到底为何48岁就死了。 谁知道一个不长眼的大臣说话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说话了，还这么大声？ 朱元璋一拍龙椅：“黄子澄，你给咱闭嘴！” 黄子澄本想通过这种说教抬升一起地位的，哪知道朱元璋根本不吃这套。 上个月，黄子澄在这里开口说话，就让陛下怒吼了一声。 朱允熥感到，开国皇帝就是豪横！ 这要是放到后面的皇帝，说不准就让黄子澄得逞了。 但朱元璋管它什么礼法不礼法，咱就是王法！ 「黄子澄，历史证明，这货和方孝孺一样，只剩下气节了，别的啥也不会！」 「光想着用伟光正的理由来怼皇帝，以求青史留名。」 「老朱才不给你这样的机会！」 「话说，老爷子做事就是天马行空，为什么封沐英小女儿为郡主？」 「难道陛下想把她调到京城来，对了，一定是想让朱允炆娶了安宁郡主！」 朱允熥的心声让朱元璋感到，自己和太子对他的关心的确是太少了。 以至于，他有什么就会想到朱允炆。 其实，他封沐英的小女儿为平安郡主，不是为了朱允炆！ 而是为了朱允熥。 “沐英这一战，可保西南平安十年。沐英的身体不好，云南地远瘴气重，让他回应天休养几年，让太医调理调理。” 朱元璋说道：“让沐英的小女儿跟着来应天，沐英需要人照顾。” 「难怪，果然！云南的妞都比较泼辣，朱允炆，嘿嘿，不一定能降得住！」 「该封的封了，该说的说了，该散朝了吧？」 「长时间站立，脚都充血了。」 「老朱，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我站得脚疼！」 朱元璋心中一笑，脚疼也得先忍着。 事还没完呢， 第0010章 寸功未立就封王了 朱元璋的表情很是奇怪。 朱允熥心里咯噔一下。 「老朱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老朱是不是又想把我架到火上烤？」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没看到，没看到。」 朱元璋听后，这个皇孙真是好心不识驴肝肺！ “三皇孙朱允熥近期表现很好，也立了大功。咱想给他封个王，你们说说，给个啥名头好？” 朱元璋的话一出，朱允熥的脑子嗡嗡直响。 「这是个什么情况？」 「表现很好？」 「我也没说过什么太过分的话呀？」 「今天站到这里之后，老朱也没问自己任何问题。」 「除了向前跨了一步，其他就没有任何动作。」 「一个字都没有往外蹦！」 「立了大功？」 「我怎么不知道？」 朱允熥的心声，让朱元璋忽然有一种恶趣味。 哈哈，皇孙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好可笑！ 且不说朱允熥本人，其他大臣都石化了。 朱允熥怎么立了大功了？ 居然给他封王了！ 皇孙当中，他是第一个封王的！ 目前所有的藩王都是陛下的儿子们！ 岂不是说明，这个皇孙的地位，已经与他的叔叔们相提交论了？ 这次封王的时机太敏感了！ 先是封了蓝玉为梁国公，再封沐英的小女儿为安宁郡主，一个比一个意外。 最后要封朱允熥为王，更是意外之外的意外！ 朱元璋要封朱允熥为王，一棒子把朱允炆给打蒙了。 皇爷爷对朱允熥的恩宠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据平时的观察和朝臣的反映，朱允熥每天都是躺平，哪里来的功劳？ 蓝玉打了胜仗，难道也能分给他一些？ 朱允炆真想问一问皇爷爷，朱允熥究竟立了什么大功。 但黄子澄、齐泰都被皇爷爷吼过，此时再问，实为不智。 还是再观察一下再说。 黄子澄看了一下朱允炆苍白的脸，一股书生的愣劲上来了。 站出一步说道：“陛下，封皇孙为王，于礼不合。” 朱元璋厌恶地看着黄子澄，怎么又是他！ 又是于礼不合？ 分明是想找回场子，赢回一点可怜的脸面罢了。 “咱定的事，就这么定了。你说，谁说过不能封皇孙为王？” 黄子澄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谁说过不能封皇孙为王？ 朱元璋是大明开国皇帝，不存在什么先皇！ 朱元璋的父母也早死了，也就没有祖制、祖训之说。 你说是以前的朝代？ 以前的朝代算个屁？ 以前的朝代就是朱元璋推翻的！ 他能推翻一个朝廷，就能推翻约定俗成的礼法限制！ 黄子澄实在是陷入了一个思维惯性。 「哈哈，老朱，霸气侧露！」 「黄子澄这些臭文人，胸无半点大局，手无扶鸡之力！」 「敢反对我封王，黄子澄，我与你不共戴天！」 朱元璋被皇孙内心里表扬了，不由得脸上升起了笑容。 臭文人？ 这个骂得好！ 之所以用这些文人，是因为他们能用那些大道理来约束其他官员和学子。 至于让他们治国平天下，靠的还是那种从底层一步步干起来的。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这帮人不了解民间疾苦，怎么能制定出好政策来？ 对了，这皇孙居然要与黄子澄不共戴天？ 朱允熥不反对封王！ 这皇孙不是一向低调吗？ 今天是怎么了，愿意接受自己封王了！ 好现象啊！ 乖孙子终于不再隐藏了！ 朱允炆想起了自己的叔叔们，心中灵光一闪。 “皇爷爷，孙儿认为给三弟封王，理所应当。” 朱元璋不由得一愣，笑道：“你说说，怎么个理所应当法？” “皇爷爷的决定，就是理所应当。”朱允炆反应也挺快：“孙儿建议，封三弟为陇王，十分合适。” 「哈哈，朱允炆，你今天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陇王，多好啊，跑到大西北去，那地方真叫做天高皇帝远！」 「不管老子做什么事，皇帝都不知道！」 「去了陇西，咱就是天王老子！根本不怕秘密泄露！」 朱元璋这才明白了这个皇孙的打算。 原来，他还是想猫着、藏着！ 原来，他乐于接受封王，不是为了荣誉，只是为了能跑得远一点！ 天高皇帝远！ 他想离开自己，离开京城！ 他不想让自己的秘密泄露。 皇孙呐，你的秘密早就泄露了！ 想躲得远远的？ 想都不要想！ 朱允熥心中极为高兴，被封王，终于有了自己施展的天地！ 尽管大西北土地贫瘠，但自己有系统啊。 而且还有高产的作物和粮食，咱不怕呀！ 最重要的是，这地方有仗打！ 这里的兵员也极为彪悍！ 用后世的训练方法，绝对能练出一支精兵！ 常升此时却急了，封王，对自己的外甥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 远离朝堂，远离中心，到西北边陲，纯粹是吃苦受累！ 我这外甥，多金贵的身子，怎么能吃这种苦头！ 我这外甥，越看越有君王之相，怎么能去当王？ 他必须把朱允熥留下来，把朱允炆的势头给打下去！ 常升想到就说，绝不犹豫：“陛下，臣认为，给允熥封王，有失公允！” 朱允熥急了，没想到自己的舅舅和黄子澄站到了一个立场上。 朱允熥也没顾朝堂礼仪了，小跑几步，拉住了常升的衣?：“舅舅，我能当个太平王爷，就已经很好了。别的，我也不敢奢求。” 看到此，文臣武将们终于回过味来了。 陛下明显是为朱允炆铺路，把朱允熥一脚踢开。 从能力上讲，朱允炆远远强过朱允熥。 但朱允熥的血脉和背后的武将家族，则远远强过朱允炆。 所以，陛下今天，下手了。 一时间，文臣们纷纷出班，赞同朱允熥封王。 武将们纷纷站出，反对朱允熥封王。 甚至文臣和武人开始瞪眼，一些人开始挽?子，准备大打出手。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都听咱说。” 朱元璋一发话，百官都低头回到了本来的位置。 “允熥身体需要休养，封陇王，未免太远。” 朱元璋故意顿了一下说：“咱定了，封允熥为：吴王。” 吴王？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惊骇！ 第0011章 皇爷爷是不是表扬错了 朱允炆汗如泉涌，脑门上亮晶晶的！ 连忙掏出手帕擦拭。 吴王！ 这可不是一般的藩王！ 不是谁都能封上吴王！ 朱元璋在韩林儿手下做事时，韩林儿封朱元璋为吴国公。 长江中下游区域为吴，朱元璋封王的时候封地在吴内。 几年之后，朱元璋又平定了陈友谅。 徐达等手下大将们认为天下大势已定，奏请朱元璋称帝。 朱元璋深知当时不是称帝的时候，但为了稳定军心，退而求其次，即位成为吴王。 吴王，对于朱元璋甚至整个朱家都有特殊意义！ 吴王，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皇帝的代名词。 没想到，皇爷爷这么偏心！ 朱允熥何德何能？ 吴王，朱允熥他配不上！ 众多文臣，大惊失色。 天呐，这天，是要变了！ “陛下，万万不可！此事，有违常理！”吏部、户部等官员也都纷纷跪下。 除了武将，文臣们基本都又跪下了。 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有的以头抢地，声泪俱下。 都是要求陛下收回成命。 朱元璋恼火了，这帮文臣，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 「吴王好啊，只要让我去封地就成！」 「那真叫做，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这帮文臣怎么回事，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老朱的子孙封个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子就当个藩王，你们也不同意？」 朱元璋心中幽幽一叹，这个皇孙，一贯就是这么低调。 “封朱允熥为吴王，咱已定了，有再敢反对者，杖八十！” 朱元璋一拍扶手，阴冷的眼光环视了一圈。 正在群情激愤的官员们噤声了。 杖八十，认认真真执行下来，哪儿还有小命在？ 常升这下子高兴异常！ 再一想想陛下私下交待朱允熥，担心蓝玉会犯糊涂，这就足以证明了。 陛下对朱允熥果然是厚爱一分！ 再一看自己这个外甥，越发地玉树临风！ 朱允熥连忙跪下：“感谢皇爷爷对孙儿的信任和恩宠，孙儿感激不尽！” 朱元璋摸着胡子，高兴至极。 “皇爷爷，散朝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到封地上任了？” 朱允熥问出这句话，朱元璋心想，你就这么想离开？ 文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吴王还是什么王，总归是要去封地的。 朱允熥离开京城，朱允炆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朱允熥就是个白痴啊，这么着急着去封地？ 显然，他是放弃了与朱允炆的争夺了。 从这一点看，朱允熥也算有自知之明。 “允熥身体不好，不用去封地了，就在京城休养。” 朱允熥蒙了，敢情只是给了一个虚职？ 没有明确封地范围，还不让去封地就藩，这算怎么回事？ 朱允炆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忧，一会喜。 忧的是，皇爷爷对朱允熥太好了，不让他去封地，对自己的威胁还在呀。 喜的是，朱允熥身体不太好，父亲的身体就不好，就让他到南方休养了。 那么，皇太孙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朱允熥虽说是不愿意，但也知道，再怎么争取也无济无事。 毕竟，这里站着几乎大部分在京的官员。 天子一言，岂能说变就变？ “此事不必再议。”朱元璋说道：“大家议议，蓝玉带回来的俘虏如何处理？” 蓝玉这次俘虏了三千名元朝的王公大臣、后妃公主，10万名军民。 这么多人回来如何安置是个大问题。 礼部尚书说道：“陛下，臣以为武力征服是一时的，成吉思汗的武力并不能维持长远。根本之计，是怀柔天下，以体现我大明宽容恕让之胸襟……” 朱元璋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直说，如何安置？” 礼部尚书说道：“臣以为，集中所有俘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使之对我大明感激，从此两国交好，不动刀兵。臣的意思是，把他们悉数放归。” 「这货脑子里面有坑吗？好不容易抓住了，全都放了？」 「两国交好？北元不存在了好不好？」 「从此不动刀兵？从秦汉到现在，北方草原的骑兵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啥时候消停过？」 「就不读点历史？」 「动用15万大军，消耗那么多钱粮！抓到的人，放回去了？这仗白打了，这钱白花了？」 「这货，读书读傻了呀！」 朱元璋原来以为礼部尚书学问好，很不错，现在呢，越看越生气。 皇孙说得没错，这个尚书就是个傻子！ 黄子澄又站出来了：“陛下，臣以为，这10万北元军民，他们手上都沾着我大明将士的鲜血，不可饶恕！臣建议，将十万北元军民斩杀于边境，垒起京观，从此让北方蛮族不敢入我大明半步！” 这是完全相反的意见！ 黄子澄，是个狠人！ 他的建议得到不少人的附和，特别是有亲属死在北元铁蹄之下的官员。 朱元璋对两人的建议不置可否，他还想听一听大家怎么说。 朱允炆看没人吭声了，说道：“孙儿认为，可放归一部分元朝的公主后妃，以体现我大明风度。对于十万北军，也不可尽数斩杀。要挑选首恶，斩杀小部分，震慑大部分。” 朱允炆这是综合了礼部尚书和黄子澄的观点。 朱元璋感到朱允炆也成熟了，懂得综合和取舍了。 「战败了就得付出代价！要不然，胜利有什么用？」 「你们把人还回去，岂不是寒了将士的心？」 「以后，谁还卖力打仗？」 「斩杀首恶？十万军民，谁是首恶？首恶不是元主吗？」 「这些元朝的公主后妃统统弄回来，民族大融合，多好的机会！」 「就如同大唐为什么强盛，那是因为鲜卑族与中原的通婚，为中原民族增加了铁血因子！」 「十万北军一个都不能杀！多好的人力资源呐。」 「这些人去修长城、当河工，省去大明多少瑶役？能让老百姓少受多少苦啊！」 「这些人天生会养马驭马，让他们专门喂马去！」 「这些人天生就是战士，为什么不把他们集中起来，组成一支国际雇佣军？」 朱元璋在龙椅上前倾身子，朱允熥说得没错！ 他为俘虏的安置开辟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特别是大唐的强盛，他从未想过有民族融合的因素！ 自己的这个皇孙，太有料了！ 看来，不让他离开自己，绝对正确的选择！ “哈哈，允熥说得没错！” 朱元璋不禁出声赞扬。 啊，朱允熥又蒙了，我说什么了？ 朱允炆更是蒙比了，皇爷爷，刚才是我提的建议，不是朱允熥！ 皇爷爷，是不是表扬错了？ 第0012章 对蓝玉动手了 朱元璋说出了俘虏的处置方案。 十万北元军民，分出5万在北地修长城、养马匹。 5万人分属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秦王、庆王、肃王等九大塞王。 其余5万人组成10个役营，分别负责挖矿、屯田、垦荒、修路、河务、清淤疏浚等诸多事宜。 北元的王公贵族、公主后妃都安置到应天府。 想进朝廷的，按他们在元朝时的级别予以安排。 对于公主和后妃，引导他们与汉人通婚。 所有寺院和道观均不可接纳她们。 「老朱还是厉害呀。」 「老朱分明是早有定计。」 「老朱的分配科学合理！役营，就是早期的国家工程队呀。」 「不让公主和后妃去寺院和道观，意味着她们要想生存，就必须与汉人通婚！」 「本以为老朱是个守旧之人，哪知道也如此开明、开通、开放！」 得到朱允熥内心深处的赞同，朱元璋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他开始倾向于朱允炆的处置方案。 正是朱允熥的心声，让他选择了最优解。 礼部尚书的处理方案太过书生气、过于理想化。 黄子澄的处理方案太过偏激、过于血腥。 朱允炆的处理方案倒是中规中矩，很是合理。 但与朱允熥的一比较，就不够看了呀。 看看朱允熥的方案，有历史依据，有现状分析。 最根本的是，他是从国家发展的角度出发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能从老百姓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他说“能让老百姓少受多少苦”，让自己的内心深受触动！ 朱元璋种过地、化过缘、要过饭，老百姓的苦他都尝遍了。 对于老百姓特别农民有着深深的同情。 没想到自己这个皇孙，居然能想到让老百姓少受点苦！ 朱允熥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下过田地，他居然能想到老百姓。 实属难能可贵！ 朱元璋的处理方案，明显没有采取礼部尚书、黄子澄和朱允炆中的任何一个。 不放归任何一个！ 不杀掉任何一个！ 但这个方案却是对大明最有利的方案！ 是一个各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案。 这样的安置，对于俘虏来讲，非常仁慈！ 对于大明的长远发展来讲，十分有利！ 所有人都在奇怪，朱元璋一向是铁血无情、嗜血爱杀之人！ 仅仅胡惟庸一案，就杀掉了三万多人！ 伏尸千里，血流成河，他眼都不眨一下。 但此时，却偏偏放过了宿敌！ 不得不说，作为帝王，他不再是一个将军，他要胸怀天下！ 黄子澄很是沮丧，他又一次猜错了陛下的心思。 朱允炆更是脸色铁青，很明显，刚才皇爷爷的那句表扬不是给他的！ 因为，陛下并未采纳他的意见。 哪怕一丁点儿都没有！ 怎么可能受到表扬？ 但是，在处理俘虏的问题上，朱允熥一直没有说话。 那，皇爷爷刚才那句表扬，是对谁呢？ 朱允炆迷惑了。 朝会结束了，常升一路上嚣张地哈哈大笑。 今天受封的，不是自己的亲戚，就是自己的好友，更有自己的亲外甥！ 受封吴王，无比尊贵！ 更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是，受封吴王，还不用就藩，就留在京城休养！ 陛下对朱允熥可谓是关怀备至、关心之至！ 这岂不说明了，自己的外甥压过了朱允炆，即将成为皇太孙？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 文官集团总认为英明神武的陛下，不可能把大明的未来交给一个无学识、无才干的白痴。 陛下这么做，无非是弥补一下对朱允熥的亏欠而已。 人家毕竟是嫡次子。 皇家用一个人，往往要对其进行打压，让他在压力中尽快磨砺成长。 朱允炆就是如此。 热捧朱允熥，也许是陛下麻痹常家、蓝家的一种手段罢了。 果然，时间不到一个月，陛下要对蓝家动手了！ 陛下接到报告，蓝玉居然没有管住自己，把元朝皇帝的皇后给奸污了。 无朝皇后羞愤不已，一气之下自尽了！ 蓝玉在返回之时，来到喜峰关下。 由于天色已晚，守将没有看清楚，开门有点晚。 蓝玉指挥兵马进攻喜峰关！ 这让陛下勃然大怒，在宫里大骂蓝玉。 当即，陛下将封给蓝玉的封号给改了，由梁国公改为凉国公！ 于是，所有人都感到，蓝玉这个凉国公，真的要凉了！ 在吕氏的授意之下，在朱允炆的推动之下，一场倒蓝运动开始了。 不少人开始搜集整理蓝玉的种种过失以及欺压良民的各种证据。 文官集团们基本都动起来了。 找证据的找证据，写奏章的写奏章。 京城，一派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 大家都在等着蓝玉归来。 也许蓝玉下马，就进诏狱！ 从大功臣变成阶下囚，也就是短短一瞬。 常升、蓝寿来到朱允熥的院子里，一个怒气冲冲，一个长吁短叹。 了解到事情原委后，朱允熥简直无语了。 蓝玉，真是狂得没边了。 难怪，朱元璋最后要把他杀掉！ 明明一个月前他借朱元璋的名义劝他收敛，特别是不要动元主的妃子公主。 元朝虽然被打败了，但他的老婆仍然是皇后！ 怎么能如此侮辱呢？实在是有辱国体！ 从等级上讲，元皇后就算是占有她，也轮不到你蓝玉。 怎么着，也得是朱元璋先上。 蓝玉居然狂得连朱元璋的告诫都不当回事了！ “舅舅，你确定把陛下的担心一起发走了？确定收到了？” 朱允熥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唉呀！ 常升忽然一拍脑袋！ 坏了，是兵部尚书齐泰坏事了！ 当时常升要送走密件的时候，还没想到齐泰是谁。 经过上次朝堂上的争论，朱允熥才想起来齐泰，他和黄子澄一样，都是朱允炆的心腹。 这么一想，齐泰绝对是看了密件的内容！ 他故意把密件扣起来了。 蓝玉根本没看到这个件，历史事件按照他固有的惯性发生了。 蓝玉还未到京城，早有人按照陛下旨意，将十万元朝军马分批接走。 等到蓝玉到达城外之时，朱元璋带着所有官员等候多时。 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两名锦衣卫上前，把刀架在了蓝玉的脖子上。 朱允熥在朱元璋的身后，见状大惊。 朱元璋真的对蓝玉动手了？ 比历史上提前了两年？ 第0013章 蓝玉下诏狱 蓝玉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急忙大喊：“陛下，臣有功，为何杀我？” 朱元璋从锦衣卫手中拿过一个箱子，扔到蓝玉面前。 箱子翻了，里面全是蓝玉的各种罪状！ “这些暂且不说，你侮辱北元皇后，致其自尽，我想饶你，天不饶你！” 朱元璋指着蓝玉道。 蓝玉脖子一梗，大声道：“陛下，还记得靖康之耻吗？宋朝嫔妃、公主受尽侮辱，由我蓝玉来为他们报仇吧，这就是天意！” 朱元璋大?一甩：“你还敢狡辩！靖康之耻，那是金人造成。而消灭金人的，则是元人！” “元人已经向西，不知何时又会卷土重来。你让我大明与残元结下了血海深仇！” “从此，边地将争战不休！” “多少大明男儿又要抛妻离子，重新赴死！” “蓝玉，你，该死！” 朱元璋说完转身就走，脑海中传入了朱允熥的心声：「老朱，这是要为朱允炆上位扫清障碍了！」 「可惜啊，如果蓝玉活着，就没有后面的靖难之役了！」 「朱棣虽然很猛，但哪里是蓝玉的对手？」 「蓝玉如果不死，哪里有这场祸乱？」 祸乱？今后会有一场祸乱？是四儿子朱棣引起的？ 这个皇孙以前曾经透露，蓝玉是最后一位名将。 想了想，跟着自己打天下的武将们，真的是没几个了。 死的死了，病的病了，能上战场的基本都是将二代。 当然还有镇守云南的沐英，但听皇孙透露，好像只能活到48岁。 如果北方再有战事，还有谁能领军？ 朱元璋此时真的是想杀蓝玉，不是为了给朱允炆上位扫清障碍。 而是担心朱允熥压不住蓝玉。 孙儿啊，你这个舅祖爷要功高震主！ 除了我，谁也治不了他！ 蓝玉到时候想欺压你，你会因为亲戚关系，而不敢下手！ 这种事情，就由爷爷我来替你做吧。 「或许是老朱感到蓝玉的威胁太大？」 「此事，老朱真的是多虑了！」 「蓝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此骄横，也不是坐天下的料子！」 「他想造反？凭着勇力就可以了？」 「这种没脑子、没城府的人，根本不可能造反成功！」 「留着他，为大明冲锋陷阵不行吗？」 「有了蓝玉，到时候朱棣想起事，也得掂量掂量啊。」 「老朱，你要真杀了蓝玉，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你的心头肉——朱允炆！」 朱元璋停下了脚步，朱允熥说的没错！ 就蓝玉这种混蛋劲儿，想当皇帝，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想造反，又有几个人愿意跟着他？ 再说了，每次打完仗回来，兵都收到了五军都督府。 下次再打仗，临时调兵，一个将军不可能培养出自己的部队！ 蓝玉不能死，但不能让他轻易活！ 我的孙儿啊，你怎么还以为我的心头肉是朱允炆？ 你也是爷爷我的心头肉！ 朱棣，朱棣，燕王，燕王！ 难道这个四儿子以后会反吗？ 朱元璋深深看了一眼朱允熥，转身离去。 蓝玉连声大呼，朱元璋头也不回。 只剩下武官们呆立当场。 陛下撂了一句“蓝玉该死”就走了？ 锦衣卫将蓝玉抓进了典诏狱！ 看到锦衣卫，听到典诏狱，所有的官员都头皮发麻、心头发紧。 这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诏狱的刑法极其残酷，刑具有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 锦衣卫直接听命于陛下，任何人不能对他进行限制。 锦衣卫拥有自己的监狱，称典诏狱，简称为诏狱，也叫锦衣狱。 大凡进了诏狱，就不要想出来的事了。 洪武年间，只有一个人从诏狱里出来了。 此人是太子之师宋濂，孙子已经下诏狱处死，他被牵连也被锦衣卫抓了进来。 此时的宋濂年过七旬，马皇后于心不忍，极力劝谏。 这才被锦衣卫从诏狱中放出，但也被发配茂州，最后死于中途的奉节。 只要进了诏狱，等于是死定了！ 文官集团们个个窃喜，这些个武人们，让你们狂！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 现在，已经不是马上打天下的时代了，而是下马治天下的时代了！ 武官的荣光结束了！ 今后，就是文官的天下！ 朱允炆今天的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蓝玉，你这是咎由自取！ 也许陛下早就想整蓝玉了，只是没有找到好的理由！ 明明最大的功劳是陛下，而蓝玉却如此贪天之功，还做出这么多天人共怒的事情！ 太好了！ 杀了蓝玉，这对朱允熥来说，就是一大削弱！ 这说明，皇爷爷的心里是有我的！ 正如齐泰、黄子澄等人所讲，皇爷爷之所以突然对朱允熥这么好，就是为了磨砺他的性子！ 这是当上皇太孙必经的步骤和考验！ 什么梁国公？黄梁美梦而已！ 只要陛下做弄死谁，什么公都不管用，哪怕你有所谓的免死铁卷。 李善长不是有免死牌吗？不照样被处死？ 朱允炆笑眯眯地走过来，拍了拍朱允熥的后背：“三弟啊，凉国公这次，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呀。你看开一些，不要太伤心，以免弄坏了身子。” 朱允熥连忙做出一事感激的样子：“二哥，你把我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我先走了，去厕所哭一会儿去。” “也好，蓝将军下诏狱，你也该哭。” 常升阴沉着脸，推开朱允炆，拉着朱允熥就奔向蓝府。 蓝府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府中众人，哭声震天。 蓝玉下诏狱，即将被处死！蓝家的天塌了！ 此时，院中有人开始扯白布作幡，一口棺材也停了进来。 不少管事和下人已经收拾好包袱，向蓝夫人、蓝寿等人要工钱。 准备随时走人。 蓝老夫人比常升高一辈，居然跪下来：“常升，快，去宫里求求陛下，放过我家老爷吧。” 蓝寿六神无主，也向常升跪了下来。 常升忽然想起了朱允熥以及这些天来陛下对他的恩宠。 “允熥，只有你了，只有你能救了！” 蓝夫人勉强收住了哭声，疑惑地看着朱允熥。 他能从诏狱里救出老爷？ 常升是糊涂了吗？ 朱允熥文不成、武不就、胆小如鼠，向来为陛下和太子所不喜，他有什么办法救人？ 第0014章 北元皇后是朱元璋让干的 “舅舅，我能有什么办法？” 朱允熥无奈了，舅舅这是病急乱投医。 蓝寿吼道：“老子要找齐泰算帐去！” 常升拦住了蓝寿：“不要冲动，找齐泰，也没用了。当下，就只有求陛下一条路可走。” 蓝老夫人抹了一把鼻涕：“走，都去宫门，跪下哀求！有功之臣全死光了，总得留下几个！” 蓝老夫人对朱允熥一向很好。 平时慈眉善目的，此时却显出了一股豪气。 这个方法倒也不错。 但这些都不是根本。 朱允熥说道：“陛下正在气头上，也许要的就是我们一种态度。” “哀求是一种示弱的态度，但根本的还在于是不是改过了。” “陛下扔下去的那些奏折密报，应该都是真实的吧，这个最少先改了。” “立即解散庄奴、归还土地，甚至要给百姓赔偿！” “陛下爱民如子，一定要对百姓有足够的诚意！” 常升说道：“听到没有，这些事，马上办！” 蓝老夫人没想到朱允熥能想到这些。 光跪下哀求作用并不大，谁都能做得到。 但是能够解散庄奴、归还土地，对百姓赔偿，却是不易做到！ 只有如此，才能够打动陛下。 与性命相比，田庄、财产算得了什么？ 蓝老夫人一边安排改过之事，一边组织人到宫门跪下哭求。 常家与蓝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蓝老夫人打头，常家、蓝家好几百人跪在了宫门口。 蓝老夫人写好了请罪改过的条陈，但宫人却没有人敢接。 常升忽然高声喊道：“曹国公，曹国公，请给陛下带个话。” 跪着的朱允熥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一闪，立马消失了。 原来刚才那个暗暗观察的人，是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是曹国公李文忠之子。 李文忠被朱元璋处死之后，李景隆有一天被朱元璋发现。 发现此人举止雍容、喜读兵书，出于愧疚，朱元璋让他承袭曹国公。 并让他掌管左军都督府，加太子太傅。 这个家伙其实是个大大的草包，最大的长处是察颜观色、见风使舵。 此时，谁也不想与蓝玉沾上边。 沾上边就是倒霉。 因为，到处都是锦衣卫的眼睛。 跪了一个小时，朱允熥的腿都麻木了。 忽然，李景隆出现了。 “曹国公，你肯出来了！是不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常升惊喜地大喊道。 李景隆看了看左右，没有理常升，而进直接走到人群中间。 走到了朱允熥的身边，居然一把扶起了他：“陛下说了，允熥身子骨弱，不能跪太长时间。” 啊，陛下居然知道朱允熥也跪在这里！ 陛下害怕朱允熥受苦！ 看来，蓝玉一事，并未对外甥孙产生负面影响。 朱允熥很是奇怪，朱元璋对自己未免太过关心了吧。 也许因为自己，蓝玉并不会马上死？ 要等到两年之后吗？ 看今天朱元璋雷霆震怒，蓝玉进了诏狱，能轻易出来吗？ 或许，朱元璋只是为了整死蓝玉，没有把自己给牵进来。 “陛下说，让允熥即刻到养心殿来。” 李景隆扶着朱允熥就朝宫内里。 “允熥啊，好好向陛下求情！”常升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允熥，我们蓝家，全靠你了！”蓝老夫人似乎也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所有人目送朱允熥进了宫。 到养心殿，朱元璋没有了一丝怒气。 “皇爷爷。” 朱元熥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就垂手站在一旁。 “你不为你的舅祖爷说几句？”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我不希望舅祖爷死，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是为难啊，一方面要隐藏自己，一方面还要哀求老朱！」 「我真要讲出来放过蓝玉的理由吗？」 「我讲得头头是道，老朱会不会从此就盯上我了？」 「以后，我还怎么躺平？」 「以后，还怎么当一条幸福的咸鱼？」 「为了朱允炆，老朱已经对蓝玉动了杀心！」 「千古一帝，他决定的事情，任谁也不能改变！」 「除非有马皇后在，可惜，马皇后不在了。」 「看看老朱吧，马皇后不在了，太子身体又不好，明显是老多了！」 朱元璋心中一暖，没想到这皇孙对自己很是关心啊。 平时听朱允炆等人说着关心的话，心里很受用。 但与朱允熥相比，朱允熥显然是发自内心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就不说了。记住，今后没事的时候，多来这里陪陪我，说说话。” 朱元璋的话，有些让朱允熥摸不着头脑。 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去吧，你跟蒋瓛去看看你的舅祖爷。”朱元璋拿起一本奏折说：“我要批折子了。” 这是逐客令。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领着朱允熥去诏狱。 这恐怕是见蓝玉的最后一面了。 目的是什么呢？ 为什么不让蓝玉的家人来见最后一面？ 自己来，算怎么回事？ 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自己的一种荣幸。 “蒋指挥使，陛下让我见蓝玉，有没有交待过什么话？” 蒋瓛马上停下说：“小，呃，小主子，陛下没有交待什么。” 知道这些锦衣卫只听命于朱元璋，有什么话也不会对自己讲。 想讲，他早就说出来了。 刚才问的，纯粹是废话。 在锦衣卫面前，真不敢多说。 进到诏狱大牢，一股刺鼻的臭霉味扑鼻而来。 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惨叫。 一路上，各个监牢里的犯人，都皮包骨头，不成人样。 有的还趴在地上傻笑。 “小主子，到了。”蒋瓛让人打开牢门，悄悄地退出去了。 蓝玉端坐在乱草之上，身上还是血乎乎的。 看来，已经受了一次酷刑。 与一路所见到的犯人不同。 蓝玉面前放着一个小桌子。 桌子上放着几斤牛肉，几壶酒。 “允熥，你怎么进来了？”蓝玉随即站起：“陛下，心太狠了！” “蒋瓛，滚出来！让老子一个人死，让允熥出去！不关允熥的事！” 朱允熥心里顿时暖烘烘的，自己这个舅祖爷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舅祖爷，我没事，陛下，让我来看看你。” 喊声没人应，蓝玉扶着朱允熥的肩膀：“陛下让你来看我？” 朱允熥一屁股坐到草上：“舅祖爷，有件事需要确认一下，您收到几份密报？” “收到一份，那是朝廷八百里加急。” “除了这个，别的没有了吗？” “只此一件。” 果然，是齐泰把常升发出的密件给扣下了。 “舅祖爷真糊涂啊，北元的皇后，岂是你能占有的？”朱允熥埋怨道。 蓝玉脸色通红：“元朝的皇后，是陛下让我干的！说是要一雪靖康之耻！” “没想到，朱重八太阴了！这是要整死我蓝家！”蓝玉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不是吧，朱元璋让蓝玉奸污元朝的皇后？ 第0015章 吴王好大的面子 “陛下，怎么可能？陛下怎么让你干这事？” 朱允熥感到，蓝玉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把过错推到陛下身上。 “怎么不可能？密件当中有两个旨意，一个说是元主躲在捕鱼儿海东北，一个说让我效法当年的金人，对元人来一个靖康之耻。” 蓝玉气乎乎地说道：“朱重八，这是真的要杀我！” 朱允熥看了一下周围，低声问道：“密件在哪里？” “密件，来人又拿回去了。”蓝玉说道：“难道有人假传圣旨？” 朱允熥明白了，真有人假传圣旨。 此人，正是兵部尚书齐泰！ 陛下不可能让人传这种旨意。 劝蓝玉不要奸污北元的妃子公主，是自己根据历史，假托陛下的名义，捎给蓝玉的。 齐泰这是要坑死蓝玉呀。 蓝玉有口说不出！ 齐泰完全可以推托责任！ 蓝玉说出来的话，根本没人相信！ 齐泰，整人的手段极其高明、极其恶毒！ 蓝玉如果把事情原委说出来，只能死得更快！ 就连朱允熥、常升和蓝寿也不能指责齐泰耍阴谋诡计。 如果朱允熥指责了，所有人都会问，你怎么知道蓝玉要奸污元朝的皇后？ 你是神吗？ 简直无法解释啊，我能说我知道历史吗？ 不管如何，蓝玉的悲剧已经注定了。 只是这次提前了而已。 齐泰、黄子澄，历史上说的都是白痴！ 现在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蓝玉知道自己死期快到了，面前的酒、肉恐怕就是上路酒、断头肉。 “来，允熥，几个月不见，你长大了！胆子也大了。” 蓝玉喝了一口酒说：“允熥，念在这次北征的功劳，不会诛连他人。我听说陛下对你不错，要抓住机会。” “齐泰，老子记住你了，到阴间也不会放过你！” “允熥，我的外甥孙，一定要当上皇太孙，灭齐泰九族，为我报仇！” 吃完最后一块肉，喝完最后一滴酒，蓝玉把壶摔到地上：“人呢，来吧！给我一个痛快的！” 蒋瓛像鬼魅一般出现了，显得很是谦卑：“小，吴王，请您把凉国公领出去吧。” “哈哈，让我外甥孙送我上路？这样也好！允熥，你胆子小，那就从我身上见见血、练练胆吧！” 蒋瓛的腰弯得更低了：“国公爷，陛下说了，吴王可以从诏狱带走一个人。” 嗯？ 吴王？ “国公爷，您还不知道吧？吴王是皇孙中第一个封王的。”蒋瓛说道：“公务在身，下官先行告辞。” 蓝玉又是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到朱允熥的肩上：“没想到陛下会封你为吴王！这次，还是托了你的福！着实想不到！” 朱允熥大喜，没想到朱元璋竟然就这么放过了蓝玉！ 没有明说放掉蓝玉，而是给了自己一个权利：从诏狱带走一个人！ 这还用说，带走一个人，当然是蓝玉！ 当帝王的就是会玩！ 让自己带走一个人，没说是谁！ 而且朱元璋在百官和百姓面前说，蓝玉该死。 该死，不是必死！ 朱元璋早就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之所以现在放过蓝玉，可能是朱元璋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也许朱元璋认识到北地并不太平，大明不能没有能征善战的将军。 把他抓进诏狱再放出来，就是给蓝玉一个警告。 你只是老朱家的一枚棋子，可用，也可弃！ 朱允熥也不能确定朱元璋到底是什么用意，不管那么多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果然，没有人阻拦，一路通畅。 在诏狱只待了两个时辰，朱允熥就觉得难受无比。 出来之后，居然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先到了宫门，蓝家、常家仍然跪着哀求。 忽然，李景隆大声叫道：“凉国公！吴王！” 众人回头，那不是蓝玉和朱允熥吗？ 怎么出来了？ 两家人都欢呼起来。 随即又跪下，朝着皇城，山呼万岁。 蓝玉说，这次能活着出来，完全是凭着朱允熥的面子。 常升震惊了，知道陛下看重朱允熥，但没想到会这么看重！ 这是陛下在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朱元璋高高举起刀！ 朱允熥轻轻放下来！ 目的就是让蓝家对朱允熥死心塌地、不生二心！ 这是把朱允熥培养成储君的节奏！ 蓝玉听到朱允熥遣散庄奴、归还田产、对百姓进行赔偿的建议，一点都没有生气，更没有心疼。 吩咐一切按朱允熥说的来办。 “我蓝玉在此发誓，今后，我蓝家子孙，唯吴王马首是瞻！” 蓝玉没有喊舅甥孙，没有喊允熥，而是喊吴王。 说得掷地有声、无比郑重。 这是一种政治表态和政治站队。 蓝府上下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对蓝玉的要求，轰然答应。 蓝玉被吴王朱允熥带出了诏狱，回家了！ 消息如飓风一般刮遍了全城。 陛下的态度，变得可真快。 这就意味着，陛下不再追究蓝玉的罪过！ 再一打听，这是陛下给吴王的面子！ 如果不是吴王，蓝玉恐怕已经人头落地甚至是千刀万剐。 奸污元妃、纵兵毁关、抢人良田、私养庄奴，不管哪一件，都严重至极！都是杀头之罪！ 但有了吴王，陛下居然就轻飘飘揭过了！ 这意味着什么？ 谁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文官集团好多都忐忑了，他们都搜集了蓝玉的种种证据。 就算是没有证据，他们也上了奏折，生怕被划作蓝玉一党。 痛打落水狗，心里上并没有多少负担。 反正都快死了，也不差自己这一脚。 哪知道，落水狗上岸了！ 蓝玉可不好惹，说不定暗中就被他盯上了！ 也不知道朱允熥在养心殿怎么求陛下的，居然让蓝玉从诏狱中走出来了！ 能走出诏狱的，此前只有太子的老师宋濂！ 之所以能走出诏狱，主要是因为马皇后的求情。 蓝玉是第二个！ 这次是因为朱允熥！ 这么一看，在陛下的眼里，朱允熥的地位，可以与马皇后等量齐观！ 朱允熥在陛下的养心殿里到底说了什么？ 很多人都想知道。 最想知道的是朱允炆和她的母亲吕氏。 知道真相的，除了锦衣卫指挥使，还有一个当时在养心殿里值班的小太监。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他们只敢询问一下。人家不说，他们也毫无办法。 毕竟，蒋瓛只对皇帝一个人负责。 而一个轮值的小太监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这个小太监被叫到这里，盘问来盘问去，朱允熥只喊了一次皇爷爷，只说了一句话。 怎么可能？ 一句话，就能让陛下放了蓝玉？ “不说实话？给我打，往死里打！”吕后咬牙道。 朱允炆挥起鞭子狠命抽打起来，小太监却一声不吭。 朱允炆现加恼怒起来：“马三保，看你死硬！！” “马三保，在宫里打死一个小太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第0016章 郑和居然在这里 朱允熥今天主动进宫了。 直接到了养心殿，朱元璋埋在如山的奏折当中。 看到朱允熥来了，朱元璋高兴了。 这个皇孙主动来找他，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这小子天天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 “皇爷爷，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替我舅祖爷全家感谢您不杀之恩！” 朱允熥说着就跪下了。 朱元璋眼睛一转，这倒是个好方法。 要想让朱允熥粘着自己，那就从蓝家、常家下手！ “允熥，起来说话。今后，蓝玉，要多敲打敲打。” 「老朱啊，我其实并不想来，皇宫太压抑，不自由。」 「别看你这里看起来雄伟壮观，哪里比得上我的院子？」 「老朱也真可怜，天天批这么多奏折，铁打的身子，也该累垮了。」 「这些文人的奏折也真罗嗦，之乎者也半天，也说不到正题上。」 「难怪，老朱提倡说短话，对那种又臭又长的奏折，不仅撕了，还会会打文官的板子。」 嗯？ 朱元璋听到此，不禁奇怪了：咱什么时候因为奏折长，打过文官的板子？ 不过，这话说到咱心坎里了！ 这些个文官的奏折，拖泥带水的，一点都不爽利！ 看半天，头晕眼花的，还不知道说些啥！ 还时不时地整一些典故和怪词，这是欺负咱没文化吗？ 这些酸里吧唧的文官，该打板子！ 朱元璋挑了一个最长的奏折说道：“蒋瓛，送回去！” 蒋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现了，如同鬼魅一般。 “礼部侍郎，又臭又长！回去领二十杖责罚！” “今后，凡奏折，不得超过三百字！” 「老朱，这一点，做得好！」 「国家治理，首先要治一治文山会海！一定要说管用的话。否则天天玩文字游戏，不干正事实事，不亡国才怪。」 朱元璋抚须点头，这个皇孙，真是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了。 其他大臣，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 一个个地都在奏折里卖弄自己的文采，累得自己起早摸黑、腰酸背痛。 再想想朱允炆，对自己很是孝顺。 隔几天就会亲自做饭，端着过来让他吃。 但是，朱允熥心疼咱，心疼得到位！ 我每天批这么多折子，没人知道咱累。 他们一个个地都羡慕不已，都想过来批折子！ 而朱允熥首先是想到了咱的劳累！ 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角度不同。 朱允炆总想当皇太孙，所以感到批折子是一种幸福。 而朱允熥总想离开皇宫，对批折子根本不感兴趣，所以认为这是一件辛苦事。 于是，朱允熥这个皇孙与自己就有了共情之处。 「不过，老朱废了丞相之位，处理奏折太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是我当皇帝，就不会这么累。」 「我会采取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高效处理政务，又可以抽空出去看看大好河山、体察一下民情民意。」 朱元璋心中一动，难道这个孙儿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可以高效处理政务，还可以去民间探访民情民意？ 朱元璋出身底层，对普通百姓十分关心。 但天天被这些奏折压着，不要说去民间探访疾苦，连出宫都没有时间。 就连在宫里散步的时间都没有！ “皇爷爷，我回去就传达您的旨意，让蓝家，还有常家改过自新。” 朱允熥说完就向后退出殿去。 朱元璋说道：“允熥，等一下，这个，批折子乏了，出去走走，你陪咱说说话。” 朱允熥心中那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朱元璋心里直痒痒。 不从他内心里套出来，朱元璋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干脆，到宫里散散步，对他进行旁敲侧击。 「老朱，有没有搞错？陪你出去走走？」 「我陪我的两个小宝贝不香吗？陪你压马路？」 压马路是什么？ 这个皇孙天天想着他的梅儿、兰儿，身体受得了吗？ 把梅儿、兰儿撵走？ 也不太合适，这样一来就没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是不是给他再派两个太监去服侍？ 有两个太监在，他每天与梅儿、兰儿的次数就会少很多。 祖孙二人漫无目的在宫中散步。 忽然，一个房间内传来怒吼声。 是朱允炆的声音！ 马三保？小太监！ 原来是他！ 「原来是马三保，马三保就是郑和，郑和下西洋！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壮举！伟大的郑和！」 「明军进攻云南，副统帅蓝玉把10岁的马三保掳到应天，阉割成太监之后，进入朱棣的燕王府。」 「很多人认为郑和是大航海时代的开创者，却不知他实际上也是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 「在朱棣手下，马三保立下赫赫战功，被朱棣在南京御书“郑”字赐马和郑姓，以纪念战功，史称“郑和”。」 「历史好像有些偏差！」 「怎么现在进了皇宫，不在朱棣手下？」 「能人都让朱棣给挖走了！」 「朱允炆手下，都是一些酸文人，屁本事没有，就会整天BB，不败才怪。」 「老朱让朱允炆当皇太孙，继位之后杀掉了蓝玉等大将，没想到他的儿子朱棣会造反。」 「要不要给老朱说说，把现在的马三保赐给自己？」 朱元璋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之前，他多次从朱允熥心声中听到：朱允炆会继位，朱棣会造反！ 看一看自己的儿子，就数朱棣的性格、能力与他最接近。 特别是在打仗方面，朱棣绝对是一把好手。 但打下江山之后就是守江山，朱允炆自幼聪慧且孝顺。 不指望朱允炆能开疆拓土，只希望他不要搞皇家内部清洗。 几个叔叔在边塞当王，为朱允炆守住国门，朱允炆在应天建设国家。 为了防止亲王日后造反，朱元璋还规定了每个亲王拥有的兵力。 其中朱棣的兵力最多，有6万人左右。 但6万人能起什么作用？ 在应天的五军都督府，能调动五十万兵马，对付6万兵马绰绰有余。 朱棣能造反，凭什么？ 但朱允熥能够知晓未来！到底朱棣怎么造反成功的？ 是自己在藩王制度设计上有什么漏洞吗？ 朱元璋强忍住自己的好奇没有问，等有机会了再套这个皇孙的话。 既然这个马三保这么厉害，皇孙如此看重，那就送给他好了。 朱允炆在屋里打得起劲，马三保的脸上都有了一道道血痕。 “你说不说，朱允熥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吕氏尖声逼问着马三保。 忽然，朱允炆张大嘴巴。 扬起的鞭子，在半空中，停住了。 “陛下！” 吕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肩头不由自主地抖动不已。 第0017章 送你两个小太监 来人正是朱元璋，后面紧跟着的是朱允熥。 朱允炆和吕氏吓呆了。 恐惧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瞬间爬入身体。 打骂太监不要紧，打死了也没啥。 太监不就是给皇家服务的下等人吗？ 关键是自己在逼问马三保，朱允熥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严重一点来讲，这就是犯上！ 居然打听起皇帝的秘密？ 这是要监视皇帝的行踪吗？ 说给陛下灌了迷魂汤，这是说陛下昏庸无能、不明好坏吗？ 吕氏看到朱允熥，心中明白了。 敢情是他听到了，专门把陛下叫过来了。 平时看这小子是个闷葫芦，关键时候给他们母子来了一刀！ 难道过去真的是小看了此人？ 顾不了那么多了，能不能过今天这一关，还难说呢。 朱元璋走到马三保面前说：“你叫马三保？” 马三保连忙点头称是。 “云南人氏？是蓝玉把你带到应天的？那时你十岁？” 朱元璋一连串的发问，马三保感激不已，没想到陛下知道自己，并且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自己只是恰巧，那天被安排在养心殿当值。 陛下对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陛下不仅熟知军国大事，对小的家事，也是了如指掌！” 马三保的话相当有水平，不像出自十几岁少年之口。 刚刚挨打，又猛然碰到陛下，居然如此淡定和镇定！ 朱元璋暗暗吃惊。 朱允熥肯定是不认识马三保的，从他的心声里判断，他是刚刚听到名字才知道这就是马三保。 朱允熥所讲的马三保的情况，经过刚才的对答，已经验证都是真实的。 这么说来，后面马三保的情况都会是真的！ 朱允熥说“历史出现了一点偏差”，进一步证明，他是通晓未来的！ 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皇孙有这么大的神通！ 以前一直没有发现，主要是对他的关心、关注太少。 老天有眼，到了六十多岁，上天给他送来了一个宝贝！ 朱允熥真的是服了，朱元璋的精力太旺盛了。 连一个少年太监的家事也搞这么清楚。 「老朱，我真的开始佩服你了！」 「老朱，我也开始害怕你了！」 「老朱的锦衣卫真的是无孔不入！」 「我听说，老朱有一天问宋讷昨天晚上为什么发怒。宋讷很奇怪。」 「老朱拿出一幅画，正是宋讷昨晚生气表情的画像。」 「一时间宋讷毛骨悚然，慌忙解释是因下属打坏了茶具。」 「安然朝中坐，却知天下事。老朱创立的锦衣卫，的确牛批！」 「以后，还得小心藏着，千万不能让老朱看出来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朱元璋心说，宋讷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 这个皇孙怎么会知道？ 小心藏着？不让咱看出来你已不是原来的你？ 咱早就看出来了！ 你还蒙在鼓里呢！ 朱元璋每到此时就感到老怀畅快，这事真的是太好玩了！ 朱允炆和吕氏的心凉透了，坏事了！ 本以为这个小太监可以随便欺负，如知道陛下对他了解得这么深！ 这就是说，马三保早就纳入了陛下的视线，早都进行了重点考察！ 陛下看中的人，自己居然敢私自拷打！ 啪踏！ 朱允炆手中的鞭子掉到了地上，无力地跪到了地上。 “允炆，敢私设公堂了啊。” 吕氏急忙解释道：“陛下，不关允炆的事，都是我自作主张。我甘愿领受责罚。” 因为有了朱允熥在身边，他的心声时不时出现，让朱元璋的心情没有因为吕氏和朱允炆而受影响。 “马三保，你跟咱走！”朱元璋迈着虎步出去了。 几个人愣了。 朱元璋也不追究吕氏和朱允炆了。 朱允熥拉起马三保，就去撵朱元璋。 “允熥，你说说，如果你当皇帝，有这么多的奏折，你该咋办？”朱元璋忍不住往这个话题上扯。 “皇爷爷，我也不是皇帝，我也不知道啊。”朱允熥只有装傻。 「嘿嘿，我才不说这个方法呢。说出来，我不就暴露了？」 「唉，真想把郑和要过来，但，怎么开口呢？」 「看样子，老朱对郑和太了解了！」 「老朱这是要重用郑和啊。」 「但是，说句不客气的话，老朱根本用不好郑和！」 「要是把郑和给我，我绝对是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老朱用郑和，这是要把人给用废呀。」 朱元璋心想，干脆让他高兴一下。 给他一个意外，说不定他会在心声中透过那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允熥啊，咱打算给你两个小太监，平时不要太劳累。这个郑，呃，马三保是一个。” “这几日，我再给你找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与马三保一起，听你的差遣，如何？” 朱允熥高兴了：“皇爷爷，真的吗？太好了，太谢谢你了。” 朱元璋同时听到了朱允熥的心声。 他的心声与他刚才说的话，出奇地一致起来。 这种情况，当真少见。 「老爷子想的真周到，怎么跟我想到一起了？」 「难道血缘关系竟这么奇妙？」 「郑和来了，肯定不能让他干杂活。院里的脏活累活都交给另外一个太监。」 「我的梅儿、兰儿每天给我按摩、暖床。」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其乐融融。」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皇孙，整天光想着藏着，还是小懒虫一个！ 只知道享受！ “孙儿，今后你隔两日就来养心殿，帮我看看折子怎么样？否则，爷爷我太累了。” 朱元璋忍不住了，来了一个单刀直入。 “皇爷爷，看折子，我也头疼啊。我没什么文化，那些个文词，我也看不懂啊。” 朱允熥苦着脸道：“皇爷爷，我推荐一个人，绝对比我合适，就是我二哥啊。” 这个小滑头，又耍滑头了。 「嘿嘿，想让我看折子？看折子，不如看美女！」 「老朱也真牛批，一举废掉了千年丞相制！」 「好多人说三道四，其实这正是加强皇权的必要措施！」 「从古至今，权臣当道、祸乱朝廷的事情，举不胜举！」 「古有吕不韦、李斯，前朝有蔡京、秦桧，一个之下、万人之上，越有权越是不满足。」 「废掉丞相，权利集于皇帝之手，防止江山易主，这是老朱的高明之处。」 「老朱当然可以了，因为老朱是劳动模范！」 「但是老朱的后代就不行了，没有吃过苦、没有受过累，权利集中起来，他们太累了。」 「受不了怎么办？那就荒废政务！国家不败亡才怪！」 说得太有道理了！ 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皇孙居然能看得这么透！ 废掉丞相、把权利集于皇帝之手带来的坏处，却是他未曾考虑过的。 他是“劳动模范”，勤于政务。 子孙一偷懒的话，岂不是要导致政务荒废、甚至江山易主？ 幸亏有皇孙提醒，要不然根本发现不了问题。 找到了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但皇孙的心声还在绕弯子，就是不透露是什么办法！ 第0018章 改良版的内阁制度 在宫里转了一圈，来到了养心殿。 朱允熥还是没有透露那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允熥，陪咱再走一会儿。” 朱元璋带着朱允熥、马三保又在宫里乱转。 宫中的后妃、宫女、太监、皇孙们都知道了。 陛下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居然不在养心殿埋头批折子。 而是在宫里边慢悠悠地散步，和朱允熥聊得火热。 后面还跟着一个叫马三保的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的衣服破了，脸上还有被鞭子抽出的血痕。 抽鞭子的人，是朱允炆。 大家都议论纷纷。 是陛下和朱允熥听到了吕后和朱允熥抽打马三保的声音，及时进行了制止。 太监、宫女们都记住了这个马三保。 马三保可谓是否极泰来。 落在吕氏和朱允炆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哪知道偏偏让陛下看到了。 陛下亲自把他带走，并且陪着一起，在宫中转了好圈。 平时，陛下勤于政务，是不散步的。 今天这个奇怪的举动，分明是在告诉大家：马三保是咱看上的人，你们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毫毛都不行！ 看来，马三保早晚要当上司礼监少监，掌管十二监四司八局。 以后得多多巴结，就算巴结不上，也不敢稍有冲撞。 朱允熥陪着陛下散步，则更加耐人寻味。 陛下满脸都是笑容，显然和朱允熥在一起更加愉快！ 朱允熥到底有什么能耐？ 课堂上照样睡觉，朝堂上一言不发。 只有陛下问到了才肯说一句话，并且都是谁都能讲出来的大话、空话。 看样子，朱允熥的势头起来了，大有压过朱允炆之势。 原先，大家都以为是陛下老糊涂了。 现在，大家绝不这么认为。 陛下能在地图上一眼看出元主的藏身之处！ 这种战场的判断力，恐怕还超过陛下在军事上的巅峰时期。 但，朱允熥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谁也没有看出来。 走到一处凉亭内，朱元璋停下了，叹道：“世人都说皇帝好，又有谁知道皇帝的辛苦？” 「老朱，的确不容易。其实，设立一个内阁，就把皇帝给解脱出来了。」 「内阁由6人组成，由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自抽调一名官员。」 「内阁是沟通皇帝与百官的纽带。」 「所有的奏折，先由6人内阁经研究给出初步意见，最后汇总到皇帝那里，由皇帝决定。」 朱元璋仔细听着，同时进行分析。 这个方法，倒也不错，一个人的活，分给六个人干！ 但是，这样一来，六个人就相当于六个丞相！ 这样就避免了一人独大，最后祸乱朝廷。 「为了避免有人做大，可以实行内阁轮值制度。每人主事五天，五天之后轮流。」 「这样一来，六个人的素质都可以同步提升。」 「内阁成员要使用家底清白的、职位不高、并且有以州县任过职的官员兼职，挂名为翰林学士，品阶不能高，也不能低。四品最好。」 「每年由皇帝对内阁成员进行考核，对六人进行排名。」 「最后一名，提拔为从三品外放或者在京城任虚职。」 「每个内阁成员，在内阁工作，最长不超过5年。」 「这就是本人改良版的内阁制度，能够完美解决老朱的苦恼。」 「当然，我要是皇帝，内阁最好用制度固定下来。」 朱元璋听到此，不由得仰天大笑！ 朱允熥果然有大才！ 在他看来，异常复杂的问题，居然被皇孙几句话就解决了！ 内阁分成六人，已经避免了权力集于一人。 内阁成员轮流主事，既可避免权力集中，又可提升每个人处理政务的能力。 内阁成员的品位不高，再加上每个人在内阁的时间不超过五年，成为权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通过考核的名义，每年还可以对内阁成员进行调整。 对最后一名成员，最后还提拔一级！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绝对可行！ 把皇帝从繁重的批奏折中解放出来，又能给国家培养一大批人才！ 朱元璋在凉亭中踱起了步子，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有可行性，越想越是兴奋！ 再看向朱允熥时，眼睛里溢满了欣赏。 自己的这个皇孙，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居然想出来如此绝妙的方法！ 自己也曾研究过历史。 从秦汉以来，皇帝和丞相之间都是一对矛盾。 往往是开国皇帝能够制约丞相，后面的皇帝稍弱，往往就产生了独揽大权的丞相。 哪个朝代都没有解决好这个矛盾。 到了自己这里，还没有死呢，胡惟庸这个的权相就出来了。 并且这个丞相还想造朱家的反！ 一怒之下，废掉了丞相这个职位。 但也苦了自己！ 天天到夜里，捶着自己的老寒腰，揉着自己的老花眼，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哪知道，朱允熥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产生了一个全新的制度！ 历朝历代的衰败，基本都是从权相、奸相开始。 朱允熥的方法，完美地堵上了一切漏洞，说是两全其美简直太过谦虚。 不是两全其美，而是十全其美，尽善尽美！ 马上实施！ 朱元璋急不可耐地返回养心殿。 走得大步流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在远处暗中观察的人都感到了朱元璋精神状态的变化。 有人在猜想，朱允熥恐怕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他只会哄人高兴。 他是陛下的开心果，就像是东方朔对于汉武帝的作用。 这样的人能够赢得陛下的开心，但根本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朱元璋带着马三保走了。 朱允熥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这皇宫里，处处都是眼睛，处处都有目光，浑身不舒服！ 根本不如自己的宅院自由自在！ 走出宫门，还没到院门呢，就发现前面围着不少人，吵吵闹闹的，像个菜市场。 再一看，梅儿、兰儿两个小丫头都站在院门口。 “麻烦通报一声，下官吴敏行，特意拜见吴王。” “麻烦收下我家老爷的拜帖！” “麻烦转告吴王，我们老爷明晚设宴，务请吴王前来吃酒。” “请吴王吃酒，没有你的份！我先到的，吴王理应到我们蔡府赴宴。”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吴王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 朱允熥满头黑线。 这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们，明目张胆地聚集，这不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吗？ 如果真的收下拜帖、赶赴宴会，岂不是要引起朱允炆和吕氏的猜忌？ 老子还要苟六年，现在不是拉帮结派的时候。 朱允熥从街边顺手抄起了一根棍子。 第0019章 不必给他们好脸 “看，吴王回来了！” “吴王，吴王，吴王！” 众人热情地上前，围住了朱允熥。 “让开！”朱允熥挥了一下棍子。 众人一愣，朱允熥今天是犯冲了吗？ 大家都是来拜访他的，居然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太常寺卿黄子澄的儿子黄承印走在最前。 刚刚他被父亲紧急派过来，务必请到他赴宴。 黄承印知道父亲是朱允炆的人，怎么能与朱允熥把酒言欢？ 父亲几句话一点拨，黄承印明白了。 在宴席上少不了诗词互答和学问探讨。 只要朱允熥赴宴，他在宴会上的种种不堪，岂不是显露无遗？ 这一切，都是在让朱允熥出丑！ 最终目的是，为朱允炆消除一切可能的威胁。 哪知道赶到这里时，已经有不少人等着要见朱允熥。 朱允熥只不过是被陛下封了吴王，这些官员们就派人来拜访了！ 他们大多数都是平时不怎么如意的官员。 父亲黄子澄和二皇孙朱允炆根本看不上他们。 于是，这些人就瞄上了朱允熥。 近两个月，陛下对朱允熥一反常态的亲近，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特别是被封吴王，时不时地到养心殿和陛下说话。 陛下本来是要杀掉蓝玉的。 最后给了朱允熥一个面子，让他从诏狱里带走蓝玉。 于是他们都赶过来，想提前抱住朱允熥这棵“大树”。 黄承印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人。 自己虽然也是来请朱允熥的，但并非是来巴结他的。 黄承印说道：“在下黄承印，家父讳子澄，明晚在凤满楼设宴，恳请吴王拨冗光临。” 说完，黄承印就递上了请帖。 朱允熥的双眼眯起。 原来是黄子澄的儿子。 “你，真的是黄子澄派来的？” 黄承印感到朱允熥的语气不善，还是恭谨地答道：“正是。” 朱允熥明白了，黄子澄摆下的是鸿门宴！ 历史上，黄子澄就是朱允炆的死忠。 虽然屁本事没有，但气节方面还真是没说的。 黄子澄离开朱允炆，转投自己？不可能的事！ 除了蓝家、常家，其他人的宴会和聚会，统统不能参加！ “抱歉，明天晚上，我去不了！”朱允熥说道：“麻烦让开，我要回家。” 黄承印没料到朱允熥是这个态度，向右斜跨一步道：“吴王，是您的时间不够用，还是家父的面子不够大？” 这小子够狂的！ 还把朱允熥当作过去那个胆小怕事的朱允熥！ 老子想低调，但不代表没脾气！ 朱允熥笑道：“第一，黄子澄的面子算个屁！第二，我没时间，明天晚上，我还要给我的梅儿、兰儿讲《西游记》。” “吴王，你，怎么，怎么可以……” 黄承印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朱允熥耍起了无赖。 这是完全没有把父亲黄子澄放到眼里。 “我是吴王，想怎么就怎么，怎么可以怎么来！滚开！” 黄承印完全蒙了，今天似乎是完不成父亲交待的任务了！ 黄承印直接挡在了朱允熥面前。 朱允熥也不客气了，一棍子下去，砸到黄承印的额头上。 血，流下来了。 黄承印手一摸，全是血，直接翻白眼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了，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朱允熥跨进院子，转过头说：“有私围民宅者，后果自负！” “梅儿、兰儿，放狗！” 梅儿从院里牵出了一条大狼狗！ 狼狗一声嚎叫，直接把晕过去的黄承印给吓醒了。 这是狗吗？分明是狼！ 大狼狗亮着獠牙，作势欲扑。 众人大呼一声，撒丫子就跑。 黄承印捂着脑袋，居然跑得最快。 听到黄承印的哭诉，黄子澄开始很是生气。 随即黄子澄高兴起来：“打得好，打得好！” 还没有问是怎么回事，黄子澄兴冲冲地走了。 黄承印郁闷得要死，直接怀疑是不是他爹亲生的。 黄子澄马上见了兵部尚书齐泰。 “齐大人，吴王今天拒绝了所有的宴请和拜会，还打了犬子。这说明，吴王根本没有野心。” 齐泰沉吟好半天：“黄大人，朱允熥，万万不可小视。” 因为他看到了那分密件。 密件内容居然是，陛下担心蓝玉会奸污北元的皇后。 陛下根本没有对朱允熥单独交待过什么。 陛下的旨意，难道不能在一个密件里说吗？ 很明显，蓝玉要奸污北元皇后，这是朱允熥的判断。 虽说扣下常升送来的密件，往密件里夹带了一些私货，但朱允熥能有此判断，说明此人很不简单。 能够对朱允熥如此态度，陛下是简单人物吗？ 很快，朱允熥的所作所为又传到了皇宫和百官耳中。 几乎无人理解。 有人庆幸，有人感叹，朱允熥这是在自毁长城！ 和他的舅祖爷蓝玉，一个性格！ 这样的人，就算是封了吴王，得到陛下特别的恩宠，也不会对朱允炆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不过，朱允熥的行为，却让蓝玉、常升等人感到十分解气。 平时，他们一直就看不惯黄子澄这种酸气十足的书生！ 朱允熥居然把他儿子给开瓢了！ 过瘾啊，不愧是俺的亲外甥（外甥孙）！ 蓝玉、常升等人已经解散了庄奴，归还了田地，还给百姓给了双倍赔偿。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性格和脾气有所改变。 蓝玉、常升专门把朱允熥请到家里进行表扬。 “允熥，今后哪个不长眼的再欺负你，不要客气，舅祖父给你担着！” “父亲，这个，我们蓝家上次，都是允熥给咱担着。” 蓝玉脸一红，随即哈哈大笑：“允熥，真的出息了！咱们压过朱允炆一头，也不用巴结这些官员，不用给他们好脸！” 从蓝府喝完酒，蓝寿送朱允熥回到院子里。 梅儿、兰儿搀过了朱允熥。 “梅儿、兰儿，快，洗白白，给我暖床去。” 蓝府的酒度数太低，喝起来反而容易醉，朱允熥的舌头有些发直。 “公子，”朱允熥被封吴王，梅儿却依然沿用习惯性称呼：“陛下派来的人，到了。” 陛下派来的人？ “吴王，小的马三保，奉命前来报到。” 一个小太监躬身行礼。 朱元璋说话算话，真把马三保赐给自己了！ “胡说，你不是马三保！”忽然，又一个小太监尖声说道。 第0020章 一个人杰一个人妖 循声望去，马三保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唇红齿白，一张俏脸，粉面含威，很是可爱。 这太监长得太好看了，让人怀疑是女子。 再一看马三保，没错，就是后世的郑和！ 马三保又躬身道：“好叫吴王得知，小的不叫马三保了，陛下恩赐新名：郑和。” 本以为已经改变了历史，但历史又强行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马三保没有去燕王府上，但仍然改名为郑和。 不同的是，历史上是朱棣赐名。 现在，是朱元璋为马三保赐名。 “原来，你就是马三保！”小太监有些吃惊。 郑和马上介绍了小太监：“吴王，这是宫中新来的，叫任尧，云南人氏。” 任尧，人妖？ 朱允熥越看越像，这小太监果然美得冒泡！ 太监和人妖的性质差不多。 说不定TAI国的人妖是从太监那里受到的启发。 谁知道陛下给自己送了两个人，一个是人杰，一个是人妖！ “任尧，你认识马三保？”朱允熥从小太监的语气中判断，他们可能认识。 任尧说道：“我早就听说过马三保，云南的马文铭经常提到他的弟弟。” 天啊，马三保只是一个小太监，就已经有名气了？ 任尧一解释，朱允熥就明白了。 郑和的祖先原在中原，后来移居云南，是元朝云南王麾下的贵族，在云南的影响很大。 郑和的祖父和父亲都曾经跋涉千里，朝觐麦加，因而被云南百姓尊称为“哈只”，即“巡礼人”或朝圣者之意。 郑和的母亲姓温，非常贤良，哥哥叫马文铭，富甲一方，经常做善事。 马家在当地很受人们的尊敬。 难怪，任尧听说过马三保的名字。 “唉，郑和，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惨！你想回云南看看吗？”任尧马上起了同情心。 郑和脸色一暗：“任尧，最好不要对我哥哥提起我。我没脸回家。” 做太监，对一个男人来讲，是极大的耻辱。 朱允熥拍了拍郑和的肩膀：“郑和，跟着我，我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家！” “而且我知道，你这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到你祖父、父亲去过的地方看一看！” 郑和吃惊了，这是他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理想。 他自己是穆斯林，命运把他变成太监被送入宫中。 到祖父和父亲曾经到过的地方朝圣，这个理想已经不存在实现的可能！ 因此，郑和从来没有对人透露过自己的理想。 包括，身世。 吴王不仅知道自己的身世，还知道他的理想！ 就连陛下的锦衣卫都没有查出自己的身世，更不要说心中所想！ “郑和，放心跟着我干，我让你带着兵马浩浩荡荡地去麦加，那是你心中的圣地！” “你出自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家族，我会让你延续家族荣光，让你成为家族的骄傲！” “不，我要让你成为民族的骄傲！” 院子里，除了喘息声，一片寂静。 家族的骄傲，基本就是一个人最高的追求了。 没想到，朱允熥上升到民族的骄傲！ 你能让一个小太监成为民族的骄傲？ 一个太监，死后恐怕连祖坟都进不去，怎么能成为家族的骄傲！ 更不要说民族的骄傲！ 所有人都感到，朱允熥给小太监画了一个够不着、吃不成的大饼！ 太不实在了，没有这么忽悠人的！ 小太监任尧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郑和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居然对自己的身世和想法如此了解，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 郑和自认为也了解朱允熥。 朱允熥除了一副好皮囊之外，几乎是一无是处。 但几个月前，陛下似乎开始关注朱允熥。 陛下多次给他机会，他都没有突出表现。 而陛下反而是越来越喜欢朱允熥了。 据其他轮值小太监说，陛下念叨朱允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不经意之间的念叨，已经证明朱允熥在陛下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在自己被抓到拷问的时候，特别是当朱允炆扬起鞭子的时候，郑和绝望了。 幸好，朱允熥和陛下出现了。 否则，他早就成了冤死鬼。 陛下在养心殿特别赐给他一个新的名字，并且让他今后跟着朱允熥。 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陛下旨意不能违抗。 再何况，朱允熥也算是间接救了自己的性命。 朱允熥对自己如此了解，完全超出了郑和的认知范围。 只有一种解释，此人有着通天之能，也许他是穆喊默得派来的使者。 否则，他不可能知道麦加，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朝圣麦加的梦想。 他是穆喊默得的使者，帮自己达到朝圣的梦想，绝对不是大话！ 郑和现在不仅是服气了，看向朱允熥的时候，眼中充满了尊敬、崇拜甚至畏惧。 郑和郑重其事地伏到地上，连磕响头。 “吴王，您是真主的使者！请收下郑和的敬意！” “吴王，从今往后，郑和就是您的仆从，随时随地敬畏真主，执行主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郑和的言行举动，让大家又是一头雾水。 天啊，郑和是陛下派过来的，应该是见过世面的。 尊敬陛下、害怕陛下，都是正常的。 但以如此大礼对待朱允熥，太反常了！ 或许是陛下对郑和有着特别的叮嘱。 任尧疑惑地看着这一切，不是吧，郑和对朱允熥如此尊敬？ 尊敬得太过分了，有违常礼！ 朱允熥哈哈大笑：“郑和，这个世界，了解你的，只有我。你的天地，也不在我这个宅院。” “你，上马可杀敌，上船能远航，我们的民族能走多远，就看你能走多远！” “从今往后，院子里的活，你不要干，我们一起探索未知的世界。” 郑和被朱允熥的话激发得热血沸腾。 任尧感到这个吴王，简直是狂得没边了！ 动不动就是国家，就是民族，你只不过就是一个能哄陛下开心的马屁精！ 说得好像你能当上皇帝似的！ “吴王，你喝多了吧？” 朱允熥一瞪这个“人妖”说道：“对了，以后院子里的大活小活，打扫卫生、洗洗涮涮，都是你的！” “这些都让我来干？”任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梅、小兰不能干吗？” “梅儿、兰儿，他们要给我按摩，给我暖床，当然不能干这些脏活累活。” 任尧咬牙道：“陛下说了，不能让小梅、小兰给你，暖，暖床了！陛下说了，你身子骨弱，不能让掏空。” 朱允熥哈哈一笑：“我身子空？你问问她俩就知道。她俩不暖床谁暖床，难道你来给我暖床吗？” “你！”任尧生气地一跺脚，飞一般地奔到房间里了。 “你出来！”朱允熥大喊：“你跑我房间干啥？男的暖床，恶心不恶心？” 任尧又从房间里来，飞速没入另一个房间。 喝酒之后，朱允熥很快入睡。 天亮时，朱允熥拿开兰儿的小手，挪开梅儿的白腿，准备起床锻炼身体。 忽然院外传来二舅舅常升的声音：“允熥，快，陛下叫你上早朝。” 上早朝，不都是夜里三点钟吗？ 这么晚了，才去上早朝，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第0021章 老朱遇到难题了 反正已经晚了，朱允熥倒也不着急。 慢慢悠悠地起床、穿衣、洗漱，把外面的常升急得团团转。 出门，骑上汗血宝马，常升说道：“允熥，快走，迟到了，会挨板子。” 太阳都快出来了，这个点了，早就迟到了！ 常升解释说，昨日朝议结束时，陛下宣布今后早朝的时间推迟了。 难道朱元璋的身体出问题了？ 赶到奉天殿，百官均已到齐。 自己和常升的后面没人了。 这样，朱允熥又一次成了朝堂的焦点。 「失策，失策，重大失策，如果被迫上朝议事，要走得不前不后、不早不晚，这样才能悄无声息、无人注意。」 「老朱一向都是劳动模范，这次怎么这么晚？」 「老朱是个超级工作狂，超级大脑，长年的超负荷运转，铁人也受不了啊。」 「心疼老朱一秒钟！」 端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满脸严肃，此时，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暖意。 朱允熥这孩子，知道心疼咱！ 他对咱的心疼，那是真心的。 再想听三孙心疼的话，却听不到了。 “允熥，站到前面来。”朱元璋马上换上了慈祥的面容：“今后你到朝堂，就站到第一排。” 「老朱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站在第一排？」 「朱允熥这么废物，还让站第一排，这是把我当反面教材吗？」 朱元璋心中好笑，让你装，让你藏！咱就是要把你曝曝光！ 三孙啊，你如果不当众显露你的才能，让你当皇太孙，有谁会服气呢？ 我已经杀了不少人了，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杀了。 你如果不显露才华，我难道能把官员杀光？ 只给你留下蓝、常两家？ 三孙的才能让人惊叹，但一味避世的态度却是让人无奈。 你不能当面说他有才而不显。 三孙在藏，自己也在藏！ 三孙在隐藏自己的才华。 自己则是隐藏能听到三孙心声的秘密！ 所以，只能尽可能是粘住这个皇孙，创造一切条件，让他向大家展示他的非凡才能！ 朱允熥又站在朱允炆身边。 朱元璋的鹰眼巡视了一周，终于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朝廷成立内阁制：由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选择一人组成内阁。 所有官员的奏疏均由内阁先拿出处理意见。 内阁成员官阶暂定为四品。 一条一条地讲出来，大殿中响起了嘶嘶的吸气声。 实在是意外！ 大家都在认真琢磨这个制度，对于自己的前途来讲是好还是坏。 一时间，大殿里静得好像空气都凝固了。 常升作为中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感到内阁制度对武人来讲，没什么影响。 而对于文人来讲，这个影响就大了。 这就意味着，四品官就有机会进入朝廷的核心决策机构。 这六个人，其实就相当于过去的宰相。 官职越低，对这个制度越是认同。 官职越高，对这个制度越是反感。 首先是兵部尚书齐泰发言了：“陛下，臣以为这个内阁成员，人员未免太多，而且品级一样，没有高下之分，恐怕最后会人浮于事。” 朱元璋说道：“内阁成员轮流当值，当值期间，有争议之事项，由当值者决断。” 「哇，老朱居然提前推出了内阁制度！」 「他居然能想起来轮值！」 「老朱，你为点一个大大的黄金赞！」 「老朱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我居然还在为我的改良版而沾沾自喜！人家老朱早就想出来了！」 「惭愧，惭愧呀。」 朱元璋听到朱允熥的心声，表情复杂。 三孙心里惭愧，自己心里更惭愧。 朱允炆看大家不吭声了，特别是前面几个尚书的脸色有些难看，就明白了原委。 于是，朗声说道：“陛下，孙儿认为这个内阁制度，恐怕与六部有所冲突。” 朱允炆这些天感到很压抑。 他听了母后的指挥，把小太监马三保搞到一个房间进行审问。 自己还亲自动手，鞭笞了马三保。 哪知道陛下和朱允熥就在门外。 更让他害怕的是，陛下带着朱允熥和马三保在宫里散步，边说边聊，走了好几圈！ 这个信号太过明显。 自己打了不该打的人！ 今天，陛下忽然抛出一个内阁票拟制度！ 在脑中理了一下这几天陛一见过的人，出这个主意的一定是朱允熥或者是马三保！ 但朱允熥不可能想出这样的制度来，一定是马三保！ 而陛下已经把马三保派给了朱允熥。 并为马三保赐了新的名字叫郑和。 尽管母亲一再安慰他，这只是陛下对朱允熥的一种补偿。 但朱允炆却越来越焦躁不安，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今天朝堂特别让他参加，朱允炆感到这就是一种考验。 朱元璋眉毛一挑：“哦？你说说，怎么个冲突法？” “陛下，就兵部来讲，兵部尚书是正二品。兵部派出的内阁成员是正四品。到时，兵部的奏疏送至内阁，出自兵部的内阁成员也许会循私，按照尚书的意思办。如果这名成员与尚书有矛盾，他也可能挟私愤，做出错误的票拟。” 朱允炆的话，立即得到了几个尚书的肯定。 吏部尚书也说出同样的问题。 在官吏升迁调动方面，吏部尚书恐怕会被架空，一个正四品官员最后压过正二品的官员，于礼不合。 礼部尚书站出来说，这样一来，上下无序，朝纲必乱。 朱元璋拧眉思索。 没想到朱允炆提出的问题倒也是个问题。 自己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这个解决不了，内阁制度还真难以往下推行。 「嘿嘿，老朱遇到难题了！」 「老朱皱眉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发怒了？」 「最好发怒，把齐泰这小子整一顿，要不是齐泰使坏，蓝玉怎么会干那种蠢事？」 朱元璋一听，这个皇孙居然看自己笑话！ 他等着我发怒！ 什么？齐泰使坏？蓝玉那蠢事，是齐泰指使的？ 这个事先往后放一放，推行内阁制度是当务之急。 “允熥，你二哥说内阁与六部会产生冲突，你怎么看？” 朱元璋实在没有耐心，就直接点题，想尽快听到朱允熥的心声。 朱允炆的心跳加速了。 皇爷爷如此说，这就是把两人放到一起比较了。 大臣们也小声议论起来。 今天好像重头戏不在内阁制度，而在于二皇孙与三皇孙之间的比拼。 第0022章 没有这么玩人的 面对朱元璋的问话，朱允熥“惊恐”地看看四周，又瞅了一眼朱允炆。 “皇爷爷，孙儿对此不太懂，只是觉得，二哥所言，大抵不差。” 朱允熥说完，不自觉地又向后退了小半步。 屁股差一点拱到了兵部尚书齐泰。 朱元璋微眯眼睛，这个小滑头皇孙，还是不肯显露半分！ 还在装！ 「嘿嘿，内阁与部门有冲突，这不正是皇帝想要的结果吗？」 「你兵部都成铁板一块了，皇帝怎么办？」 「如果兵部尚书被自己属下的内阁成员给架空了，这个兵部尚书有个屁用？换了就是。」 「要防止内阁成员成为各部的传声筒、代言人？皇帝是干嘛吃的？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而且一年一考核，六年换一茬，流动这么快，怎么可能让他们形成利益集团？」 「内部成员与六部尚书吵成一团才好呢！」 「不仅有利于皇帝掌控局面，更有利于决策更加科学合理。」 「正所谓，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 「有争论不可怕。没有争论才真正可怕。万马齐喑究可哀！」 「朱允炆呐，还是不懂陛下的心思啊。」 听到这里，朱元璋更加惭愧。 刚才，根本没有想到这些。 三孙说得极是！ 自己废掉丞相，不就是为了防止权力集中某一人吗？ 就像百官都听胡惟庸的，这就是万马齐喑啊。 让臣子相互斗争，皇帝居中调停。 这是帝王心术，朱允炆怎么可能懂得？ 但是，朱允熥懂！ 不仅如此，朱允熥还说“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 这又是一大好处！ 自己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徐达、刘伯温、邓愈等等，经常为仗怎么打而相互红脸，甚至破口大骂。 越是争得厉害，最后制定出来的决策就越是合理！ 三孙居然能看到这一点，难得！ 有了朱允熥的心声，朱元璋感到处理起朝政来，轻松自如！ 以后，自己也有空思考一下长远和全局，有空去民间转一转。 真想挽起?子，下田干干农活啊。 朱元璋想起了小时候在田地的情景，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朱允炆一直在观察朱元璋的表情。 陛下，居然笑了！ 这说明，他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 再看看身边这个窝囊三弟，实在是烂泥巴扶不上墙。 给他表现的机会，他也表现不出来。 为了防止露怯，只好顺着自己的意思说，什么叫大抵不差？ 为什么不说完全赞同？ 朱允熥在附和自己意见的时候，都是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忽然，朱元璋的脸色一板：“齐泰从兵部选择一名内阁成员，如果他和齐泰发生矛盾，说明齐泰驭下无方！如果他和齐泰铁板一块，哼哼，内阁其他五人难道是摆设不成？” “还有，内阁成员半年一考核，排名末位的提拔至从三品。三年后，内阁成员应该换得差不多了。” “这样，只要有才能，每个正四品以下的官员都有机会进入内阁。” “内阁成员因工作繁重，薪俸是同品级官员的三倍。” 大殿之中，响起惊叹之声。 陛下，果然是大手笔，出手不凡！ 从中可以听得出来，陛下早已是深思熟虑。 不管发生什么，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内阁轮流快，出去就可以提拔半级。 为了防止内阁成员有镀金和临时思想，陛下居然用三倍薪俸来吸引人才加入！ 「不会吧，老朱的思想如此超前？事业留人、待遇留人，双管齐下，妙啊！」 听到朱允熥内心的表扬，朱元璋内心高兴异常！ 这个方法虽说是受朱允熥启发的，但毕竟是自己想出来的！ 朱允炆没料到朱元璋变脸如此之快。 刚刚还在微笑，转眼之间就黑起了脸。 虽然没有直接批评，但是陛下的意见却相当于蒲扇大的巴掌，把他的脸啪啪打得生疼。 再看一下朱允熥，心情好受多了。 尽管自己提错了意见，总比只会附和他人、没有自己主见的人强吧？ 谁人不犯错呢？ 说不定，自己所提的意见，正是皇爷爷希望看到的。 没有自己错误的意见，怎么能引出皇爷爷英明的决策呢？ 没有自己的主见，被别人所左右，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当重任？ 现在看，陛下能想出内阁这种制度，与朱允熥一点关系都没有。 陛下能赶走暴元、建立朝廷，岂能看不出一个人的素质高低？ 他近期对朱允熥特别好，一方面是因为朱允熥的母亲死的早，另一方面可有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沉得住气。 朱元璋间接否定了朱允炆的建议，大臣们都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了。 从皇帝的角度讲，陛下提出的这个内阁制度的确是合理的。 这个制度可以说是朝廷治理的一大创举！ 所以，除了六部尚书和三品以上官员以外，其他的官员们都很赞成。 最终，这项制度得以通过。 朱元璋让六部先报上三至四人的名单，递上来由他定夺。 此事一毕，朱元璋就问起了户部尚书范敏：“你前日所奏事项，说是百姓不愿意用宝钞，只愿用通宝和银两，这是为何？” 范敏说道：“宝钞携带方便，但老百姓不习惯使用。宋朝时曾经发行过交子，因推广不力，百姓不习惯而最后消失。” 朱允炆见状，立马建议道：“皇爷爷，孙儿认为，要像宣传《大诰》一样大力推广宝钞和通宝，如果用银两交易，双方均要坐牢受刑。” 朱元璋微微点了点头，朱允炆的建议，真是说到心里去了。 印宝钞、制铜钱，有利于交易和收税。 而银两交易起来十分麻烦，因为银两没有统一的标准，交易之时都得用秤。 而宝钞、通宝都有明确的面值，老百姓应该是欢迎的。 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宣传不力，更是处罚不够！ 治理国家，不能一味讲什么仁政，必须用铁血手段。 只要是为国家好就问心无愧。 “嗯，允炆所提建议，的确在理。”朱元璋正要往下说呢，忽然脑海中传进了朱允熥的心声：「朱允炆的提议在理，理在哪里？老百姓的交易，各地每天都在发生，谁来监督是不是用银两了？」 「想要监督到位，得用多少人手？」 「如果让人们之间相互揭发，可能人们连活都不干了，只顾盯着别人了！」 「不搞大揭发，就必须用人手。但，财政负担得起吗？难道大明的国库很厚实吗？」 「宋真宗时代，每年财政收入是一亿六千万两白银，而大明永乐年间，每年国库收入是三千零七十八万两，只相当于宋朝的百分之十九。」 「朱允炆，你不了解国库，就敢胡咧咧？」 大明永乐年间？这是什么年代？ 肯定是自己百年之后的年代了。 三孙居然记住这些数字！ 他能够通晓未来，是千真万确的事！ 再一想，朱允炆的建议，的确是不现实。 自己已经杀了好几万官员了，有些官员还是戴着刑具办公的。 根本没有多余的人员去监督这些琐事。 费时费力费人，还没有什么效果！ “允炆所提建议，的确在理。”朱元璋忽然语气一转：“然而却不合理。道理上说得通，实际上行不通。” 啊，朱允炆此时的感觉，就如同刚吃掉半个包子，才发现长满绿毛。 皇爷爷，你能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 没有这么玩人的！ 第0023章 大国财政 朱允熥听得好笑。 朱元璋原来也有搞笑的一面。 对朱允炆居然来了个先扬后抑的小小反转。 难道是得晕社的相声演员穿越了？ 朱元璋否定了朱允炆的提议，正想说出理由呢，看到朱允熥又改了主意。 真要是把理由说出来，朱允熥会不会发现有问题？ 把朱允熥心里所想的都说出来了，朱允熥有可能对自己能够偷听的特殊功能有所察觉。 到时候，朱允熥神游天外、关闭心声怎么办？ “民间买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岂能强求？老百姓用银两交易，不是他们有错，而是官府无能！” 朱元璋终于找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老百姓没错，自己也没错，错就错在你们这些臣子没把事情给咱办好！ 「果然，老朱爱民如子，真不是挂在口头上！」 「从古至今，帝王们都在喊：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李世民从旬子“君舟民水”的理论中延伸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说法。」 「但是又有哪个皇帝能真正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 「自古以来，不外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老朱不一样，他是封建帝王中真正的爱民如子！」 「官，对老朱恨之入骨！」 「民，对老朱感恩戴德！」 「老朱，我挺你！」 朱元璋整天听各种奉承太多了，听得都麻木了。 但听到朱允熥的赞扬，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因为他知道，自己皇孙的表扬，根本就不是奉承。 范敏是户部尚书，所以陛下说“官府无能”首当其冲就是他。 “陛下，老百姓之所以更愿意有银两，主要是用宝钞不习惯，还有我们缺铜，通宝的含铜量太低。” 朱元璋心中一叹，他何尝不知呢。 「不仅仅是大明朝缺铜，历朝历代都缺！」 「因为缺铜，汉代起就开发了铁钱，到宋代还在使用。但铁钱容易生锈，保存不易。」 「不过，这不是根本问题。根本问题是你的宝钞，只是纸而已，你没有设置准备金，却又规定可以兑换金银铜，这不扯吗？」 准备金？准备金是什么东西？ 三皇孙口中经常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 乍一听不太懂，仔细琢磨就觉得很有道理而且风趣形象。 「面值一贯的宝钞可以兑换一千文铜钱或者一两白银，关键问题是，你发行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你的铜、银储备！」 「这就导致了宝钞贬值，不值钱了！」 「以为钱就是印出来的？背后没有金属等实物相对应，发的宝钞越多，就越是贬值，谁还愿意用你的宝钞？」 「要是印钞就能解决问题，那就好办了，农民不用种粮了，商人不用经商了，手工作坊摆上麻将桌了，天下都是你的了！」 听到此，朱元璋终于明白了准备金是什么。 过去，他一直在行军打仗，称帝之后打服了北元。 紧接着采取一系列措施恢复农业生产。 他是农民出身，对农业生产很是了解，但是对于财政却没有深入研究。 朱元璋的学习能力特别强，文化基础薄弱的他，通过自己看书，居然在对联上造诣不低。 今天，朱允熥这么一说，朱元璋就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了老百姓为什么不愿意用宝钞和通宝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推广不力，而是因为宝钞贬值、通宝不值！ 幸亏有皇孙在身边，否则，自己就被这些大臣们给糊弄住了。 “范敏，咱问你，咱发了多少宝钞，总面值多少？可以供老百姓兑换的银子有多少？” 朱元璋的问话，一下子震住了范敏。 这些数字，不管是帐上还是心里，都没数！ “陛下，户部只有鱼鳞黄册登记详细。洪武五年以来，先后发行宝钞十余次，总的面额多少，没有详细统计。” 范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国库的银两本就不多，大部分银两都散在民间，宝钞兑现起来，着实有些难度。” 听到此，朱元璋有些微怒。 原来，范敏也懂皇孙心中所讲的“准备金”。 就是说，宝钞和实物要有明确的对应关系。 现在，国库的银两没那么多。银两在民间，也没人愿意换成宝钞。 如此一来，宝钞可不就成了废纸一堆？ 范敏刚才居然还在蒙自己！ “我大明与北元这些草原蛮族不同，他们可以没有财政，没有货币，缺粮了就南下打草谷。而我大明必须有稳定的财政。” “有稳定的财政，就必须有稳定的货币。” “你们说一说，要发行宝钞，朝廷和 大臣们都皱眉思考起来。 「老朱对财政也有研究？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 「秦汉以来，官僚系统分得笼统，不是文官就是武将，未免太简单化了。」 「时代越进步，经济越发展，负责治理的官员就越要专业化。」 「会打仗、会写文章，根本应付不了越来越复杂的社会发展。」 「传统科举出来的文人，除了会咬文嚼字，别的可真就啥也不会了。」 「大明，太缺少专业人才了！懂财政、通金融的人，根本就没有啊。」 朱元璋又得到了三孙的表扬，高兴的同时，又思考起来。 自古以来，军兵未动，粮草先行。 没有好的理财能手，打仗都没有底气。 自己之所以能够打垮元朝，很大程度上是有了李善长。 李善长善于理财，朱元璋只管打仗，从来不考虑钱粮够不够的问题。 其功劳堪比汉代丞相萧何。 只是，他提拔了胡惟庸，对胡惟庸的谋反不报告、装聋子，所以被杀掉了。 现在，真的是缺乏理财方面的能手。 听朱允熥的心声，可以断定，朱允熥就是这方面的人才！ 只是，他一直低调隐藏。 要解决问题，就只有让他待在身边，随时从他的心声中找到办法。 兵部尚书齐泰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宝钞对应的实物，应该是粮食。” 看到朱元璋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民以食为天。最不会贬值的，老百姓最需要的就是粮食。” “有粮食作实物对应，宝钞一定不会贬值。” “而且各府县都有粮库，百姓兑换起来也比较方便。” 不少官员点头，认为齐泰说得很有道理。 朱元璋想了一下，齐泰也说到他心里去了。 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从老百姓的角度出发。 发生宝钞也是如此，其对应的实物，也应该是百姓们常用、必用之物。 朱允炆看朱元璋微不可察的颌首，马上说道：“皇爷爷，孙儿认为齐大人所讲极为在理。” 朱允熥看了看朱允炆，又马上低下了头。 嗯？ 朱元璋条件反射般支起耳朵。 第0024章 把这个废物尚书跳过去 「我现在终于明白，啥叫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整天读所谓的圣贤书，真的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让这帮货们治理国家，纯粹在误国误民！」 朱元璋听得很仔细，因为三孙的心声，跟他的看法不谋而合。 就烦这帮子通过科举考试出来的酸文人！ 一个个整天端着个架子，满口的子曰诗云，就觉得高人一等。 这时，户部尚书说道：“陛下，臣以为齐大人和二皇孙言之成理。” 朱元璋正在用心听朱允熥的心声呢，哪知道蹦出一个不长眼的家伙。 “闭嘴！朕让你讲话了吗？” 朱元璋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殿中顿时安静了。 这不是朝议吗？朝议不就是让人议论的？ 不让人议论，那还让大家站在这里做什么？ 陛下不是说了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是个什么情况？ 有一种可能，户部尚书范敏在什么事上惹恼了陛下。 刚刚吼完，朱元璋转头换了脸色，无比亲切：“允熥，你继续说。” 顿时，大殿里，眼珠子掉了一地。 大臣们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是陛下说错了，还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 朱允炆心中悲叹，有没有天理了？ 明明是自己在说话，皇爷爷怎么让朱允熥这个白痴“继续说”？ 这个白痴皇弟说什么了？ 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洗耳恭听，一个屁都没放！ 陛下，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不要说朱允炆，就连被陛下点名的朱允熥也蒙圈了。 不是吧，让我继续说？ 我连嘴都没张开好吗？ 刚才高谈阔论的是朱允炆好不好？ 你让他继续说不行吗？ 为什么又盯上我了？ 「老朱，你这是故意想让我出丑啊！」 「老朱的目的就是让我说话，以显示朱允炆的优秀！」 「你直接宣布让朱允炆当皇太孙得了，何必损一个、捧一个呢？」 「赶快宣布让朱允炆当皇太孙吧，这样我就可以隐身了。」 「当了好几年咸鱼，幸福的生活忽然被打破！」 「天天被老朱纠缠着，真是烦不胜烦呐。」 朱元璋想听的内容没有了，听到的都是朱允熥的吐槽。 这小子居然认定自己要让朱允炆当皇太孙！ 这小子明明有天纵之才，但没有一点自信心！ 最根本的是，这小子太懒了，天天只想着当咸鱼。 还别说，这小子睡觉都懒得翻身，自比咸鱼，倒也贴切。 “陛下，用粮食作宝钞的对应实物，实在是高。二哥的建议，高明！” 朱允熥的回答不出朱元璋的意料。 这并不是朱元璋想听的内容。 「我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学会了脸不红心不跳地拍马屁！」 「这究竟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 「货币制度不解决，国家发展不可能实现大的跨越！」 「为什么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叫做积贫积弱？就是越积累真贫穷，越积累越弱小！」 「这是因为，货币政策出了问题！」 「社会财富少的时候还好说，社会财富急剧增加的时候，货币政策跟不上，社会一定会崩溃！」 「这个户部尚书叫什么来着？靠，这个人能力不行，所以在历史上不太有名。」 朱允熥此时思维卡壳了。 卡在了户部尚书叫什么这个问题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允熥卡住了！ 朱元璋气坏了，孙儿啊，你把这个废物尚书跳过去！ 跳过去，说重点！ 「户部尚书叫范，范什么？」 朱元璋实在受不了了，大吼道：“范敏！” 正在凝神思索的范敏吓了一跳，自己又把陛下惹着了吗？ 慌忙出班道：“陛下，臣在。” 朱元璋看这个家伙又跳出来了，瞪了一眼道：“知道你在！咱叫你了吗？” 范敏快要抓狂了，刚刚让自己闭嘴，这倒还罢了。 过分的是，陛下明明大喊了一声自己名字，转眼之间就不承认了！ 是不是以前说错了话、办错了事？ 不行，得好好梳理梳理！找出陛下对自己发火的原因。 否则，天天吃不香、睡不好！ 「哦，老朱提醒得对，叫范敏。你一个户部尚书，没有自己的主见？附和一个兵部尚书和皇孙？」 「用粮食作宝钞对应的实物，听起来为百姓考虑，实际上扯蛋至极。」 「准备金，为什么叫准备金，那是因为金属类的稳定性比较强。」 「粮食，稳定性在哪里？」 「虽然府县都有粮库，但储存技术太差，存上一年，顶多两年，就要变质。」 「碰上个水旱灾害，再加上有战争，粮食根本不够！」 「到时候，老百姓拿着宝钞换不到粮！能换到，也是变质的粮！」 「货币的准备金，一定也能够兑换到其他物品。就像金银，买什么都可以。」 「你背着粮食去买布，还不得被人撵出来？」 「金银天然是货币，货币天然是金银！」 「就算是有交子、宝钞这样的纸币，背后必然是金银，当然，还可以是铜。」 「用粮食作宝钞的对应实物，纯粹是开车，开历史的倒车！」 「这几个货，都是蠢货！」 「特别是范敏，你咋不叫饭桶呢！」 听到这里，朱元璋总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经过三孙内心的解释，他马上就明白了准备金是怎么回事了。 朱元璋理了一下思绪，组织了一下语言：“用粮食用对应实物，断然不可！” “你兑换粮食，品种不同、存储时间不同、地域不同，价格就不同！这，何来稳定性？” “以粮食作对应实物，岂不是让大粮商发财？他们越做越大，最后还会乱了朝廷的财税！” “咱定了，那就用金银铜三种，作为宝钞的对应实物。” “你们都说说，到底选哪一种作为对应实物？” 朱元璋并没有对朱允熥的心声进行照抄照搬，而是进行了改造。 并且根据自己的理解又进行了适当延伸。 范敏这下子真服气了！ 陛下的几句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宝钞必须有对应实物，对应实物必须具有稳定性，这正是他学识当中的盲区。 哪知道，陛下连这个都懂，并且说得无比透彻！ 这样看来，自己作为户部尚书，在财税货币上，还不如陛下懂得多！ 难怪，刚才陛下两次对自己发了无名火。 范敏正想发表意见，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看看再说。 朱元璋让大家在金银铜当中选一种作为宝钞的储备实物，竟一时间无人接话。 所有官员都看着范敏，作为户部尚书，这是他的职责范围，他不说话，自己何必出这个头？ 朱元璋看官员们都当起了缩头乌龟，很是不满，指着范敏：“范敏，哑巴了？” 第0025章 你是把花夏往火坑里推 范敏终于是放心了。 这次，是陛下允许他发言了。 “陛下，臣以为，以铜作为宝钞的对应实物，较为妥当。” 朱元璋问道：“理由呢？” 范敏放慢了语速：“陛下说货币要有稳定性，臣极为赞同。选择铜，是因为我们已经发行了不少洪武通宝。” “陛下亲自制定《铸钱则例》并规定：铸钱应用生铜。” “铸局已经有了成法，铸造作坊、器具都一应俱全，如弃之不用，未免可惜。” 朱元璋又开始点头。 从内心深处讲，他发行了洪武通宝，也不想亲手给废了。 不少官员出班附议。 朱元璋没有急于作出决定，因为他最后想听一听朱允熥如何说。 再次看向朱允熥。 这个目光的指向，实在是太明显了。 朱允熥下意识地朝旁边移了一步，但朱元璋的目光紧跟着移动。 「老朱，你又想让我出丑了吗？」 「非得让我答题？」 「非得让我陪太子读书？」 「老朱，这么做，你的良心不痛吗？」 朱元璋真想把这个小子揪过来揍一顿！ 咱是让你出丑的？ 咱明明是想让你出彩的！ 好个没良心的小子！ 还说咱没良心，你的良心不痛吗？ 「这件事，就看老朱能不能放下脸面了。」 「自己发行的洪武通宝，自己废掉，需要一点勇气。」 「范敏，果然是饭桶。大明缺铜，他不是很清楚吗？」 「看看洪武通宝吧，大部分使用废钱和回收旧铜铸造，导致铜质复杂，纯度不一。」 「这样一来，岂不严重影响了朝廷信誉？」 「而且，社会越发展，需要的货币量就越大，需要的铜材就越多！」 「我们国家的铜矿储量在世界上排名靠后，所以，还是选别的吧？」 朱元璋听后感到，大明缺铜，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铜矿。 只要派出足够多的人去找，总会找得到。 没想到朱允熥直接说，我们的铜矿储量在世界上排名靠后！ 看来，派再多的人，也找不出更多的铜来。 那就按皇孙说的办，选别的金属作为那个准备金。 只要能够理顺财政货币体系，个人的一点面子算什么？ 朱元璋站起身来，边踱步边说：“范敏，你讲的有道理，有一定道理。” 范敏心中一喜，终于，终于要得到陛下的认可了！ “只是，用铜作实物，也不现实。因为我们大明，的确是缺铜。” 大臣们都没想到朱元璋居然会否决以铜这个选项！ 大家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选项！ 陛下居然会自我推翻以前的决策，果然是陛下，就是器量大！ 接下来，就是选择金、银的问题了。 选项越少，回答正确的机率就越大。 大臣们忽然热闹起来。 范敏还没有说话呢，其他几个尚书甚至是太常寺、光禄寺的官员也都站出来了。 大家的选择出奇的一致：银。 朱元璋没有急于作出决定，而是想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选。 户部尚书终于捞到了机会：“陛下，使用白银，由来已久，老百姓已经习惯。” 一些官员纷纷补充理由和依据。 朱允炆也提出了建议：“白银在民间广泛流通。可用宝钞逐步收回银两，由铸局统一铸成银锭。为防止百姓不用宝钞而单纯使用白银交易，官府适当控制每年可兑换白银的数量。” “市场上流通的白银少，民间用白银直接交易的次数就会减少。” “时间一长，宝钞就成为民间交易的货币，白银就成了储备。” 朱元璋一听，朱允炆说的相当有道理！ 这段时间，在朱允熥的对比之下，朱允炆显得不那么优秀了。 现在看，朱允炆刚才的建议，明显是经过了深入思考！ 有可能，是自己对朱允熥的态度好，让朱允炆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也不知道朱允熥地朱允炆的这个建议如何评价。 正想着，朱允熥的心声就进入了他的脑海：「朱允炆能够当上皇太孙，最后当上皇帝，虽然在位四年，但毕竟当过皇帝。」 「朱允炆还是有水平的！」 「这个建议相当有见地！这就解决了老大难问题！」 「比他刚才提出的，加强监督，严惩用白银交易的百姓，高明多了！」 好，好，好，朱元璋心中连连赞叹。 不仅是赞扬朱允炆的建议，更是欣赏朱允熥的态度。 朱允熥对朱允炆没有任何偏见！ 虽说有不想当皇太孙的原因，但毕竟他的立场没有任何主观因素。 叫好之后，朱元璋又吃惊了。 朱允炆当上皇帝了，只是在位四年？ 发生什么事了？ 联系以前三皇孙的心声，燕王朱棣可能是造反了。 从朱棣的角度看，他可能对于小字辈上位心存不满。 因为朱棣的确拥有成为一个君王的潜质。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真要下决心了。 如果不让朱允炆当皇太孙呢？ 三皇孙朱允熥知晓这一些，造反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只是，皇孙呐，你什么时候才肯显示你的才华？ 既然朱允熥都肯定了朱允炆关于宝钞与白银的建议，那就这么定了。 朱元璋说道：“允炆所提建议很好，咱很欣慰！咱家定了……” 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就闯进了脑海：「不是吧，老朱要选择白银？！」 「老朱一向不是很稳重吗？」 「这次定决策，怎么这么仓促？」 「选择白银！果然，历史还是强行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选择白银！这就给了窝国和西方国家一个崛起的机会！」 「选择白银！这就等于掉进了西方国家的陷阱！」 朱元璋直接听傻了，有这么严重吗？ 窝国崛起了？ 西方国家？是西夏死灰复燃？ 还是残元势力跑到西边重新建立国家了？ 抑或是西域哪个国家又强盛了？ 只不过是选择了白银，怎么会让别的国家强盛？ 这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鉴于三皇孙每次都有准确的预言和精准的判断，这次，他又不得不相信！ 「选择白银，银本位！这是把大明，不，是把我花夏往火坑里推呀！」 越说越严重了！ 朱元璋脸色凝重，缓步走下了台阶。 来到朱允熥的身前。 第0026章 让他们的银子一文不值 走到朱允熥面前时，朱允熥的心声戛然而止。 朱元璋这才明白，刚才有一些失态了。 因为三孙说得太严重了，以至于想过来问问。 走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从朱允熥的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不能让他察觉到什么。 朱元璋随即又站到朱允炆的面前，看了几眼后，就在前面来回踱步。 朱允炆不明白皇爷爷明明是要作出选择了。 怎么忽然收声，面色大变，又走了下来。 显然，他又犹豫了。 为什么不选择白银？ 是什么因素影响了皇爷爷的判断？ 显然，刚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并没有赞赏之意。 「吓死我了，我以为老朱又盯上我了！」 「不过幸好，老朱及时闭嘴了！」 「天子一言，一言九鼎，很难改变啊。」 「要不要给老朱讲出来？」 「讲出来，岂不是就摊牌了？」 「如果不讲的话，我们采取了银本位的货币政策，从此就陷入泥潭了！」 「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现在用银作本位，那是有利于北方的蛮族啊。」 「现在白银最多的地方是散在了北方蛮族手中，加起来比大明朝都要多！」 「在宋代，每年都要赐给辽、西夏等国的岁币，以银为主。」 「在北宋灭亡前，金人狮子大张口，北宋朝廷为了凑够金银数量，把老百姓家里的金银都搜刮干净了。」 「仅金人就从北宋带走了黄金七万五千两、白银一百十四万五千两。」 「北宋积累的财富被金人洗劫一空。」 「南宋灭亡时，金银又被元人掠夺。」 「流出到草原的金银，回来的太少了。因为他们一有需要，根本不是用银子买，而是直接抢。」 「就白银来说，大明存量远远不如这些强盗！」 「你用白银作为宝钞的对应实物？」 「那么，大明的财政命脉岂不是为蛮族所控制？」 「到时候，想把局面扭转过来，都不可能了！」 听到这里，朱元璋明白了。 天啊，用银作本位，居然有这么大的危害！ 根本没想到还有北方的蛮族！ 从北宋到元朝，白银都流向了这些蛮族！ 中原人民向来都是被欺压盘剥的对象，白银自然是流向北方和西方！ 难怪，刚才三皇孙说，到时候西方国家要强盛！ 自己虽然打跑了北元，但是人家的财富却是跟着跑了。 每次打仗的缴获都是牛马之类，金银这些不知道被运到哪里或藏到哪里了。 如果采用三皇孙口中的“银本位”，岂不是危险了？ 对于北方蛮族来说，他们的白银，基本就是白捡的，没有成本！ 刚才差一点作出一个错误的决策！ 如果让北方蛮族因为大明货币政策问题而崛起，自己就是民族的罪人，百死难赎！ 朱元璋忽然转身道：“咱定了，不用银，就用金！” 啊，朱允炆真的是蒙了。 明明要对自己肯定来着，忽然就变了！ 银子居然不选了，偏偏要选金！ 为何？为何？为何？ 大家都在心里暗问，没有一个人敢提出来。 因为今天的陛下相当不正常，时而睿智无比，时而莫名其妙！ 大家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哇，哇，哇，老朱，果然牛批，666！」 「老朱，果然是开国皇帝，神一样的人物！」 「居然能抛弃银本位，采用金本位！」 「划时代的决策！」 「老朱，你有可能从此改变整个帝国的走向，决定整个民族的前途和命运！」 「老朱，你有可能不知道你这一决策的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老朱，请接受我最深的敬意！」 「老朱可能还不知道，草原蛮族根本不算什么。」 「明中期之后，正式开始了白银主币化进程，成为主权货币。」 「南方沿海搞走私的大商人控制了白银，加上窝国盛产白银，西方国家在美洲大量开采白银。」 「于是白银成了世界性货币。」 「然而，我们白银缺乏，大量的白银在窝国和西方国家手中。」 「于是，世界格局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我汉族王朝从此走了下坡路，被窝国人和西方国家欺负得抬不起头来。」 「差一点灭族、亡国、断种！」 「所以，抛弃银本位，就让对方的优势资源发挥不了作用！」 朱元璋听到此时，后怕不已。 差一点造成千古遗憾！ 朱元璋看到大家不解的目光，郑重地说道：“我为什么不选银？” “我中原王朝的银子都流向北方。不选银，就是要让他们手中的白银，没地方花！窝在他们手里，一文不值！” 此语一出，殿中皆惊。 所有人都带着崇敬的目光看向朱元璋。 陛下，真是神人！ 白银流向北方，很少回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当决定哪种金属作为宝钞对应实物时，谁也没有想起这个事实。 北方蛮族之间的交易，都是实物交易。他们与中原王朝的交易，用的就是白银，抢劫除外。 如果大明王朝从此不用白银了，他们的所有银子就只有堆在那里了！ 这等于是我重开锣、另开张！ 我原先送你的白银，我现在也不用了，你也没处用了！ 这方法，真是狠啊！ 这方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用刀兵！但这就是一把软刀子，割了北方蛮族的肉，他们一时还感觉不到疼！ 等到疼了，一切都晚了。 大臣们激动起来，热烈讨论起来。 居然讨论出了诸多的好处来！ 有些好处，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也没想到。 讨论好大一会儿了，看到朱元璋笑眯眯地站着，官员们才反应过来。 一个个山呼万岁，争先恐后地送上了花式彩虹屁。 朱元璋此时的感觉极好！ 比他最初登基的时候还好！ 登基为帝之时，那是早有心理准备。 而今天他作出的决策，完全是没有准备的。 没有准备的成就感，特别有成就感！ 尽管这种成就感是三皇孙朱允熥带给他的。 朱元璋又坐回了龙椅：“我们采取金本位，呃，就是用黄金作为宝钞的对应实物。” 一不小心用上了三皇孙朱允熥心声中所用的词。 「天呐，老朱居然用上了金本位！」 「难道，血缘关系这么神奇吗？」 「老朱和我真的有心灵感应？」 幸亏，皇孙不疑有它！ 下次和三皇孙说话，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能露出马脚！ 不过，又哑然失笑。 堂堂大明天子，居然害怕在皇孙面前露出马脚！ “用什么本位，必须考虑到，我们有大量的储备才行得通。比如黄金……” 朱元璋说不下去了，笑容很尴尬。 黄金，我大明的黄金和铜一样，缺得很啊！ 根本没有大量储备，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大臣们表情各异，十分精彩。 第0027章 皇孙还有更大的秘密 朱元璋强行住口了，看向朱允熥时，一副求救的目光。 还带着一丝哀怨。 咱都是听了你的心声，才采取什么“金本位”！ 哪知道咱忘了，大明缺铜，金比铜还要缺！ 三孙，你应该有办法吧？ 「老朱，哈哈，金本位一实行，大明会多很多淘金人！」 「我记得，全世界金矿查明资源储量约10万吨，楠非排在第一，而我们则是第二！」 「楠非现在应该还没有开化，是一帮子舞着棍子、拿着石头嗷嗷叫的原始人吧。」 「黄金缺，一是我们没有找到富矿和大矿，二是我们的开采技术落后。」 听到这里，朱元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我们的黄金储量全世界第二！ 排第一的那个楠非，还没有开化！ 啥时候，派兵把这个地方给占了！ 只要有这个三孙在，啥问题解决不了？ 朱元璋也不急于知道这些矿在哪里，凝重的脸变得轻松起来：“我们的黄金缺，但我大明地大物博，有好多矿没有找到。” “从五行来讲，西方属金。吐蕃，邦居西土，僧庙殿宇，均为黄金制作，极其奢华。” “大明缺的不是金，而是精气神，为朝廷分忧的精气神。” 「老朱，莫非因为黄金，就要把吐蕃搞定？」 朱元璋听三孙的心声多了，也逐渐了解了这小子的思维方式。 咱建立大明朝之后，邓愈就到吐蕃进行招抚，绘制并带回了山川地图。 吐蕃各部都接受大明朝的册封，这难道不算“搞定”吗？ 朱元璋宣布散朝之后，大臣纷纷向外走。 “允熥，你不要走，咱有话问你。” 朱允熥正想走呢，却被朱元璋叫住了。 顿时，大殿中官员们的目光都又聚焦到朱允熥身上。 羡慕、嫉妒、不屑！ 朱允炆心里则是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今天的表现真不算好。 好几次看着就要受皇爷爷表扬了，哪知道来了一个大转弯。 所提意见，全部被否决了。 朱允熥在自己身边站着，全程装聋子。 被陛下点名问到了，才吞吞吐吐说了几句没有主见的话。 皇爷爷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是个废物吗？ 还要问他话？ 皇爷爷，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常升当然是高兴了，跟着群臣走出的时候大声说道：“我就知道，我这个外甥不一般！看看，陛下对他，果真不一般！” 众人都说，是，是，是。 “陈大人，不愧是文官领袖！水平就是高，你说说，我外甥哪一点厉害？” 被叫住的陈大人，面色尴尬。 常升，本官只不过是敷衍一下，你就当真了？ 你外甥哪一点厉害？ 你都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 “这个，开国公，惭愧，惭愧，文官领袖，实不敢当！” 陈大人平时走路慢腾腾的，此时却身手矫健，瞬间便越过几人。 常升立马拦住了身后一位官员：“马大人，不愧是文坛泰斗，一下就看出我外甥的优点了，来来，给咱说一说。” 马大人慌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下官内急，告辞了！” “沈大人，是吏部的不倒翁，十几年稳如泰山，绝对是慧眼识人啊，我外甥，你看看……” 沈大人支起耳朵：“开国公，你说，泰山？我这么大年纪了，老泰山早就死了。” “沈大人，我说你是十几年稳如泰山。你看我外甥，” “开国公，老泰山，我也算有，下官刚刚娶了一房。” “沈大人，” “开国公，您大声点，我耳朵有点不太好使。” 常升无奈，再想找其他官员聊聊天。 环顾四周，没人了！ 前面，只剩下大臣们模糊的背影。 常升生气了，我外甥的气质从内到外都发生了变化，到处都是优点啊，你们都不愿意说？ 还是朱允炆那小子，过去给文官们的印象太好了！ 我这个外甥就是低调！ 低调也隐藏不住他的优点，否则，陛下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 朱允熥虽然不愿意，但也办法，只好一步三晃地往养心殿走。 “三弟，等我一下。” 朱允炆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 朱允炆先是回了母后那里一趟，说了一下朝堂的情况。 吕氏闭目思考了一下：“你也去养心殿。” 吕氏没有告诉朱允炆实情，据可靠渠道从南方传来消息，朱标的身体已经垮了。 此时，必须在陛 朱允熥现在频频被陛下召进养心殿，是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朱允熥看到朱允炆来了，很是高兴：“二哥，你来了就好了，一会儿皇爷爷问啥，你顶着。” 朱允炆心想，朱允熥总算有一个优点：有自知之明。 每次陛下问话，他都答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说别人讲的是对的。 进了养心殿，对于跟进来的朱允炆，朱元璋倒也没说什么。 “允熥，给你派的两个小太监，可还满意？” 朱允熥连忙道：“满意，满意极了。” 「老朱把郑和派给我，当然满意了。」 「但是另一个小太监任尧，这就有些扯了！」 「说是带着任务来的，陛下不让掏空自己的身子！」 「梅儿、兰儿现在都不愿意给我暖床了！」 「不知道这死人妖用了什么妖法，梅儿、兰儿哭着闹着也不愿意！」 「趁这人妖不在的时候，老子才能爽一把！」 「更过分的是，这死人妖仗着是陛下派来的，让梅儿、兰儿做这做那！」 「有他在，我吃个火锅都得偷偷摸摸的！」 「有他在，梅儿、兰儿只能是外出采购！」 「外出采购的东西做饭，能吃吗？那简直是，猪食！」 「这不玩我吗？」 「不过，老朱也算是好心啦，以为我身子骨极差。」 「其实，老朱哪里知道，有了系统，这天底下强过我的人，恐怕还没有！」 「梅儿、兰儿就能掏空我了？笑话。」 朱元璋暗暗好笑，同时也感到派人算是派对了！ 这小子居然自己偷偷在家里开小灶！ 上次在养心殿赐食的时候，别人吃得喷香喷香的。 这皇孙心里埋怨说，大家吃的是猪食！ 难道三孙的院子里还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 第0028章 到梦话里探秘 朱允熥一想到小太监任尧，就气愤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我真是拿老朱没法，他送过来的人，不敢不要啊。」 「这个人妖小太监，我作为主人，还开除不了他！」 「老朱是担心自己在宫外搞什么阴谋活动呢。」 「所以，专门把这个小太监派过来监视我。」 「老朱对任何人都不放心。」 「比如说他的儿子们，就藩之后就直接向藩王府里派官员或太监。」 「这些人随时向他奏报藩王们的动向。」 「看来，老朱早就要把我封王了，所以提前给派来了监督人员。」 「很明显，老朱这么做，就是准备让朱允炆上位啊。」 「朱允炆当皇太孙，我举双手赞成！」 「但老朱不相信呐，还不让我去封地，这就叫做就近监督！」 朱元璋感到，朱允熥还真是不想当皇太孙！ 这个皇孙，真不了解自己的苦心呐。 只是他猜对了一件事，自己派小太监过去，还真是监督他的。 监督他不要天天和两个侍女瞎混，身子本来就弱，掏空了很难补回来。 没想到这小子透露说，他的身体好得很！ 平时都是装出来的！ 就是不想上朝，就想当条“咸鱼”！ 除了这个，他还交给一个任务，看看这个皇孙平时在院子里在倒腾什么。 承担这一任务的小太监，其实不是太监。 而是朱元璋义子沐英的小女儿沐瑶。 沐英对小女儿沐瑶十分溺爱。 沐瑶被朱元璋封为安宁郡主，和父亲沐英一起来到了应天。 西南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战事，沐英就遵从圣旨来应天休养。 沐瑶自小就冰雪聪明、漂亮可爱，但喜欢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沐英全家也不怎么管她。 长到十八岁后，更是出落得天仙一般。 沐英打算只身入宫见陛下，沐瑶却吵着要见一见皇帝。 沐英刚开始不同意，因为沐瑶长得太漂亮，万一陛下一高兴，给赐个婚，就麻烦了。 皇帝赐婚，不能违抗。 万一赐给一个混蛋、白痴王爷，女儿一辈子不就毁了？ 比如，陛下的第十子朱檀到封地之后为非作歹、坏事干尽。 朱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房，说是要集齐100个童子的性命就可以练出长生不老的秘方来。 于是就在封地抓走很多童子去练仙丹。封地的百姓都十分害怕自己的孩子被抓走，所以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向朱元璋禀报这件事情。 朱元璋得知后暴跳如雷。 一向爱民如子的朱元璋怎么能够容忍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呢？ 于是朱元璋就把朱檀给抓了起来。 朱元璋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杀自己的儿子，把罪过推到了儿媳妇身上。 朱檀被发配到寺庙里去当和尚。 所在的罪过都推到朱檀的妻子身上。 朱檀的妻子是大将汤和的女儿，最后被朱元璋杀掉。 信国公汤和，亲自给朱元璋上请罪书。 朱元璋知道是怎么回事，并没有怪罪汤家人。 沐英害怕女儿沐瑶落得汤和之女这样的下场，不想带沐瑶进宫。 但沐瑶坚持要去皇宫看一看，拗不过女儿的沐英让她女扮男装。 沐瑶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套太监服装穿上了。 沐英苦笑不已，只得由着她了。 进宫之后，朱元璋特意多看了几眼沐瑶。 沐英当然不敢欺骗陛下，主动说这是自己的小女儿沐瑶。 朱元璋感到沐瑶胆子很大，甚至有一点野。 马上就喜欢上了，这女子说不定真能管管自己的三孙朱允熥。 朱元璋赐给沐英小女儿封号，就是为这件事做铺垫。 朱元璋当场宣布，要给朱允熥和沐瑶赐婚。 沐英惊呆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这种结果！ 朱允熥，不就是废物吗？ 嫁给一个没本事的王爷，还不如嫁一个普通的殷实之家。 最少，没有什么政治上的风险。 但这事，又无法拒绝！ 朱元璋早看出来沐英的想法了：“沐英，你太小看我的三孙了！” “咱给你去的信，打败象军的方法，就是允熥想出来的！” 啊？ 沐英吃了一惊，当时接到陛下密信，还不敢相信。 结果一试，敌军的象群忽然乱了，这才给了自己大胜的机会。 没想到，这是朱允熥想出来的。 “允熥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厉害！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一直以来，他都故意隐藏他自己的才华。” “允熥从来不向任何人显示他的才华，打败象军的方法，是我偶尔从他的梦话里听到的。” “还有元主的藏身之处，也是从允熥的梦话中听到的，咱专门找地图看看才相信。” “咱也给蓝玉去了密信，果然就是在那个地方。” “沐英，咱把你看成亲儿子，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不可能把你女儿送进火坑！” “允熥的才能，咱从未对外人讲过。你们也不能透露半点。” 沐英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沐瑶听到要嫁给朱允熥，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 但一听陛下的解释，马上又高兴起来。 原来，朱允熥这么厉害！ 特别让她感兴趣的是，朱允熥居然熟悉大象的特点！ 在她印象中，那些个王爷和朝廷官员谁懂得这些？ 能从图中就看出来敌人的藏身之处，这个的确是有本事！ 恐怕这份本事，自己的父亲也未必比得上。 但是，他为什么一味地隐藏自己，给世人一个白痴、无能的形象？ 这是个奇怪的人！ 朱元璋说道：“沐瑶，你们大婚之前，还有个任务。” 朱元璋喊出了郑和：“他叫郑和，云南人，你们一起到允熥那里。” “允熥身子骨弱，但天天和两个侍女一起。沐瑶，你的任务就是不要让允熥胡来！” “还有，允熥院子里有啥奇怪的东西，他说过什么话，你留心记下来，随时给咱讲。” “重点是，多听听允熥的梦话。” 沐瑶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假扮太监，去朱允熥那里当密探！ 这事情，相当有趣。 自己要嫁的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连陛下都不知道。 未婚夫一味地隐藏，自己就是要找出他身上的秘密！ 沐瑶十分高兴，答应得很是爽快。 于是就与郑和一起来到了朱允熥的院子。 她把梅儿、兰儿赶出了朱允熥的房间，成功地让她俩去掉了暖床的功能。 紧接着，沐瑶又为难了，朱允熥的梦话，怎么听？ 难道等着朱允熥睡着，自己一直守在他身边？ 第0029章 赔了金子折了面子 朱元璋感到，这次把沐瑶派到朱允熥那里打探秘密，实在是正确无比。 最少管住了三孙那糟糕的私生活！ 刚才这小子说什么？他的身体好得很？ 啥时候试一试！ 现在，朱元璋最急于想知道的是，金子哪里有。 三孙刚才在心声中透露，我们是世界黄金储量第二大！ 那么金矿到底在哪里？ 还有，他说的楠非那个国家在哪里？ 说个什么话题，才能引出他关于金矿的心声？ 还不能直接说，这样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有了，朱允炆来了，先问朱允炆。 先在朱允炆这里拐个弯！ 朱元璋转了几步，说道：“允炆，我来考考你功课，就背诗吧，看你能背多少，必须带黄金二字。” 朱允炆立马激动了，皇爷爷不理朱允熥了，而是向自己提问了！ 皇爷爷总算记起了自己！ 背诗，这是自己的强项！ 朱允熥天天在课堂上睡觉，不要说带黄金，随便背，他不一定能背多少。 朱允炆开始背诵：“昨夜东风入武阳，陌头杨柳黄金色。” “咸阳二三月，宫柳黄金枝。”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 一首一首地背下来，朱元璋一面点头，一面看着朱允熥。 「老朱，怎么忽然对诗感兴趣了？」 「朱允炆会背的倒也不少啊。」 「诗，只不过是调味品，可不要当主菜！」 「朱允炆啊，你少背点诗，多长点心吧！」 「你看看你用的啥人？黄子澄、齐泰！这两个人倒是饱读诗书，但给你出的是什么主意？」 朱元璋急了，朱允熥根本没有往金矿上想！ “允炆，不要背了。”朱元璋说道。 朱允炆收声了，挑衅性地看了一眼朱允熥。 其实，带黄金二字的诗句，他差不多快背完了。 幸好皇爷爷及时叫停了。 朱允熥连忙拍手：“哇，二哥，你真厉害！会的诗真多！” 朱允炆谦虚道：“不多不多，三弟，你以后得好好上课。” “我不行，好多诗都听不懂。不过，今天你背的一句话，我听懂了。” “哦，是哪一句？”朱允炆赶忙问道。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这句话好啊，弄个好房子，整个大院子，把美女藏起来，自己享受。这日子，正是我希望的啊。” 朱允熥答完，朱允炆大喜！ 三弟在外出有宅院，常家还专门给他配了两个丫头！ 皇爷爷必定对他心生不满！ 「老朱，你好狠啊，我想金屋藏娇，你却派太监来破坏我的幸福日子！」 「老朱，自打你盯上我，我就没好日子过！」 「还想让我背诗，我才不会上当！」 「还想让我跟朱允炆比赛，我才不会上钩！」 「老朱啊，对诗这玩艺真不要太重视！你保持你的本色，不好吗？」 「多去民间走走，多多想想以后！」 「作诗，就让诗人来干！」 「老朱的文化不高，就不要强装文化人！」 「实际上，老朱保持你的本色，做好你的本职，你绝对是我花夏帝王中的佼佼者！」 朱元璋真想听听，历史对自己如何评价。 谁知道，朱允熥的心声又停止了。 朱允炆决定继续在陛，不能天天睡觉。我背得出来，主要是读书用功，天长日久的积累。” 朱允熥连忙点头：“二哥教训的是。带黄金的诗，估计你背到明天也背不完。我一首都背不出来，实在佩服啊。” 朱允炆被恭维了一把，心情高兴了：“背到明天有些夸张了。我也只能勉勉强强再背个一百来首吧。” 「朱允炆也会凡尔赛！这B装的，100分！」 朱元璋也没有别的话题了，要不让朱允炆再背个一百来首，看能不能把朱允熥的心声给激发出来。 “允炆，继续背吧，带黄金的诗。” 朱允炆没想到陛下又让会背，硬着头皮，放慢速度。 背一首，开始搜下一首。 背了5首带黄金的诗句，卡壳了。 越卡，就越卡！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诗带黄金二字。 「不是吧，就背五首，就不会了？」 「你不是说能再背个一百来首吗？」 「不会就别装B，这下子装漏了吧？」 「这个笨蛋，你背诗之前，不会分类吗？」 「比如说，田园类的、豪放派的、婉约范的、边塞风的。这样你就不容易忘记啊。」 「像你这么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很容易卡壳。」 「比如说，边塞类的，带黄金的，这一类先搜索完。」 「黄云盖地雪作山，不惜黄金买衣服。」 「白马黄金塞，云砂绕梦思。」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 朱元璋惊呆了。 朱允熥居然会这么多带黄金的诗，并且还都是边塞这一类！ 第一次他听到朱允熥的心声，是在文华殿里。 朱允熥在方孝孺的课堂上睡觉，醒来后透露他会的方孝孺不会，方孝孺会的，他全会。 今天这么一听，朱允熥说的是真的！ 朱元璋又气坏了，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听一听大明的黄金矿在哪里！ 盛产黄金的楠非在哪里！ 但朱允熥就没有往这上面想，居然一直在背诗。 “好了，不要背了！”朱元璋有点生气地说。 朱允炆红着脸，向后退了一步。 幸好皇爷爷不让背了，要不然，今天真的是下不来台了。 朱元璋看背诗这一招不管用了，那就换一招！ 看了看养心殿，没有一件黄金制品。 朱元璋出身寒苦，是历史上最为简朴的皇帝。 洪武八年，朱元璋改建大内宫殿。 工程开工前，朱元璋告谕群臣说，上古时期，宫室朴素，后世君主渐崇奢侈，宫殿华美，古风不在。 所以现在建造宫室.但求安固，不事华丽。凡是精雕细凿、精奇怪巧的东西，一律不用。 至于亭台楼榭等游观之所，不切实用，劳民费财，绝对不可修造。 朱元璋一件衣服要穿好几年，破了，就让马皇后补一补。 “允炆，你母亲那里，是不是有黄金之物？”朱元璋问道。 朱允炆想起来了，母亲的首饰盒里装的，就有一个天然金块，叫做狗头金。 朱元璋说道：“允炆，给我拿到养心殿来。” 朱允炆回到母亲那里，找到了狗头金。 吕氏问：“允炆，你拿这个做什么？” 朱允炆说陛下要这块狗头金。 吕氏的手一哆嗦，拿过狗头金就走：“带我去见陛下，我要请罪。” 朱允炆听母亲一说，才知道，陛下十分反感后宫穿金戴银。 自己居然还有狗头金，陛下岂不是要对此严加惩罚？ 吕氏跟着朱允炆跌跌撞撞地跑进养心殿，在朱元璋面前跪下道：“陛下，我私存黄金，太过奢靡，我有罪，允炆对此事并不知晓。” 朱元璋冷笑一声：“允炆对此事并不知晓？允炆亲口说你有狗头金！” 吕氏面色惨白，慌乱之下说谎了，这比存黄金的罪过更大。 朱元璋拿过狗头金，直接塞到了朱允熥的手里：“允熥，认识这个吧，这个就是狗头金，有狗头金的地方应该就有金矿。” 朱允熥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良心发现了吗？」 「不让两个小丫头给我暖床了，这是用狗头金，给我补偿？」 「要是这样，我先原谅你一次。」 朱元璋心一狠，满足你的要求！ “允熥，这块狗头金，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啊？ 跪在地上的吕氏和朱允炆傻眼了，敢情陛下让自己拿出狗头金，是赏给朱允熥的？ 朱允炆真的是气坏了！ 慌里慌张地回去拿金子，把母亲带过来给陛下跪下请罪。 哪知道，皇爷爷拿过来，转手就给了朱允熥！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赔了金子，又折了面子！ 第0030章 皇太孙孙子才想当 原来这就是狗头金，天然的！ 「老朱，把这个真给我了？」 「其实，我要是想赚钱，妥妥的大明首富！谁也别想争！」 「老朱是在考验我吗？」 「如果想当皇太孙，就应该摆出一副金钱与我如浮云的姿态来！」 「如果想当皇太孙，就应该大声对老朱说：我对钱没有兴趣！」 「当皇太孙，当然是朱允炆上！」 「皇太孙？孙子才想当！」 「我如果不要黄金，老朱会怀疑我想当皇太孙！」 「那就，勉为其难地要了吧。」 朱元璋真不明白，天天当条咸鱼真的很幸福？ 这小子对皇太孙的位置，这么不感兴趣？ 联的龙椅，不香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志？ “皇爷爷，那我就不客气了。” 朱允熥接过狗头金，发现朱允炆一脸怒容。 “呀，二哥，你要是舍不得你的狗头，啊，啊嚏” 朱允熥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哎呀，肯定是我的梅儿、兰儿想我了。” 朱允炆怒气更盛，三弟说话太可气了，什么叫舍不得我的狗头？ 有这么骂人的吗？ “二哥，你要是舍不得你的狗头金，我还你就是了。” 朱允炆怒火中烧，这皇三弟这是故意的吗？ 我舍不得，但我能说出来吗？ 陛下都说要送给你了，我哪敢舍不得？ 吕氏心中冷笑，好你个朱允熥，拿了我的东西还在卖乖！ 当着陛下的面，说他的侍女想他了！成何体统？ 与自己的亲儿子朱允炆一比较，朱允熥一无是处！ 陛下心里一定有一杆秤！ 现在，吕氏也不敢说话，怕引火烧身。 朱元璋心道，三孙一直在装孙子！装糊涂！ 他的荒唐都是装出来的。 目的就是瞒过世人的眼睛，特别是想瞒过自己的眼睛。 目的就是不想当皇太孙，只想当个不想做事的闲散王爷。 如果不是自己能听到他的心声，这一辈子恐怕就被他给瞒过去了！ 也许这就叫做真人不露面、露面非真人吧。 不过，这小子得到一块狗头金，总该透露一下金矿哪里有，楠非在哪里吧。 结果，朱允熥还真的在想什么梅儿、兰儿！ 那就再旁敲侧击一下。 “这块金子，你们从何而来？” 吕氏吓坏了，陛下这是要追究责任了！ 怎么办，只能推到自己死去的父亲身上了。 “陛下，这块金子，是我父亲的。跟别人没关系，是他过去得到的赏赐。” 吕氏的父亲过去当过元朝的官，这也是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朱元璋无奈了：“我问你，你知道这金子，最初产自何处，在哪里捡到的？” 吕氏更加不知，同时迷惑了，在哪里捡到的，陛下问这个干什么？ 「老朱看来真是缺金子啊。西面产金是不错，但是山高路险，运输不便。」 「最近的，应天的汤山就有大型金矿。稍远一点的，山东的招远，函谷关的灵宝，都有大型金矿。」 「回头我给郑和说一声，找人悄悄把汤山的地先买下来！让郑和发他一笔小财再说。」 「最好要一笔补偿。不要亲自开矿。」 「金矿迟早要控制在官府手中，私人开采是犯法的。」 「当然，官府一定要严加控制，防止黄金流入个人腰包。」 「如果这一点控制不住，金本位恐怕也会崩掉。」 朱元璋高兴坏了，终于得到了金矿的具体地点。 特别是汤山居然有金矿，这地方就在应天府！ 汤山有温泉地热，没想到还有金矿！ 吕氏一脸错愕，陛下居然笑了！ 难道，自己今天涉险过关了？ 陛下原谅自己私存狗头金的事情了？ “好好，允熥！”朱元璋高兴之下，拍了拍朱允熥的后背。 啊，朱允炆又蒙了。 朱允熥哪里好了？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的梅儿、兰儿想他了！ 这种荒唐荒淫之语，居然能得到陛下的肯定！ 朱允熥十分高兴，自己的行为得到了陛下的嘉许！ 「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收了这块狗头金，说一些混帐话，陛下就进一步证实我没有当皇太孙的想法。」 「朱允炆当上皇太孙就少了很多障碍。」 「如果我想当皇太孙，蓝家、常家当然就得支持。」 「我不想当的话，蓝家、常家再怎么动用人脉，也无济于事。」 「所以，老朱现在终于是放心了！」 「认为，朱允炆没有威胁了。」 「其实，大错特错！」 「朱允炆最大的威胁，是朱棣！」 三皇孙一直认为咱要让朱允炆当皇太孙！ 太不理解咱的苦心了！ 只要三皇孙当皇太孙，朱棣能斗得过他吗？ 与三皇孙一比较，朱允炆有点弱了。 得想个法子，让三皇孙主动站出来，向文武百官全面展示他的才华！ “皇爷爷，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您天天处理政务，可要悠着点。” 朱允熥马上提出告辞。 朱元璋其实想让朱允熥一直呆在养心殿。 朱允熥的心声，他永远也听不够。 再何况，现在有了内阁制度，6个内阁成员已经到位了3个。 他看了看内阁的票拟，相当符合自己的心意。 有分析，判断，有建议，文字简洁，一目了然。 真是省心多了！ 朱元璋每天用于思考、用于喝茶的时候多了。 都是三皇孙天才一般的脑袋，才想出来这么好的制度！ 如果不是他，自己天天还埋在奏折堆里出不来。 朱允熥施施然走出养心殿。 背后有阴冷的目光射过来。 走出宫门，拐过一个街角。 前面，来了三个人，挡住了去路。 街道不宽，三人一字排开，明显是不怀好意思。 “好狗不挡路，挡路没好狗！”朱允熥说道：“让开！” “让开？我们盯你好久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朱允熥心想，这么快？ 自己从来身上就不带银钱，因为宅院里啥都有，不用购物。 陛下把吕氏的狗头金刚刚赏给自己，就有人盯上了。 并且是光天化日之下实施抢劫！ 这可是大明洪武，朱元璋的治下，在应天府有抢劫！ 说明这帮人不是一般人！ 看看他们的神色，再看看他们的皮肤，不像是干抢劫的！ 也不像是那种无业的破落户。 肯定是朱允炆心中气不过，派人过来，要把属于她母亲的东西抢回去！ 第0031章 往《西游记》里夹带私货 “谁指使你们来的？”朱允熥问道：“宫里边的？” 刚说完，三个人，身形动了。 两人一东一西进行包抄！ 速度好快！ 比自己还是差远了！ 最前一人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在朱允熥看来，这速度有点慢啊。 抓住此人的拳头，拎起来，向右一甩，扫倒一个！ 再向左一甩，扫倒另一个！ 而后抡了一圈，扔了出去。 呯地一声。 扔出的人躺在了房顶的瓦垄上。 呼啦啦，房上的瓦片顺着往下溜，砸到地面上，碎了一地。 几个人吓傻了，这功夫，这身手，还是个人吗？ 朱允熥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 这是他几年来的第一次出手。 用咸鱼值换来了太极大师级技能，不管招式、速度还是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朱允熥黑着脸说：“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他，别惹我！” 几个家伙根本不敢上前，只能看着朱允熥远去。 …… 养心殿，朱元璋大怒：“废物，简直是废物！连我的三孙都打不过！”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阴沉着脸，看着瑟瑟发抖的三名属下。 “陛下，”蒋瓛转过身向朱元璋一欠身：“并非小的们无能，而是吴王身手太高！” 朱元璋表面大怒，只是做出来的一种姿态。 其实，内心里早就爽翻了。 三孙就是个宝啊！ 要文才有文才，要眼光有眼光，要本事有本事，现在连身体也变得这么强悍了！ 本来以为身体是三孙最弱的一环！ 太子朱标的身体自小就不好，朱标出去休养，听消息说，是越来越差了。 对于此，朱元璋经常伤心，但也是早有预料。 现在看，朱允熥的身体素质恐怕无人可比。 朱允熥心声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全都一一验证了。 在皇太孙的这个位置上，朱允熥的优势全面超越了朱允炆！ 只是，目前最大的障碍就是朱允熥一直在装。 只有朱允熥向群臣显示他的才能，皇太孙的位置才可以确定给他！ 三孙的武力强悍，此事也不能外露！ 如果外露了，三孙恐怕就会怀疑是自己干的。 再有一点，让大家知道三皇孙武力高强，恐怕会遭到文官集团的集体反对。 现在已经打跑了蒙元，国家进入建设期，武力强并非一种优势。 甚至会成为文官集团反对的一个重要理由。 …… 朱允熥回到院子里，发现小太监任尧手中拿着一本书，指挥着梅儿、兰儿打扫院子。 郑和正在仔细研究一张图。 这是朱允熥专门为郑和画出来的一张海图。 最明显的地方，就是郑和心中的圣地麦加。 从大明出发，到达这里，沿途要经过那么多的地方！ “郑和，一个民族能走多远，关键看他能走多远！” “今后，你能走多远，我们的大明就能走多远！” “这个地方有石油，也叫火油，火油必将成为将来的国家财富！” 郑和的理解能力很强，是啊，过去，人们都烧柴，这就够用了。 自从有了石炭，城里的柴就被替代了。 三皇孙说得应该不错。 陛下看上的人当然不会错。 还有，朱允熥绘制出的海图，结合他祖父和父亲的描述，他感到是真实的。 朱允熥的本事，真的是太厉害了！ “你也知道，陛下已经准备实施金本位的货币政策，这个将对今后的世界格局产生重大影响。” “这个地方，菲洲南部，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我们可以把它叫做楠非。” “这是黄金之国！比我们大明的黄金储量要大得多。” “如果有机会，把这个地方给占了！” 沐瑶已经来到了朱允熥身边。 不明白郑和天天像着了魔似的，对着这个地图研究。 朱允熥时不时地给郑和介绍图上哪个地方有什么特产和风俗。 朱允熥会不会是在吹牛皮？ 听说他根本没有出过应天府！ 不过，她记住了，这个离大明朝万里之外的地方，叫楠非，是个黄金之国。 楠非，现在还没有人占住！ 去这么远的地方，走陆路肯定不行，水路是最可行的。 但是走水路，岂不是违反了朝廷的政策？ 沐瑶提出这个疑问，朱允熥道：“是啊，陛下说过，片板不许入海。我也只是想想罢了。” 朱允熥也并非是现在就要启动下西洋。 时机远远不到。 目前他只是在郑和的心中埋下一个航海的梦想。 等到朱元璋死了或者是六年之后自己登顶大明，那个时候，郑和就有了用武之地！ 到那个时候，郑和心中梦想已经破土发芽！ “吴王，《西游记》我看完了，读了两遍了。” “这个， “ “我手速不行。” 朱允熥想起好多网络作者的通病，顺口开了一句玩笑。 哪知道这小太监根本没有听出来。 “吴王，今后你只管讲，我给你写。你这个《西游记》一出，一定是最火的话本！” “这样也好，我用嘴，你用手。快点搞出来。” 朱允熥在《西游记》夹带了很多私货。 比如说，唐僧取经路过的国家都有很多花夏没有的宝物。 有的国家作物亩产可达几十石，有的国家作物可以一年几熟。 有的地方有用不完的钻石珠宝。 此时，《西游记》还没有面世。 自己提前写出来，让大家看到大明之外，还有如此广阔而多彩的世界。 大明之外的地方并不都是蛮荒和蛮夷之地。 不仅是官员，还有大明的百姓，视野需要一步一步地打开。 当然，为了防止文字狱，把原著的“猪八戒”改成了“熊二”。 所以，必须尽快把《西游记》写完，尽快发行。 该做晚饭了，朱允熥实在受不了了，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青菜还有火锅了。 “梅儿、兰儿，你们去一趟后院的墙角，有人给咱送的食材，取回来。” 有人送食材？ 沐瑶心想，会是蓝家、常家吗？ 送食材还放到后院的墙角？光明正大地不行吗？ 不一会儿，梅儿、兰儿取回来食材。 沐瑶上前检查，立马杏眼圆睁。 天啊，这是青菜！ 刚刚还是倒春寒，怎么会有青菜？ 还有羊肉卷！冒着冷气。 切得十分均匀！ 这手艺，这刀功，就算是自己家的顶级厨工，也到不了这种水平！ 郑和、沐瑶都是第一次吃火锅！ 还是梅儿和兰儿教他们怎么吃！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调料碗。 调料都是调好的成品，都是与青菜、羊肉卷一起带回来的。 调料真辣！ 但是，真香！ 几个人吃得浑身冒汗！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沐瑶拿出锦帕擦完嘴说道。 梅儿说道：“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们天天都吃。” 兰儿知道，自己的少爷，现在的吴王，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那神一样的本领。 “谁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看这调料，恐怕就是世上少有。”沐瑶问道。 “保密！” 朱允熥心想，这是用咸鱼值兑换出来的东西，存在系统空间里。 可以随时随地取出放到任意地点。 这事除了梅儿、兰儿，其他人都得保密。 因为梅儿、兰儿要给自己做饭，根本瞒不住。 “我知道了，”沐瑶肯定地说道：“陛下对吴王太好了，连饭菜都要让皇宫送过来。” 第0032章 此事交给允熥来做 陛下偷偷让人给吴王送食材？ 郑和知道这不可能，他在宫中好几年了，知道陛下平时吃的是什么。 吃完饭，沐瑶就催着朱允熥接着写《西游记》。 朱允熥在屋里边走边讲，沐瑶则是快速书写。 朱允熥走过去一看，这小太监的字写得极小，但字迹娟秀，极为好看。 再一看他认真的模样，朱允熥一阵恍惚。 屋里也不知道是墨香，还是体香，总之，让人有冲动！ 这小太监，以后还是少跟他在一起！ 说不得明天再趁小太监不在，找梅儿、兰儿释放一下。 写完了一章，小太监放下了笔，舒活了一下手指。 朱允熥不敢再看了，这手比梅儿、兰儿的还要细腻白嫩！ 天色已晚，睡觉去。 进了房间，小太监却跟了进来。 “你，你进来干什么？”朱允熥问道。 “我在你的房间睡。” “你在我房间？”朱允熥问道：“你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 沐瑶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扮的太监身份，让朱允熥误会了。 “陛下让我来监督你的，我要和你住一个房间。” “不是吧，你太过分了！梅儿、兰儿不来就罢了，你进来，我怎么睡得着？” 沐瑶不管那么多，往小床上一躺。 朱允熥没办法了，这小太监是陛下派来的，还不敢得罪！ 人家早有准备，白天就搬进来一张小床。 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朱允熥闻着传来的香味，更加确定，这香味不是墨香！ 而是从这个小太监身上传来的体香。 对了，太监因为没根了，所以经常尿不净。 身上经常有一种腥臊味儿。 这个小太监很注意形象和清洁，可能身上用什么香料熏过。 到后半夜，朱允熥才沉沉睡去。 沐瑶则是一夜未眠。 第一次和一个年轻男子睡在同一个房间，新奇之中不免有一些忐忑。 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将来自己的丈夫，但未婚就进了一个屋，未免有些别扭。 而陛下给她交待了一项任务，多听听朱允熥的梦话。 因为克服象军的办法、元主的藏身地点，都是陛下从朱允熥的梦话里听到的。 听他的梦话，当然得等他睡着了。 只有和他住在同一间房，才能随时监听他的梦话。 哪知道一直到天亮，朱允熥睡得就像是一头死猪。 不要说梦话，睡着后连个翻身都没有。 沐瑶起床后就直接去了皇宫的养心殿。 朱元璋听到沐瑶的报告之后，兴奋了。 把沐瑶派过去，真对了！ 居然打听到了楠非这个地方！ 朱允熥还有一副地图，对郑和指出了这个地方，还说这是世界黄金储量第一的地方。 朱元璋拿着杆子，拨开了帘子，露出了墙壁。 “你说说，楠非是在哪个地方？” 沐瑶仔细看了看说：“不是在这个图里。比最边的地方还远得多。恐怕有几万里之遥。” 不在图里？ 朱允熥画的图，比这个还大！ 得空了，一定到三皇孙在宫外的宅院里探访一番。 “楠非，楠非！”朱元璋在地图前转了一圈：“岂不是要走海路？” 楠非的事情，先搁一搁。 先把三皇孙透露出的几个金矿找到。 …… 二十天之后，朱元璋等来了大好消息：离这里最近的应天府的汤山，挖出了金矿，并且成色极好。 据有经验的矿工判断，这里的储量极大。 山东的招远、函谷关的灵宝，都发现了大型金矿。 开采难度比以前的金矿更小！ 在朝堂上宣布这一消息之后，大臣们都高兴得无以复加。 不管什么本位，黄金多了，对于国家来说，总归是好事。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朱元璋高兴了，大臣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高兴之余，大臣们感到现在的陛下真的是高深莫测！ 那个时候，谁都知道大明缺铜、更缺金。 哪知道陛下亲自任命了一名官员，负责开采金矿事宜。 这几个地点都是陛下亲自定下来的开采点。 真是神了，这些地方都有金矿，储量特别大！ 陛下的本事，神鬼莫测！ 听到大臣们的奉承，朱元璋都想飘了。 就连三孙朱允熥都在内心赞叹，朱元璋又有些脸红。 “范敏，民间用银两交易，情况怎么样了？”朱元璋问道。 范敏出汗了，朝廷已经下令，必须用宝钞交易，但民间用银两交易似乎比以前更厉害了。 尽管会惹陛下不高兴，但总比欺骗要强。 听到这种情况，朱元璋问道：“大家有什么办法？” 朱允炆正想说呢，迈出的右脚又退了回来。 因为他想的办法，还是抓人。 抓人就得用大量的人手，府县一级的官吏又会膨胀。 这种方法早就被陛下否定。 黄子澄说道：“陛下，现在北方战事已平，但各地灾害不断，流民不断，各府县可招收流民，加强地方治安，同时监督民间交易。” 大臣们不说话了，这个方法，好像一举两得！ 一方面安置了流民，另一方面监督了民间交易。 朱元璋点了点头，黄子澄总算是提出了一个好的建议。 不少官员看了看朱元璋的表情，立马附议。 朱允炆也站出来，主动要求和黄子澄一起督促所有府县全面推动此事。 朱元璋站起身来，忽然脑中冲进了一个声音：「朱允炆还是太急了！」 「全面推动，全国各地？万一出问题呢？」 「治大国岂能如此不慎？」 「安置流民，住处怎么安排？粮食从哪里来？各府县负担，还是朝廷负责？」 「各府县流民安置多少？流民如果监督不力或者收受礼物怎么办？」 「流民监督民间交易，谁来监督流民？」 「最妥当的办法是，试点！」 「先找一个地方，试验一下，可行就全国推开。如果不行，立马停止。」 「就算政策有失误，也会限制在一个县的小范围内，不会造成很大的损失或动荡。」 朱元璋坐下了，朱允熥想到了别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决策，决不能轻易做出！ 这些问题不解决，就不能全部推开。 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先做起来！边做边摸索办法！ 朱允熥的办法是：试点！ 这个办法，很稳妥！ 只是，怎么提出来？ 直接提出来试点的话，岂不是让三皇孙怀疑自己能听到他的心声？ 朱元璋看向朱允熥。 「天啊，老朱又看我了！」 「老朱不会把这事交给我吧？」 「一定不会的，一定是我多虑了。」 「朱允炆是他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不对，老朱这眼神不对，很不对！」 朱允炆上前一步道：“陛下，孙儿看您整日操劳，头发都白了不少，孙儿愿为您分忧，搞好民间交易监督。” 黄子澄也适时请缨，表示愿配合做好工作。 朱元璋赞许道：“允炆有此心，咱很欣慰！这件事，就交给。” 朱元璋把目光从朱允炆身上移开：“此事，允炆就不要管了，交给允熥来做。” 第0033章 三孙误会咱了 朱允炆立刻头晕目眩！ 皇爷爷，这是怎么了？ 明明这个建议是黄子澄提出来的，自己也是赞同的，还提出了补充意见！ 黄子澄也明确表示要配自己完成任务。 这个任务完成起来并不难，做成了，就会给自己竞争皇太孙增加重重的筹码。 而朱允熥他做什么了？ 进入大殿以来，一声不吭。 凭什么把这个重要任务给他！ 而现在，皇爷爷居然直接交给了朱允熥！ 这是硬给这个废物塞功劳！ 黄子澄没想到陛下来了这么一出！ 这事交给朱允熥！自己还配不配合了？ 配合这个白痴一样的吴王，任务没完成怎么办？ 做成了，是吴王的功劳！ 做不成，是自己的罪过！ 配合朱允炆，任务能轻松完成。 配合朱允熥，基本是完不成！ 大臣们都蒙了，陛下现在偏心，是不是太偏了？ 这是又在给朱允熥机会吗？ 兵部尚书齐泰心想，如果朱允熥做不成，陛下就该对朱允熥死心了。 同时，对朱允炆也是一种磨练。 倒也不算是坏事。 朱允熥也蒙了。 「天啊，我就知道没好事！」 「老朱，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朱元璋心中好笑，三孙叫他老朱都已经习惯了，现在居然叫他糟老头子，还说他坏得很。 不仅不生气，还有一种畅快！ 嘿嘿，这件事就交给你干！ 你想试点，就搞试点！ 你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就应该自己来执行！ 「老朱，你这是要让我出丑！」 「老朱，这是要让我反衬朱允炆的优秀！」 「没有必要这样嘛，我认怂！」 朱允熥立马拉着朱允炆的胳膊上前几步：“皇爷爷，这个建议是我二哥提出来的，由他来办最为合适！” “国家大事，千万不能儿戏啊！我有几斤几两，所有人都清楚啊。” “我二哥一定能办得漂漂亮亮的！” “我不行啊，让我办，一定会祸，非砸锅不可！” 朱允熥差一点把祸国?民的词都给整出来。 看到朱元璋的目光仍然像鹰一样盯着自己，朱允熥有些慌。 「这事要是接下了，办成了，我就暴露了！」 「办不成，岂不是害了流民？」 「对了，还有一个法，谁都不用出面，就让道士出面，这事就办成了。」 「封建迷信盛行的时代，封建迷信的方法最灵、最管用！」 「老朱只要找几个道士，做做试验，而后向天下周知：银有毒！」 「银子摸的时间长了，会慢性中毒！」 「告诉世人，银针为何能验毒？因为银本身有毒啊。」 「老百姓一定相信银有毒！」 「汞，就是水银，这玩艺就是有毒的！」 「水银虽说不是银，但老百姓哪里知道？」 「水银有毒，道士最清楚。」 「水银有毒，那么平时用来交易的银子，自然也有毒！」 「水银有毒，让道士们广为宣传。」 「老朱再下一道旨意，颁布天下。」 「禁止民间用银子交易，这是为天下苍生为念，为天下万民的健康着想！」 「老百姓不仅马上抛弃银子，还会对朝廷感恩戴德！」 「但是我作为一个尊重科学、反对迷信的好青年，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朱元璋此时又吃惊了！ 想不到，朱允熥在心声中又透露了一个方法！ 这方法绝对有效，并且快速！ 搞试点，最少得半年时间，时间太长了！ 搞试点，最后还不一定能搞得成！ 就算在试点搞得成，最后还不一定能推得开。 毕竟各个府县的情况千差万别。 但是，全国各地不管有多少差别，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大家都不想死！ 这个主意，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怎么自己没有想出来？ 水银有毒，银子自然也会有毒！ 银子能试毒，是因为银子有毒。 多么简单的联想！ 而自己就没有联想到！ 这方法，太绝妙了！ 这方法，比黄子澄和朱允炆等人提出的办法，好太多了！ 关键是成本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只不过是让道士们宣传一下而已。 自己再下一道旨意，太容易了！ 轻轻松松地就把一个大难题给解决了！ 三孙，有大才！ 这方法，是不是要说出来？ 说出来，三孙会不会怀疑？ 应该不会吧？能够偷听他的心声，这事太神奇了，他不一定会想到这个。 朱元璋坐回龙椅：“罢了，允熥既然不想做，咱也不勉强了。” 朱允熥大喜。 朱允炆大喜。 “皇爷爷，孙儿一定不负所望，把这件事办好！” 黄子澄心想，朱允熥总算是有自知之明。 “陛下，臣愿全力配合。” 朱元璋说道：“此事，允炆也不必办了。” 朱允炆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这个三弟因为能力不行推掉了此事，总该轮到自己办了吧？ 谁知道，皇爷爷不让三弟办，也不让自己办！ 难道皇爷爷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朱元璋也顾不得大家如何想：“联准备颁下一道旨意，让天下人得知：银子有毒性。” 朱允熥瞪大了双眼，惊骇地看着朱元璋：「我靠，不是吧，朱元璋居然认为银子有毒！」 「哦，明白了，明白了，皇家都是用银碗银筷银匙吃饭，老朱却从来不用！」 「老朱用的都是各个窑口烧出来的，最低端的东西！」 「老朱平时用的还是大黑碗、木筷子！皇宫里面也不能用。」 「难怪啊，我以为是老朱节俭呢，原来是怕中毒！」 听到朱允熥的声，朱元璋放心下来了。 三孙并不怀疑自己能够偷听他的心声。 三孙居然认为自己不用银碗银筷银匙是怕中毒！ 咱就是为了节俭！ 三孙误会咱了！ 大臣们都议论纷纷，原来，银子有毒？ 用银子交易，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怎么今天陛下才说银子有毒？ 朱元璋看朱允熥毫不怀疑偷听心声的问题，就直接解释银针为什么遇毒变黑！ 道士炼丹炼出来的水银就有剧毒，银子的毒性稍减，是慢性的。 因此，为了广大百姓的性命，必须禁用银子交易！ 不管官员还是商人，均不允许使用银碗银筷银匙！ 大臣们都恍然大悟！ 是啊，银针验毒、水银有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呀。 但是自己怎么想不到银子是有毒的呢？ 还是陛下高明！ 还是陛下明察秋毫。 这么一来，禁止民间用银子交易，根本不用监督了！ 除了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这为朝廷省下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 所有人都山呼万岁。 朱元璋不想听。 他只想听到朱允熥的心声。 终于散朝了，朱允熥又被陛下叫住了。 第0034章 沐瑶功夫极好 大臣们往外走时，朱元璋走到朱允熥面前。 “允熥，好孙儿，你有什么愿望，爷爷可以满足你。” 朱允熥立马站好：“爷爷，我没什么愿望。只是好想看一看爷爷治下的这片江山。江山如此多娇，我却未能看到。” 朱元璋一听，这个好啊，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到时候整个江山都是你的！ 但现在还不能答应他，答应他了，他随时离开应开府，跑没影了怎么办？ 朱元璋笑了笑，转身走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高，这引起了大臣们的种种猜想。 陛下向来说话中气饱满、气势十足，对朱允熥说话居然放低声量！ 朱允熥胆子一向很小，陛下是怕吓着他？ 又或者是，陛下对朱允熥说的话，不合适大家都听到？ 朱允炆默默地走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朱允熥回到院子里，只有梅儿、兰儿在。 “郑和、任尧去哪儿了？” “他们到?午再回来。” 离?午还有一点时间，哈哈，任尧这小太监不在。 是不是和梅儿、兰儿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梅儿、兰儿羞答答地答应了。 朱允熥钻到房间里，正想躺平，院门被敲得震天响。 “谁呀，这么不长眼？” 梅儿到门口一看，赶快回来报告说是宫里的太监来了。 没办法，宫里来的太监就代表了陛下。 朱允熥走出房门，两个太监大喇喇地走进来。 “吴王接旨，”一个太监说道：“陛下口谕，吴王即刻赴松江府就藩，不得有误。出京时轻车简从，不得声张，以免迎来送往，铺张浪费。” 朱允熥高兴坏了！ 果然，陛下真的满了自己的愿望！ 从此，有了自己的根据地，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系统空间里存储的粮食种子、车床等等，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而且，陛下真的太够意思了！ 松江府啊，这就是后世的特大城市魔都！ 松江府是明代财政收入的重镇，与苏州府并称苏松，有着“苏松赋税半天下”之称。 朱元璋让自己到这里就藩，太好了！ 不要说松江府，哪怕是让到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藩，自己都一百个愿意。 有了系统，什么地方不都一样？ 照样能发展起来！ 朱元璋不愧是农民出身的皇帝，穷惯了，所以见不得铺张浪费。 如果自己声张了，蓝、常两家少不得送行，各种礼物。 有蓝、常两家带头，其他的武将们，还有淮西的老人们，不都得意思意思？ 所以，朱元璋就让自己轻松简从，立马走，别吭声。 朱元璋的旨意，正合了自己的意思！ 低调，就是自己的一贯方针！ 那还等什么，拔腿走人！ 这个院子本来就是常升送的，里面的东西都不要了。 到松江府再置办。 有了系统空间，自己当然可以轻车简从了！ 只要带上梅儿、兰儿就行了，对了，还有郑和！ 郑和是要下西洋的！ 跟着自己去松江府，等于就是让郑和龙归大海！ “梅儿，你去找郑和，让他赶快回来，咱们马上去松江府。不要给他讲原因，到了再说。” 朱允熥怕郑和问原因，万一郑和想留在京城就麻烦了。 梅儿去找郑和了。 朱允熥就写了几封信，放到桌面上。 等自己走后，常升自然会来院子里，就会看到这些信。 刚好上朝回来的汗血宝马也没有送到常府。 再从系统里兑换三匹马，到时放到城外。 不一会儿，郑和和梅儿回来了。 “郑和，跟我出去一趟。别问为什么，只管跟我走。” 朱允熥心想得赶快出城，不能让陛下反悔了！ 郑和进屋拿了包袱，居然把那张地图也给拿出来了。 朱允熥让梅儿、兰儿骑着马，郑和牵着马，一起出城。 走出城外，朱允通哈哈大笑，终于自由了！ 连城外的空气，都是新鲜的，还带着丝丝甜味！ 特别爽的是，把陛下派来的小太监任尧给甩掉了！ “看到没有，就前面，马都准备好了！” 朱允熥在系统里兑换了三匹高头大马，直接从空间里放到了视力可及的地方。 郑和、梅儿、兰儿一看，果然有三匹马在前面。 带上朱允熥的汗血宝马，刚好一人一匹。 郑和、梅儿、兰儿的骑术好像不错！ “目标：松江府！出发！”朱允熥意气风发，马鞭朝前一指。 “公子，公子！有人来了！”梅儿喊道。 扭头一看，果然有人。 马蹄得得，一人从城门口飞驰而来。 “等等我！” 原来是小太监任尧！ 朱允熥的鼻子都气歪了！ 这日子以后，没法过了！ 天天晚上，这死太监，死人妖，都钻到自己房间睡觉。 天天晚上让自己想入非非，很晚才能睡着。 和梅儿、兰儿亲热，还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 好不容易摆脱了，谁知道又像鬼魂一般缠上来了！ “死人妖，你咋阴魂不散呐？！”朱允熥怒道。 “不要再叫我人妖了！我叫沐瑶！” 沐瑶当初对朱允熥编了一个假名字叫任尧，朱允熥天天喊什么人妖。 总归不是什么好词！ “记住了，我叫沐瑶，三水之沐，瑶族之瑶！”沐瑶秀脸一扬：“这是陛下赐的名字。” 沐瑶？ 瑶族？ 难怪这小太监不像一般的太监，胆子还挺大。 “陛下赐你名字？” “是啊，陛下能赐马三保的名字，怎么就不能赐我了？” 朱允熥无奈了，现在把沐瑶赶走，陛下就失去了对自己的监督，说不定就不放他去松江府就藩了。 “去江松府，应该走水路更快一些。”郑和建议道。 朱允熥拍了拍马：“我们骑马，走陆路！” 从应天府到松江府，也就是600里地，骑着马慢慢悠悠的，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坐水路，看的风景未免太过单一。走陆路，我们可以串城访村，看一看底层百姓的生活，这是朝廷制定政策的根本出发点、落脚点。” 沐瑶听到此，向朱允熥瞪着一双美目。 就像不认识朱允熥一样。 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哪里像一个白痴王爷说出来的话？ 陛下曾说，朱允熥有大才，只是不想外露，当时她还有所怀疑。 通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信了。 郑和听到这句话，心底顿时被触动了一下。 前九日大家都是在慢悠悠地游山逛水，晚上赶到集镇上休息。 不少岔路口，都有官府设置的卡点，查看过往行人的路引。 朱允熥一行人根本没人检查。 流民、盗贼有这么靓丽的吗？ 俊男靓女、鲜衣怒马！ 查路引的公人，都是有眼力的。 第十天，天刚擦黑，五人来到了一个山弯处。 这里有大片的稻田，还没有到种植季节，有四五个人在田里拔着稻茬，用脚来回趟。 郑和介绍说，这是佃农在为育秧作准备，秧育不好，稻子的质量就大受影响。 “走，过去看看。” 这是一家姓罗的佃户，父亲带着四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才8岁。 初春时节，水还很冷，八岁的孩子光着脚在田里来回踩。 为的就是有一个好的收成。 郑和问了一下情况，朱允熥沉默了。 这些田是地主的，罗家只是租种，每年要交固定的粮食。 粮食交上去，已经所剩无几。 天黑了，罗家也开始收工了，他们的家就在山根。 房子破破烂烂，墙都裂着缝，也就勉强挡个雨罢了，连风都遮不住。 “几位贵客，家里条件不好，实在是慢待。”罗佃户一边说一边让他的妻子给大家做饭。 朱允熥让梅儿掏出了面值一千贯的宝钞。 罗佃客推辞一番收下了。 不一会儿，院外传来了低吼声和哭泣声。 罗佃户杀了两只鸡，这是正在下蛋的老母鸡，妻子哭得很压抑。 罗佃户说：“你见过贵人吃饭给钱的吗？这是好人呐。” “宝钞，还不如铜钱。你把老母鸡杀了，这日子咋过？” 沐瑶想说什么，摸了摸身上，啥也没有带。 不一会儿，罗佃户端来了一盆炖好的鸡汤。 “娘，我也要吃肉！” “弟弟，给我分一点！” “走，跟娘到河边去，看看有没有菱。” 沐瑶忽地站起来，让梅儿把大盆端了出去，自己则是叫回了几个孩子。 罗佃户还没来及制止，四个孩子眼冒绿光，瞬间把鸡肉啃了个精光。 “好啊，罗老七，你欠着租子，还敢吃鸡！” “咦，罗老七，是你亲戚？真水灵！” “别碰我！” 忽然，沐瑶大喊了几声。 朱允熥奔出门去，只见三个汉子躺在了地上直哼哼。 沐瑶则是一脸轻蔑地看着三人。 没想到，陛下派给自己的小太监，功夫极好，绝对高手！ 第0035章 太子薨了 原来，太监会武功是真实存在的！ “沐瑶，你真厉害，”朱允熥竖了大拇指：“你练过《葵花宝典》？” 沐瑶对朱允熥的胡说八道已经习惯了。 几个汉子爬起来：“你们等着！” 罗佃户这下惊呆了，这几个人的身份恐怕很不简单。 看穿着，看容貌，恐怕能跟知县平起平坐了。 不过，自己欠着东家的租子，东家欠着县里的公粮。 县里就派人直接找佃户收。 今天客人把这几个地痞打跑了，改天他们又会来。 到时候，日子恐怕更难过。 罗佃户蹲下来，抱着头，唉声叹气。 沐瑶则是一个劲地给罗佃户的老婆打气，要是他们再来，就打死他们。 罗佃户炖的两只老母鸡，朱允熥五人不要说鸡肉，连口汤都没喝到。 大家的肚子也都咕咕叫了。 “客官，我们锅里还有饭。” 到锅台一看，这，这能叫饭吗？ 稀汤寡水的，里面不知道泡的什么植物，恐怕是干菜之类。 朱允熥喝了一口，连盐都没有。 真的是难以下咽。 这就是大明！ “陛下建立大明，已经二十多年了。怎么还有这么穷的人家？” “农业生产已经恢复了二十多年，怎么还是这样？” “居则有室，佃则有田，薪则有山，艺则有圃。催科不扰，盗贼不生，婚嫁依时，闾阎安堵。妇纺绩，男子桑篷，臧获服劳，比邻敦睦。” “历史，全都是扯蛋！” 朱允熥很生气，这是在应天与松江府之间！ 是整个国家最为富庶的地方，居然如此贫困。 那么，在黄河以北呢，普通平民的生活肯定更加不如！ 朱允熥一气之下，把手中的黑陶碗也给摔得粉碎。 罗佃户的妻子赶快在地上捡陶碗的碎片：“呜呜，这可咋补？” 朱允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人家吃饭的碗都给摔了。 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郑和，你带罗佃户到河边的大石头那里，有人送的东西。咱总不能饿肚子。” 梅儿、兰儿马上高兴了，要随郑和一起去。 除了梅儿、兰儿，其他人都是半信半疑，河边的大石头那里，有人送东西？ 几个人一同前往河边。 大石头上，果然放着一大堆东西。 有十几个麻袋！ 打开口，一看，白花花的稻米！ 罗佃户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米，这么多的米！ 十几麻袋！ 一个一个地看过来，还有两麻袋是没有去壳的稻谷！ 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放的居然是白亮亮的瓷碗！ 沐瑶看得呆了，这瓷碗，哪怕是沐王府，也没见过如此高档的！ 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吴王，这些都是陛下送过来的？”沐瑶问道。 朱允熥和上次一样，神秘地一笑。 沐瑶心中更加震惊，陛下对吴王是不是太好了点？ 朱允熥走到哪里，陛下的东西就送到哪里！ 吴王？陛下？ 罗佃户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磕头。 “罗佃户，陛下是穷苦人出身，见不得穷人受苦，所以，送了这些东西过来。” “罗佃户，你心底善良，容易吃亏。但是，老天不会让一个人总是吃亏。” “这些都是陛下赏给你的。” 罗佃户激动不已，有这么多粮食！ 三年之内，交完租自己吃，足够了！ 今年，连稻种的事情都还没有着落。 现在，稻种足足有两麻袋！ 罗佃户感到，自己家的祖坟一定是冒青烟了！ 要不然，怎么会遇到吴王？ 并且还有陛下的赏赐？ 这一夜，罗佃户一家激动得睡不着觉。 把床铺让出来，给朱允熥等人住。 这一夜，朱允熥等五人也没睡好，因为住的条件实在太差。 朱允熥也只能忍着，总不能再兑换出一些床品来吧。 第二天一大早，罗佃户就熬了白米粥，恭敬地请朱允熥出来用饭。 在院子里，一人一碗粥，罗佃户一家吃得喷喷香。 这时，昨天被沐瑶打翻的三个人来了。 带来了十几个人，其中一人自称县尉。 看朱允熥出来，都愣住了。 这五个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县尉慌了，昨天那三个天杀的家伙，惹了不该惹的人！ 县尉小心上前询问，郑和喝着：“见了吴王，还不跪下？！” 众人都慌忙跪下了。 朱允熥问起了县里赋税情况、地主以及佃户的关系。 事情很是复杂，可能并不是县里一味地横征暴敛。 一个时辰后，知县来了，是县尉差人回去叫的。 知县知道吴王的名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 一问之下，知县说这两年收成不好，松江府催得急。 “吴王，松江府征收白粮的任务过重，县里还要考虑到舂办米和耗米，数目就多了一些。” 知县不慌不忙，举起了数字：松江府每年要向内府、户部、工部、礼部、光禄寺等五个地方交钱粮。 仅光禄寺，每年都要缴白粮15800石，4700石耗米，4000石舂米。 朱允熥没想到光禄寺能收这么多！ 光禄寺是掌管宫廷饮膳及祭献食品的机构，能直接收这么多！ 看看朱元璋吃的是什么？ 如此节俭，怎么会消耗这么多？ “你所说这些，是真的吗？”郑和忍不住问道。 知县起身道：“吴王，下官句句实言，不敢有丝毫欺瞒。” “杨知县是洪武二十年进士二甲十名，前程大好。”县尉连忙补充。 再看这个杨知县，还不到三十岁，显得很是沉稳。 “下官杨溥，在此任知县两年有余，深知百姓疾苦，看吴王今日深入民间，下官感动不已……” “杨溥？你是杨溥，杨弘济？” 朱允熥站起来问道。 杨溥心想，自己以前没见过朱允熥，他怎么知道自己？ 其他人也有些奇怪，吴王，虽说只是个藩王，但身份也不知道高出知县多少！ 见了一个年轻的知县，竟还有些失态！ 朱允熥知道，这个杨溥可不得了！ 历史上，他是明朝内阁首辅、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与杨荣、杨士奇共称“三杨”，是仁宣之治的缔造者之一。 三杨当中，杨溥的清廉是有名的。 因此，杨溥刚才所讲，朱允熥完全相信了。 “杨知县，你刚才所讲，本王信了！” 朱允熥说完，让罗佃户把稻种搬过来。 “杨知县，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到松江府就藩。在我的地界上，绝不能再有这种赤贫的情况发生！” “也许你不相信！这稻种，珍贵无比。亩产可达至少七石。” 杨溥真有些不相信，现在的稻米，亩产三石都顶天了，还七石？ 一石是120斤，七石就是940斤！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听说吴王是个白痴废物，今天的对答一下子改变了他的印象。 但这个亩产，又让杨溥感到吴王的不靠谱。 “杨知县，知道你不相信。那就用事实来说话。” 朱允熥一指前面的稻田道：“这一片要作为公田，或者是实验田，用陛下赠予的稻种试验。县里指导和监督，由罗佃户负责耕种。” 朱允熥在京城是一味地藏着。 现在他到了自己的封地，就可以一点点地露出来。 特别是这些年从系统兑换出来的高产农作物，当然要用到自己封地上。 把封地建成自己牢固的根据地，这是立足大明、应对风雨的根本！ 杨溥尽管不信，但这稻种是陛下赠予的，哪里敢马虎？ 这一片田，怎么着也得把它变成公田。 这也等于是把罗佃户从地主手下解脱出来了，成为县里直管的人！ 罗佃户一家根本没有明白过来。 县尉一解释才明白过来，罗佃户叫来全家老小，对着朱允熥连连磕头。 “好了，起来吧。”朱允熥说道：“我们继续赶路。明年，我到这里，看你们的收成。” 这时，朱允熥看到了杨溥的手臂和鞋子：“杨知县，你家中，有人过世？” 杨溥瞪大了眼睛：“吴王，不是，吴王，难道您不知道，太子，薨了！” 第0036章 矫诏罪过大了 自己的父亲，太子朱标，死了？ 这好像比历史上提前了！ 朱允熥记忆当中的朱标，好像一直忙于政务。 主要是给朱元璋擦屁股。 朱元璋对臣子严厉，朱标很宽厚，一直安抚。 由于朱允熥的母亲死得早，并且是因他而死，朱标从内心对朱允熥有些膈应。 平时，朱允熥也难得见朱标几次笑脸。 他的笑脸都给了吕氏生的朱允炆、朱允熞、朱允火熙、朱小六。 在东宫，父亲和继母、异母兄长是亲如一家，朱允熥就像是外人一般。 听到朱标死的消息，朱允熥说不上如何悲痛，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脑子一片混沌。 沐瑶摇了摇朱允熥：“吴王，太子薨了，得赶回去！” 杨知县当即安排马匹，一人两匹轮换着骑。 罗佃户一家人齐齐地跪在门口，目送贵人远去。 …… 应天府，满城缟素，哭声阵阵。 太子朱标在杭州意外去世。 皇帝陛下痛苦至极，宣布罢朝十五天。 京城上上下下，从官员到百姓，莫不悲伤莫名。 甚至，恐惧。 要知道，皇帝陛下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不顺心，而大发脾气。 大发脾气还算好的，关键是他经常会大开杀戒。 因为朱标的劝说和阻拦，很多官员幸免一死。 朱标的仁慈与厚道，得到了文官武员的一致认同。 包括各路藩王。 为朱标的死而哭泣，官员和百姓都是发自内心的。 皇帝宣布罢朝十五天，为的是给各位藩王留足赶回来的时间。 蓝玉率15万大军，刚刚扫平大漠，北地暂时不会有大仗。 镇守边塞的九位塞王也都纷纷赶回。 第十天，朱元璋分封的藩王基本到齐。 只有吴王朱允熥未到。 吴王，失踪了！ 失踪得莫名其妙！ 朱元璋奇怪了，自己派给三皇孙的两个太监也不见了。 问蓝、常两家，他们也在满世界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朱元璋心中一沉，自己的儿子刚刚死了，三皇孙怎么这么巧，忽然不见了？ 会不会也出事了？ 再想一想三个锦衣卫高手在朱允熥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心又放了下来。 但吴王一天天的不见踪影，让大臣们特别是文臣们都议论纷纷。 再后来，大逆不道、不肖之子等词汇开始进入到朱元璋的耳朵里。 朱元璋悲伤之余，也不禁恼怒起来。 这小子莫非真的去就藩了？去看大好河山了？ 父亲死了，这么大的事，他难道就没听说？ 找，一定把他给找回来，不，绑回来！ 锦衣卫指挥使接到旨意，立马行动起来，一张大网从京城向外延伸，迅速铺开。 锦衣卫的行动，官员们都看到了。 吕氏和朱允炆的悲伤情绪早就释放了七七八八。 此时，母子二人对视时，眼中透着明显的惊喜。 “母后，此事，会不会被陛下发现？”朱允炆还是有些担心。 “我儿放心，此事做得极为隐秘。传旨的两名太监已经做掉了。” 吕氏说道：“又或许，锦衣卫找到的，只是几具死尸。” 朱允炆心中一惊，自己的母亲居然还有后手！ 吕后得到朱标在杭州暴毙的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派出了两名太监。 让他们到朱允熥的府上传达陛下的口谕。 本以为朱允熥不会轻易走。 尽管朱允熥曾在奉天殿里表示，愿意马上到封地就藩王。 但吕后和朱允炆觉得，这不是朱允熥的真心话。 没想到，两名太监“传旨”完毕，朱允熥就带了几个人急匆匆地出城去了。 两名太监被做掉之后，吕氏就派人进了朱允熥的院子。 在桌子上发现了朱允熥留给蓝家、常家的信，说是要去松江府就藩。 信当即被烧掉。 当朱标太子暴毙的消息传到京城，所有的藩王都接到旨意赴京。 唯独少了吴王朱允熥！ 朱标一安葬，接下来恐怕就要立储了。 朱允熥不在京城，那么在皇孙这个层次上，朱允炆就完全没有了任何威胁。 丈夫一死，吕氏固然悲痛异常。 但悲痛之中，吕氏仍然保持着清醒。 今后在宫中的地位，恐怕就指望着儿子朱允炆。 只有儿子当上储君，她才有好日子过。 死者已去，最重要的是考虑当下和未来，必须首先考虑儿子的前途命运。 朱允炆虽觉母亲的手段过于狠辣，但毕竟是为他好。 当太子薨于杭州的消息传来时，常升第一时间赶到院子，要告诉朱允熥。 到这里一看，人去，院空！ 在屋里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只言片语留下。 常升带着弟弟常森，马上到了蓝玉府上。 蓝玉一听，这还得了！ 这个外甥孙身体不好，胆子太小，不可能跑出去！ 绝对是有人害他！ 并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一定有阴谋！ 蓝玉自从交了部分田产，解散了庄奴，已经是够低调了。 外甥孙居然不见了！ 蓝玉大怒，一定是吕氏那个娘们捣的鬼！ 找人！发动所有的人，找！ 蓝玉从北地归来，军队都交还给了五军都督府。 手下并没有多少人，于是蓝玉私下召集了一个会议。 与蓝家有关系的武官都来了，都纷纷派出自己的手下，四处寻找。 哪知道找了好几天，只知道有五个人骑着马走了。 至于走水路、走陆路，谁也不知道。 去向不明！ 蓝玉下了狠劲，在全城贴出通告。 凡是发现朱允熥踪迹或把朱允熥带回的，重奖黄金十两到百两。 在应天休养的沐英，知道自己的女儿沐瑶也不见了。 一打听，原来是跟着吴王朱允熥一起走了。 也派出人四处寻找。 一时间，锦衣卫、五军都督府以及各色人等，都在寻找吴王朱允熥。 就连普通的农人、匠户、商户都知道了。 到处在打听吴王的身高长相、衣着服饰。 万一碰上了，还能得个赏金。 万一碰上了不认识，岂不是亏大了？ 吴王这次犯了大忌，父亲去世了，就敢玩消失，陛下一定会严惩不贷。 首先找到朱允熥的，还是锦衣卫。 朱允熥五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一路向北，奔向应天。 在通过一个关口的时候，遇到了锦衣卫。 锦衣卫不由分说，把朱允熥等五人全部绑了起来。 折回去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又带了一些人赶过来。 看着五个人被绑成了粽子一般，蒋瓛说道：“吴王，对不住了。陛下有旨，让把你们给绑回去。” “蒋指挥使，我奉命到江松府就藩，得到父亲的消息，连夜赶回，有什么错吗？” 蒋瓛说道：“据我所知，陛下并没有让吴王就藩王的意思，更不会有这样的旨意。” 吴允熥点点头：“哦，我明白了。” 沐瑶和郑和惊呆了。 吴王带着大家去松江府就藩，不是陛下的意思？ 难道，吴王是矫诏！ 这罪过，可就大了！ 第0037 最好把我流放八千里 朱允熥还被押解在路上。 此时，朱元璋已将朱标祔葬在孝陵东侧，谥“懿文太子”。 京城，一切开始恢复平静。 太子朱标之死给大家带来的悲痛渐渐散去。 一股暗流在无形之中形成。 这就是，立谁为储君。 大明朝的开国皇帝还在，他可以建立一切，也可以打破一切。 对朱元璋来讲，一切都没有成例。 不管是朱棣还是朱允炆，大家感到都有希望。 朱标一死，文官集团似乎有所松动。 毕竟，朱允炆年纪太小。 从能力上讲，朱允炆的四叔，燕王朱棣最适合当储君。 朱棣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而朱允炆根本没上过战场。 来自淮西的武将勋贵们几乎一边倒地支持朱棣。 本来，以蓝家、常家为代表的武将是支持朱允熥的。 但现在看，朱允熥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父亲去世了，他居然玩消失了！ 就算他回来，结局也不会太好。 朱元璋绝对不会把他杀掉，但竞争储君就别想了。 大概率会像朱元璋的第十子朱檀的结果一样：撸掉封号，发配到寺院当和尚。 文臣武将们都要提前抱一棵大树，确保在未来的朝堂中保有一席之地。 文臣们想抱朱允炆，武将们想抱朱棣。 在这场不见硝烟的争斗中，朱允熥暂时被官员们遗忘了。 尽管军士和普通百姓都在疯狂寻找朱允熥。 朱允熥回到应天时，请求锦衣卫指挥使，直接到朱标坟前。 上身被绑的朱允熥在坟前哭拜。 尽管坟中的这个人轻看自己，但毕竟是血脉相连。 头重重地磕在满是纸灰的地面上。 眼泪、鼻涕和着纸灰、泥土，让朱允熥的面部看起来十分怪异。 奉天殿。 朱元璋一身黑衣素服，坐在龙椅上。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谁都可以理解。 马皇后去世，对朱元璋的打击是巨大的。 从此后，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着，这是一种纪念。 九年前，嫡长孙朱雄煐夭折，对他的打击是沉痛的。 如今，长子朱标英年早逝，对他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大殿中，所有官员都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十几天来，陛下第一次临朝。 所有的政务都由内阁成员来处理，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此时，有本要奏的官员，也不敢出来了。 在这个敏感时刻，谁也不敢当出头的椽子。 气氛诡异，压抑。 站在第一排的是各地藩王和六部尚书，他们距离陛下最近，明显感受到陛下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戾气。 这种气味，往往是杀人的前兆。 忽然，殿中一阵脚步，声音轻，但很急促。 大家连头都不敢扭，只敢用眼睛的余光观察。 来者，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终于有人打破了空气的寂静。 大家都知道，蒋瓛被陛下派出去了，目的是找到消失的朱允熥，绑回来！ 看来，朱允熥已经有下落了。 朱允炆的心，又一次揪起来了！ 朱允熥找到了，是活的，还是死的？ 此时，朱允炆倒是希望，朱允熥活着。 如果朱允熥活着，说明母亲的计划没有成功，朱允熥也不一定会发现是母亲安排的。 朱允熥活着，对储君的确立，已经没有影响了。 朱允熥如果成了尸体，陛下会震怒，会用尽一切手段找出死因。 想想过去的检校和现在的锦衣卫，他们的侦测能力堪称恐怖。 万一查出来，母后一定会被陛下处死。 这对于自己竞争储君，绝对是一种打击。 蒋瓛对朱元璋耳语了几句，朱元璋拍案而起，胡子几乎根根翘起：“把朱--允--熥，带进来！” 朱允熥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朱允熥被带了进来。 朱允熥被绑着，狼狈至极。 “跪下！”朱元璋直接命令。 朱允熥跪下。 常升看到朱允熥，心如刀绞。 我的外甥，怎么变成了副模样？ 究竟是被谁灌了什么迷魂汤，在这个节骨眼上玩消失？ 朱允炆此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朱允熥回来了，是不是被锦衣卫给救回来了？ 母后派出的杀手，有没有遇到锦衣卫？ 锦衣卫会不会问出什么了？ 就算锦衣卫没问出来，朱允熥估计也会问出来。 朱允炆脑子一热，急忙跨出一步：“三弟，你好大的胆子！父亲逝世，你不悲痛倒还罢了，居然有心情游山玩水！实在是，罪无可恕！” 朱允熥连忙道：“二哥，你骂得对，我一时糊涂。” 天啊，吴王这下惨了！ 他居然连一句分辩都没有！ 直接承认自己糊涂了！ 吴王，不，今后，这个封号，不再属于朱允熥了！ 常升的面色惨白，这下真完了，彻底没希望了。 朱允炆这小子如果当储君的话，常家绝没有好日子过。 朱棣还好一点，毕竟都是武将出身，并且还在一个军营里相处过。 朱元璋差点气晕过去，正要怒拍龙椅，脑海中忽然传来朱允熥的心声：「我到底说不说实情？」 「说出实情来，岂不是让老爷子更加伤心？」 「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谁能承受？」 「如果我再说出实情，老爷子能受得了吗？」 朱元璋缓缓放下手，朱允熥有什么实情？ 说出实情，我会受不了？ 且听一听再说。 「那天老爷子说满足我一个愿望，回来之后，宫里就来了两个太监！」 「说是传陛下的口谕，让我即刻到松江府就藩，并且不要声张，轻车简从。」 「当时我就信了！」 「直到杨知县告诉我一切才明白。」 「那两个太监是有人派来，想把我从京城支开，离得远远的！」 「两个太监想来已经死了吧。」 朱元璋心中震惊，原来有人让太监假传圣旨，把朱允熥支开！ 这事，一定是真的！ 这个世上，朱元璋最相信的，除了他自己，就是三皇孙、吴王朱允熥！ 朱允熥在心声中，不可能说假话！ 是谁这么干的？ 朱元璋想到了！看向了朱允炆！马上想到了朱允炆的母亲！ 但是，他不愿意相信！ 咱，咱不想往下听了。 正是三皇孙所说，再听下去，咱怎么办？ 太残酷了！ 如果认真查找原因，处理不处理？ 处理了，宫里的丑闻岂不是传出去了？ 朱元璋直想捂住耳朵，但他知道，这没有用。 “住口！”朱元璋忍不住喝道。 朱允炆正想说话，却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皇爷爷以为我说的不对？到底是哪一点不对？ 朱元璋没有管朱允炆如何想，此时三孙的心声又传进脑海：「老爷子看来生气了！生气了好！」 「我是他亲孙子，总不至于把我给杀了！」 「最好，把我流放了！流放三千里，最好八千里！」 「八千里路云和月，喊上一声我去也！」 「从此以后，我就做一条无人打扰的咸鱼，当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第0038 珍惜生命远离老朱 朱元璋此时忽然平静下来了。 三孙，还是那个三孙。 三孙，还是那个聪明异常而又可怜之至的三孙。 “无人知道的小草”！ 听到这句心声，朱元璋忽然之间，泪目了。 这孩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自小就死了母亲，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也许是母亲的死，造成了朱允熥的自闭、自卑。 尽管很有才，但还是深深地隐藏着自己。 在东宫，朱允熥一直被孤立。 他一直没有当皇太孙的打算，却因为自己的格外关注，而引起朱允炆和吕氏的警惕。 这很正常。 生在皇家，必然面对这问题。 这个问题，千年来无解。 朱元璋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本来他今天就是要让群臣讨论一下立储的问题。 顺便摸一摸朝中大臣们的倾向。 现在朱允熥回来了。 朱允熥不可能得到文臣集团的支持。 原先一直支持他的蓝家、常家也会放弃他，转而支持朱棣。 所以，他决定暂时不讨论立储的问题。 「感到老爷子要讨论立储的问题了。」 「赶快立，赶快立！」 「快立朱允炆为储君！」 「不要改变历史！」 朱元璋看到了一如既往的三孙，还是那么滑头，还是那么懒惰！ 对自己屁股下的龙椅，一点兴趣都没有！ 想立朱允熥，自己都找不出理由！ “陛下，”第三排的黄子澄出声了：“臣以为，为稳定天下计，立储问题应该提上日程。” 没等陛下说话，兵部尚书齐泰立马站出：“臣附议。二皇孙才华过人、德行高尚、中正无私，可立为储君。” 常升立马站出：“二皇孙固然有才，但燕王朱棣从小军功在身，守在北地，肃清沙漠，文韬武略，人所共知，臣以为，燕王当为储君上上之选。” 朱元璋说道：“联，说过要现在立储了吗？” 嗯？ 陛下现在不立储？ 「太好了，二舅居然会支持朱棣！」 「看他站出来，吓我一跳，毕竟有血脉关系，二舅不会害我。」 「看看朱棣，果然人中之龙！不好对付！」 「看来老爷子不想立储。」 「历史不能变太多呀。」 「我记得太子殿下是去陕西巡察，选择都城的。」 「太子是两年之后才死的。而且地点应该在陕西。」 「如果我见到太子，说不定还能救他。」 「可惜，这几个月我一直没见着他。」 「难道，太子在杭州不是因病而死的？有其他原因？」 「天呐，想起来了，原来如此！」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证明朱标的非正常死亡。」 朱元璋尽管知道朱允熥能够通晓未来，但此时却是更加震惊。 他当时本来是想让太子巡察陕西的。 当时他是想定都长安的。 后来临时改变了主意，让他到南方去休养身体。 朱标是非正常死亡，不是因病而死！ 到底因何而死？ 不是因病而死，死因不外乎是天灾、人祸两种！ 浙江那一带还没有听说有什么天灾。 那么，自己的长子、太子朱标，死于人祸！ 也就是说，朱标是被杀死的！ 谁如此大胆，敢杀我朱元璋、大明皇帝的儿子！ 朱元璋怒不可遏，红彤彤的眼睛似乎能瞪出血来。 诸位大臣骇得向后退了一小步。 这眼神！难道陛下要杀人了吗？ 「唉，老爷子明显是心智不正常了！要发怒了！」 「不会把我给杀了吧？或者是要给我八十大板？」 「八十大板结结实实打下去，我一条小命就算交待了！」 「妈呀，这跪的滋味真不好受！腿都麻了！」 「还是快点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珍惜生命，远离老朱！」 朱允熥的心声里，不提朱标的死因了！ 此时，朱元璋也不好再旁敲侧击。 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先压住。 只好等下来，得空单独找朱允熥。 此事，急不得。 珍惜生命，远离老朱？ 听到这句话，朱元璋的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异样。 这么多天来，朱元璋一直在悲痛之中难以自已。 听到三皇孙的心声，好受了很多。 特别是听到“老朱”这句话，很是亲切！ 再看看这孩子，原本白净的脸上，黑赤麻糊的，上半身被捆成粽子似的。 要是这孩子累着了，以后还怎么听他的心声？ 还有他心中对于朱标死因的判断！ 他早晚要搞清楚！ 朱元璋眼瞪向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还不把允熥解开？” 啊？ 蒋瓛一时蒙了。 “蒋瓛，把允熥身上的绳子解了，聋了？” 蒋瓛立马给朱允熥解下了绳子。 「不是吧，老朱，这是给我解下绳子，方便打板子？」 「解下绳子，是不是还要扒掉衣服、露出屁股？」 又被三孙给误解了，朱元璋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允熥，你站起来吧。” 啊，殿武面官都又又又蒙圈了。 朱元璋这话说得居然如此柔和！ 朱允熥如此混帐，父亲去世都要偷偷溜出去旅游！ 这样的无德无耻之人，陛下居然对他和颜悦色、温言以对！ 连朱允熥自己都不敢相信，陛下怎么会如此反常？ 朱元璋刚才的态度，把殿中所有人的三观给砸得粉碎！ 作为皇帝，对子孙再怎么溺爱，也不能这样！ 你就不顾三纲五常吗？ 你就不管圣人之训吗？ 朱允熥所犯错误，就算是杀了他，也毫不过为！ 现在，陛下居然让人解开绳索，让他站起身来！ 朱允炆又一次感到了危机！ 也许陛下刚才说不立储君，就是因为这个朱允熥！ 要不然，这前后的态度，根本解释不通！ 为什么，为什么？ 朱允炆在心中悲呼连连。 我不服，我不服！ 朱允炆差一点喊出声来。 常升当然也听出了陛下无比和善的口气，心中大喜，朱允熥居然撑过了今天这一关！ 本以为朱允熥要被罚为庶民。 现在看，朱允熥没事了！ 而且，刚才陛下明显表示，暂不立储！ 自己的外甥朱允熥，还有希望！ 吃惊程度稍小一点的是，从各地返京的藩王们。 他们对于几个月来朱允熥的情况了解不多。 可能朱允熥这几个月来做出了什么大事，让陛下另眼相看。 下来得好好了解一下大哥朱标的嫡次子。 朱允熥正在幸庆，一顿板子算是免掉了。 忽然从一边射过来一道阴冷的目光，是朱棣！ “陛下，您如此做，臣，不服！”黄子澄激动地喊了出来。 第0039章 登闻鼓有冤屈 不服？ 这个黄子澄，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但是，自己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朱元璋虽然恼怒，却一时无法申斥！ 是啊，朱允熥这是犯了大忌！ 自己怎么能包庇呢？ 但朱允熥是被人害的，他是冤枉的！ 如何向大臣们解释？ 连朱允熥自己都没有辩解！ 难道能说自己听得到朱允熥的心声？ “允熥此次外出，并未得到消息。未及赶回，理应是另有隐情。” 朱元璋总算是找出了一条理由。 大臣们低头互相看看，陛下的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想包庇朱允熥，从一开始就不要把他押上殿来！ 既然押上殿来，那就意味着要依国法、按家规来公开处理！ 忽然之间，陛下就变了态度。 究竟是什么原因？ 常升此时的高兴实在是难以言说。 真想此时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蓝玉。 快乐，分享之后更加快乐！ 陛下对朱允熥不仅是网开一面，看来还不打算追究！ 几家欢乐几家愁。 陛下如此做，朱允炆和一班文臣，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陛下简直是不讲道理！ 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纯粹是白费口舌！ 对高高在上、不讲道理的朱皇帝讲道理，说不定还要赔上性命！ 大臣们难受，朱元璋其实更尴尬。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有鼓声传来！ 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大！ 殿中，一些人脸色大变！ 是登闻鼓！ 登闻鼓，是陛下在洪武元年就制定的一项制度。 在午门外设立登闻鼓，每天派一名监察御史值班。 如果民众有冤屈，该管的人不管或者不公平、公正，或有重大的冤屈申诉，允许敲登闻鼓。 值班的监察御史必须马上带着上殿面君，谁要是敢阻拦，就是死罪。 朱元璋曾经对廷臣说：“自古人君所患者，惟忧泽不下流，情不上达”。 作为开国皇帝，朱元璋格外担心形成“壅蔽”，于是就设立了登闻鼓。 洪武元年以来，应天府的登闻鼓只敲响了十三次。 凡是登闻鼓响起，必有重大冤屈，且涉及到朝廷重臣。 否则，普通老百姓也没这个胆子来皇城敲鼓。 登闻鼓响了十三次，先后有十三批官员被杀、被免、被流放。 现在，登闻鼓又响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到鼓声了。 有的官员坦然，有的官员则是惙惙不安。 对于心中有鬼的人来说，这登闻鼓，就是催命鼓！ 不一会儿，在午门值班的监察御史来了。 后面跟着几十个衣衫破烂的像叫花子一样的人。 “来敲鼓者，有何冤屈？”朱元璋直接问道。 一群人候在大殿之外，监察御史陈平进来奏报情况：“陛下，击鼓者是松江府普通佃户，为首者称，吴王前几日带人到他们家中。” 陈平说到这里，黄子澄说道：“吴王前几日到他们家中？是不是土地问题？” 陈平稍稍想了一下道：“黄大人，与土地有关系。罗佃户说，他们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东家。” “果然如此！吴王，这是强占民田和佃户！”黄子澄兴奋了！ 天呐，陛下最痛恨的就是土地兼并！ 特别是强占农田和佃户，这就严重了！ 好多武将勋贵，都因此被杀头、被贬官。 吴王，现在居然不顾父亲死亡，去游山逛水，还顺带着侵占农田、强抢佃户！ 这下子，吴子怎么也逃不掉惩罚了！ 看陛下还怎么包庇他！ 朱元璋这下子真怒了！ 朱允熥，你居然背地里干下这种事！ 朱允熥，你这是忘了我老朱家的出身！ 干出这种来，简真是数典忘祖！ 朱元璋一拳砸在椅背上，长身而起：“朱允熥，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平正想说呢，朱允熥跪到了地上：“陛下，我是去松江府就藩，我的地盘我做主，这些土地、这些佃户，都得听我指挥。” 朱允熥说得面不改色、理所当然。 「我这么说，老爷子该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吧？」 「我这种混蛋，老爷子总该烦我了吧？」 「如果老爷子这次不烦我，就只能说明老爷子的脑子有问题了！」 「老爷子，快点动怒！肝火再旺点！」 「赶快把我撵走，眼不见为净！」 「这样，你也能多活两年！」 这话，真是把朱元璋给气坏了！ 这孙子，是故意装混蛋，纯粹是在气自己来着！ 想走，门都没有！ 先把侵占农田、强抢佃户的事情搞清楚！ “陛下，吴王此举，如不严惩，朝廷凭什么取信于民，靠什么立信于天下？”黄子澄痛心疾首：“长此以往，大明危矣！” 「说得好，黄子澄，为你点赞！」 「老爷子，快点下旨，流放我，越远越好！」 忽然，正在殿外等待的佃户们动起来了。 一个个地奔进殿来。 大臣们下意识地往两边靠，留出一个极宽的通道来。 朱允熥一看，领头的居然是罗佃户。 后面还跟着罗佃户的老婆、老爹和五个儿子。 锦衣卫上前拦住了。 罗佃户带头跪下了，其他三十余人也跟着跪下。 现在的佃户，都这么大胆了吗？ 没有任何号令，没有得到允许，居然直直地闯进来！ 看朱元璋对佃户们没有怪罪的意思，锦衣卫们也就向后退了几步。 黄子澄站在了罗细户面前：“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 罗佃户看了一眼朱允熥。 朱允炆兴奋了，也走到罗佃户跟前：“这里有这么多大臣，还有陛下为你作主，你不要害怕。” 罗佃户喊道：“吴王，冤枉啊。” 后面的佃户们也跟着大喊起来：“吴王，冤枉啊。” 朱允炆无奈了，这些佃户们真是的，你们到这里喊冤，也应该是对陛下喊，请陛下作主。 敢情到这里来，是找朱允熥喊冤的？ 罗佃户哭起来了：“我们听县尉说，吴王回京，一定会有危险。因为县里都听说太子死了，吴王还不知道！” “回来之后，吴王赶不上趟了，皇帝就要处罚吴王。” “吴王是为了我们才受罚的！” 朱元璋听到这里，明白了大概，敢情，朱允熥没有及时赶回京城，是为这些佃户办事而耽误了？ 一个8岁男孩跑到了朱允熥面前。 朱允熥弯下腰，擦了擦男孩流下的鼻涕：“六娃子，早上没吃饭吧？” 六娃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生生的米糕，上面还有几个黑印子。 “吴王，这是我从家里带的，你吃吧。” 朱允熥被六娃子感动了，这么远的路程，随着大人们赶过来，还不忘给自己捎点东西吃。 一把抱起，吃了一口米糕，把剩下的塞进六娃子嘴里。 罗佃户说：“皇帝大老爷，我们全家已经饿了几天了，吴王来了！给我们带来了粮食和种子。” “吴王说，这些粮食和种子，都是皇帝大老爷送来的！” “刚开始都不知道他是吴王，他不嫌我家穷，我们熬的树叶汤，吴王也喝，晚上还住在我们家！” “我们现在的田，是县里的公田，我们这些佃户，都离开了原东家，我们为县里做活。” 其他的细户纷纷补充：“是啊，吴王来了，我们的日子往后就有盼头了。” “皇帝大老爷，千万别罚吴王。要罚就罚我们。” “要是吴王住城里，不到乡下来，他就早就得到消息了。” 听到这里，朱元璋哪里还不明白？ 第0040章 爷爷偏不让你如愿 三孙朱允熥并非是游山玩水了！ 他是去访探民情了！ 他没有走大路、住城邑，而是走小路、住农家！ 为的就是充分了解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 朱允熥这些天都在消息闭塞的乡下，所以不知道父亲去世。 更让朱元璋感动的是，朱允熥没有丝毫看不起种田人。 住在罗佃户家里，吃着他们难以下咽的饭菜。 并且给罗佃户一家送了足够的粮食和种子。 并不是以吴王个人的名义，并不是在为自己收买人心。 他说是代表陛下送来的粮食。 他这么做，不是给自己树碑立传，而是真心让百姓拥护陛下。 朱允熥并非是给自己做样子！ 这个三孙，才是打心底里对自己好！ 看看六娃子，对三孙多亲热呀！ 小孩子哪里会作假？这完全是真情流露。 这些人进来之后，所有的大臣都马上让出一条道。 这不是礼让，这是嫌弃！ 嫌弃这些人弄脏自己的官服！ 三孙呢，很自然地抱起六娃子。 六娃子带给他一块脏兮兮的米糕，他也毫不为意，咬下一口。 没想到，一向在皇宫里长大，没有出过应天的三孙，对底层百姓这么好！ 他没有高高在上！ 朱元璋再看看朱允炆、黄子澄、齐泰、范敏等人，平时说着民为贵、民为水，但实际上呢？ 他们说一套、做一套，真正遇到底层百姓，他们都避而远之！ 他们比三孙朱允熥差得太远了！ 再看看殿下跪着的佃户们，朱元璋不禁有些感动。 这就是自己治下的老百姓！ 你给他一分，他给你十分！ 朱允熥给他们送了粮食，他们特意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替朱允熥申冤。 他们敲登闻鼓，并非为自己！ 朱元璋对罗佃户说道：“你们今天来，联，咱很高兴！你们敢说话，咱也高兴！你们放宽心，咱不仅不会处理吴王，还会对他表彰。” 罗佃户和其他几十人马上磕头：“皇帝，你真是好人呐！” “皇帝，我可见着真人了！” “皇帝，你啥时候去我家，我给你抓鱼吃！”六娃子认真地对朱元璋说。 朱元璋高兴得哈哈大笑。 朝堂上乱糟糟的，却是一片融洽。 很多大臣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陛下今天不会动怒了。 朱允炆等人则是目瞪口呆如木鸡。 眼看着朱允熥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哪知道陛下忽然起了善心，想包庇他。 黄子澄出来说了一番道理，把陛下搞得很尴尬。 此时，几十个下贱之人、泥腿子敲了登闻鼓，救了朱允熥！ 朱允熥真的是去乡下访民情了！ 难怪，京城上下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他！ 难怪，母亲派出的人也没有干掉他。 朱允熥太傻了，派去的两个太监假传圣旨，他居然就相信了。 并且是第一时间，啥也没带就走了！ 一个傻子吴王，刚好碰到了一群傻子佃户。 这就叫做傻人有傻福！ 常升也傻眼了，自己的外甥没事了？ 他居然被一群泥腿子给救了！ 这群佃户来得太及时了！ 他们一来，一切都真相大白！ 朱允熥自从来到大殿上，一直没有为自己申辩，一副任打任罚的态度。 为什么不申辩？ 恐怕他心里有底！ 他相信这群佃户会给他申辩。 “殿外，是不是还有人没进来？”朱元璋眯起眼睛道。 陈平赶快把人领过来。 “陛下，这是泾风县县尉杨勇，是他带着佃户来的。” 杨勇连忙解释：“我们在村子见到吴王，杨知县说，吴王此次回京必有大难。吴王返京不久，杨知县让我带罗佃户等人火速来京，向陛下陈述原由。” 问了问泾风县的情况，朱元璋暗暗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杨溥，杨弘济！ 看吴王没事了，罗佃户等几十人在杨勇、陈平的带领下走了。 朱元璋沉下脸来：“你们中间，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 “不管是祖宗蒙荫，还是寒窗苦读，最后取了功名，当上了官！” “但你们有很多人变了！你们看不起他们！” “你们有几个人下过地、种过田？” “你们知不知道种田人每年要交多少粮，有多少捐税？” “咱，多少年没有下过地了。咱，一直想到村里去看看。一直不得空。” “你们看看吴王，看看！” “你们看看这些种田人，穿的什么！吃的什么！” “吴王从未出过应天，一出应天，就一头扎到了田地里！” “种田人活得这么苦，咱今天才算看到，咱，对不起他们！” “吴王这次下乡进村，这是在替朕，替朝廷补亏欠！” “但是这些，吴王说了吗？一个字都没说！” “你们，竟敢说处罚吴王，拿掉吴王的封号！” “咱说，允熥如此做，必有隐情！你们还不相信？！” 朱元璋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朱允炆、黄子澄等人都低下头，忐忑不安。 「老爷子，对农民果然是真心的！」 「历史上说老爷子，从农民阶层退化成了新地主阶层，这个评价有失偏颇。」 「老爷子常说他是淮右布衣，看来他是时时记住的，初心未改呀。」 「老爷子倒是很坦诚，足可以与平民出身的汉高祖相提并论了。」 朱元璋听到此，很是欣慰。 「没想到罗佃户们来了，唉，人算不如天算！」 嗯，三孙对于洗清冤屈，还不高兴？！ 「罗佃户啊，你这是坏了我的大计！」 「杨知县啊，你这是好心办了坏事！」 「通过这件事，我在文武面官面前，树立了一个爱民亲民的正面形象！」 「我需要的不是正面形象！」 「白痴、无能、愚蠢、暴戾、胡作非为，这才是自己现在应有的人设！」 「杨知县跟罗佃户这么一搞，把我的人设给搞崩了！」 「被老爷子欣赏，不是什么好事！」 「拉着我天天干活就坏了！」 「老爷子精力旺盛，五加二、白加黑、夜总会，谁能受得了？」 「我不想上班！」 「我不想996！」 「我只想当咸鱼！」 朱元璋已经习惯了这三孙的懒惰。 虽然不知道996、五加二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小子总是不想做事。 为了不想做事，宁愿树立一个胡作非为、无能白痴的形象！ 就父亲死了未能赶回这么大的罪过，他居然也不在乎！ 多少人为了当官往上爬，时时处处注重形象，拼命在自己面前表现。 几个儿子和皇孙为了得到储君之位，处心积虑，都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但，三孙朱允熥偏不！ 他刚开始是隐藏自己的才华，现在居然又想胡作非为了！ 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逃避！ 朱元璋心中冷笑，又想逃避？ 爷爷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第0041章 你看咱的龙椅如何 “吴王体恤下情、心系百姓，当为百官楷模……” 对于皇帝如此说话，大臣们并不奇怪。 在佃户们没上殿之前，陛下就已经开始包庇朱允熥了。 理由就是：另有隐情。 牵强得不能再牵强了。 佃户们来，把吴王消失的原因说清楚了。 这更加证明了陛下的英明正确。 他当然对吴王深入田间地头、探查民间疾苦大加赞赏了。 朱元璋表扬完，看了一眼朱允熥。 三孙好样的！ 爷爷对你不错吧，在文武百官面前，对你不吝褒奖之词！ 「老朱，我上辈子跟你有仇吗？」 「老朱，你怎么能这么害我？」 这小子又叫咱“老朱”！ 叫咱老朱，这是心里极度不满！ 叫咱老爷子，这是态度还可以！ 叫咱皇爷爷，往往是言不由衷！ 这事要是放到另外的皇孙身上，比如朱允炆，他能高兴得睡不着！ 但一到三皇孙这里，就成了坏事！ 「老朱哪里懂得捧杀与棒杀的区别？」 「老朱哪里知道当典型、当楷模的坏处？」 「当了廉洁的楷模，这一辈子就别想过好！别人可以贪，你不能！」 「当了勤政的楷模，这一辈子就别想舒坦！别人可以懒，你不能！」 「当了高洁的楷模，这一辈子就别想撩妹！别人可以渣，你不能！」 「老朱，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堆！」 「以后我出门，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甚至还有狗仔队！」 「老朱，你亲手毁了我的幸福生活！」 「老朱，本来，我还想有空教你一些养生健身、延年益寿的功夫。」 「算了，还是不教了。」 想教咱养生健身、延年益寿的功夫？ 刚刚还微怒，现在忽然有些小感动。 三孙，从内心里还是对咱好的，希望咱活得时间长一些。 以后三孙真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再像这次了。 但是一直逃避、隐藏，这种毛病不能惯！ “吴王朱允熥，没有咱的命令，不得出应天府。”朱元璋嘴角带着一股笑意。 朱允熥心想，完了，完了，这是被软禁了！ 只不过，范围大了一些，而已。 不得出应天府，处于政治中心，这还怎么苟？ 哈哈，三孙哭丧着脸！咱心里，居然有些高兴？！ 朱元璋忍住笑：“吴王允熥，暂不就藩，吏部考虑，让允熥担任职官，只要胜任，不论品级。” 啊，朱允熥真想蹦起来！ 「老朱，你真的是不让我好过？」 「一入官场深似海！从此老子要早朝！」 「不行，得反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朱允熥急忙站出：“陛下，这不合适吧？我的能力和水平，当不成官啊。万一耽误了大事，怎么办？” 大臣们的脑子反应不过来了。 陛下的操作一个接一个，个个都反常。 让王爷当官，还不论品级？ 王爷不论是到户部还是兵部，谁能管得住他？ 谁好意思让他干活？ 有的人感到，这是陛下驭下的一种手段。 让自己的孙子看着诸位大臣，督促百官尽心做事！ 像朱允熥这样的废物，哪里会做事？ 不会做事，但他总能监督大家！ 就像他让自己的儿子们到各地就藩一样，管着军队，还监督着地方府县的官员。 王爷担任职官，这又开了大明朝的先例！ 不就藩，在朝中任职，这绝对是一种恩宠！ 这是培养储君的节奏！ “能耽误什么大事？水平不行，可以锻炼嘛。我当年会打仗吗？不就是在打仗中学会的吗？” 朱元璋耐心地解释说。 “皇爷爷，我就不必锻炼了吧，石头再怎么锻造，也成不了宝剑。当官这事，我看还是二哥合适。” 大臣们都笑着摇头，果然，朱允熥的脑子有问题。 这么好的事，他居然当场拒绝！ 朱允熥没看出来陛下的深意！ 大家都看出来陛下此举的政治意味，而吴王却浑然不知！ 吴王的脑子不是缺一根弦，而是没有弦！ 不过，陛下的脑子是不是也缺一根弦？ 放着现成的皇太孙不选，偏偏看中了一个废物？ 一次又一次地给机会考验，朱允熥一次又一次地让陛下失望。 但陛下对他的拙劣表现视而不见！ 陛下为了他的三皇孙，居然不顾大明朝的江山稳固！ 谁都知道，选择了朱允熥，就等于断送大明的未来！ 陛下难道不读历史吗？ 主弱，这是一个国家走向衰弱的症候！ 主弱，臣强，必生内乱！ 主弱，敌强，必然亡国！ 朱允熥仍不死心：“陛下，我堂堂的吴王，岂能随便当官？如果是品级低了，岂能配得上我吴王称号的尊贵？” 「到这个程度了，看来不当官是不行了。」 「那么，我就要个不可能当上的官，看老朱怎么办？」 朱元璋说道：“那就依你，你看你想当什么官？” 嘶，嘶，嘶，大殿中一片吸气之声。 朱允熥，他嫌品级低！ 刚才不想当，推让着让朱允炆担任职官，这是故作姿态！ 刚才这么说，显然是以退为进！ 为的是，当上更大的官。 朱允熥，这次要狮子大张口吗？ “陛下，我想当兵部尚书、礼部尚书，都行。” 两个尚书立马沉下脸来，吴王居然要抢走他们的位子！ 齐泰猛然一惊：难道陛下和吴王提前商量好了？ 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赶下台？ 近来，自己好像没有犯什么错。 难道陛下要进一步要把权力集中在皇家手里？ 朱元璋哈哈一笑：“允熥，不可胡闹。兵部的事情繁杂，你的身子骨弱，不一定受得住。” “礼部要懂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你恐怕不能胜任呐。你再随便选个其他的吧。” 两个尚书身子一松，陛下总算是回归正常了。 位子，终于是保住了。 「看来，不当官是不行了。必须要选择了。」 「那就找个天天没人找事的位子！」 “陛下，那我就选了！”朱允熥说道：“我要是选了，您可要答应啊。” 朱元璋说道：“除了尚书，你随意挑选。” 朱允熥说道：“我选的这个位子，很重要，顶天立地！上与天通，下与民齐。” 朱元璋大喜：“允熥，你真的想通了？” “陛下，我，我想通了。” “好，好，好，”朱元璋说道：“你看咱这个龙椅，如何？” 扑通，扑通，扑通，好几个人同时扑倒在地。 殿中一场骚乱。 第0042章 到钦天监上班 乱了，乱了！ 刚才扑倒在地的是二皇孙朱允炆，还有其他几名官员。 最为特别的是，开国公常升。 作为武将，常升的身体素质比文官强多了，居然也摔倒了！ 摔倒，都是因为恐惧！ 朱允炆是恐惧之中有绝望。 果然，果然，陛下心中的人选是朱允熥！ 朱允熥果然向大家展示了他的野心：上与天通，下与民齐。 而陛下则是说：你想通了？ 这说明，陛下一直在做朱允熥的工作。 一直想让朱允熥当皇太孙，朱允熥一直想不通、不想干！ 陛下说得这么明白，指着龙椅征询他朱允熥的意思！ 就差把他按在这个龙椅上了！ 自己之前的努力，十几年的辛苦，都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一枕黄粱而已！ 常升倒地，也是因为恐惧。 在他看来，陛下这是动怒了！ 你小子是不是野心太大了？ 上与天通、下与民齐，这，不就是天子吗？ 你把朱元璋置于何地？ 自己的亲外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胆了？ 刚才想当户部尚书或礼部尚书，这下子又想直接上位！ 你连储君都还没当上，就想着当天子？ 朱元璋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 谁想动他的权力，就只有死路一条。 胡惟庸、李善长，都是明证。 不要说君臣之间，哪怕是父子之间，在权力面前，也会彻底撕破脸。 这就像李世民和李渊。 刚才陛下指着龙椅问，显然是杀气已显！ 这个糊涂外甥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朱允熥看了看龙椅答道：“陛下，你的龙椅，不怎么样！” 啊，常升本想爬起的，听到此，又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外甥，这纯粹是在作死啊。 龙椅不怎么样，你想上天啊！ 「想骗我当什么储君？想得美！」 「老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保护朱允炆！」 「想让我当储君，试一试各方的反应。」 「我这个废物一当储君，满朝文武强烈反对！」 「再让我多办几件事，让我出丑！」 「这样就让武将们，特别是蓝家、常家无话可讲！」 「通过全方位展示我的无能，凸显朱允炆的优秀。」 「此时，朱老果断把我废掉，让朱允炆当储君，满朝文武全力支持、毫无异议！」 「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帝王心术！」 「老朱，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 朱元璋听到此，不禁心痛了，这是一种被亲人误解还无法言说的痛。 我对朱允炆好，那是因为以前咱不了解你啊，三孙！ 以前，哪怕你在咱面前显示一下你百分之一的才能，咱能无动于衷？ 朱允熥朗声说道：“陛下，这龙椅，只是普通的榆木所作，容易开裂。看看其他朝代吧，龙椅都是上好的黄梨木，配上黄金珠宝。” “陛下，您的龙椅质量真是不怎么样。但是，从这龙椅可以看出，陛下心系天下苍生，不肯浪费一分一毫！孙儿，我佩服万分。” 朱元璋听了忽然好笑起来，这小子突然拍起了自己的马屁！ 这是多不想当储君啊！ 不过，三孙刚才挑选一个官职，说是顶天立地的，上与天通，下与民齐。 到底是个什么职位？ 听到了朱允熥的心声，朱元璋当然不会像其他大臣一样认为朱允熥真的就盯上了自己的龙椅。 “陛下，我挑选的职位是，钦天监。”朱元熥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啊，钦天监？ 朱允炆心中狂喜，这个蠢货，居然选择了钦天监！ 钦天监是什么，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到这里当官！ 钦天监，过去也叫司天监，主要是掌管观察天象，推算历法。 在重大的场合，这些部门才用得上。 有重大天灾，钦天监要解释得合理，否则皇帝大怒。 有重大战争，钦天监得预测天气天象，预测不准，祸事上身！ 东汉的太史令，职责之一就是观察天象、负责祭祀等，被宫刑的司马迁就当过太史令。 「这下子就看老朱同意不同意了！」 「钦天监多爽啊！这个不用996啊！」 「上班时间随意！不必天天早起！」 「你在做什么，抱歉，陛下，俺在观天象！」 「干什么，上朝？上什么朝，没看见我正观天象吗？」 「上朝？嘘，别闹！我正与老天爷唠嗑！」 「老朱，你不同意我出应天府？你不知道紫薇星在松江府出现了吗？俺得赶去看看！」 「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朱元璋心中一动，忽然想明白了。 恐怕没有比这个职位更适合朱允熥的了！ 钦天监的主要职能之一，就是为皇帝的重大决策提供依据。 往往是在举棋不定之时，就让钦天监的人员过来根据天象来预测吉凶。 现在看，钦天监，有个屁用？ 自己的三孙晓历史、通未来！ 三孙一个人，能顶多少钦天监？！ 以前，自己想得到三孙心中的答案，还需要旁敲侧击。 只要三孙当了钦天监的监正，有什么事，就可以直接问他，不必拐弯抹角。 因为钦天监的职责就是从天象推测人间万事！ 朱元璋正想同意呢，忽然黄子澄又站出来了：“陛下，万万不可！钦天监职责事关重大，万万不可随意让人进入。” 朱元璋凝眉：“这是为何？” 黄子澄道：“天垂象，现吉凶。此事，关乎国运。不可不察。” 在上古，高辛氏以前有天文官重和黎，尧、舜、禹时期有羲氏与和氏；夏朝有昆吾；商朝有巫咸；周代王室有史佚和苌弘。 如果这些人员夹带私心，会影响皇帝的决策，甚至导致国家的灭亡。 齐泰也慌了，是啊，三皇孙如果进了钦天监，他岂不是可以随便拿捏人了？ 如果陛下立朱允炆为储君，三皇孙用天象的名义反对，这就坏事了！ 因为陛下经常对大家讲：咱从起兵以来，凡有所为，刚刚有一点意向，老天必然显示天象来提示，从此咱就经常提醒自己，观天象、测吉凶，是国之大事。 如果说其他人进入钦天监，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关键是三皇孙的身份不同，他是吴王，也是储君的竞争者。 他和钦天监那帮人联合起来，用天象来压朱允炆，怎么办？ 朱允熥，一向看起来白痴，哪知道，还有这么深的心机！ 文官们首先反应过来了，纷纷上前，言说利害。 「我靠，这些个文官，心眼真多！」 「你以为我进钦天监，就是为了搬弄是非？」 「老子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作科学！」 「不被人理解的寂寞，真叫寂寞！」 朱元璋暗道，这些个文臣多虑了。 朱允熥进钦天监，哪里是为了当储君？分明就是为了偷懒！ “钦天监，上与天通，下与民齐，说得好！”朱元璋不顾文臣们的反对继续道：“允熥，今后你就是钦天监的监正了。” 朱允熥高兴极了。 朱元璋心想，你这个小懒驴，咱总有办法让你上磨！ 第0043章 比铁还铁的铁证 黄子澄仍不死心！ 因为陛下此举实在是太过荒唐！ 钦天监，岂是人人都能进的？ 哪怕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进到钦天监恐怕只有干瞪眼的份。 而且这里面的人，都很高傲！ 在他们的领域，你休想染指！ 如果去一个外行瞎指挥，岂不是乱了套？ “陛下，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 “吴王虽有大才，但于观天文、察地理恐怕不是他的所长。” “陛下，臣以为吴王任钦天监监正一职，大为不妥。” 朱允熥很生气，黄子澄这家伙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老子不过是打了你的儿子黄承印嘛。 关键是这家伙找打、该打！ 去请老子赴宴，还摆出一副牛B哄哄的样子！ 不过，黄子澄的反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钦天监虽然很清闲，但监正是一把手领导。 一把手领导当咸鱼， “黄大人说得在理，”朱允熥赶快接上了黄子澄的话：“我也认为我当监正不合适，那就让我当个少监吧。” 朱元璋袍?一挥，负手在后：“咱定了，允熥就当钦天监少监。” 黄子澄正想说话，却齐泰拉了过去。 三番五次地劝阻，陛下才勉强让了一步，朱允熥当上了少监。 如果还要劝阻，那就是不识时务了！ 朱允熥去当少监，想兴风作浪，可能性不大！ 因为钦天监的监正伍儒，可不是好相与之人！ 就连齐泰自己，堂堂的兵部尚书，有一次怀疑伍儒的预测，就被伍儒抢白了一顿。 伍儒此人，一心钻到观察星象上，除了陛下，其他人谁都不放到眼里！ 朱允熥去钦天监当少监，还是伍儒的手下，恐怕会被他怼得找不到北。 往后，恐怕有好戏看了呀。 放着一把手不干，非得降一级当个少监，这真是自己找罪受！ 朱允熥高兴地站在第一排，不知道朱元璋此时更高兴。 总算是给这个小犟驴给套上了磨。 看你现在高兴，总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先让你高兴两天，咱还有要事处理。 “内阁还有两人未定，你们考虑的如何了？” 原先，朱元璋想从六部各选出一人，结果只有四个比较满意。 有两个名额一直空着。 所以，朱元璋又交待，也没必要非得从六部里面选。 只要外官当中比如说知府、知州等有比较优秀的，也是可以考虑的。 齐泰站出来说：“陛下，臣倒有一个人选。” “哦？齐泰，说说看。” “杭州知府黄子信，做事干练，兢兢业业，在地方声名极好。” 齐泰说完，户部尚书范敏附议：“陛下，杭州府的钱粮税赋，每年都是超额完成，知府黄子信功不可没。” 朱允熥闲极无聊，正在想如何往《西游记》里面夹带私货，忽然听到了杭州知府黄子信的名字。 黄子信，这个名字，好像有印象！ 朱元璋一听，此人当过知府，政绩还如此突破，那就调到京里来吧。 “黄子信，杭州知府，正四品，来内阁--” 朱元璋说到这里，脑海中传入朱允熥的心声：「黄子信，原来是他！」 「太子之死，恐怕他难逃干系！」 朱元璋的眼睛忽然瞪得极大，看向朱允熥。 太子之死！！ 和黄子信有关？！ 朱允熥感到了朱元璋杀人一样的眼光，吓了一跳。 「不是吧，老朱，看得我心惊肉跳的！」 「我心里本来没鬼，也让他看得有鬼了！」 「帝王的心思，果然猜不透啊。」 朱元璋赶快把目光移开，看向黄子澄。 黄子澄也有点慌，陛下的眼光简直可以杀人！ 黄子信，这是他的表兄弟！ 黄子信之所以能当上杭州知府，主要还是朱允炆向朱标推荐的。 陛下知道自己与齐泰关系好，让齐泰来推荐黄子信，难保陛下会怎么想。 「陛下近来喜怒无常啊，也难怪啊，太子之死，让他一直心绪难平。」 「黄子信，想起来了！就是前一段的事情！」 「一帮子窝寇窜至杭州，在地痞的引导下，进入杭州城，烧杀抢掠一番，而后大摇大摆地出城了。」 「杭州知府黄子信在城外寺院谈经说佛、吃茶喝酒，杭州城的守军都被他带到了寺院周围！」 「没错！历史上的朱标并非到杭州。」 「而，事实上朱标到了杭州！」 「朱标的死亡时间，与窝寇入城的时间高度吻合！」 「那么，朱标并非死于天灾，而是死于人祸！」 「朱标死于窝人之手，根本上是杭州城疏于防守，或者说是根本没有防守。」 「兵力都让黄子信带走了！」 「难怪，杭州说是太子暴毙。」 「恐怕，太子身边的人全都死了。就算窝人没有杀死，黄子信也会想方让他们死！」 「此事为什么能瞒住？杭州官府上下无人透露？」 「主要还是老朱同志杀人如麻！」 「如果此事让老朱知道了，杭州官府上上下下恐怕一个都跑不掉！」 「绝对是血洗杭州！谁告发，谁傻瓜！」 「黄子信，这是把全城官员和百姓都绑到一起了。」 朱元璋此时气冲脑门、目?欲裂，连头发都竖起来了。 黄子澄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老爷子，你可别吓我！」 「看这样子，莫非是发病了？」 「太子死了，老爷子千万不能死！」 「你这一死，必然乱套！」 「你这一死，朱棣绝对当皇帝！」 「老爷子，撑住啊。动不动就发怒，不好！」 「我是不是有空的时候，教老朱几手太极拳？」 朱元璋心中的悲痛、悲怆无法自已，听到三皇孙的心声又有所缓解。 捏手成拳，使劲朝右胸捶打起来。 似乎如此，就可以把胸中的郁结撵出来。 终于，朱元璋平静下来，但目光比此前更加犀利。 “黄子信！黄子信！欺上瞒下，罪无可恕！”朱元璋指了指蒋瓛：“你去杭州，亲自调查！” 众人大惊，黄子信，欺上瞒下？ 一个四品的地方大员，他欺上瞒下，怎么大家此时才知道？ 黄子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黄子信被杀，有可能被诛连九族。 那么，黄子澄也一定会遭遇大难。 黄子澄硬着头皮道：“陛下，黄子信欺上瞒下，有司，可有证据？” 朱元璋刚才是气极了，哪儿管什么证据不证据！ 三孙朱允熥的心声，就是证据，比铁还铁的铁证！ 第0044章 沐瑶暴露了 「老爷子，你不能总是这么横！总得给个理由。」 朱允熥的吐槽，让朱元璋无语了，我能把你的心声说出来吗？ 「理由不就是现成的？」 「一个知府，每年的钱粮税赋都超额完成！这不就是问题吗？」 朱元璋心想，超额完成税赋，这是成绩啊，怎么就成问题了？ 三孙的想法，总是很是奇特！ 「屁股决定脑袋，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最基本的立场和观点！」 「朝廷让你超额征粮、征税了吗？」 「没有让你超额征收，你黄子信就是欺上！」 「老百姓以为是朝廷让多收粮、多收税，你黄子信就是瞒下！」 「超额完成两成，多出的一成上交给朝廷，获得官声！另外一成留给自己，中饱私囊！」 「加重农民的负担！增加农民对朝廷的怨气！从而为自己积累政治资本！」 「是个正常人，都是尽量少征收。哪怕是多征收，也不能如数上交。」 「多征收的部分，都用来改善当地的基础设施，比如河塘堰坝的治理等等。」 朱元璋听明白了。 简直是茅塞顿开！ 自己差一点被户部、被黄子信给蒙蔽了！ 超额完成钱粮征收！ 乍一听，黄子信绝对是好官，忠于朝廷，很能干事！ 经三孙一分析，原来是欺上瞒下，借朝廷之名，谋一己之私！ 设身处地想一想，一个知府，不为本地百姓着想，而主动为朝廷着想？ 你多征收的钱粮，最终要被朝廷用于其他地方！ 这就如同，一个人对父母都没有感情，他对朝廷就不可能有忠心！ 所以，宋人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顺序是有道理的。 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能爱家吗？ 一个人能家都搞不好，他能治好国吗？ 三孙的分析，真的是深入到了人心，体察到了人情！ 朱元璋对范敏说道：“超额完成征收任务？是户部让他多征收了？还是朕让他黄子信多征收了？” “朕没有让他多征收，他竟敢多征收！是范敏你让他做的？你让他做的，朕为何不知？” “私自加重税赋，私自多收钱粮！多征收的全都上交了吗？百姓怎么想，是不是恨透了朕？” 殿中又是寂静一片。 谁也没想到，陛下会如此看待这个问题。 是啊，谁让你多收的？ 范敏此时真的是出汗了，他曾对黄子信说过，杭州府富裕，可以多支援朝廷一下。 现在，他也不敢吭声了。 因为此事，他没有报告朱元璋。 黄子澄背上也湿透了，天啊，陛下几句话，一下子就反过来了！ 多收钱粮，本来是有功的！ 现在，忽然就成了罪过！ 看大臣们都不吭声了，朱元璋宣布散朝。 散朝之后，就马上让锦衣卫指挥使去杭州办事。 “蒋瓛，咱让你查，太子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是不是有窝寇入城！窝寇入城之时，黄子信是不是带兵到城外喝酒？” 蒋瓛的心通通地跳将起来。 这消息简直是太意外了！ 陛下居然怀疑太子之死与窝寇有关！ 马上，他的脑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这画面，简直是不敢想象！ 再往后想象，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饶是他杀人如麻，此时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此事真如陛下所说，杭州城的官员包括军士，恐怕难逃一劫！ 甚至，血洗全城！ 所有人为太子陪葬！ 朱允熥回到了院子，郑和与梅儿、兰儿早都被解除绳索。 “沐瑶去哪儿了？” “沐瑶说，他去宫里了。”梅儿说道。 啊，哈！ 沐瑶不在！ 岂不是可以和梅儿、兰儿到房间里，给她们传授一下生理知识？ 郑和知道少爷又春心萌动了，小小地羡慕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梅儿，兰儿，我进去了。” 朱允熥刚刚进房间，就听到沐瑶的声音：“梅儿、兰儿，我回来了！” 朱允熥的身子一僵，这小太监回来的真是时候！ 不，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梅儿和兰儿见状，像是老鼠看见了猫，赶快退到了后院。 沐瑶进了屋子，朱允熥突然扑了上来。 一把抱住沐瑶。 啊！沐瑶猝不及防，大声叫了起来。 “别叫，叫，也没用！” 朱允熥恶狠狠地把沐瑶抵上墙壁。 沐瑶想挣扎，朱允熥来了一个壁咚。 “你，你想做什么？”沐瑶满脸通红。 “我想做什么，岂不是很明显了，你不要明知故问！” 朱允熥压缩了一下自己与墙壁之间的距离，笑道：“我要你补偿我！这么多天，你逼着梅儿、兰儿干活，让他们远离我！” 沐瑶心中发慌，难道朱允熥发现了什么？ 不会吧，朱允熥如果发现的话，早就发现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你究竟何人？陛下派你来，究竟做什么？” 沐瑶慌忙侧过脸去：“陛下派我来，就是让我监督你，不要让你随便糟蹋身子。” “嘿嘿，不说实话，不说实话，我就糟蹋糟蹋你！”朱允熥的鼻子抵到了沐瑶的额头。 “我，我，我本是男儿身。你不要乱来。”沐瑶一边说一边往外推。 推不动！ 再推，朱允熥居然一动不动！ 沐瑶不禁有些慌了，自己的功夫一向很好！ 哪知道朱允熥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男人，力气这么大！ “想骗我？”朱允熥说道：“你本是男儿身？你还想骗到何时？” “你，你怎么知道的？”沐瑶吃惊了。 自己女扮男装，并且是装成太监，平时也很注意，就连梅儿、兰儿一开始都相信了。 后来，梅儿、兰儿出逐渐看出来了。 毕竟都是女儿家。 只是因为自己是出自宫中，也是皇帝派来，所以梅儿、兰儿也不敢揭穿。 更没人告诉朱允熥她是女儿身。 “怎么看出来的？从遇到锦衣卫到皇宫的奉天殿，我如果看不出来，那真成傻子了。” 当时，锦衣卫看到五人时，奉陛下的旨意将他们绑起来。 绳子一绑，朱允熥这才发现沐瑶的身子与郑和不一样。 同样都是小太监。 郑和被捆得平平坦坦。 而沐瑶则被绑出了高低起伏。 路上，朱允熥一直没有揭穿。 沐瑶真的是极美，不论是颜值还是身材，放到后世，也秒杀一帮模特和一线明星。 所以，一路上，朱允熥也没有求锦衣卫松绑。 “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心阻止我和梅儿、兰儿！真的是陛下让你这么做的？” 沐瑶又侧了一下头，却避无可避，只得闭上眼睛：“就是陛下派我来的，就是让我监督你的！害怕你掏空身子。不信，你问陛下！” 朱允熥说道：“陛下说派你来，害怕我掏空身子。简直是胡闹嘛。” “陛下派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过来，难道不怕我身子掏空得更快？” “所以，你在说谎！” 第0045章 不怕我吃了你 “你别乱来！” 沐瑶越是挣扎，朱允熥就贴得越紧。 “我说，我是女儿身。”沐瑶说完，朱允熥就放开了她。 沐瑶没想到朱允熥在此时放手了。 心里不禁有一丝丝失落。 “你是女儿身，是陛下派来的。听起来很是荒谬。说吧，不要糊弄本王。” 朱允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沐瑶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吴王，小女子本云南人氏。大明朝初建，太监人数奇缺。官府给我家强行分配一个名额。” “我只有一个弟弟，我爹我娘舍不得。” “我家在当地还算富户，就使银子买通了官府上下，最后让我进宫了。” “我是女儿身，陛下也不知道呢。” 朱允熥绕着沐瑶走了一圈，恐怕她说的都是实情。 一来，沐瑶的确是陛下派来的，这个有郑和可以作证。 自己的身子骨弱，这是陛下知道的。 陛下派一个人太监来就是为了不让他整天陷入温柔乡之中。 二来，宫中的女子，除了宫女就是公主后妃。 朱元璋绝对不会派女的过来，派女的过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朱元璋对孙子的身体还是很关心的。 再一看沐瑶，眼泪刷刷地流了！ 这女子，真是可怜啊。 一个女子装太监，纯粹是为了家人！ 在宫中居然骗过了那么多人，生活得一定是小心翼翼、步步惊心。 此事一旦暴露，那就是欺君之罪，沐瑶一家恐怕都得掉脑袋。 “沐瑶，如果陛下不派人来叫你，就不要进宫了，宫里水太深、太复杂，你应付不来。” 沐瑶刚才流眼泪，其实是想起了母亲。 此时听到朱允熥如此说，忽然眼泪就止不住了。 今天的朱允熥表现与平时很是不同。 思维很敏捷，不像一个大家口中所讲的白痴和废物。 沐瑶刚才回了一趟沐府，见到了父亲。 沐英自小与太子朱标的关系很好。 因为沐英是朱元璋的义子，年龄比朱标小十岁，朱标把他当亲弟弟看待。 朱标一死，沐英极为悲痛。 沐瑶回去之后，沐英就打听起朱允熥的情况。 在沐英看来，皇帝立储君是早晚的事，特别太子去世之后。 作为武将，沐英对文质彬彬、与文臣打成一片的朱允炆心存反感。 朱允炆当储君，还不如燕王朱棣。 通过与陛下密谈，沐英才知道朱允熥的份量。 不过，心中还是有一些疑问。 朱允熥没有到过云南，更没有见过大象，怎么可能知道大象害怕陌生的声音？ 有可能是陛下故意把这些功劳强加给朱允熥。 并且给朱允熥加封吴王，还不必就藩。 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但，怎么也想不明白。 过去，朱允熥是皇家里废物的代名词。 近几个月忽然得到陛下的青睐，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并没有特别之处。 陛下一向是以猛治国，选择比朱允炆更加不堪的朱允熥，难道今后要以柔治国？ 为了补上猛的一面，让沐家与朱允熥结成一家！ 但是，朱允熥此人如何，沐英心里实在没底。 他不怕朱允熥没本事，就怕朱允熥胡来！ 听说上次黄子澄的儿子亲自登门请他赴宴，朱允熥居然一棍子把人家打晕了！ 这就有些混蛋了。 再想一想陛下的第十子，简直是无恶不作。 最后罪过全推到了妻子--汤和之女的身上。 女儿沐瑶是他的心头肉，千万不能步汤氏的后尘。 沐瑶说道：“吴王朱允熥，心底，还是很好的。” 原来朱允熥居然肯吃农家饭，在佃户家里住！ 还给佃户送粮食、送种子，还交待知县开辟一片公田，让他们来种。 虽说是这种子能亩产900多斤稻子，纯粹是忽悠官府的，但出发点是好的。 如果不说亩产这么高，官府恐怕也不会听吴王的。 因为把这片田从地主手里收过来，成为公田，是要花费成本的。 不管怎么说，此人对一个佃户就能大发善心，将来对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陛下让你多听他的梦话，你听到了什么？”沐英问道。 沐瑶说道：“他睡觉香得很，没说过梦话。” 沐英更满意了，一个人睡觉香，说明他没有什么心机，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个人睡得香，要么就是浑浑噩噩，要么就是坦坦荡荡。 既然陛下对朱允熥很是不同，那么他应该是后一种吧。 朱允熥想了想说：“你是不是很想念家人？要不，我悄悄安排你回云南？” “吴王，这可使不得。我悄悄回云南了，你怎么向陛下交待？还有郑和怎么办？” 沐瑶的事情，牵连很广，这些因素不得不考虑。 “好吧，你就在我这里暂且住下。你父亲叫什么，要不要我把他们从云南接过来？” 朱允熥心想，沐瑶不能回云南，把她的父母接到这里来，时不时地团聚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我父亲，叫沐头。我还有弟弟，他们也不舍得离开老家。”沐瑶瞎编了一个名字。 父亲沐英镇守云南，算是云南的头领了，那就叫沐头吧。 沐头，木头？ 朱允熥想起来了，沐瑶说瑶就是瑶族，少数民族起名字，果然很特别。 “以后，你还是搬出去睡吧。找个大房间，我让梅儿、兰儿好好收拾一下。用上好的床品。” 朱允熥看沐瑶长得很惊艳，虽然心动，但毕竟要你情我愿。 人家沐瑶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 自己可以让梅儿、兰儿随便暖床，是因为他们是高丽人，是二舅送给自己的使女。 “我不，我还跟你一个屋。”沐瑶想起了陛下的使命：听朱允熥的梦话。 不在一个屋住，如何听得到他的梦话？ 还怎么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 而且，他发现朱允熥越来越神秘了！ 每天都有各种精美的食物，她以前根本没有吃过！ 这些东西，全天下人，除了陛下，不可能拥有！ 而且，上次陛下还给朱允熥送吃的东西，粮食、种子都送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随时随地，陛下都派人跟着吴王朱允熥，生怕他吃不好、住不好！ 沐瑶经常听父亲沐英讲起陛下从起兵到赶走北元的种种事迹，对陛下极为崇拜。 陛下看中的人，绝对有他自己的独到之处！ 就连陛下说，吴王朱允熥身子骨弱！ 而刚才想推开朱允熥，用了全力，也没有推动他分毫！ 朱允熥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所以，也只有通过他的梦话，才能了解他其他的才能！ “你，你一个女孩子，和我住一个屋，不怕我吃了你？”朱允熥问道。 沐瑶看朱允熥如此说，越是不害怕吃了自己。 更何况，朱允熥是陛下答应的，自己未来的郎君。 就算是朱允熥要了自己，那也只是提前了，并不算太丢人。 “我有武功，我还怕你不成？”沐瑶扬了扬拳头。 朱允熥哈哈一笑，放心了。 他还害怕刚才沐瑶因推不动他而有所怀疑呢。 自己的身子骨弱，这是自己逃避朱元璋的最好理由。 如果让朱元璋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强悍，岂不要天天让参加早朝。 “吴王，吴王在吗？”院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不在！”朱允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在奉天殿站得脚脖子疼，好不容易回到院子休息休息，又有人来骚扰！ 第0046章 把龙椅换成沙发 没有朱允熥的命令，梅儿、兰儿也不敢主动去开门。 “三孙，开门，是咱。” 原来是朱元璋来了，刚才喊门的是方孝孺。 朱元璋给蒋瓛交待任务后，在养心殿里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走来走去的，听到文华殿里方孝孺的声音。 想起方孝孺，朱元璋马上想到了朱允熥。 朱允熥天天在方孝孺的课堂上睡觉，有没有说过什么梦话？ 朱元璋马上把方孝孺叫了过来。 “方翰林，你对我三孙允熥如何看？” 方孝孺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实话实说：“陛下，吴王无才、无礼，不堪大用。” 朱元璋顿时被噎了一下。 当即有一种打他八十大板的冲动。 想了想，气就消了，知道允熥有才华的，恐怕全天下只有自己。 方孝孺更不可能知道。 “方翰林，允熥在你的课堂上睡觉，那是事出有因。你可知是什么原因吗？” 方孝孺答道：“那是因为吴王觉得课堂无趣。” “并非课堂无趣，而是你的课讲得无趣。你所讲的，允熥都会。” 朱元璋的话让方孝孺大为惊恐，陛下这是要赶自己走吗？ 他以朱允熥上课睡觉为由，推理出自己的课讲得无趣！ 显然是对自己的教学不满意了！ 陛下要为他的皇孙们另挑老师了！ 方孝孺心下悲凉，却也不愿跪下相求。 朱元璋说道：“方翰林，你的课对于允熥来说无趣，但对于允炆等人来讲，却很合适。咱对你，还是满意的。” 方孝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来，并非要换老师。 但是，自己所讲的内容，朱允熥全都会？ 陛下这么说，未免太过夸张了。 近几个月来，陛下对朱允熥是各种疼爱、各种偏袒。 今天一看，陛下对朱允熥是好得过份了。 朱允熥，对诗词歌赋这些，哪一样都提不起来！ 陛下，你可以喜欢朱允熥，但你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当然，这些话，方孝孺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允熥平时睡觉，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说过梦话没有？” 啊，方孝孺又蒙了。 陛下的说话方式，越来越古怪了！ 是被朱允熥搞得越来越古怪了！ 朱允熥睡觉，陛下都在关心！ 他首先不是指责朱允熥睡觉，而是向自己了解他有没有说过梦话！ 说过梦话又如何？没说过梦话又如何？ 方孝孺此时的脑子很乱，感到自己像在梦里或者是陛下在梦里，两人此时都说着梦话！ “陛下，平时，他睡他的，我教我的，好像听过他说过梦话。” “是吧，他说过什么梦话了？” 方孝孺彻底被搞凌乱了，陛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陛下，说过什么我倒忘了，学生太多了，书声琅琅，也听得不太清。”方孝孺实在没法了，只能这样模糊着说。 朱元璋想起来了，沐瑶说朱允熥夜里睡得很香，没有说过梦话。 方孝孺给他带来了一个重要信息：朱允熥白天会说梦话！ 还有一种可能，朱允熥只要听到方孝孺讲课就会睡着！ 终于，朱元璋想到了一种方法，让方孝孺跟着朱允熥。 任务就是白天给朱允熥上课，让朱允熥做白日梦，让方孝孺记下朱允熥的梦话。 自己作为皇帝，每天的政务很多，不可能天天陪着三孙。 更何况三孙天天想着如何远离朝堂、远离自己，只想在他的院子里待着。 那就让方孝孺跟着朱允熥，让他做白日梦！ 晚上监听朱允熥梦话，就让沐瑶来完成。 白天、黑夜，全天候监听，最大程度地利用朱允熥的心声。 “方翰林，你随我出宫走走，到允熥的院子看看。”朱元璋又道：“嗯，就是给允熥讲一讲你的学问，咱也听一听。” 方孝孺也好奇起来，朱允熥为什么被朱元璋如此看重？ 还有，自己的课，朱允熥都会，为何还要让自己讲？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管如何，陛下的旨意不能违背，那就出去走走。 朱允熥开了门，进来两个锦衣卫分列两旁。 朱元璋和方孝孺走了进来。 郑和、沐瑶也都出来迎接。 “皇爷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来，我真是欢喜之至。”朱元熥说道。 「老朱，你还让人活不？」 「在宫里站老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 「刚回来喘口气，你就跟着过来了？」 「不会是沐瑶或郑和给陛下透露什么了？比如火锅、蔬菜啥的。」 「难道陛下也想尝尝我的美食？」 朱元璋本来因为太子的死因而心头郁结，听到朱允熥的心声，竟然散开了一些。 三孙在心声中，对自己没大没小的，反而让他感到有趣又亲切。 火锅、蔬菜、美食？ 郑和和沐瑶并没有对自己提起过。 对了，在养心殿赐食之时，三孙内心抱怨说，老朱吃的是猪食！ 今天既然来了，就不急着走了，尝尝他所谓的美食。 当然，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安排方孝孺当朱允熥的专用侍讲。 “允熥，今天我把方翰林带过来，是给你专门上课的。”朱元璋说道：“也不必到书房了，就在这里吧。搬些桌椅到院子里，大家都听一听。” 两个锦衣卫与郑和、沐瑶、梅儿、兰儿一起，摆起了桌子。 郑和与沐瑶搬出来的坐具很是奇怪，朱元璋问道：“这是何物？” “皇爷爷，这是沙发，是我做的。”朱允熥说道。 沙发这玩艺肯定也是瞒不住的，因为有沐瑶在，肯定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陛下了。 幸亏沙发这玩艺也不是特别超时代，里面的弹簧算是最有科技感了，海绵是这个时代生产不出来的，都不至于太惊世骇俗。 朱元璋一屁股坐上去，猛地弹起，吓了一跳。 “皇爷爷，你是头一次坐吧。你慢慢坐就知道其中的妙处。” 朱元璋慢慢坐了下去，舒服！ 再往后一靠，这个叫沙发的椅子，不错！ 难怪，当时朱允熥说自己的龙椅不怎么样！ 这么一比较，果真如此。 龙椅坐起来威风，但是到处都是硬的，没有一点弯度。 还是这个沙发好！ 咱决定了，把奉天殿的龙椅换了，换成沙发！ 第0047章 我方孝孺竟沦落至此 “方翰林，你放开了讲，咱也听一听。”朱元璋吩咐道。 方孝孺站着桌子前讲，朱元璋、朱允熥则是窝在沙发里。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方孝孺讲的是《中庸》。 因为临时跟着朱元璋来到这里，没有带任何教材。 此时把书背下来，十分流畅，陛下频频点头！ 方孝孺十分满意。 还有一个人也是频频点头！ 他是朱允熥。 再一看，方孝孺顿时收声不背了。 朱允熥这是在打盹！ 朱允熥在课堂上睡觉的老毛病又犯了！ 吴王简直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陛下这里呢！你这是要砸我的饭碗吗？ 方孝孺正想喝斥几句呢，陛下却轻轻扶住了朱允熥的头，让他靠到沙发背上。 方孝孺无语了，陛下你对吴王溺爱太过！ 在课堂上睡着了，你不叫醒他，反而给他调整睡姿！ 让他睡得更舒服！ 这课，是讲还是不讲？ 几个锦衣卫看到此，互相看了看，都是不可理解。 陛下以前对朱允炆很看重，但也没有发现有这种举动！ 这个杀人如麻的皇帝，在这个废物三孙在前，显得如此慈祥！ 方孝孺红着脸，站在讲桌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翰林，”朱元璋压低了声音说：“你继续讲，该怎么讲还怎么讲。” 方孝孺无法，只有硬着头皮讲下去。 沐瑶似乎明白了陛下的用意。 陛下就是希望朱允熥能够睡着，而后听他的梦话。 但这种机率太小了呀。 再看看方孝孺，真是有些可怜。 那么高深的学问，却成了朱允熥的催眠曲！ 朱元璋此时也没有听方孝孺讲什么，他在听朱允熥是不是会讲梦话。 「这些个古书，听了一遍又一遍，早就乏味了！」 「一听之乎者也，就习惯性地打磕睡！」 「刚才是真睡着了，现在也不想睁眼睛。」 「再睡！装睡！是不是再流点哈喇子？」 「这样的话，方孝孺就觉得没意思了！」 「老爷子也会觉得没趣，带着方孝孺走人！」 朱元璋听到了三孙的心声，暗骂了一句小狐狸。 太狡猾了！ 想赶咱走，咱偏不走！ 看来，方孝孺的讲课，作用非常大，能够让三孙打瞌睡。 这就好办了！ “方翰林，你随我来！”朱元璋从沙发中站起来，径直走向了后院一个无人住的房间。 方孝孺一脸蒙，不知道陛下究竟想干什么。 只得跟着朱元璋进了屋子。 朱元璋郑重其事地说：“方翰林，你以后呢就不用去文华殿了，就专门教吴王功课。” “你白天就跟着吴王，晚上不必了。” “注意，吴王睡觉时如果说梦话，你必须记下，随时告诉咱。” “此事，不可与外人道。” 方孝孺此时才明白了自己的功能定位：听吴王的梦话。 自己学富五车，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是翰林！你却让我来听梦话！ 等等，原来让我来讲课的目的，就是让吴王快点睡着！ 想我方孝孺，才学满满，竟沦落至此！ 人不睡着，怎么说梦话？ 天啊，陛下，你是怎么想的？ 你不让对外人说，纯粹是多此一举！ 就算陛下不交待，我也没脸对外说！太伤自尊了！ 但陛下交待的任务，你能不接吗？ 此事只有陛下知、自己知，外人只知道自己给吴王当了专用侍讲。 方孝孺答应之后，朱元璋很是满意，对其勉励了几句。 出来之后，朱元璋直接拧了朱允熥的耳朵：“醒来，不要装睡了！” 「啊，老朱看出来了？」 「演员的自我修养，还是不够啊。」 “啊，皇爷爷，这一觉睡得真香啊。”朱允熥笑道。 “允熥，我给你找了一个专用侍讲：方翰林。今后白天就教你功课。” 朱允熥一听就头大了，方孝孺就是典型的书生，还特别拧巴。 让他白天教功课，还专用侍讲，就像苍蝇一样，烦不胜烦啊。 “皇爷爷，我天生都笨，一点都听不懂。方翰林的国学水平极高，专门教我，实在是浪费了呀。” “皇爷爷，俗话说，朽木不可雕，我是没啥希望了。” “您还是把资源集中到我二哥身上吧。” 「老朱怎么会知道我的水平？随便挑出一样，方孝孺都比不过我！」 「这是硬要给我派老师啊！」 「老朱这是一时心血来潮吧？但愿如此。」 “三孙，你不要多说了，咱定了。” 朱元璋心中暗爽，你的水平我怎么不知道？ 我派方孝孺当你的专用侍讲，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唉，老朱定下来的事，反对是没用的！」 「嘿嘿，咱有的是办法！」 「我要赶走这只嗡嗡叫的苍蝇！」 「方孝孺，我要让你知难而退！主动离开！」 晚上，朱元璋留在朱允熥的院子里。 朱允熥从系统里取出了时令菜、羊肉以及现成的调料放到后院。 朱元璋吃得大呼过瘾，方孝孺吃得也顾不上士大夫的形象了，放开了怀。 朱元璋吃完之后才感到，以前自己吃的，果然是“猪食”。 “三孙，这个调料，给我也送一些。” 朱元璋只是觉得羊肉切成这样，刀功了得，并没有多想。 好吃的是这个调料，真够劲，估计是什么药材磨成的。 朱元璋也没有问材料的来源，朱允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沐瑶则是奇怪了，这些食材难道不是陛下送给朱允熥的？ 要不然，陛下不可能反过来让朱允熥送！ 以后得观察一下，到底是谁送来的！ 陛下在吴王的院子里吃饭，吃得很满意！ 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城。 最为心慌的是光禄寺卿周牧，从三品官员，主管朝廷祭享、筵席及宫中膳羞。 陛下在吴王那里吃饭，竟然食量大增！ 听锦衣卫说，调料极好！羊肉的刀功一流！宫里的根本没法比！ 陛下要求吴王送一些调料给他。 这是对光禄寺不满意了！ 怎么办？周牧特意找到朱允炆和吕氏。 周牧为了搭上朱允炆，特意巴结吕氏，说是吕氏的远房亲戚。 因此，周牧后来才当上了光?寺卿，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油水极厚，是一件肥差。 哪知道一来，吕氏和朱允炆也在发愁。 他们发愁的并不是陛下在吴王家里吃了饭。 而是陛下专门给吴王朱允熥指派了一个专用侍讲：方孝孺。 第0048章 方孝孺你的风骨呢 方孝孺可不是一般的翰林侍讲。 方孝孺自幼聪明好学、机警敏捷，长大后拜大儒宋濂为师，为同辈人所推崇。 宋濂是陛下专门为太子朱标挑选的老师。 而方孝孺则是宋濂的得意门生。 方孝孺就是陛下专门为二皇孙朱允炆挑选的！ 目的很明显，让方孝孺教出大明朝第三代君主。 而现在，方孝孺则成了朱允熥的专用侍讲。 他朱允炆都没有资格听课！ 这个信号太明显了。 朱元璋心中已经有了储君人选！ 陛下，难道因为太子之死而变得神智不清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陛下作出的决策，时而英明无比，时而莫名其妙，实在让人担心不已。 陛下的身体很难讲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陛下让方孝孺成为朱允熥的专用，对朱允炆的打击太大了。 回想了一下朱允熥近几个月的言行，实在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朱允熥实在是太废物了，于是陛下就找一个最好的老师来教他！ 这是要对朱允熥进行大补！ 但，朱允熥的基础太差，怎么补得过来？ 根本就是虚不受补！ “臣以为，方翰林未必有这个本事！”周牧说道：“到时，方翰林的教授无效，陛下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吕氏眼睛一亮，这话很有道理！ 也许陛下真的是看中血统，想多给朱允熥几次机会。 但是这几个月给了他不少机会，但朱允熥都没有抓住。 把方孝孺调到朱允熥身边，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朱允熥没有大的改变，还是那么废物，那么，储君还会是朱允炆的。 得到消息的蓝玉也亲自赶了过来，对朱允熥进行祝贺。 说要晚上摆酒，邀请常家、冯家等勋贵一起参加。 朱允熥实在是没法了，板起了脸：“舅祖爷，你这样做，岂不是在添乱？上次的事情忘了吗？” 如果是别人如此说，蓝玉早就暴跳如雷、老拳相向了。 但他面对的是小一辈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蓝玉立马低下了头，是啊，上次那事，还是朱允熥帮助他摆平的。 入了锦衣卫的诏狱，最后还是陛下给了朱允熥一个面子。 常升对蓝玉也不客气：“陛下看中允熥是好事，但我们不能添乱。” 武将们聚会，这是多大的忌讳！ 就算陛下不说什么，都察院的那帮人肯定会盯住不放，加上其他文官，一定会口诛笔伐。 喝了一场酒，惹了一身骚，何必呢？ 蓝玉到现在都搞不明白，陛下怎么对朱允熥如此关照？ 凭良心讲，朱允熥没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朱允炆。 “允熥，你对我说实话，陛下到底对你有什么特别交待？”蓝玉问道。 朱允熥摇了摇头。 常升说道：“这还用说，肯定是让允熥当储君！允熥哪方面都比允炆强，我看得出来！” “你看出什么了？”蓝玉问道。 常升嘿嘿一笑，他也只是凭感觉，自己的外甥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是自己的外甥就是好，就是比朱允炆那小子强。 朱允熥没想到，自己还有一枚死忠的脑残粉！ 方孝孺从书房里走出来。 “哎呀，方夫子，方夫子好啊！”常升马上客气地打招呼。 过去，常升这些个武将看到文官，牙齿就酸倒。 特别是翰林们，武官们根本不待见他们。 彼此都看不起。 武官们嫌文官弱鸡，文官们嫌武官粗鄙。 而常升今天对方孝孺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是自己亲外甥的老师！ 这是陛下亲自挑选的，是从朱允炆那里转过来的！ 这是帮自己的外甥长本事来的！ 当然得拿出最为尊敬的态度。 蓝玉也是很真诚地向方孝孺说着感谢和拜托的话。 搞得方孝孺浑身不自在。 陛下并没有说要把朱允熥培养成才，而只是让自己看着朱允熥做白日梦。 而后守在朱允熥身边，听听他的梦话内容。 常升、蓝玉这帮人在这里，朱允熥还怎么睡觉？ 不睡觉，我怎么能听他的梦话？ 方孝孺看这几个人没有走的意思，不耐烦了，直接说他要开始给吴王上课了。 蓝玉、常升等人一看，朱允熥要学习了，这可是正事，耽误不得。 一个个告辞而去。 方孝孺领着朱允熥进了书房。 此时，沐瑶也跟进来了，也要听他讲课。 方孝孺未加阻止，让朱允熥躺在沙发上听课。 他自己则是站着。 沐瑶看不过去了：“吴王，这样不好吧。应该是你站着，方夫子坐沙发才对。” 吴允熥心里有些发毛。 方孝孺这是怎么了？ 你还讲不讲尊师重道了？ 你把我按在沙发上？ 你作为文人，你的风骨哪里去了？ 我只不过是个吴王，但我是你的学生！ 虽然你教不了我什么！ 但你居然对吴王如此尊敬！ 你这是对权力的一种让步，是跪舔！ 历史上的方孝孺不是这样的人！ 好吧，算我错看你了！ 朱允熥正想起身，方孝孺说道：“吴王，你只管坐，坐舒坦了，才能听好课。” 啊？ 朱允熥了解过一些历史。 古人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凡是桌椅等等都是方方正正的。 中式的椅子、凳子都不是让人舒服的！ 从一开始就是对人进行约束和规范的。 特别是在课堂上，学生必须要坐得端端正正！ 哪知道方孝孺居然提前往书房里搬了沙发，还让自己坐上去！ 坐舒坦了，才能听好课！ 根本不像是从方孝孺口里讲出来的！ 方孝孺开讲了，朱允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朱允熥早就做好了打算：用从系统兑换到的历史人文精通技能，折服方孝孺，让他自动走人。 方孝孺也绝不会向外人透露，他的诗文不如一个废物王爷。 因为，就算他这样讲，没有任何人相信。 谁知道沐瑶在这里一直听着，而且听得很认真。 这种情况下，朱允熥只得忍着。 当朱允熥一打磕睡，沐瑶就将他摇醒了。 毕竟，这是她将要嫁的男人。 自己的男人，能多学一些知识，总是好事。 正在此时，梅儿进来报告，说门外来了一个高鼻子、深眼窝的回回，是来找吴王的。 回回，明代的回回，不就是阿拉伯人吗？ 第0049章 阿拉伯数字出现了 来者是钦天监的漏刻博士章刻之。 当然，这个博士不是一种学历，而是一种官职，从九品。 章刻之是奉钦天监监正伍儒之命来请少监的。 “哎呀，老师你看。我现在当官了。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总不能老待在家里。我怎么说也得去点个卯。” 朱允熥说的义正辞严。 方孝孺觉得吴王知识浅薄、脸皮真厚。 当官儿了，你就不知道你是几品官儿吗？ 一个少监，正六品，能和你吴王的称号相配吗？ 不能老待在家里？亏你说得出口。 天天就腻歪在这个院子里，被两个侍女好生伺弄着。 现在你说你要去点卯！ 分明是在逃避学习！ 当然了，他只是名义上的老师。目的不是为了教学。 方孝孺很爽快地答应了吴王要上班的要求。 跟着章刻之出门去，朱允熥觉得走的路不对呀，这怎么是去皇宫的？ “你们钦天监，办公地点在哪里？” “钦天监，自然是要离天最近。因此，钦天监离天子的住处最近。” 章刻之面带骄傲。 钦天监离天最近这个是对的，但你离天子最近，这就牵强附会了！ 把天与天子扯到一起，纯粹叫扯蛋！ 但从皇帝到百姓，偏偏就信这一套。 本以为选钦天监，从此就可以大隐隐于朝！ 哪知道，离朱元璋反而更近了！ “在钦天监，我们人人都得时时在位。因为天子随时要询问天象、天气、天时。” “钦天监，上关乎天，下接于民。不说别的，如果天气预测不准，就会误了农时，耽误粮食。” “吴王在大殿上讲，钦天监上与天通、下与民齐，说得实在精准，我们全都佩服不已。” 朱允熥心塞了！ 时时在位！ 老朱随时都要询问。 以后，还怎么翘班？ “你们钦天监，在城外难道不设什么天文台之类的，多布几个点，测测风向、气温啥的？” 钦天监表示没有。 朱允熥很是遗憾，如果在城外有天文台之类的设施，那就可以名正严顺地到这些地方上班！ 谁知道钦天监连个天文台都没有！ 进皇宫，过了养心殿，就到了钦天监。 离朱元璋真的太近了！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刚路过养心殿，朱元璋就出现了，就像在等他一样。 “三孙，来来，跟咱去钦天监看看。” 朱允熥又心塞了！ 「老朱是怎么回事，就像狗皮膏药牛皮糖一样，粘上就甩不掉了！」 「上班吧，有老朱缠着！」 「不上班吧，在院子里，又有一个方呆子缠着！」 「这日子，还怎么过？」 「钦天监这帮人，就会神神叨叨的，啥也不会呀！」 「这帮人，应该是大明朝科学的精英啊！」 「怎么连天文台都没有，最少你整个观星台呀。」 「再不济，也得在城内城外多布几个点，测测风气、量量气温吧？」 「难道你们就坐在屋里瞎想？」 「还有个刻漏博士？就守个刻漏，记下数字，就成九品官了？」 「老朱的官员，当得太容易了吧？」 朱元璋说道：“三孙，钦天监的人可是不得了！他们的预测，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准的。” 章刻之介绍说，钦天监共22人，只有两人是汉人，其余都是回回人。 朱允熥想起来了，元明两朝的钦天监的确是以回回人为主的。 洪武十年之前的钦天监就叫“回回钦天监”。 朱元璋聘的这批人，是元代征诏来华的一批阿拉伯和中亚信仰伊厮兰教的天文、历算专家。 钦天监监正名叫伍儒，是回回人，也是朱元璋赐的名字。 伍儒看朱元璋亲自领着吴王来，也不明白陛下的用意。 在他看来，钦天监神圣无比，那些个书生们根本没有资格进入。 当然，吴王这种没知识的废物更没有资格。 能进来，估计也就是监督钦天监的工作吧。 在钦天监里转了一圈，朱元璋居然今天心情不错，一直陪着。 这让钦天监上上下下十分震惊。 钦天监虽说离陛下的养心殿很近，但陛下从来没有进来过。 有事，都是让人来召。 而这次，陛下居然在这里转了一圈，肯定是与朱允熥有莫大关系。 走到刻漏面前，朱允熥的眼睛一亮。 「原来，章刻之记数，不是用壹贰叁肆，也不是用算筹，而是用12345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其实是古印度的一位科学家巴格达发明的。」 「后来阿拉伯人征服了周边民族，建立了包括东印度在内的阿拉伯国家。」 「他们发现被征服民族的数学比他们先进，于是就采用了阿拉伯的记数方法。」 「阿拉伯数字让科技大大前进了一步，很多复杂的算法，用阿拉伯数字，瞬间解决！」 「这些回回人居然用上了阿拉伯数字！」 「我们之所以后来衰落了，主要是基础科学没跟上，比如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数学，一定要推广开来！」 「还有，几何，这些回回是不是掌握了？」 「代数加几何，我大明的手工业、武器等等都要上一个台阶！」 「推广数学，其意义堪比秦时的书同文、车同轨！不，书同文、车同轨算个屁！」 「一座山有多高，不用走到跟前，就知道了！」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数理化引领社会前进，就从大明开始吧！」 啊，朱元璋没想到刻漏的歪七八扭的符号，还这么厉害？ 这种叫做阿拉伯数字的，居然超过了秦的书同文、车同轨！ 代数，几何是什么？听不懂啊。 但有一句，朱元璋听懂了。 一座山有多高，不用走到跟着，就知道了！ 这就厉害了！比如说城墙，敌方的城墙有多高，不用走到跟前就知道高度！ 就可以精准地制造云梯和观察楼架！ 那就试试看？ 应天有一座高塔，大报恩寺琉璃塔，就让钦天监的试试？ “伍儒，朕交你一个事。大报恩寺琉璃塔有多高？你测一测，不能问任何知情人，更不能上塔。” 朱元璋的吩咐，让钦天监的人面面相觑。 伍儒硬着头皮出来道：“陛下，此事，钦天监恐怕无人做到！” 「天啊，老朱这是要做哪样？」 「不问知情人，更不能上塔！让测一测塔的高度！」 「钦天监的人怎么会做得到？」 「老朱，这是要发展科技吗？」 「我想到了测量山，老朱想到了测量塔！」 「这就是血缘引起了心灵感应吗？」 朱元璋暗叫好玄，差一点就让三孙看出来他能偷听心声的功能了。 钦天监干不了这个事，三孙肯定也不会站出来。 就算杀了监正伍儒，三孙也不会有所动作，因为钦天监的人跟三孙没任何关系。 这样，也验证不了三孙所说的神奇的测量方法。 怎么办？ 朱元璋马上想到了蓝、常两家。 这事，就让常升去办！ 办不好，鞭笞！ 到时候，常升办不成，作为亲外甥，你就忍心看着？ 第0050章 这是清洗的开始 朱元璋想到此，得意地出去了。 伍儒非常客气地请朱允熥坐下。 “伍监正，你真会看星象吗？星象与战争胜负、帝王生死真有关系？”朱允熥问道。 伍儒沉吟了一会儿，慢慢开口：“星象可以应农时、知节事，至于与战争胜负、帝王生死有没有关系？您认为有，就是有。您认为没有，就是没有。” 朱允熥只能感叹，这个回回人融入得太快了吧？ 会说模棱两可的话了！ 本想着他们还是这个时代的科学家呢。 哪知道，在权力面前，也不敢坚持自己的观点！ 看看人家的哥白尼、布鲁诺，哪怕是烧死、绞死也不愿顺着掌权者的意思来！ “伍监正，你知道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圆的还是方的？” 朱允熥就不敢说出地球这个词，怕吓着这在钦天监的人。 “当然是天圆地方了！”伍儒说道。 朱允熥：“地是方的？那么，地的尽头在哪里？” 伍儒：“地的尽头，在大海。” 朱允熥：“大海的尽头呢？” 伍儒：…… 朱允熥哈哈笑着，走了。 这地方，真让人失望。 …… 朱元璋离开钦天监，直接去了奉天殿。 刚才，他离开一会儿，让大臣们先行议事。 议事时时皇帝不在场，可称为“集议”。 大臣们不知道朱元璋出去干什么了。 朱允炆和诸位藩王都站在第一排。 朱允熥不在，朱允炆心里终于平衡了。 皇爷爷还是看重我的！ 朱允熥在朝堂上要么一声不吭，要么就是随大流，屁用没有！ 居然好多次站在这里，与自己为伍！ 就看这次方孝孺有没有本事把朱允熥这段朽木给雕出来。 朱元璋就把开国公常升叫到前面说事。 “常升，咱有一件大事，要你办。” 朱允炆心中一惊，一件大事，要常升办？ 一个武将办事，而且是大事，难道与战争有关？ 北边有事？ 不会吧，北元朝廷刚刚被蓝玉大军给摧毁。 北元不可能在短期内纠集大量兵力。 否则，燕王、晋王、辽王等九大塞王也不可能同时回到京城。 “陛下，有大事了！好啊，终于轮到我了！” 常升的父亲常遇春虽然早逝，但已经打出了声名。 说常遇春是大明第一战神，徐达、李文忠、傅友德等名将也不得不服。 但常升就差远了，但他一直憋着劲想证明一下自己。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陛下直接点将了！ “常升，这事，可是不易办到！你考虑好了！”朱元璋面无表情地说道。 常升心中有气，陛下这是看不起人吗？ 打仗这事，有什么易不易的？ 越是难仗硬仗，越是能显本事！ “陛下，我考虑好了，再难的事，我也给陛下办得漂漂亮亮的！” 常升豪气干云、激情满怀。 “好，这事要是办不成，你提头来见！”朱元璋继续撩底火。 常升咬牙道：“办不成，提头来见。” 朱元璋说道：“大报恩寺琉璃塔有多高？你测一测，不能问任何知情人，更不得上塔。给你三天时间。” 此话如同一瓢水，泼到了沸腾的油锅里。 噼里啪啦，滋滋乱响。 常升蒙了，陛下这是开玩笑吗？ 测一测琉璃塔有多高？ 这事，是一个武将该干的事吗？ 这事，能算是大事吗？ 这种小破事找上自己？ 再一细想，不能问知情人，不得上塔，这怎么测出来高度？ 这事恐怕真如陛下所讲，不易办到。 不易办到，不代表不能办到。 自己办不到，家里还有其他人。 家里人不行，再找高人！ 既然答应了，那就不能反悔！ 常升领了任务，但大殿中的议论还在继续。 朱允炆听后，心中一喜。 陛下根本就不是想知道琉璃塔的高度，而是故意刁难常升！ 常升的亲外甥就是朱允熥！ 刁难常升，难道是因为朱允熥？ 依陛下的脾气，绝对是说到做到。 常升测不出琉璃塔的高度，陛下真有可能杀了他。 杀了常升，这就是在削弱朱允熥背后的势力！ 至于蓝玉，大把的证据在陛下手里捏着：奸污北元皇后、纵兵毁关。 皇爷爷，这是在为自己上位剪除异已！ 皇爷爷这是准备要立自己为储君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朱允熥丝毫没有准备，眼圈都红了。 燕王朱棣若有所思地看了朱允炆一眼。 回京已经有二十多天了，通过不同渠道了解了京中形势。 陛下对朱允熥颇为不同，但朱棣分析，朱允熥不足为虑。 就算是朱允熥当上了储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陛下已经六十多了，早晚会归天。 那个时候，一个废物皇帝，岂不是好对付多了。 但是朱允炆就不一样了，这小子聪明异常，且深受一帮文臣的喜爱。 但很明显，陛下特别照顾朱允熥，其实就是向外界放的一个烟雾弹。 让蓝、常两家误认为朱允熥有当储君的机会。 陛下暗中搜集证据、做好布局。 今天，陛下为难常升，就是找一个借口。 这就是清洗常家的开始！ 常家的存在，对于朱允炆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对常家动手，就是准备让朱允炆当上储君。 在朱允熥消失的那几天里，蓝、常两家分别向自己表示了友好。 其中意味很是明显。 在朱允炆和朱棣的选择中，蓝、常两家是支持朱棣的。 毕竟，朱棣与蓝、常两家在战场上结下了情谊。 朱棣身上还有一股寒意！ 陛下没有让各种藩王回去！ 说是父子相见一次不易，难道他想一次性解决问题？ 等到朱允炆当上储君之后，让所有的藩王来一次大对调？ 这一切都是猜测。 到底如何，可能还是要看常升能否完成陛下交待的这件“大事”。 朝会结束了，常升和大臣们一起出殿，走得步履沉重。 这事，麻烦大了！ 文臣们都偷偷瞄向常升，看你平时嚣张！ 现在不吭声了吧？该倒霉了吧？ …… 朱允熥回到院子里，发现方孝孺还在讲课，听者是沐瑶和郑和。 一个讲得激情澎湃，两人听得认真无比。 方孝孺终于找到了传道授业者的感觉，终于找回了一点老师的尊严。 此时，方孝孺看到了院里子的朱允熥，忽然想到了陛下交待的使命任务。 完成任务，要紧！ 看朱允熥要溜向后院，马上迎出门来，牵着朱允熥的手进入书房。 朱允熥真的无奈了，方孝孺，你明明知道朽木不可雕，你还要雕！ 不就是看在我是吴王的份上？ 鄙视你！ 本来，想用自己的学识羞辱一下方孝孺让他知难而退，总有一些心理障碍。 现在，这种心理障碍没有了。 方孝孺根本不是像历史所说的“读书的种子”，根本就不讲气节！ 随随便便就向权力弯腰了！ “方老师，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朱允熥说道：“但我学习的时候，不想有别人打扰。所以，郑和、沐瑶你们先出去吧。” 第0051章 老师还赖上我了 方孝孺不想到朱允熥忽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居然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郑和与沐瑶知趣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沐瑶则偷偷溜了回来，悄悄立在窗边。 书房内，朱允熥说道：“方老师，其实我感觉，你教的那些，实在没意思。” 方孝孺怒了。 以前，朱允熥在他的课堂上睡觉，倒也罢了！ 现在，陛下让他来这里做专用侍讲，也罢了！ 但是，现在朱允熥居然当面提出来，他教的东西没意思！ 这就是当面打脸，当场羞辱！ “吴王，你羞辱我不要紧，但不能羞辱先贤，更不能羞辱圣人之言。” 朱允熥一笑：“圣人之言，举个例子？” 方孝孺说：“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 “这些，吴王，你听得懂吗？” 朱允熥切了一声道：“你们这些酸书生，把这些社科类的东西太神化了！” “仁政，什么三人行，什么己所不欲，谁不知道？至于千百年来千百万人来研究？” “你们一代又一代，搞研究，穷经皓首，写书来解释！” “下一代，又写书解释你的解释！” “纯粹是在浪费纸张、浪费精力！” “使民以时，就是按二十四节气来种植、来生活，真的很难懂吗？” “有功夫，给我做一道奥数题？有本事，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虫洞！” “你就知道天圆地方，岂不知地球是圆的？” “自诩什么大儒、宿儒，其实，屁都不是！” “我告诉你，在我心中，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学问家，连普通的匠人都不如！” “科举制度和科举内容，要改一改了！” 朱允熥越说越激动，方孝孺被狂怼，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奥数？虫洞？ 地球是圆的，地球是什么？ 天圆地方不对么？ 方孝孺听不懂，居然无从反驳。 “方夫子，你是不是不服气？你会的，我全会。我会的，你不会！” 方孝孺从大怒转向大笑：“哈哈哈，吴王好大的口气！那你，就出一道我不会的！” 朱允熥问道：“一个水池装有甲、乙两个水管。乙管每一个时辰排水量是甲管的75%。先用乙管排水四个时辰后，改用甲管排水，结果比只用乙管提前1个时辰把水池中的水排空；如果用乙管排水120方后，再改用甲管排水，则比只用乙管提前两个时辰把水池中的水排空，那么水池原有水多少方？” 方孝孺早就蒙了。 朱允熥早料到了方孝孺会有这种表情。 这个题，抽水、放水，难到了多少学生！又让多少学生心存痛恨！ 现在用到方孝孺身上，朱允熥感到一种莫名的畅快！ 方孝孺老老实实地承认不会。 朱允熥在纸上列了方程式，直接给出了答案。 “此乃奇技淫巧，不足为夸！”方孝孺随即又给了评语。 “奇技淫巧！你们这些货们，自己不会的，就统统称为奇技淫巧！” “我问你，君子六艺是什么？” “君子六艺出自周礼，孔夫子一直推崇，即礼、乐、射、御、书、数。” “我问你，数是什么？” 此话一出，方孝孺愣了，是啊，数，这是君子必备的技能啊。 “刚才的题，你能说不是数？数，源于周易与河图洛书，汉代就有《九章算术》。宋代秦九韶说过：周教六艺，数实成之。学士大夫，所从来尚矣。” “方夫子，数，君子六艺之一，你居然说成了奇技淫巧！荒唐，荒谬！” “像什么礼、乐、书之类，容易搞懂啊，所以你们就狠钻！对于数这些高深的东西，你搞不懂，就避开了。” “你不想学习数也就罢了，但你不能侮辱它！” 方孝孺此时的脸红了，没想到朱允熥如此伶牙俐齿。 人家有理有据，想反驳，无从辩起！ “我再问你，水为何往低处流？苹果为什么往下掉？” 方孝孺说：“此自然之理也，本来如此！” “知其然，不知其所在然！你们不是一直在讲格物致知吗？你格出什么了？你们这种人研究越多，对大明的进步就越有阻碍！” “知道你不服气，我会的你不会。你会的我全会，轮到你了！” 口气好狂！ 方孝孺道：“你背一段《道德经》。” 《道德经》五千言，除非是经常复习，否则都背不全。 大家平时也只是对其中部分名言名句进行了引用。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朱允熥一路前下去，没打一点绊。 在方孝孺目瞪口呆中，朱允熥背完了。 天啊，吴王今天一定是文曲星附体了！ 让他背《道德经》这是临时想的！ 再挑一本书《淮南子》，朱允熥微微一笑，仍然流畅，没有任何错误！ 方孝孺心想，光会背书，只能说明此人脑子极为好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但是吟诗作赋对对子的水平，需要日积月累，这可不是短时间就能提高的。 方孝孺：“我有一联，嫁得潘家郎，有水有田方有米。” 朱允熥：“下联来了：娶回何家女，添人添口便添丁。” 方孝孺吓了一跳，这是和潘翰林喝酒时，想到了一个上联。 这是一个拆字联，潘，左为水，上为米，下为田。 当知道吴王不假思索，直接对上了，何，左为人，右为丁，中为口。 工整至极！无可挑剔！ 方孝孺继续出题，各种对联，回文联、顶真联、同音联。 朱允熥都是没有丝毫犹豫，当场对出。 再转向诗，朱允熥在屋中稍走几步，就出口成诗，且首首绝妙。 方孝孺服气了！ 如果说背一篇是侥幸，那么背好几篇呢？ 如果说对一联是偶然，那么连上几十联呢？ 如果说作一首是巧合，那么连首多首且首首经典呢？ 此人的水平，远超于己！ 从水平来讲，朱允熥可以当上自己的老师！ 难怪，朱允熥一直在自己的课堂上睡大觉！ 自己已经教不了他了。 “吴王大才，下官远远不及。” 朱允熥十分满意，方孝孺这下子见识了自己的实力了！ 想当我的老师，你方孝孺不够格！ 方孝孺现在应该有自知之明了，也该主动提出辞职了。 “吴王，我来此当侍讲，这是陛下交待的，”方孝孺说道：“虽说我教不了你新的，但温故而知新。” 朱允熥简直是受不了这家伙了！ 脸皮简直是太厚了！ 还想死皮赖脸地待在这儿！ 还搬出了“温故而知新”这么个大道理！ 方孝孺，历史书高抬了你！ 方孝孺，我看不起你！ 第0052章 夫君要与我坦诚相见 “方翰林，你的意思是，还要教我功课？” 朱允熥真想检查一下方孝孺的脸皮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这么厚！ 不管是古文还是诗词歌赋，方孝孺被学生全方位碾压，他还好意思继续当老师？ 方孝孺强自控制住尴尬的蔓延。 没有办法呀，给朱允熥当专用老师，这是陛下的命令！ 他本来就不想过来教功课，只是要听朱允熥的梦话。 如果不当朱允熥老师了，对外如何交待？ 对外说朱允熥的水平超过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士人、文人当中混？ 还有一种可能，大家都认为自己在胡说八道。 甚至认为他是在自我作践、巴结皇权！ 所以，现在还不能走！ “吴王，我奉陛下命令在此授课。如果吴王不让我教了，也得征得陛下同意。我自会向陛下禀明原因。” “如果陛下同意，我自会离去。” “就算是陛下让我拜吴王为师，我也心甘情愿。” 方孝孺说着说着就不尴尬了。 朱允熥却吓了一跳，这个家伙，居然要向陛下禀明原因。 这岂不是暴露了？ 老朱还不得天天拉自己的壮丁？ 真不明白老朱这几个月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偏爱！ 明明朱允炆是皇孙当中最优秀的！ 难道老朱因为自己是常氏一脉、正宗的嫡太孙？ 难道老朱是因为朱允熥长得帅？ 不可能啊。 如果自己暴露了才能，把自己扶上了储君之位，朱棣岂不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现在系统倒是能兑换一些超时代的武器，但是，只能兑换一件！ 不能大规模装备！ 对上朱棣，那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只能低调苟到六年之后，等到系统的巨大资源降临！ 到那时，才可以实现登顶大明的任务。 身后倒是有蓝玉、常升等武将，但是手下没有兵！ 人家燕王朱棣那可是有兵的！并且还是百战强兵！ 千万不能暴露！ 现在的原则必须是：苟，苟，苟，ai，ai，ai！ 现在，对于方孝孺，就只能是委屈求全了。 “这个，方老师，你说得对。我虽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毕竟阅历不深，理论与实践还有一定差距。你还是留下来吧。” 看朱允熥退了一步，方孝孺也就坡下驴：“感谢吴王的理解！今后讲课呢，我也减少时长。你该休息休息，我绝不介意。” 朱允熥心想，这样也好。 方孝孺就是朱元璋派来的牛皮糖，想甩掉也没那么容易。 那就让他在这里呆着，有空也多帮着郑和干些杂活。 沐瑶虽然还是小太监装束，但在自己面前就放得比较开。 毕竟，她的女儿身被朱允熥给认出来了。 特别是夜晚睡觉的时候，沐瑶就会松下胸前的束缚，看得朱允熥挪不开眼。 好几次，朱允熥都让她搬出去。 沐瑶说她已经习惯在这里睡觉，如果是一个人睡，她会害怕。 今天，沐瑶和郑和从书房离开后，沐瑶又回到了书房外。 没想到，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朱允熥这么有才！远远超过了方孝孺。 他出口成章、出言成理，一下子就折服了方孝孺！ 可以说，朱允熥的才华，当世无双！ 这么多年来，朱允熥一直在掩饰他的才华！ 这下子她终于明白了陛下的用意。 陛下说打败象军的方法是从朱允熥的梦话里听到的。 现在看，陛下说的是真的，一点都不假！ 再说了陛下也没必要对自己的父亲说谎。 朱允熥有才华，为什么一直隐藏？ 难道朱允熥有什么苦衷？ 此事，到底向不向陛下说明？ 陛下答应自己嫁给朱允熥。 朱允熥这是自己的未来夫君，怎么办？ 不能让朱允熥知道，更不能让陛下知道，自己知道就行了。 反正，陛下交待的任务是听朱允熥的梦话，观察院子里有什么新奇的物事。 这件事不告诉陛下，也不算抗旨不尊。 沐瑶再看朱允熥，形象马上变得高大起来。 本以为未来夫君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白痴，谁知道成了学富五车的大儒！ 并且还懂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自己正好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上天对自己实在是太眷顾了！ 第二天，开国公常升来了。 常升实在是没办法了。 按照陛下的要求，根本无法测量出琉璃塔到底有多高。 蓝家也跑到常家，带了一些能人，也没有办法完成。 蓝寿这才想起了朱允熥。 并非是朱允熥有什么大神通，而是让朱允熥到陛下那里求求情。 上次，蓝玉被锦衣卫抓到典诏狱最后还出来了！ 就是陛下给了朱允熥一个面子。 这次，常升要过关，恐怕也得朱允熥出面。 常升立马来了精神，恐怕自己这个亲外甥还真有办法。 可能不用求陛下，他会有办法完成差事！ 常升进院就愁眉苦脸地诉苦，说是陛下给他派了一件差事，根本完不成。 朱允熥奇怪了，陛下给常升派的任务，不就是给钦天监的吗？ 钦天监的伍儒直接说完不成。 陛下也没说什么，更没有怪罪。 到常升这里，怎么就霸王硬上弓了？ 完不成就要提头来见？ 这完全是不讲理呀。 常升解释说，他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以为是打仗呢，就满口答应下来。 谁知道跟打仗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允熥知道这是陛下设的一个套。 但为什么设这个套，一时间还想不明白。 想了想朱元璋的手段，如果常升完不成，真有可能被老朱给喀擦了！ 想了一会，朱允熥看到沐瑶的眼光，很是不同。 这个沐瑶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啊。 再一想，有了！ 为了救二舅常升，也只有如此了。 “舅舅，还有明天一天，您先回去。” 朱允熥也没说成与不成，常升却感到外甥一定会有办法。 常升、蓝寿走之后，朱允熥单独把沐瑶叫到了卧室。 沐瑶的脸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朱允熥看得心中一荡，不由得失了神。 沐瑶的心忽然跳得极快。 朱允熥定了定神说道：“沐瑶，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实话了。其实，我会的东西很多，很多。可能你想象不到。” 啊，沐瑶一霎时被感动了！ 未来的夫君，这是看上自己了！ 夫君，你这是要与我坦诚相见么？ 第0053章 他们在联手演戏 “沐瑶，其实我在隐藏我的一些本事。”朱允熥又强调了一下。 因为他没有从沐瑶的眼睛里发现震惊。 沐瑶嫣然一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 啊，沐瑶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沐瑶说道：“因为我相信我的，我的感觉，你一定有本事。可能有特殊原因，不对外说而已。” 朱允熥顿时心花怒放，没想到沐瑶还是自己的粉丝！ 只是凭感觉，毫无道理地认为自己有本事。 二舅也是如此，沐瑶居然也是如此。 又收获一枚脑残粉。 被人莫名崇拜，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我虽然不懂文、不会武，但我会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说，数学，几何等等。” 沐瑶心中暗笑，未来夫君还在装。 不懂文？全方位碾压方孝孺，你说你不懂文？ 不会武？想我从小练武，寻常男子根本不敌手，也推不动他分毫！ 算了，我就不揭穿你了。 不过，夫君承认会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难道就叫做志趣相投吗？ 再想一想，脸又红了。 “沐瑶，我想请你出面，帮助一下我二舅。” “吴王，你是说帮他测量大报恩寺的琉璃塔吗？” 聪明！沐瑶的脑袋瓜子转得挺快。 朱允熥对沐瑶十分满意。 “吴王，我也想了想，恐怕别无他法。”沐瑶的眼睛又是一转：“吴王，莫非你有办法？” 朱允熥点点头：“我会，但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会，我把法子教给你。” 沐瑶的美目顿时亮了，他，果然会！ 朱允熥用炭笔画出了一个三角形：“你看一下，这是直角三角形，有什么特点？” 沐瑶仔细看了一下说道：“这两条线的长度是一样的！” “没错！”朱允熥说道：“两条边的长度相等，是因为两个角都相等，是45度角。” 朱允熥找了几个木棍钉起来，做了一个直角等腰三角形。 “现在，我们搞个实验，量一下房子的高度。” 朱允熥去院中，木三角形放在桌子上。 按照三点一线的原理，用眼睛观察，将三角形的斜边与房顶形成了一条直线。 “沐瑶，你看看，我们在桌子上移动三角形的位置，使斜边与房尖在一条直线上。” “再用一根木棍在这条直线上延伸，直到与地面相接。” “这样一来，与地面交接点到房子中央的距离，就是房子的高度！” 沐瑶激动了，夫君太厉害了！ 这种方法也能想出来！ 其实她在生活中也观察过，但她就是说不出来这些道理，更谈不上应用。 然而，只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就可以测量任何高度的东西。 比如测量山头，只用把这个三角形斜边与山尖成一条直线。 那么，从测量地到山根的距离，大致就是山的高度。 那么，琉璃塔的高度，用这个三角形就可以解决了。 这法子，真的是太简单了。 但是，谁能想出来这样的方法？ 放眼整个天下，唯有自己的夫君，呃，未来夫君。 沐瑶忽然觉得，跟着夫君学这些，太有意思了。 天天背那些个诗文，太枯燥了。 沐瑶当即答应去帮助常升测量塔高。 朱允熥忽然严肃地说：“沐瑶，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对外透露我会这些，我也会向陛下透露你替弟弟进宫、假冒太监的事情。” 沐瑶马上“害怕”起来：“吴王，你放心，我省得轻重，决计不会。” 朱允熥面上满意，心中得意。 看来，要让人做事，特别是保守秘密，必须找准此人的软肋、掌握此人的把柄。 …… 朱允熥马上派郑和去通知常升，问题被沐瑶解决了，不用担心了。 常升一听，原来是陛下派给朱允熥的小太监解决了问题。 这个事，是不是应该让陛下知道？ 打定主意，常升先给朱元璋作了汇报。 朱元璋一想，问题解决了，是沐瑶解决的。 肯定是三孙告诉了沐瑶的方法。 到底是什么方法，朱元璋非常感兴趣。 朱允熥那天在钦天监的心声，朱元璋回去之回味思索了好久。 如果数学普及了，大明的手工业、武器等都能得到飞速发展！ 特别是武器，作为打仗打出来的皇帝，当然知道其重要性。 但是，在自己的打压之下，武将的地位低了，文官的地位高了。 这就造成了一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环境。 作为从底层起来的皇帝，对那些不会干事只会BB的文人十分反感。 在农村，哪怕是一个小小农具的改进，都能马上促进增产增收。 所以，朱元璋决定让大臣们都去看一看，看一看常升，不，三孙所想出来的绝妙方法！ 朱元璋一声令下，让在京的大小官员都一同到大报恩寺前集合。 收到口谕的官员们，都兴奋起来了。 大报恩寺前集合？ 前几日陛下交待给常升的一件事，测量琉璃塔的高度。 官员们私下里也在苦思冥想、找人商量，如果自己接到这样的任务，该如何办。 思考的结果，都是：无果。 谁也没招！ 所以，大家都等着这一天，常升交不了差，是不是真的要被砍头！ 今天是最后一天，陛下让到大报恩寺集合。 肯定是常升没办法了！ 陛下不仅当着官员的面，还要当着京城百姓的面，杀掉常升，清洗常家！ 诸位藩王和皇孙们也都接到了指令。 朱允炆尤其高兴，陛下不大可能以这样的理由杀掉常升，但完全可以羞辱他！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而强烈的信号！ 一些对自己产生动摇的官员们，这下子总该摆回来了。 朱允熥也接到了通知，带着郑和、沐瑶、方孝孺还有梅儿、兰儿一同到了现场。 官员们到齐之后，发现常升并没有愁绪满怀，而是兴高采烈！ 难道常升想出了办法？ 朱元璋看到了朱允熥，招了招手，朱允熥只得走了过去。 等人到齐之后，常升开始演示。 桌子上摆着一个直角三角形，而后让朱元璋将三角形的斜边与塔尖保持以一条直线上。 当然，这个位置早就选好了。 朱元璋此时也是精准对焦而已。 朱元璋此时似乎有所悟。 此时，常升让人用木棍沿三角形斜边伸出去，与地面相交。 从相交点开始出发，向琉璃塔出发。 不一会儿，测量出了距离，这就是塔高！ 朱元璋问常升为什么，常升说：“陛下，你看，你看，这两边是不是一样的？” 「常升的回答不专业啊，这就叫直角等腰三角形！」 「直角等腰三角形就是两边相等。用这个三角形的斜边与塔尖一条直线，这就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直角三角形。」 「从交点到塔中央的地面距离，就等于塔高！」 朱元璋从三孙的心声中听懂了！ 而好多大臣们都半懂不懂。 朱元璋首先宣布刚才测量的高度，是正确的！ 接着，朱元璋亲自给大家讲起了直角三角形的理论。 大臣们终于听懂了！纷纷拜倒，山呼万岁！ 朱允炆拜倒之后，忽然眼皮子一跳：不对！ 难道陛下和常升、朱允熥在联手演戏？ 官员们的花式彩虹屁结束之后，常升说道：“这都是托陛下的福啊，陛下真的是英明无比呀。” 朱元璋笑道：“这都是因为吴王，允熥！” 第0054章 陛下连脸都不要了 刷，刷，刷！！！ 官员们的目光刹那间全都集中到朱允熥身上！ 朱允炆的心肝猛地一颤！ 陛下又要开始为朱允熥的脸上贴金吗？ 以前在朝堂，明明是自己在陈述，而陛下却说是朱允熥说得好！ 而且绝对不是口误！ 陛下一二再、再而三地误导着大臣们！ 简直是不遗余力地向大臣们传递着一种强烈的信号！ 就差对着大臣们讲：我要立吴王朱允熥，你就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现在，陛下想到了一个新招。 测量塔的高度！ 刚开始，给人一种要拿常家开刀的架势！ 哪知道这些都是虚招！ 为的，就是这一刻！ 所有文武百官包括皇子皇孙们都召到现场，告诉大家一个结果。 陛下亲自解释，这种方法的巧妙之处！ 正当大家以为是陛下英明的时候，陛下出其不意地隆重推出朱允熥！ 说这些都是朱允熥想出来的妙招！ 妙招是妙招，但果真是朱允熥这个废物想出来的吗？ 但是，谁也无法质问！ 陛下一口咬定就是他朱允熥想出来的，你能如何？ 除非是朱允熥自己否定，或者是想出办法的那个人站出来否定！ 既然陛下当众宣布了，那就已经和朱允熥说好了，真正想出办法的人已经搞定了，甚至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还顺带着让常升也露露脸。 陛下，为了朱允熥真是煞费苦心，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文武百官和皇子皇孙，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自己本来应该是棋盘上的帅位，哪知道，现在成为弃子，被踢出棋局。 低下头，颗颗泪珠砸向街面，摔成了好几瓣。 大臣们的想法，与朱允炆如出一辙。 难道，现在就要宣布储君人选了？ 常升等武将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都在为常升的过关而幸庆。 蓝玉、蓝寿以及傅友德等淮西武将，一个个都长舒一口气。 陛下对武将，还是有所庇护的。 朱棣阴冷的目光此时从朱允熥身上撤回，看向不远处隐在一家茶楼的老和尚。 此人叫姚广孝，是他这次回京城遇到的一位奇人。 和陛下一样，此人当过和尚，也当过道士。 经史子集、天文地理、阴阳术数等等，无一不精。 此人算到了他的未来，他一定是一位帝王！ 经过十来天的撺掇，朱棣越发感到自己应该是大明的储君。 现在看，陛下已经老糊涂了，发神经立朱允熥这个废物了！ 这也好办了，只要陛下放藩王们回去，他就可以回北地养精蓄锐。 陛下已经60多岁了，自己完全等得及。 陛下在位期间，谁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陛下百年之后，到那个时候，谁敢阻拦我？谁能阻止我？ 朱允熥此时吓了一跳！ 朱无璋竟然说是测量出了塔高，是因为我！ 「老朱，怎么知道是我？」 「知道此事的，只有沐瑶！」 「难道，我和老朱之间真的有那种血脉上的感应？」 「难道是沐瑶出卖我了？」 「也不可能啊，沐瑶明明对自己很好！」 「沐瑶假冒太监属于欺君大罪，她也不敢出卖我！」 「难道，老朱，也是穿越者？」 「我靠，还真有这种可能！我得好好观察观察！」 三孙说我是什么，传阅者？ 传阅什么？ 传阅天机、天书抑或者其他什么秘密？ 「所有人都看我了！朱允炆也在看我了！」 「靠，朱棣也看我了！」 「朱棣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老朱，终于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一定是把我拉出来，试一试大家的反应！」 「这是让朱允炆当储君之前，进行的一次压力测试！」 「测量高塔的事情，本王，绝对不认，绝不！」 朱允熥立马冲到朱元璋面前，大声说道：“皇爷爷，孙儿我与此事毫无关系！” 拿起三角形，奇怪地说道：“皇爷爷，这个东西真神奇！竟然能测出来塔高。刚才您说的，我都听了，没听懂，再讲一遍好不好？” 啊，大臣们全都乱了。 这里不是朝堂，而是在报恩寺院前的大空地上。 因此，大家的胆子都变得大了一些，议论变成了讨论甚至变成了争论。 朱允炆这下子舒坦了！ 废物就是废物！ 乌鸡飞上枝头，也还是乌鸡，不可能成为凤凰！ 陛下今天此举，就是为了给朱允熥这个废物加点光环，改善一下形象。 哪知道，朱允熥没有体会到陛下的良苦用心，当众矢口否认！ 这，这相当于打了陛下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让陛下如何下得来台？ 简直是找死！ 朱元璋心里早就乐坏了，看把三孙给急的！ 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 他一直想当咸鱼，过上躺平的生活！ 啥功劳也不想得，啥才能也不愿露。 刚才那句话，把三孙给吓着了！ 他以为是沐瑶给泄露了。 朱元璋本以为是朱允熥亲自告诉常升的这种方法呢。 哪知道这小子还拐了个弯、抹了个角，通过沐瑶之口告诉了常升！ 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是太有才了！ 三根小小的木片就把琉璃塔的高度给量出来了！ 再一次证明了，三孙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 再一次证明了，三孙的本事，天下无人可比！ 刚才只是吓一吓他，看三孙惊慌失措的样子，觉得很好玩！ 不能再吓他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能够偷听心声，就不好玩了。 朱元璋咳嗽了一声：“刚才有股风进来，冲着咱嗓子了。我是说，这都是因为吴王，允熥的下人！” 朱允熥终于放心了。 沐瑶提前到了报恩寺现场，教常升如何做到三点一线，并标定了最佳的测量位置。 这件事，当然瞒不过浑身长满耳目的锦衣卫了。 朱元璋知道是沐瑶的功劳，自然不奇怪。 大臣们又一次沉默了，脑子都在快速地思考。 陛下的态度，转折得太陡，让人跟不上节奏。 朱允炆此时，有些怀疑人生了。 朱允熥这是打了陛下的脸，陛下居然不觉得疼？ 并且，陛下最后还强行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有股风进来，冲着嗓子了！ 这算什么理由？ 陛下做事还需要理由？ 朱允熥如此给脸不要脸，依陛下的脾气，早就把朱允熥给打一顿了。 打一顿不解气，那就发配、流放！ 但是，皇爷爷，为了力挺朱允熥，连脸都不要了！ 第0055章 干掉窝国更待何时 太常寺左少卿黄子澄早就观察到了朱允炆的表现。 在同情之时，心中不免为朱允炆鸣不平。 自己是太子朱标挑选的，曾当过朱允炆的老师。 方孝孺来后，黄子澄才提拔为太常寺左少卿，正四品。 虽没有明说，其实这是朱标指定的辅助朱允炆的重臣。 现在太子一死，朱允炆的地位下降了不少。 当然，也与朱允熥几个月来的突然崛起有关系。 说崛起这个词，也太看得起朱允熥了！ 那是陛下是硬把他拎起来的！ 今天，陛下的偏袒太过明显！ 此时，群臣失语，十分危险！ 如果陛下现在当场宣布朱允熥为储君，覆水难收，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因此，必须想方设法打消陛下这个可怕的念头。 “陛下，臣想请问，想出此办法的，究竟是何人？”黄子澄问道。 朱元璋指了指沐瑶，沐瑶正和郑和站在一起。 “就是他们！他们是宫中太监，在养心殿做事的，咱把他们派给了吴王。” 大家都看向沐瑶和郑和。 有不少人见过郑和，没想到他被陛下派人了吴王朱允熥。 朱元璋习惯向藩王府里派人，其中不少是宫中太监。 这些太监的作用，其实就是耳目，随时向朱元璋报告藩王们的动向。 而朱元璋给朱允熥派了两个太监，这就不可能是耳目了。 朱允熥没有就藩，就在京城，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还用监督吗？ 再说了，朱允熥这种废材，更用不着监督。 那么，给吴王朱允熥派去两名太监，显然就是恩宠了。 从两个小太监身上移开，人们赫然发现另一个人！ 此人，就是方孝孺！ 方孝孺与吴王的两个下人在一起！ 听说，陛下让方孝孺跟着吴王，让他白天抽空给吴王补课！ 本以为是传言，哪知道竟然是真的。 方孝孺被聚焦了，刚开始脸红到了脖子。 但随即，心态立马摆正。 给吴王当老师，丢人吗？ 一点也不丢人！ 反而是一种幸运！ 从水平上讲，吴王可以反过来当他的老师。 本来陛下通知让在京的官员都到报恩寺前集合。 他是不愿来的，但想了想还是来了。 因为他感到，陛下派他来当朱允熥的老师，任务是听他的梦话。 这一点他十分不理解。 但他显然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吴王朱允熥会成为储君。 当朱允熥继位之后，自己的身份就是：帝师！ 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翰林侍讲。 想想都激动啊。 虽然他是读书人，有着自己清高，但是多年寒窗苦，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吗？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文武百官射过来的目光很是复杂，大多数是不屑和嘲讽。 现在你们就嘲讽吧！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一旦吴王显示出他真正的本事，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表现？ 现在，自己当吴王的老师已经不够格了。 他以陛下的任务为理由，厚着脸皮留下了。 其中，也有搏一把的因素在里面。 因为朱允熥的才能，远远超过了朱允炆，不，超过了所有他见过的人。 很显然，陛下是知道朱允熥才能的。 这几个月来，陛下对朱允熥大为不同！ 所有人都不理解，包括他方孝孺。 如果不是朱允熥主动向他展示，他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现在他每天思考的，都是在替朱允熥谋划。 尽管不知道朱允熥为何一味隐藏，但他想提前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朱元璋看到朱允熥终于出手帮助常升了，心中更加确定，那些数学、几何什么的，对朝廷各个方面特别是武器的提升有莫大好处。 因为三孙心声透露的所有信息，全都得到了验证。 还有一个信息还没有验证，那就是：太子之死是否是因为杭州知府黄子信玩忽职守、窝寇乘虚而入。 派出去调查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以蒋瓛的办事能力，现在应该就有消息了。 忽然，朱元璋看到了远处一个人，那是蒋瓛！ 蒋瓛没有到跟着，只是在远处等着，显然，消息事关重大！ 朱元璋马上表扬了常升，带着几个锦衣卫匆匆回宫。 官员们都莫名其妙，就这样？ 声势浩大地集中，却得到这么一个草率的结局？ 常升得到一个口头表扬，完事了！ 忽然，有人看到了远处街角转出来的蒋瓛！ 蒋瓛从杭州回来了！ 众人都看向太常寺左少卿黄子澄！ 陛下当初说黄子信欺上瞒下，要让人调查！ 现在，有结果了。 黄子信，大概率要完蛋了。 朱允熥没有看到蒋瓛，准备带沐瑶、郑和等人回家。 忽然一个太监走了过来，说是陛下请他到养心殿。 朱允熥本不愿意，但也想知道朱标之死是不是真的与窝寇有关系。 还没有接近养心殿，就听到里面如雷的咆哮声！ “黄子信，这个天杀的！” “黄子信，我诛你十族！” “标儿，标儿，咱对不起你！” “标儿，咱不该让你去杭州！” “我的标儿，咱心碎了！” 门外，站着蒋瓛以及几个瑟瑟发抖的太监。 看样子，他们都是被朱元璋人赶出来了。 朱允熥本想进去，但一想，现在的朱元璋需要发泄。 陪着蒋瓛和几个太监站在外面。 朱元璋一会儿怒吼，一会痛哭！ 殿内的奏章被朱元璋撕碎扬起，又纷纷飘落，与摔碎的瓷器片混在一起。 桌子、椅子都歪倒在地。 就连遮住墙壁地图的布也被撕开，成为两片。 朱元璋蹲在墙角，用头死死抵住墙角，痛苦不已。 此时，谁也不敢进去。 谁进去，谁倒霉。 朱元璋无力在靠墙坐了下来。 忽然，三孙朱允熥的心声传进了脑海。 「看来，是窝寇杀了太子！」 「黄子信果然是玩忽职守了！」 「窝国与大明再无和平的可能了！」 「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干掉窝国，更待何时？！」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这是让国人认识到窝人本质的机会！」 「干趴窝国，就从大明开始！」 「为了避免今后的灾难，干掉他们，记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朱元璋大声喊道：“允熥，别在外面杵着，给咱进来！” 第0056章 掐死他还是掐醒他 “允熥，你父亲被窝寇杀了！”朱元璋已经躺在朱允熥送来的沙发上。 眼睛通红，头发散乱，根本没有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严。 “皇爷爷，千万不要动怒，身子气坏了，不值当。”朱允熥说道。 「老爷子，千万要挺住啊。」 「因窝寇进入杭州，意外杀死了太子，让历史进程有所变化。」 「老爷子不会也提前归天吧？」 「靖难之役也会提前爆发？」 「看老爷子这样，莫名有些心痛！」 「要不，我教一教老爷子一些养生功法？」 听到朱允熥的心声，朱元璋暴怒的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了。 最喜欢的儿子走了。 幸好，还有这么一个知咱疼咱的三孙！ 并且，三孙有着通天彻底、知古通今的天选之才！ 二十多天前，通过三孙的心声，他才知道太子之死是另有原因。 并且是因为黄子信把杭州守军都带到了城外，导致窝人窜进杭州城。 蒋瓛的调查结果，与三孙心声透露的信息完全一致。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三孙朱允熥了。 “允熥，你对窝寇如何看？”朱元璋拿出了一个密奏。 朱允熥这次没有装，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第一，所有入侵的窝寇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第二，派兵占领窝国，将其变成我大明的一个行省。” “窝国，从此在历史上抹去！” 三孙的建议与其心声终于一致起来了。 由此可见，窝国实在是大明将来的大敌！ 但此事，实在太过重大。 如何剿灭窝寇、如何占领窝国，不是一句话、一两年的事情，必须从长计议。 当然，有些事情必须马上处理。 朱元璋走出养心殿，带上了朱允熥。 让屋外等着的老太监刘洪通知，所有在京官员，全部参加廷议。 朱元璋和朱允熥先到了奉天殿。 以往都是大臣到齐之后，陛下才到。 今天，是陛下等着群臣到来。 官员们都得到了消息。 在他们看到蒋瓛回来的时候，就开始打探消息。 宫中消息传出来了，太子是被窝寇杀死的！ 窝寇之所以顺利进入杭州城杀死太子，主要是杭州知府黄子信外出游玩。 外出游玩倒没什么，最要命的是他带走了守城将士。 带走了守城将士，不是为了守卫百姓，只是给黄子信摆排场。 听说，暴怒的陛下差点砸了养心殿！ 官员们进来后都缩着脖子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六部尚书、燕王、晋王、谷王等等陆续到了，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都到齐了吗？”朱元璋问道。 这时，殿门口出现两个人。 一个是朱允炆，一个是太常寺左少卿黄子澄。 扑通一声。 黄子澄双膝跪地，头磕得梆梆直响。 “允炆，把黄子澄给咱拖到前面来！” 朱允炆拉黄子澄，没有拉动。 几个锦衣卫上前，将黄子澄架到了大殿最前面。 黄子澄仍然保持着跪姿。 朱允炆也跪下了：“陛下，杭州知府黄子信犯下滔天大祸，理应严加惩处。孙儿以为，只惩首恶，不可波及其他。” 户部尚书范敏此时也慌了，上一次，他还为黄子信说话。 说杭州府每年都超额完成钱粮征收任务，杭州知府黄子信功不可没。 还想推荐黄子信进入内阁。 黄子信被诛九族跟自己没有关系，但以前向陛下力荐，也是一桩不小的罪过。 范敏也跪下了：“陛下，微臣有罪，未能察觉黄子信欺上瞒下，差点让其进入内阁。” 不少人为黄子澄担心。 因为不知道哪个官员出问题，就会牵连到自己。 再联系以前，朱元璋对于官员的毫不留情，动不动就是诛三族、诛九族。 此时都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朱允炆说完了，直管磕头，一个接一个，咚咚直响。 朱元璋的怒气上来了。 这个二孙，好没眼色！ 咱要诛黄子信九族，牵连到黄子澄，你至于这么上慌？ 虽说黄子澄当过你老师，那又如何？ 那不就是咱们老朱家的一条狗？ “允炆，给咱站起来，到墙角站着。” 朱允炆身子一抖，又磕起头来。 朱元璋怒了：“看样子，你们都知道黄子信所犯何罪了？你们都知道太子是怎么死的了？” “你们要饶了黄子信九族，谁能赔咱的标儿？” 所有的大臣都噤若寒蝉。 一提到太子朱标，都不吭声了。 黄子信如果是一般的玩忽职守也就罢了，关键是正是他的不作为导致太子死了！ 陛下都提到了黄子信九族，接下来就是要诛他九族了。 听到这里，黄子澄魂飞魄散，居然晕了过去。 朱元璋忽然说道：“黄子澄装死，允熥，掐他！” 「啊，掐他？」 「这动作，是男人做的吗？这是女人打架常用的招数！」 “皇爷爷，掐他？”朱允熥问道：“是掐死，还是掐醒？” 朱元璋不吭声，目光望着房顶。 官员们都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恐怕真的要让朱允熥掐死黄子澄！ 朱允熥一直胆小如鼠，朱元璋这是要锻炼一下朱允熥的胆量！ 陛下这是想全方位地培养朱允熥啊。 「不管老爷子是啥意思，我也不能掐死一个大活人啊。」 「那就掐醒他吧。」 「老爷子啥事都做得出来呀，以前曾经当场把朱亮祖在大殿里鞭死了。」 「老爷子，一定要冷静啊。」 「建国之初，大开杀戒，为的是迅速巩固执政根基，哪怕是过份一点也情有可原。」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漏过一个，乱世必用重典，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现在，已经不是乱世，绝对不能再滥杀了！」 「否则，人人都不想当官了，人人都想归隐田园了，怎么办？」 「所以，不要再搞诛连了！」 「看看历代皇帝，最开始是血腥杀戮，但没有往下持续。」 「大明建立已经二十几年了，如果还要搞诛连，老爷子也该反省一下自己了。」 「一个人人自危的时代，谁会安下心来执政，谁会安心下来搞生产？」 「现在的原则应该变一变了：宁可少杀百人，不可误伤一个！」 「老顽童周伯通有个练功口决：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像老爷子又刚又猛的做法持续下去，恐怕，唉！」 朱元熥把黄子澄掐醒了。 朱元璋此时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是看过历史的，秦二世而亡，原因是什么？ 主要原因是太过暴虐。 三孙心声一句话震动了他：刚，不可久！ 朱元璋从龙椅上拿起了一支鞭子。 这是一支马鞭！ 这支马鞭，曾伴随朱元璋征战四方。 上次用这支马鞭，还是用在朱亮祖身上。 朱亮祖曾参加了明军攻灭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明夏政权的战役，并作为明军主力平定两广，后被封为永嘉侯。 在镇守广东期间，朱亮与当地豪强勾结，使朱元璋冤杀番禺县令道同，最终被朱元璋察觉。 洪武十三年，朱亮祖被召回京师，与长子朱暹一同被鞭死。 今天，朱元璋又一次拿出了这条鞭子。 大殿众人莫不骇然变色！ 第0057章 朕的大明绝不是暴秦 朱元璋手持鞭子走下来。 pia，pia，pia！ 三声鞭响，裂开了大殿中凝固成块的空气。 没有大叫！ 黄子澄的官帽掉了，脸上留下了三条血痕。 朱元璋又挥起了鞭子，对黄子澄狠命抽打起来：“该死！该死！你赔咱标儿，你陪咱标儿！” 黄子澄终于疼得呼出声来。 大臣们都感到，黄子澄完了，恐怕要当场死在大殿之中。 朱元璋似乎是打累了，把马鞭扔给了朱允熥。 朱允熥一个冷不防，没接住，掉到地上，又弯腰捡了起来。 「老爷子，打累了，莫不是想让我上？」 朱元璋说道：“允熥，鞭他！” 完了，完了，黄子澄终究是逃不掉了。 朱允炆还在地上跪着，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朱元璋鞭的是黄子澄的脸，抽的是他朱允炆的心！ 陛下一点面子都不给，对于自己的求情，没有任何表示。 反而是让朱允熥掐死自己的老师黄子澄！ 朱允熥太过胆小，只是把黄子澄掐醒了。 现在，陛下又让朱允熥鞭打黄子澄。 很明显，就是要让黄子澄死在朱允熥的手里。 陛下，这是准备选择朱允熥当储君了！ 朱允熥上前一步问道：“皇爷爷，是鞭笞，还是鞭策？” 朱元璋一拍椅子：“打他！朝死里打！” 朱允熥为难了，黄子澄虽说屁本事没有，但也不至于把人给打死。 「老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别看这货酸不啦叽的没什么本事，但罪不至死啊。」 「你这么弄下去，恐怕人人自危，没有一点安全感啊。」 朱元璋又想起了“刚不可久”。 “好了！这鞭子你就收起来，谁要是不听话，你就抽他！” 朱允熥拿着手里的鞭子看了看，好像不怎么样！ 皇帝的鞭子，难道不镶金嵌玉吗？ “皇爷爷，这意思是，我不用鞭黄大人了？”朱允熥不知趣地问了一句。 常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外甥啊，现在这形势下，能不能少说几句？ 刚才，你为啥不掐死黄子澄？ 没看这货天天给咱们叽叽歪歪的？ 没看这货是朱允炆那小子的狗头军师？ 让你鞭他，你还问是鞭笞还是鞭策？ 外甥，你糊涂了！ 朱元璋说道：“黄子澄是你救醒的，既然救醒了，那就留他一条狗命！” 啊！ 殿武又一次吃惊了！ 朱元璋居然，饶了黄子澄？ 黄子澄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进殿伊始就做好了被诛的准备。 因为，黄子信和他是亲表兄弟。 黄子信犯下了滔天大罪！ 他等于是间接杀死了陛下的儿子、太子朱标！ 他的罪过远远超过胡惟庸、李善长等重臣。 胡惟庸不仅被诛九族，他的门生故吏统统都被陛下给杀掉。 黄子信肯定会被诛九族。 不用诛九族，诛三族，他黄子澄也难逃一死。 黄子澄倒也不怕死，怕的是自己的父母子女被诛。 而现在，陛下居然说“留他一条命”！ 原因是自己刚才被吴王朱允熥给“救醒”了！ 既然被朱允熥“救醒”了，就不必再死了！ 朱允熥哪里是救醒自己，分明是掐了自己的人中！ 不掐人中，也能自己醒过来！ 陛下，这是在为朱允熥铺路子！ 这是让自己从此对朱允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你能不感激吗？ 虽然不知道朱允熥为什么被陛下看中，但自己能够免于一死，绝对与朱允熥有关系。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铁一般的事实。 不管如何看不起朱允熥，但救命之恩，总不能视而不见。 黄子澄又磕起了头，感谢陛下不杀之恩，随即又朝朱允熥磕起了头。 朱允炆看到黄子澄终于不用死了，心头顿时一松。 但一想到黄子澄不死的原因，居然是朱允熥，一阵寒意钻入心底。 完了！彻底完了！ 黄子澄是自己的人！ 自己的人，最后居然不是自己救的！ 皇爷爷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黄子澄不死与朱允熥无关。 这是皇爷爷给朱允熥积累人脉！ 朱允熥后面有武官勋贵的支持，现在皇爷爷觉得还不够，亲自引导文官倒向朱允熥！ 皇爷爷怕朱允熥太过废物，亲自下场，亲自操刀。 第一个对象，就是自己的得力助手：黄子澄。 硬生生地从自己手中抢人！ 面对黄子澄的磕头，朱允熥侧过身子道：“黄大人，我没做什么啊，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 「老朱，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黄子澄从此以后跟着我吗？」 「天啊，我究竟前世做了什么孽？老朱居然要这么惩罚我？」 「难道上辈子我毁了银河系？」 「黄子澄除了有点骨气，其他啥都不会呀！」 「看看方孝孺这呆子，百无一用是书生，待在我院子里，碍眼碍手碍脚！」 「老朱，你当众送我这么一个大礼，这是要把我架到火上烤吗？」 「从此我干什么都有人看着，连个人隐私都没了！」 「现在的我，不需要流量！」 「我要潜水，你非得让我冒泡泡！」 「冒泡泡还不行，你非得让我浮出水面！」 「本来还打算教你几手养生的功夫呢，生气了，不教了！」 朱元璋对于朱允熥的各种不领情，已经习惯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一步一步将朱允熥逼到台前来！ 就是要经常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不小心没藏住，哪怕露那么一小点，也能震住群臣！ 到时候，一切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朱元璋刚才抽了一顿黄子澄，心情顿时爽多了。 再加上朱允熥的心声时不时地传进来，心头那股杀气也慢慢消了。 “黄子信，罪大恶极，剥皮实草，以警百官！” 朱元璋猛地转声道：“猛可治国，但不可久。法要严苛，但要容情。今日起，对《大明律》《大诰》进行修订。” “惩治要更严格。谁犯罪，谁受惩，不随意诛连他人。” “黄子信！朕恨不得诛他十族！” “但，朕的大明，不是暴秦！朕也不是嬴政！” “朕的江山，绝不能二世而亡！” “黄子信害死朕的儿子，但朕不能因此害我大明根基。” “黄子信当死！其他人等全面调查，如无犯罪，概不涉及。” 众臣忽然一起跪下大喊：“陛下！陛下！陛下！”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我等臣工有福了！” “陛下今日开新天，大明江山万万年！” 百官一边呼喊，一边涕泪俱下。 山呼海啸般的喊声，让朱元璋找到了当君王的另一种感觉。 第0058章 冲动是魔鬼 大臣们对朱元璋的赞颂是发自内心的。 自从朱元璋对功臣动手以来，帝国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心理上的巨大冲击和浩劫。 人人都在担心，害怕哪一天突然就被杀掉了。 很多朝官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梳洗穿戴去上朝。 出门之前，还得大哭一场，和妻子诀别，嘱托后事。 因为说不准就因为什么当场被杖毙在公廷之上了。 如果活着回家，还得一家大小相互庆贺，跟过节一般高兴，觉得又侥幸多活了一天。 现在，陛下宣布从今天开始修改《大明律》和《大诰》。 今后凡有犯罪，严加惩治，但只惩治犯罪之人！ 就像黄子信，就算是间接害死了太子，他也没有诛九族。 也就是说，在这次事件当中，有罪人员才惩治！ 千年以来形成的诛连制度，被朱元璋给废除了。 所有人的压力全都彻底释放了！ 只要尽心尽力干好本职、不做违法之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管文官还是武将，没人不拥护陛下的英明决策！ 「天啊，老朱，居然，居然，居然，居然废掉了诛连制度！」 「这，究竟是社会的进步，还是老朱的明悟？」 「太意外了，老朱，你给我太多意外了！」 「大明一朝，是我们历史上为数不多的铁血王朝！」 「虽然老朱有的子孙不成器，但气节不丢！」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就算灭亡了，也死得轰轰烈烈！」 「老朱这么一变，补上了大明朝最缺的一样元素：柔仁。」 「这样下去，大明，恐怕要远超汉唐盛世！」 「这样下去，老朱，你将超过更多的帝王！」 「今天，我心甘情愿地服了，给你点赞！」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给自己如此高的评价，心里极为高兴。 不知怎么的，他现在越来越渴望得到朱允熥的表扬和赞赏。 好像有的子孙不成器？最后灭了？ 那是因为自己的选择错了，不该选择朱允炆！ 选择朱允熥就好了！ 但烦恼又来了，朱允熥怎么着也不肯显露！ 等到大臣们欢呼过后，逐一冷静下来，朱元璋说道：“允熥，窝人横行，窜入杭州，导致太子惨死，你以为该当如何？” 朱允熥站出道：“皇爷爷，此仇不报枉为人子！请允许开海禁，入大洋，一举灭了窝国！” 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在大殿之中也不隐藏了，一反常态，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但是入大洋，一举灭了窝国，谈何容易！ 轰地一声，殿中人都议论起来。 朱允熥的话，简直是石破天惊！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这还像句人话！ 但后面的话，就是在胡说八道了！ 海禁是朱元璋制定的一项国策，他曾严令“片板不许入海”。 朱允熥太大胆了，居然直接提出开海禁、入大洋。 这不是要朱元璋再废除这项政策吗？ 刚刚陛下废除了诛连制度，你就马上要求废除一项国策？ 这就有些登鼻子上脸了！ 朱允炆终于找到了机会，是时候反击了！ 再这么下去，朱允熥真的要成储君了。 “陛下，吴王此言差矣！我大明北地未稳，如在东面兴起战事，两面作战，十分危险。” 朱允炆的话提醒了朱允熥。 刚才自己贸然说出这句话，的确是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 「唉，今天太不冷静了，居然说出这些胡话！」 「老朱在陆上打仗是能手，但一到海上，就歇菜了！」 「之所以实施海禁，主要原因是畏惧海洋！」 「想改变一个人的思维，难上加难！」 「不要说老朱了，就算是铁蹄踏遍北半球的成吉思汗，连续进攻窝国两次都大败而归！」 「老朱顶多派兵到沿海剿灭窝寇，至于灭了窝国，恐怕还没这个胆量！」 朱允熥的话让朱元璋有些蛋疼。 大海的确让他有些畏惧，蒙元进攻窝国之事让他印象深刻。 成吉思汗的骑兵当年那么强，对上窝国也是没招！ 三孙说他没有胆量，让他心里很是憋气！ 但，依现在的条件去打窝国，他根本没有底气。 这让他更加憋气！ “皇爷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朱允熥低下头道：“还是二哥说的对，现在不能两面作战。” 「唉，就算现在不打窝国，总可以把浙江一带的窝寇给他一扫光！」 「其实，蓝玉一战把北元打残了。至少有十年，北地无战事。」 「所以，不存在两面作战之说。」 「这十年功夫，干掉窝国，够了！」 「没办法，先忍着。」 「窝国，六年之后，老子灭了你！」 朱元璋听得一头雾水，可以把浙江一带的窝寇一扫光，你确定？ 三孙为什么说是六年之后再灭了窝国？ 十年之内，北地无战事，这一点，朱元璋认同朱允熥的判断。 但想到三孙此前的各种神准预测和判断，朱元璋感到他真有可能解决浙江一带的窝寇。 先不急于表态，让文武百官先议一议。 说不定，朱允熥会透露一些信息，比如如何扫光江浙一带的窝寇。 齐泰说道：“陛下，臣以为沿海各府县要进一步加强防范，继续实施更加严格的海禁，坚壁清野，让他们无功而返，等他们粮草耗尽之时，再择机出战，歼其大部。” 「齐泰说的全是屁话！歼其大部？你歼个试试？」 「就州县那些个老爷兵？欺负老百姓在行，对上窝寇，一准歇菜！」 「你不知道沿海那些个兵，都成什么样子了吗？」 朱元璋更加不理解了，既然州县的兵烂成那个样子了，连进犯的窝寇都没有办法，更不要谈灭掉窝国了！ 朱允熥的心声停止了，朱元璋的心痒痒了。 自己没想到办法，不代表朱允熥没有办法！ 齐泰又举了成吉思汗进攻窝国的例子，来证明攻打窝国实为不智之举。 「成吉思汗，一代天娇，只识弯弓射大雕！」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英雄！」 「英雄，不可能永立世界之巅！」 自己的三孙，连成吉思汗都看不起了！ 不过，他说的很对，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英雄！ 英雄总被，雨打风吹去。 就三孙的本事而言，他完全可以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 果给三孙一支军队，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攻下窝国？ 回想之前三孙的种种，朱元璋感到，三孙朱允熥真的可以做到。 三孙可以做得到，但朱元璋却不敢把部队交给他。 且不说三孙同不同意带这支队伍。 就算他同意带队伍，他还像现在一样隐藏才华，将士不服他怎么办？ 指挥不动将士，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能灭掉窝国？ 第0059章 开海禁 自从藩王返京以来，凡有廷议，朱元璋都让他们参加。 因为远离朝堂已久，他们基本没有参与讨论。 朱棣尤其明白，陛下一向多疑，包括对他的儿子们。 朱元璋提出问题，你答得对，说明你身在边塞、心在朝堂，恐怕有心怀不轨之嫌疑。 你答得离谱，说明你就是个笨蛋！ 所以，朱棣虽然都站在头一排，但一直是冷眼旁观。 而此时，朱棣觉得该出面了。 “陛下，儿臣有话要说。” 朱元璋很意外地看了一眼朱棣。 三孙说，朱棣以后会搞什么靖难之役，把朱允炆赶下了龙椅。 这么多天一观察，发现朱棣的确很沉稳。 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在北地与蒙元打了多年仗，才干十分突出。 三孙说的，一定是对的！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就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三孙当上储君，朱棣想反也干不过他！ 让他今天更欣慰的一点是，三孙很善。 对于黄子澄，三孙都没有下狠手，更没有下死手。 如果以后他当上皇帝，对于他的叔叔们和兄弟们，更会照顾有加。 自己之所以废除诛连，主要是因为三孙的提醒：刚不可久。 但是三孙也不是一味地心慈手软。 上次他派出三名锦衣卫去试试他的身手。 哪知道三孙出手如风，虽未取其性命，却也十分狠辣。 所以，只要自己的三孙好好的，什么靖难之役，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朱棣看朱元璋仿佛在想什么事，一时愣住了。 再一看，朱元璋嘴角带着微笑，看着的正是：朱允熥！ 朱棣心里直抽抽，我这个燕王如此不受待见？ 感受到了朱棣的目光，朱元璋才道：“你说，你说。” 朱棣沉声道：“陛下，臣以为窝寇必打。窝寇杀死大哥，如果我们隐忍不发，恐怕有损我朝声誉。” 「朱棣，说得没错！」 「作为永乐大帝，站得高、看得远！」 「儿子死了都不吭声，我们比窝寇更窝囊！」 「到时，窝寇会更加猖狂！」 朱元璋其实已经存了去江浙扫平窝寇的想法，但是他想从三孙的心声中听到方法。 兵部尚书齐泰忽然站出来说道：“燕王，大道理谁都会讲，关键是怎么打？” 兵部侍郎仇占可似乎对朱棣没什么好印象，讽刺道：“燕王一直在北地，没见过窝寇，骑马的，开船的，可不一样！” “这些窝寇从来没有固定的地点，而且在海上行进。今日在山东，明日就到了杭州，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因此，从元朝以来，都是各府州各为单元，军民一体，共同防守。” “至于主动歼敌，连人都找不到！茫茫大海之上，你怎么找？” 朱棣的鹰目闪过一道阴鸷之色又随即消失。 朱棣退后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对窝寇的确是不了解，再往下说，也不外乎是一些战争基本原则之类。 仇占可，本王记住你了！ 「军民一体？共同防守？」 「窝寇当中，有三分之一都是渔民！」 「在洪武年间，窝寇有一半是窝国政治斗争中流亡的势力残余。」 「这里面有好多是窝国的溃兵溃将，窝国老百姓流亡海上转职海盗。」 「还有在商人与海盗身份之间互相变换的窝国商人。」 「窝寇的战斗力非常强悍，主要原因是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窝国的冶炼和刀具制作技术世界一流，窝国战刀的性能只有北印度和西亚出产的大马士革钢刀可以媲美。」 「窝国的武士铠甲防守能力很强，距离稍远，蒙古弓箭就无力穿透。」 「窝国武士完全脱产，自小开始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他们的战技胜过蒙古人毫不奇怪。」 「论单打独斗，此时的窝寇恐怕真能排上世界第一。」 「除了装备和武力，窝寇与沿海渔民混杂在一起，让官府毫无办法。」 「这些渔民好多都是陈友谅、方国珍的旧部。」 「沿海一带起兵作乱的暴民势力，还有一些忍受不了苛捐杂税的农民。」 「还有少部分从事海洋走私贸易的明朝商人。」 「这些人，都成了窝寇的帮凶。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各个府县，情况十分熟悉。」 「他们经常给窝寇出主意、当向导，官兵好多来自外地，窝寇反而成了主场作战！」 「这个人是谁啊？还兵部的？这就叫做军民一体、共同防守？」 朱元璋没料到三孙对窝寇的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 如果不是三孙今天的分析，他还被兵部官员蒙在鼓里。 原来，窝寇的成份如此复杂！ 看来，窝寇并不好打。 三孙对窝寇如此了解，是不是已经有了办法？ 肯定有。 朱元璋忽然问道：“兵部给咱讲讲，我朝建立以来，有多少次窝寇入侵？” 兵部尚书齐泰和兵部侍郎看了看，齐泰答道：“陛下，大大小小有10多起。” 「不是吧，二十几年才10多起？」 「是各省谎报军情，还是兵部根本就在胡诌？」 「洪武年间，窝寇入侵有80余起，其中仅杭州就有30多起。」 「恐怕好多府县把窝寇入侵当成了内乱！」 朱元璋听到此，提着齐泰的鼻子大骂：“齐泰，你竟敢欺瞒？” 齐泰一慌，连忙跪下，刚才的确是胡说的。 没想到陛下说他欺瞒。 “咱来告诉你，仅杭州、松江一带，就有窝寇入侵40多起！” “每次入侵，都要掳走平民，逼良为盗！窝寇势力日渐强大！” “兵部对此视而不见，府县对此隐瞒不报！” “打今儿起，兵部所有上下，一律罚俸半年！” 朱元璋说完，兵部的官员们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这事要是放到以前，又是人头落地。 朱元璋拿出了一个本本：“这是一个叫杨溥的知县报来的情况！如果不是他，我还以为窝寇只不过是纤芥之疾。” “现在看，窝寇并非纤芥之疾，而是我大明心腹之患。” “我们既要有雷霆行动，也要有长远打算。” “咱定了，杨溥即日上任杭州知府，整军备武，大造舰船。” “杭州府，开海禁，建立水军，居中而守，适时而战，切断窝寇南北联系。” “因此，兵部、户部要考虑军备物资，向东南特别是杭州倾斜。” “允熥所讲，很是不错！如果隐忍不发，有损我朝声誉！” 朱棣心里这个难受啊，无法言说。 这话，明明是我刚才讲的好吧？ 这怎么算作是他朱允熥所讲，还当众表扬？ 朱允炆这下才好受了一些。 有朱允熥在这里，你燕王在陛下眼里连个屁都不算。 第0060章 楼船技术仍在世间 开海禁了！ 虽然只是杭州一地，但意义重大！ 陛下此举，意味着对窝寇从防守态势转入进攻态势。 再看看朱允熥，大家发现，陛下作出这个决策，就是因为朱允熥！ 今天，朱允熥一改平日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形象，提出了“开海禁，入大洋，一举灭了窝国”的建议！ 大家都以为朱允熥是喝错了药。 都等着陛下申斥朱允熥。 哪知道到最后，陛下居然就是开了海禁！ 允许杭州建造船只，这分明就是要入大洋！ 朱允熥的建议，陛下居然又采用了！ 因为朱允熥掐醒了黄子澄，陛下就饶了黄子澄一命。 因为饶了黄子澄一命，就谈不上诛九族或诛三族。 因为谈不上族三族，陛下居然直接废除了千百年来传之不绝的诛连制度！ 这下子，又亲自废掉了亲自制定的海禁国策。 都是因为朱允熥！ 朱允熥的地位，在陛下的心目中真的是无人可比。 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说，朱允熥身上还有闪光点，只是自己眼瞎看不见？ 常升高兴坏了，陛下就是有眼光！ 对咱的外甥特别不一样！ 看看，咱外甥提的建议，多好！太特马提劲了！ 开海禁，入大洋，一举灭了窝国！ 陛下这是雄心大起了！要对窝人动手了！ 我等武将，又有用武之地了！ 看了看其他武将，人人眼中都燃起了火焰。 纷纷磨拳擦掌，求战欲望十分强烈。 常升正想出班，哪知道被一个人抢先了。 此人正是朱棣。 “父皇，打窝寇，儿臣请战！” 「朱棣出马了！此人智计百出，最擅长的就是捕捉战机！」 「而且不按常理出牌。」 「恐怕其军事上的能力，不在老朱之下。」 「看来老朱，有些犹豫！」 「老朱还是多疑啊。」 「这还用怀疑吗？朱棣离开自己的老窝，到东南沿海去打仗！」 「离开根据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打仗，哪个藩王肯这么做？」 「就算是朱棣想反，也不可能在此时反。」 「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反自己的老子！」 「更何况，有老朱在，谁也反不了大天！」 「有朱棣领军，灭不了窝国，但窝寇可以消停了。」 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对燕王朱棣如此高的评价。 同时，也打消了他对于朱棣的疑虑。 既然如此，那就让朱棣去吧。 “棣儿，你可以带100亲兵前往杭州，其余兵员，在当地征集。户部要减少杭州钱粮赋税，就地用于军备。” “工部军器局要调集人手，打制兵器，确保供应。” “沿海各府县积极备战，并互通消息，如有隐瞒，定斩不饶。” 一系列的命令发布，朱元璋显得有条不紊。 朱棣兴奋了。 陛下终于用上自己了！ 这么多亲王，还有那么多大将，陛下谁都没选。 选中了自己！ 在他看来，窝寇如此猖狂，主要是东南沿海的兵不行、将太弱！ 因为大明的将才与勇士，都在北地。 陛下迟迟不定储君人选，应该是在自己与朱允炆之间权衡。 至于朱允熥，陛下的态度太过明显，反而不可能是那个人选。 显然，朱允炆今天的对答，不符合陛下的心意。 这次，机会来了！ 可惜的是，陛下只让他带100亲兵。 如果允许他带上驻扎北平的将士，他能把沿海所有的窝寇都给荡平了。 其实，朱棣并不知道，朱元璋之所以选上他，主要是朱允熥。 如果不是朱允熥在心声里对朱棣的军事大加赞扬，朱元璋说不定要亲自上阵了。 朱元璋发完命令，又有一个人站出来道：“陛下，微臣斗胆建议，此次出征，可让二皇孙同去。” 此人，居然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光禄寺卿周牧。 朱允熥认得此人，打过两次交道。 此人是从三品官员，主管朝廷祭享、筵席及宫中膳羞。 周牧曾派人找到朱允熥的院子里，说要是他的调料配方。 朱允熥解释说，就算是配方说出来，他们也不会搞，因为配方当中的辣椒，大明就没有。 周牧听后十分生气，大明没有辣椒，你吴王是如何得到的？ 于是，周牧亲自登门。 朱允熥说道，他的辣椒也是多年前有人从不远万里的地方运来的，已经晒干了。 如果想要辣椒，必须坐船到几万里之外去。 周牧根本不肯相信，于是以陛下相威胁。 朱允熥一生气，就让梅儿、兰儿拿着扫把，把周牧给赶出去了。 郑和与沐瑶都感到不妥。 但朱允熥这样做有他的目的。 如果随便一个官员找上门来，都要好好接待的话，以后日子还能平静吗？ 把一个从三品官员打出门去！ 就让大家看一看，我，吴王，朱允熥，不仅废物，而且混蛋！ 此事在京城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于是朱允熥就要《西游记》里夹带了私货：辣椒产生远在两万里之外的辣椒国。 其实就是想让光禄寺的人给陛下传递信息：辣椒好吃，大明没有！ 想吃辣椒，就得去几万里之外！ 怎么去呢，造船！ 「老朱啊，抱歉，停几天恐怕就没调料了！」 「存货不多了，要辣椒，就得造船去海外！」 「你今天开了海禁，可以说，开了一个时代的先河！」 朱元璋听着朱允熥的心声，造船去海外？太难了！ 当年在鄱阳湖与陈友谅大战之时，最大的劣势是船太小。 陈友谅掌着当时最先进的造船技术！ 他的船叫做楼船，可以是上下几层，各个层可以跑马，还可以上下连通。 楼船，大的可以装三千人，小的也有一千余人，实在让人羡慕。 方国珍的船队也很厉害！ 陈友谅、方国珍被灭之后，他们的造船厂匠人大多数被杀。 剩下的都逃到了海上。 朱元璋让人寻找陈友谅、方国珍的大船制造技术及资料，但一直未能找到。 因为船只落后，所以在东南沿海，大明的军力无法对窝寇形成优势。 加上当时需要扫清北元，对东南沿海，只有采取海禁的办法。 现在，该是解决窝寇的时候了。 造船、造大船，是当务之急。 但是造船需要技术，需要积累，看看当下的官员们，没有一个人懂造船。 看了一眼周牧，朱元璋有些生气：“允炆去做什么？他是会打仗啊，还是会造船呐？！” 朱棣心中暗喜，这个人出的什么馊主意？ 你让朱允炆同去打窝寇？是我听他的，还是他听我的？ 幸亏，陛下否决了他。 并且陛下的意思是在说：朱允炆啥也不会！ 「从老朱的话里可以听出来，造船一直是他的心病啊。」 「当年如果不是常遇春、徐达这帮人拼死向前，鄱阳湖之战的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讲。」 「老朱，现在缺的不是猛将，而是技术！」 「方国珍的造船技术都扔到海里了。」 「陈友谅的楼船技术，是借鉴了宋徽宗时代出使高丽的龙船，又有所改进。」 「陈友谅的全套造船资料都放在一个秘密的地点。」 「陈友谅虽然死了，但楼船的技术资料都在。」 「找到这个地点，得到这些资料，大明的造船技术绝对上升好几个层次。」 朱元璋大喜，原来，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还在世间！ 第0061章 曝了朱元璋的黑历史 朱允炆心中这个憋屈呀，差一点就要哭出声来。 文武百官、各路藩王都在场，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两个竞争对手都在场！ 三弟朱允熥就说了三句话，几十个字而已，就让陛下废除了一个制度、一项国策！ 四叔朱棣得到了剿灭杭州窝寇的任务！ 自己呢，啥也没得到！ 还被陛下给羞辱了一番。 不甘！ 不甘心！ 心有不甘！ “皇爷爷，孙儿以为战争胜负之根本，不在于器。春秋时曹刿曾说：夫战，勇气也。” 朱允炆出声了，他要为自己正名。 朱元璋正在听朱允熥心声，等着朱允熥透露陈友谅楼船技术资料藏在何处。 哪知道，朱允炆出声了。 朱允炆出声了，朱允熥的心声就转到了别处！ 可恼，可恼！ “允炆，别说了！”朱元璋喝道。 啊，大臣们又一次吃惊了。 陛下居然当众喝斥朱允炆！ 在文臣们看来，刚才陛下说朱允文不会打仗、不会造船，并不算很严重的批评。 作为大明未来的君王，可以不会打仗，可以不会造船。 不会打仗的皇帝多了去了，因为只要会战略、会用人，根本不用亲自冲锋陷阵。 不会造船，那就更不是缺点了。 造船，这是匠人干的低等活。 陛下难道会造船吗？ 但是，这次陛下居然不让朱允炆说话了！ 难道朱允炆犯了什么错？好像没听说！ 朱允炆此时有些恼火，话说到了一半，被陛下生生卡住了。 就像喉咙里进了一根鱼刺，不吐不快！ “皇爷爷，请听我说完，孙儿虽不会造船，但我有的是勇气和决心。” “想当年，爷爷在鄱阳湖大战陈友谅，陈友谅的楼船远胜于我。但皇爷爷您采取了灵活机动的战术。” “那陈友谅处于上游，拥军60万之巨，而皇爷爷您所带兵马，也只有区区20万。” “为什么皇爷爷打赢了？就是因为皇爷爷拥有天时、地利与人和。” “从天时来看——” “住口！” 朱允炆说得起劲，又被朱元璋打断了。 从别说了，到住口，朱元璋的语气愈加严厉。 朱允炆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扑簌簌地往下掉。 「不是吧，老朱怎么忽然发火了？朱允炆说得也没错呀。」 「陈友谅不仅人多，而且船多舰高！」 听到朱允熥的心声，朱元璋心头一动，船！ 也只有这个话题，能够引出朱允熥的心声，能够无意中透露陈友谅楼船技术藏在何处。 朱元璋说道：“允炆，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给咱说说，陈友谅的船，嗯，楼船。” 啊，正在落泪的朱允炆立马止泪。 皇爷爷又让自己说了！ 说自己刚才说的没有用，要重点说陈友谅的楼船。 文臣们替朱允炆松了口气，陛下只想让朱允炆说楼船。 用楼船的高大，来衬托陛下的英勇与智慧。 陛下，啥时候喜欢让人拍马屁了！ 人老了，习惯性地回忆青年时代了。 朱允炆继续说道：“孙儿近来参与修史，对鄱阳湖一战很有心得。” “陈友谅的楼船，皆高数丈，饰以丹漆，每船三重，置走马棚，上下人语声不相闻，舻箱皆裹以铁……” 「厉害了，我的二哥！」 「记得这么多呀！」 「参与修史了！」 「在修史这方面，很多帝王都会自我美化。」 「比如说李渊，硬说自己的老祖宗是老子李耳。」 「老朱这一点还是挺让人佩服的。我就是淮右布衣，怎么了？我就是当过农民、当过和尚、要过饭，怎么了？」 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的心声，没按预想的来，又跑偏了。 看来，还得引导啊。 “允炆，你说说，当时陈友谅的楼船厉害，我军藏在哪里了？” 船，藏，有这两个关键字，总能引出朱允熥说出造船资料藏在何处了吧。 当时，陈友谅的楼船太高，朱元璋的军队开着小船冲到楼船下，就藏在大船 这么一藏，陈友谅的弓箭都够不到。 而自己则可以操纵小船灵活自如、随时出击。 朱允炆说道：“此事，我询问了当年参加战斗的人，并加以印证。皇爷爷当时藏在了康郎山。” “皇爷爷乘坐的指挥船被激浪推上了浅滩，无法开动，兵士下船，手推肩扛，无奈船体太大，推拉不动，眼看陈友谅的汉军要掩杀上来。” “韩成脱下皇爷爷的红袍，穿在自己身上，站在船头，投水而死。” “汉军以为皇爷爷已死，于是退去。” “随后，皇爷爷藏在康郎山，汉军尾后弃舟登山，象潮水般涌上山来。” “此地，皇爷爷已换上了绿袍。” 「哇，朱允炆修史，干得漂亮！」 「把历史的细节搞得如此清楚，如此活灵活现！」 「朱允炆，你可以去说书了！」 「其实，后面还有，汉军大喊：穿绿袍的是朱元璋，别跑了朱和尚。」 「这话，朱允炆肯定没胆量说了。」 听到此，朱元璋的肺都要气炸了！ 朱允炆，让你修个史，你居然把这些东西都扒出来了！ 还在百官之中说出来！ 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差不多快死光了。 活着的人，也不敢说出来。 现在好多新上任的官员，也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他起兵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也是最为狼狈、最为耻辱的一次！ 当时，韩成是把他拖进了船舱，扒掉了他的红袍。 说起来，真是丢死人了！ 朱允炆居然当众揭他的伤疤！ 本来是要修改一下历史的，你这么一说，这史还怎么改？ 我让你说我把小船藏在大船下，你却说我躲进了康郎山！ 朱允炆，二孙，你的理解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朱允炆歇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讲述朱元璋的光辉历史、描述朱元璋的高大形象。 “够了，你给咱闭嘴！”朱元璋粗着脖子喊了一句。 朱允炆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讲的，好像有些不妥。 这段历史，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史官商量如何写，今天就直接说出来了。 本以为，皇爷爷大度，不计较这些。 哪知道，刚才的讲述，戳中了皇爷爷的痛处。 别说了，住口，够了，给咱闭嘴，一次比一次严厉！ 朱允炆刚才已经掉过泪，此时却欲哭无泪。 正当朱允炆手足无措之时，朱元璋直接宣布散朝。 正当文武百官走出大殿之时，朱元璋又大声道：“允熥，你跟咱来养心殿。” 第0062章 允熥一直在骗人 又，又，又，又叫朱允熥了！ 朱允熥又，又，又，又去养心殿了！ 凭什么？ 听锦衣卫、太监们传出的消息说，朱允熥在陛下的养心殿里什么也没干！ 陛下就随意跟他聊天，朱允熥根本没说什么有见地的话来。 连锦衣卫、太监们都觉得朱允熥没见地。 对这种没有见地的话，陛下反对听得很有耐心、颇有兴致。 而且据说，朱允熥在养心殿里与陛下对答时，十分不耐烦！ 朱允熥究竟有什么魔力让陛下对他如此依赖加宠爱？ 常升虽说没有捞到去杭州打窝寇的机会，但仍是兴高彩烈。 出奉天殿之后，立马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看看，我外甥！ 看看，我亲外甥！ 看看，我亲外甥朱允熥，能够改变陛下的决定和决策！ 你们谁的外甥谁有这个本事？ “王大人呐，你今后要是犯了什么事，只死你一个，别人都没事了！” 常升拦住了礼部员外郎王中彬。 “开国公，我不会犯啥事的，你放心好了。”王中彬受不了常升的这种直白。 常升急了，这家伙怎么不上道，我说的是诛连！ 因为我亲外甥，所以陛下废除了诛连制度！ “王大人”常升刚喊一声，王中彬就急匆匆往前赶了。 “那个，郑大人，你家是福建的吧，听说可有钱了。” 常升又喊住了大理寺右寺丞郑文正。 郑文正吓了一跳：“开国公，此事不能乱说，我家里，没有钱。” “你怎么没钱，你们那里家家户户都从事海外贸易，利润大着呢。” “你也不要怕了，从今以后，放开海禁了，你们就更发达了呀。” 常升说着说着，郑文正的脸已经变色了。 郑文正急忙前行，速度比刚才的王中彬还要快。 “咦，郑大人不是说有足疾吗？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再往后一看，有一个人走得很慢。 是太常寺左少卿黄子澄。 黄子澄的脸上还有道道血痕，已经结痂，呈黑紫色。 今天在大殿上跪得时间太长了，腿都麻木了，再加上有风湿，到现在还在麻痹。 所以，走得是一步一顿，拖在了最后。 常升哈哈笑着过去：“黄大人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黄子澄虽然看不起常升，但毕竟是他的亲外甥救了他。 要不是朱允熥，他可有真的被黄子信给牵连了。 不仅是他脑袋落地，他的全族都将死于非命。 黄子澄恭恭敬敬地向常升行了一礼：“开国公，下官及家人免于一死，实在是喜出望外！” “今后开国公，还有吴王，但有差遣，下官无有不从。” 表完态，黄子澄顿时看开了。 什么朱允炆、朱允熥，谁当储君都是人家皇家的内部事。 自己那么在乎干什么？ 谁当储君就由谁当去吧。 谁当天子就听谁的，这总没有错。 逃过一劫的黄子澄，居然有些悟了。 黄子澄的表态，忽然让常升感到无趣。 本来想看一看黄子澄的各种挣扎、不甘呢，没想到上来就低了头。 尽管他是朱允炆那小子的帮手，但现在人家顺着你说了，你还想怎的？ 常升撇下黄子澄，急忙朝前赶过去：“谢大人，有空没，去醉香楼，整两壶？” 朱允炆走过来扶住了黄子澄：“黄大人，今日之事，我没有帮上你什么，唉。” 黄子澄拱手道：“二皇孙，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下官感激不尽。” 朱允炆盯着黄子澄：“黄大人，可否一如既往地助我？” 黄子澄目光澄澈：“二皇孙言重了，是您一直在帮下官！为朝廷尽力，臣子本份而已。” 朱允炆心中一叹，黄子澄变了，和自己有距离了。 是因为朱允熥救他的缘故吗？ 朱允熥只不过是掐了黄子澄的人中，这也能算作救人？ 黄子澄能够捡回一条命，根本不是因为朱允熥，而是因为陛下！ 但是，黄子澄显然是有意疏远自己！ 朱允炆心中莫名地一阵悲凉，忽而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朱允熥，我要让你好看！” 黄子澄就当没有听到：“二皇孙，我得去看看郎中，告辞。” …… 朱元璋在养心殿门口站着，他在等朱允熥。 朱允熥走得很慢，一副无精打采、不情不愿的样子。 唉，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疲懒了！ 还有，理解能力不行，总是歪解咱的意思！ 明明是咱偏向他，而他却认为咱在为朱允炆着想。 为了向三孙表明咱的倾向，不得不有意无意地贬、压朱允炆。 但，三孙愣是没看出来！ 朱允熥终于挪到了养心殿门口。 进入养心殿，朱元璋让朱允熥坐到沙发上。 又吩咐太监刘洪，端几个上好的小菜，再弄一壶金华酒。 不一会儿，菜就搞好了，端菜上来的居然是光禄寺卿周牧。 光禄寺的一把手就是光禄寺卿。 周牧今天提议让朱允炆和朱棣一起去打窝寇，被陛下给抢白了一通。 所以，听到陛下用膳，亲自督促尚膳监，做好了又亲自端上来。 没想到一端进来，却发现，朱允熥也在。 本以为陛下要用膳，肯定是朱允熥走了。 因为陛下很少在养心殿请亲王或臣子吃饭。 朱允熥，并未表现出过人的才能，怎么会得到陛下如此青睐？ 这对朱允炆来说，太不公平了。 看到朱允熥，周牧感到必须为朱允炆做点事了。 “陛下，您让我做的那种调料，吴王不肯给配方，说是我朝没有原料。” 朱元璋一听就不高兴了：“允熥，我朝没有原料，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周牧心中暗喜，吴王这下子该挨训了。 “陛下，前年，有一条船从镇江上行，未到应天就翻船了。” “这条船是走私船，当时船上的东西都冲走了。有人从江上捡了好几麻袋辣椒，我当时买下了。” “回来一试验，虽然很辣，但很够劲、够味。” “后来，又有一个回回人吃过我的辣椒，赞不绝口，说这就是辣椒。他小时候吃过，其产地离我大明恐怕有几万里之外了。” 周牧笑道：“吴王，你这话恐怕是骗人的吧？偏偏这东西让你捡到了？偏偏又让你做成了调料？” 朱元璋说道：“你说对了，允熥一直都在骗人。” 「啊，老爷子说我一直在骗人？」 「不是吧，我辣椒混合调料的来源，的确是骗人的！」 「但是，前年真的有一条船沉江了！东西全都冲跑了！」 「船上到底有什么，谁能说得清楚？」 「只不过普普通通的一次沉船，老朱居然也知道了？」 「不会，决绝对不会。」 「一直在骗人？老朱，你别吓我！」 「不过好像，我真的一直在骗老朱，我在骗所有人！」 第0063章 官仓老鼠大如斗 周牧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狂喜不已。 今天的时机真是太好了！ 当着陛下的面，给朱允熥扎了一刀。 这一刀，够朱允熥受的了！ 连陛下都承认了，朱允熥一直都在骗人。 陛下居然说“你说对了”！ 陛下很少表扬人，现在，肯定了自己！ 朱元璋看到朱允熥内心很慌乱，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这事情只能适刻而止，要是让三孙发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允熥一直在骗人，也不会骗爷爷，对吧。”朱元璋笑道。 朱允熥抓抓后脑勺：“皇爷爷，说得没错，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周牧尴尬了，陛下没有指责朱允熥！ 人家爷孙两个有说有笑的！ 刚才想在陛下这里告个状，在这里等于是放了个屁。 「哦，这家伙就是光禄寺卿周牧？果然是肥头大耳，油水揩了不少吧？」 「杨知县当时告诉我，松江府每年要向内府、户部、工部、礼部、光禄寺等五个地方交钱粮。」 「仅光禄寺，每年都要缴白粮15800石，4700石耗米，4000石舂米。」 「算上别的府县，光禄寺每年要捞多少啊！」 「再看看老朱吃的啥！可以叫猪食！」 「当然，老朱提倡节俭，光禄寺的人也不敢给他上豪华的酒食。」 「这就给了光禄寺贪腐的机会！」 「不得不说，周牧的胆子太大了！」 「不得不说，周牧很聪明！」 「他是负责给皇帝提供膳食的，谁敢质疑这个？」 「就算是都察院知道了也不敢放个屁！」 「皇帝难道就不能吃好的？我多收钱粮，难道不正常？」 「老朱动不动就是剥皮实草，谁也不敢告这个状啊。」 「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周牧就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贪腐，只要老朱看不到，旁人也就当没看到！」 「除非，告状的人不要脑袋了。」 杨知县，不就是那个叫杨溥的吗？ 三孙说这个人很有本事，从锦衣卫调查的消息来看，此人在当地很有官声。 而且，杨溥还给自己来了一封密信，说了窝寇等情况。 此人，可用！ 于是，杨溥就从一个知县，当上了杭州知府。 从正七品到正四品，在帝国并不多见。 三孙的心声，加上杨溥的数据，完全可以肯定：周牧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贪腐！ 朱元璋看着垂手而立的周牧道：“周牧，你要三孙的配方，干啥用啊？” 周牧很是奇怪，陛下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陛下，当然是为了方便给您制作调料，辣椒调料。” “就没有别的了？”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在门口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和老太监刘洪对视了一眼。 坏了，这个周牧恐怕要倒霉了！ 这家伙惹了不该惹的人！ 几个月前，他对朱允熥怎么样都行！ 现在居然在陛 都不看一看形势和风向吗？ 周牧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 虽说朱允熥才能平平，但陛下因为他连续废除了两条规定！ 这是多大的恩宠！ 周牧纯粹是在找死！ 朱元璋的眯眼睛有好几种，今天这种方式完全就是怒气暴发的征兆！ 蒋瓛看了看自己的绣春刀，其中有不少次是陛下亲自抽出来的。 陛下怒起来，看见啥抓啥，大多数时候都是用刀背斫。 好些个大臣都被他一刀斫晕过去。 周牧小心答道：“陛下，臣只想陛下吃好，别的都不想了。” “咱问你，光禄寺一年收粮，哪个府州交的最多？” 周牧想都没想：“陛下，自然是松江府交得最多。” “嗯，松江府每年交多少白粮？”朱元璋边说边给朱允熥夹了一块肉。 周牧放松下来，看来陛下也就是随便问问。 “陛下，松江府每年交来5000石白粮。” “就这些吗？”朱元璋边问边给朱允熥加了一个鸡腿：“三孙，多吃点。” “陛下，当然，还有石耗米、石舂米3000石。”周牧答道。 呯！ 朱元璋一拍桌子。 顺手抄起一盘菜，砸向周牧！ 周牧下意识避了一下，盘子从耳朵边飞过去，撞到了墙上。 盘子碎了一地。 墙壁上是地图，外面有新换的帘子布，粘上了不少汤汁。 周牧居然敢躲！ 朱元璋大怒，又抄起一盘，朝周牧砸过去！ 周牧面无人色，根本不敢躲，被盘子砸中了额头。 盘子掉到地上碎了，周牧额头的血冒出，流向了眼睛，顺着鼻沟淌下。 “陛下！臣，臣有罪！”周牧跪下边磕头边大喊。 “你有罪，你什么罪？”朱元璋问道。 周牧的身子抖起来：“陛下，我不该向吴王要辣椒调料的配方，不该怀疑吴王。” 朱元璋又眯起双眼：“松江府交耗米就有3000石，白粮只有5000石？从松江府到应天府，都是走水路！耗费有这么高？都叫耗子吃了？” 周牧全身糠筛似的抖个不停。 他哪里知道运粮的成本？ 只知道收粮，只知道贪腐，至于怎么运来的，根本不管。 哪知道，白米与耗米的数目完全不匹配。 完了，这下真完了！ “我告诉你吧，松江府每年向光禄寺交白粮15800石，4700石耗米，4000石舂米。可有错误？”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允熥，又道：“这是杨知县，现在的杭州知府告诉我的，没有错吧？” 周牧哪儿敢说有错？ 更何况，刚才他真的是隐瞒了数字，只报了三分之一。 “陛下，臣有罪，看在臣多年服侍的份上，饶我一命。”周牧又使劲磕起头来。 「老朱说得没错，都让耗子吃了，这就是典型的官仓鼠！」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朱元璋站起身来：“拖出去！依法查办！凡参与贪腐者，格杀勿论！” 朱元璋本想给周牧来个诛几族的，看到朱允熥在场，又想到刚刚废除了诛连制度，这才说出依法查办。 蒋瓛一挥手，两个锦衣卫架起瘫在地上的周牧往外拖。 拖到门口，周牧突然发疯一般地大叫起来：“陛下，臣是贪腐了，但是臣都是用到了皇家！” 朱元璋大怒道：“用到了皇家？今天咱吃的算是最奢侈了，一年能吃多少石？” 周牧几乎是歇斯底里：“光禄寺的粮食，臣，都给了东宫，给了吕……” 呛啷！ 喀擦！ 周牧的喊声戛然而止。 一颗脑袋掉到门外的台阶上，咕噜噜地滚出好远。 第0064章 冉冉升起的新星 砍掉周牧脑袋的是蒋瓛。 抽刀极为利索，砍人毫不犹豫！ 刘洪吓了一大跳。 外面守着的宫女太监们捂住嘴巴，没有叫出声来。 「蒋瓛，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 「老朱挑中的人，果然有点本事！」 「不仅仅是武功，此人还颇懂帝王心思！」 「很明显，周牧所贪的东西，都用在巴结吕氏和朱允炆了。」 「周牧这是在搞政治献金！」 「但周牧这个笨蛋，你说东宫，就好了，不要再提吕氏了！」 「只说东宫，陛下会想起太子，可能就不追究了。因为，无人对质。」 「你再提吕氏，这就犯了大忌！」 「皇家的事情，能大喊大叫吗？」 「周牧，你不死谁死？」 「显然，周牧的眼光极好！你押宝朱允炆，押对了！」 「但是，押对了，做错了！」 朱元璋心中赞叹，三孙，非常人也！ 这么突然而血腥的场面，三孙居然不慌不忙。 马上想到了深层次的问题，不错，真不错！ 三孙不仅精通历史、知晓未来，而且对于人心的把握也如此精准。 但是，一轮到他自己，就把握不准了。 三孙说周牧押宝朱允炆，算是押对了！ 三孙啊，你怎么就不理解咱的良苦用心呢？ “蒋瓛，全面调查光禄寺贪腐一事，不可放过一人！” 蒋瓛让两名锦衣卫收拾了周牧的人头，老太监刘洪让人清扫了血迹。 周牧在养心殿被锦衣卫一刀掉了脑袋！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宫内宫外。 周牧之所以被当场砍死，主要是因为他得罪了吴王朱允熥。 “听说啊，吴王有一种辣椒调料，味道极为鲜美，吃后让人欲罢不能！” “陛下对辣椒调料赞不绝口，光禄寺周牧就派人向吴王讨要。” “吴王也没有辣椒这种原料了，周牧以为吴王在撒谎。” “那天，周牧到养心殿告了吴王一状。” “陛下大怒之下，当场让锦衣卫砍了他的首级。” “吴王风头正劲，周牧完全撞到了刀口上！” “光禄寺的官员又被抓了六个人，都投到了锦衣卫的典诏狱！” “要不是得罪吴王，周牧也不会被砍，周牧不被砍，光禄寺的贪腐也不会暴露。” “以后，见着吴王，得客气一些。” 齐泰在家里唉声叹气：“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要立吴王朱允熥？” 兵部侍郎仇占可道：“齐大人，立吴王为储，我等文官，日子可就大大不妙了。” “陛下的政策真的是变了吗？”齐泰问道。 “大人是指？” “陛下杀了不少武将，立朱标为太子，着意培养二皇孙，显然要以文治国。” “但是忽然风向大变，让人着实不解。” 仇占可喝了一口麻姑酒：“陛下心思之变，从凉国公蓝玉身上已见端倪。” 蓝玉出征大漠，得胜而归。 得意忘形之下，奸污了元主的妻子，还纵兵攻打自家的喜峰关！ 最后，就是因为朱允熥，蓝玉只是到典诏狱住了一宿，而后就放出来了。 什么惩罚都没有！ 在此之前，陛下对开国大将们是一种压制的态度。 比如说兵部尚书，就不是武将担任。 兵部尚书是齐泰！ 齐泰是洪武十七年的应天乡试解元，洪武十八年进士，历任礼部主事、兵部主事，后来当上了兵部尚书。 从此后，从兵部侍郎到兵部司务、郎中、员外郎、主事、大使、副使，文官占了大半。 陛下不仅没说什么，反而对齐泰更加器重。 而自从蓝玉事件之后，一系列怪事发生。 似乎是武将们又吃香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朝议当中，吃瘪的往往是文臣！ 仇占可发现了一条规律，凡是有朱允熥在场的朝议，武官都吃香，文臣都吃瘪！ 因为朱允熥要么是顺着别人说，要么就是闭口不言。 所以很多人忽视了这种联系。 齐泰对仇占可的分析很是满意，不愧是自己推荐起来的兵部左侍郎。 “你的意思是，陛下已经定下决心立吴王为储了，为何迟迟不下旨？” 仇占可道：“陛下是心有顾忌，他一味追求血脉的正统！但朱允熥的能力又远远不如二皇孙，他怕朱允熥得不到文臣的支持！” “只要文臣们保持气节，不倒向朱允熥，陛下就下不了决心。” “陛下已经废除了诛连制度，这是让文武百官向朱允熥感恩戴德！” “但是，朱允熥当储君，恐怕真的是像秦那样，二世而亡！” “我等文臣，虽不能战，但知道存亡之理。我们必须支持二皇孙，不能黄子澄那样中途变节！” “我等文臣支持二皇孙，不为一己之私利，而是为了大明之永续！” “是时候采取措施了。要利用一切机会，让朱允熥出丑！让天下人看一看，陛下选择的这个人是何模样！” …… 第三天，朱棣已经准备完毕，从北平带过来的100名亲兵随行。 同时，随同出发的还有兵部郎中贺庆生。 经过齐泰等一帮文官的运作，贺庆生从兵部的五品官外放，成为正四品的杭州知府。 刚刚升任杭州知府的杨溥，估计还在赶赴杭州的路上。 杨溥的新任职务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也是正四品。 不同的是，这个职务是兼职，他的办公地点并不在都察院。 而是在皇宫的谨身殿。 洪武十一年，谨身殿不幸被雷击中。 修复之后一直无人居住，一个月前，朱元璋将其作为内阁成员的集中办公场所。 杨溥从七品知县成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兼内阁成员，俨然成为朝廷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内阁成员，是由皇帝亲自挑选的。 最初确定了四人，一直没有增加。 杨溥进入内阁是第五人，也是最年轻的一个，年仅28岁，是最有前途的一个。 朱棣前往浙江剿灭窝寇，京中官员并不怎么感兴趣。 因为，窝寇再厉害，能比北元铁骑厉害？ 大家最感兴趣的是杨溥，他凭什么能到这个位置？ 仅仅是因为上书道出沿海窝寇的实情？ 有好事之人经过探究，赫然发现：杨溥之所以上升这么快，主要是因为傍上了一个人。 第0065章 坚决不能说实话 此人正是：吴王朱允熥。 在太子朱标薨后，吴王朱允熥消失了。 他当时是在松府下的一个县，而知县正是杨溥。 这个朱允熥还真是邪性！ 杨溥居然和朱允熥搅到了一起！ 当朱允熥被锦衣卫绑到京城后，杨溥居然派出县尉组织一帮子佃户到应天府喊冤。 还敲了登闻鼓，直接面见天子。 朱允熥受宠，杨溥也进入了陛下的视线，直接连升三级，成为内阁成员！ 此时，朱棣整装待发，带的人不多，但毕竟是出征。 回头望望城门，朱棣有些心焦。 以往，不管是什么样的出征，陛下总会出来送行。 上次，蓝玉出征时，陛下就带着京城所有官员前来饯行。 而今天，送朱棣出发的，只有礼部、兵部的两个侍郎。 我这是为太子大哥报仇去的，陛下难道不该表示一下吗？ 难道就不应该重视一下吗？ 此时，朱棣心心念念的陛下正在养心殿里陪着三孙朱允熥。 连续两天！ 朱元璋连续两天把朱允熥叫到养心殿里“聊天”。 为的是套出朱允熥的心声。 想得到两个信息：一是如何将杭州窝寇一网打尽：二是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资料藏于何处。 楼船技术资料并不急于一时。 但现在得先知道打窝寇的方法，因为朱棣马上要出发了。 知道了方法，就可以告诉朱棣，这样就可以节省时间、节省兵力和财力。 就像两月前的西南战事，有了朱允熥的绝妙之法，沐英才轻松地吓溃了象群，打败了几十万蛮兵。 有多少的将士免于死难，又节省了多少钱粮！ 因为，大明的国库，实在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允熥，如果让你来打窝寇，你有何办法？”朱元璋站在地图前，假装无意中问出。 兵部尚书齐泰也在这里。 在朱元璋看来，齐泰今天也只是一个配角。 主角是朱允熥。 齐泰今天的任务就是配合自己，演好戏，引出朱允熥的心声而已。 “皇爷爷，我毫无办法。”朱允熥直截了当。 齐泰差点笑出声来。 朱允熥回答得可真利落啊。 好歹你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哪怕你说错了，也情有可愿。 直接说毫无办法，这态度就成问题。 并且，朱允熥说得面无愧色，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 「老朱，是想培养我的军事才能，还是想证明我的军事无能？」 「让兵部尚书当场见证，是什么意思？」 「明白了，老朱这是要培养齐泰！」 朱允熥的心声差点让朱元璋心态崩了！ 三孙，你说我要培养齐泰？ 你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爷爷我有点跟不上啊。 「齐泰是典型的文臣，没有任何战场经验。」 「当兵部尚书的确是勉为其难，所以亲自提点。」 「历史上，齐泰原本就是老朱挑中的人，是朱允炆的主要班底。」 「之所以这一段时间不宣布朱允炆为储君，主要是齐泰还不够成熟，短板太明显了！」 「黄子澄本来也是陛下为朱允炆准备的，哪知道他的表兄黄子信把他给害惨了。」 「黄子澄显然是不能用了，于是陛下就把人扔给我了。」 「黄子澄能够免于一死，不会感激我的。」 「黄子澄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感激一个白痴，尽管有吴王的身份。」 朱元璋简直要笑喷，三孙，你分析得好有道理！ 但是，爷爷我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黄子澄只会感激陛下，于是黄子澄就会尽全力监督我的一言一行。」 「等到我建立王府，陛下可能让黄子澄任王府长史。」 「到时候，一个方孝孺、一个黄子澄，都属于那种忠于陛下的蠢货。」 「还是甩不脱、扔不掉的那种货！」 听到这里，朱元璋感到自己的三孙，判断人，很是准确！ 那么以后用人，是不是把三孙拉到一起，暗暗听他对这些人的评价？ 这样一来，岂不是一用一个准？ “不错，不错，”朱元璋满意地看着朱允熥：“允熥不错。” 齐泰晕菜了。 朱允熥说自己“毫无办法”，陛下居然连用三个“不错”来评价！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乌鸦说自己的孩子白？臭虫说自己的孩子香？ 难道陛下是在肯定朱允熥的坦诚？ 齐泰看来，朱允熥这是在不作为！ 陛下看来，朱允熥这是在不作伪！ 心里直为朱允炆鸣不平！ 「不是吧，我如此表现，也能得到表扬？」 「我如此学渣，你如此奇葩！」 「不对，老朱，这是反话啊，分明是在讽刺我！」 「讽刺多没意思，老朱，快点发飚，快点发飚！」 「你一发飚，我就可以回去躺平睡大觉！」 朱元璋感到三孙的理解能力是越来越差了！ 但他对于其他事情的理解越来越精了。 但是，他就是理解不了爷爷的心思！ 他一直以为咱在培养朱允炆！ 也难怪，十几岁了，一直都在雕琢朱允炆。 朱允熥几乎没有存在感，在宫中形单影只，无人搭理。 也怪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十几年来形成的固定思维，很难改变。 想改变朱允熥对自己的印象，非一日之功啊。 “允熥，窝寇的刀，与我大明相比如何？”朱元璋换了一个话题。 “窝寇的刀，这个，这个，” 朱允熥不禁犹豫起来。 「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说窝寇的刀远胜于大明？岂不是长窝人士气，灭大明威风？」 「我连应天都没出去过，根本没见过窝人！」 「更不可能见过窝刀！」 「像齐泰这样的文官，一定会揪住此事不放。」 「你为何了解窝刀？你与窝寇是不是有联系？」 「明州卫指挥使林贤，负责筹备沿海防务，只是在京城时到胡惟庸家里去了一趟。」 「林贤被贬职之后，文官们还告发林贤勾结窝寇。」 「于是胡惟庸就被安上了“通窝谋反”的罪名。」 「我要是说出来，像齐泰这样的货，就会像疯狗一样咬住不放。」 「我虽然不至于杀头，但也会落得个撸掉吴王、贬进寺院的下场。」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所以，坚决不能说实话！」 第0066章 五百年后应天府大屠杀 “皇爷爷，我，窝寇的刀，我怎么知道呢？我看到剪刀都害怕呀。” 朱允熥扭头看了一下齐泰：“齐大人在兵部，肯定了解窝寇了，肯定也见过窝刀了。” 齐泰连忙站起道：“陛下，我没见过窝刀。从元人记述中可以找到端倪。” “哦，那你说说看。” 自打知道窝寇入侵杭州，杀死太子一事以后，齐泰就查找了很多关于窝寇的资料。 记述窝寇最多的是元人。 “窝刀，其实是源自唐朝的直刀，由遣唐使将工艺带入窝国。” “在传入窝国后，材料和工艺有所改变，使得刀身略带弧形，砍杀起来十分方便，便于用力。” “至于加入了什么材料，有什么工艺，却无从得知。” 「你们知道才怪了，窝刀都是在窝国本土生产的。我们却从未派人到窝国搞详细的调查。」」 「但是，窝国对于我们花夏的调查研究，早在唐朝就开始了。」 「他们拼命吸收我花夏的先进文化，暗暗积累实力，随时向外扩张。」 「他们的武士、浪人去高丽、来花夏，也有窝国官方的暗地支持。」 「可笑的是，各个朝代、各个皇帝还让窝国缉拿窝寇！人家才是一伙的！」 「我们一代又一代对窝人、窝国就这么纵容下去。」 「终于，五百多年后，窝国派出了商人到我花夏各地进行数据测量，山多高、河多宽、桥在哪里、何处最险峻，一一标在地图上。」 「时机终于成熟，窝人入我东北，占我花夏！」 「我花夏同胞死在窝人手中的，竟有三千多万！」 「其中，窝人制造的、震惊世界的楠京大屠杀，就是在这里，就是在应天！」 啊？ 朱元璋听得大怒，窝寇居然杀到应天！ 「窝寇在这里集体屠杀有28案，屠杀人数19万余人；零散屠杀有858案，死亡人数15万余人，总计死亡人数达30多万，制造了惨绝人寰的特大惨案。」 「此次屠杀经历了四十多天。」 「四十多天里，窝寇有的挑开了婴儿的肠子，有的奸污已经杀死的女人！」 「窝寇有两人相约，谁先杀到100人谁得到胜利。」 「两人从句容杀到汤山，还未满100人，竞赛继续进行。最后两人在紫金山下相遇，此时两人的军刀已砍缺了口。 「一人杀了105人，一人杀了106人。又因确定不了是谁先达到杀100人之数，决定这次比赛不分胜负，重新比赛，看谁杀满150名汉人。」 「两人从此掀起了整个窝国军队的杀人竞赛。汉人在这里，连狗都不如。」 「窝人，是一群毫无人性的野兽！」 五百年后，窝人要占我江山！ 「窝人之所以崛起，是因为他们进行了改革！他们更加重视科技教育！」 「我们所认为的奇技淫巧，在窝国看来就是兴国之基！」 「我们一味地发展社会科学，一味地研究四书五经，而窝人却在研究如何改进制刀工艺！」 「窝人在岛上磨刀霍霍，而我们却在之乎者也。」 「四书五经就那么香吗？」 「现代社会什么骗子最多，国学领域骗子最多！因为道理谁特么都会讲！」 「你见过核物理、计算机领域有骗子吗？因为硬核的东西，骗不了人，一般人学不会！」 「看看这些个文官们，这些个士人们，一个个眼高于项，其实狗屁不会！」 「那些手工业者和匠人，才是科技发展的主力军，他们才是我们的未来！」 「但是，这些人却被士人和文人们视为低等！」 「大明的科举必须改变，官员的结构必须改变！」 「官员要专业化，要让懂财务的管户部，懂科技的管工部，懂军事的管兵部！」 「留给大明的时间，不多了！」 「留人花夏的机会，不多了！」 朱元璋听到朱允熥一声深深的叹息。 齐泰说道：“陛下，二皇孙允炆说过：夫战，勇气也！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武器，而是人！” 「我靠，齐泰说的好有道理！」 「都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拿个烧火棍去跟窝人干吧！去呀！我支持你！」 「以勇气来代替武器的革新！掩盖巨大的不足！」 「这就是不拿将士的命当命！」 「难怪啊，当年二千人的八国联军，就能撵着大清几十万军队跑！慈禧太后吓得逃离京城，一路逃向长安！」 「勇气呢？有了武器才可以谈勇气！」 「齐泰，你懂个屁！」 啊？ 两千人干翻几十万军队？ 是人家的武器好！ 有了武器才可以谈勇气！ 这话，值得深思啊。 三孙说的这番话太过震惊，信息量太大了，得好好消化消化。 “皇爷爷，我身体不舒服，走了。” 朱允熥意气索然，看了一眼齐泰，起身就走了。 齐泰又吃惊了，吴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竟然只是给陛下打了个招呼，也没等陛下同意，直接走了！ 这简直是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其实，朱允熥就是没有了再朱元璋再聊下去的心思。 「两天了，老朱一直在跟自己聊陈友谅，太没意思了！」 「好吧，你干翻陈友谅了，我服你了，行不？」 「怎么一直说陈友谅，还说个没完？你的辉煌历史大家都知道了，没必要一再重复吧？」 「一个国家总是陶醉于过去的辉煌，是没有希望的！」 「睁眼看看世界吧，格局马上就要变化了！」 「如果我们再不进行根本性的变革，花夏将远远落后于西方世界。」 朱允熥的心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朱元璋还在失神当中。 这就是今后大明的走向，远远落后于西方世界？ 朱允熥曾对郑和讲过，这个世界远不止只有大明！ 万里之外还有国家，几万里之外还有一个辣椒国！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尽头，还有一个满是黄金的楠非！ 可能那些地方，正在像窝国一样，磨刀霍霍对准了大明。 而我大明却一无所知？ 看向墙壁，那里是地图，听三孙的心声，这图是一个叫马可·波罗的人绘制的。 这是个西方传教士，专门为忽必烈画的世界地图。 由此可见，西方已经了解了我们，而我们还不了解西方！ 齐泰咳了一声道：“陛下，吴王，今天是怎么了？” 朱允熥立马用上了朱允熥刚才的话：“你懂个屁！” “你去，到城门送一下燕王，转达咱的话：窝寇，不可小视，千万小心！输了，就别回来了！” 齐泰听后，心想，陛下这是小题大作了吧。 第0067章 老子打的就是才子 城门外，朱棣仍然在等。 他感到，陛下一定会来。 等了好长时间，马都站得不耐烦了，一个劲地打咴咴。 终于等来了一个人：兵部尚书齐泰。 齐泰只捎来了陛下的一句话：窝寇，不可小视，千万小心！ 朱棣内心五味杂陈，真摸不透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是重视吧，他连送个行都不肯，更别提喝什么壮行酒了。 说是不重视吧，还专门让兵部尚书跑过来叮嘱：窝寇不可小视、千万小心！ 勒马站在其后的姚广孝说道：“燕王尽管放心，陛下对您是完全放心、放手，我们尽管放胆去干！” 朱棣心想，也只有作如此想了。 朱棣马上转达了陛下的意思，战刀向前一指：“出发！” 朱允熥在养心殿中，在心里当了好大一会儿愤青。 而后又愤然出去，并非是愤青之举。 老朱天天找我来聊陈友谅，说他过去的辉煌，简直是烦不胜烦。 本王就混蛋一下，当着齐泰的面，给老朱玩个难堪！ 这样一来，老朱对自己肯定是好感大降。 以后不会再这么缠着自己了。 走了几十米远，忽然遇到了钦天监的漏刻博士章刻之。 章刻之拿着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正在一个桌子上测量。 这家伙会阿拉伯数字！ 如果在大明推广阿拉伯数字，此人不可或缺。 这家伙的三角板倒的做得挺精美，看来是对测量高塔之法产生了浓厚兴趣。 有三角板，测量高塔算什么呢？ 那天就连朱元璋都能把原理讲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一定数学基础，居然还要多次试验吗？ 走过去一看，这家伙嘴里喃喃有词。 拿笔在纸上写写划划。 画的居然是一个三角形，是等边三角形。 这家伙对几何有兴趣了！ 花夏最早的数学专著《周髀算经》中就提出了勾三股四弦五，也就是著名的勾股定理。 这家伙嘴里念叨的居然是一道题：三边相等，夹角是多少？ 这家伙划来划去，也划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笨了！ 朱允熥实在是受不了这货了，脱口而出说出答案：“三边相等，夹角为直角的三分之二！” “为何？”章刻之疑惑道：“看起来像，但这究竟是为何？” 朱允熥抓过，在一边做了一个延长线，进行了证明。 章刻之恍然大悟：“吴王，想不到吴王居然聪明至斯！” 朱允熥心中一惊，不是吧，今天一急之下，居然暴露了！ 章刻之说自己“聪明至斯”！ 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吴王，太好了！钦天监的人还不服您呢，伍监正说您有大才，而且是深不可测。今天，我才算是相信了。” 此时一个二十余岁的书生忽然出现在一旁：“此乃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朱允熥不满意了：“雕虫小技，你来试试？要不要我给你来个加水、放水再加水、再放水？” 书生一摇扇子：“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此等奇技淫巧，我辈不屑为之！” 一听这话，朱允熥就上火了。 再仔细一看，这货唇红齿白，头戴方巾，腰悬香囊，騒包得很。 能在皇宫里行走的，不是皇子皇孙，就是年老一点的大臣来拜见陛下。 像这么年轻的人出现在大内，十分少见，难道这货又是个假太监不成？ “你个死太监，读过几本书啊？在这里胡吹大气？《三体》看过没有？《银河帝国》看过没有？” 朱允熥一通乱怼，搞得书生满脸通红：“你，你，你简直是斯文扫地，不知所谓！” 咦，朱允熥忽然悟了！ 这个时代的人把科技都视为雕虫小技，污之为奇技淫巧！ 认为干这些事的人都是低等群体，稍微有点身份的人研究这些，就是不务正业！ 朱元璋虽然说出了测量塔高的方法，但他绝对不会认为这就是正途！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找常升的茬！ 先是让钦天监来做，钦天监测量不成，常升就绝对完不成！ 如果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认会这些东西，朱元璋一定会对自己彻底失望。 认为自己从此走上了邪路，玩的都是旁门左道。 老朱的子孙当中还有一个木匠，被戏称为木工皇帝，被大臣和百姓各种嘲讽和看不起。 如果现在自己大张旗鼓地搞科技，从皇帝到大臣，岂不是人人都看不起自己？ 这样一来，朱元璋必然会远离自己！ 这样就过上了躺平的幸福生活！ 哈哈，这就叫做思维一变天地宽呐。 就这么办了！ 忽然，一个太监喊道：“解编修，快走吧，陛下要见你呢。” 解编修？再一看这家伙的神态和长相，似乎就是明代著名才子解缙。 “解缙？”朱允熥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解缙很是高傲地问道。 原来，这书生就是那个曾经的神童。 “三弟，三弟，他就是去年江西乡试头名！今年进士三甲第十名！” 朱允炆刚好从文华殿出来，对朱允熥进行了介绍。 解缙听到朱允炆的称呼，马上明白了朱允熥的身份，立马向他施了一礼。 此人，不愧有大明才子之称。 解缙出生在江西吉安府吉水县鉴湖的一个书香门第之家。 小时候聪颖绝伦，有“神童”之称。 在襁褓之中，解缙母亲就在地上写字让他认。 五岁时他父亲教他诗文他听一遍就能记住。 七岁时就能写文章了。 十岁一天背诵千言的文章，终身不忘。 十二岁读尽《四书》、《五经》，贯穿它们的义理。 十七岁就是江西头名，十八岁就中了进士三甲第十名。 朱元璋对此人十分看好，将此人作为朱允炆将来的重臣培养。 可惜，此人虽然有才，但人品十分低劣。 此人非常善于投机，并且没有一点气节。 在朱棣破京城之前，解缙与王艮、胡靖、吴溥商议何去何从。 解缙慷慨激昂，怒骂燕王朱棣大逆不道，违背伦常。 同时，解缙与几人相约：如果京城沦陷，就殉国而死。 几个朋友都跟着表态：誓死效忠建文帝朱允炆。 京城沦陷之后，其他几个都自杀了。 解缙第一个拜见燕王朱棣，立马投靠了新的主子。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 这话在解缙身上体现的最为充分！ 对于这种人，朱允熥根本没有什么好脸。 “解状元，你刚才说这些是什么？”朱允熥指了指摆在桌子上的三角形。 解缙说道：“我不是状元，这个，这些就是雕虫小技，想来吴王不会有兴趣吧？” 啪！ 一声脆响！ 解缙脸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解缙一脸不解，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朱允炆喝道：“允熥！解缙是陛下召见的才子，你也敢打？” “天王老子召见也不行！只要是老子不待见，想打就打！” “才子？老子打的就是才子！” 朱允熥说完，又是一脚踹过去！ 第0068章 终极灵魂拷问 解缙没有闪躲，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躲。 忽然，朱允炆站到了他面前。 朱允熥这才收了脚，指着解缙说道：“下次，你胆敢说什么雕虫小技，老子打掉你门牙！” 尽管饱读诗书，口若悬河，但遇到朱允熥这样的粗人，解缙也没招。 只是铁青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允炆很奇怪，怎么回事？ 朱允熥向来都是很胆小的，上次他在院门前殴打黄子澄的儿子黄成印，大家以为他是发了什么病。 今天居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连陛下召见的人也敢骂，最后还动了手！ 解缙今天也没说什么呀，朱允熥不由分说，上来就打！ “三孙，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一个声音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来了。 “陛下！”解缙就像是挨打的孩子见到了家长，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解缙出自书香门第，家境富裕，自小乖巧，讨人喜欢，没受过什么委屈，更别说挨耳光了。 “皇爷爷，此人与您唱反调，我教训一下他。”朱允熥答道。 朱元璋大为奇怪，明明你刚才因为解缙看不起数学而大为光火，怎么扯到咱身上了？ 就算给解缙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咱唱反调。 “皇爷爷，漏刻博士章刻之正在这里细细揣摩您讲的三角测量高塔原理。而这个蠢材说这是雕虫小技、奇技淫巧！” “这就是跟皇爷爷唱反调！” 朱允熥说完，解缙吓得梆梆地磕起头来：“陛下，我绝不敢，我绝无此意。” 朱允炆没料到朱允熥的口才如此犀利，慌忙道：“皇爷爷，孙儿敢以性命担保，解缙绝对是无意的。” 朱元璋眯起了双眼。 其实，刚才朱允熥与章刻之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听着。 后来解缙来了之后，朱允熥的心声自然传入了他的脑海。 朱允熥对解缙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是哪里人氏，几岁做过什么。 这些，朱元璋已经掌握了。 之所以了解这些情况，主要是他想用一用这个少年才子。 方孝孺成为三孙的专用老师后，得给朱允炆和其他皇孙们找一个伴读。 吏部尚书就推荐了这名少年才子解缙。 吏部尚书当时还呈送了解缙给他的万言书。 解缙主张朝廷应当简明律法、并赏褒善政。 整个文章写的是一气呵成、文采飞扬、气势磅礴。 朱元璋欢喜之下，就让他做翰林院编修。 一般说来，考中状元后就会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从七品。 考中榜眼、探花后就会被授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解缙只不过是第10名，居然也被授予翰林院编修。 今天，朱元璋在养心殿与朱允熥聊天时，专门让人召来解缙，想当面考较一下。 哪知道，解缙与朱允熥先遇到了一起。 从三孙的心声中，朱元璋才知道解缙的未来。 这个所谓的大明才子，没有一点读书人应有的风骨！ 他居然作出那么无耻的事情。 言而无信！ 轻易变节！ 朱允炆看到朱元璋眯起了眼睛，大惊失色：“皇爷爷，你千万不要杀他，解缙实在是无心之举、无辜之极！” 解缙也害怕了，没想到刚刚被授予正七品职位，正在春风得意呢，这下子居然要人头落地。 怪就怪自己刚才没搞清状况，就贸然在宫中胡乱发表议论。 「不是吧，老朱这是想杀人了？」 「这个习惯不太好吧？文人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会引起人心不稳啊。」 「在科技人员没有成为主流的情况下，这些个文人还真是离不开。」 「我刚才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这个帽子扣得是不是太狠了？」 朱元璋睁开了眼睛，朱允炆心里一松，好悬呐。 解缙这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看来，是自己的求情起了作用，皇爷爷还是喜欢自己的。 而且，今天朱允熥的粗鲁无礼，也让皇爷爷看到了。 朱允炆心里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朱元璋说道：“解缙，咱问你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 解缙跪在地上，也不敢站起。 对于陛下的提问，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答。 否则，不是板子上身，就是流放千里，甚至是脑袋落地。 「靠，老朱这是要运用先压后用的手法呀！」 「历史上老朱就是这么做的，先贬他为江西道监察御史。」 「后来，老朱专门召来解缙的父亲，说他的儿子要用，但必须等到十年之后。」 「说解缙是大器，但必须晚成。」 「解缙只好随父亲回归吉水。在老家八年，解缙闭门著述，校改《元史》，补写《宋书》，删定《礼记》。」 「但老朱怎么也想不到，他给朱允炆培养了一匹狼。」 「这个狼并无獠牙，而是一只：白眼狼！」 朱元璋走到解缙跟前：“咱问你，咱要是和你父亲掉入这个池塘，你先救谁？” 「我靠，老朱，你居然问这么老土的问题？」 「不对，这个问题，是二十一世纪妻子对丈夫、女人对男朋友的老掉牙问题！」 「老朱，你很潮！居然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简直是终极灵魂拷问！」 解缙答道：“臣，先救陛下。” 朱元璋问道：“这是为何？” “没有陛下就没有大明，没有大明就没有我们解家。”解缙回答道。 「我靠，解缙回答的无懈可击！高尚，高尚！」 「但，这是虚假的高尚！」 朱元璋叹了口气：“你回答得，太不近人情！”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有自己，再有家人，再谈得上朝廷与国家。” “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救，先去救旁人？” “如果咱不是皇帝，你先救了咱，这是崇高！” “明知咱是皇帝，你先救咱，这是贪图富贵，想用父亲之命换来一世荣华，可恨，可憎，可诛！” 「不是吧，这道理，好像是我说过的吧？」 「老朱，真的与我有心灵感应！」 「不过，老朱好像是故意与解缙为难！」 「这是在压一压他的年少轻狂，为朱允炆培养得力助手。」 「朱老应该还是让解缙回老家，修身养性去了。」 「不过，这大明才子也不过如此！诗文不错，反应迟钝！」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陛下和父亲掉进池塘，先救最近的！这基本算是标准答案了。」 「可以先救父亲，因为老朱会游泳啊！鄱阳湖大战就已经证明了老朱是个游泳好手！」 「你先救老朱，你的水性还不如他！」 朱元璋听到此，不由得大赞，三孙就是厉害呀！ 自认为设了一个圈套，没有人能钻得出来！ 谁知道三孙一下子就出来两个答案，两个答案，一个比一个绝！ 什么大明才子，在三孙面前，只有给他提鞋的份！ 第0069章 本王专走邪路 “人之行，莫大于孝。” “解缙你回家去吧，好好读一读《孝经》。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你的书，读得还是不够透。” 朱元璋说完，转身回了养心殿。 解缙茫然了，自己的回答明明很对。 陛下却十分不满，并且说自己不懂孝的道理！ 很明显，陛下自从见到自己就有一些恼怒。 不管如何回答，恐怕都是一样的结果。 如果回答成先救父亲，陛下岂不是又有另外一套说辞？ 解释权在陛下，他说东就东、说西就西，自己怎么都不占理！ 再摸了摸脸，还是火辣辣的。 这是吴王朱允熥给扇的！ 在进宫之前，吏部尚书就对他讲，陛下对他十分欣赏。 否则，不会直接给他授予翰林编修之职。 为什么陛下的态度大变？ 全是因为朱允熥！ 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吴王不是一向很废物吗？ 今天一看，吴王不仅废物，而且还玩物丧志，不走正道。 陛下为何对吴王如此偏爱？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解缙彻底废了！ 朱允炆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 陛下对朱允熥还是如此偏爱！ 明明是朱允熥耍混，辱骂解缙，还打了他！ 皇爷爷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不疼不痒的话，而后就把火气全撒向了解缙。 今天这事根本不怨解缙，解缙的回答也没有问题。 完全是皇爷爷在故意找茬！ 完全是因为朱允熥的胡作非为！ 皇爷爷不仅纵容他，还把解缙的前途给毁了。 皇爷爷让解缙回家好好读读《孝经》，换句话说，就是此人不孝！ 有这个罪名，解缙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 皇爷爷没有杀掉解缙，但解缙这辈子基本也完了。 至于翰林编修的职位，肯定也是自动取消了。 朱允炆刚刚升起的希望火苗，又被朱元璋的举动给无情地浇灭了。 解缙带着无尽的不甘，走了。 朱允炆则是失魂落魄地到了吕氏那里。 吕氏一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等到问清情况之后，手掌一拍道：“我儿休要惊慌，这是大好事！” 大好事？ 朱允熥如此受宠，还能算是大好事？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朱允熥这么狂，早晚有他吃亏的一天。” “陛下虽老，但并不昏庸！” “在胡惟庸被查之前，有人说陛下昏庸，但事实呢？” “那个时候，胡惟庸还没有猖狂到那个地步。” “陛下等的，就是胡惟庸最为猖狂的时候！” “我儿，你想想胡惟庸是怎么死的？” “虽然朱允熥不会死，但他绝不是你的对手。” 吕氏说到此，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的对手，是燕王。” 朱允炆的心立马活泛起来，面部也恢复了神采。 母亲说得太有道理了。 朱允熥原本老老实实的，现在，有了陛下的特别关照，就不认识自己是老几了。 居然狂了起来！ 先是打了黄承印，今天又对解缙连骂带打！ 哪里有一点皇孙的应有涵养？ 这些，皇爷爷肯定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迟早，皇爷爷会给朱允熥一点一点地算帐！ 朱允熥早已带着章刻之去了钦天监。 有这么勤奋钻研数学的人才，自己怎么会错过？ 而且，显露自己这方面的本事，会让大家认为自己就是不务正业、专走邪路、不求上进。 本王就是专走邪道！ 一举两得！ 到了钦天监，朱允熥就开始教章刻之基本的数学知识。 没想到，钦天监不少人都知道阿拉伯数字，并且都在运用。 一些基础的知识他们都会，包括监正伍儒。 这让朱允熥喜出望外，这样一来，岂不是简单多了。 几个五官灵台郎、主薄、监候、司晨还露出不屑的面容。 意思是，吴王你就会这么点，居然敢来钦天监教大家算术？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数学了！ 先给他们来个鸡兔同笼，有多少免腿，多少鸡腿，多少鸡，多少兔。 一圈，蒙圈！ 再来它个无聊的疯狗在两人之间来回跑，问两人和狗的速度、路程、相遇次数与时间。 一圈，蒙圈！ 又是一题！ 一圈，蒙圈！ 再整一题！ 一圈，蒙圈！ 众人的眼神充满崇拜！ 特别是章刻之，崇拜加崇拜！ 今天吴王所作所为，真解气！ 我们研究的学问才叫学问，比什么子曰诗云有用多了！ 但是，一直为正统文人所不喜！ 平时见了其他官员特别是文官，就想低头急走，不想与他们搭话。 因为没有共同话题，还经常遭到无端嘲笑。 而来了一个吴王，居然甘愿到钦天监为官！ 本以为他来是监督的，没想到他精于此道，与自己是同道中人！ 并且，仅从数学上看，远胜他人！ 吴王提出的“天之尽头、海之尽头”的问题，让监正伍儒好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苦思冥想。 “吴王，你说的天之尽头，到底在哪里？”伍儒问道。 “天之尽头？没有尽头！可能永远也找不到。” “吴王，那地之尽头、海之尽头呢？” “伍监正，你还是天圆地方的错误观念！我问你，一个鸡蛋，鸡蛋表面的尽头在哪里？” 鸡蛋？ 一个球，不是方的，就没有尽头的概念！ “可能我说的你不相信，要知道很多天文上的东西，都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你把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当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鸡蛋。从这个角度，你观察日月星辰的运行。” 伍儒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地如果是圆的，我们在这面，那一面岂不是没有人了，就算是有人，不也全都掉下去了？” 朱允熥说道：“你扔一个苹果，最后都落到地上，不会跑到天上！你到球的那一面，苹果还是会落到地上！你和苹果一样，不管在这面，还是在我们的背面，人都被这个巨大的球体所吸附。” 众人若有所思，伍儒的眼晴时而明亮，时而暗淡。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一定如此！”五官司晨大叫着进了另一个屋子。 朱允熥满意了，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痴人！ 地球是圆的，要首先让钦天监这帮人接受并树立这样的观念。 这是最根本的改变，它是观测一切天象的基础和原点。 今天，自己所说的数学已经够他们研究一阵子了，现在又抛出一个“地圆”的概念。 钦天监的人估计要抓狂了。 …… 中午时分，朱允熥回到了宅院。 院中早有常升、蓝寿以及其他一帮武人在等着。 其中一位是沐英。 近些天，沐英一直在休养，听说不少朱允熥的事情。 一直不出彩，一直受恩宠！ 沐英也不好问陛下，所以就去蓝玉那里坐了坐。 刚好常升去蓝玉家，于是沐英跟着常升、蓝寿一起来到朱允熥的院子。 沐英没让常升介绍自己，常升感到很是奇怪。 朱允熥以为沐英就是常升或蓝寿的随从，也没有在意。 “沐瑶，快点出来给客人上茶！”朱允熥大声喊道。 第0070章 大明才子投河自尽 沐瑶出来了，给大家一一添茶。 “对了，沐瑶，你爹是沐头吧？” 朱允熥忽然想到，前一段时间，朱允璋让沐英回应天休养的事。 姓沐的本就不多，沐瑶，与沐英是不是一个沐？ “是，我爹叫沐头。”沐瑶一边回答一边看着爹爹沐英。 沐英差点蹦起来，女儿居然说自己叫木头！ 还好，没有加上疙瘩二字！ “你爹沐头，跟平西候沐英应该有关系吧？”朱允熥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都姓沐。说不定，沐英也是我爹呢。”沐瑶说完又朝沐英吐吐舌头。 常升看了看这个小太监，再看看沐英，不是吧，怎么这么像呢？ 朱允熥听沐瑶如此说，就感到沐瑶与沐英应该没什么关系了。 “舅舅，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蓝寿说道：“非得有事才能来？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常升说道：“好你个允熥！有好吃的，也不想着舅舅我！那个啥，辣椒调料呢？我都没尝过，你居然先给陛下？” 朱允熥笑道：“谁让陛下先发现了呢？我先给陛下，没错吧？” 常升倒是吓了一跳，忙道：“先给陛下，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蓝寿大声道：“允熥，我听说你的辣椒原料快没有了？还有多少？有的话，给我们弄点尝尝！” “是啊，陛下都赞不绝口，光禄寺往你这儿要了两次。”常升舔了舔嘴唇。 都是一帮吃货！ 中午就别走了，整一顿羊肉火锅！ 从系统空间取出了食材和调料，放到后院，梅儿、兰儿轻车熟路地取了回来。 沐瑶跟着梅儿、兰儿去了后院。 只看了食材和调料，就是没发现是谁送来的。 沐瑶没办法了，总不能一天到晚就在后院里候着吧？ 朱允熥，自己的未来夫君，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果然，一顿火锅让几个武将们吃得大呼过瘾。 难怪，陛下这么喜欢！ 这食材和调料要是放到街面上，放到城里城外的春江秋月十六楼上，绝对马上风靡！ 难怪，光禄寺的人要过来要配方！ 想到这里，常升就骂起了光禄寺卿周牧。 这厮居然想打我亲外甥的主意！ 他把配方要过去，一方面讨好了皇上，另一方面他可以用这个做生意！ 幸好，外甥没有给他配方。 给了也没用，因为大明没有辣椒。 想要辣椒，得跑到远在万里之外的辣椒国！ “老常，周牧，呃，人都死了，就别骂他了！”蓝寿说道。 常升一想到周牧，心里就特别爽。 周牧是太子提起来的，与朱允炆与吕氏的关系很好。 这家伙居然在陛 哪知道陛下根本不听他那一套，直接让锦衣卫砍了他的头。 这还不算，陛下还让锦衣卫彻查光禄寺贪腐，又有五人被查出。 此事在朝廷的震动极大。 不是因为周牧被杀，朱元璋杀的官员多了去了。 而是周牧被杀的原因，很简单：得罪了吴王朱允熥。 周牧之所以向吴王要辣椒调料的配方，主要还是为了让陛下吃好。 没想到，周牧因此而掉了脑袋。 周牧之死，大家并没有往朱允炆身上联系。 因为周牧实在是贪得太多了，就凭这个也是罪有应得。 但是常家和蓝家高兴啊，周牧一死，光禄寺一查，朱允炆和吕氏就失去了一个大支柱。 看看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对于朱允熥十分有利呀。 特别是常升，见人都人提一提自己的亲外甥：“知道吧，俺外甥制的辣椒调料，陛下都说好哩。” “知道吧，辣椒咱大明朝没有，那是万里之外的辣椒国才有。” “知道吧，周牧掉脑袋哪里是因为贪腐，那是因为得罪了俺外甥！” “告诉你，以后见了俺外甥客气点！” “可别学黄子澄、周牧这样没眼色！” “看到没有，俺外甥！你们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 但是，大多数文官见了常升就像见了瘟神一般躲开。 愿意与常升吹牛打屁的，也就只有淮西武官了。 “允熥啊，听说你辣椒原料没有了，可惜了！！”常升抹了抹嘴巴，十分惋惜。 “是啊，吃一顿少一顿了！”蓝寿还在砸摸味道。 沐英说道：“蓝寿你胡说啥呢？啥叫吃一顿少一顿？能说点吉利的吗？” 朱允熥十分意外，这个人居然说蓝寿胡说？ 此人难道不是蓝家、常家的下人？ “舅舅，辣椒原料没有了，咱还有替代品。其实，原料还是有一些的。” “想吃的话，你们过来找梅儿、兰儿拿就是了，哪怕不给老朱，也得给老舅啊。” 朱允熥说到此，常升就喝止了他。 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可不敢胡说！老，呃，是你叫的吗？” 朱允熥笑了笑，不以为然。 别看朱元璋心狠手辣，但对于儿孙的确是没说的。 叫他一声老朱，他不至于把自己如何。 反而，朱元璋会认为自己没上没下的，没什么培养价值。 从此以后，会更加疏远自己。 当然，这事也只能偶尔喊一两次，喊的多了，那就成故意的了。 脑袋不掉，皮先掉一层！ 关键在于把握好尺度。 “舅舅，没事，我在养心殿的时候，就是这么叫陛下的。”朱允熥害怕常升多想，就安慰了一下他。 在养心殿的时候把陛下喊老朱？！ 连爷爷、皇爷爷都不喊？ 沐英等人心里倒抽一口凉气，试问天下有几人敢把陛下喊老朱？ 除非是爷爷逗小孙子，沐英就经常对自己的大孙说：喊老沐！ 但自己的小孙子才几岁呀。 只有这种一老一少，才可以毫无顾忌地乱喊！ 这么看来，陛下把朱允熥看成了小孩子！ 陛下对朱允熥简直是溺爱到了极点！ 这几个月来，陛下对于朱允熥的偏爱、对于朱允炆的冷落，似乎有了一点点答案。 那就是朱允熥善于与陛下交流沟通！ 还有，沐英从女儿沐瑶的反应过来，她似乎对吴王朱允熥有了好感。 女儿沐瑶可是一个眼高于顶的女子，寻常的男子根本瞧不上眼！ 那些皇家子弟、贵胄公子，在她眼中不过蜉蝣而已。 再想想今天这顿火锅，沐英感到，就算朱允熥没啥本事，但这生活过得，的确滋润。 女儿家图什么，不就图个生活幸福安逸吗？ 本来对陛下为沐瑶赐婚还有所担忧，今天一顿饭就全部打消了。 看常升、蓝寿、沐英等人吃得很满足，朱允熥心想，我要是把毛台酒拿出来，这几个人恐怕今后就不走了！ 这东西还是自己先享用。 又让梅儿、兰儿到后院给几个人装了辣椒调料，几个人十分高兴。 第四日，奉天殿。 应天府尹周知安奏道：“陛下，臣有要事。” “如实奏来。” 周知安看了一眼左边的武官们，慢慢道：“昨日，翰林院编修解缙投河而亡。” 什么？ 殿中人都议论起来。 解缙刚刚年满十八，就被陛下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足见此人才学过人。 怎么会忽然投河身亡？ 看到第一排站着的朱允熥，大家明白了！ 解缙前几日在皇宫，被吴王朱允熥给羞辱了，又打又骂！ 陛下当时在场，不仅没有斥责朱允熥，还故意刁难解缙。 让解缙回乡去，好好学习《孝经》。 一个被陛下认为不孝的人，以后还怎么立足？ 难怪，解缙会投河自尽了！ 大殿之中，顿时炸锅了！ 第0071章 落井下石 文臣集团恼怒异常！ 解缙投河自尽，大家谁也不敢指责朱元璋，把一切责任都归结到吴王朱允熥身上。 朱允熥几个月以来，一直与文臣们不对付。 第一次，黄子澄的儿子黄承印上门送请帖，朱允熥无礼至极，把黄承印的脑袋开了瓢。 这一次是更加出格，居然把大家一致看好的才子解缙给逼死了！ 大明才子，居然被一个废物王爷给骂得一踏糊涂。 这还不算，解缙还被扇了一个耳光。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陛下后来还火上浇油！ 解缙之死，完全是皇权所逼，完全是野蛮人对文化人的一次践踏！ 此事，绝不可饶！ 此风，绝不可涨！ 如果不严加追究，文人士子读书还有什么用？ 如果不严加追究，文人文官的尊严何在？ “陛下，吴王乃逼死解缙之祸首，如不严惩，国法何在？”首先站出的是户部尚书范敏。 “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兵部尚书齐泰接着站了出来。 “陛下，不惩治吴王，天理难容！” “陛下，吴王得不到惩治，解缙之冤得不到伸张，臣请告老还乡！” 文官集团几乎人人站出，个个激愤。 武官集团们则是集体沉默不语。 常升这两天还在四处宣传，自己的外甥打骂了大明才子。 会作个诗、写个文章又怎么了？ 诗词歌赋是能退敌，还是能饱肚？ 看看，像解缙这种年少轻狂的人，该打！ 没想到刚一上朝，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解缙自杀了。 恐怕，自己的亲外甥要负全部责任。 逼死了一个解缙，惹恼了整个文官集团，甚至是整个大明的士子！ 多么庞大的一支队伍！ 今后，允熥想和朱允熥争夺储君，难度就太大了！ 看陛下怎么说吧，想一想十皇子的下场吧，常升就不寒而栗。 虽说没有被杀头，但把他关在寺院里，古佛青灯，跟死了也差不多。 这下子，允熥当不上储君，朱允炆一上位，常家就是第一个被清洗的！ 陛下会护着允熥吗？ 这次，显然是护不住了。 “陛下，吴王辱打骂解缙，这是向公序良俗发起的悍然挑衅！这是置《大明律》于不顾！” “陛下，吴王逼死我朝进士，实在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 “陛下，吴王如此作派，是对我朝科举制度的严重不满，是对陛下制定国策的恶意违反！” “陛下，吴王不惩，天下不宁！” 朱元璋此时为难了。 因为从三孙的心声中了解到了解缙的人品。 以自己当时的脾气，真想一刀劈了他！ 只是刚刚杀了光禄寺卿周牧，不想再动刀了。 更何况，杀了解缙，也没法解释。 总不能说，他知道解缙未来将是一个无耻的小人吧？ 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死不足惜。 让他回家研读《孝经》就已经够仁慈了。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了。 武官集体沉默。 文官集体爆发。 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恐怕无法向文官们交待了。 并且还涉及到天下士子。 前几日，三孙心声当中说了很多，比如说匠人与文人的地位倒挂问题。 匠人是科技发展的主力军！ 以前不觉得，现在越想越有道理！ 就拿奏疏来讲，要是放到秦朝，一天得搬多少竹简？ 岂不累得闪腰岔气的？ 有了宋代的造纸，这就轻松多了！ 有了雕板印刷，寒门子弟和平民百姓都能看上书了！ 还有农具，以前是人拉，改进农具之后，马上就轻松了许多。 这些都是科技的力量。 文人？待遇似乎是太好了些！ 正如三孙心声中所讲，在科技未成为主流之前，文人还得用啊。 面对激动不已的文官们，朱元璋只好先用起了拖字诀。 “诸位爱卿，”朱元璋用上了极为少用的称呼：“此事，内里必有曲折，须得全面查明，以作定夺。” 必有曲折？ 文臣们更怒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吴王朱允熥刚刚辱骂了解缙，解缙出宫两天就投河自尽了。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不可能因为其他人！ 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都是吴王朱允熥的责任，没跑了！ “皇爷爷，孙儿有话要说。”朱允炆此时出声了。 朱元璋轻叹一口气，示意朱允炆开口。 “皇爷爷，解缙之死，孙儿有罪，难辞其咎！”朱允炆说着就跪下了。 啊，大殿里顿时议论起来，嗡嗡乱响。 解缙之死，难道还有二皇孙在里面掺和？ “二孙，你，你有什么罪？”朱元璋大为惊奇。 “皇爷爷，那时我在场。三弟打骂解缙，主要是我阻止不够。” “当时我说，解缙是陛下召见的才子，你也敢打？” “三弟说：天王老子召见也不行！只要是老子不待见，想打就打！” “老子打的就是才子！” 朱允炆模仿起了当时朱允熥的声音，倒也活灵活现。 常升听出味儿来了！ 其他人也听出来了！ 朱允炆这小子真阴！ 他是现场见证者，这不是替三弟开脱罪名，而是在进一步坐实朱允熥的罪名。 这样一来，陛下想包庇都包庇不了！ “皇爷爷，我作为二哥，我的声音不太响亮，言语无力，阻止无效。” “还有，三弟打了解缙一记耳光，当时三弟离解缙的距离不近，他扬起巴掌之时，我就应该有所预判并上前阻拦。” “但是，我还是晚了一步。” “如果我当时果断一点，也绝对不会有这一惨剧的发生。” “皇爷爷，我在现场，我没有尽到职责。” “解缙投河而死，我愿和三弟共担罪责。” 朱允炆说着说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文臣们都佩服起来，朱允炆这一招，真狠！ 表面上看起来是向陛下谢罪，实际上是在撩陛下的底火！ 表面上是为三弟分担罪责，实际上是对朱允熥落井下石！ 陛下不可能让朱允炆与三弟共担罪责。 朱允炆说的，全是漂亮话！ 其用意很明显，陛下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看出来又如何？ 人家朱允炆说的全是实情！ 到了这个地步，朱元璋实在没法了：“允熥，解缙因你而死，你有何话说？” 第0072章 刚发飚就发软 朱允熥连动都没动，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孙儿，没有罪！” 啊，文臣一个个又激动了！ 你没有罪？ 你打骂解缙，污辱解缙人格，导致其投水自杀，你说你没罪？ 那，谁有罪？ 朱允炆还跪在地上，而朱允熥面对陛下的质问居然不跪。 乍一看，就像是他朱允炆是罪人一样！ 虽然是跪得难受，但朱允炆的内心是爽快的。 朱允熥说自己没有罪，显然是要把罪推到皇爷爷身上！ 皇帝做事，哪儿有错的？ 就算有错，臣子敢指出来吗？ 皇爷爷不是唐太宗李世民！ 皇爷爷，亏你几个月来一直袒护朱允熥！ 但他却不肯为你有丝毫担当！ 现在，您总该看到朱允熥的本质了吧？ 您总该对他失望了吧？ 只有我，您的二皇孙，才是最合格的储君！ 朱元璋面色愠怒，心想，三孙，你怎么能把责任推给我？ 「终于，我得到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这是我离开应天，到封地逍遥的最好机会！」 「就算被撸了吴王封号，被发配边疆，我也愿意！」 「那可真是天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 朱元璋心中这个难受啊，到这个地步了，三孙居然还想着离开应天，离自己远远的！ 哪怕是被夺了封号，哪怕是发配，他也愿意！ 难道朕的龙椅是扎人的钉板？ 「老朱，你赶快生气，快点发飚！」 「把我赶得远远的！」 「不过，在流放、发配或者是就藩之前，老子还想骂个够！」 「不骂就没有机会了！」 朱元璋一惊，还想骂个够，你想骂谁？ “孙儿没有罪，一切都是解缙这个白痴咎由自取！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 朱允熥还是没有动，但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大臣们又炸锅了。 我的天啊，吴王简直是反了天了！ 解缙咎由自取！ 死了也是活该！ 这是人话吗？ 这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的朱允熥吗？ 就算是死了？ 解缙明明是死了！ 朱允熥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已经是在强辞夺理了！ “解缙此人，对于匠人、农人不屑一顾！” “我们每个人，往前数一数，哪个不是农人，哪个不是匠人？” “就连黄帝，也是造车的匠人，所以叫轩辕！” “就连有巢氏，也是造房的匠人，所以当了首领！” “比如大禹，也只是河工，最后当了夏皇。” “那个时候，我们的老祖先就认识到，技术决定一切！技术决定人类的发展进步！” “我们的陛下，也是农人出身，从来没有看不起农民！” 朱允熥说到这里，大殿里静下来了！ “但是解缙对匠人出言不逊！说他们的技术是雕虫小技、奇技淫巧！” “解缙之类的文人，出自底层，鄙视底层！享用技术，鄙视技术！” “完全是数典忘祖！罪大恶极！” “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个酸不拉叽的货色！” 朱元璋听到这里，忽然有种击节赞叹的冲动！ 这话，怎么就说到咱的心坎里去了呢？ 一个个文臣们气得脸色煞白，偏又无力反驳！ 因为朱允熥说的是事实！ 黄帝，大禹等人，说到底就是匠人！ 陛下就是个农人。 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说解缙数典忘祖，也无法反驳，因为黄帝、大禹的确是“祖”！ 虽然夸张了，但是朱允熥句句说到了点子上。 骂了解缙一个人，捎带着把所有文人给骂了。 武官们听得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反击？ 常升高兴极了，没想到这个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外甥，居然如此犀利！ 把一帮文臣驳得体无完肤，且无话可讲！ 特别是“出自底层，鄙视底层！享用技术，鄙视技术”说得太好了！ 这些个文人不就是这样吗？ 你们吃的、穿的，哪一样离得开农人和匠人？ 朱元璋又高兴起来了，太好了，三孙终于爆发了！ 三孙，终于不装了！ 如此口才，大臣们难道看不出什么来吗？ 三孙，继续讲，把你的聪明才智全都发挥出来吧！ 三孙，不要停，爷爷给你加油！ 「老朱，我这一番说辞，应该是大逆不道了吧？」 「不对啊，老朱没有发怒！」 「老朱的眼睛没有眯！」 「老朱，这是几个意思？」 「怎么，二舅看我的眼神也不对？」 「其他人的眼神也不对！好像是欣赏加赞赏？」 「我去，完了，一不小心暴露了口才！」 「失策，失策！」 「赶快弥补，赶快弥补！」 朱允熥扑通一直跪到地上：“皇爷爷，我，我有罪。” 朱元璋无奈了，这小子明明露出了马脚，要向大家展示了，结果又赶快蒙上了。 翅膀刚打开，又缩回去了！ 刚刚发飚，这又发软！ 三孙，莫非又要搞什么小花招？ “皇爷爷，我刚才所讲的，都是小太监沐瑶教我说的。我，我也不知道解缙真的会投河自尽！” “皇爷爷，我后悔了，我真后悔了，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应天！”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越是求老朱不要赶我走，老朱就越想让我走！」 「我越是做出一副不想离开应天的姿态，大臣们都越是想把我赶出应天！」 「君臣合力，我就能实现离开京城的既定目标！」 朱元璋心中冷冷一笑，想离开京城，想从咱身边溜走，做梦去吧！ 大臣们终于明白了，原来，朱允熥刚才的慷慨陈辞和过人机锋，都是有人教的！ 就是那个叫沐瑶的小太监教他的！ 上次，常升之所以能够测量出高塔，就是这个小太监教常升的！ 现在，这个小太监又来帮朱允熥了！ 而小太监又恰恰是陛下派给朱允熥做下人的！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肯定是陛下已经与常家、朱允熥串通好了！ 朱允熥早就得到了解缙投河自尽的消息，提前得到了陛下的提点，做好了充分准备。 简直是胡闹！ 大明朝再这样下去，非亡不可！ 兵部尚书齐泰直接走到第一排的最中央：“陛下，不管吴王如何狡辩，有一个事实不可忽略：解缙死了！解缙是因吴王打骂而死！” “俗话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吴王必须严惩！否则，士子不服，百姓不服，天下不服！” 朱元璋也没招了，三孙说破大天去，对解缙的指责也是品德、道义上的事情。 然而，事实是解缙死了！ 死者为大！ 明明知道解缙人品不端，但自己偏偏无法替三孙解释！ 第0073章 沐瑶等着接受我的惩罚 正让朱元璋生气的是，朱允熥此时的心声里透着一股得意：「齐泰，你说得太好了！」 「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严惩！」 「当然，脑袋是不能搬家的！」 「齐泰，继续说，再来个狠的！」 「让老朱恼羞成怒！把我赶离京城！」 「齐泰，相当漂亮的助攻！赞你哟！」 「齐泰，继续怼！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齐泰，虽说你曾经坑了蓝玉，但我决定原谅你了！」 「把我弄到应天府之外，给你算大功一件！」 「老朱，你怎么还犹豫不决呢？」 「老朱，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 听到这里，朱元璋差一点蹦起来，这小子居然说咱像个娘们儿！ 太不像话了，有你这样对爷爷说话的吗？ 冷静，冷静！ 再不冷静，那就真让三孙这个小狐狸得逞了！ 但是，接下来如何安抚群臣？ 不处理朱允熥，无法向广大士子交待！ 不处理朱允熥，自己亲自订的《大明律》《大诰》就失去了权威性！ 而且，一旦处理朱允熥，还不能轻描淡写、蜻蜓点水！ 朱元璋头都大了。 「不对，不对，难道说沐瑶这个假太监向陛下透露了消息？」 「所以，陛下知道情况了，不对我处罚了？」 「天啊，一定是这样，否则，老朱早就把我流放到三千里之外了！」 「老朱啊，你这个皇帝做得不太合格啊！」 「解缙虽说没有死，但是我毕竟打过他、骂过他呀。」 啊，解缙没有死？ 朱元璋大吃一惊，又大喜过望！ 解缙没有死，那么，三孙的罪责岂不是小了很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听时，朱允熥却不说了。 齐泰又道：“陛下，解缙固然有其言论偏激之处，但他是我朝年轻才子的代表，如不” “你给咱闭嘴！”朱元璋忽然暴喝一声。 这齐泰真没眼色，没看我竖起耳朵在听三孙的心声吗？ 你打扰了咱！ 大殿静了好大一会儿。 朱允炆仍跪在地上，忽然感到，今天极不正常。 陛下对齐泰如此暴喝，极不正常。 显然，皇爷爷是在想办法，帮朱允熥挽回危局！ 皇爷爷，难道你真的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朱允熥就是个废物，立他为储君，他一定会把大明引向黑暗的深渊！ 「天啊，老朱在怒吼齐泰！」 「这分明是不想处理我的节奏！」 「肯定是沐瑶把消息透露给老朱了！」 「否则，无法解释啊。」 「沐瑶，你坏我大事！」 「沐瑶，你就接受我的惩罚吧！」 「蒋瓛，你阴森森地看着我干嘛？」 「啊，蒋瓛！」 「不一定是沐瑶透露了消息，也有可能是锦衣卫知道了！」 「老朱的锦衣卫，网络无处不在，他们有可能掌握了事情的真相。」 大殿里，气氛十分诡异。 朱元璋前倾着身子，而头却偏向一边。 陛下这是得了什么病？偏头痛么？ 「昨天夜里，沐瑶发现河边里有一个书生在挣扎，下河把人救了上来。」 「想着我这里缺个下人，就把人带到了这里。」 「谁知道，这书生正是解缙。」 「本以为解缙是自杀的，哪知道是被人推下河的。」 「我就说嘛，解缙这种人，怎么可能自杀呢？」 「一个人只有珍惜自己的名节，才肯投河自尽！」 「一个言而无信、轻易变节的人，名声都不要了，怎么可能自尽？」 朱元璋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终于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孙说得没错，一个轻易变节的人，怎么会自尽呢？ 这种自私自利，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怎么可能自尽？ 不得不说，三孙对于人的心理把握十分精准！ 朱无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三孙，想跟你爷爷玩心眼，你还嫩着呢！ 啊，陛下居然笑了！ 他正在看着朱允熥这个废物笑！ 这是什么状况！ 对齐泰怒喝，对吴王微笑！ 陛下居然昏庸到了这个程度！ 很多文官看到此，已经心灰意冷，这样的陛下，已经不中用了。 这样的朝廷，已经无可留恋了！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朱元璋使咳了一声：“周知安，你说解缙死了，可有证据？” 应天府尹周知安急忙上前道：“在江边，我们发现了解缙的鞋子、扇子等物。扇子是解缙自画自题的，上面有他的题字和印章。” “有鞋子、扇子等物，也不能证明解缙死了，对不对？” 朱元璋拿起右手绣凳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噗地一声，吐出了好多茶梗在脚前。 「老朱，好像不生气了？好整以暇，气定神闲！」 「坏了，锦衣卫真的掌握了情况。」 「我这么完美的计划，也让锦衣卫给破坏了，被老朱给识破了，好失败的说！」 「解缙就是个废物，想本废物利用一下呢，这下子没有了丝毫的利用价值！」 周知安面部一僵，答道：“陛下，解缙在京城，与另一名叫孙留科的举子，还有一个叫铁铉的落第举子住在一起。” “据铁铉和孙留科说，解缙一天一夜未归。” 「啊，铁铉！铁铉居然出现了！这个是个牛B的历史人物！」 「此人大才！天才！解缙与之相比，屁都不是！」 「在我离开应天之前，一定要找到此人！」 朱元璋一听，铁铉，一个落榜举子，居然得到三孙如此高的评价！ 毫无疑问：铁铉，肯定有才，有大才，是天才！ “周知安，活人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尸体，怎么就断定人死了？” “凭着一双鞋、一把扇子就能判断人死了！就凭着他一天一夜未归就能判断人死了？” “一个人想自尽，必定是无脸活在世上！那，他又何必脱下鞋在河边，并且还把有自己题名的扇子留在河边？” “想自尽的人，还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谁？” “周知安，如果你悄悄地自尽，你会留一些痕迹吗？” “一个人想自尽，除了家人，他不会让旁人知道！他会在客栈给家人留一封信，或者是已经把信悄悄地捎给家人！” “周知安，你们应天府，就是这么办事的么？” 周知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脸色发白，嘴唇发抖：“陛下，微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微臣回去就找，死要见尸，死要见尸。” 第0074章 我宁愿当冤大头 「我去，老朱，好牛B的说！」 「一下子就识破了周知安！」 「显然，老朱也不相信解缙是自杀的！」 「老朱别看是个粗人，但对于人性的把握却是细致入微！」 「老朱，666！」 「老朱让周知安去找解缙的尸体！」 「周知安答应了！他肯定是从大牢里找个年龄差不多的人扔到江里！」 「江里有石擦、鱼啃的，肯定是面目全非了。」 「周知安很容易蒙混过关！」 「真不知道什么人跟解缙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就是周知安本人？」 朱元璋听到这里，摸了摸胡子，三孙心思缜密，判断准确！ 一个刚刚中举的士子，跟周知安能有什么过节？ 解缙为什么被人推下河？ 应天府尹还没有经过周密的调查、连尸首都没找，就急火火地来报告了！ 这事，里里外外透着蹊跷！ “周知安，现在想起来找尸体了？你不会是想随便找个人冒充，想糊弄咱吧？” 周知安大惊失色，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臣，臣万万不敢。” 「万万不敢？恐怕周知安还存着一丝侥幸！反正被水泡过、被鱼啃过的人，基本也认不出来了。」 「老朱可能也只是吓唬吓唬他，朱老这个人多疑惯了。」 朱元璋忽然冷笑一声：“周知安，你也别费心找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陛下和周知安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周知安你派人到水里找，锦衣卫在城里找，咱就不信找不到解缙！” 朱元璋一指在东北角落肃立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蒋瓛，马上通知，盘查所有城门，务必找到解缙。” 啊，盘查所有城门？ 这意思是，解缙还在城内？ 不是说解缙投河自尽了吗？ 投河自尽了，被江水冲走了，你盘查所有城门？ 难道，陛下知道解缙在哪里？ 「老朱真厉害！居然判断出周知安心存猫腻！」 「要是让老朱找到解缙，我岂不是被洗清了冤屈？」 「但是，我真的不想被洗清冤屈！」 「我跳黄河去！」 「我要是被洗清冤屈了，陛下还有什么理由惩罚我？」 「没有了罪名，去封地、流放三千里，这些计划都泡汤了呀！」 「我宁愿当冤大头！」 「要是让老朱找到解缙，这就坏菜了！」 听到这里，朱元璋忽然有些感慨。 三孙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解缙被人推下河，也恰好能被沐瑶救起来！ 「我的运气，是不是太差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机会，眼看着抓不住了。」 「幸好我留了一手，让郑和把解缙给送到了郊外的破庙里，一会儿得把解缙送走，赶快在应天消失！」 「如果没有送到郊外，现在，解缙就出不了城了！」 「只要老朱对周知安送来的尸体不严格检查，我的罪名就坐实了！」 「我的计划仍然可以进行，愿望仍然可以达成！」 朱元璋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小狐狸，要不是咱能听到心声，差一点就丢脸了。 刚才当众宣布，要让锦衣卫在城内盘查。 这就是告诉大家，他高度怀疑解缙就在城内。 要是解缙被三孙送走了，在城内找不到，岂不是让大臣们暗暗嘲笑？ “蒋瓛，给咱回来。”朱元璋叫住了已经走到殿外的蒋瓛。 朝他勾了勾手，蒋瓛走近身来。 朱元璋对他耳语了几句，蒋瓛领命而去。 朱元璋说道：“你们都起来吧！解缙的尸体都没找到，你们都一个个地急着指责允熥？” 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地爬起来。 朱允炆跪得久了，起得急了，脑袋发蒙，晃了几晃。 齐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朱允炆才没有倒地。 朱元璋注意到了，二孙没跪多长时间呐，怎么就想摔倒？ 身子骨比三孙还差呐！ 不对，三孙的身子骨差，那是装的！ 派出了三名锦衣卫，早就试出来了，三孙的身手极好，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武将们没料到是这样一种结果！ 陛下三言两句就从周知安那里看出了不对劲！ 陛下好像知道些什么！ 形势陡然逆转，朱允熥似乎又逃过一劫！ “解缙的事情先放放，等一个时辰，自然会有结果。” 朱元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朱允熥心惊肉跳。 「我太阳！我太阳！老朱这样子，不妙啊！」 「莫非是郑和这小子送解缙的过程中被锦衣卫盯上了？」 「或者是锦衣卫已经知道解缙在哪里了？」 「老朱的心思和手段，让我遍体生寒！」 朱元璋此时得意至极，真想开怀大笑。 能够偷听三孙的心声！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通过心声，知道了三孙是个天才！ 自从有了三孙，自己处理起政务来，顺手了很多！ 一遇到什么疑问，总是先想到三孙。 总感到，三孙应该有解决的办法。 现在，一天见不到三孙，一天没听到朱允熥的心声，就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三孙居然一直想逃离京城、远离自己！ 怎么可能让他得偿所愿？ 咱得把三孙一直留在身边！ 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再把大好江山交给三孙去治理。 不过，想套出三孙的心声真的不容易。 三孙的思维跳跃性极大，一旦有个什么响动或干扰，他的思维立马就会偏移。 这么多天过去了，燕王朱棣去杭州不少天了，还没有从朱允熥心声里得到那两个答案：一是怎么干掉窝寇；二是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资料藏在何处。 “说到解缙落水，咱就想起顺流而下、百舸争发！就想起当年鄱阳湖之战。” 朱元璋不谈政事，反而悠然回忆起了惊心动魄的鄱阳湖之战。 「天呐，老朱又来了，又双叒叕来了！」 「老朱真的老了，见人都说自己辉煌的过去！」 「没完没了！耳朵都起老茧了！」 「求求你别讲了成不？你和陈友谅那些事，我都会背了！倒背如流！」 「那什么楼船，多高多宽多长，把陈友谅说得牛B无比，其实是在反衬自己！」 朱元璋算是没招了，这怎么就引不出来要想的答案？ 第0075章 傻人有傻福 大殿中，朱元璋还在深情回忆鄱阳湖之战。 朱允熥听得直打瞌睡。 上朝，真的很累呀。 过去的四年，我天天在皇宫课堂上睡觉也没人管。 上完课就回到自己的小院，吃不愁，穿不愁，无忧无虑。 睡觉，有人陪。 吃饭，有人喂。 躺平的日子真幸福啊。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躺平几乎成了一种奢望。 天天不得不面对老朱，还得虚与委蛇、各种伪装。 天天不得不听老朱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让老朱对自己忽然变得热情起来？ 此时，应天府尹周知安已经来到了宫外，交待了应天府通判一番。 停了好大一会儿，周知安才慢慢返回大殿，却又不敢进去，很是踌躇。 周知安明白，他正徘徊在进与退、生与死的关口。 几天前，兵部侍郎仇占可找到他，说要让他解决一个人。 仇占可告诉他，解缙在宫中得罪了陛下。 陛下让他从应天消失！ 此事，要做得绝密。 之后，把解缙之死在朝堂上公布。 周知安作为正三品府尹，在官场浸淫多年，岂会不明白仇占可的意图？ 这绝不是仇占可的意思，其背后就是兵部尚书齐泰！ 齐泰背后当然是吕氏和二皇孙朱允炆。 事情做好了，扳倒了吴王，就等于帮了二皇孙一个大忙。 二皇孙当上储君、继承大位之后，绝不会忘了自己的功劳。 很显然，陛下现在有点昏庸，居然对一个废物皇孙青眼有加！ 赶走朱允熥，帮助朱允炆回到陛下视野，对大明有百利而无一害！ 哪怕是解缙死了，也值得！ 更何况，现在把解缙搞死，弄一个自尽而亡的假象，很容易，也符合逻辑。 于是周知安亲自安排人员，将解缙推下河去。 但是现在，陛下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万一陛下是诈人的呢？ 皇宫内，不止周知安一个人在徘徊。 吕氏也在屋里徘徊。 有太监传来了奉天殿内的情况。 情况好像很不妙。 齐泰曾向她透露过一个决定：利用解缙，打击吴王朱允熥。 吕氏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齐泰走时，吕氏说了一句话：“此事，不可让允炆知道。” 打听到殿内的消息，吕氏才佩服起来。 齐泰此人做事，够狠！ 这下子，朱允熥在陛 谁知道中间的时候，风云突变！ 陛下好像发现了什么！ 难道说，解缙的尸体被陛下找到了？ 此事一败露，会查到哪个层级？ 周知安在外纠结一阵之后，决定再入大殿。 朱元璋道：“周知安，你都安排妥当了？” “陛下，我都安排了，让人沿江寻找。”周知安硬着头皮说道。 “不用找了，”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口响起来。 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蒋瓛的身子一让，露出一个人。 此人穿了一套不太合身的太监服装。 头上已经没有了逍遥巾，只是随便扎了扎，显得很散乱。 解缙！ 竟然是解缙！ 解缙，还活着！！！ 众人像看见鬼一样！ 蒋瓛拉着解缙走到了第一排。 解缙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请陛下让我回乡吧。” 解缙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朱允熥打骂一顿，又被陛下奚落一顿。 郁闷之下，好几次来到江边散心解闷。 谁知道被人推到了江里！ 醒来之后，在一个院子里。 后来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太监送到了郊外的破庙之中。 太监说等到船来了，就可以回家了。 太监塞给他一些宝钞，叮嘱他以后不要再回京城了。 哪知道又来了一帮子锦衣卫，把他直接带到了宫内。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解缙却感到，大难不死，还有大难！ 看看，一边站着的朱允熥，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们的眼神都不怀好意！ 朱元璋说道：“你是解缙吧？” “草民正是解缙。” “你站起来，让大家看看。” 解缙站起来，一脸茫然。 “你，你真是解缙！”周知安随即转向朱元璋：“陛下，此乃大喜！才子得救，吴王的罪责可以大大减轻！” “散朝之后，臣就要整顿官吏作风，推官断案不能太过草率！” 「周知安，真是个官场老油子！太精明了！」 「比老狐狸还老狐狸！」 「推人下河的人员，应该是被做掉了！」 「但做掉了也得藏好，只要找到了，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出来！」 「最少，周知安为自己赢得了一些时间。」 「这就看老朱，是不是真的要查下去！」 朱元璋说道：“周知安，你们是该整治整治了！” “周知安，你到现在还以为，解缙之死是吴王逼的吗？” 周知安说道：“除此之外，臣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朱元璋问道：“解缙，你真的是投河自尽了？” 解缙的倔劲儿上来了，看了一眼朱允熥道：“我不是投河自尽，我是被人推下河的！” 朱元璋道：“你不要以为是吴王！反而，把你从河中救起来的，是吴王。” 朱元璋早就看到了殿外等着的郑和。 郑和走进来向解缙作了证明。 周知安被直接打脸了！ 朱元璋喝道：“周知安，如果今日不是咱相信三孙，恐怕三孙就得蒙冤了！” “周知安，要是我杀了三孙，你是不是高兴了？” “还有你们！”朱元璋大手指向文官的这一边：“我三孙死了，你们是不是都高兴了？” “周知安！你没有搞清事实，就慌忙来告，诬蔑我三孙，究竟有何用意？” “不要以为咱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有谁指使！” “将周知安押入诏狱！给朕查！不管牵到谁，绝不姑息！” 大殿中落针可闻。 周知安，居然直接投入诏狱！ 周知安，死定了！ 背后牵连到谁？ 肯定是刚才跳得最高、喊得最凶的人！ 有的文官感到刚才鲁莽了，跟着大家一起出来指责朱允熥。 锦衣卫随时就把自己带走问话。 虽说陛下已经废除了诛连制度，但谁也不想死啊。 周知安已经瘫倒在地。 本以为自己一番说辞，能让自己缓上一段时间。 没料到这么快就进了诏狱，想一想里面的刑罚，就不寒而栗。 千考虑万考虑，就是没有考虑到朱元璋根本就是不按程序来的人！ 自己认定解缙死了，把罪过推到朱允熥身上。 谁知道解缙没死！ 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自己诬蔑吴王的事实！ 陛下抓住这一点判他死罪，他也无话可说，更无力辩解。 周知安只能哀叹，时也，命也！ 锦衣卫像拖死狗一样，把周知安拖了出去。 此时，官员们心中都有一个疑团：陛下怎么知道解缙没有死？ 比官员们更加疑惑的是蒋瓛。 太子朱标在杭州暴毙后，陛下怀疑是被人害死。 证明陛下的判断是正确的，而锦衣卫却一无所知！ 今天，应天府尹说解缙投河自尽，但陛下却让锦衣卫去郊外一个破庙里找解缙。 证明陛下的判断仍是正确的，而锦衣卫仍然一无所知！ 蒋瓛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锦衣卫的作用，就是掌握全国特别是京城内的一切情况。 而现在，陛下掌握了情况，锦衣卫却没掌握！ 作为陛下的耳目，耳不聪，目不明，要之何用？！ 蒋瓛正在忐忑不安，朱允炆此时也是心绪难平。 本来，朱允熥眼看着就要玩完了，哪知道来了一个神级反转！ 难道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天啊，老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 第0076章 让朱棣无路可走 朱元璋早就看到了朱允炆的表现。 二孙真是可怜，但没有办法呀，三孙比他更优秀！ 出生在皇家就是如此！ 咱建立了大明朝，咱得让大明朝万年永续！ 总得挑选一个最为优秀的人，带着大明劈波斩浪！ 三孙可谓是文武双全，朱允炆根本比不上啊。 最关键的是，对于朱允炆的心思，咱猜不透！ 也不知道吕氏在背后，是如何教育朱允炆的。 对三孙允熥，咱是知根知底的！ 对于咱，三孙是知冷知热的！ 「真特么，这叫什么事啊！」 「本想着利用一下废物解缙呢，谁知道老朱居然找到了解缙！」 「严重怀疑郑和向陛下告了密。」 「否则，老朱的锦衣卫就太神了！」 「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应天这个鬼地方！」 朱元璋心想，多少人想来京城而来不了！ 三孙你却巴不得离开！ 多少亲王都想在京城多呆几天，不想到封地去？ 三孙却一心想到封地去！ 这次各路藩王回到京城，一个个都不想走。 还是自己下了几次旨意才走的。 真想不明白，封地有那么好？ 还有，流放三千里，那是什么鬼地方？ 三孙啊，你是没有到北地、西境看过，你去看过，就知道什么叫做鬼地方了！ 应天，这是全国最为繁华的地方，居然被三孙各种看不起！ 看三孙那一脸痛不欲生的模样，老朱又觉得很是解气！ 解缙还在跪着。 此时他已经明白了，朱允熥是打过他骂过他，但没有把他推下河。 把他推下河的，另有其人。 否则，他不会让下人把他再救回来。 把自己推下河的，毫无疑问，就是应天府尹周知安派人干的。 再往深里想，他不敢再想了。 无意之中，他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政治漩涡。 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是回乡？是入狱？ 陛下看向自己的眼神，显然是鄙视加嫌弃。 “解缙，咱让你回乡，为何一拖就是好几天？”朱元璋问道。 解缙背上的冷汗直冒，陛下这是要问罪了！ 「不是吧，老朱这是要惩治解缙了？」 「真不知道解缙怎么得罪老朱了！」 「难道是解缙上的万言书惹着老朱了？」 「老朱，你给解缙扣的帽子太大了，他的小心脏根本承受不起！」 「在我眼里，解缙没什么大用。但是放对了位置，也是有一定作用的。」 「最少，可以让他参与修史和编书。」 「这是解缙最擅长的领域。」 「朱棣干的最辉煌的一件事情就是，编纂《永乐大典》。」 「这是古典集大成的旷世大典！」 「当时就是解缙带着两千名文人士子，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显示了花夏古代科学文化的光辉成就，共记3.7亿字。」 「这部大典，上自古初，下及元代，经史子集，与凡道释、医卜、杂家之书，无不收集。」 「花夏文明为什么五千年不断？」 「序百王之传，总历代之典。永乐大典起了巨大的承载作用！」 「为编这本大典，解缙呕心沥血，四年时间，身体都熬垮了。」 「朱棣说，这部大典，目的就是彰显国威，造福万代！」 「朱棣做到了！朱棣之所以在花夏帝王中占有一席之地，主要是因为这部大典！」 「谁说朱棣只会武功，不会文治？一部大典就解释了一切！」 「这本大典毫无偏颇，对科技、医学、农业等各方面也都给予了收集。」 听到这里，朱元璋大为感慨。 要不是三孙，他哪里知道朱棣今后要干这么大的一件事！ 而且，这件事干得妙！ 编一部大典，收集从古到今的所有书籍！ 这是以前的帝王未曾做过的事情。 如果自己把这事做成了，岂不是可以流传千古、流芳百世？ 自己出身农家，没有什么文化，虽说后来努力学习，毕竟是先天不足。 像刘基这样的文化世家，恐怕从心底里看不起自己。 洪武初年，为了让那些大儒出来为朝廷做事，还曾亲自上门去请。 哪知道，这些大儒嫌他没有文化，而不肯出山。 有的清高文人扬言，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为一个和尚出力。 一怒之下，杀了不少文人。 现在好了！可以通过编纂一部大典，百科全书式的，让天下的文人士子们看一看！ 这样一来，文人士子从内心里会服气！ 大典一出，天下归心！ 最妙的是，把一些刺头的文人都搞过来，集中起来搞编纂！ 让他们投身其中，没空对朝廷说三道四！ 这就是三孙所说的，才归其位、才尽其用！ 三孙啊，你给解缙找了一个发挥长处的好位置，给咱找了一条笼络士子的好方法！ 一举两得啊！ 朱元璋忽然笑了。 解缙打了一个寒噤，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笑得好疹人！ “解缙，你不想回乡也就罢了，咱让你去一个新地方！” 啊，陛下让解缙去一个新地方？ 让解缙去刑部大牢？去锦衣卫典诏狱？还是流放到蛮荒之地？ “陛下，求陛下开恩，勿要牵扯到草民的家人！”解缙恳求道。 朱元璋说道：“你自己就行了！” “谢陛下隆恩！” 朱元璋说道：“你还是翰林编修！但，今后不要去翰林院了。” “礼部负责在城外找一处地方，要够大，解缙住进去！” “解缙要为咱修史、编书！” “朕要把官府和民间的所有藏书都搜过来，该出钱出钱，户部要舍得花钱！” “所有书搜过来，由解缙担任总编纂，要编出一套大典！” “咱要编一部自古以来最全面、最权威的一套大典！” “解缙，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要是你看中的有才的人，朕都给你！” “这套工程十分浩繁，朕先给你两千人！” “解缙，你带着这两千人，不用管别的！连饭食，朕都给你们供应。此事，由光禄寺负责。” 「我的天啊，老朱，好大的手笔！好大的魄力！」 「老朱，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居然给解缙找到了发挥作用的位置！」 「老朱的眼光，果然毒！」 「咦，这样一来，不就没有朱棣什么事了吗？」 「《永乐大典》岂不是没有了？」 「老朱，你走了朱棣的路，让朱棣无路可走啊！」 解缙早就蒙了！ 陛下不杀自己了，也不流放了？ 还保住了翰林编修的职位，并且还让自己担任《洪武大典》的总编纂！ 编纂这样的一部大典，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参与编纂之人，必将留名青史！ 更保况自己还是总编纂。 幸福来的太突然！ 突然，解缙突然晕了过去。 第0077章 你的封地是天下 朱允炆见状，急忙抢上前去，掐住了解缙的人中。 不一会儿功夫，解缙悠悠醒来。 呼，朱允炆的心才放下来。 不仅仅因为解缙醒了。 而是因为他抢在了朱允熥的前面。 之所以有这么快的反应，主要是黄子澄给他造成的打击太大了。 当时，就是在这个大殿中。 黄子澄晕过去了，陛下让朱允熥掐他。 朱允熥掐了黄子澄的人中，把他给“救”醒了。 于是，朱允熥就成了黄子澄的救命恩人！ 黄子澄自此之后就与自己疏远了许多，虽然见面很恭谨客气，但态度已经大变。 黄子澄可是父亲为他挑选的将来的辅政重臣！ 同样，解缙也是他比较看中的人才。 此人，虽没有考取状元，但年龄才十八！ 有大明第一才子的美誉！ 把解缙笼络到身边，等于是笼络了大明新一代的文人士子。 正是在自己的授意之下，吏部尚书康桢才特意向陛下推荐了解缙。 这才有了陛下授予解缙翰林院编修的职位，这才有了陛下召见的机会。 解缙这次幸好没有死，又当上了《洪武大典》的总编纂，一定会成为文人士子的领袖人物。 这样一个人物，对自己将来有莫大帮助！ 解缙晕倒了，如果朱允熥把他给掐醒，说不定陛下就顺势把解缙白送给朱允熥。 这样的话，就亏大发了！ 黄子澄离开自己、转投朱允熥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 “解缙，吴王救了你，以后你就跟着吴王吧，吴王府左长史。”朱元璋说道。 解缙激动了，差一点又晕过去。 王府的左长史，那就是正五品。 自己本来就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今天忽然一下子连升三级，跳过了从六品、六品、从五品，直接成为正五品！ 王府的左、右长史不一定是藩王的心腹，但绝对是陛下信任的人员，他们就是陛下的耳目。 这么说来，陛下对自己是信任的？ 从被讽刺为不孝、赶回老家读《孝经》、被人推下河到现在连升三级！ 变化太突然，让他一时反应不及。 此时，解缙鼻子酸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再偷偷看了一眼朱允熥，忽然觉得此人也不那么可憎了。 只不过是骂了自己一顿。 其实，骂得也没错。 谁家往上数几代，都是农人和匠人，看不起农人和匠人就是看不起老祖先。 只是大家都看不起农人和匠人，长时间形成了一种意识习惯。 后来自己被人陷害，还是吴王的手下救起来的。 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吴王之所以派人救出，肯定是一直在跟踪自己。 怕自己一时想不开。 再一想这几天的过程，吴王显然是更受陛下的宠爱。 从自己有限的信息分析，吴王就是废物、无能的代表。 但从那天吴王辱骂自己的行为来看，似乎不是这样。 如果是废物、无能，不可能骂得有理有据，还此经据典。 论口才，自己真不是吴王的对手！ 现在，陛下让自己从此之后跟着吴王！ 几天前，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而现在却是一片光明！ 一旦吴王得登大宝，自己岂不就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解缙脑子清亮了，从朱允炆的怀里挣扎起来。 起身后，朱允炆的手还在拉着解缙。 解缙使了一点劲，甩掉了朱允炆的身，直接朝朱允熥跪下了：“吴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微臣自当披肝沥胆，以报陛下和您的厚爱。” 朱允炆此时，扎心了！ 万针穿心一般！ 解缙，是我推荐了你！ 如果不是我推荐，你能当上翰林院编修？ 如果不是我推荐，你能被陛下召见？ 解缙，是我救了你！ 刚才要不是我，你就昏死过去了！ 解缙，你是我的人！ 这怎么，转身就投奔了朱允熥！ 天啊，你不公平何为天！ 朱允熥此时，也扎心了！ 「老朱，你对我是不是太狠了？」 「你居然把一个没什么大用的解缙给了我？」 「看看，你给我的都是什么鸟人？」 「方孝孺，书呆子一个！」 「黄子澄，书呆子+1」 「解缙，书呆子+2」 「老朱，你够了啊，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朱元璋越发感到，把解缙送给朱允熥是一步妙棋。 解缙虽然人品差，但是了解此人的，恐怕就只有三孙朱允熥。 解缙有什么小动作之类，岂能瞒得过三孙？ 所以，把解缙交给朱允熥，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长处，最大程度地避免他的短处。 「老朱，你不明确我的封地在哪，范围多大，更没有让我就藩，我院子那么小，怎么住得下？」 「咦，老朱让解缙当吴王府的左长史？」 「这是要给我建立藩王府了吗？」 「这是准备明确我的封地了？」 「老朱，这是要对我放手了？」 「我，马上要放飞了？」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更高嗷~~」 朱元璋也扎心了！ 三孙呐，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一直想飞？ 还想飞得更高？ 不明确你的封地在哪儿？ 那是因为你就没有封地！ 不久的将来，你的封地是天下！ 只是爷爷现在不能宣布。 爷爷要等到你显露本事的那一天！ 文官们的内心，此时是沸腾的！ 陛下要编《洪武大典》，这可是千古以来的一件文化盛事！ 只有大格局、大胸襟的人，才能作出如此宏伟的布局！ 参与其中，就能够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刚刚大家还在为解缙而悲伤、默哀、鸣不平。 现在，大家都向解缙投以羡慕甚至妒忌的目光。 解缙这是名利与地位双丰收！ 从声名上讲，他是《洪武大典》的总编纂！ 从地位上讲，他连升三级，已经成功进入了陛下的视线，成为他重点培养的人物。 陛下用人向来如此，先打压、打磨，而后再加以重用。 解缙这才几天时间，就经历了打压、打磨、重用的全过程。 别人经历这个过程，需要五年到十年。 解缙只用了短短四天！ 再一想，一切都与吴王朱允熥有关！ 解缙，大明第一才子，这是陛下为吴王朱允熥培养的！ 第0078章 走出去就别回来了 解缙，大明第一才子，这是陛下为吴王朱允熥培养的！ 只是，二皇孙朱允炆可怜了！ 真想不明白啊，朱允炆是皇孙当中最优秀的，鹤立鸡群！ 谁能料想，陛下偏偏忽视了鹤。 从鸡里选了一只，还是，弱鸡！ 看看解缙，用之前，陛下都不忘打压一下。 也许，可能，或者，陛下是在刻意打压朱允炆？ 为的是让朱允炆提高承压能力，尽快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户部尚书范敏想到了此中关节。 现在的朱允炆是严重心理受伤的二皇孙，也是处于低谷中的准皇太孙。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此时，一定要坚定地站在朱允炆的一边。 将来才能够为自己、为儿孙搏取更大的政治资本。 整个文官队伍中，始终保持淡然态度的，是太常寺左少卿黄子澄。 只有经过生死的那一刻，才会明白生命的可贵。 不管朱允炆，还是朱允熥，抑或是朱棣，都是老朱家的江山。 自己始终是一个臣子，四品、三品、二品的区别并不大。 一切看淡了，但唯一让黄子澄不淡定、不淡然的是他的儿子：黄承印。 因为陛下废除了残酷的诛连制度，儿子黄承印变得大胆起来。 他居然对自己讲，与吴王朱允熥势不两立！ 因为朱允熥曾当众辱骂了他，用棍子砸破脑袋导致晕死过去。 黄子澄把黄承印叫到书房进行劝说，但无效。 黄承印反而是更加大胆，居然当面顶撞，说他没有气节。 黄子澄给了儿子一巴掌。 哪知道黄承印居然笑着说“我要是死了，只死一个，不会牵连到爹的。” 黄子澄当时就不好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儿子黄承印迟早会闯祸！ 这已经成为黄子澄最大的心病。 一直在沉默的黄子澄大声说道：“陛下，微臣愿跟随解缙，为《洪武大典》出一份力。” 朱元璋高兴了，刚刚提出了编《洪武大典》，马上就有人响应了。 “黄子澄，不错，那你就跟着解缙吧。” 朱允炆，心酸了。 黄子澄这真的是铁了心要离开自己！铁了心要加入朱允熥的阵营！ 为了向朱允熥表忠心，连脸都不要了呀。 你黄子澄是太常寺左少卿，正四品官！ 你一个正四品官，居然愿意跟随解缙！ 解缙一个时辰之前才是正七品，刚刚被陛下提拔为正五品。 官职高的、年龄大的，要跟随官职低的、年龄小的！ 丢人现眼呐！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解缙的背后是朱允熥吗？ 气抖冷！ 朱允熥此时高兴异常，陛下塞给他的两个包袱终于有地方放了。 「解缙、黄子澄都去编书了！太好了！」 「编大典至少得四年时间！」 「两个家伙干这活，根本抽不出空来烦我！」 「嗯，身边还有一个书呆子方孝孺，得想个办法，把他给弄走！」 「哈哈，有办法了，方孝孺不是废物，终于可以发挥作用了。」 「世上本无废物，就算有，也只是因为放错了地方。」 朱元璋心想，三孙想让方孝孺做什么？ 让方孝孺跟着解缙，不可能的事！ 方孝孺的才学，一点也不比解缙低，他怎么可以在解缙手下屈就？ 朝会结束。 最大的赢家居然是吴王朱允熥！ 本来，吴王朱允熥被文臣们逼到了死角，再也没有回旋余地。 哪知道，解缙还活着，形势急转直下！ 首先向吴王发难的应天府尹周知安被打入诏狱！ 解缙这个第一才子也被陛下从朱允炆手中夺下，直接送给了朱允熥。 与之相反，二皇孙朱允炆成了最大的输家。 对此，几家欢喜几家愁。 文臣集团对于二皇孙朱允炆的支持并未减少。 因为朱允熥的最大短板是：能力不足。 吴王的能力素质，不足以驾驭这么一个庞大的帝国。 相反，朱元璋对于朱允熥的过分偏爱，让一些文臣们心生逆反之心，更加坚定了对二皇孙朱允炆的支持。 不过，这些对于朱允熥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着急的，是朱元璋。 要是三孙再不向大臣们显露才能，他可真有些顶不住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 所以，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一直不立储，恐怕百官会有各种议论，从而影响朝政的稳定。 朱允熥一下朝就往院子里奔。 不是为了听方孝孺给他讲课。 一回到院子里，就发现方孝孺正在授课。 学生有郑和、沐瑶，就连梅儿、兰儿也都规规矩矩地坐着。 朱允熥不禁翻了个白眼，方孝孺的课真就那么好听吗？ 朱允熥躺到沙发上，方孝孺停止了讲课。 “方夫子，要不，你歇一歇，喝口水，躺一会儿？” 朱允熥说道：“别搞那么严肃嘛，我们可以开个座谈会，大家平等对话。就像孔子讲课一样。” 方孝孺此时也放下了架子，其实就才学而言，朱允熥可以当他老师了。 孔子当年带着学生周游列国，基本就是在路途中讲课，哪儿有什么课桌、讲台？ 都是随随便便坐下，甚至是与弟子们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学生随便提问，孔子随意漫谈。 学生们记下当时的对话，于是，《论语》就这么产生了。 方孝孺坐在了沙发边的绣凳上，身体笔直。 朱允熥则是歪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说道：“我给你们讲《西游记》，我讲慢一点，老方，你记一下。” 方孝孺的脸一红，刚才还叫他方夫子，现在居然成了老方！ 没办法，得受着，谁让吴王的水平高呢。 居然是他讲《西游记》，让自己来记录！ 对于《西游记》，他倒是听沐瑶和梅儿、兰儿说过，说是比街面上流行的话本、精彩不知多少倍。 正好，今天就见识见识。 “忘形！” “孙猴子暗中喜嘤嘤的，一翅飞在那衣架头上钉住。那些女子见水又清又热，便要洗浴，即一齐脱了衣服，搭在衣架上。一齐下去，被孙猴子看见：” “褪放纽扣儿，解开罗带结。酥凶白似银，玉体浑如雪。肘膊赛凝胭，香肩欺粉贴。肚皮软又绵，脊背光还洁。膝腕半围团，金莲三寸窄，中间一段情……” 方孝孺听到此，早已大怒，将笔一扔，拂袖而去。 “呵呵，老方，今天你走出去，就别回来了！”朱允熥呵呵笑道。 方孝孺的步子放慢了，走到了院门口，停了好大一会儿。 郑和、沐瑶、梅儿、兰儿识趣地跑了，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方孝孺实在没办法了，这么走出去的话，对陛下如何交待？ 看没有人了，方孝孺就站到了讲桌前。 朱允熥说道：“老方，别给我装了！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文人装逼！” “你老方家里养得有几个雏妓？跟着其他人不少狎妓吧？不少喝花酒吧，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拂袖而去？” “你觉得尺度大了？能不能不这么虚伪？” “苏东坡总该知道吧，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老方，你怎么看？” “做人坦诚一点吧，满口的仁义道德，满口的存天理、灭人欲，说得高大上，实际上呢，呵呵。” “我告诉你，恰恰就是你们这种文人，以为是教化了天下，实际上是禁锢了大明！” 方孝孺此刻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被朱允熥抢白得哑口无言。 好几双眼睛看着院内。 方孝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挨训。 朱允熥则像是家长，坐在沙发上训孩子！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咳，咳！ 训人正起劲的朱允熥转头一看，朱元璋正站在门口。 第0079章 方呆子并不呆 “三孙，你这是做什么，像话吗？”朱元璋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没办法啊，自己派方孝孺过来并非是教允熥的，而是来偷听允熥梦话的。 但名义上讲，方孝孺就是朱允熥的老师。 看看现在是什么情景吧：老师站着挨训，学生大喇喇坐着训话！ 不知道缘由的，肯定会认为朱允熥就是个混蛋！ 凭着自己吴王的身份，连老师都敢训！ 朱元璋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别人不知道！ 特别是跟着他前来的还有吏部尚书康桢！ 这下子，朱元璋也没法解释了。 文臣们一定会抓住这一点不放，发起对朱允熥的攻击。 康桢此时，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 吴王作为学生，居然把老师方孝孺训得抬不起头来！ 学生对老师耳提面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吴王这么训方孝孺，难怪连父亲朱标的葬礼都没有赶回来！ 难怪吴王辱骂黄子澄、打骂解才子！ 居然把一代名儒方孝孺训成这个样子！ 吴王此举，简直就是欺师灭祖！ “吴王，你居然敢训斥老师？” 康候不管朱元璋如何想了，怒发冲冠：“陛下，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君子隆师而亲友。这些，吴王难道不知吗？” 康桢此时也豁出去了：“陛下，吴王万万不可纵容！明日，臣将当堂上奏，让诸位臣工好好议一议。” 朱允熥心情高兴极了。 正瞌睡呢，有人送来了枕头！ 「老子正愁没法把方孝孺撵走呢，这下好了！」 「本想着让老方替沐瑶分担一下，抄写一下《西游记》。」 「现在看，不用了！」 「老方可以走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老方还怎么好意思在这个院子里呆了？」 「吏部尚书都知道了，老方这老师没法再当了！」 「今天简直是运气爆棚！」 「康桢啊，明天你好好奏我一本，别轻描淡写，整得越严重越好！」 「老朱啊，你可别再包庇我了！」 「老朱最大的毛病就是：对自己的儿孙们太惯着了，这样不好！」 「明天，明天你就宣布，让我离开京城，去当个逍遥的真正的吴王吧！」 朱元璋听完，才知道三孙的用意。 原来他是把方孝孺当作下人来使唤，他口述《西游记》，让方孝孺当个写字匠！ 你这个写字匠的规格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这小子就是故意的，是不是知道咱要过来，故意搞这么一出，来让咱生气！ 希望咱一生气，就把他从京城撵走？ 三孙，你的套路，爷爷早就摸透了！ 但接下来就不好办了，这小子的套路太猛了。 行为是越来越出格了，搞得自己想给他遮掩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一开始，自己还能在皇帝的名义压着。 时间久了呢？ 这样的事情多了呢，怎么办，还能用皇帝的名义强压着？ 三孙啊，你真让爷爷头疼！ “唉呀，爷爷，你怎么来了？！” 朱允熥“腾”地一起站起来了，装作一副慌张的样子。 “唉呀，还有康大人，也来了！简直是蓬荜生辉呀！来，请坐。” 朱允熥赶快让坐。 朱元璋坐下了。 康桢也坐到沙发上，结果松软的沙发骇了他一跳。 就像是屁股上被扎了一针，迅速弹了起来。 朱元璋不由得哈哈大笑，第一次坐沙发，他也是如此反应。 看到康桢一脸尴尬，居然还有些小开心。 康桢真的是恼羞成怒：“吴王，你辱师轻道，实在是不可理喻，且等明日——” 方孝孺朝前一步施礼道：“不知陛下和康大人来到，实在惶恐。其实，事实并非像康大人所见的那样。” 康桢不气反笑：“方夫子，难道我的眼睛，瞎了不成？” 方孝孺朗声道：“康大人，吴王与我，刚才是在演剧。” 演剧？ 康桢愣住了。 “陛下，康大人，吴王与我正在演一出杂剧。下官以为，授课的形式应因人而异，灵活多样，不拘一格。” 方孝孺的话，让朱元璋大喜。 真是虚惊一场，原来是在演剧！ 从宋末以来，杂剧已经深入到宫廷和民间街巷，士人们之间演剧也属正常。 唐玄宗李隆基不也是搞了一个梨园，经常自己画妆，亲自上场扮演角色吗？ “好，好，好，方翰林，你教得好！就得这么教，”朱元璋赞道：“难得，难得呀，咱三孙这些日子进步极大，方翰林用心了！” 「我的天啊，居然有这种解释！」 「方孝孺，你坏我大事！」 「这种情况下，我能解释吗？」 朱元璋急了，三孙想解释！ 一解释，岂不是坏事了！ 明天又是一大堆麻烦！ “允熥，你给咱闭嘴！今天你别说话！敢说话，我打你板子！” 朱元璋急忙出声。 用打板子来威胁朱允熥，堵住他的嘴！ 「打板子？这可不好玩！」 「算了，不解释了，老方就留在这里当个写字的苦力吧。」 「不过，老方刚才的解释让我很意外！」 「老方，也不像传说中那么死板、呆板！」 「他居然懂得随机应变！」 「老朱的眼睛真毒，好像知道我下一步要干啥似的！」 「在老朱面前，我好像就是个透明人！」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朱元璋感到，以后想听心声的话，必须得委婉、委婉再委婉。 被三孙看出来就不好玩了。 吏部尚书康桢的脸色有些难堪，怎么回事？ 感觉终于要抓住朱允熥的最弱点了，终于可以为二皇孙朱允炆做点什么了。 谁知道，方孝孺与朱允熥是在演杂剧！ 自己攒足了劲，一拳打出！ 打中的却是一团棉花！ 有劲使不出！ 内急之时，只解决了一半！ “康大人亲自前来，是不是给我配王府的官员呐？也不用小，呃，也不用配齐。我随时就可以就藩！” 朱允熥差一点秃噜了嘴，小猪佩奇都差点说出来了。 猪与朱谐音，差一点就犯了朱元璋的忌讳。 “允熥，咱让你讲话了吗？想挨板子吗？”朱元璋沉下脸来。 有康桢这个外人在，朱元璋害怕三孙解释刚才他与方孝孺并非演戏，明天的朝会恐怕就不好办了。 朱允熥老老实实低下头，不说话了。 「老朱怎么了，今天好像是对自己很不满！连续两次让我闭嘴！」 「这，这可是个好兆头！」 「老朱今天来，到底什么事？」 「带着吏部尚书过来，不像是来串门聊天的。」 「奇怪的是，老朱和康桢都穿着寻常衣服，又不像是来办公事的！」 “三孙，陪咱出去，走走。” 第0080章 铁铉的软肋 朱允熥朝郑和勾勾手，示意他跟上一起出去走走。 沐瑶是不敢带的，万一被朱元璋看出来是个女的冒充太监就不好了。 沐瑶是陛下派来监督自己的，有她在，自己和梅儿、兰儿少了很多乐趣。 写字的速度想要跟上说话的速度，难度非常大。 一晚上下来，沐瑶都要好好舒活一下手腕。 晚上睡觉之时，屋里总是充满着一股独特的体香。 沐瑶长相极好、身材极佳，的确让人心动不已。 因为沐瑶是陛下派来监督他的，因为怕陛下看出她是女的，所以也不敢对沐瑶有什么亲呢的动作。 有时候晚上聊天的时候，沐瑶居然说自己不好看。 主要是她的个子太高。 朱允熥无语了，这年头的人们都是什么审美？ 非得是个子低低的、前面平平的，才算是美女？ “允熥，怎么不说话了？”朱元璋问道。 「老朱，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现在又让我说话？理，都在你那边？」 「今天，老朱就是故意找茬的！」 「正好，我巴不得你找茬！」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刚才让朱允熥闭嘴的事。 前面有几个锦衣卫，很面熟，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分散在四周警戒。 “允熥，今天我们去寻一个人，叫铁铉，你一定认识。”朱元璋眨了眨眼睛。 「铁铉？老朱怎么认识铁铉？」 「看来，牛人到哪里都是牛人，是金子到哪儿都发光！」 「铁铉这么早就进入老朱的视线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铁铉这家伙太过耿直，万一惹恼了老朱，英年早逝就不好玩了。」 「我是不是把这家伙给搞过来，让他跟老方待在一起！」 「我先好好地打磨打磨！」 朱元璋暗暗呸了一声，三孙呐，你想得美！ 既然知道铁铉是个人才，当然我得先用！ 看看你把方孝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人家好歹是一代大儒宋濂的得意弟子，是现如今学问最大的儒生第一人！ 专门给你当老师！ 却被你训成了孙子！ 方孝孺还得忍气吞声。 即使如此，方孝孺还解释说你俩是在演杂剧，还在为你打掩护！ 方孝孺是多硬骨头的人啊，居然被三孙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朱允熥连忙摆摆手说道：“皇爷爷，铁铉是谁？我不认识啊，是打铁的匠人吗？” 朱元璋就知道朱允熥会这么回答。 三孙嘴里说出来的都是鬼话，自己听到的心声才是真话。 鸡鸣山，国子监所在地。 因朱元璋杀了大批官员，导致官位奇缺，于是朱元璋重开科举，并扩大了国子监的办学规模。 新建的国子监占地极大，东至小教场、西至英灵坊、北至城坡土山、南至珍珠桥。 左有龙舟山，右有鸡鸣山，北有玄武湖，南有珍珠河，延袤十里，灯火相辉，十分壮观。 在国子监上学的有两类：一是民生，二是官生。 民生主要是由府、州、县学保送上来的“岁贡生员”。 官生主要是勋臣子弟、武臣子弟、土官生和外国留学生。 大多数监生都住在校舍内。 国子监的校舍共2000余间，后来朱元璋又新增了500间。 一些结过婚的监生会把妻儿接到京城来，在外租房子居住。 因此，在国子监周边形成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主要是以租住的监生为主。 铁铉就租住在这里。 铁铉带着妻子杨氏，与解缙，还有一个江西的举子孙留科合租在一个院子里。 解缙回到了院子里，身上的衣服还是郑和给他的太监服。 本来，作为吴王府的左长史，解缙是五品官了，总得有一身官服。 但是，由于吴王朱允熥还未就藩，王府连架子还没有搭起来呢。 现在，居然也没人给他做官服。 穿着一身太监服就回来了。 铁铉正在屋内苦读，听到一声喊：“铁兄，孙兄，我，解缙，回来了！” 铁铉和孙留科都奔出门来。 解缙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述说了一遍，听得大家惊心动魄。 孙留科不禁羡慕起来了，解缙这真是走了大运呐。 “孙兄，今后，你就跟着我。只要我说一声，你就不用管吃住了，只要是参与编写《洪武大典》的，一切费用均由朝廷负担。” 孙留科不禁大喜，他也是从江西来京城应试的举子。 虽然中了进士，但排名非常靠后，估计会被安排到北、西、南这些蛮荒之地。 如果跟着解缙，就可以留在京城了。 并且参与编写《洪武大典》，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孙留科立马向解缙跪下：“解大人，今后还请多多照拂下官。” 铁铉真诚地恭喜了解缙，同时对孙留科的举动不以为然。 不是吧，这就喊上大人了，自称下官了！ 解缙说道：“铁兄，你今后真的要改一改了，教授的试经、书义你不好好钻研，却去钻研历代律法，唉。” 孙留科说道：“铁兄，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再这么下去，恐怕连租都交不起了。” 铁铉说道：“钻经义的人太多了。窃以为，国以法立——” 解缙“哧”地一声笑：“铁兄，你太死脑筋了！今年进士科，取士四百七，太学者三之二！” 铁铉听后，脸色一暗。 叹了一口气。 国子监参加进士科考试，考中进士的占总数的三分之二，而他却不在名单之中。 孙留科说道：“铁兄，我劝你啊，也不要在国子监熬了，今年没有考中，下一次你就更没希望。” 来京参加考试的，有各地的举子，和国子监的监生。 各地举子看不起监生，因为好多监生是推荐的，并非凭的真本事。 解缙和孙留科在铁铉面前就有天然的优越感。 礼部和吏部的人建议，每年国子监参加考试的人数要进行限制。 一限制考生名额，铁铉可就真没希望了。 国子监每月会对监生进行一次测试，测试靠后者扣除补助。 铁铉已经连续好几次不及格了。 生活费被扣掉了，还在外面租房子，日子更显拮据。 下一步大考要限制国子监考试人数，作为排名靠后的监生，铁铉指定没有机会。 这时，铁铉的内人杨氏走出来：“相公，您就听解大人的吧。再这么下去，可就没法活了。” 对于孙留科，铁铉心里有一些隔应，主要是杨氏曾对他说，家里仅剩的十五两银子被人偷了。 当时杨氏出去了，回来时发现孙留科神色慌张地往外走。 杨氏不以为意，第二天发现银子被人偷走了。 杨氏报案之后，官府来人进行调查，也没查出任何结果。 因为解缙、孙留科都被官府问过话，所以对铁铉很有看法。 孙留科轻蔑地笑了一声：“铁兄，你没有入仕的命，我劝你，还是早点从商或者务农，兴许还有口饭吃。” 铁铉有些恼火，居然被孙留科给看扁了。 解缙也说道：“铁兄，姑且不论才学，就你的出身，色目人，就算考中状元又如何？怎么能在朝廷立足？” 铁铉的眼神又暗淡下来了。 色目人，这是他最大的软肋。 在元朝时，人分四等，一等人是蒙人，二等人是色目人，三等人是汉人，四等人是南人。 色目人就是被蒙人征服并带入大蒙国的厥人、粟特人、吐蕃人、党项人、波斯人、花拉子模人、阿拉人等等。 朱元璋推翻元朝之后，人的等级高低完全反过来了。 蒙人基本都跑了，色目人大多数都留下了。 因此，色目人成了最为低等的那部分人群。 色目人，是压在铁铉头顶的天花板。 不要说往上蹦一蹦，就连掂掂脚都能碰到头。 第0081章 天子驾临 铁铉的妻子杨氏出自邓州乡绅之家，跟着来到京城之后，为贴补家用，与各色人等打过交道。 倒也不似寻常妇女那般胆怯柔弱。 听到这里，杨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杨氏也曾劝过铁铉，让他好好研习科举必考内容。 但是解缙和孙留科两人居然让自己的丈夫放弃科举，从事商业或者是回乡种地。 如果是这样，又何必想方设法，千里迢迢来到这国子监求学？ 杨氏将手中笤帚一扔，出声道：“朝廷之上，解大人、杨大人能站得，我家相公难道就站不得？” 孙留科早就不满杨氏了。 平时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杨氏的目光看得他心虚。 时间一长，心虚变成了恼火。 “你家相公，凭什么能站得？”孙留科笑道：“他在国子监，每次月测都不合格，还指望高中进士？” “当然，老铁真想站到朝堂，也不是不行，办法还是有的。” 杨氏虽说对孙留科不满，但一涉及到丈夫的前途，也不禁问起来：“你说，有啥办法？” 孙留科将双手负在身后：“第一条路，跟着解大人走，一起去编《洪武大典》。解大人说了，编书期间，朝廷解决一切食宿，没有后顾之忧。” “编书不仅有生活上的保障，还有仕途上的！要是表现良好，解大人向陛下推荐，铁兄你还怕没有官当？” 铁铉不吭声了，他对历史很是了解，但却不愿意当一名史官和编修官。 更何况，跟着解缙走，他也抹不 从心底讲，铁铉自有他的清高与骄傲。 他不愿意像一根藤，遇到小树就要缠绕和攀附。 更何况，铁铉感到自己与解缙、孙留科并非一路人。 要不是生活所迫，他才不愿意在这个院子里凑合。 前日，官府的人前来调查，说是解缙因为被吴王打骂、被陛下羞辱而投水自尽。 孙留科还在风言风语，说解缙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被授予了翰林院编修就四处张扬，太嘚瑟了！ 纯粹就是小人得志！ 看看，看看，来报应了吧？ 铁铉当时还劝孙留科，死者为大，就留点口德吧。 没料到，世事无常，解缙不仅没有死，还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居然又提升了三级，成了吴王府的左长史，五品官！ 此时，孙留科根本忘了前日说什么话了，马上就要跟着解缙干。 这个人，也太势利了一些。 “跟着解大人不失为一条明路，但是在下，实在是对编书提不起兴致。” 解缙心里有些失落，这个铁铉居然不肯跟着自己干！ 理由是：对编书不感兴趣！ 在他看来，铁铉的理由很是牵强！ 《洪武大典》啊，这是陛下亲自定下的名字！ 不要说参与编书了，哪怕就是校对，那也是金光闪闪的资历！ 铁铉，这是看不起我！ 铁铉，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我，解缙，陛下指定的《洪武大典》总编纂！ 你铁铉居然看不起！ 简直是太狂了！ 孙留科感到，铁铉这么讲，纯粹就是自命清高！ 姓铁的，你不过是色目人的后代，有什么可骄傲的？ 不肯跟着解缙走，是因为自己抢先了一步。 铁铉不愿意步自己的后尘！ 这姓铁的，典型的死要面子、不管肚子的家伙！ 姓铁的，活该不出头！ 姓铁的，活该一辈子受穷！ “铁大人，啊，佩服，佩服，”孙留科换了个称呼，直接喊起了铁大人。 对于无官无职、前途渺茫的铁铉来说，讽刺的味道显而易见。 “要不要听听第二条路，这一条简单易行，不过要受点痛苦。” 孙留科嘿嘿一笑道：“铁兄，平时站在朝堂之下，还能够立于天子身边的，是谁？” “在下没进过朝堂，委实不知。”铁铉答道。 “是太监！哈哈。” “铁大人啊，人间滋味你也享用过了，儿女也都有了。只用挥刀自宫，自斩尘根，朝堂之上，解大人都得乖乖听你的话呢。” 铁铉哪知道孙留科说的第二个办法居然是挥刀自宫当太监！ 平时知道孙留科看不起自己这个色目人的后代，没想到今天居然变本加厉！ 孙留科，只不过是为了讨好一下解缙！ 用羞辱自己的办法来讨好解缙！ “爹爹，我不要你做太监！”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 铁铉的面色很是尴尬，本以为儿子和女儿到街面上玩去了。 杨氏将孩子揽入怀中，指着孙留科道：“你，你怎么能这样的玩笑？” 孙留科说道：“我没有开玩笑。铁大人真要站上朝堂，就这两个办法，别无他途！” 铁铉碍于妻子儿女在场，一时不好发作，面色由赤变紫，十分难看。 “别无他途？谁说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院门口响起。 门口站着几个人。 当中一人，头发花白，身材魁梧，颇有威势。 解缙呆立当场，这什么情况？ 陛下、吏部尚书康桢，还有吴王朱允熥一起出现在这里！ 门外，还有几个虎背熊腰的人！ 再看看院子中的人，心中一阵狂喜。 陛下带人给自己助威来了！ 或者说，陛下这是来为自己正名来了。 前几日，这条街道都在传说自己为吴王所打骂、为陛下所不喜，所以投河自尽了。 今天，陛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看一看。 陛下一来，所有的流言自然消散。 为了让自己全心投入到《洪武大典》的编纂之中，陛下可真是考虑周全。 马上，解缙就反应过来了，立马上前叩头：“不知陛下驾到，实在惶恐至极。” 陛下？驾到？ 天啊，天子居然驾临了！ 院中的人纷纷下跪。 两个孩子还在站着，杨氏连忙把孩子给按到地上磕头。 “起来吧，都给咱起来吧。这里不是朝堂，不必拘礼。” 朱元璋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抱起了铁铉的一双儿女。 朱允熥说道：“起来吧，都起来，搬几个沙发，哦，弄几个凳子来，随便坐。” 几个大人手忙脚乱，从各自屋里搬出了椅子和板凳。 解缙心中欢喜，孙留科心中狂喜！ 刚才解缙说他被陛下任命为《洪武大典》总编纂，还是吴王府的左长史，还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看，一切都是真的。 否则的话，陛下怎么可能亲自到这个院子里来？ 看来，今天第一时间向解缙表态、投奔解缙，是正确无比的选择。 而且，自己今天居然得睹天颜！ 今后的飞黄腾达、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坐定之后，朱元璋指着铁铉问道：“你是监生？为何每次月测都不合格？” 第0082 铁骨铮铮的铁铉 铁铉明白了，解缙真的发达了。 陛下带着吴王、重臣都来了，说明了一切。 “陛下，月测不合格，非不能也，是不为也。”铁铉回答道。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学？你不想学，为什么还在国子监？” 朱元璋生气了：“朕给监生们包吃包住，还请名师来上课。你呢？不好好研习学问，不想着报效国家？” 铁铉不吭声了，陛下生气了！ 杨氏忽然磕起头来：“皇帝大老爷，我家相公不善言辞，求您老人家放过他。” 两个孩子福至心灵，也跪下道：“皇帝大老爷，求你不要杀我爹爹。我爹爹死了，我们就要饿死了。” 「老朱，你不会真的要杀铁铉吧？」 「你专门找铁铉，难道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就国子监的那些课程，除了教人识字，其他的，有个毛用？」 朱元璋捏了捏铁铉小女的脸蛋说：“囡囡，你爹不会死的。” 刚才朱元璋的确是生气了，作监生，居然月测不过关。 还说出什么“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你不想学，留在国子监做什么？ 混日子吗？ 一听到三孙的心声，朱元璋的气消了。 铁铉是才子，是比大明第一才子解缙要强上多少倍的才子！ 才子往往都有个性！ 铁铉在国子监学的如何，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铁铉是三孙最为认可的人物！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孙留科看到此，立马道：“陛下，铁铉在国子监一向如此，不好好研究经注疏义，却喜欢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解缙一看，孙留科此人脑子倒也灵活。 看来陛下是知道铁铉的，月测经常不合格，可能是国子监把他作典型上报了。 陛下今天来一是为自己助威正名的，二是顺便敲打警告铁铉的。 还有一种可能，直接处理铁铉。 从国子监除名，以儆效尤。 孙留科这是要添上一把火，同时也会给陛下留下深刻印象。 铁铉仍然跪着，脸上毫无表情。 「铁铉真酷！难怪字“鼎石”，心如磐石，心理素质极强！」 「这种情况还不慌不忙！」 「铁铉如果选择对谁忠诚，那绝对是忠诚不二！」 「铁铉当时是跟了朱允炆，那可真是建文帝的老铁、铁杆！」 「当时，朱棣起兵造反，朱允炆的军队望风而逃！」 「铁铉镇守济南，有勇有谋，朱棣三个月都打不下来！」 「后来，铁铉出奇招，居然把朱棣给打败了！」 「当然，老朱把蓝玉等淮西勋贵都杀光了，导致朱允炆的手下无将可用！」 「只剩下一个耿炳文，但此人只会防守，不会进攻。」 「铁铉一个人，根本撑不起全国的大局啊。」 「朱棣最后绕过了济南，一路直扑应天。」 「济南，成为了一座孤城。」 「最后，朱棣终于抓住了铁铉。」 「铁铉见朱棣时，骂不绝口，立而不跪。朱棣使其面北一顾，终不可得。」 「愤怒的朱棣令人割下铁铉的耳朵、鼻子，煮熟后塞入他口中，问他滋味怎么样。」 「铁铉厉声说：忠臣孝子的肉有什么不好吃？」 「朱棣盛怒之下，将铁铉凌迟处决。年仅37岁，可惜啊，可惜！」 听到这里，朱元璋更为吃惊，敢情这就是朱棣今后要发起的靖难之役？ 居然如此惨烈！ 「铁铉遇害后，其父母被发配到海南，长子铁福安充军，次子做了官奴，后来被虐待而死。」 「三十五岁的妻子杨氏和两个女儿也被籍没为奴，沦为乐户发配到当时的官营妓院做妓女。」 「两个女儿入教坊司后，秉承铁家的风骨，宁死不从。」 「有人把这件事情报告给明成祖朱棣，朱棣说：“她们竟然不屈服吗？”于是赦免了她们，都许配给读书人。」 「朱棣虽然痛恨铁铉，但经常激赏他的忠义，还对群臣称赞他。」 「在山东各地，有许多“铁公”祠庙，都是祭奉铁铉的，济南人民是把铁铉当作乡土神或城隍爷。」 听到这里，朱元璋悚然动容。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铁铉，居然这么铁骨铮铮！ 这样的汉子，咱还在乎什么进士不进士？ 这样的汉子，怎么能让他遗漏在朝堂之外？ 而且此人能让朱棣吃大亏，绝对是天才！ 连老百姓都自发给他建祠庙，年年进行祭奉，这说明此人爱民如子！ 再看一眼铁铉，果然不一样了，眼神炯炯，一身英气！ 铁铉的月测不合格？ 让咱去测试，也不合格！ 但是，咱不也照样当了皇帝？ 再看看杨氏和两个孩子，不禁叹了口气。 既然咱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会让这样的惨剧发生！ 再看看前面跪着的孙留科，简直是面目可憎！ 都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你不想着为铁铉遮掩，居然还告刁状，火上浇油！ “你叫什么？”朱元璋指着孙留科。 “陛下，我，下官孙留科。”孙留科连忙答道。 陛下问我名字了，太好了！ 能给陛下留下一个印象，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孙留科？原来是这货！」 「要不是铁铉，孙留科根本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 「有个史料中说，孙留科曾偷了铁铉家中仅剩的几十两银子，让铁铉从此陷入赤贫。」 「如果不是朱允熥发现了铁铉的才能，铁铉恐怕也从此埋没了。」 「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孙留科！」 「看看这货的面相，就不是什么好鸟！」 「我得盯住这货，找人把他狠狠揍一顿！」 「也不知道，孙留科有没有对铁铉下手。」 「不对，肯定已经下手过了，要不然，你看看铁铉的老婆、孩子穿的都是什么？」 「但凡有一点钱，男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孩子穿成这个样子！」 「但凡有一点钱，铁铉的女儿也不会求陛下不要杀了她爹，没有了她爹，全家都要饿死了。」 「这肯定是钱被孙留科偷走了，铁铉的女人没办法了，让儿女们节省一点。」 朱元璋恍然大悟，原来孙留科这厮真不是什么好鸟，难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读书人，居然去偷别人的救命钱！ 这样的读书人，人品太差，绝不能用！ 三孙说，此人在历史留名是因为偷了铁铉的银子，否则就会寂寂无名。 由此看来，孙留科不仅人品坏，而且也没什么才能。 “孙留科，听你说，你要跟着解缙，参与《洪武大典》的编纂？”朱元璋问道。 第0083章 给你两条路 孙留科心花怒放：“我，臣愿意跟着解大人，参与编写《洪武大典》，就算朝廷不管食宿、不给分文，臣也心甘情愿。” 「不是吧，这孙子还没被授官呢，就称上臣了？」 「不管食宿、不给分文也心甘情愿，这话说得，真特么漂亮而虚假！」 「不给分文，这孙子估计还会去偷！」 朱元璋摸了摸胡子：“不错，不错，孙留科，不错。” 孙留科激动了，又红又大的酒糟鼻显得更亮了。 眼睛也冒光了，仿佛隐隐约约看到，老孙家的祖坟上冒起了青烟。 “不给分文都要编写《洪武大典》，你生活没着落怎么办？”朱元璋问道。 孙留科拍起了胸脯：“陛下，能编写《洪武大典》就是我的福份，醉心于其中，我连饿都不觉得呢。” 「我靠，这厮真是个混官场的好苗子！」 「这话说的，6666！」 「要当老子，先当孙子，这孙留科深得官场之道！」 「但是，这孙子只会说、不会做！」 「这种人多了，国将不国！」 朱元璋笑了：“孙留科，你生活没着落的时候，是不是还想着去偷铁铉家的银子？” 啊？ 朱元璋此话，无异于晴天响了个霹雳！ 直接把孙留科霹了个外焦里嫩。 偷铁铉家的银子？ 陛下认为孙留科偷了铁铉家的银子！ 孙留科连忙磕头：“陛下，陛下，臣没有想过要偷铁铉家的银子。” 朱元璋的眼睛朝锦衣卫一瞄，锦衣卫们立马冲入孙留科的房间，翻箱倒柜起来。 锦衣卫最为擅长的就是打探消息、查找人员。 人都能找得到，东西那就更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锦衣卫就拿着一包银子出来了。 把银子放到桌子上，朱元璋问铁铉的妻子杨氏：“看看，是不是你们丢的银子？” 杨氏上前来看，翻了翻银子，惊喜地说：“这就是我们家的银子！” 在明代初年，银子的形制、大小都不一样，有银锭、有碎银等等。 有那么几个形状特殊、重量不一的银子放到一起，很容易辨认出来。 杨氏立马千恩万谢。 银子失而复得，对于杨氏来讲，立马放下了一块心病。 铁铉整天不管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但杨氏必须管。 眼看着快没有下顿了，这下子怎么办？ 陛下一来，就把银子找回来了。 孙留科此时已经吓晕了。 解縉没料到孙留科居然做这种事情！ 前些日子，铁铉的妻子杨氏说家里的银子丢了，先是问了问大家。 解缙与孙留科都说没有拿。 结果杨氏不相信，到应天府报了官。 来了几个公人，对他和孙留科进行了详细盘查，这让解缙感到了一种耻辱。 哪知道，孙留科就是那个小偷！ 孙留科，作为自己的老乡，还刚刚中了进士，居然做这等令人不齿之事！ 简直是败坏读书人的名声！ 锦衣卫早已上前，没有掐人中，而是直接一瓢冷水泼到脸上。 孙留科醒了，以头抢地，大声呼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草民该死，草民该死。” 朱元璋说道：“小偷小摸，还不至于杀头！” “传，革去孙留科进士功名，此后不得参加科举。” 解缙感到，这个处理还算是格外开恩了。 任何一个有偷盗行为的人，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当然要革去功名，并不得参加科举。 孙留科也知道这一点，对这个结果感到庆幸。 “草民，谢陛下。” 解缙看在孙留科刚才投奔自己的份上，说道：“孙留科，你还是回乡吧，守着几亩薄地，过些安生日子吧。” 前几日，陛下让自己回乡，现在让孙留科回乡！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朱元璋眼一瞪：“咱说过让他回乡了吗？” “朝廷早已严令，民间不得以银两交易，必须以宝钞交易。孙留科，你家里居然藏有银两！明目仗胆地违反朝廷法令！此罪，不可赦！” 啊，私藏银两！ 孙留科彻底傻眼了。 这个罪名，说起来，真不小！ 孙留科，真的完了！ 陛下，明明是不想轻易放过孙留科！ “孙留科，咱也给你两条路。”朱元璋说道。 “第一条路：刺字、发配、充军。” 孙留科一想，一刺字就完了，充军？那可是九死一生！ “第二条路：挥刀自宫，进宫当太监！” 啊？ 陛下说了两条路！还多带了一个“也”字。 孙留科刚才给铁铉指出了入仕的两条路，一条是投奔解缙，一条是挥刀自宫。 陛下这么讲，明显是在为铁铉找回场子！ 解缙骇然地看了一眼铁铉，天啊，铁铉也入了陛下法眼！ 否则，陛下怎么会如此做？ 孙留科刚才是如何讽刺铁铉的，陛下就如何对待孙留科！ 这就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孙留科想了想，当太监就完了，自己现在一儿半女都没有！ 刺字还能消去，平时戴个帽子也能遮掩。 发配充军也有翻身的机会。 一旦当了太监，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 “陛下，我愿充军。” 孙留科作了选择，朱允璋大手一挥。 锦衣卫就把瘫在地上的孙留科给架了出去。 孙留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刚才跪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小片湿润区。 铁铉和杨氏也都傻眼了。 天啊，孙留科家里藏有银两、用银两交易，这是大罪，要发配、充军！ 那么，这银子是自家的，岂不是也是同样的罪名？ 陛下今天来，首先是责问铁铉为何月测不合格。 而后是把孙留科给充军了！ 杨氏立马把银子包好放回原处：“陛下，这银子我们不要了。求陛下看在孩子的份上——” “怎么了，你想着咱要罚铁铉？”朱元璋打断了杨氏的话：“你们没有罪，你们的银子是过去攒下的，那时朝廷律令还没传到。” “你们的银子存在家里，并未交易，所以不算违法。” 啊，朱元璋的话又让大家傻眼了。 存在家里并未交易，其实孙留科也是存在家里的，也没有交易。 同样的事情，在孙留科就是违法，就要发配充军。 在铁铉这里就不算违法，就可以安全度过。 「老朱，你这是典型的双标！不过，我喜欢！」 「老朱，挺你！」 「老朱，你让我更加害怕！」 「孙留科偷铁铉家的银两，这种事情老朱也了如指掌！」 「这么小的事情，一个皇帝都清楚！」 「锦衣卫还真是牛批！就算后世的克刻勃、007什么的都得甘拜下风！」 杨氏搓着双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银子拿，还是不拿？ 拿了，就是想交易！ 不拿，今后的生活怎么办？ 一双儿女，已经饿了两顿了，眼看着就过不下去了。 第0084章 一步登天 朱元璋推了一把银子：“银子有毒知道吧？抽空打个摆件放家里，别常摸它就行了。” “看看应天府，有兑换点吧？把银子兑换成宝钞也成。” “康桢，你来。回头问问，银子有毒大家怎么还不知道？再问问各府县，是不是有兑换点？” “允熥，带宝钞没有？” 郑和赶快掏出身上的宝钞，直接塞给了铁铉的儿子。 铁铉和杨氏坚辞不要。 “怎么？嫌咱的宝钞不值钱？”朱元璋佯装生气。 铁铉和杨氏这才不再坚持。 朱元璋道：“铁铉，我问你，咱不许用银子，有啥目的？” 铁铉说道：“陛下，正像您刚才所讲，银子有毒。” “这算一条，除此之外呢？”朱元璋又问道。 “从洪武初年到现在，官方和民间的交易愈加频繁，使用银两，未免太过不便。使用宝钞，于商人、与百姓，均大为有利。” 铁铉沉吟了一下又道：“在古时，人们以物易物，是因为交易量少。我朝将来的交易，包括钱粮赋税的征收，量越来越大。” “从钱粮赋税来讲，用宝钞征收，可大大减少人力与火耗。每年征收的粮食，都集中到那几天运送，其实有的粮库已经满了，有的粮库空了。” “如果用宝钞征收，就不必集中在那几天运到京城。” “每年征收的粮可囤在各府县的粮库。哪个粮库的库存少了，可从最近用宝钞兑换粮食，随时补充。” “用宝钞交易，就可以大大节省粮食和运力。” 「厉害啊，铁铉能想到这一点，相当厉害！」 「用宝钞交易，就可以随时、随地对粮库进行调入与调出操作！」 「如果是过去，一车粮食的结果可能是从福建运至京城，再从京城运至福建，路线重复，损耗太大！」 「而用宝钞就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经过朱允熥心声的解释，朱元璋就更明白了。 “康桢，你觉得如何？”朱元璋问道。 康桢说道：“臣以前从未想过，宝钞与粮食征收联系到一起。听铁监生一说，臣就明白了。此法甚妙，甚妙。” 朱元璋感到，三孙对铁铉的高度评价，果然不是虚的！ 铁铉此人，虽说月测不合格，但他善于思考！ 此人，不善于考试，但绝对是一个能吏！ 再想一想国子监学的什么吧，都是一些高高在上的理论，没有几条是针对当下具体政务问题的。 帝国如此之大，总不能光要一些在理论上夸夸其谈的人，总得用一些琢磨事、能干事的人！ 就像有的官员，谈起道理来眉飞色舞，谈起问题来束手无策！ 有看法，没办法！ 再让铁铉在国子监求学，纯粹是耽误他！ 对课程不感兴趣，再怎么学也考不中进士。 “允熥，明日你带着铁铉到谨身殿。”朱元璋作出了一个决定。 朱允熥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带铁铉去谨身殿？爷爷您不是在养心殿吗？” “你让铁铉去养心殿干什么，难道真让他当太监不成？” 朱元璋心情极好，开了一个玩笑。 康桢吃惊了：“陛下，谨身殿，那可是内阁啊。” 朱元璋道：“就是让铁铉去谨身殿，咱的内阁，只有五个人，杨溥还在路上，铁铉以后就在内阁了。” 作为吏部尚书，康桢真没想到，朱元璋忽然作出这样的人事安排。 铁铉，只不过是一个国子监的监生，连续好几次的月测都不合格！ 因为回答一个问题，合了陛下心意，而进入了内阁！ 内阁，其实相当于过去的中书省。 六名内阁成员的权力加以一起，相当于宰相！ 内阁，俨然已经凌驾于六部九卿之上！ 核心中的核心！ 万众瞩目的焦点！ 陛下点名杨溥为第五名内阁成员之时，多少人都惊掉了下巴。 怎么说，杨溥也是当过知县的人，后来火速提拔为杭州知府。 杭州知府未到位，就被任命为内阁成员！ 铁铉的跨度是不是太大了些？ 他只是一个监生，一下子就进入内阁，这算是升了多少级？ 不对，好像哪一点不对！ 陛下这是受蒙蔽了！ 康桢低声道：“陛下，这恐怕不妥。” 朱元璋眼一瞪：“有何不妥？” 康桢道：“铁铉，是色目人的后裔。他入朝堂，恐怕大家不服。” 朱允熥不愿意了：“康大人，你这话不对呀。色目人大家不服？钦天监呢，22个人，有20个是回回人，也是色目人。” “钦天监当年说陛下是天命之子，有谁不服啊？” 朱允熥偷换了一个概念，康桢却是无法反驳。 “唐朝为何强盛？主要是包容开放、民族融合，不执任何偏见，有才者用，无才者下！就这么简单！” “唐朝时做官的外国人多达三千，波斯人甚至官拜宰相。” “陛下用色目人，说明陛下胸襟比李世民还要广阔！” “谁要是反对铁铉入内阁，就是反对民族大融合，就是破坏我朝大繁荣！” 康桢红着脸退到了一边。 朱元璋大喜，三孙终于是露出了锋芒！ 赶快，继续说，继续怼！ 让吏部尚书看一看，你朱允熥并非是白痴和废物！ 以前的你，只是不想显露而已。 可惜的是，康桢不反驳，三孙也没有继续说。 “允熥啊，你说得对，说到咱的心坎里去了！” 解缙此时羡慕不已，铁铉真是走了狗屎运。 他的运气比自己还要好！ 自己只不过是当了吴王府的左长史，而铁铉一下子就进入了内阁！ 简直是一步登天！ 从工作内容上讲，自己编写《洪武大典》固然荣耀，但工作毕竟单一甚至单调。 而内阁就不一样了，接触的人都是高层，遇到的事涉及到帝国的方方面面。 从前途来讲，铁铉的前途比自己可光明多了。 甚至，自己的将来还要靠铁铉。 咦，好像有问题。 大家都知道，陛下曾说过，内阁的成员必须是四品官员。 铁铉只是个国子监的监生，离四品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解缙道：“陛下，铁铉在内阁当学徒，岂不是误了科举？” 康桢马上明白了，原来，铁铉是去内阁当学徒。 这就合理了！ “要是铁铉去内阁当学徒，还用让允熥领着去？”朱元璋又瞪了一眼康桢。 啊，不是当学徒！而是去当官！ 这岂不意味着，铁铉马上成为四品官？ 解缙此时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第0085章 万里之外辣椒国 就连朱允熥也感到不可思议！ 「老朱用人，真的很大胆！」 「不得不说，老朱之所以推翻元朝，在于他善于发现人才、使用人才！」 「除了浙东青田大族刘基这些人，其他的人基本都是老朱发现并挖掘出来的。」 「沐英、蓝玉、朱文正、李文忠……」 「慧眼独具！人才辈出！将星闪耀！」 「能挖掘并培养武将，这是老朱的长处，并不算稀奇。」 「老朱居然能看出来铁铉的潜力！直接让他进入内阁，大明的中枢机关！」 「老朱居然开始培养文臣了！」 「铁铉可不是一般的酸腐文臣，做起事来，有板有眼，善于创新。打起仗，绝不含糊，且智计百出！」 朱元璋心中高兴，用铁铉可不是咱的功劳。 这是三孙给咱提供的人才！不用也太可惜了！ “陛下，您是说，铁铉进入内阁，与杨溥一样，正四品？” 作为吏部尚书，康桢必须要再次确认一下。 朱元璋说道：“咱说过，进内阁是正四品，铁铉当然也是。” 铁铉到此时岂能不明白？ 立马朝朱元璋磕头谢恩。 解缙此时，羡慕得面目全非！ 这小子真的走运了！ 按理说，铁铉在国子监是后进生，科举无望。 是色目人后裔，就算中举也不可能到重要位置。 谁知道，今天陛下一到，铁铉就如同大鹏展翅，直上云霄。 看来，陛下今天到这里，根本不是为自己来助威、来正名的。 他是专为铁铉而来！ 否则，陛下怎么可能知道孙留科偷了铁铉家的银子？ 陛下来之前，早就派人摸清了铁铉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世。 真不知道陛下看中铁铉哪一点！ 不过，让他稍感欣慰的是，今天他看到了朱允熥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 在进宫面圣之前，解缙是吏部尚书介绍给朱允炆的。 见了朱允炆，解缙即心折不已。 在皇孙当中，朱允炆是最为突出的一个，最有可能成为储君。 哪知道被朱允熥辱骂一番之后，陛下硬是把自己塞给了朱允熥！ 这几天一了解才发现，陛下对朱允熥特别偏爱！ 从黄子澄到自己，陛下似乎是亲自下场，为朱允熥拉人头、攒人气！ 今天，陛下来找铁铉，特意叫来了吏部尚书陪着，吴王朱允熥也跟着！ 刚才还专门交待，让吴王朱允熥带关铁铉去内阁报到！ 这就等于向天下人宣布：铁铉是朱允熥的人！ 不管铁铉愿意不愿意，这个事实他得接受。 就如同自己，尽管之前有多不愿意，现在入了朱允熥的阵营，就得闭着眼睛走到底。 解缙再一分析，感到储君之争似乎已经明朗。 就大臣来讲，朱允熥与朱允炆几乎平分秋色。 朱允熥有武将集团支持，朱允炆有文官集团支撑。 文官集团说话的份量要重于武将集团。 但在内阁这一块，朱允熥占有绝对份量。 内阁成员共六名，其中杨溥、铁铉与朱允熥关系莫逆。 最最重要的是陛下的态度，这几乎是决定性的。 当了吴王府的左长史，一旦吴王得登大宝，自己的前途简直是不可限量。 铁铉即使是铁打的汉子，此时已经泪目。 从人生的最低谷猛地站上高原，从一片黑暗到阳光满地，让他激动不已。 陛下，绝对是千古明君！ 自己，何其有幸，得遇明君欣赏！ 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还有吴王朱允熥！ 早就听说吴王是个废物，但今天看，吴王朱允熥玉树临风、绝世佳公子！ 从内到外透着一股淡定淡然、智珠在握的气质！ 特别是吴王与户部尚书康桢的辩论，不唯身份而唯才，让他虎目泫然。 看看朱允熥慷慨激昂的样子、有理有据的陈述，让人心生敬仰！ 这样的吴王，怎么可能是废物！ 那些以讹传讹的人，用心极其险恶！ 铁铉的儿子虎头虎脑的，此时也知道父亲当了大官，高兴得大喊大叫：“哦，哦，我爹当大官喽！我们家有饭吃喽！” 铁铉的女儿搂住了杨氏：“娘，娘，我想吃芡实糕。” 杨氏也是止不住的泪流满面：“买，你想吃啥，娘给你买！” 朱元璋此时的心情更好了，两个孩子的欢笑声感染了他。 以前，自己一直喜欢被人害怕的感觉，这是权力给他带来的快感。 就在刚才，这种被人感激的感觉，似乎更让人身心愉悦。 准确地说，这种感觉还是三孙朱允熥带来的。 正是朱允熥的心声，他才知道有铁铉这么个才子，并且还是忠贞不二的好汉子！ 因此才有了为铁铉作主，解决铁铉生活困难的想法。 如果不是朱允熥，自己就算与铁铉谈半天，也不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 “允熥，咱饿了，去你那里吃火锅，辣椒调料，辣椒要放足！”朱元璋一高兴，食欲就来了。 康桢一听到火锅和辣椒调料，立马兴趣大增，食指大动。 早就听说朱允熥自己鼓捣出了火锅这种吃法。 朱允熥的羊肉切片厚薄均匀，堪称一绝，连尚食监的顶级御厨也切不出这样的。 更为特别是他的辣椒调料。 光禄寺的人想要配方而不得，反而得罪了朱允熥。 光禄寺卿周牧因此被当场砍头。 由此可见，辣椒调料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美味！ 今天能跟着陛下去尝一尝火锅，机会难得，不可错过。 回到院子里，火锅已经准备齐当。 朱元璋率先开动，大家吃得是嘶嘶有声、浑身冒汗。 朱元璋吃完后，满意地拍了拍肚子，又看了看面前所剩无几的辣椒调料：“唉，辣椒调料，可惜呀，原料快没有了。”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辣椒原料不是没有，有的是！” “在哪儿？又有船翻了？”朱元璋的问话让朱允熥哭笑不得。 哪儿有那么多翻船事故？ 就算有，船里也不一定有辣椒好不好？ “皇爷爷，辣椒原料有的是，只是距离稍远，万里之外！” 朱元璋白了一眼，三孙这话，这等于是没说。 “你说的，是万里之外的辣椒国？” 朱元璋听沐瑶给他讲过朱允熥正在写《西游记》，里面有个辣椒国。 “万里之外，咱也去不了，说这个干什么？”朱元璋面露遗憾。 朱允熥指着郑和说道：“陛下，只要我们有宝船，让郑和带队，一定能达到辣椒国，还有黄金国！” 朱元璋此时才想起来，三孙说过，郑和是个伟大人物。 三孙给予郑和极高的评价，开辟了人类历史上的航海时代！ 三孙，这是想让郑和去航海！ 辣椒只不过是口腹之物，黄金也不必急于一时。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船！ 一直想从三孙心中听出陈友谅的宝船技术资料在哪里，但三孙就是不往这方面想！ 如果让郑和负责大明的造船事务，依三孙那护犊子的个性，他应该会主动去找陈友谅的宝船技术资料！ 这是个好办法！ “郑和，从明日起，你就离开这里吧。”朱元璋说道。 郑和一愣，立马跪下：“陛下，小的，不愿意离开吴王。” 第0086章 用我大明宝船看煌煌之天下 “咱没让你离开允熥，”朱元璋说道：“你去工部，都水司员外郎。” 吏部尚书康桢听到此，立马咳嗽起来。 都水司员外郎，这是从五品呐。 郑和，只是一个太监，居然也能当官了吗？ 细数历朝历代，太监祸乱宫闱、祸国殃民的事还少吗？ “郑和的任务，只有一项，造船！造楼船！” “不，造宝船！”朱元璋采用了朱允熥的称呼。 陈友谅的船叫楼船，咱造的船得改个更好听的名字，三孙心声中提到了宝船二字。 那就用这个了。 “郑和，你造出的宝船，要超过陈友谅的，要经得住大风大浪！” “我大明的宝船，要载着我大明的勇士，东到窝国，西至楠非国！” “用我大明的宝船，看这煌煌之天下！” “郑和，龙江、清江、清河、福建四大船厂都由你来统管！”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一年之内，造出宝船，朕要检验！” “一年之内未能造出，郑和，提头来见！” 朱元璋语速极快，几乎没有停顿。 郑和已经呆立当场。 内心早已如同大海般汹涌澎湃。 吴王朱允熥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定要帮他实现麦加朝圣之梦。 让他带着一支庞大的舰队，从大海一路向西。 他的天地不在宫廷！ 不在大明！ 而在：星辰大海！ 吴王说了，自己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自己要去开闯一个伟大的时代！ 这个时代叫做：大航海时代！ 想一想吧，腰悬宝剑，挺立船头，劈波斩浪！ 沿着祖先的足迹，去探寻那未知之地！ 梦想就在前方！ 现在更近了一步。 陛下居然让自己全权负责四大船厂，直接当上了工部都水司员外郎！ 一个太监，能当上从五品的官员！ 圣恩眷顾，天恩浩荡啊。 再一看负手微笑的吴王朱允熥，郑和顿时泪光闪闪。 吴王果然是说到做到！ 吴王对自己知根知底，知道自己的梦想，并且一心帮助自己实现梦想！ 吴王，值得自己一辈子跟随！ 郑和跪地，眼神坚定：“陛下隆恩，无以为报。一年之后，郑和请陛下检阅！” 「我的天，老朱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人家都说老朱是农民出身，是小农思维，对于海洋有着天然的惧怕！」 「现在看，根本不是如此！」 「用我大明宝船，看煌煌之天下！」 「老朱的天下，已经超越了之前所有帝王！」 「老朱的视野，已经越过了千山万水！」 「大明从此，真的要从陆权大国转向了海权帝国！」 「我花夏民族，从此迈上了一个崭新的征途！」 「我花夏民族，从此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赛道！」 三孙的心声，顿时让朱元璋热血沸腾！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是一种战场上纵横驰骋的感觉！ 海外，海外！ 海外有大明没有的东西！ 有辣椒，有各种高产作物，还有黄金！ 有了黄金，就可以让蛮族、让窝国的银子一文不值！ 三孙的心声，让自己进一步开拓了视野！ 让他看到了战场之外的战场、战争之外的战争！ 出海，出海！ 「老朱真的要造宝船了！」 「老朱，你把朱棣的事，也干了！」 「很奇怪啊，历史怎么提前了？」 朱元璋心中暗自得意，嘿嘿，你不知道怎么提前了吗？ 那是因为你啊，三孙！ 为了这个，三孙也该把造船技术资料找出来！ 「大明的无敌舰队，将提前登上历史舞台！」 「窝国，还有那些马上要搞全球殖民的西方世界，颤抖吧！」 「地理大发现时代，由我大明开启！」 康桢本想劝一劝朱元璋的，大明初建，才二十几年的光景。 虽说农业生产、商业各方面都有所恢复，但还远远不够。 此时就应该以休养生息为主，就如同西汉时期行黄老之术、得文景之治。 之前，陛下一直坚持海禁，严令“片板不许出海”。 前几日，先是在杭州开了口子，可以出海。 各地的船厂可以开动。 现在又任命郑和为都水司员外郎，负责造船，造宝船，超过陈友谅的楼船。 载着我大明勇士，东到窝国，西至楠非国！ 这是要大动兵戈、再燃战火呀。 大明目前怎么经得起折腾？ 但一想到陛下开海禁的缘由，康桢把劝谏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太子朱标在杭州被窝寇杀了。 不开海禁，片板不许下海，还怎么杀窝寇？ 堂堂大明的太子被窝寇杀了，难道就能忍气吞声？ 这事不管放在谁头上，都不可能忍得了！ 在这件事上，谁想劝谏，先想一想自己的脑袋能不能保住。 想到这里，康桢惊出了一身冷汗。 “明日，咱就当堂公布此事。户部、工部还有兵部，都要配合郑和造宝船。” 「老朱这话，是给郑和吃了一颗定心丸呐。」 「这事也只有老朱敢干！老朱说一不二，定下的事情，大臣们不敢反对。」 「造宝船出海的意义，现在的大臣们根本想象不到！」 「如果换作别的皇帝，大臣一反对，就立马搁置。」 「老朱，还是有魄力、敢决断！」 「老朱的理想，东到窝国，西至楠非国！就让我帮你实现吧！」 「嗯，不用我暴露，有郑和就行了！」 朱元璋更得意了，你个小狐狸，没想到爷爷还有这一招吧？ 我也不用费心思往楼船上扯了，你不得乖乖地把造船资料给郑和！ 郑和造出来的宝船，不都是咱的？ 朱元璋说完之后，忽然老太监刘洪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了：“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朱元璋皱眉道：“什么事如此慌张？慢慢说！” 刘洪说道：“燕王，燕王出事了！” 啊，燕王，朱棣怎么出事了？ 刘洪从跟来的锦衣卫手中拿过一个密折给朱元璋。 朱元璋拿过密折就看，片刻，蓦然站起：“燕王，我儿！” “窝寇，窝寇该死！” 啊！ 朱允熥也有些蒙。 燕王出事了，窝寇该死！ 难道说朱棣也被窝寇给杀死了？ 不会吧，燕王朱棣，在北地经常与蒙古铁骑打交道的人。 燕王朱棣，是大明蓝玉之后的当世名将！ 怎么可能栽在窝寇的手里？ 啊，又是一声大叫。 朱元璋高大的身子忽然向后，仰天而倒！ 第0087章 燕王朱棣也被窝寇杀了 刘洪恰好在朱元璋身边，连忙托住朱元璋。 朱元璋身材高大，刘洪身材矮小，一时没托住。 朱元璋将刘洪压在了身上。 刘洪探出头来：“快，快，叫太医。” 一名锦衣卫转身就跑，飞快地去皇宫的太医院叫人。 康桢此时也是手足无措，陛下晕倒了！ 朱允熥快步上前，掐朱元璋的人中。 居然没有掐醒。 再一看，朱元璋的嘴唇乌紫。 乌紫，这就意味着血行不畅！ 一个词闪入脑海：心肌梗死！ 朱元璋千万不能死！ 此时朱元璋死了，开海禁就搞不成了！ 也只有朱元璋这样暴戾的开国皇帝，才敢干这种事情。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特别是文人士子，他们的观念中，国土就是土，大海就不算！ 只有利用朱元璋的强大影响力，才能推动陆权向海权的转变，才能够加速农业文明向海洋文明的跨越。 一切才刚刚开始！ 如果朱元璋完了，这一切都将戛然而止。 忽然，朱允熥想起了系统空间中存放的常用药品。 其中就有速效救心丸。 “沐瑶，拿温水来。” 拿过温水，手掌伸开，有十几粒药丸。 朱允熥卡住朱元璋的喉咙，往上一推，再捏下巴，朱元璋的嘴张了。 药丸和着温水送入。 停了几秒钟，朱允熥才想起，要对朱元璋进行心脏人工起搏。 双手交叉，摁着朱元璋的左胸，和着节奏一上一下。 众人都看不懂，但谁也没有阻止。 此时，谁也不敢动手！ 因为谁也不是太医。 朱允熥的身份特殊，只有他敢干。 不过，刚才喂给陛下的是什么？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药丸！ 还有摁陛下的胸口，管用吗？ 朱允熥努力地按着，朱元璋却是双眼紧闭。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的手法有问题，还是速效救心丸不速效？ 此时的朱元璋其实醒过来了，只是他暂时不想睁眼睛。 一方面是实在太累了，浑身没劲。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听到了三孙的心声。 「老朱，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老朱，千万挺住！」 「老朱，没有你，就不会有大明的强盛！」 「一切都刚刚开始，你怎么能走呢？」 听到这里，朱元璋感动至极！ 虽然三孙心声中还喊他“老朱”，但三孙的心声满是关心和焦虑。 「老朱，你的心是不是太脆弱了！」 「朱棣，不可能被窝寇给打败！」 「太子被窝寇杀了，朱棣怎么会被杀？」 「朱棣怎么会重复同样的错误？」 「朱棣怎么说，也是打过陈友谅、干过方国珍、横扫塞外的人物，怎么可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历史，不可能离谱成这个样子！」 「会不会有人误报信息？」 「会不会有人蓄意如此？」 「谁蓄意如此？不会是朱允炆吧？」 「朱棣只要一死，陛下就要立朱允炆为储君了。」 「朱棣只要一死，储君就只能是朱允炆的，没有其他选择啊。」 听到这里，朱元璋的心痛才减轻了许多。 三孙说得有道理！ 儿子当中，军事上最强、战场嗅觉最灵的就是燕王朱棣。 朱标被窝寇杀死在前，朱棣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朱棣带着100名亲兵，居然遇到了400余名窝寇的袭击。 亲兵们全部被杀，朱棣不知所踪。 这个军情，简直是太假了！ 朱棣的100名亲兵，那可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百战之兵！ 怎么可能？ 谎报军情，谁受益最多？ 朱元璋马上想到了吕氏——朱允炆的母亲。 不过，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咱真正的心思！ 三孙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根本没有把他自己列入储君的人选！ 「老朱，你快醒来！」 「老朱，不得不说，你是个好人！」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其实，我是个废物，你也对我这么好！」 「老朱，你对我的好，是超越了世俗，这是纯粹的血缘！」 「而我，却一直在装，一直在骗你！」 朱允熥还在努力地按着，但失望越来越大。 自从穿到这个朝代，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朱标死了。 现在就剩下了朱元璋。 而朱元璋对自己又是不可思议的各种偏爱、偏袒。 看朱元璋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朱允熥不由得哀伤和心痛。 朱元璋刚才猛地看到朱棣的亲兵全部被杀，朱棣不知所踪，一下子就蒙了。 最爱的太子死了，最像他的四子也没了！ 铁打的朱元璋终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倒下了。 现在，听三孙的心声解释，朱元璋终于是缓过来劲了。 很明显，三孙就是用按左胸的办法，把自己救活了。 朱元璋此时更加坚定，大明的储君，一定是三孙朱允熥的！ 不要说三孙是天纵英才，哪怕是白痴一个，咱也得让他当储君！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三孙对咱是真心实意、毫不虚假。 虽然三孙经常在嘴上骗自己，但这一刻，他意识到，三孙是一心不希望他死。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陛下，陛下！” 十几个锦衣卫抬着太医院判罗平奔过来了！ 朱允熥失望地站起身子，把朱元璋交给了太医院的人。 罗平一把抓住朱元璋的手臂，三指定关，号起了脉。 朱元璋没有睁眼睛，使劲憋住呼息，又缓缓呼出。 罗平面色阴睛不定：“陛下还没归天！只是这脉象，时疾时缓，时重紧轻，时有时无！好生难解！” 这时，一帮子文臣武将也闻讯而来！ 凉国公蓝玉来了！ 开国公常升来了！ 曹国公李景隆来了！ 六部尚书来了！ 朱允炆和几个皇孙也来了！ 顿时挤满了整个院子。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罗平。 陛下，真的不行了？ 过去，陛下也曾晕过去好几次。 都是这个罗平救过来的。 罗平一招手，一个御医立马递上银针。 “十三鬼穴！烧天火，透心凉！” 双手同时出手，在朱元璋的头上扎起了银。 到这个程度了，朱元璋仍然是忍住了没吭声。 罗平说道：“陛下曾晕过去几次，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留针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如若不醒，唉。” 朱允炆急急问道：“罗院判！半个时辰不醒，会如何？” 第0088章 苟一丝不苟地苟 罗平又摸了摸朱元璋的脉，摇头道：“此为结代脉，半个时辰不醒，恐怕，只怕，唉。” 罗平不敢说下去了。 所有的大臣们都紧张了，看着朱元璋紧闭的双眼。 跟过来的太医们也都过来摸了，一个个的面色大变。 一位太医道：“结代脉，脉率不齐，时有中止，脉来一止，止无定数，大凶之脉。” 朱允熥问道：“快，有没有千年人参，千年人参，可以吊命！” 罗平没有理他。 千年人参？能吊命？ 人参熬煮最少一个时辰！ 到时，陛下如何了还不知道呢。 朱允炆看着朱元璋，心里害怕，没敢近前。 所有赶来的大臣们都呆立不动，生怕自己一动陛下就归天了。 到时候追究责任就说不清楚了。 「天啊，看来，老爷子气数已到。」 「老爷子这是提前归天了！」 「大明难道气数已尽？」 「历史的走向怎么有些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刚才的手法应该没有错！」 「还有，我的速效救心丸怎么没有效果？」 「明明是让老爷子喝下去了，这就怪了！」 「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没有什么耐药性，应该起作用才对！」 朱元璋这才明白，在三孙按自己胸口之前，已经让自己喝了药。 速效救心丸！ 三孙，居然还会制作药物！ 自己能够醒来，完全是三孙的功劳！ 半个时辰已到，朱元璋仍是没有“醒来”。 罗平又摸了一下朱元璋的脉象，仍是结代脉，没有任何改善。 罗平和赶过来的御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陛下虽未归天，但恐怕再难醒来了。 顿时，院内院内一阵大哭。 哭得最为伤心的是蓝玉、常升、冯胜、李景隆等武将。 “诸位，当前陛下如此境况，我等只在此痛哭流涕也于事无补。我们必须考虑全盘。” 兵部尚书齐泰站起来，朗声说道。 武将们止住了哭声，这才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谁来当皇帝？ 户部尚书范敏也从地上爬起来：“齐大人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先立下储君，代为监国，等陛下醒来，再君临天下。” 吏部尚书康桢道：“范大人的提议，老成谋国之言，我赞成！” 齐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提议立二皇孙为储君，暂行天子之职。” 朝廷重臣基本都在这里了，大家只要推出一个人选，就可以立即生效。 因为朱元璋的父母早都不在人世，不存在太皇太后的问题。 自从马皇后死后，朱元璋也没有再册立皇后，后宫里能够说上话的也不多。 吕氏只是故太子朱标的侧妃，影响力也不大。 蓝玉呼地站起来了：“二皇孙，不成，不成！” 开国公常升也跟着站起：“三皇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武将们也都站起来了：“三皇孙当皇上，我们同意！” 文臣们不甘示弱，纷纷站起，坚决支持二皇孙。 「二舅啊，你别瞎掺搅好不好？」 「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这恐怕是朱允熥唯一的优点了。」 朱元璋真想翻个白眼，三孙啊，难道你不是朱允熥吗？ 只是现在他需要装，跟朱允熥一样装！ 只有在装的时候，才能听到别人真实的声音，看到一些人真实的嘴脸。 「老爷子刚刚死，尸骨未寒呐！」 「难道就不把老爷子先运回宫去，让太医们悉心照看？」 「就这么让老爷子躺在太医怀里？」 「当着刚死的老爷子，你们讨论起储君来了！」 「陛下刚死，就要立马站队！」 「不管如何，陛下死了，我也不能当出头鸟啊。」 「系统说了，还得苟六年呐！」 「必须苟，还要苟，一丝不苟地苟！」 「老子，真不想当皇帝！」 「这些个武将，能不能消停一下？」 「这些个文臣，你们也别激动，储君，老子还真不稀罕。」 「朱允炆同志，你也别那么看着我，眼光像刀子！」 「允炆啊，别把我当仇人！我让给你了行不！」 朱元璋一听就有些火，好你个朱允炆！ 你急吼吼地跑过来看爷爷，居然连摸都不摸一下，离咱那么远？！ 居然还带了一帮子文臣！ 是不是想着咱这次真没救了！要归天了？！ 咱刚刚“死了”，你就带着文臣们要宣布当储君了？ 平时，你对咱那些关心劲儿哪儿去了？ 好你个二孙，居然敢那么看着允熥？ 眼光像刀子？你对三弟就那么恨，恨之入骨？ 明明你三弟不想跟你争，你却把他当仇人！ 你，比允熥差得太远了！ 朱允熥站起身来说：“各位大人，你们也不必争论了。” 朱允炆冷笑道：“允熥，吴王，不必争论了，谁给你的自信？” 朱允熥正想说话，朱允炆忽然发怒了：“吴王，我忍你很久了！论才学，你连书都背不会！论骑射，你连弓都拉不开！论胆略，你连小儿都不如！” “吴王，你凭什么封王？你就凭着会说漂亮话，哄得皇爷爷团团转！” “你各方面都不如我！但是，皇爷爷却处处偏向于你！” “今天，你居然也敢与我争？！” 朱允炆脸色赤红，显然是愤怒已极，似乎要把几个月来的不满一下子发作出来。 朱允炆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朱允熥才转向武将们：“舅祖爷，舅舅，各位大人，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与厚爱。” “允熥让你们失望了！” “允熥有自知之明，大明帝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是我二哥！” “所以，我退出，你们都不用搞得脸红脖子粗。” 啊，吴王朱允熥这是来真的？ 以前，不管在哪个场合，吴王朱允熥或者是不吭声，或者是附和朱允炆。 特别是好几次在朝堂之上，陛下对二皇孙、三皇孙进行考较。 三皇孙朱允熥都在说，二哥朱允炆讲得有道理。 很多人认为朱允熥是在以退为进，表面谦让，实则不服。 今天这种场合，两个阵营吵得不可开交，朱允熥居然还是在谦让！ 这是个决定国家前途、决定个人命运的重大时刻！ 进一步，登高而呼，君临天下！ 退一步，前功尽弃，回家抱娃！ 第0089章 老朱你也会装死 文武百官此时大眼瞪小眼，都彻底蒙圈了！ 知道朱允熥是个草包，没想到这么草包！ 武官们简直是要气疯了！ 特别是蓝玉和常升，此时真想把朱允熥抓过来猛揍一顿！ 你小子平时谦让一下也就罢了，在朝堂之上，隐瞒真实的想法，以退为进，这都可以理解。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你还退让？ 此时，根本就退无可退！ 你的背后就是悬崖，就是深渊！ 你退了，难道朱允炆就能让你安心当个吴王？ 就算朱允炆答应，吕氏也绝不会答应！ 而且这几个月来，陛下对你如此厚爱，朱允炆早就是妒火中烧！ 最关键的是，朱允熥，你不是代表你一个人，你代表了淮西的武将集团！ 朱允炆一上位，武将们岂不是要遭殃？ 特别是蓝家、常家，必定会成为朱允炆的眼中钉、肉中刺！ 朱允炆必定先除掉蓝家、常家！ 斩草除根的那种！ 刚刚把其他武将喊过来为你帮腔助威，你居然在关键时候退缩了！ 看看这小子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蓝玉无语了。 常升想哭了，我的老姐姐呀，你看你生了个什么儿子？ 自私、孬种、怂货！ 常森、蓝寿等人更是心如死灰。 这几个月来，陛下对朱允熥的偏爱，让大家有了太多的期待！ 甚至他们感到，这是真的吗？ 到底，陛下看中了朱允熥哪一点？ 一切都像是做梦！ 现在，终于，梦，醒了！ 是朱允熥用他那无知而无畏的表现，将他们直接从梦中摇醒。 看到武将们的无奈、气愤、郁闷，文臣们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武将们都像是霜打的茄子。 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几个月以来的争斗，以朱允炆的全胜而告终！ 文臣们个个都有一种拥立新君的荣耀感。 「不是吧，你们一个个笑成这样？」 「老爷子半死不活的，你们选储君也就罢了，居然个个喜笑颜开？」 「你们平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呢？你们口口声声强调的忠君之理、为臣之道呢？」 「开国的皇帝成这样了，你们特么的只为自己考虑？」 「一个驱逐胡虏、兴我花夏的英雄人物，居然被你们如此无视？」 「一个建立大明、雄才大略的一代帝王，居然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书呆子？」 「唉，老朱，我为你心痛一分钟！」 朱元璋心中激愤不已，这些个大臣们，没有一个考虑过咱的生死！ 这些个文臣们，可恶！ 他们率先提出来立储君！ 他们的哭声全是假的！全是做给别人看的！ 武将们还好一些，咱听到了他们的哭声！ 武将们来到这里，还是念在当年一起打江山的感情上。 如果不是文臣们提出来立储，武将们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我干脆把老朱背回后院的房间里算了，看样子，这个时代的医生们不怎么样！」 「看老朱的样子，今后恐怕就是个植物人。」 「现在时间还短，如果康复方法得当，也有可能恢复。」 「可以试一试那些药品，或者兑换一下心脏病专家技能什么的。」 「嗯，把老朱搞到后院单独的房间里，这样的话，我的医术也不会暴露。」 「就这么定了。」 几个太医仍然围着朱元璋，一个个不安地等待着。 储君基本定了。 二皇孙当储君，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追究责任。 陛下成这样了，岂不是证明太医们无能？ “诸位，请让一让，”朱允熥说道：“我要把老爷子背到后院去。” 常升简直了！ 陛下成这个样子了，你背到后院去？ 人家太医都没有办法，你背过来，你能治吗？ 治不好，这不是背了黑锅？ 你背到后院，岂不是说明陛下的发病与你有莫大关联？ 陛下在你的院子里发病了，这会成为朱允炆整死你的借口！ 陛下已经不是以前的陛下，你这么做，有个屁用！ 难道把一个醒不来的活死人弄回家，就可以当作金书铁券、免死金牌？ 朱允熥弯下腰去，将朱元璋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忽然感到朱元璋的胳膊很有力。 怎么回事？ 朱元璋的手臂忽然朝自己的肩头一按，站了起来。 啊！ 几个太医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文臣们一个个地惊叫起来，纷纷向外逃。 门口太窄，五六个挤在一起，互相推搡。 “看看你们，”朱元璋指着一帮文臣：“看看你们，真真气死咱了！” 蓝玉、常升等武将大喜过望，一个个奔上前来，看着朱元璋，激动不已。 常升甚至抓住了朱元璋的袖子：“陛下，你可算是活过来了。” 常升是真情流露！ 朱元璋活过来了，这就意味着朱允熥的机会又来了！ 而且，这是个巨大的机会！ 从巨大的危机到巨大的机会，在电光火石之间进行了转换！ 刚才，文臣们迫不及待地提出立储！ 朱允炆还会错了朱允熥的意图而大加讽刺和挖苦！ 而朱允熥居然选择了谦让！ 现在，陛下复活了！ 朱允炆和这帮文臣们，怎么向陛下解释？！ 朱允炆和文臣们就算不说，锦衣卫、太医，这么多人在场，陛下能不知道吗？ 武将们能不告诉陛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朱允炆急于上位，这是大忌！ 此时，朱允炆大为恐惧。 额头上的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从微粒变为小珠，从小珠变为大颗，颗颗落下。 心里在琢磨，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文臣们忽然齐齐爆发出一阵哭声，且越来越大，形成了浩大的声浪。 外面没有挤进来的官员们听到了，一个个地跟着哭了起来。 “陛下崩了！陛下崩了！呜呜！”外面的哭声远远传了出去。 「我的天，老朱，你居然活了！」 「刚才按我那一下，力气极大！」 「听老朱刚才讲话，中气十足，哪儿像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老朱应该是早醒了！刚才是在装死！」 「老朱装的可真像！每个太医都认为是结代脉，是大凶的死脉！」 「老朱，你这个大骗子！」 「老朱，没想想到啊，你也会装死！」 「害得我刚才还假装流了几滴眼泪！」 「还想着把你背到后院，当个实验小白鼠或者是人体标本呢。」 「还想着用你试一试我的医术呢，算了，算你没这个福份！」 第0090章 不愿当储君翻墙逃跑 朱元璋火气本来很大，一听到三孙的心声，不禁从心里笑了。 没想到吧，你的皇爷爷就是个大骗子！ 和你一样，也会装！ 如果不是装这一下，怎么能体会到世道炎凉、人死茶凉？ 马上，朱元璋收起了一丝微笑，眯上了双眼。 「啊，老朱又眯眼睛了！」 「不是吧，老朱要杀人了？」 「老朱，别动怒了！」 「不要说杀人爽！杀人其实是在动怒！」 「杀得越多，怒气越大！」 「老朱的心脏病，心肌梗死，应该就是这么得的！」 听到这里，朱元璋闭上眼睛，抬头望天，努力平复情绪。 此时，跪着的大臣们个个，心惊胆颤，甚至魂飞魄散。 武将们也跪下了，毕竟他们刚才也吵得很厉害，坚决要立吴王朱允熥为储君。 兵部尚书齐泰、户部尚书范敏以及礼部尚书等人吓坏了，在地上跪着，瑟瑟发抖！ 陛下没有死！ 现在看来，生龙活虎的！ 一定是圈套！ 是陛下与朱允熥、淮西武将们还有太医院的太医们，串通起来，联手演了一幕活剧！ 刚才是怎么了？ 陛下成这样了，我们居然没再管他，而是直接决定立储了！ 胆子实在太大了！ 这是对朱元璋赤裸裸的无视！ 这下子完了，朱元璋又要大开杀戒了！ “朕刚刚死了一回！你们，开心了？”朱元璋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臣们一个个都把心揪到了嗓子眼。 有几个身体情况稍差的，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朱元璋不为所动。 院子外面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集聚。 院里院外的人都不敢动，街道上的人们不明所以，哭声震天。 “陛下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呐！” “陛下，您怎么走了？！” 外面的哭声夹杂着喊声，这是从京城各处赶过来的普通百姓。 「不得不说，老朱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形象极好！」 「尽管老朱杀了不少官员，也杀错了不少，但是老百姓对老朱是感激的！」 「因为老朱对官员的严刑峻法，老百姓们受到的欺压是历朝历代最少的。」 「老百姓的哭声，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是衷心拥戴老朱的！」 「有了老百姓的拥戴，老朱应该感到很欣慰了吧？」 朱元璋此时终于找到了当皇帝的另一种爽。 百姓对他的肯定，远远强过百官对他的认可。 百姓的哭是真实的，而面前百官的哭声，是哭他们自己的！ “咱还没死，你们哭什么呢？” 朱元璋的语气带上了一些戏谑。 刚才三孙说他的心脏有问题，不能再动怒，能不杀人就不杀人。 再加上老百姓的哭声，又让他心情大为好转。 “刚才，允熥把我救了！”朱元璋指着一帮文臣道：“也是救了你们！” 朱允炆听到此，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汗早已湿透了衣背。 刚才自己把朱允熥给挖苦了一顿，说他什么都不如，却想当储君！ 哪知道人家朱允熥根本就是无意当储君！ 心中小小地惭愧了一下，随即被巨大的惊喜所代替。 最大的竞争对手朱棣居然败在了窝寇手里，生死未知！ 朱允熥居然是自动放弃，把一帮子武将气得要死。 马上就是储君了，实际上的天子！ 万万没有想到，陛下会突然醒了过来！ 看着一点都不像刚刚发病的样子，甚至是精神更好了。 完了，完了，几乎铁定到手的储君之位，瞬间丢失！ 很明显，陛下要立朱允熥为储君了！ 要不然，陛下不会说出刚才的话！ 陛下说是朱允熥把他救了，也是朱允熥救了在场的文武百官！ 这等于是告诉百官：以后，你们都要跟着朱允熥干！ 常升等人此时虽是跪着，心中却在庆幸不已。 自己的外甥，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自己已经完全放弃了，哪知道陛下此时恰好醒过来了。 这一醒，一切都逆转了！ 朱允炆，绝对当不上储君了！ 朱允熥，自己的亲外甥，马上就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常家还有蓝家，终于，安全了！ “咱准备立允熥——” 朱元璋还没说完，朱允炆忽然大喊起来：“皇爷爷，三弟允熥他不愿意呀！” 朱元璋被打断了，虽说有些恼怒，但也冷静下来。 是啊，三孙他不愿意当！ 自己就算是宣布了，三孙不想干怎么办？ 牛不喝水强按头？ “允熥？”朱元璋想再听朱允熥的心声，却听不到了。 一看，朱允熥不见了！ 刚才明明还在这里来着？ “允熥！！”朱元璋又喊了几声。 莫非这小子站在这里累了，回屋躺平睡觉去了？ 三孙就是太懒了。 不过，刚才也幸亏了三孙，在太医到来之前，三孙一直在按压自己的胸口。 应该是把三孙累着了。 常升也蒙了，允熥可能真的去睡觉了。 唉，自己的外甥哪儿都好，就是身子骨也太差了点。 “刘洪，你去把吴王带到这儿来！” 朱元璋内心里哭笑不得，正准备宣布三孙当储君呢，三孙居然不在现场！ 有一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 刘洪身子没有动，慢斯条理地答道：“陛下，吴王他不在院子里了。” 不在院子里？能去哪里？ 院子这里这么多人，也没见他从门口走出去。 刘洪接着说道：“陛下，小的看到吴王从后院的墙头上翻出去了。” 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木鸡！ 吴王，居然从后院翻墙跑了！ 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这么多大臣在此，你堂堂的吴王，居然翻墙，这是盗贼所为！ 成何体统？！ 朱元璋简直了，三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明明要让你当储君，你不愿意就算了，咱停些日子再宣布。 你也不能偷偷翻墙跑了！ 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朱允炆心中暗喜，刚刚消失的希望又回来了。 皇爷爷，你看看吧，这就是你一直看重的朱允熥！ 这副德行，有什么资格作一国之主？ 他当天子，这天下还不得翻了天？ 不当储君，翻墙逃跑！ 堪称史上第一奇闻奇事！ 好悬呐！ 文臣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不会受罚了，吴王朱允熥怎么也不愿意当储君！ 这就给朱允炆留下了机会。 第0091章 朕欲亲征谁可监国 朱元璋没办法了，主角不在，戏还怎么唱？ 挥了挥手：“都给咱回去，该干啥干啥！” 文官们如遇大赦，急忙退出院子。 院子外的哭声还在继续，常升跑到院外怒吼：“哭什么哭？陛下活得好好的，都别嚎了！” 其他武将恼火，常升更是火上加火。 眼看着好事要成，眼看着陛下要立外甥朱允熥为储君，哪知道这小子居然溜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奉天殿里的龙椅，难道烫屁股？ 常升一顿吼，再加上大臣们纷纷解释，外面的官员和百姓们都擦了眼睛，兴奋起来。 刚才的哭声变成了万岁的山呼海啸。 朱元璋没有出院，几个太医这时都紧张地帮助朱元璋号脉、用针。 此时他们谁也不敢大意。 朱元璋此时有些累了，躺在沙发主，一个太医为朱元璋进行头部按摩。 此时，朱允熥蹑手蹑脚地回到了院子里。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朱元璋的身上，都没有注意到回来的朱允熥。 「老朱，今天表现，还算是理性！」 「我刚才跑掉了，老朱会不会很生气？」 「现在看，老朱不算太生气。」 「真害怕老朱的心脏病再犯了。」 「心脏病真犯了，这帮太医还真没办法。」 「太医们可能擅长的是慢性调养和长期恢复，对于急性病就没法了。」 「速效救心丸，是不是给老朱一些？」 「就让老朱随身带着，一有发作的征兆，赶快吃几粒。」 朱元璋听到三孙说自己理性，立马就有些不理性了。 真想坐起来、冲过去，把朱允熥按到地上打板子，亲自打！ 但一听到后面，朱元璋的气就消了。 三孙，对咱还真是没说的！ 幸亏被三孙喂了速效救心丸，还有他的什么心脏复苏、人工起搏。 要不然，今天就要和太子朱标到阴间为伴了。 “允熥，过来，坐到这儿来。”朱允熥眼也没睁，直接发话。 「啊，老爷子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刚才明明猫手猫脚的，绝对没有弄出一点分贝。」 「难道这就是血缘纽带、心灵感应？」 朱允熥走了过去：“爷爷，我教你一套拳，每天早上或者下午，练一练，对身体有莫大好处。” “打拳？”朱元璋立马来了兴趣：“我小时当游方和尚时，倒是有人教给咱一套拳。” 朱允熥笑道：“我的拳不是用来打人的，主要是强身健体，调理身心。当然，也可以用于实战。” 朱元璋说道：“三孙，你就用你的拳法，试试？” 朱允熥对朱元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摆起了太极拳的起手式。 朱元璋一拳打过来，朱允熥来了一招云手，轻松化解。 咦，朱元璋很是意外。 再来！ 朱元璋出拳越来越快，而朱允熥的身子却没怎么动，却是把朱元拳的出拳招招化解。 朱元璋出拳越来越猛，但刚碰到朱允熥的身子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开了！ 天啊，三孙，真人不露相！ 这一手虽然不刚猛，但明显是四两拨千斤，用的是巧劲！ 十几个回合下来，朱元璋累得气喘吁吁，朱允熥却是气定神闲。 总算是知道，这小子的身体素质了！ 三孙以为用这种巧劲就能隐藏了？ 你的力量，咱用三个锦衣卫早就试出来了！ 朱允熥先教了朱元璋几个招式，并告诉他招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与呼吸、吐纳相结合。 「老朱练了太极拳，慢慢就会控制情绪、调理身心了。」 「平时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干脆我一次性给他多一些，免得我担心。」 「一次性给他多一点，以后老朱就不必天天找我了。」 朱允熥跑回屋子，从系统空间拿出了几瓶速效救心丸，撕掉了包装。 “爷爷，以后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像是今天，赶快吃这个，一次大概10粒。” 朱允熥把几瓶药递给了朱元璋。 太医院判罗平眼前一亮：“刚才吴王喂陛下的，就是这个吗？这药丸，看起来，跟仙丹一样。” “允熥，这药丸叫什么名字？你制作的吗？”朱允璋问道。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干脆就叫做速效救心丸吧。不是我制作的。” 朱允熥心想，如果说是自己制作的，那以后来找自己的人岂不是更多了，岂不是打扰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陛下，这药丸也是来自万里之外的国度。”朱允熥答道。 “哦，还是在那条沉船上得来的？”朱元璋问道。 “对呀，对呀，爷爷猜得真准。” 「其实我也不算是说谎，因为这个时代不可能生产出速效救心丸。」 「还是说万里之外的国度吧。这药丸能救老朱的命，其吸引力应该比辣椒、黄金更大。」 「再增强一下老朱建造宝船、出海探索的信心和决心。」 朱元璋说道：“允熥，你说说，窝寇能打得过你四叔吗？” 朱允熥此时也不再装傻：“窝寇当然打不过！四叔的本事，大着呢。” 「此事真是蹊跷，如果军情无误，那么就是内部人出了问题。」 「也许，朱棣是被内部人给坑了。」 「朱棣不知所踪，这说明朱棣没有死啊。」 「如果朱棣死了，杭州敢隐瞒吗？」 「找不到朱棣的尸体，也许是被窝寇给抓走了？」 「要是这样，麻烦就大了！」 朱元璋听到此，作了一个决定。 …… 第二日，朱允熥按朱元璋的要求，把铁铉亲自领到了谨身殿。 铁铉作为国子监的学渣，居然得到了陛下和吴王的格外垂青，一下子提成了正四品官员。 这还不算，居然直接直入了大明的中枢机构：内阁。 吴王领着铁铉进入时，得到了其他四人的热情欢迎。 大家都明白，这个吴王才是将来大明的主人！ 只要吴王愿意！ 铁铉是吴王亲自领进来的人，谁也不敢有丝毫轻视和怠慢。 朱允熥把铁铉送到位之后，直接来到了奉天殿。 殿中一片寂静。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允炆站在第一排，看了一眼朱允熥，眼神闪烁不定。 朱元璋站起道：“窝寇不灭，大明不宁！” “窝寇杀太子、辱燕王，太过猖狂！” “朕已决定，亲征！” “朕欲亲征，谁可监国？” 第0092章 陛下偏爱我太昏庸了 陛下居然要亲征了！ 亲自去灭掉窝寇！ 朝中大臣们互相看了看，陛下这次是动怒了。 就算是北元，陛下也没有御驾亲征过！ 那是徐达、冯国胜还有燕王朱棣们打下的北元。 这次，陛下要亲自出马！ 陛下要亲征，京城必须有人监国，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日常行政事务。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以及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监国者必是太子。 现在太子死了，监国者就是储君了。 今天，陛下要让大家讨论谁来监国。 这就相当于讨论立储君的问题！ 陛下又来了！ 昨天要不是朱允炆打断了一下，陛下差一点就宣布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朱允熥当众宣布放弃，要让朱允炆当。 最后，朱允熥为了逃避当储君，居然当众从后院翻墙跑掉了！ 简直成了人所共知的笑话。 所以，陛下才把立储君的事情往后压了压。 谁知道，这才过了一夜，朱元璋借监国的名义，重提储君！ 常升和蓝玉对看了一眼，难道陛下昨天和朱允熥说了什么？ 两人沟通好了，达成了一致？ 或者是陛下借监国的名义，硬推朱允熥上位？ 一时间，谁也不吭声。 朱元璋似乎也不觉得气氛尴尬，一直耐心地等着。 「老朱今天怎么了？监国，当然是朱允炆了！」 「这事还用得着讨论吗？」 「你没看我都已经放弃了！」 「老朱，像我这种自暴自弃的人，怎么能用呢？」 「你让我监国，朝廷岂不是反了天？」 「你让我监国，整天听这些酸文官们瞎BB，头痛啊。」 常升左看看，右看看，鼓起了勇气，越众而出：“陛下，臣以为，监国者，非吴王莫属！” 有了带头的，就热闹了。 蓝玉马上开口表示支持，武将们也纷纷站出。 昨天，武将们大受打击。 主要原因是朱允熥的表现，让他们实在是失望至极。 眼看着储君到手了，他硬生生地推出去了！ 现在，武将们又看到了希望，一个个地站了出来。 文臣们也不甘示弱，齐泰首先出来，坚持要让朱允炆监国。 “陛下，从能力上讲，二皇孙在所有皇孙中能力最强的，毋庸置疑。” 齐泰此时也大胆起来。 昨天在陛下未死的情况下，他都坚决支持了朱允炆，到最后陛下也没有对他进行追究。 到这个时候了，坚决不能退，立场更是不能有丝毫改变。 “陛下，凡事不可强求。吴王不愿意当储君，人各有志，我们大可不必勉强。” 户部尚书范敏坚定地站在朱允炆的一边：“陛下，臣异常佩服吴王的广阔胸襟！吴王之谦让，有古君子之风，臣等实在是远远不及！” 范敏居然拍起了吴王朱允熥的马屁。 在常升听来，这哪里是拍马屁，这分明是在打脸！ “吴王如此谦让，既有自知之明，又考虑到我大明的长长久久啊。” 「齐泰、范敏，说得不错！」 「继续说，继续说，孙子才想去监国呢！」 朱元璋当然知道三孙会这么想，这个家伙实在是狡猾呀。 “皇爷爷，监国，这可是千钧重担啊，我身子骨弱，实在是担不起来呀。” 朱允熥一脸苦相：“爷爷，能不能让二哥来？” 朱允炆本想争取的，一听朱允熥如此说，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说自己想监国？ 好像没有古君子之风，反而被朱允熥给比下去了。 说自己不想监国？ 如果皇爷爷一口同意了，不让自己监国了，岂不是吃了个哑巴亏？ 朱允炆只有静观其变、随机应变了。 “好，好，好，”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看着朱允熥，一脸慈祥。 朱允炆心中一沉！ 朱允熥这才又是以退为进？他又得到了皇爷爷的好感！ “允熥的身子骨，实在是不好，”朱元璋说道：“允熥就不监国了。” 啊，常升失望至极。 失望情绪马上蔓延到了整个武将群体。 文臣们大喜过望，陛下终于，终于英明了一回！ 陛下终于放弃了朱允熥这个废物！ 几个月来，真不容易啊。 看来，方孝孺对于朱允熥的教育，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这些都是外在的，最根本的原因是朱允熥的自我放弃。 昨天，朱允熥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份了！ 简直是败坏了皇家的形象，让朱元璋一时间下不来台！ 陛下一定是对朱允熥失望了！ 经过一夜思考，陛下终于明白，朽木不可雕！ 有的文臣们此时居然流下泪来：“陛下，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哈哈，老朱终于不再偏向我了！」 「老朱，你让我很意外！」 「不过，很正常！」 「作为一代帝王，不可能一直这么昏庸！」 「陛下偏爱我，太昏庸了！」 「老朱，你可以偏爱朱允熥，亲情上的，怎么都说得过去。」 「但是，在政治上，朱允熥这样的废物，怎么能偏向呢？」 朱元璋真不理解，三孙你这是不是谦虚得过头了！ 你自己也认为你自己是废物吗？ 三孙，你有大才，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是三孙平时一直装惯了，装着装着，真以为自己是废物了！ 「老朱终于不再烦我了！」 「老朱要御驾亲征了，离开京城了！」 「朱允炆要监国了！」 「那么，我岂不是可以自由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朱允熥居然唱起歌来，歌声如此之怪，却透着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 三孙啊，离开了我，你就如此高兴？ “允熥，你有什么高兴事啊？”朱元璋问道。 啊，朱允熥吓了一跳，我，我真的高兴了？ 明明内心高兴，面上平静啊。 难道是演技不过关，被老朱看出来了？ “啊，啊，对啊，我为陛下高兴啊，”朱允熥马上反应过来：“陛下让我皇兄监国，是国之大幸、民之大幸啊。” 朱允璋忽然沉下脸：“是不是我离开京城了，你皇兄监国了，你就没人管了？” 「不是吧？陛下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朱元璋也吓了一跳，马上转入正题：“咱亲征，吴王伴驾！” 第0093章 既能杀窝寇又能不暴露 朱允熥蒙了，没想到要跟着朱元璋去干窝寇！ 这事，这特么是好事啊！ 干窝寇，必定有我！ 杀窝寇，我将无我！ 一股热血在体内翻腾，直直冲向脑门。 朱允熥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 我不能主动！ 更不能激动！ 这不符合朱允熥胆小、怯懦、无能、白痴的人设！ 啥都可以崩，人设不能崩。 朱允熥摆出一副苦瓜脸：“皇爷爷，去打窝寇？去杭州那么远，我怕身子受不了。窝寇那么凶，我也害怕得很。” 蓝玉心里这个气啊，看看陛下对你多好！ 你居然怕身子受不了？ 从应天府到杭州府都是走水路，也不是骑马，怎么就能累着你了？ 窝寇凶？ 咱也不是没见过窝人！ 他们来到我大明朝，一个个像个矮冬瓜似的，一个指头就能把他们给撂翻！ 再说了，陛下亲征，你伴驾，能有什么危险？ 虽说陛下决定让朱允炆监国，但伴随着陛下亲征，也相当不错。 甚至，伴随陛下亲征，其好处比监国还要大。 监国，处理的都是些不重要的杂事、琐事，大事还得由陛下回来作主。 伴驾，时时处处与陛下待在一起，加强了沟通，又增进了感情！ 此时，文臣们也都琢磨出来味了。 朱允炆监国，朱允熥伴驾！ 陛下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文臣们想反对？没有理由啊。 监国与随驾，两者不可兼得！ 哪个更好，哪个更差，一时也搞不清楚。 但似乎，陛下对朱允熥还是好一些！ 陛下对朱允熥并未放弃！ 还要把朱允熥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还是在对他进行重点培养。 看看朱允熥吓成什么样子了？ 这样的人，恐怕还没到战场，还没遇到窝寇就尿裤子了。 朱允炆刚刚兴奋异常，听到朱允熥伴驾，一时怔住了。 皇爷爷，难道还要对朱允熥进行抢救性培养吗？ 这样也好，等朱允熥在战场上屁滚尿流的时候，皇爷爷就会彻底对他死心。 「老朱，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打上一仗，简直是太亏了！」 「我倒要看一看，这个时代的窝寇到底有多横！他们的窝刀到底有多强！」 朱元璋就当没听到朱允熥刚才的叫苦，直接宣布散朝。 …… 蓝玉、常升、常森、蓝寿、冯胜等人陪着朱允熥一起回去。 每次下朝，朱允熥的院子就成了武将们的聚集之处。 因为朱允熥的院子里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沙发可以躺，在这里谈事聊天，舒服得很。 每个人从这里回去，朱允熥还会送大家一些调料和菜品。 这些，可是陛下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常升就劝朱允熥，既然有这么多好东西，随便拿出一样，就可以赚很多钱。 就像是沙发，只要他想卖，市面上绝对是卖疯了。 但朱允熥却摇摇头：“我要钱做什么？” 一句话把常升给反问住了。 是啊，这小子天天生活得多滋润，要吃的有吃的，并且吃的比谁都好！ 整天什么心都不操！ 他要钱做什么？ 随后，常升想到了一种可能：自己的外甥有更大的野心！ 他只是在等时机，等时机登上大明之巅！ 他连储君都不想当，他可能是想一步到位！ 外甥如果是当了皇帝，要钱做什么？ 金钱、美女，天下的一切，不都是他的了？ “允熥，这次陪陛下亲征，你得多学啊，还有，一定要聪明一点，能不出头就别出头，别傻里巴叽的朝前冲！” 蓝玉作为一名将军，居然劝人不要带头冲！ “允熥，你舅祖爷说得对，千万不能犯傻，要躲在陛下后面！” “对，陛下自然有人保护，你得先护着你自己！” “还有，你得提防小人，有些锦衣卫只顾保护陛下，有可能直接把人甩了，甚至是扔给敌方。” 几个人越说越严重，说得好像朱允熥即将要面对巨大的战场危机一样。 不过，朱允熥却感到一种浓浓的亲情。 “对了，允熥，你得带几个有本事的人，跟着你！”蓝平对常升说道：“常升，你找几个人，任务就是保护好允熥！” 朱允熥急忙摆手说：“不用找了，你们要是找了人，陛下肯定不高兴！” “陛下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们多派好手，既保护允熥，也增加了陛下的护卫力量。”蓝玉不以为然。 “找了人，陛下以为是你们安插的人手，他会怀疑你们的企图！” “没有经过锦衣卫的严格把关就出现在陛下身边，陛下一定会怀疑！” “所以，我所带之人，必须是陛下熟识之人！” 听到这里，几个人感到，朱允熥对陛下的性格了如指掌，说的真有道理！ 蓝玉很是意外地看了一眼朱允熥，这个舅甥孙，似乎不是那么窝囊！ 刚才说的这番话，有条不紊，跟他平时的废物表现大相径庭。 难道，这个舅甥孙身上有什么优点，自己没发现，陛下发现了？ 想想几个月来的事情吧。 自己进了典诏狱，一天之后就走出来了，就是陛下给了朱允熥的面子。 陛下能打下一片偌大的江山，绝对不是昏庸之辈。 自己的舅甥孙，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想到此，不由得暗暗兴奋。 “我决定带上郑和、沐瑶。” 朱允熥的决定让蓝玉又是刮目相看。 郑和、沐瑶是陛下从宫中派过来的，陛下自然是放心的。 郑和、沐瑶一听到上战场，兴奋之情难以抑制。 特别是郑和，刚刚被任命为工部都水司员外郎，负责全国四大船厂。 其中有一个就是在杭州。 能够跟着吴王和陛下去打窝寇，刚好去船厂看一看。 沐瑶极为高兴，自己一身武功，这下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还是陪着未来的夫君一起打窝寇！ 朱允熥当然是别有盘算。 这次伴驾，朱元璋必然有任务交给自己！ 很明显，朱元璋这是要锻炼自己！ 锻炼自己，就必然要压任务！ 任务一来，怎么办？ 平时在京城怎么装都行，一到战场上，真刀实枪的，怎么装？装死？ 自己恐怕是苟不住了！ 所以，朱允熥就想到了沐瑶。 到时候，有任务来，就让沐瑶顶上去！ 反正，沐瑶有武功，还曾经用一个直角三角形测量了高塔，他的能力陛下是知道的！ 躲在沐瑶的身后，既能杀窝寇，又能不暴露！ 两全其美！ “这个，允熥，能不能给陛下说说，让我也伴驾？”蓝玉笑眯眯地说道。 第0094章 窝寇来了 “啊，这个，舅祖爷，不太合适吧？” 朱允熥没想到蓝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蓝玉跟着去打窝寇？ 打窝寇的重点是精兵！关键是要和窝寇碰上！ 这就像打漠北，找到敌军才是关键。 人家跟你玩躲猫猫，等到你锐气尽失，再给你当头一棒、致命一击！ 窝寇也是如此，人家能够在海上、陆地随意切换！ 蓝玉的特点是打大仗，就如同韩信带兵，多多益善。 打窝寇，蓝玉的长处根本发挥不出来。 朱棣为什么败了？ 因为朱棣也是打大仗的料，是为大场面而生的主！ 朱棣去杭州打窝寇，一方面是轻敌，另一方面他对于这各种小仗根本就是无感呐。 所以，朱棣就在小河沟里翻了船。 不过，就算再轻敌，朱棣也不应该败得如此彻底和狼狈！ 原因可能就出在内部！ 堡垒向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怎么不合适？”蓝玉显然有些生气。 被舅甥孙给看低了！ 打仗是自己最拿手的，居然被从未上过战场的小辈看不起！ “舅祖爷，现在的窝国，他们的皇后公主啥的，都是罗圈腿，粗又壮，实在不太合适。真的不太合您的胃口。” 朱允熥心情不错，开起了蓝玉的玩笑。 啊！其他几个吃了一惊，朱允熥居然敢开蓝玉的玩笑！ 唔！朱允熥的玩笑，可真好笑，憋住！ 想笑，不敢笑！ 因为朱允熥的玩笑戳中了蓝玉的伤疤。 蓝玉曾经奸污了北元皇后导致其羞愧自尽，此事让朱元璋大光其火。 后来还是朱允熥把他从锦衣卫的诏狱中救了出来。 当然，朱允熥敢开这种玩笑。他有底气开这种玩笑。 但是，常升是晚辈，蓝寿是蓝玉的儿子，根本不敢笑出声啊。 蓝寿憋的满脸通红，那可真叫难受！ 冯胜也了解蓝玉那个脾气，动不动就炸的那种，也不敢笑。 吴王朱允熥，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噗，蓝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噗，噗，噗，冯胜第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了！ 有人带头，其他几个立马破防！ 哈哈哈哈哈！ 常升和蓝寿终于毫无顾忌，笑出了猪叫声。 “允熥，你找打？！” 蓝玉的老脸不由得一红，虚张声势地来了一句没有丝毫力度的斥责。 “舅祖爷，是这样的。捕鱼儿海一战，您摧毁了北元朝廷。这次亲征，您跟着实在没什么意思。这次跟陛下一起出征的将军，恐怕日子不太好过。” 朱允熥分析道：“有功，也不是你的。有任何过错，你都必须背上！陛下从来都不能背黑锅！” “就算你赢了窝寇，实不足喜！为什么叫寇？因为它就不是正规军队，你赢了，真不值得炫耀！” 蓝玉恍然大悟！ 是啊，跟着陛下去打仗，束手束脚的，不爽啊。 再说了，自己不就是因为军功而被封为梁国公的吗？ 呃，当然因为奸污北元皇后一事，梁国公被改成了凉国公。 自己在军事上的地位，还用得着再证明吗？ 咦，允熥怎么能想到这一点？他好像是开窍了！ 蓝玉之所以向朱允熥提出伴驾，主要是在家里闲得慌，不打仗感到没事干。 几个人又在这里蹭了一顿饭，食材什么的比较常见，但是刀工、做工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到现在为止，沐瑶还是没有搞明白，这些食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最开始以为是陛下从宫里送来的。 谁知道，有些食材连皇宫里也没有。 甚至这些食材的处理，简直像艺术品一样精美，皇宫的御厨都做不出来。 到底从哪里来的，谁送到后院的？ 沐瑶一直盯着，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也许，朱允熥有一个秘密的渠道，比如有一些万里之外来的商船或商人。 但，应天府的水路通达，域外之人众多，怎么查？ 沐瑶因为要和跟着朱允熥一起出发，所以就回去一趟，见了见沐英。 沐英问了一下沐瑶当天陛下发病的情况。 这才知道了真相，陛下还真是朱允熥救活的。 但朱允熥死活不愿意当储君，甚至当众翻墙逃跑！ 实在是难以理解！ 如果像陛下所讲，朱允熥有大才，怎么一直以来就没有见到？ 一个人有大才却隐藏？实在是难以索解。 “阿瑶，你觉得允熥如何？”沐英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不管朱允熥有没有才，最少人家会过生活。 最重要的是，朱允熥和沐瑶彼此有没有好感。 如果沐瑶看不上朱允熥，而圣旨又不可违，苦的就只能是女儿了。 “爹爹，女儿觉得吴王，深不可测，我有些看不透。”沐瑶说完，脸就红了。 她的任务是陛下交待的，听朱允熥说什么梦话。 几个月了，朱允熥睡得像死猪一样，恐怕连梦都没做。 那次朱允熥把她逼到墙角，说她是女儿身，威胁说要她进行灵与肉的补偿。 一急之下，她用尽力气推他，谁知道朱允熥力气极大。 这才明白，朱允熥根本不是大家想像中的那么弱。 未来的夫君既然想隐藏，自然有他的道理。 此事，她对陛下没有讲，也没有对父亲讲。 沐英总算是放心了，沐瑶看来对吴王朱允熥的印象不错，连“深不可测”这样的词都用上了。 女儿自小冰雪聪明，居然还有人让她看不透！ 这么看来，女儿的幸福基本有了着落。 当听到女儿要陪着朱允熥，与陛下一起打窝寇时，沐英很是欣慰。 朱允熥如果在军事上是白痴，陛下能把他带上？ 朱允熥知道如何吓跑象群，十有八九是真的。 七天之后。 城外校场，旌旗猎猎。 朱元璋带着三千精兵，勒马居中而立。 朱允熥带着郑和、沐瑶骑马立在朱元璋之后。 再后面就是兵部左侍郎仇占可。 朱允炆带着齐泰等文武百官，举行盛大的出征仪式。 仪式结束后，朱元璋带着3000人乘坐二十几条船，扯满风帆，直奔杭州。 到杭州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息，朱元璋立即在知府衙门召开会议。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杭州知府贺庆生、兵部侍郎仇占可、前中后军几位指挥使都在现场。 朱允熥带着郑和来了。 沐瑶被朱允熥留在房间，因为她是女子，很容易被看出来。 朱允熥就给沐瑶戴上了一个蒙纱的斗笠。 沐瑶也乐得如此。 “李景隆呢？”朱元璋问道。 “曹国公正在派人，去窝寇经常出没的地方诱敌。片刻就回。”杭州知府贺庆生答道。 「曹国公李景隆？左军都督同知！他怎么来了？」 「李景隆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忽然在这里出现？」 「应该是老朱提前让他过来打前哨了！」 「老朱居然用了李景隆！」 「李景隆这家伙就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 「老朱对他不错，朱允炆对他也不错，朱棣对他更好！」 「先后三个皇帝，他都能玩得转！」 「居然能想到去诱敌！明显是要把窝寇引到预设阵地，让陛下过一把瘾啊。」 「真会讨好陛下。」 忽然，外面大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声声大喊：“窝寇来了，窝寇来了！” 第0095章 好奇怪的窝寇 一时间，杭州知府贺庆生、兵部侍郎仇占可打了一个激灵。 “窝人，有多少？”贺庆生边跑边问。 跨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嘴啃泥。 朱元璋却是一脸沉静，没有一丝慌张。 「老朱毕竟是经过大阵仗的！」 「偌大一个杭州城，窝寇再牛批，能攻得进来？」 「攻进来才好呢！老朱带的3000人，难道都是摆设？」 朱元璋恼怒地看着杭州知府贺庆生，还是从兵部出来的！ 听到“窝人”二字，就慌成这个样子！ 还有仇占可！ 虽说没有动，但是脸色却变白了。 还是兵部侍郎！ 「老朱对贺庆生和仇占可生气了！」 「归根到底，是老朱你造成的！」 「兵部尚书齐泰，是个文官！于是，兵部的高官也都成了文官出身。」 「平时夸夸其谈，道理一套套的，一来真的，就全露了。」 「所以，官员队伍要忠诚化、专业化！」 本想对两人进行申斥，听到这里，朱元璋忍住了。 不一会儿，街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车辆声和马蹄声。 这时，衙门前有一位将军滚鞍下马，迈着虎步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曹国公李景隆。 此人身材高大，鲜衣亮甲，倒也显得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陛下，臣诱敌成功，城外来了200多名窝寇。”李景隆进门就汇报情况。 「没想到，李景隆胆子挺大，居然把自己当作诱饵！」 「也不知道李景隆带了多少人诱敌，居然引来200多名窝寇，下的本钱也不会小了。」 “你派了多少人诱敌？现在还有多少？”朱元璋问道。 李景隆答道：“贺知府找了500多名刑徒，我让一名千户带队前往钱塘诱敌。窝人太过强悍，前往诱敌的，无一人返回城内。” 朱元璋的眉毛一皱。 500多名刑徒，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居然一个都没有逃回来！ 可见窝寇的战斗力非常强悍！ “曹国公，窝寇现在何处？”仇占可终于稳定了情绪。陛下带着3000人，200多名窝寇算个啥？ “窝寇在城外，扎起了营帐。”李景隆说道。 杭州知府贺庆生很是奇怪：“我听说窝寇一向是来去如风，这次怎么扎起了营帐？” 李景隆说道：“他们难不成是要攻打杭州城？他们也没有什么攻城器械，怎么可能？” “窝寇的目的是劫掠，怎么可能进攻一座坚城？除非是有人里应外合。” 一向很少说话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开口了。 朱元璋的火气上来了，这些窝寇，胆子太大了！ 难道不知道咱御驾亲征来了？ 明知道咱来到了杭州城，你们200余人就竟敢在城外扎营帐！ 这分明是看不起咱朱元璋！ 窝人，谁给你的狗胆！？ 蒋瓛刚刚的猜测，让朱元璋更是恼火。 三孙曾在心声中透露过，沿海一带的百姓，好多都与窝寇有联系。 有的平时当渔民或农民，经常到杭州城等城镇提前踩点。 好多经常为窝寇通风报信，蒙起面来，和窝人一起报劫，最后共同分赃。 杭州城内肯定有人里应外合，这些窝寇认为必定能攻进来。 杭州毕竟是富庶之城，窝寇来抢一把，顶上到海边其他村镇抢上十几次。 “陛下，这些窝寇并不知道您已到来。如果城内有窝人的同伙，他们肯定是想方设法通报给窝人，让他们赶快走。” 蒋瓛说道：“臣建议封锁各个城门，防止他们里应外合。” 「封锁城门？防止200名窝寇和城内里应外合？我大明什么时候弱成这样了？」 「不过，蒋瓛的想法倒是可以理解。」 「保护陛下的安全，是他的职责。屁股决定脑袋，无可厚非。」 「看来，这就是御驾亲征的坏处！」 「 「200名窝寇，进城来，你3000人干什么吃的？」 「如果陛下不在的话，那就直接让窝寇进来！」 「正好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朱元璋说道：“李景隆，你的想法呢？” “窝人来势正旺，臣建议先避其锋芒。”李景隆看了一眼蒋瓛：“臣以为蒋大人所言，甚为妥当。” “允熥，你怎么看？”朱元璋问朱允熥。 “爷爷，我没上过战场，对窝寇也不了解，李大人、蒋大人所言，甚为妥当。”朱允熥低头道。 李景隆心中冷笑，果然还是那个草包吴王！ 李景隆是被太子朱标推上来的，再加上形象很好、能说会道，得到朱元璋的欣赏。 让他掌管左军都督府，加太子太傅。 但是他没有参加过什么像样的战斗，当了左军都督同知，好多人都不服。 当他知道这次陛下要御驾亲征，就私下找了朱允炆、蒋瓛、齐泰等人，要求陪着陛下一同打窝寇。 朱元璋也同意了。 李景隆亲自点了三名得力干将，分别任前后中军的都指挥。 而李景隆自己则是带着一部分人先来到了杭州，提前精心准备。 得知陛下快进城了，李景隆就派一名千户带着整装待发的500余名刑徒，到钱塘一带招摇，目的就是把窝寇引到杭州。 到时候，让陛下亲自带着3000兵马，以多打少，纵情砍杀！ 城下有200余名窝寇，而诱敌的500余人无一返回。 自己派出的千户也不见踪影。 因此，窝寇的战斗力远远超出自己的预计。 幸亏没有亲自带队诱敌，否则就和燕王朱棣和手下千户一样的下场！ 「在这里谈来说去的，有个毛用？要想决策，难道就不上城墙看一看窝人在干啥？」 朱元璋不吭声，起身迈步出门。 其他人员紧紧跟上。 走到城墙之上，不远处果然有人在扎营帐，一处一处的火堆，营地之中，影影绰绰。 朱允熥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人不喧哗、不吵闹，一派肃然。 窝人一到晚上，不都是要跳舞、唱歌、玩花姑娘的吗？ 朱允熥走到一个暗处，从系统空间取出一个小型望远镜，朝远方看去。 发现这些人与窝人明显不同！ 朱元璋说道：“200余人的窝寇，居然在我大明如入无人之境！李景隆何在？” 李景隆连忙站到朱元璋身前。 “你带1000人出城，给咱灭了他们！” 李景隆马上叫来前军都指挥，准备带前军1000人出击。 前军都指挥是李景隆挑选的心腹，叫许文泽。 城门大开，1000名骑兵鱼贯而出。 李景隆抽出绣春刀向前疾冲，1000人紧紧跟上。 骑兵越跑越快，离窝人的营地还有二百米的样子。 「坏了，坏了，李景隆要吃大亏！」 「现在撤回来，恐怕来不及了！」 「现在没有喇叭，喊也听不见了！」 「陛下亲征，首战要悬！」 朱元璋一惊，扭头一看，朱允熥在二十几米外的一个城垛旁，双手握成筒状，在向远处眺望。 三孙看到了什么？ 这些窝人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武器不成？ 第0096章 临阵杀将实为不祥 此时，月亮已经躲进了大片乌云之中。 天地间马上暗了下来。 敌军的营帐忽然没有了火光！ 所有的火堆在一刹那间熄灭！ 朱允熥将微型望远镜收回到系统空间。 默默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他！难怪！李景隆遇到此人，怎么会不吃大亏？」 「不过，历史真的乱了呀。」 朱元璋看到敌营的火堆突然之间就灭了，暗自诧异。 很明显，窝寇几乎是同时采取行动，用土压住了火堆。 好强的纪律性！ 据奏报，窝寇都是一小股一小股地集结，等同于流寇，根本谈不上纪律性。 这200多名窝人，行动居然如此一致！ 不可小视！ 不过，三孙说李景隆要吃大亏，似乎是有些过于夸大窝寇的战斗力了！ 三孙好像对李景隆没什么好印象。 李景隆的军事指挥当然不如他爹李文忠，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 历史乱了？有什么不对么？ 朱元璋正在想呢，前面异变顿生！ 冲在最前的李景隆忽然从马头上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 后面的一排骑兵也是如此，一头栽了出去。 马匹纷纷扑倒在地，马嘶人叫，四处乱窜。 怒骂声、嚎叫声不绝于耳，战场顿时乱成一片。 后面的骑兵也不知道控制，也是一头撞了上去。 「李景隆的战法倒也也没有多少可批评之处。」 「他把最精锐的骑兵摆在最前！」 「第一波冲击最为重要！」 「如果把弱的摆在最前，一触即溃，反过来会对后面的精兵造成冲击。」 「但是，现在是晚上，你的前面难道不应该摆一些弱的吗？」 「大晚上的，前面情况不明，难道不应该让弱的去探探路、蹚蹚雷？」 「就不能灵活一点吗？」 三孙的心声，让朱元璋深为赞同。 李景隆学了不少兵法，掌握不少战法，但在灵活性上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三孙能有如此见解，很是难得。 换作其他将军，也不会先派一队弱兵前去探路的。 毕竟一千骑兵，对二百步兵，根本用不着这么小心谨慎的。 哪知道窝寇如此狡猾？！ 一千人，一千人算什么？ 朱元璋打过的仗，几十万对几十万，那是多大的阵仗？ 听着外面的嚎叫，朱元璋不为所动。 骑兵从马上掉下来，哪怕是爬过去，也能把200名窝寇给剁碎了！ 「牛批了，拦住骑兵，不止有拒马！」 「拒马容易被人发现。」 「居然用铁丝笼子扎成两道网！缝隙太大，夜晚根本看不清楚。」 朱元璋仔细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 三孙朱允熥究竟是怎么看到的？ 难道双手握成筒状就能看得更清？ 朱元璋学着刚才朱允熥的方法观察，反而是更模糊了！ 摔倒的骑兵们爬起来，搬开了地上的铁笼子。 李景隆重新整队，所有的骑兵当成步兵使用，拎刀向敌营扑过去。 「李景隆倒是学乖了，这次拖在了最后。」 「刚才是想让陛下看到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形象！」 「李景隆，要和老朋友见面了！」 李景隆和老朋友见面？ 朱元璋心里一紧，窝寇里有李景隆的老朋友？ 难道，里应外合的，居然是李景隆？ 难怪，李景隆要提前来到杭州！ 敢情他是来提前和窝寇的老朋友联络的！ 李景隆居然说是派人诱敌！ 这哪里是诱敌，这是引狼入室！ 不对，不对！ 如果窝寇当中有李景隆的老朋友，为什么还设置了铁笼子，把李景隆搞得人仰马翻？ 可能，三孙口中所说的老朋友是反话！ 实际上，是老对手！ 也不对呀，李景隆提前到这里几天，就和窝寇干了好几仗？ 朱元璋的脑子转了好几圈，李景隆、许文泽带兵杀入了敌军营地。 忽然，李景隆赫然发现，营地中，空无一人！ 茫然失措，不知所措！ “敌寇躲进了营帐，搜！”前军都指挥许文泽大喊道。 大家纷纷进入营帐。 嗖，嗖，嗖！ 忽然营地周围射出了一道道火箭！ 划过一道道光弧，从空中落下，落到地上、帐篷上，马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钻进帐篷的军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帐子着了火。 立马往外奔，却发现地上也着起了火！ “桐油，是桐油！”许文泽急忙大喊：“撤，撤回城！” 一边跳着一边往外跑！ 将士们纷纷外逃。 身上却着了火，也不敢在地上打滚，只能是一边跑，一边相互扑打着火苗。 李景隆、许文泽在亲兵的护卫之下，终于跑出了火圈。 却见前方，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这些人都是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甚是骇人。 手中都拿着弓箭，箭在弦上，对着明军。 明军们都不敢动了，一动恐怕就是一顿箭雨。 后面的营地一片火海，军士仍在惨叫，一个个成了火人，四处奔突，最后还是倒在地上。 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逃出火场的明军，此时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士气全无。 好多军士为了扑打火苗，连武器都扔掉了。 赤手空拳，拿什么和窝寇对抗？ 李景隆仰天长叹，天要忘我，奈何奈何！ 自己冲锋的时候，刚好月亮躲进了云层！ 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才着了窝寇的道。 蒙面窝寇只是在十几米之外冷冷地看着，看得李景隆毛骨悚然。 “来将可是李景隆？”一名通译问道。 李景隆默然不语，陛下在城头站着，他肯定能听得到。 这一次贸然请战，太大意了。 以为窝寇好打，哪知道他们如此狡猾。 就算是不被窝寇杀死，回去也会被陛下砍死。 “李景隆，放回去！”通译说道。 啊，李景隆没想到窝寇会让他走！ 挡在前面的窝寇让出了一条道。 李景隆此时也不管那么多了！ 先离开窝寇再说。 李景隆拉过一匹马就往回狂奔，生怕窝寇反悔。 城门开了，李景隆返回城内，上到城楼，跪在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此事怨李景隆吗？ 当然怨。 但更重要的是，窝寇的实力太强。 这支窝寇的首领绝对是智计百出的人物。 二百名窝寇，从在城外驻扎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提前准备了铁笼子、桐油、火箭和易燃物。 为了打消疑虑，他们居然在营地里点了火！ 让人根本想不到他们在地上已经浇了桐油！ 他们的火堆要么是垫高了，要么是与其他地方进行了隔绝。 做得太绝了！ 火攻之下，明军只顾拍打、只顾逃命，武器全丢了！ 没有了武器，一千人又如何？ 只能任人宰割！ 只有李景隆一个人被放回来了，其他所有骑兵都成了人家的俘虏！ 奇耻大辱！ 朱元璋简直恼火至极！ 太子被窝寇杀了！ 燕王朱棣又被窝寇打败，生死不知。 自己御驾亲征，与窝寇刚打个照面，就直接折进去一千名骑兵！ 朱元璋眯起了双眼，李景隆吓得魂飞魄散。 “陛下，陛下饶命！您千万别中了窝寇的奸计，他们放我回来，就是要离间我们啊！” “陛下，临阵杀将，实为不祥。” 「李景隆，你哪儿来的自信？杀了你，这仗更好打！」 「就你这臭水平，用得着窝寇来离间？」 「其实，李景隆根本用不着求饶，老朱不会杀掉他！」 「老朱对李景隆的老爹李文忠有亏欠，所以不会让李文忠断了香火。」 「不过，李景隆这小子就是能说会道，搬出了封建迷信这一套，偏偏老朱就吃这一套。」 朱元璋的杀意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三孙提到李文忠，自己还真有可能把李景隆给喀擦了。 第0097章 永乐大帝打洪武大帝太搞了 再看看远处，营地的大火还在燃烧。 黑烟滚滚，传来一股又一股焦糊恶臭的味道。 此时，已经有窝寇指挥部分明军俘虏救人。 朱元璋脸色阴沉，这些窝寇十分冷静，每一步都在他们的预想之中。 现在救人，明显是在扩充他们的队伍。 明军败一次，窝寇的队伍就扩大一次。 难怪三孙说，窝寇之所以猖狂，是因为东南沿海这些个兵，全是老爷兵！ 现在看，应天府里养的这些兵也都不行。 五军都督府的兵马，长时间不打仗，都退化了。 但是，在经常与北元作战的北地边军又如何呢？ 四子朱棣带着100名亲兵，碰上窝寇，不也是尸横满地？ 说到底，还是大意了！ 自己从来到这里，就已经钻进了窝寇的圈套里。 此时出击？ 实为不智。 关键是初来乍到，没有一个熟悉此地的人员。 杭州知府贺庆生，到这里的时间也不长。 城外什么情况？ 窝寇也许正在等着明军出去！ 朱元璋看朱允熥还在十几米开外，就直接走了过去。 因为，朱允熥的心声里一定有办法！ 其他人都紧紧跟上。 李景隆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上来了。 心中庆幸不已！ 自己能够被窝寇放回来，不幸中的万幸！ 陛下居然没对自己作任何惩罚，万幸中的大幸！ 朱允熥早就注意到朱元璋过来了，心里直打鼓。 「老朱来了，老朱又来找我了！」 「找我有个毛用啊？」 「老朱不会是让我带兵下去吧？」 「你还不如让李景隆再次带兵呢。」 「让李景隆再带一千人出去！让他再去会一会老朋友！」 「李景隆再次出去，他的老朋友绝对会现身的！」 三孙又提到了李景隆的老朋友！ 刚才，李景隆显然没有见到他的老朋友。 他的老朋友还真是够朋友，居然把他放回来了。 这个人是谁？ 既然如此，那就按三孙说的办！ “李景隆，带中军出城，务必将功补过，剿灭城外之敌！” 朱元璋一掌拍在了城砖上。 李景隆吓了一跳：“陛下，是现在，还是明日？” “现在，即刻点齐一千兵马，出城！”朱元璋生气了。 李景隆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去了：“陛下，敌情未明，此时出击，恐重蹈覆辙呀。” 杭州知府贺庆生也连忙劝阻。 就连蒋瓛也感到，此时出击，十分不妥。 “陛下，请看！” 蒋瓛喊了一声，手指向远处。 窝寇出现了，黑色的影子越来越多！ 显然，他们已经安置好了刚刚被俘的明军！ 朱元璋、蒋瓛都在默默地数。 200多名窝寇到了，居然后面还有！ 又是200人！ 陆陆续续，居然来了一千多人！ 集结在城下！ 他们想做什么？ 难不成，想攻城吗？ 果不其然，一阵箭雨泼了过来。 蒋瓛用绣春刀格开了几只箭枝。 城上的守军有人不注意被射中了，疼得哇哇大叫。 忽然敌军冲出了一队人，他们抬着长长的像是云梯一样的东西冲过来了！ 这些窝寇要做什么？ 朱元璋恼极！ 窝寇可能知道自己来到了杭州城，所以出动这么多的兵力来攻打！ 竟然想抓我朱元璋！ 窝寇的胆子是不是太肥了？ 窝寇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杭州知府贺庆生吓坏了，哪儿来这么多的窝寇？ 窝寇能有200人，就已经是大规模了！ 今天，居然一下子集齐了1000多人！ 这比平时杭州城的守军还要多！ 这要是把城攻破了，这还得了？！ 贺庆生立马跪下：“陛下，贼寇势大，请回城歇息。” 朱元璋根本不理他，而是看着朱允熥：“允熥，你说这些贼人为何要执意攻城？” “呃，这个，我不是贼人，我也不知道啊。”朱允熥答道。 「这次，我真不是装的！」 「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 「蓝玉当年得胜返回，守喜峰关的兵士因为要向上司报告而没有及时开城，就纵兵攻关！」 「攻自家城池！开历代先河！」 「因此，老朱才对蓝玉动了杀心。」 「最后蓝玉被诛，纵兵攻关是罪状之一。」 「你现在进攻杭州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啊！难道，是史书夸大、美化了你？」 朱元璋此时心里直痒痒，三孙心声中的“你”是谁？ 三孙将此人与蓝玉相提并论！ 说明此人，并非窝寇！ 三孙对窝寇那可是恨之入骨的！ 不是窝寇，居然带着一千多人来打杭州城？ 这不是造反吗？ 想来想去，想不出来！ “允熥，我看攻城之人，不像是窝寇，你认为会是谁？” 朱元璋想知道此人是谁，这对于下一步的决策至关重要。 此时，攻城的云梯已经架上来了。 居然是两根碗口粗的大楠竹，枝枝叉叉的都没有处理，随便绑了一下就当成了云梯！ 不远处黑乎乎的就是竹林。 这些人就地取材、因陋就简，看来早就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在另一处，已经有人爬上了城头，简易云梯被推掉了，上来的人成了孤军，被守军抓住。 但，越来越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头，越来越多的人往上爬。 远处，又聚集了不少人，射向城头的箭也越来越急。 不时有人从城墙掉下，但守军的伤亡也开始加大。 杭州知府贺庆生说道：“陛下，城快守不住了！李大人，您带的还有两千人，赶快调上城头防御！” “闭嘴！”朱元璋恼怒地看了一眼贺庆生：“没看我跟吴王说话吗？” 天啊，陛下这是怎么了？ 敌人攻势凶猛，城池坚守困难！ 这种情况之下，陛下还在与吴王聊天！ 陛下刚才说什么，攻城之人，不像是窝寇？ 看看这些人，一个个黑巾蒙面的，不是窝寇还能是啥？ “允熥，你说他们是陈友谅的余孽呢，还是方国珍的旧部？”朱元璋继续追问朱允熥。 朱允熥看了一眼城下，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陛下，陛下，贼人势大，我陪您回城去躲一躲吧？” 刚说完，一枝箭射了过来，朱允熥“慌里慌张”地躲。 一根箭枝插进了头顶的发髻。 李景隆终于好受了，自己刚才的确是吓破了胆子，陛下让自己再次出城，真得魂都要飞了。 谁知道，吴王朱允熥的胆子比自己还小！ “允熥放心，爷爷在此，绝不会让你伤到毫分！”朱元璋一脸慈爱。 贺庆生总算是亲自看到了，陛下是如何溺爱朱允熥的。 如果是别人劝朱元璋躲一躲，恐怕会龙颜大怒。 皇帝能躲吗？就算是躲，那也得换个别的词！ 「老朱啊，你不要这么对我说话，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这么对我说话，一定会引起旁人的误会！」 「大家都会认为你会立我为储君！」 「那我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朱元璋的心又是一抽抽，爷爷我就是想立你为储君！就是在等你当众展露你的才华！ 万事俱备，只等你露！ “就算是陈友谅、方国珍在此，他仍是爷爷的手下败将！”朱元璋盯着朱允熥的眼睛说道。 「陈友谅、方国珍算个屁！永乐大帝想攻个城，那还不小菜一碟？」 永乐大帝？朱元璋心中一惊！ 难道还有人敢称帝？ 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今天真是热闹的一天！朱棣来攻打朱元璋！」 「永乐大帝攻打洪武大帝，太搞了！」 「剧本也不能这么写！」 「偏偏，就在现实中发生了！」 「一个矛，一个盾，针锋相对！」 「儿子和老子，谁更强？」 朱棣！ 组织攻打杭州的，是朱棣！ 三孙居然说攻城者是朱棣！ 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 朱元璋的脑子立马当机。 第0098章 天生王者 饶是如何信任朱允熥，朱元璋也不肯相信：正在攻打杭州城、正在攻打自己的，是自己的四儿子——燕王朱棣！ 朱允熥心声是真的，但他也有可能是判断错误！ 怎么可能是朱棣？ 朱棣怎么敢攻打自家的城池？ 同时，朱元璋又希望带队攻城的，是朱棣。 儿子活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但，朱棣在哪里？ 攻城的人都用黑巾包头，也看不出来呀。 此时，前方十几米的箭楼，忽然搭上了几架竹梯。 十几个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爬上。 所有的箭雨都撒向了这一段城墙。 这一段城墙是最薄弱的防守地段。 显然他们盯住了这里，并集中了所有的弓箭手朝这里攻击。 为的就是掩护这十几个人冲上城墙。 果然，为首一人冲上了城墙，背倚城墙，呼喝连连，左右双刀舞得密不透风！ “棣儿！” 朱元璋差点叫了出来！ 看看这身形，这刀法，不是朱棣又能是谁？ 朱棣使的就是双刀！ 朱元璋快步走了过去。 此时，那段城墙已经上来了十几名蒙面人。 面对蒙面人的进逼，守城的明军节节败退。 突然，为首的蒙面人收住脚步，不动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朱元璋！ “燕王，好大的本事！”朱元璋冷哼一声。 当啷！当啷！ 黑衣人将双刀扔到了地上。 随即，黑衣人扯下头套，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元璋面前。 “父皇，父皇，儿臣惶恐，儿臣有罪！” 朱元璋此时可谓是惊喜交加。 喜的是，四儿子平安归来。 惊的是，四儿子居然有胆攻打自家的城池！ 燕王朱棣这些天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果然是朱棣！」 「刚才我还怀疑朱棣是不是真的提前造反了！」 「如果他真的提前造反，朱棣绝对是死翘翘。」 「朱棣攻打杭州城，绝对不是造反，而是寻仇！」 「什么样的人值得朱棣带么多人来寻仇？」 「自然是杭州城内最有权势之人了！」 「莫非是杭州知府贺庆生？」 贺庆生？ 贺庆生哪里去了？ 朱元璋正想找贺庆生呢，朱棣大吼一声：“好贼子，哪里走？” 拎起地上的刀，从朱元璋身旁掠了过去。 忽然，一个穿官服的人站上了城垛。 朱元璋定睛一看，正是杭州知府贺庆生。 朱棣也停住了脚步：“贺庆生，你下来，我饶你不死！” 贺庆生惨然一笑：“燕王，你莫要怨我。今天我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果然，朱棣今天攻打杭州城，就是来找贺庆生的！ 原来，朱棣被窝寇围攻，亲兵全部被杀，只有他自己逃走了。 朱棣之所以会被围攻，可能是贺庆生见死不救，更有甚者他勾引窝寇，想致朱棣于死地！ “贺庆生，你要是不下来，我屠你全家！”朱棣威胁道。 “燕王，我活着，我全家照样死掉。”贺庆生转向朱元璋：“陛下，请成全我一死。我死了，对于大明，对于您都有好处！” 「我可奥，贺庆生这话大有深意！」 「你一个知府死就死了，还提升到大明以及天子的高度！」 「难道，贺庆生想整朱棣，是有他人授意？」 「而且，这背后授意之人，与老朱家有莫大关联？」 「涉及到皇家秘辛！」 朱元璋听到这里，脸上满是阴云。 贺庆生向城墙边沿挪了一步：“燕王，我发现我错了。包括燕王你，还有他，都错了，燕王，你和他，都不会如愿以偿！” “陛下，您是个好皇帝。恳请陛下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来世相见！” 贺庆生说罢，一跃而下。 在众人惊呼声过后，城下传来一声闷响。 贺庆生摔成了肉饼。 朱棣气得大骂起来，随后命令所有攻城人员一律在城外待命。 这时，城墙的守军才算松了口气。 李景隆高兴得无以复加！ 刚才带着一千人出去，全军覆没的耻辱，都不算什么了！ 自己输给了燕王朱棣，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呢？ 李景隆连忙上来对朱棣表示感谢，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这时，所有人员都明白了。 搞了半天，是自己人打自己！ 几人就在城头坐下，朱棣说了一下来杭州后的遭遇。 朱棣到杭州不久，还没有来及得到卫所召集兵马，就得到贺庆生送来的情报：在井栏村藏着50多名窝寇。 因为朱棣与贺庆生是从应天一路来到杭州的，对于贺庆生提供的消息，自然是深信不疑。 朱棣带着100名亲兵火速前往井栏村。 谁知道进村之后，被200名左右的窝寇包围。 最后自己拼死逃了出来。 思来想去，朱棣感到绝对是贺庆生捣的鬼。 「贺庆生从兵部一个五品官的郎中，升任杭州知府，背后必定有人支持。」 「贺庆生这么做，对人个人来讲，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是有人指使。」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还是那句话，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朱元璋心下默然。 三孙的猜测，他其实也想到了。 贺庆生以死谢罪，一切都死无对证，也无需对证。 大明需要稳定！ 皇家需要脸面！ 他不想往下深究，知道的真相越多越痛苦。 皇家，古来如此。 朱元璋只是拍了拍朱棣：“棣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朱棣后来又回到井栏村，发现有人在那里翻尸体。 朱棣藏到树后，才发现有两个人是贺庆生的助手。 两人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一定要找到朱棣并解决掉他。 贺庆生只是一介书生，低估了朱棣的战场应变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 短短几天，朱棣就收服了不少当地的村民自治武装和一些偏远卫所的力量。 朱棣本来就是燕王，加上多年的军旅生涯，短短几天就把一帮子乌合之众练成了一支像模像样的军队！ 李景隆让一名千户带着500刑徒到这里晃悠，想引诱窝寇。 朱棣就让所有人员戴上头套，装成窝寇，追着刑徒穷追猛打。 最后把千户俘虏了，打死了几十名刑徒，剩下的400多人都被朱棣成功收编。 此时，朱棣并不知道陛下已经来到了杭州。 要不然，他怎么也不敢攻打杭州。 「朱棣，不愧是老朱最欣赏的儿子！」 「可惜的是，老朱太注重血统了！」 「朱标是马皇后所生，朱棣不是！」 「朱标是太子，朱棣是四子！」 「所以，朱棣只能当配角！」 「但，朱棣，天生就是主角！」 「朱棣，天生的王者！」 「和这样的人对阵，想想都可怕！」 「朱允炆呐，太可怜了！」 「老朱让他当了皇太孙，后来继位成了皇帝，只当了四年，就被朱棣给弄下台了。」 「朱棣还未攻进应天，朱允炆一把大火烧了宫殿。」 「朱棣怎么也找不到朱允炆的尸体。」 朱元璋听到这里，脸都白了，天啊，这也太残酷了！ 这样残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自己的儿孙身上？ 看来，绝不能传位给朱允炆！ 再看看朱允熥，越看越顺眼，这才是大明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第0099章 我大明就得明打明 自从来到城头，朱允熥对于战场的判断都是对的！ 如果不是听到朱允熥的判断，如果不是相信朱允熥的心声，一场灾难性的后果将难以避免！ 任谁也想不到，不知所踪的朱棣会组织一千多人打杭州城！ 任谁也想不到，这里面会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阴谋！ 而之前，三孙朱允熥就说过，朱棣带着100名亲兵败于窝寇之手，是因为内部出了问题。 事实证明，三孙的判断，完全正确。 三孙的智慧过人，简直是妖孽一般！ 人还没有到杭州，就推断出朱棣败于窝寇的原因。 特别是刚才，三孙判断这一千多人就是由朱棣带领的，实在是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朱棣，怎么偏偏是三孙看到了？ 今天，差一点不相信三孙的心声！ 如果不是朱棣奋勇登城，挥舞双刀，他恐怕还认不出来。 这一打起来，岂不是两败俱伤？ “棣儿，今日你我重逢，主要是允熥在此啊。”朱元璋由衷地说道。 朱棣十分意外地看了一下朱允熥。 自己能够见到陛下，怎么是朱允熥的功劳呢？ 李景隆、蒋瓛等人也很意外。 陛下怎么又凭空给朱允熥安功劳？ 这是硬生生地把光环往吴王的头上戴呀。 朱允熥今天说什么了？ 无外乎就是“我不知道”“好害怕呀”。 这些都几乎成了朱允熥在朝堂上的口头禅了。 朱元璋话出口就有些后悔，刚才实在是感触太深，直接脱口而出。 怎么解释？ “哦，棣儿，允熥他是钦天监的少监呢。”朱元璋总算是找了一个理由。 朱棣立马说道：“哦，钦天监！难怪！允熥很好！” 李景隆也立马过来拍朱允熥的马屁：“吴王一看，风度翩翩，绝对是有福之人，难怪陛下都带着你呢。” 前军都指挥许文泽也深有感触，今天这个吴王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很是淡定。 许文泽今天死里逃生，对于朱允熥当然也不吝溢美之词：“吴王果然福相，是我大明福星啊！” 「不是吧，封建迷信这么好使？」 「钦天监的少监，在他们眼里很是神秘，这就为我增加了一些玄幻色彩呀。」 「老朱真把我当福将了？」 「这些家伙在老朱的引导之下，也都把我当成了无敌幸运星！」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后但凡有什么战事甚至是天灾，岂不是都要把我弄到现场去？」 「我岂不是成了救火队员？」 「这往后，日子还怎么过？」 「老朱，你这一招太阴了，不带这么坑人的！」 「老朱，打窝寇这事，我义不容辞。但是其他事，你可千万别再烦我了！」 朱棣此时想到了自尽的杭州知府贺庆生。 贺庆生死前所说的那句话，虽然很隐晦，但他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 很明显，贺庆生的背后就是朱允炆。 贺庆生的意思是：朱允炆和他朱棣都不会如愿以偿，都当不上储君。 那么，谁可以当上？ 贺庆生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内幕？ 再结合朱允熥近期的受宠，朱棣的眼皮子不由得一跳。 难道是朱允熥？ 朱允熥今天晚上到底做什么了？ 下来，得好好问一问。 回到知府衙门，朱元璋马上召集有关人员，商量如何剿灭杭州一带的窝寇。 “都说说吧，下一步如何行动？” 李景隆左右看了看，壮了一下胆子：“陛下，臣以为，还是要派出人员诱敌深入，将他们引到杭州来，而后我们一网打尽。” 兵部侍郎仇占可说道：“此法倒也可行。今日李同知派兵诱敌，效果就很明显呐。” 李景隆脸色一红，怎么把自己的伤疤给忘了？ 派出人员诱敌，哪知道诱来的不是窝寇，而是朱棣！ 仇战可继续说道：“派出人员，人数最好多一些，窝寇会以为杭州城内空虚，他们乘虚而入，结果就掉到我们的口袋里。”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由得眼前一亮。 仇占可别看是个文官出身，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朱元璋之所以选择到杭州，是因为这个地方是南北窝寇的中间地带，窝寇出现的机率最高。 最重要的是，杭州是最大的城市，周边小镇的经济也很发达，富户很多。 窝寇到这里抢劫，收获比别的地方大得多。 窝寇在杭州接连两次都占了大便宜，一是杀了太子，二是伤了燕王朱棣的元气，掳得大量财物和人口。 所以，窝寇必然还是盯着这个地方。 如果派出人员多一些，就能给窝寇造成一种城内空虚的假象。 这样一来，窝寇就乖乖地送上门来！ 按理说，李景隆今天的诱敌之策并未引来窝寇，所以并不成功。 但，仇占可仍然采取了这种已经失败的方法，可见此人，可用！ “此计不错，可行！”朱元璋赞许道。 今天，是朱元璋第二次露出笑脸。 第一次是对吴王朱允熥的，笑得让大家一头雾水。 得到了陛下的肯定，仇占可兴奋极了！ 看看，李景隆今天的表现，简直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而自己的建议得到了陛下的肯定！ 「我可奥，老朱，仇占可的建议，你居然认可了？」 「诱敌深入？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们是不是太小看窝寇了？」 「窝寇从元朝就开始骚扰沿海，元朝都没有任何办法。」 「你仇占可来，几句话就解决问题了？」 「你诱敌深入？恐怕你的兵刚出城，窝寇就知道了！」 「就情报来讲，窝寇的情报网远远超过官府！」 「因为，寻寻常常的一个普通百姓，就有可能是窝寇的眼线！」 啊，朱元璋想到这一节！ 是啊，诱敌深入的前提是保密！ 窝寇的眼线这么多，根本做不到保密。 诱敌深入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跟窝寇就不要玩这些虚招，你瞒不过去的！」 「对窝寇，就是要跟他们真刀真枪、硬桥硬马地干！」 「对窝寇，不要使玩什么花招，干就完了！」 「对窝寇就要拿出我们的实力，打服他们！」 「我大明，就得明打明！」 我大明，就得明打明！ 这话说得太提气了！ 三孙的话，说到咱的心坎里了！ “仇占可的计策不错，可行，但只能在理想状态下施行！”朱元璋好不容易编圆了话。 啊，仇占可正在亢奋，哪知道被陛下兜头一桶冰水浇下来！ 第0100章 站在实力的角度同世界讲话 听陛下如此说，那意思就是自己的计策，听起来好听，没什么实际作用！ 朱元璋说道：“我堂堂大明，对付小小的窝寇，还不至于用上计谋！” “就像是爷爷打孙子，还用耍什么心眼吗？” 朱元璋特意看了一眼朱允熥，好你个三孙，一直在跟爷爷我耍心眼！ 以为爷爷不敢打你？你再装下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现在，还真不敢打他！ 朱允熥一向白痴、无能，你现在打他？ 以前呢？ 不行，得给三孙创造暴露的机会、曝光的场景！ 让他装无可装！ 「老朱这话，这才真正的境界！」 「老朱这话，才是真正的铁血！」 「玩计策，那都是迫不得已！」 「玩计策，那都是弱者的专利！」 「我们为什么被看不起？」 「那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从实力的角度出发与世界对话！」 「我们习惯于、醉心于玩心计、玩心眼、玩谋略，而忽视了科技的进步、武器的改进！」 朱元璋此时理解了，三孙那天为什么大骂解缙这些个文人。 是啊，古往今来，多少发明创造都被大家特别是文人们视为奇技淫巧？！ 张仲景创造的医术普济众生，然而却顶不上一顶乌纱！ 从直犁改为曲辕犁，是农业技术的巨大改革，但发明改进者却寂寂无名！ 农民种地的谚语，是千百年来的经验总结，但往往不如青楼里的一首艳词！ 「从战国以来，我们一直洋洋得意于小伎俩、小花招！」 「我们的孙子兵法大行其道，我们的三十六计耳熟能详！」 「以弱胜强就是牛B无比，以强胜弱就是无耻之尤！」 「所以，秦国从实力的角度横扫六国，就被天下不齿！」 「多少年了，我花夏形成了同情弱者、仇视强者的传统！」 「因此，我们一到战场，就非得以弱胜强！以为这就是牛B！」 「于是，我们就形成了重视道术、无视技术的畸形心态！」 「于是，几百年后，在全世界技术高度发达的时候，在各种军事行动无法隐形、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我花夏民族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真特麻，可悲，可叹！」 朱元璋的眼睛瞪大了！ 他听到一个震惊的结局：花夏民族只有被动挨打？ 往前追溯，居然是我们的观念，居然是因为我们忽视技术！ 「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击败他！」 「老朱，我们要形成一种观念：技术为王、实力至上！」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我们要站在实力的角度上讲话！」 朱元璋此时是真悟了！ 他不是书呆子，更没有酸里酸气，仅从武器来看，他深知技术对战场的决定性作用。 过去，他是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技术的重要作用。 但那时，他还很弱小。 朱元璋的实力是最弱的，所以他选择了低调。 北有韩林儿顶着元军主力，东有方国珍、西有陈友谅。 哪个都比他强。 这个时候，计谋起了重大作用。 人一旦形成了某种观念就不容易改变。 经三孙一提醒，朱元璋才明白过来，如果大明的上上下下都去重视谋略、没人研究技术革新了，恐怕真的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此事，绝不能在大明发生！ 大明，必须站在实力的角度同世界讲话！ 三孙这句话，说得好啊。 爷爷我记住了！ 李景隆一看仇占可的计策被陛下给毙了，心里暗暗高兴。 仇占可提这个建议，纯粹是不地道，这下子，得报应了吧？ “陛下，臣有一计。”李景隆另想了一条计策，准备和盘向陛下托出。 计，又是计策！ 朱元璋眼睛怒气更盛：“有一计？！” 李景隆哈腰点头道：“是的，陛下，此计必有奇效——” “滚！”朱元璋的音量大爆，就连经过大风大浪的朱棣也脸上变色。 李景隆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了郑和身上。 “李景隆，咱再说一次，对窝寇，就得见真章！” “爷爷和孙子对阵，孙子可以耍诡计，你见过爷爷耍诡计的吗？” 李景隆这才明白，朱元璋这是来真的了。 “一支军队，只会玩计策，固然会一时讨得便宜。” “不在战场上见真章，将士的素质如何提高？” “一支军队只有在真刀真枪中拼杀出来，才有血勇之气！” “陛下教训得是，臣委实没有考虑这么深，今日，臣受教了。”李景隆连忙说道。 对于陛下刚才所讲，朱棣深以为然。 本来，朱棣还想提醒陛下，窝寇的战斗力实在是比大明士兵强太多！ 但此时，朱棣却难以启齿。 因为陛下刚刚讲过，要真刀真枪地跟窝寇干。 你现在说窝寇的战斗力强悍，岂不是灭自家威风、扫陛下颜面？ 算了，就让这些从京城赶过来的所谓精兵见识一下窝寇的实力吧。 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失败了，这对于朝廷也算是一种提醒。 从内心讲，朱棣也不希望陛下打得太顺利。 要是打得太顺利，就证明自己更加不堪。 毕竟，他带着100亲兵被窝寇几乎全杀光了。 虽说是被贺庆生坑了，但失败就是失败，你没有任何辩驳的底气和资本。 “棣儿，你有何计，你有何计较？” 朱元璋差一点说出了计策一词，幸亏反应还算机敏，临时改成了计较。 朱棣沉吟片刻才开口：“父皇，我们与窝寇面对面、实打实厮杀是应该的。前提是我们要找到窝寇。至于如何找到窝寇，臣还没有想好。” 仇占可说道：“陛下，臣有一，臣有一法。可在最显眼处，摆上窝寇最想得到的东西。” 朱元璋点点头，仇占可这句话还算句话。 “你说说，摆什么？” 朱元璋最想要的就是这个。 “臣在想，窝寇最想要的，第一是财富，第二是民女，第三是兵员。将这三种放在显眼处，我们在周围布下大口袋。” 「我太阳，我太阳，我太阳！」 「仇占可这个书呆子，净出些馊主意！」 「三种放在显眼处？民女，你也摆上去？」 「女人的地位再低，也不能这样侮辱！你把女人摆到显眼处，当诱饵？」 「这特么，不仅仅是向窝寇示弱，更是示耻！」 「大明的男人在哪里？都成了没卵子的货？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还不如一头撞死！」 「连自己的子民也保护不了？」 「大明朝廷，你破产吧！」 朱元璋的脸色极为难看，对仇占可怒吼道：“仇占可，滚！” 第0101章 孙子兵法孙子心态 仇占可真不知道哪一点说错了。 朱元璋站起道：“你以为窝寇都是傻子？摆上财宝，你是派人守，还是不派人守？” “你不派人守，岂不很奇怪？你派人守着，窝寇又岂会钻进你的口袋？” “你摆上民女？仇占可，你把你妻妾女儿摆上去，如何？” 仇占可吓坏了，立上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求陛下饶命！” 仇占可明白了，这是犯了陛下逆鳞！ 民女，难道就可以随便驱使吗？ 自己的建议，实在是考虑不周。 「老朱，不愧是老朱，慧眼如炬！」 「一下子就看清了问题的本质。」 「仇占可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把老百姓当回事！」 「而老朱正是农民出身，对老百姓又极有感情。」 「仇占可之所以提这个建议，主要还是弱者心态！」 「明明大明很强，却偏偏有弱者心态，这些文人，真特么奇怪！」 「还有不少文人，一直推崇和歌颂那些以弱胜强的案例及人物。」 「这样一来，就导致一些人立功心切，铤而走险，妄图以少胜多、以寡敌众，以求留名青史！」 「这种心态之下，一部《孙子兵法》流传至今，经久不衰。悲哀呀！」 「说句不好听的，《孙子兵法》就是孙子用的！」 「我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后方有导弹，还用什么《孙子兵法》？」 「是孙子，才用《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孙子心态！」 「大明要成为铁血大明，必须抛弃孙子心态！」 朱元璋听到此，不由得击掌：“允熥，说得好！” 啊，所有人都吃惊了。 朱允熥就像个木头人一样立着，他说过一句话吗？ 你说朱允熥说得好！ 「不是吧，老朱，你老糊涂了吗？」 「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啊！」 「老朱难道对我又憋着什么坏？」 朱元璋面上稍显冏窘：“允熥，你给咱说说，究竟用什么东西，能把窝寇吸引过来？” 几个人真无语了，陛下对吴王朱允熥的欣赏，到了毫不讲理的地步。 “陛下，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朱允熥显得很是懦弱，说话都不利索了。 朱元璋就知道朱允熥会这么说，也会做出如此表情。 装，是三孙的常态。 不装，反而奇怪了。 「你摆上大明的民女，还不如摆上窝寇的女人，比如说窝国舔皇的女人，窝人绝对会倾巢而出！」 「这涉及到国家脸面问题。」 「这就像窝寇抓住了燕王朱棣，告诉大明，燕王就在海边，你来吧！」 「老朱能不去吗？」 朱元璋不禁腹诽，三孙，你说得倒是轻巧！ 我们要能抓住什么窝国舔皇的女人，那就是踏平了窝国。 那时，窝寇在哪里？窝寇是什么东西？ 「幸亏朱棣比较强悍，从窝寇包围圈里逃走，真被窝寇抓住了，老朱就真难办了。」 三孙，你能不能不乱扯一气？ “允熥，说重点，别扯那些没用的！”朱元璋急了。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陛下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陛下，我，我不知道说啥啊。”朱允熥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当然了，窝国舔皇的女人从不离岛，现在想抓，大船还没造出来，也不可能飞过去。」 「其实，想吸引窝寇来，真的很简单！」 「首先，老朱的观念要纠正一下，以为摆上财物，窝寇就不敢来，其实，窝寇的胆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主要原因还是大明的军队太菜，特别是地方卫所的武装力量，在他们的眼中，跟流民无异。」 「大明的精锐主要是在北方。」 「但是朱棣带的100名亲兵几乎全墨，也让窝寇认识到，大明的军人，不过如此！」 「朱棣这一次失败，一定会助长窝寇的嚣张气焰。」 「所以，只要摆上合适的东西，窝寇一定会来！」 「哪怕是知道老朱在这里，他们也会来！」 「因为在他们看来，最能打的都打过了，从京城调来的兵马又如何？照样是软柿子、软脚蟹！」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窝寇深谙此理。」 「所以，完全可以端坐杭州城，静等窝寇来！」 朱元璋的心如同猫抓，三孙，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跳跃、不要分叉？ 分析来分析去，都是窝寇强，这咱都知道。 倘若窝寇都是窝囊蛋，朱棣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到底在杭州显眼处摆上什么，窝寇才会来？ 「其实，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他自己的标志。」 「比如说，国旗、国徽、国歌，这些是一个国家和民族所有意志的凝聚、精神力量的载体！」 「当我们取得荣誉，就会披上国旗、唱起国歌！」 「一个国家、一支军队，要坚持精神内化、精神外化一起做！」 「当年，我们唱着大刀向窝寇头上砍去，一个个前赴后继地赴死！」 「当年，一首首抗战歌出台，在心中筑起了一道信念之墙，与侵略者抗争到底。」 听到这里，朱元璋心中一动。 国旗、国徽、国歌！ 军旗、军徽、军歌！ 想想都激动！一支军队要有意志、要有灵魂！ 有了三孙，大明军队的战力，绝对要上好几个层次！ 大明的未来，全靠三孙朱允熥了！ 三孙，这个小狐狸，爷爷迟早要让你露出狐狸小尾巴！ 三孙的话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但是，他又又又扯远了！ 不行，得把三孙跑偏的思绪给拉回来！ “允熥，你给我说说，在杭州城外摆什么，窝寇才肯来？”朱元璋不饶圈子，直奔主题。 仇占可简直要哭了，刚才陛下不是说了嘛，你不管摆什么，要不要派兵看住？ 不管看守或者不看守，窝寇根本不会上当的呀。 难道你想让朱允熥想出一个窝寇舍命都要抢的物件吗？ 这样的物件，哪里有？ “陛下，我，我真不知道啊。”朱允熥想挤出几滴泪，但是没有挤出来。 「唉，演员真不好当！」 「要不要兑换一瓶风油精？」 「顶流小鲜肉飚泪，就是用这一招。」 朱元璋是真没招了，朱允熥的思维怎么总是跑偏？ 拽都拽不回来！ 牛不吃草强按头！ 朱元璋心一横，三孙，别怪我心狠，是你不配合！ 第0102章 画两个女人吸引窝寇 “允熥，你给咱想，到底摆上什么能让窝寇前来。”朱元璋站起身道：“窝寇来后，我们兵对兵、将对将，正大光明地决战！” 「老朱，你不要逼我！」 「我知道要摆什么，但我不能说！」 「我真的是不想引人注意。」 “爷爷，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摆什么。” 朱元璋近前一步：“咱，非得让你摆呢？” 朱允熥眼珠子一转，看着仇占可：“仇大人擅长弹古琴，京城是大大的有名啊。倒不如在城外搭一个高台，摆上一架古琴，点上一柱藏香，仇大人只管弹奏如何？” 噗呲！ 李景隆笑出了声，立马憋了回去。 在城头上弹古琴，还不得把仇占可吓尿？ 窝寇凭什么前来？就凭着仇占可吗？ 仇占可算不上朝廷重臣，窝寇凭什么前来？ “仇大人是我大明朝的资深美男子，潇洒、优雅，窝寇一定听说过仇大人的声名！” 仇占可不知道吴王朱允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迷惑。 朱棣问道：“仇大人摆上去诱敌？为何？” 朱允熥说道：“听说窝寇不仅喜欢花姑娘，更喜欢美男子。” 噗呲！ 李景隆又是一个没忍住。 没想到吴王朱允熥，居然这么滑稽。 朱棣颇为意外，朱允熥一向是胆小的，怎么开起了仇占可的玩笑？ 不管怎么说，仇占可也是三品大员。 同时，朱棣也放下心来。 朱允熥凭着陛下的宠爱，把三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得到大臣们的支持？ 也许，朱允熥就没有想当储君的打算，只是因为陛下的宠爱，引起了大家的猜测。 猜测多了，就引起了误会。 朱元璋心想，三孙居然如此挖苦仇占可，难道仇占可得罪了他？ 「老朱，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对仇占可如此态度！」 「老朱，朱允熥这么混蛋，你该失望了吧！」 「所以，你还是让李景隆或者是朱棣上吧。」 「他们怎么说也比朱允熥靠谱不是？」 朱元璋听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允熥，想不起来摆什么，你就把你自己给摆上去！”朱元璋假装发怒，拍了一上桌子：“如若不成，提头来见！” 「老朱，老朱，你来真的了！？」 「又是提头来见？」 「上次对二舅常升也是如此，如若不成，提头来见！」 「要不是沐瑶帮忙，常家恐怕就被清洗了！」 朱元璋心道，三孙肯定又要让沐瑶出面了。 让沐瑶站到台前，他躲在幕后暗暗操纵。 又是这一招。 三孙，真是太贼了！ 偏偏自己又没法戳破他！ 「老朱，那眼神真的怒了，能杀人！」 「老朱不至于把我喀嚓了，但明显对我是失望了。」 「这次如果找不到窝寇，老朱就没法班师回朝！」 「这样一来，老朱的老脸，往哪儿搁？」 「明白了，老朱终于对我失望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 「等沐瑶把这事办完，老朱一定不会再整天缠着我了！」 朱元璋面上的怒意更盛，心中却是得意无比，三孙，想跟我斗心眼，你还嫩着呢。 等沐瑶这个提线木偶办成事，你照样跑不掉！ 老天将你这个天才赐给咱，咱岂能轻易放过？ 朱允熥“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沐瑶早都在房间里等着。 “沐瑶，我告诉你，陛下交待了一项任务，很是棘手。” 听完朱允熥的介绍，沐瑶笑道：“吴王，你胸中已有定计，对不？你就告诉我，我来办。嗯，我绝不会让第二人知晓。” 朱允熥打了一个响指：“不错，很聪明，本王很欣赏你！” …… 第二天，杭州城内，纷纷朝城外去。 “听说了吧？吴王朱允熥把杭州知府衙门的大门给拆了！” “吴王的胆子也太大了！” “陛下在知府衙门办公，吴王也敢拆大门？” “是啊，听说，吴王的手下，陛下的一个太监，把大门当纸张，作了一副大画！” “用门板当纸张，作画？不过年不过节的，画门神做什么？” “听我的伙计回来说，画的不是门神！” “在门上作画，不是门神是什么？” “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画的是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就像戏文里的皇后公主一样！” 城外，一个高台，坚着两个巨大的木板。 准确地说，是杭州知府衙门的大门。 朱元璋带着朱棣、李景隆、仇占可、蒋瓛等人站在高台下。 作为事件始作俑者，吴王朱允熥自然在场。 沐瑶戴着特制的蒙面纱巾斗笠，手持长剑，一副侠女模样。 朱元璋看得有些哭笑不得，三孙，你这是作什么，作法吗？ 作法， 你在上面画两个女人，凤冠霞帔倒也罢了，居然还坦胸露乳！ “吴王，你画这些，恐怕有碍风化呀。不妥，不妥。”兵部侍郎仇占可实在是忍不住出声了。 昨天吴允熥的讽刺，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偷偷看了一下陛下的表情，仇占可感到，是时候出声了。 “风化？仇大人此为何意？”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朱允熥没有说话，说话的是：跟着朱允熥从京城到杭州来的小太监沐瑶！ 沐瑶说道：“我曾到窝国游历，窝国的女人从上到下，均是如此！” 朱允熥说道：“仇大人，这两个女人，不是我大明的，你搞清楚了！仇大人去青楼喝小酒，对小妞上下其手，难道要让对方穿戴整齐，包裹得严严实实？” 仇占可怒了，你只不过是一个王爷而已！ 朱允炆一当上储君，你朱允熥是个什么下场！！ 「仇占可真是少见多怪！人家不就是露点肉肉吗？」 「窝人别说露肉肉了，干啥事都可以不顾忌！随时随地，每时每刻！」 「井上，田中、松下、竹下、渡边、山口、港田、近藤这都是窝国人的姓，他们真的是地当床、天作被！」 朱元璋见过几次窝国使者，一个个的不是挺讲礼仪的吗？ 窝人竟然如此随便！ 难怪，难怪窝寇都没有什么纪律性。 只要把窝寇吸引过来，将他们一举剿灭，应该是不在话下！ 不过，在门板上画两个窝国女人，就能把窝寇引过来？ 三孙这次，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第0103章 皇帝癖好亡国先兆 仇占可说道：“两个窝国女人，就能把窝寇吸引过来？” 仇占可的问题，正是朱元璋想问的。 朱元璋很自然地朝仇占可点点头。 仇占可没想到会得到陛下的认可和鼓励，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简直是胡闹！用官府衙门的大门，居然画上如此不堪的东西！”仇占可发怒了。 仇占可并没有特别针对吴王朱允熥，好像是针对小太监沐瑶的。 「仇占可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我的画，你说是不堪？」 「本人，美术技能，大师级！」 「这副画完全是写实的，根本不同于我们东方传统的写意画。」 「你能从画里看出线条吗？没有线条！」 「难道看不出来光影的变化？」 「这画，恐怕现代人看了也得啧啧赞叹！」 「就跟高像素、高清晰相机拍出来的一样！」 「在你眼里，居然是不堪？」 「不要说画，你再看看，木板只是一个板子！」 「看看这纸张，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根本造不出来！」 「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能从中看出来道道！」 「如果没人看出来纸张有多么不同，只能说明，大明的科技革命还很遥远！」 朱元璋这才仔细看了起来，果然，两幅画很是顺溜丝滑！ 是纸的原因！ 三孙说了，这纸，这个时代造不出来！ 三孙果然掌握着更高的技术！ 难怪，三孙一直在强调技术发展！ 难怪，三孙一直怼那些满口道德、鄙视技术的文人士子。 只是三孙一直在隐藏，想要套出他的技术，难上加难。 就比如，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资料到底藏在何处，三孙的心声一直没有透露。 也许他已经悄悄告诉了郑和。 只是，自己不在三孙的身边而未能得知。 今后，只要有条件，就要尽可能多地和三孙待在一起！ “愣着做什么？”仇占可朝许文泽说道：“还不派人把画给撕下来？” 许文泽一挥手，手下几名千户就要上高台撕画。 “大胆！”朱元璋忽地一声大吼。 吓得仇占可打了一个激灵！ 几个千户同时停住了脚步。 “咱让你们撕画了？画，你们给我存得好好的！”朱元璋用马鞭一指高台：“这两张画，用过之后，小心收好，蒋瓛你替咱保存着，带回应天。” 啊，仇占可傻眼了，李景隆蒙圈了，朱棣也诧异了。 这画，画的两个女人，陛下居然如此欣赏！ 要求小心收好，指定锦衣卫指挥使妥善保存！ 他还要把这两个袒胸露乳的窝国女人画像带回应天。 陛下的养心殿，寝办一体，根本没有挂什么画！ 挂的只有一副地图！ 陛下现在居然有了这种爱好，挂画，挂的还是女人像！ 这女人像如果是传统的宫廷侍女倒可以说得上是附庸风雅。 但挂的女人像是窝国女人，是窝国不正经女人，简直是有伤风化！ 仇占可刚才对于吴王的评价，恰恰可以用在陛下身上。 陛下一向是勤于政务，对于女色不怎么上心。 马皇后死后，陛下就没有再进行选秀。 不仅没有选秀，还把不少宫女遣送回家。 陛下此举得到了众多大臣的赞许，就算是一些看不起他的隐世文人，也不得不佩服。 此举更是深得民心。 谁知道，陛下也变了！ 现在国家的生产正在恢复，北元已经打残，似乎太平日子就要到了。 于是，陛下开始放松自我了！ 放松自我、享受生活，无可厚非，但你不能当众这么搞！ 把窝国女人像挂到殿中，整天欣赏，这，成何体统？ 仇占可越想越是心惊，此举，有伤国体呀，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 历朝历代的衰败，都从皇帝的特殊癖好开始！ 皇帝癖好，亡国先兆！ 看看秦朝之亡，就是从秦始皇疯狂追求长生之术开始！ 看看宋朝之亡，就是从宋徽宗疯狂追求异珍奇宝开始！ “陛下，万万不可！此画，不祥！”仇占可还是未敢说出亡国二字，只说能不祥。 “不祥？仇占可，你是钦天监的，还是龙虎山三清宫的？”朱元璋怒道：“你再说话，咱把你门牙掰断！” 仇占可立马捂住嘴巴。 还是以后再劝谏吧，最好等回京联合都察院的那帮御史。 「老朱，你不会是，真对窝国女人产生了兴趣？」 「老朱还真有可能是有特殊癖好！」 「对了，老朱有好几个老婆，都是歪果仁！」 「硕妃是蒙古人，韩妃是高丽人。难不成，他要搞两个窝国娘们儿？」 朱元璋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三孙，你又误解咱了！ 咱娶蒙古女子，那是军事需要！ 为了打垮北元、分化蒙古贵族，娶了蒙古人，就是向他们表明，只要归顺，一切既往不咎。 咱娶高丽女子，那是政治联姻！ 我把窝国女人像带回去，并非要搞窝国娘们儿，而是让工部看看这纸张！ 让工部好好研究一下，能不能做出这样的纸张。 不过，话说回来了，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三孙为什么在这里挂两个窝国女人像。 正在此时，两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上了高台。 脱下裤子就开始撒尿，尿到了一个竹筒水枪中。 两个小孩子拿着竹筒就向窝国女人画像泚水！ 所有的人都看得好笑。 这是在做什么，童子尿，驱邪吗？ 朝廷这是要做法了？ 这是对窝寇实在没办法了？ 女人画像上立马黄水横流！ “让一让，让一让，”四五个汉子担着挑子过来了：“童子尿来了！” 大家立马掩鼻，让开了一条通道。 几个汉子把尿桶挑到了高台上，为两名孩童的水枪供尿。 天啊，这在玩什么呢？ 用这个，到底是驱鬼祛邪呢，还是想引来窝寇？ 之后，又有两人上了高台，拿出了两把绣春刀。 对着窝国女人画像虚劈了两次之后，将绣春刀悬挂在画像的最高处。 刚好，刀刃所对的，正是两个窝国女人的脖子。 朱元璋不禁看了一眼三孙，这样如果引不来窝寇，岂不成为一个大笑话？ 朱元璋慢慢接近朱允熥，小声说道：“三孙，你这是做什么？” 第0104章 咱的三孙真阴损 “皇爷爷，我也不知道，这都是沐瑶想出来的。”朱允熥并没有压低声音。 朱元璋本是不想让人听到的，害怕万一闹出笑话，岂不是损了皇家脸面？ 不料此时朱允熥的调门倒挺高。 三孙，还是一如既往地装啊。 他的调门高，主要是让大家听到，进一步巩固他那白痴、无能的人设。 听过多次朱允熥的心声，朱元璋也逐渐了解了什么人设、崩塌等新词怪词。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用这一招的。」 「因为这一招挺阴损！」 「但是对于窝国，怎么阴怎么来！」 「这与正面硬刚、实力硬拼，一点都不矛盾！」 「窝国人曾多次侮我国旗，我们照样可以这样办！」 「老朱和大臣们，根本不知道这两个窝国女人是谁。」 朱元璋来了兴趣，这两个窝国女人难道是真的？ 三孙怎么见过他们？ 要不然，怎么能画得出来？ 「其实，大家应该能看出来，画上写得有名字。」 「不过他们看不懂，因为这是窝国的文字。」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两个窝国女子的画像上写着怪字。 难道这些怪字就是她们的名字？ 打眼看去，一个是：あまてらすおおがみ，一个是ツクヨミ。 本来，以为这就是道士驱鬼袪邪常用的鬼画符呢。 除了这些怪符号，别的地方就没有字了。 「这两个，一个是窝国崇拜的天照大神，一个是月夜见尊，是天照大神的妹妹。」 「天照大神也被视作太阳神，月夜见尊也被视作月亮神。」 「窝国神话中开天辟地之祖叫伊邪那美。」 「伊邪那美跳入河中沐浴时，左眼生出掌管太阳的天照大神，右眼生出掌管月亮的月夜见尊。」 「天照大神，也叫天照皇大神、日神，是窝国神话中高天原的统治者与太阳神。」 「天照大神被奉为窝国舔皇的始祖，也是神道教的最高神祗。」 「可以说，天照大神是窝国人的精神图腾！」 「所以，窝国的国旗就画着太阳，就是常见的那种膏药旗。」 「嘿嘿，今天这么多人来观看，一定有窝寇的同伙和眼线！」 「我不信，这些窝寇无动于衷！」 朱元璋不由得感叹，三孙懂得实在是太多了！ 大明朝一向看不起窝国，就连派过去的观风使也不愿多待。 这就造成了朝廷的闭塞。 而窝人到大明的人数很多、频次很高，他们对我大明很了解。 但是我大明对窝国的认识远远不够。 朱元璋想起来三孙说过，这些窝寇很早就派人来到这里，进行各种测量，就是为发动战争作准备。 最后，窝人攻入了东北、侵占了花夏，制造了应天府大屠杀。 因此，一定要多了解窝人、窝国！ 对于三孙的方法，朱元璋相信，一定有效！ 天照大神，相当于所有窝国人的老祖先！ 要是自己的老祖先被辱，谁也不能忍气吞声。 真不知道三孙是怎么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 「其实，想起这个方法，真得感谢老铁！」 嗯？老铁？老铁是谁？ 难道这个办法，不是三孙想的吗？ 居然还有比三孙还厉害的人？ 谁能给三孙出主意！ 难不成，老天又给自己送了一个天才？ 朱元璋兴奋了，竖起耳朵，继续听。 「铁铉就是用这个方法，让朱棣吃瘪了。」 「朱棣从北平起兵，一路向南进攻，攻到了济南城。」 「当时济南城只有都指挥盛庸所部，兵力单薄。」 「铁铉，当时正在外地为李景隆的北伐军运送粮草。」 啊，是铁铉！！ 朱元璋大吃一惊，果然是铁铉！ 三孙一直说他有大才，但如何有才，却没有说。 只知道铁铉忠义，是条汉子，被朱棣抓住之后誓死不降。 「铁铉听闻济南危在旦夕，火速赶赴济南，与盛庸歃血为盟，约定死守城池。」 「朱棣到城下之后，先射了一封降书到城内。」 「铁铉随后射出了一封回信，叫做《周公辅成王论》」 「铁铉在信中奉劝朱棣要效法辅佐侄子治理天下的周公，忠心辅佐侄子朱允炆。」 「朱棣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劝降不成，下令攻城。」 「在铁铉的组织之下，济南军民展示了强大的意志力，在守城的过程中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 「一连三月，朱棣都没有攻下来。一急之下，就决定掘开黄河大堤，引黄河水灌城。」 朱棣，竟然要用大水淹城！简直不把老百姓当人！ 朱元璋瞪了一眼朱棣。 朱棣一个激灵，父皇是怎么了，自己可是什么也没说！ 「为了全城百城，铁铉决定用计，率众诈降，派壮士暗在城门上置千斤闸。」 「铁铉派人出城告诉朱棣，城内居民实际上不想打仗，只是当官的逼着。」 「铁铉派的人表演得不错，让朱棣带兵入城，杀掉官员，其他人都全部投降。」 「朱棣不知是计，带着少量护卫进城，等护卫进去之后，朱棣策马进城。」 「铁铉命人放下千斤闸，谁知道千斤闸砸中了朱棣的马头。」 「朱棣急忙换马返回，差一点被铁铉给抓住了。」 「老铁差一点就改变了历史。」 「逃回去的朱棣大怒，重兵围城，并运来当时威力最大的几十门火炮不断轰击！」 「眼看着城要破了！」 「铁铉急忙把朱元璋的画像悬挂在城头！」 「老铁又亲自书写朱元璋神主灵牌，分放在垛口之上。」 「朱棣彻底傻眼了，根本不敢开炮，一开炮就打中了他父亲的牌位！因此，济南城得以保全。」 啊！ 朱元璋听到此，对铁铉的评价顿时高了一层！ 铁铉有才，没想到这么有才！ 有勇有谋，文武双全！ 再看一眼朱棣，居然有些欣慰。 燕王还不错！至少对咱也是忠诚的！ 咱死了，朱棣对咱还是如此尊重！ 铁铉竖起自己的画像，朱棣就不敢开炮了！ 不错，不错，朱棣还算是孝顺！ 朱棣马上感到了朱元璋的目光，刚才是怒气如炽，现在居然变成了慈眉善目！ 父皇这是怎么了？ “走，回城！”朱元璋打马就走。 城外的人仍在围着高台指指点点。 朱元璋则是回到衙门，与杭州的官员们谈论起林塘湖坝的治理、桑麻棉花的纺织等民政事务。 朱棣、李景隆、仇占可等人听着，都是一头雾水。 陛下，这是不想打窝寇了？ 外面高台还摆着两个窝国女人的画像，童子尿还在继续泚！ 但是从李景隆、朱棣到三千明军，都感到朱允熥太不靠谱了。 朱允熥受领任务之后，居然找一个太监帮忙。 看看太监出的什么馊主意！ 两个画像能把窝寇引过来？ 李景隆、朱棣、仇占可几个人一商量，感到这样下去，太丢脸了！ 连普通的老百姓都认为陛下在瞎胡闹。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李景隆说道：“陛下，外台高台的闹剧，是不是该停了？” 第0105章 搞一次就要搏大的 李景隆居然说外面高台上是闹剧！ 咱三孙搞出来的东西，能是闹剧吗？ 如果是几个月前，不用李景隆说，咱就会立马找人拆了！ 经过一件又一件事的验证，三孙心声中透露出来的，全是真的。 三孙想出来的办法，都是可行的，无一例外。 不过，刚刚升上的火气，又压了回来。 三孙教自己的太极拳既能舒展筋骨，又能调节心情。 发脾气的次数少了，身体和心情也都同步见好。 归根结底，还是和三孙待在一起让他身心愉悦。 这个比灵丹妙药都强上百倍。 李景隆说是闹剧，可以理解。 自己能够听到三孙的心声，李景隆听不到啊。 “李景隆，急什么？再等等。”朱元璋说道。 李景隆、朱棣、仇占可等人心想，陛下想等什么？ 难道真的等窝寇送上门来吗？ 仇占可心想，陛下来杭州这么多天了，窝寇能不知道消息？ 台上两个女人像，画功简直没得说！ 可以说是丹青圣手！ 不，从古至今，恐怕也没有哪个画家能比得上沐瑶这个小太监。 如此大才，却被陛下派给了吴王朱允熥。 简直是明珠暗投！ 但是，画得再栩栩如生，那也只是画像！ 窝寇肯为了两个死的画像冒风险前来？ 几天了，陛下一直在谈民生、谈农业，丝毫不往军事上扯，似乎把打窝寇的事给忘了。 百无聊赖之下，李景隆邀请朱棣、仇占可等人一起喝酒，顺便攒个局，赌一把。 朱棣看到了跟在朱允熥身边的小太监郑和，顿时心生亲切，和郑和说了好大一会儿话。 说话过程中，朱棣对郑和更是心生好感。 郑和，未及弱冠之年的小太监，对燕王说话，居然不卑不亢、有条有理！ 从内到外，透着一股特别的气质。 稳重、淡定、冷静，这个人值得培养。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郑和是陛下欣赏的人。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会把郑和派给了朱允熥。 朱棣让郑和与他一起参加晚上的小范围酒宴。 郑和当即答应，回去之后就给朱允熥汇报。 朱允熥不禁感叹，历史总会在经过曲折之后又强行扭到原来的轨道。 自己提前把郑和给撬到了手下，到最后还得遇到了朱棣。 朱棣仍然对郑和十分欣赏。 当然，郑和现在已不同于过去。 朱棣邀请郑和，想请撬自己的墙角！ 随便他撬！ 朱棣再牛，也撬不动！ 我的墙角，岂是你能挖动的！ 因为我知道郑和的梦想是什么！ 而你朱棣，不知道！ 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郑和给朱允熥透露了一个消息，晚上朱棣、李景隆、仇占可等人要打赌。 赌注的内容是：窝寇会不会因为两个窝国画像而来。 朱允熥喜道：“这赌局好啊！你去参加，我给你钱，还有，沐瑶有多少钱，都拿出来，一分不剩，全押上去！” “对了，郑和，你觉得窝寇会来不？”朱允熥有些不放心。 如果郑和不相信，那就让沐瑶去参加赌局。 郑和严肃地说道：“吴王，小的一直相信您，您说能引来，就一定能引来！小的，深信不疑。” 郑和是朱允熥从吕氏、朱允炆的鞭子之下解救出来的。 不管朱允熥如何白痴、无能，他总归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更何况，朱允熥一点都不白痴，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如果朱允熥是白痴，他怎么可能知道万里之外的麦加圣地？ 怎么可能知道沿途的风情风物风俗？ 有些是祖父和父亲告诉他的，与朱允熥说的完全相符。 有好多是自己不知道的，可见朱允熥博览群书、见识非常！ 最少，吴王朱允熥有看透人心的神奇本事！ 埋藏在心中的梦想，恐怕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而朱允熥一清二楚！ 有时候真想怀疑，吴王朱允熥就是另一个自己。 所以，在杭州城外搭高台、立画像等事情，引起了大家的各种质疑。 所有人都说这事是沐瑶做的，只有自己知道，幕后指挥是朱允熥。 郑和始终相信，朱允熥的办法肯定管用。 朱允熥说道：“那你就去吧，你可以说代表我！我也参加，我出赌注，赢的，你和沐瑶分了！” 朱允熥随手从系统空间取出了100两黄金，放在了柜子中。 打开柜子，取出后递给郑和：“这是赌注！他们要玩，咱就陪他们玩大的。如果不够，你再给我讲！” 郑和拿过来，心中骇然。 陛下对吴王的好，真是没说的！ 到杭州来打窝寇，陛下居然还给吴王送金子，害怕吴王吃不了苦。 “我也参加！”沐瑶戴着斗笠进来了，拿出了10两金子。 朱允熥一愣，10两黄金，真可以算是一笔巨款了。 沐瑶一个小太监，在宫里根本没什么地位，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金子？ 晚上，小范围的酒局加赌局开始。 李景隆首先提出赌一把：赌局就是窝寇会不会来。 李景隆、仇占可、朱棣都押窝寇不会来。 郑和说道：“下官赌窝寇一定会来。” 郑和已经被任命为工部都水司员外郎，在朱允熥和陛 在其他人面前，郑和自称“下官”。 “吴王交待下官，他说赌局小了，与诸位大人的身份不符，要赌就来大的。” 郑和说完，拿出金子：“这是120两黄金！” “如窝寇不来，吴王出5倍，共600两黄金赔给各位大人。” “同理，如果窝寇来了，各位大人也要5倍赔偿。” 几个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600两黄金啊！这该是一笔多大的财富！ 三个人分，一人200两黄金！ 李景隆看着眼前的120两黄金，眼里都金灿灿地发光。 几个人被郑和的话给激住了，如果自己拿出的赌注少于120两黄金，岂不是很没面子？ 就如同朱允熥所讲，要赌就赌大的，与自己的身份相符。 但关键是自己拿不出来这么多！ 朱棣还好一些，他是燕王，捞钱的办法多的是。 而仇占可就不行了，一介文官，身在兵部，根本就不敢贪！ 从哪儿搞120两黄金？ “燕王，可否借我一些宝钞？”仇占可弱弱地问道。 “仇大人，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我都是有身份之人，还需要实物么？我们输了之后，可以给允熥打欠条嘛。” 朱棣如此说，是因为他带着100亲兵被窝寇围剿，好不容易逃了出去。 还有自己的谋士姚广孝到现在没找到！ 朱棣从来没有管过钱，钱什么的都是姚广孝在管。 让他拿现钱，也那得等他回到了北平。 仇占可一听，有道理啊！ 现在不需要实物！只用先打赌！ 因为，窝寇不会因为这两幅窝人画像就来了！ 自己是稳赢不输的！ 朱棣出120两黄金，李景隆出120两黄金。 仇占可看了看朱棣和李景隆，一咬牙：“我出500两金子！” 眼看着黄澄澄的金子放在面前，马上就要翻倍地归自己了！ 人生难得几回搏！ 搞一次，就要搏大的！ 李景隆眼皮子一跳，仇占可，这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文人，真特磨狠，狠起来不要命！ 仇占可分明是要让朱允熥倾家荡产啊！ 第0106章 真来了真窝寇 朱棣内心对仇占可产生了一丝鄙夷。 平时这些个文臣们显得异常清高，在金钱的巨大诱惑面前，还是露出了贪婪的本质。 明明是没有钱，却一下子“拿出”500两金子。 这是明摆着要占吴王朱允熥的便宜。 仇占可这是吃定了朱允熥！ 朱棣对朱允熥忽然有一些同情，这个白痴侄子这几个月怎么掺搅进立储之中了？ 与自己与朱允炆相比，朱允熥不占什么优势。 武将集团在陛下那里已经失势了。 虽说陛下干掉了胡惟庸，但文官集团说话的份量明显要重很多。 从能力上看，朱允熥与朱允炆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跟自己比，对于朱棣来讲，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朱允熥如此受宠，也许是陛下年老了，对于孙子辈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还有一点，老人心里最宠的都是最弱的那一个。 手下谋士姚广孝曾分析过，认为陛下对三皇孙的宠爱，是出于对弱者的一种保护。 陛下却不知道，这反而会害了朱允熥！ 当然，陛下在世之时，朱允熥绝对是高枕无忧，甚至是横行无忌。 但陛下崩殂之后，朱允熥的苦日子就来了，甚至是，没有日子。 现在，陛下还在呢，就有人打朱允熥的主意了！ 自己出一百两黄金，朱允熥输了，要赔500两，自己作为叔叔，还真的要吗？ 朱允熥想赌大的，分明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嘛。 你仇占可这么玩，朱允熥真赔给你2500两黄金，陛下不恨死才怪。 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朱棣仿佛看到，仇占可得到黄金时的狂喜、陛下得知消息之后的狂怒！ 再一看李景隆，这个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 赌局协议达成，仇占可大为兴奋，接连敬酒。 朱棣却是不动心色，李景隆看着朱棣，心中也是疑虑重重。 一顿酒喝出了世间百态，郑和不由得感叹不已。 …… “允熥，快起来，陪爷爷出去走走。”朱元璋在屋外大喊。 朱允熥的房间很宽敞，仅次于朱元璋，这是朱元璋特意安排的。 因为沐瑶也要住进去，晚上听朱允熥的梦话。 因为听沐瑶说，朱允熥说过几次梦话。 其实沐瑶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怕没有完成任务，陛下会让她离开朱允熥。 所以就随便说了几句梦话糊弄过去。 现在，沐瑶觉得和朱允熥待在一起非常好，竟然产生了一丝依赖。 特别是吴王没有一点架子，对下人也很平和，他从内心里尊重每一个人。 吴王与她见过的男子都不一样，说话听着不靠谱，但始终是上不惧、下不欺！ 朱允熥听到外面的喊声，这才起床。 沐瑶早就起来了，连忙帮助朱允熥洗漱。 朱元璋带着朱允熥信步朝城墙上走去。 蒋瓛早就派锦衣卫守在了各处要道，远远地跟着。 朱元璋径直走向南门城楼，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孙儿这次的方法，难道不灵了？ 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从京城带着三千精兵，御驾亲征！ 结果连窝寇的影子都没见着！ 搞得这么大的声势，最后没有任何效果！ 恐怕大臣们和老百姓早就在议论了。 走上城楼，城外的高台还在，围观的人已经不多了。 城内该看热闹的也都看过了。 一直守在那里的是几个锦衣卫。 因为他们的职责是，等事情一结束，将两个窝国女人像揭下来、带回宫。 看看两个女人像吧，上面都是尿渍，脏乎乎的，还得保存好。 想想就恶心。 “允熥，第六天了。窝寇也应该知道消息了吧？”朱元璋主动挑起了话题。 “陛下，我也不知道啊，没有见过窝寇，您还是问沐瑶吧。”朱允熥立马把责任推了个干净。 「老朱，你怎么老是带着我？」 「你问我做什么？这事是沐瑶做的！」 「当然了，老朱不可能知道是我想出来的办法。」 「这办法绝对管用，只要窝国人没发生变异！」 「这比砸了窝国神社还要严重，我不相信他们就无动于衷！」 「好几天没动静，难道窝国人要来个大动作？」 大动作？ 窝寇从来都是小股流窜，哪儿会来什么大动作？ 不过，也可以理解，三孙没有上过战场，更不知道什么叫大阵仗。 在三孙看来，几百人就是大场面、大战役了。 虽然如此，朱元璋忐忑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那，就等吧。 忽然，远处一阵大乱！ 一阵阵喊声传了过来。 三三两两、三五成群的百姓纷纷向城墙的方向涌过来。 不一会儿，就在前面形成了一股洪流。 “窝寇来了，窝寇来了！” 朱元璋微眯双眼，果然，黑色的点、到线、到面，黑压压的一片！ 都是黑衣人！ 腰间都悬着刀鞘，这是正宗的纯种窝寇！ 窝寇一个个都是手握刀鞘，目不斜视，走得非常整齐。 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多年的战场生涯养成的感觉告诉他：这群窝寇并不简单。 这队窝寇，足足有200人！ 上次，朱棣遇到的窝寇也是200余人，难道他们是同一伙人？ 难怪，朱棣会败在他们手上。 远处，又出现了黑线！ 朱元璋的脸上布满黑线！ 黑线变成了面状，又一队窝寇出现了！ 足足有200人的规模！ 前一队的窝寇站在高台前立住了，忽然跪下来，伏下身子，嚎哭起来。 此时，所有的百姓都被放入城中。 许文泽带的一千人全都上了城墙。 李景隆带着两千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朱棣前些天临时凑起来的千人队伍一直驻扎在城外十里的地方。 朱棣和李景隆都来到了城墙上。 此时，第三队窝寇出现了，也是200人。 窝寇居然也分成前、中、后三军！ 所有窝寇都朝着高台上的画像哭拜！ 天啊，所有人都看向城楼朱元璋所在的地方。 陛下真的是太神奇了！ 陛下派出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在城外搭了个高台、画两个女人，就把窝寇给引过来了！ 朱棣骇然望向朱元璋，画两个女人把窝寇给引来了！ 真来了，真窝寇！ 是一个叫沐瑶的小太监出的主意！ 这个小太监是父皇派给朱允熥的！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把窝寇引过来，到底是谁的功劳？ 看向朱允熥，朱棣感到有些蛋疼，难道陛下真的要硬生生把朱允熥从狗熊变英雄？ 让这个废物荣誉加身，然后黄袍加身？！ 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朱允炆整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朱棣感到蛋疼，李景隆则是感到牙疼！ 来了600名窝寇不算什么，有好几千人在这里，难不成他们还能攻进来？ 李景隆牙疼的是，金子，我的金子！ 赌局输了，马上就得给朱允熥500两黄金！ 把自己宅子、田产卖掉，也凑不够500两黄金！ 第0107章 最好把老朱打疼 李景隆正在为难，忽听得后面一声大叫。 转身一看，兵部侍郎仇占可倒在了城墙之上。 不知道仇占可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景隆的心情马上好受了很多。 自己输了，但是仇占可比自己输得更惨。 仇占可的赌注是500两黄金，是自己和燕王朱棣的整整5倍！ 仇占可需要赔给吴王朱允熥2500两黄金！ 一介文人，哪儿有那么多钱？！ 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 有锦衣卫上前，掐仇占可的人中。 朱棣暗暗叹息，仇占可，现世报了吧？ 自己输了500金，虽然蛋疼，怎么也是有着封地的燕王，总比李景隆和仇占可的家底厚实。 仇占可终于醒来了，看着朱允熥，立马大哭起来。 朱元璋此时气坏了，指着仇占可骂道：“仇占可！你个鳖孙、孬种！” “区区几个窝寇，就把你吓成这样？” “你还是兵部的，丢人现眼！” “来人，杖责三十！” 刚刚把仇占可掐醒的锦衣卫，反手就把仇占可按倒在地。 只要是跟着朱元璋超过三名锦衣卫，必有一人随身带着板子，随时准备打人板子。 仇占可叫道：“陛下，冤枉，我不是吓的，我是——” 仇占可立马闭嘴了，天啊，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怎么敢说出口？ 能说自己输了两千五百两黄金吗？ 说出来了，岂不是要说出这个赌局？ 我赌窝寇不会因为两个女人画像而来？ 这岂不是和陛下的心愿相违背？ 天啊，自己怎么会参加这么一个赌局？ 纯粹是昏了头！ 再看看另外二人吧。 朱棣，是陛下的四子，燕王，镇守北地，战功赫赫！ 他怎么赌、赌什么都没事，顶多一顿板子就完事了！ 李景隆，曹国公李文忠之子，陛下对李文忠是有亏欠的！ 李景隆再怎么混蛋，只要不是造反谋逆，陛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而自己呢，一介平民，通过科举考试，才混到了如此高位！ 兵部左侍郎，正三品！ 是仇家人老几辈中官阶最高的！ 自己虽有权，但没势！ 陛下对自己下手，没有任何顾忌！ 自己赌窝寇不会因为两个女人画而来，岂不是不相信陛下？ 你连陛下都不相信，这比抗旨还严重！ 这事让陛下知道了，轻则流放发配，重则人头落地。 再看一眼朱允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难道朱允熥知道解缙被推入河的事情了？ 所以，朱允熥昨天设个赌局，让郑和引诱自己入局！ 但推解缙下河、嫁祸朱允熥的事情，周知安并没有说出来。 周知安在锦衣卫的典诏狱里把各种刑具试了一个遍，最后硬是把所有问题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就连审讯他的锦衣卫都心生佩服。 最后周知安在诏狱里咬舌自尽。 朱允熥，好歹毒的心思！ “仇占可，你不是吓的？咱还冤枉你了！”朱元璋一声怒喝：“打！” 随即，朱元璋冲李景隆说：“窝寇已来，还不整军？” 李景隆蹬蹬地跑下城墙。 一声声闷响在板子和仇占可的屁股间响起。 仇占可此时倒是颇显骨气，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李景隆带着三千人出城，列队站好，用了好长时间。 朱元璋也不急，窝寇既然前来，肯定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李景隆看着前、中、后三军的将士，大声说：“陛下就在上面看着我们！窝寇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今日，我们务必奋力拼杀，为太子报仇！” 李景隆手一挥，前、中、后三军齐齐前冲。 窝寇只有六百人，一股脑地冲过去，直接碾压他们！ 冲在最前的是前军都指挥许文泽，前些日子败于朱棣，让他心存郁闷。 现在，真正的窝寇来了，这是一血前耻的好机会！ “杀，杀，杀！” 一声声吼起来，一个个几乎同时扬起了马刀。 马刀，这是大明骑兵的标配。 这是可以与北元骑兵的弯刀一较高下的武器！ 马蹄得得，连城墙上的将士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一个个瞪眼看着前方，紧张，压抑！ 此时，窝寇不慌不忙地分开了阵型。 最后抵达的一队窝寇，忽然顶到了最前面。 排好阵型，肃立不动，像一个个石头人。 许文泽兴奋了，窝寇近在眼前。 垮下的马儿眼着着就要踩踏这群矮冬瓜了！ 朱元璋满意了，这场战争，顶多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最关键的一步由三孙解决了！ 省了多少功夫，省了多少钱粮！ 只要窝寇出现，胜利也就到来了。 看看战场形势，一边是三千人，骑着高头大马！ 一边是六百人，窝寇一个个的，都是步卒！ 步卒对骑兵，只有被宰杀的命运。 朱元璋再看了一眼朱允熥，心中极为畅快，三孙的办法果然奏效了。 我这两天居然怀疑三孙！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下次，三孙的心声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咱绝对照着做，不搞一点变通。 三孙的办法，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到底。 「老朱，又看我，又看我，看我有个屁的用？」 「老朱，你好好看看战场，你好好看看窝寇！」 「老朱，你好好看看，李景隆是怎么溃败的！」 啊，朱元璋大惊。 怎么会？ 三孙好像看不上李景隆，但李景隆再怎么笨蛋，这种必胜的仗，不至于会打败吧。 不对，自己怎么又开始怀疑三孙了？ 三孙的判断一向是准确的，三孙的方法一向是管用的。 但这种情况之下，怎么会？ 三孙，莫不是开玩笑的？ 但，这是三孙的心声啊，谁在心声中开玩笑？ 「老朱，好像还看不到危机！」 「顶在前面的窝寇，站在那里不动！面对奔腾而来的骑兵，毫无惧色！」 「老朱，你不觉得奇怪吗？」 「窝寇敢前来，难道一点准备都没有，等着被你宰杀吗？」 「老朱，你是把这群窝寇看成一群猪了吗？」 「不过，也好，就让大明的军队吃个大亏吧。」 「否则，你们根本认识不到窝人、窝国的可怕之处。」 「只有输惨了，输净了，大明才会重视！」 「大明，并不能纵横四海！」 「只有把老朱打疼了，朝廷才会进行真正的反思！」 「最好把老朱打疼！」 朱元璋的思维被朱允熥的心声搞乱了，三孙，居然希望这帮窝寇把自己打疼！让自己长长记性！ 三孙，你究竟是哪一边的？！ 此时，朱元璋瞪大了眼睛。 原地一动不动的窝寇，突然动了！ 第0108章 战场搞成了菜市场 二百名窝寇同时解下背上的包袱。 打开，倒出，放下，如同插秧一般地将黑乎乎的东西放下。 转身，飞奔。 动作整齐划一！ 距离太远，城墙上的人看不清楚，他们放下的究竟是什么？ 「唉，果然，这群窝寇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不是一般的窝寇，难道窝国的南北战争已经结束了？」 「窝国的南北战争，造就了一大批武士、浪人。」 「今天来的，难道就是他们？」 「没想到天照大神的画像，居然把本土的窝人给引过来了！」 「我这小翅膀扇得，力度这么大吗？」 「李景隆今天，必败无疑！」 朱元璋感到了一丝不安！ 冲在最前的许文泽，看到窝寇放下了好几排：尖锥！ 来不及了！ 勒马也来不及了！ 尖锥太密集，马根本躲不开，也跳不过去！ 许文泽的马踩上了铁尖锥！ 马的前蹄跪下，许文泽从马上滚下。 其他的骑兵无一例外，纷纷倒地。 第一排、第二排的骑兵倒地，后面的骑兵速度太快，也来不及收势。 再加上骑术有限，面对突发情况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冲了上去。 马压人，人压马，人压人，马压马！ 马嘶，人喊，乱成了一锅粥。 其情景与前几日李景隆遇到朱棣时，几乎一样。 不同的是，朱棣用的是铁丝编成的笼子。 而窝寇更狠，用上了尖铁锥，稳定性非常强。 放在地上，马只要一踏上，直戳马蹄的最薄弱之处。 只要踏上，马就废了！ 前军一千人，还没有与窝寇交手，就折了一百多骑！ 朱元璋气得脸色铁青，大骂李景隆和许文泽废物！ 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 「其实也怨不得李景隆！」 「主要是窝寇太狡猾！」 「正面看，什么也没带，尖锥其实都在背上！」 「任谁也想不到，窝寇会冒着被骑兵踩死的风险，等骑兵到眼前了才开始放置。」 「时机把握十分精确！不仅要有冷静的头脑，更需要纪律的约束！」 「更需要玩命的精神！」 朱元璋有些无语，这仗如果是三孙打，绝不会打成现在的样子！ 对于前面的混乱，朱元璋决定置之不理。 三千人，没有马，冲过去，照样灭了窝寇！ 许文泽的手被尖锥刺破了，鲜血直流。 扬起马刀的同时，甩出了一连串血珠子。 李景隆幸运地摔在了尖锥布控的范围之外。 刚刚爬起，眼球就与飞来的血珠撞上了，顿时一片模糊。 李景隆直想哭，特么的，怎么回事，几乎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前面，200名窝寇排着整齐的队形，冷冷地看着。 手上的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里面还有东西！ 他们没有一下子放完！ 果然，窝寇有人一声令下。 200名窝寇几乎同时弯腰放置尖铁锥，如同农人熟练地弯腰插秧。 李景隆晕菜了，这帮窝寇怎么跟朱棣一个德性！ 都是这么阴！ 他们的战术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大明的骑兵下马，变成步兵与他们正面砍杀。 李景隆擦了一下眼睛，扭头一看，部队仍然混乱。 有人骑马强行通过，有人下马拨开尖锥，有人查看伤势，有人原地呆望。 是继续前进，还是撤回城内？ 城内没有鸣金，就是说，陛下不许收兵！ 此时撤回，等于找死！ “下马，整队！前进！杀窝寇！”李景隆终于下了命令。 两千多人整队，乱哄哄的。 「我可奥，大明军队的素质，太差了！」 「硬生生把战场搞成了菜市场！不，骡马市场！」 「老朱，你看看，杀了不少武将，后悔了不是？」 「哪怕是李文忠在，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看李景隆现在这熊样，他老爹李文忠的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好啊，让他们认识一下窝寇的厉害！」 「这样一来，老朱就再也不敢小视窝寇了吧？」 「当然，李景隆的苦头，还在后面！」 「这乱哄哄的算什么呢？」 「老朱，不要以为你扫清了北元就可以傲视天下！」 「窝寇正在悄悄崛起，而你却视而不见！」 「老朱你看看吧，窝国是我们最强劲、最难缠的对手！」 「窝寇啊，你们就争点气，让老朱栽个大跟头！」 朱元璋心中有些气，三孙，你居然在这里幸灾乐祸！ 李景隆的苦头，还在后面？！ 这说的什么话，我3000骑兵变成步兵，难道就拿不下600名窝寇？ 虽说这些窝寇纪律严明，但他们一个个地，又矮又挫，能有多强的战斗力？ 以一挡十？ 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咱的锦衣卫，也做不到！ 三孙，窝国也就是在大海上漂着的弹丸之地！ 窝国什么也没有，哪比得上我大明地大物博？ 所以，窝国就派人出来抢劫，抢高丽，抢新罗，抢大明！ 说窝国是大明最难缠的对手倒不假，这帮人出没于海上，大明还一时奈何他们不得。 但是，说窝国是大明最强劲的对手，恐怕有些夸大其辞了。 三孙，居然想让爷爷我栽个大跟头！ 等一会儿，我非得在你头上来个大爆栗！ 再看战场。 李景隆已经整完队，合成了一个方队，整整齐齐向前推进。 遇到第二道窝寇布下的尖铁锥，就用脚踢开。 朱棣本想提出亲自出城，让自己临时捏合起来的队伍从侧翼配合的。 但还是忍住了。 从内心深处讲，李景隆吃个亏，朱棣反而有些兴奋，甚至还有期待。 期待，陛下从京城带来的精兵，对上真正的窝寇会如何。 如果要李景隆败了，自己在杭州的耻辱就会淡许多。 朱元璋心想，这就对了。 人数多就要发挥人数多的优势，不能分散，必须形成一个整体，对窝寇形成压迫之势！ 李景隆位于方队的正中间，扬起马刀：“前进，杀，杀，杀！” “杀，杀，杀！” 声势浩大！ 李景隆终于将刚刚涣散的士气重新聚拢。 朱元璋点点头，这就对了！ 聚拢士气靠什么？ 主要靠两点。 一是靠队形，要聚起来！ 二是靠口号，要喊起来！ 这两点，李景隆都做到了！ 当时自己之所以用李景隆，一方面是他杀了李文忠有亏欠。 另一方面，李景隆一表人才，能说会道，熟读兵书。 再看看朱允熥，三孙，看看吧。 你说李景隆吃大亏还在后面。 那就看一看后面，到底是我大明吃大亏，还是窝寇吃大亏。 第0109章 用血的教训来说话 此时，窝寇的后队，背着尖铁锥退到了侧翼。 前、中队顶到了前面，呈弧状排列。 「李景隆，做好逃跑的准备吧！」 「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大明军队的思维定势所造成！」 「方阵在前，且战且进。」 「对上一般的窝寇还凑乎。」 「遇到真窝，那就是灾难性后果。」 「还不如散开，三五成群。」 「当然，最关键的是技不如人！」 「个体素质不如，手中的家伙更不如！」 「看吧，等到窝寇拔刀，你们就知道了。」 朱元璋的眼神一凛，坏了，怎么没想到这一节？ 三孙以前在心声中透露，说窝寇的窝刀，工艺十分先进！ 说是大明的绣春刀、马刀与之相比，弱爆了。 当时，根本没当回事。 因为没有人向他报告过。 只是听说蒙古人进攻窝国时吃了大亏。 朱元璋不认为全是武器原因，主要是蒙古人到了窝国，水土不服。 窝国山地面积大，蒙古的骑兵施展不开，成了步兵。 蒙古骑兵一下马，战斗力就拉胯！ 所以，就没有把蒙古人失败的原因归到武器上。 忽然，窝寇同时握刀，拔刀。 刷！ 几乎是一个声音！ 双手握刀，虚指前方！ 刀细长，稍带弧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明方队前几排的军士，一瞬间被强光照上眼睛。 窝寇的窝刀几乎都同相同的角度、高度！ 刀刃几乎同时转向，形成了一个平面，将太阳光折射到前方的明军。 就连城墙上的朱元璋也感受到了强光的刺激！ 那是远方几百名窝寇的刀形成的反光！ 就仅这道光，朱元璋大感不妙！ 这窝寇的素质太强！ 他们几乎是一个整体！ 如此恐怖的纪律性，恐怕比当年自己打造的亲军护卫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向战场！ 形势陡变！ 窝寇忽然同时发出一声大喝，震动耳膜！ 一瞬间就到了明军前排，高高举起，一刀劈下。 明军的方阵前进较慢，没料到窝寇不动则已、动则让人心旌摇动。 都下意识地举刀格挡。 许文泽没想到窝寇劈刀之时，居然跳那么高！ 一惊这下，气势便弱了三分。 铿！ 两刀相交！ 铿！铿！铿！铿！铿！铿！ 窝刀与马刀正面撞击！ 刀断了！ 是，明军的马刀！ 窝刀的下压之势不减，直劈面门！ 许文泽后退一步，窝刀划中了面部，肉都翻了出来。 啊，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一排的明军，绝大部分都受了伤。 窝寇的力气如此之大，窝刀的锋利难以想象！ 第一排窝寇忽然停住了。 第二排窝寇大吼一声，冲了出来。 高高跃起，一刀劈下！ 没有任何花招，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是一刀劈下。 前排受伤的明军见势不对，急忙后退！ 挤倒了第二排的明军。 明军纷纷下意识地举刀格挡。 结果，更惨！ 第二轮，没有一个不受伤的！ 简直是惨不忍赌。 最打击明军的是，前军都指挥许文泽在第二轮攻击中再也没能逃过。 被窝寇一刀毙命！ 第三排的明军抢过许文泽的尸体就往回跑。 此时，明军大乱。 李景隆在队伍中间，直接原地蒙圈。 怎么回事，怎么办？ 窝寇竟强悍如斯！ 明军此时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这种情况，谁也没有做预案！ 陷入一片混乱状态！ 后面的马还有悲鸣，前几排受伤的明军还在呼痛！ 城头上的陛下还在观看！ 怎么办？ 第三排的窝寇又上来了，助跑，高高跃起，一刀劈下！ 动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然而，顶在前面的明军就是低挡不住！ 明军，敌不过窝寇一刀！ 又是一轮几乎是单方面的溃败！ 「老朱，别怪我没有提醒！」 「今天，明军的失败，一定会引起大明的警醒！」 「今天的失败，也许就可以避免五百年后的应天大屠杀！」 朱元璋心里后悔不已，三孙哪里没提醒。 在应天的时候，三孙在心声中多次提及窝寇，说窝寇的武器精良。 今天一看，大明的武器，在窝刀面前，就如同玩具！ 不仅仅是武器，窝寇的军事素质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没想到，一个自己向来看不起的窝国，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沿海一带的官员们，一个个都该死！ 窝寇的战斗如此强悍，为何无人报告？ 「看老朱一脸震惊的样子就知道，他对窝寇真的一无所知。」 「以前的窝寇，好多都不是真正的窝国人。」 「不是地方不报告，而是不敢啊。」 「你说败给了窝寇？你说窝寇强大？你说窝刀远超绣春刀？老朱，一刀把你砍了！」 「老朱，归根到底，是你的原因！」 「砍人没用，如何提升将士素质，改进手中的家伙什，这都是最要紧的。」 顾不上听三孙的心声了，朱元璋看向战场，居然有些紧张。 此时，明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窝寇攻势如潮！ 一排又一排的轮番上攻，时刻保持着最好体力和最佳状态！ 而明军却始终由前排顶着！ 前排的明军受伤之后，无法后逃，逃不掉，只能死于窝寇刀下。 后排的明军只能看着。 前排的明军要面对一轮又一轮排浪式的冲击！ 明军方阵的优势全无、劣势尽显！ 而窝寇的这种攻击方式，慢是最大限度地发的军了每一个窝寇的战斗力！ 虽说是轮番上阵，但却是一个整体在作战！ 失败，在所难免！ 前排的明军实在顶不住了！ 恐惧的情绪马上蔓延！ 忽然，前排明军发了一声喊，急忙后逃！ 没命一般的想逃回城去！ 后排的明军一看，逃吧！再不逃就没命了！ 处在方阵正中的李景隆大喊大叫，已经没用了。 他的声音已被明军的哭叫声给淹没了。 此时，朱元璋才下令，鸣金收兵。 阵中的李景隆如听仙音！ “撤，撤，撤！”李景隆喊完之后，转身就跑。 所有的明军都大喊起来：“撤，撤，撤！” 哪知此后，更加混乱。 后排变前排，前排变后排。 朱元璋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这一仗，明军有40余人死于窝寇刀下。 「老朱，别怪我没提醒。因为，我提醒也没用。」 「我是个废物，我的建议，你们也不可能采纳。」 「那就用事实，用血的教训来说话吧。」 第0110章 鸳鸯阵是个什么阵法 几千人马十分混乱地逃回城内。 窝寇又对着高台上的两幅女人画像哭拜。 几排人围着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又有几人上到高台，取下了门板上的画像，小心地收好。 同时，悬在门板上的两柄绣春刀也被取下。 两人分持绣春刀，两人持窝刀。 并向城楼方向扬了扬，似乎是在示威。 窝刀砍向绣春刀！ 两把绣春刀，同时被砍为两截。 窝刀的威力，刚才已经显露无疑。 此时，窝寇只是向城头的明军表达愤怒。 窝寇马上收拾战场，200名窝寇，解开袋子，将地上的铁尖锥收了起来。 朱元璋很是生气，但毫无办法！ 被窝寇给侮辱了！ 此时，一名窝寇，挑了一匹马，到城门下喊话。 这名窝寇开口了，居然还兼着窝寇通译之职。 窝寇要求杭州府开通口岸！ 同时，要求大明用白银交易！ 给出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不答应，那就在城外进行公平决战！ 一切，由拳头说了算。 窝寇通译大喇喇地掉转马头，回去了。 这群窝寇居然就远处驻扎了，他们竟然还带着营帐。 朱元璋气得牙疼，窝寇就是来炫耀来了：我来了，你能把我怎么的？ 有本事，你不要答应！ 有本事，三天后再打一架！ 偏偏，朱元璋还拿这群窝寇没办法！ 从各地调兵过来，遇到他们，仍然难逃一败！ 在南方，河网稠密，窝寇在这里熟悉得很。 从别的地方，调来军队，人生地不熟，帮助不大。 而且，武器不如人，前面的顶不住，人越多，反而溃败的越快、越彻底。 现在，朱元璋终于理解了三孙一直强调的技术！ 技术决定一切！ 看看窝刀，太过锋利！ 这种景象直接印在了官兵的脑海里，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三天之后的决战，如果还是这些兵，根本不会有胜算。 李景隆逃回来了，来到朱元璋面前，显得失魂落魄。 还没与窝寇交手，就都从马上摔了出去，损失了不少马，摔伤了不少兵。 朱元璋并未对其斥责，反而让他下去，安顿好伤兵。 朱元璋想了一下，不禁后怕。 经过城楼上的观察，窝寇的阵型、战法非常新颖。 正好克制大明一贯采用的方队前进战术。 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儿子朱标就在杭州死在窝寇手里！ 四儿朱棣就在杭州全军尽墨，差一点死在窝寇手里！ 这次，御驾亲征，刚出城就先折了一阵，而后鸣金收兵了。 「老朱，这下子知道厉害了吧？」 「老朱，看到窝刀了吗？」 「你总该重视技术了吧？」 「老朱，你得提升一下匠人的地位！」 「匠人也可以进官府！匠人的孩子也可以考科举！」 朱元璋回到了衙门，将朱棣、李景隆、仇占可、朱允熥、蒋瓛、郑和都叫到一起议事。 李景隆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仇占可则是瞪着一双死鱼眼，满脸的生无可恋。 朱允熥，简直是太坏了！ 设了一个赌局，引诱自己赌大，自己一时猪肉蒙心，下注500两黄金。 窝寇一来，仇占可就输了。 要赔给朱允熥两千五百两黄金！ 哪怕是把自己卖掉，也凑不够这个数。 欠人的钱，心虚至极！ 仇占可根本不敢与朱允熥的目光相接。 见到此，朱棣更是怀疑陛下与朱允熥之间达成了某种合作。 谁也没说话，空气都不流动了，人人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因为窝寇刀实在是厉害。 就连跟窝寇交过手、吃过亏的朱棣，也暗暗吃惊。 今天的窝寇显然比之前遇到的更可怕。 他们的纪律，他们的战术，他们的武器，三者合一，成为他们直闯杭州的最大底气和本钱。 不管哪一样，明军都远远不及。 加上明军之前对窝寇的轻视，对窝寇的战术估计不足，导致吃了亏。 如果不是陛下及时下令撤退，后果将不堪设想。 首战如此结果，对明军士气的打击太大了。 虽说窝寇暂时不敢攻城，但人家一直不走，你就只有干瞪眼！ 朱棣悄悄看向朱元璋，有些奇怪。 面对如此惨败，父皇居然忍了，并没有暴跳如雷！ 要在过去，李景隆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因为，父皇对此也没办法了！ 人家窝寇显然是有备而来，有恃无恐。 “都给咱抬起头来！” 朱元璋看着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发怒了。 “都说说吧，有什么办法，敞开了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低下了头。 「老朱，你让他们说办法，岂不是难为他们？」 朱元璋真想把朱允熥按到地上揍他一顿！ 我不让他们说，让谁说？ 让你说，你会说真话吗！ 三孙，从不说真话！ 三孙只有心声是真的，但往往还听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大多时候，三孙让人生出爱意满满。 有时候，三孙却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棣儿，你说说。”朱元璋开始点将了。 朱棣纵有军事天才，对这群窝寇却毫无办法。 咦？是谁把窝寇吸引过来的？ 是朱允熥身边的小太监沐瑶！ 起初谁也不相信两个窝国女人画像能引来窝寇！ 事实证明，沐瑶的方法十分有效！ 沐瑶对窝寇的风俗习惯了如指掌！ 那么，如何打败窝寇，沐瑶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 “父皇，要不，听听沐瑶有什么高招？” 李景隆马上表示赞成。 朱元璋心想，把沐瑶叫来？ 沐瑶的主意，还不都是三孙朱允熥一手教的？ “沐瑶就不必来了。”朱元璋盯着朱允熥：“允熥，打窝寇，你有何办法？” 朱允熥打了一个哆嗦：“皇爷爷，打，打，打窝寇？还是，别，别打了！我，我想，回京城！” 「怎么办？我有办法，但是，没法说呀！」 「戚将军的办法，鸳鸯阵，是最适合对付窝寇的，我能提前拿出来吗？」 「拿出来，岂不是把我自己给暴露了？」 「要么，我再教沐瑶一次？」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教的好。沐瑶这小妞子知道太多，也不好。」 朱元璋心中一喜，果然，三孙是有办法的！ 鸳鸯阵，到底是个什么阵法？ 不防再从三孙心声中套一套，套出来就直接使用！ 因为，三孙教沐瑶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窝寇，只给了三天时间！ 第0111章 这个毛病要改一改了 “棣儿，你说说，今天窝寇的阵型，有何优点，又有何疏漏之处？”朱元璋主动提起了阵型的话题。 表面上是启发朱棣，实际是想开启朱允熥的心声。 鸳鸯阵，到底是什么样的？ “看其阵型，呈扇形。阵型倒不出奇，出奇的是他们的战法。”朱棣此时也认真起来。 外面的窝寇如果不想办法解决，陛下恐怕会迁怒于自己。 虽然暂时没有办法，但总得说出一些看法。 “从阵型上可以看出他们的战法，是一队接着一队上，每一队都是生力军！” “这和金人的战法极其相似！” “金人也是一队接着一队上，连续不断，持续攻击，我们可以将其叫做‘卷珠帘’战法。” 李景隆点头道：“燕王分析得极是！这种战法，很让人头疼！北宋之灭，主要是金人的这种战法。” 朱元璋怒了，让你们说阵型，你们却给我讨论战法？ 你们扯到战法上，如何引出三孙的“鸳鸯阵”？ “阵型不出奇？你们难道看不出他们阵型的特别之处？”朱元璋眉毛竖了起来。 这是陛下生气的前兆！ 朱棣说道：“父皇，儿臣驽钝，实在看不出来。还请父皇指点。” 呃，呃！ 朱元璋被噎着了。 这个阵型的特别之处，咱也看不出来。 咱不是随口说说的嘛，为的就是引出三孙的心声！ 哪知道，朱棣一点都不明白咱的心思，反而让咱指点！ 咱要能指点，问你作甚？ 「阵型有个毛用？」 「就你这几千人，摆个什么阵型都不行！」 「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阵型，而是战法！」 「就如同窝寇的半扇阵型，只是为了防止前排两边的明军逃跑，人家就想让你们挤成一团。」 「挤成一团，就容易砍杀，不用到处追着跑了！」 「如果不是撤退及时，真不知道会如何呢。」 「应该学习的是他们的战法！」 「还是朱棣总结得好啊，卷珠帘战法。？」 「所以说，战法决定阵法！」 「老朱，亏你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连这个基本道理都不懂！」 朱元璋老脸一红，唉，居然被初上次战场、从未与敌交过手的三孙给教训了！ 三孙说得没错，怎么打是核心，怎么摆是其次。 “棣儿，阵型先抛开不讲，你说说窝寇的战法。” 朱元璋说完并没有觉得不妥，但其他人都愣了。 陛下这是愤懑过度了，说话开始颠三倒四了！ 刚刚不让自己谈战法，让专门说阵型。 朱棣刚刚谈起战法呢，朱元璋又让他说阵型。 朱棣看不出阵型的特别之处，要请教朱元璋，哪知道他又拐到了战法！ 朱棣暗自摇头，父皇年龄大了，小孩子心性了，变得太快！ 战法，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难道父皇没听清，还想让自己复述一遍不成？ “父皇，窝寇的战法应该和金人一样，也是一队接着一队上，连续不断，持续攻击，我们可以将其叫做——” “卷珠帘战法！”朱元璋愠色渐显：“咱知道了！你不用重复了！” 又哼了一声：“年纪轻轻，罗里吧嗦！” 朱棣面色极为尴尬，不知道往下如何说了。 父皇今天这是故意与自己为难么？ 今天败在窝寇手里的，是李景隆，你怎么不找他的碴？ 仇占可说道：“我们可以用弓箭，远距离杀伤！” 仇占可所说倒是一种战法，但是远距离攻击他们，人家的窝刀是做什么的？ 看看这群窝寇的速度，再看看他们的武器，弓箭对他们的杀伤实在太有限。 再说了，大明的士兵，除了北地的边军，射术实在是乏善可陈。 这三千明军，弓箭根本不是他们的强项。 江浙一带的卫所，更是提都不用提。 曾有人报告过，卫所的老爷兵们，射过去的箭都能让窝寇轻轻松松地徒手抓住。 即使在很近的距离，也是如此。 看看这些杭州的守备军，战力简直是一踏糊涂。 他们的作用，也就是在城墙上摇旗呐喊。 连喊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现在从京城调兵？陛下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三千人干不过六百人，还要从京城调兵？ 这岂不是毁了陛下的一世英名？ 「仇占可所说，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可惜，依大明现在的条件，无法实施！」 「因为我们目前的弓箭水平太落后了！」 「我们连大宋都不如！」 「大宋军队的武力虽弱，但装备却是最优的！」 「大宋军队盔甲的防守堪称上乘！他们的神臂弓，射速快、射程远、威力大！」 「连擅长射箭的辽人大将也被宋人的神臂弓所杀！」 「到了我大明，片面强调军队的血勇，忽视武器的改进！」 「特别是老朱，总是回忆鄱阳湖之战，总是自豪于以少胜多，总是念念不忘他的小船胜了陈友谅的高大楼船！」 「这就导致了大明初年，武器装备的落后！」 「随着战争减少，承平日久，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就直线下降。」 「我们花夏民族的思维，总是像跷跷板，非此即彼，抬起这头，落下那头。」 「大宋强调武器，却缺乏骨气！」 「大明强调血气，却忽视武器！」 「这个毛病，要改一改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禁默然。 三孙就如同一个天外高人，居高临下地点评着历史的是与非。 三孙的水平，不得不服！ 自己以前就是一味强调血勇，认为武器的改进会影响军队血气的培养。 现在看来，是得改一改了！ 看看窝寇的武器吧，人家的窝刀锋利无比，但窝人的勇气也远远超出自己所带的三千将士。 有时候，勇气来源于哪里？ 来源于武器的精良！ 你拿着一个烧火棍，对着人家的大刀，何谈勇气？ 三孙，几句话把咱点醒了呀！ 改一改三孙所说的“毛病”，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当下，最要紧的是，研究到底排出什么阵型，采用什么战法，能把这群窝寇打败，甚至包圆！ 最重要的是，把鸳鸯阵给引出来。 鸳鸯，鸳鸯！ “棣儿，你还记得宫里的那一对鸳鸯吗？”朱元璋问道。 朱棣吓了一跳，怎么不记得这事？ 那时候，大哥朱标当太子，朱棣十分不服气！ 当时把太子妃常氏放在湖中的一对鸳鸯给射死了。 朱元璋得知后，召见朱棣叙旧，拿出了几个橘子，亲自剥给朱棣吃。 朱元璋剥完之后，把一堆橘子硬塞进朱棣嘴里。 朱棣给马皇后去请安顺便说了这件事情，马皇后听到之后便慌了：“儿啊，赶紧跑吧！你父皇要杀你。” 朱棣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怎么父皇要杀我。 马皇后说你父皇剥桔子就是剥皮抽筋的意思，他要把你杀了。 朱棣赶紧收拾东西回燕王府，从此不敢进京城半步。 后来朱标在杭州死之后，朱棣才奉命回到京城。 当时，朱元璋早就把这事给忘了。 而现在，朱元璋居然把多年前的旧帐又翻出来了，怎么不让他心惊？ 第0112章 咱就配合一下三孙 朱棣低头不敢看朱元璋，嗫嚅道：“儿，儿臣记得。” “你当年杀鸳鸯的时候，还摆出一个什么阵来？”朱元璋继续诱导着朱允熥的心声。 三孙啊，咱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不透露你的鸳鸯阵吗？ 「天啊，燕王朱棣真牛啊，就算是杀鸳鸯，也要摆出一个阵！」 「难怪啊，天才都不是白给的！」 「天才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 「难怪朱棣的军事这么牛批，原来无时无刻都在想打仗、摆阵型。」 朱元璋简直要抓狂了，三孙，我让你讲鸳鸯阵，你怎么夸起了你四叔？ 朱棣此时真是想哭，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新帐、旧帐一起算不成？ 自己是因为被杭州知府贺庆生陷害而被窝寇打败的。 父皇，你不也是对窝寇没辙吗？ 这怎么把罪过全推到我一个人身上？ 我代你受过没问题，你是父皇，你说了算。 但是，这次败于窝寇，直接指挥者是李景隆！ 我，堂堂的燕王，怎么能代李景隆受过？ 朱棣抬起头道：“父皇，当年杀鸳鸯，儿臣只是年少轻狂、无心之过——” “闭嘴！”朱元璋很是恼怒：“咱让你讲话了吗？” 朱棣，你太没有眼色了，就等着三孙透露鸳鸯阵呢，你在这里捣什么乱呢！ 朱棣无比郁闷，父皇你到底是让我说，还是不让我说，你给个痛快话！ 此时，朱棣终于理解了齐泰、黄子澄、朱允炆等人在朝堂上的尴尬。 这样的情况，他们都经历过。 那时，朱棣还有些幸灾乐祸，现在，轮到自个儿了。 “允熥，你给我说说那个鸳鸯阵！”朱元璋实在是不想绕了，直接提问。 「不是吧，老朱让我说什么鸳鸯阵？难道鸳鸯阵早就出现了？」 「我可奥，朱棣当年杀鸳鸯，摆的就叫鸳鸯阵？」 「朱棣的鸳鸯阵，我是头一次听说啊。」 「朱棣的鸳鸯阵，你问我？到底是几个意思？」 「明白了，老朱，这是在找替罪羊！」 「居然不处罚李景隆！」 「先是想处理朱棣！」 「接着老朱就改了主意！」 「毕竟，朱棣是燕王，北地需要他去镇守！」 「北地九个塞王，最有智计、最能打仗的就是朱棣，所以，不能处理朱棣。」 「于是，老朱瞄准了我！」 「准备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 「老朱，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朱允熥这个废物了！」 朱元璋气得七窍生烟！ 三孙，不允许你这么误会咱！ 咱怎么舍得处理你！ 咱是对你最好的，你居然没有一点感觉？ 太伤心！ 朱元璋的倔脾气上来了，我就不信引不出你的鸳鸯阵！ “允熥，你就说说，这个鸳鸯阵，能不能对付窝寇？” 朱允璋问出这句话，心里直打鼓。 这话问得实在是太直白了，但愿三孙看不出来。 要是让三孙看出来咱能听到他的心声，就得不偿失了。 “皇爷爷，我从未上过战场，我也没见过四叔杀鸳鸯，您还是问四叔吧。” 朱允熥把皮球踢给了朱棣。 朱棣早就蒙了，杀鸳鸯，与打窝寇，能扯到一起来？ 父皇的脑子真是乱了，语无伦次，甚至是，胡连八扯！ 朱元璋不管朱棣如何想，双眼就盯着朱允熥。 「老朱，你怎么一直缠着我不放？」 「明白了，老朱的心理好阴暗！」 「天天和废物呆在一起，自己很有优越感。」 「我越是出丑，老朱就越是开心！」 「也不对，老朱现在是真乱了！」 「老朱身边没人了！」 「朱棣被打败了，败军之将，不足以言勇。」 「李景隆更是不用说。」 「仇占可，吟吟诗词、讲讲道理还行，对战场是一无所知。」 「老朱居然问我如何对付窝寇！」 「典型的病急乱投医。」 「你问我阵型？问错了！」 「阵型，根本就不是根本问题！」 「老朱，最核心的问题是，武器！」 朱元璋虽然没听到鸳鸯阵的内容，但听到了更实质性的内容，精神顿时一振。 「武器，才是决定一切的。」 「阵型，是为更大发挥武器的威力而存在的。」 「火器出来了，三段式攻击阵型自然就会出现！」 「步兵、骑兵，还有现代的各个兵种，在战场上呈现的阵型大相径庭。」 「就眼前这帮窝寇来讲，想干掉他们，最重要的就是：武器！」 朱元璋心说，三孙啊，搞了半天，绕到了武器上。 这个谁不明白？ 咱也想用最先进的武器！ 今天在战场上用的绣春刀、马刀都是朝廷能拿得出的、最锋利的武器。 最关键的是，我们的武器威力怎么提升？ 最关键的是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后要和窝寇决战！ 如果不想决战，就只能签定城下之盟：开通杭州为窝国的通商口岸，用银两与窝国作交易。 这简直是耻辱啊！ 所以，与窝寇只有一战！别无他途！ 不说别的，打制一把质量上好的兵器而言，三天时间根本不够！ 就算是把所有的铁匠都集中起来，时间也不够。 千锤百炼，是需要时间的！ 「看到这帮窝寇，我真的是想上啊！」 「但是目前时机不成熟！」 「我得想个办法激怒老朱！」 「让老朱把我赶出去！」 「我把沐瑶、郑和带上，去城外找那些真正的勇士！」 「那些勇士稍加培训，发给武器，立马就是一支让窝寇闻风丧胆的军队！」 「但是，我必须出去才可以！」 「杭州城内的人，还有这群废物将士，已经吓破胆了，用不成了！」 「打败窝寇，必须另找帮手！」 朱元璋兴奋了，三孙，有办法！ 三孙有办法了！太好了！ 城外有真正的勇士？在哪里？ 难不成是朱棣前些日子临时拉起来的、在杭州城外驻扎的乌合之众？ 稍加培训、发给武器？ 难道，三孙有克制窝寇的新式武器？ 真是难以想象。 但是，三孙出城去，太危险了！ 城外的窝寇虎视眈眈，三孙出去，岂不是狼入虎口？ 再看到三孙那“瑟瑟发抖”的三孙，朱元璋才想了起来：三孙，实际上，很强！ 一个人轻松搞定三个锦衣卫，绰绰有余！ 差一点忘了！ 如果再加上沐瑶的武器，还有郑和的冷静，三人出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再说了，杭州城，也不止一个城门。 三孙出城，完全可以悄悄地走。 得找个理由，让三孙出城去。 对了，三孙不是正好要找理由，让咱把他赶出城吗？ 那，咱就配合一下三孙！ 第0113章 疯狂作死 “允熥，窝寇的武器如此犀利，你有何办法？” 朱元璋决定来个更直接的，如果三孙说出来武器怎么改进或者说武器在哪里，他就不必出城了。 直接配备给从京城带来的将士。 至于朱允熥所说的城外的勇士，倒也不必找他们。 只要咱发一道命令，对阵窝寇，敢后退者，斩！ 就不信他们不死命朝前冲！ 最关键的是武器！ 正如三孙心声所讲，武器就是底气，勇气源于武器！ 要是三孙说不出来，咱就可以将他赶出城去！ 那就满他的愿望，让他带人去城外找那些勇士。 朱棣都能在短时间内把一帮乌合之众捏合成形，并且打败李景隆。 三孙的才能远在朱棣之上，三天时间应该也够了。 朱允熥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皇爷爷，你一直这么问我，你不觉得很搞笑、很可笑吗？” 啊，所有人都傻眼了！ 口瞪口呆如木鸡！ 朱允熥这个一向胆小的家伙，居然敢以这种口气与陛下说话！ 还反问！ 反了他了！ 朱棣有一些小兴奋，朱允熥近期以来得到了太多不该得到的宠爱和偏向！ 现在，这小子终于是找不到方向了，终于是认不清自己了！ 这小子居然恃宠而骄！ 朱元璋心里好笑，这小子果然是要惹咱生气了！ 果然要想出城了。 三孙不错，他这么做，就是冒着被自己处罚的风险啊。 为的就是把城外这群窝寇给干掉！ 如果是朱允炆、朱棣，他们肯这么做吗？ 肯定不会！ 而朱允熥却不顾自己的前途！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 明明知道讽刺天子的罪过不小，有可能被撸掉吴王封号、取消一切待遇，三孙却还是坚持这么做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 朱允熥，完全是不顾个人的名利得失，一心只为打败窝寇！ 这才是真正对咱好的人！ 这才是真正为大明前途着想的人！ 朱元璋想到这里，眼眶居然有些湿润。 「不是吧，老朱，想哭？」 「被我气哭了？不至于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如此了，硬着头皮，怼他！」 朱允熥又深吸一口气：“皇爷爷，你要真问我的真实想法。我有一计。” 「上次，李景隆说有一计，被老朱批得一踏糊涂。」 「我这么说，应该能够激怒老朱吧？」 朱元璋心想，那我就配合一下吧。 呯地一声，朱元璋摔碎了杯子。 「我可奥，老朱真怒了！」 「不会把我先杖责一顿吧。」 「不管了，哪怕是杖责，也先受着。」 「为了打窝寇，舍得一身剐，敢把老朱拉下马！」 “皇爷爷，我的计策是：三十六计，最后一计，走为上！” “皇爷爷，窝寇在南面堵，您带着我们走北门！” “不，您带着我走北门，咱们一起悄悄地回京城！” “就让我四叔、李大人、仇大人在南门顶着，不让窝寇发现咱们两个已经逃走了。” “这样，咱们两个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京城。” 看着朱元璋越来越盛的怒意，朱允熥梗起脖子道：“皇爷爷，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说错话了吗？” “您要生气的话，千万别把气撒在我头上！” “皇爷爷您对我的好我知道，您要是逃走，千万把我带上！” “您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城外！我怕死啊。” 朱允熥“哭”出声来了，用手揉起了双眼，怎么揉，也搞不出眼泪！ 朱棣、李景隆、仇占可、蒋瓛、郑和等人直接蒙圈了。 天啊，朱允熥这个混蛋在说什么？ 我的耳朵莫非是出毛病了？ 不仅讽刺陛下，还出了一个奇臭无比的馊主意！ 居然劝陛下逃走，还是偷偷逃走！ 陛下，是大明的天子，开国皇帝！ 他亲手打下的这片江山！ 在自己的江山里，居然要逃走，还是偷逃？！ 朱允熥简直是废物到了极点！ 放眼整个大明，已经无人能赶上他的无能！ 这小子无能倒还罢了，关键是他还非常无耻！ 无能加无耻，世上找不出第二人！ 他居然让朱棣、李景隆、仇占可在南门顶着，为他与陛下的逃跑打掩护！ 牺牲这几个人，他和陛下跑回京城！ 这话，你怎么讲得出口？ 你还是老朱家的子孙吗？ 朱家的子孙，可能没有才，但一定有胆！ 就算是被陛下处理的鲁王，混蛋是混蛋，但是人家有胆！ 整个朱家，皇子皇孙中，就出了朱允熥这么一个另类的软蛋！ 朱棣的怒火也起来了，朱允熥，不配皇家这个尊贵的身份。 “你，朱允熥，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讲话？” 仇占可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惊喜！ 吴王朱允熥完了，因为刚才这番话，铁定被撸掉一切！ 说不定，陛下已经将其作为此战大溃败的替罪羊。 陛下最好是给朱允熥来一刀，直接了结他的性命！ 这样一来，自己欠朱允熥的两千五百两黄金，就不用再还了！ 李景隆真的是傻眼了！ 自己以前也是恃宠而骄，毕竟陛下对自己的亏欠，但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景隆深深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擅长带兵打仗。 面对窝寇，他早就吓坏了。 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提出建议让陛下逃走。 陛下，那是什么人？ 在这种情况下逃走？岂不被全朝文武笑话死？ 最少，还可以从京城调来火器营。 或者是直接从北地调来百战精兵，多来一些部队！ 三天后，窝寇说要决战，我们不出城就完事了！ 杭州的城墙还算高大坚固，六百名窝寇难不成还能飞进来？ 三天之后不出去决战，说起来没面子，但总好过现在就逃走！ 陛下的颜面何在？ 大明的颜面何在？ 朱元璋“霍”地站起，手指颤动，几乎点到了朱允熥的脑门上：“混帐！混蛋！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你，你，你，真真气死老子了！” 「老朱，真被我气晕了，语无伦次，乱辈了！」 「快点，赶快赶我走吧。」 「只要老朱不杀我，其他事情都好说。」 「不行，我再加上一把火！」 “皇爷爷，你别生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咱们逃得性命，他日回来，还是英雄！” 仇占可不禁狂喜，吴王朱熥疯了，他在疯狂作死！ 再疯狂一点吧，让陛上把他给砍了！ 第0114章 陛下我滚你别拦 朱元璋看到朱棣怒目圆睁，撸起了袖子！ 朱棣的怒火到了顶点，他要替咱出手了！ 叔叔教训侄子，理所应当。 但盛怒之下的朱棣出手，必然很重，打坏了三孙怎么办？ 此时，朱元璋忘了三孙的超高身手。 赶快将站起的朱棣给按了下去。 朱元璋“怒”不可遏，高高扬起手掌！ 朱允熥一缩脖子，退后一步。 天啊，这小子居然还敢躲开！ 简直是找死！ 朱元璋缓缓放下手掌，以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口气道：“朱允熥，滚！滚得远远的！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啊，老朱，真的让我滚了！」 「他让我滚得远远的！」 「思想有多远，我就滚多远！」 「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终于找到了离开老朱的办法！」 朱元璋面上发怒，心中好笑，你找到了离开我的办法？！ 下次，你再试试看？！ 「不过，这次我却不能滚太远！」 「三天之内，我必须返回这里！」 「就算三天之内，从京城调来火器营，对窝寇也造不成实质伤害。」 「从北地调兵，远水不解近渴！」 「三天之后，老子，一定灭了这群天杀的窝寇！」 朱允熥生怕朱元璋反悔，立马说道：“皇爷爷，陛下，您是皇帝，一言九鼎，可不带反悔的，我真的滚了！我现在滚了！你可不能拦！” 朱元璋抓起桌上的茶壶摔到地上：“朱允熥，滚，滚得远远的！滚出杭州城！” 朱允熥抑制不住满脸喜色，急切切地跨出门去。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朱棣直接原地蒙圈。 朱允熥被陛下赶走，居然还笑得出来？ 被陛下赶走，对他来讲，居然还算是一件好事？ 听朱允熥的口气，好像“滚”是一种荣耀！ 对了，滚出杭州城，朱允熥是想独自逃走！ 朱允熥从北门逃走就成了！ 窝寇不可能针对他一个人。 仇占可很是失望，陛下怎么不杀了朱允熥？ 朱允熥刚刚出门，朱元璋就对郑和发了火：“郑和，你杵在这儿干啥？还不快滚？” 郑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一切透着诡异，一点都看不懂啊。 郑和十岁就被送入宫中，整天小小翼翼，对人情绪的把握，一般人比不了。 此时，他感到朱元璋虽说是怒意满脸，连着摔杯子、摔茶壶，但显然，从陛下的身上没有感到杀意。 甚至，连怒意都没有。 难道，陛下是装的？ 不可能啊，这样做，完全没有道理！ 陛下让自己滚！ 因为自己是吴王朱允熥的人。 郑和满怀狐疑，走出门。 “郑和，你跟吴，你跟朱允熥一起滚吧，滚得远远的！” 郑和一听这话，吊着的一颗心居然放下不少。 现场的几个人都蒙了，大气都不敢出。 就刚才朱允熥的言行，把他杀了都不为过。 而陛下只是让他滚！ 让他滚出杭州城！ 这不是等于让朱允熥偷偷逃走吗？ 陛下的火没有发成，是不是要转移到自己身上。 几个人低头，等着陛下火气发作出来。 谁知，朱元璋朝大家挥了挥手：“都回去吧，守好城，随时看着窝寇的动向。” …… 朱允熥回到房间，郑和也跟了过来。 “郑和，刚好你来了，咱们一起找沐瑶。”朱允熥赶快吩咐。 “我在这儿呢。”沐瑶从房间里面转了出来。 “郑和，你先回房间，收拾一下。我们要出杭州城。” 朱允熥支开了郑和，想单独与沐瑶交待接下来的事情。 想灭掉窝寇，又不想暴露自己，又轮到沐瑶上场了。 “沐瑶，我刚才激怒了陛下，为的是出城！” 啊，沐瑶吓了一跳：“吴王，陛也怎么说？” “陛下发怒了，让我滚出杭州城！这正好就是我的目的所在。” 沐瑶说：“为何？” “你知道，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我不想让世人知道真正的我！所以，这次，还得你出面。” “之所以去杭州城外，是因为我们的兵员在杭州城以南，二百多公里的义乌县。” “咱们要到义乌去招兵，义乌兵，绝对是窝寇的噩梦。” 沐瑶当然了解朱允熥的本事。 三角形量高塔、两个女人画像引来窝寇，在她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偏偏，都成了！ 所以，朱允熥说什么就是什么。 照着做，没有错！ “我之所以激怒陛下，就是想做这件事。为的就是灭掉这群窝寇！” “窝寇，既然引来了，就不能让他们走！” “否则，我大明几百名将士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大明将士，不能白死！” 沐瑶看了看朱允熥，目光澄澈而坚毅。 与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样子大相径庭，让她不由得一阵失神。 “沐瑶，收拾一下，叫上郑和，马上出城。” 不一会儿，朱允熥、沐瑶、郑和，三人三骑，向北城急驰。 北门的士兵一看是这三个人，马上城门大开。 奇怪了，北门的士兵认得自己？ 又或者是有人交待，不要阻拦自己。 朱元璋，果然是天子一言、快马一鞭啊。 办事就是利索，知道自己要“滚出杭州城”，还专门下令让各个城门不要阻止。 真好，知道怎么对付老朱了。 等这次灭了窝寇，就去激怒老朱。 让老朱生气，把自己撵得远远的！ 离开老朱，就自由了！ 北出城门，码头有好多船家。 朱允熥让郑和把他们都叫过来。 “你们谁知道义乌银矿在哪里？” 船家们都沉默了。 “谁能带我们到义乌银矿，有重赏。”朱允熥说道。 一个船家出来说：“官家，我知道地方，这地方一般人不敢进去。” 朱允熥掏出一片金子塞给他：“走，带我们去。” 船家喜出望外，只不过是到义乌，居然是一两金子！ 发大财了！ 只是，带他们到义乌银矿，风险有点大。 不过看这几位的打扮，必然不是普通人物！ 其中一个，明显是个太监打扮。 义乌银矿虽然乱，但毕竟还是大明朝的治下。 上船，解缆，划浆，出发。 郑和坐在船尾。 朱允熥和沐瑶坐在船舱。 “吴王，您为何去义乌银矿？”沐瑶问道。 “因为，义乌银矿发现很早，那地成为本地和外地人争抢的对象。” “有抢矿的，自然就有护矿的！在那里，经年累月，都有大规模的械斗。” “抢矿、护矿的都是一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很多人在长期的械斗中，练就了极高的身体素质！” “他们，是天然的优质兵员！” 第0115章 让戚家军提前问世 到了义乌，船家领着朱允熥、沐瑶、郑和进入一片山区。 一路上，随处可见矿洞，废矿石到处都是，废矿渣堆积如山。 有不少简易的木棚子和破败不堪的石头房子，时不时地有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船家告诉朱允熥，这些人都是矿工。 这里的银矿开采已经被官府停止了。 “官府说，这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今后不许用银子交易，抓住了要杀头。” “皇帝说了，银子有毒，想来有道理啊。” 朱允熥问道：“你们平时都用什么交易？” 船家道：“用宝钞啊。皇帝说的话，必须得听。再者说，谁也不想中毒，谁也不想杀头。” 听到此，朱允熥很是高兴。 看来，大明建立金本位的财政金融体系，指日可待。 从此以后，只要坚持下去，我们就会跳出白银本位的陷阱。 咦？ 朱允熥忽然想起来，在杭州的这群窝寇，他们提出了两个条件。 一个是开通杭州口岸，第二条是允许用银两交易！ 如果是一般的窝寇，怎么会开通口岸？ 对于窝寇来讲，在哪里上岸，哪里就是口岸。 允许用银两交易？ 对于窝寇来讲，对于大明还用交易？直接抢劫就完事了！ 难道，窝寇是转了性子？ 好像不对！ 这群窝寇，是窝国官方派来的！ 是正规军！ 就是代表窝国官方来谈判的！ 因为民间禁止用银两交易，窝国作为此时世界第一大白银输出国，失掉了大明这个重要市场。 大明此举，等于是彻底断了窝国的财路。 对窝国的经济来讲，无疑是釜底抽薪。 所以，窝国南北战争一结束，就急匆匆地派兵来了。 他们先是炫耀一下武力，秀一下肌肉！ 而后让大明朝签定城下之盟。 开放口岸，用银两交易。 否则，窝国的采银业，岂不是要破产了？ 朱允熥心想，干掉这群窝寇，意义更加重大。 哪怕是死再多人，也值得！ 因为矿区禁止采矿，各地过来的采矿匠人都暂时无事。 无事生非，此地整天都有打架斗殴发生。 走到一个房子较多、矿工聚集之处，朱允熥大声说道：“我是吴王，来看看大家。呃，我听说你们都很能打？” 矿工们不吭声。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取出了一锭金子：“这是纯金，50两！” “我看看你们谁最能打！今天，凡是打架第一的，这锭金子，就归他了！” 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谁上来检查一下，看是不是纯金？” 一个三十来岁，光着膀子的刀疤脸上来了，用手掂了掂，用牙咬了咬：“这是纯金的。吴王，谁胜，果真能得到吗？” 朱允熥说道：“本王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颗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矿区。 矿工们几乎都来到这片空旷的场地之上。 一看矿工的站位，能看得出来，分成了四拨人。 其中，上来验金的刀疤脸是其中一拨矿工的代表。 刀疤脸首先站在圈内，一个高高壮壮的家伙上来挑战。 几十个回合过后，高个子被刀疤脸一脚踹出圈外。 高个子回去之后，十几个人立马过来，揉肩的揉肩，捶背的捶背。 高个子都输了，他身后的矿工没有一个站出来。 又有两个人上来挑战，都被刀疤脸一一打败。 看得出来，刀疤脸和其他三人，都是这个矿区比较能打的人物。 刀疤脸嚣张地在圈内走来走去：“还有谁？还有谁？” 没人再敢上了。 朱允熥哈哈大笑，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不错，不错，金子就归你了。” 刀疤脸拿过金锭，扬起手来，十分高兴。 这可是一笔横财！ 朱允熥站到场内，朗声说道：“兄弟们，我是吴王，是陛下派来的。陛下正在杭州，组织打窝寇。” “因为兵力不足，我来此招兵！” 矿工分纷聚集过来。 “陛下有令，今后禁止银两交易，你们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沿海的窝寇肆虐，杀我亲人，辱我妻女，凡是有卵子的，都不能忍！” “今天看，你们很能打！但是，打自己人，算个屁的本事！” 沐瑶终于明白了，朱允熥所说的兵员就是义乌矿工。 心中非常奇怪，朱允熥怎么知道这里有矿工，还知道矿工经常打架？ 现在看，这些矿工就是很悍勇！ 稍加训练，都比从京城来的那些所谓的精兵厉害。 自己的未来夫君，不知道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显露！ 沐瑶哪里知道朱允熥是未来穿越而来的？ 朱允熥曾经研究过抗窝名将戚继光。 戚继光用的兵就是义乌矿工。 戚继光曾经亲眼目睹几千名矿工打群架的震撼场面，很佩服义乌人的勇敢、团结、彪悍。 为此，戚继光给朝廷提了一个建议，叫做《练义乌兵议》，要在这里招兵进行训练。 此后，义乌矿工开始在抗窝斗争中崭露头角。 戚家军（也称义乌兵）自成军起，大小数百战未尝败绩。 义乌兵有着百战百胜的战绩和高达十余万级的斩级记录。 因此被誉为“16至17世纪东亚最强军队”。 义乌在杭州南面200余里，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好的兵员，朱允熥怎么会错过？ 此时，戚继光还没有出生。 但义乌矿工的彪悍不会变。 那就让戚家军提前问世！ 所以，朱允熥一心想出城，一出城，就直奔义乌的采矿区。 “今天，我要在你们当中挑选1000人，凡是被选中的，都跟我去杭州打窝寇！” “打完窝寇，每个人赏金二两！” 朱允熥从背上拿下了一个包袱，打开，顿时金灿灿地闪光。 天啊，这么一大堆金子！ 矿工们骚动了，一个个地议论纷纷。 刀疤脸和其余三个人都在思考。 反正自己除了挖矿，别的也不会了。 既然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挖矿，家里基本也没什么牵挂。 还不如跟着吴王去打窝寇，说不定能捞个一官半职的。 最关键的，黄澄澄的金子，就在前面放着。 吴王说话算话，刚才刀疤脸赢了，就得到50两纯金。 刀疤脸首先表示，要去杭州打窝寇。 其余三人也都答应。 四个最能打的矿工都同意了，大部分矿工纷纷要求加入。 朱允熥让刀疤脸临时负责，挑选战力最高的。 最后，挑选了1000人。 “打不过！” 刀疤脸和另外三人，露出不服的神色。 “怎么，不服？”朱允熥说道：“来，来，你要能打过他，你们可以不训练！” 朱允熥一指沐瑶。 沐瑶仍然戴着蒙面斗笠，把刀扔给了郑和。 “来吧，你们几个，一起上？” 几个人一听声音，这个蒙面人，居然是个女的！ 连女的都打不过？ 还要他们一起上？ 吴王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 第0116章 铁铉入天牢 刀疤脸叫纪老三，从小就调皮捣蛋。 少年时代就出来跑江湖，来到义乌矿区。 经过好多年的拼杀，终于混成了一个片区的小头目。 就勇力来讲，在这个矿区是数一数二的。 今天一比试，勇挫其他几人。 此时，看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敢挑战自己！ 刀疤脸制止了其余三人，上前道：“我让你三招。” 沐瑶也不吭声，快速一步，飞起一脚，正中刀疤脸的胸口。 刀疤脸顿时倒地，捂着胸口，猛烈咳嗽。 站起之后，不可思议地看着沐瑶，如同看到了鬼魅。 又摇头想了想，拱手道：“我打不过你，我心服口服。” 就从武功来讲，沐瑶是沐英教出来的，还可能有其他机缘。 这些矿工根本不是对手。 “好了， 朱允熥把沐瑶叫到一边：“我给你说一个阵法，叫鸳鸯阵。你就照此训练。武器也好办，我给你说，你让郑和来做吧。” 朱允熥不想暴露，把方法给沐瑶一说，自己就找了个舒服地方躺着了。 杭州城内，朱元璋在屋里走来走去，很是焦躁。 三孙出城了，不在身边。 很不习惯！ 听不到三孙的心声，就像少了一些什么。 时间也过得太慢了！ 朱元璋此时也不想出去走！ 因为，可以想象城内的老百姓、军士怎么议论。 可以想象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 三千人，败于六百名窝寇。 太耻辱了！ 在屋外等着的朱棣、李景隆、仇占可、蒋瓛等人透露了外面的消息。 老百姓都开始从北门逃跑，到别去投亲访友，主要是为了避难。 陛下都在城里，老百姓想跑！ 这说明，老百姓对陛下和陛下带来的军队，严重信心不足。 他们甚至怕窝寇攻进城来。 他们感到，窝寇既然等在外面，肯定还有大量的窝寇在后面。 窝寇的目的就是进城抢劫。 抢不到东西，这群窝寇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 为了防止老百姓出逃，带来大面积的心理恐慌，李景隆下令，加强城门守备，城内百姓一律不得出城。 晚上，居然还有老百姓偷偷从城墙缒绳而逃。 这事，大家都不敢向朱元璋汇报。 朱元璋的怒火，谁也不敢承受。 朱元璋在屋里一直不出门，吃饭也是由锦衣卫端着进去。 朱棣一直在这里等着，李景隆、仇占可等人还时不时地去巡巡城，到城头上看一看。 朱棣在城外的一千人也从北门返回了城内，统一划归蒋瓛指挥。 朱棣心里极不舒服，但没无可奈何。 谁让自己曾经败于窝寇手下呢？ “唉，三孙，怎么还不回来？”朱元璋在屋里叹息。 嗯？ 朱棣感到很奇怪。 朱允熥还不回来？ 不是父皇你把朱允熥给赶走的吗？ 当时，你满脸怒色，让朱允熥赶快滚，滚出杭州城外！ 现在，你却盼着着朱允熥回来！ 朱允熥这个胆小鬼，从北门逃出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恐怕人家坐船，都快到应天了呢。 应天。 奉安殿。 这里是太子朱标死后在这里停放的地方。 也是仅次于奉天殿的第二大殿。 二皇孙朱允炆和群臣都在此议事。 陛下带兵去杭州了，朱允炆现在是监国。 终于体会了一把俯瞰众生、大权在握的感觉！ 但吕氏还有齐泰提醒朱允炆，监国坐朝，最好不要在奉天殿。 因为奏天殿是陛下与朝臣议政的地方。 朱允炆倒是从善如流，把朝会改到了奉安殿。 “诸位大人，”朱允炆并没有以皇上自居，而是一种很是谦卑的口气：“据杭州传来的消息，我四叔，燕王已经从窝寇手中平安脱险。” 朱允炆的消息，在未引起震动，因为这个消息大家基本上知道了。 “我四叔实在是勇敢无比，带百名亲兵与数倍于己的窝寇拼杀，最后一个人逃走……” 大家一听，这味道好像不对呀。 这不是赞许朱棣的，分明是在挖苦讽刺朱棣。 也难怪，朱棣是朱允炆竞争储君的主要对手。 朱允炆就有意无意地贬低朱棣。 武将们听了无话可说，因为他们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实在是丢人啊，听说不仅是朱棣失败了，就连李景隆都败了。 三千名精兵干不过六百人的窝寇！ 生生折了一员大将，前军都指挥许文泽。 还有40多名明军被杀！ 有的居然被窝寇一刀劈成了两半。 都是武将啊，两名武将败得如此彻底！ 武将们站在朝堂上，根本没有说话的底气。 更加难堪的是，蓝家和常家。 因为这里面最丢人的是，蓝家和常家一直鼎立支持的吴王朱允熥。 朱允熥居然劝陛下偷偷逃走！ 陛下当然不会答应，一气之下让朱允熥滚出杭州城！ 结果，朱允熥还真的是滚了！ 带着两个小太监，从北门逃走了。 按时间来算，朱允熥也该回到应天了。 只是奇怪的是，没有见朱允熥和两个小太监的踪影。 临阵逃跑！ 太丢人了呀！ 听到这个消息，蓝玉简直要气炸了！ 常升当时还怀疑，这消息会不会是假的？ 但是从杭州回来的人，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 由不得你不信。 再何况，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编排吴王？ 除非是不想活了。 朱允炆刚刚讽刺了朱棣， 果然，朱允炆开口道：“看来，此次杭州的窝寇，不仅势力，战力也很强。” “否则，我三弟，吴王也不会提出让陛下逃走了。” “想来，我三弟应该到了应天吧。要派人去找找看。” “三弟应该对杭州的情况很是熟悉吧。” “等三弟回来，我们根据情势，制定救驾的策略。” “陛下在杭州一时无虞，我们要详加规划，陛下那边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援兵、哪种武器比较适合，都要考虑周全。” 朱允炆强忍着内心的笑意，转向蓝玉：“凉国公，你有何意见？” 蓝玉说道：“请给我一支骑兵，1000人，我赴杭州，宰了这群窝寇。” 朱允炆说道：“不行，让凉国公带兵，事情重大，这个我作不了主，需要等陛下回来定夺。” 蓝玉气极，这个二皇孙，说的什么话！ 等陛下回来定夺？ 陛下都回来了，我带兵做什么？ 朱允炆，你逗我玩呢？！ 蓝玉生气，却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朱允炆现在有监国的身份和职责。 再者，自己的舅甥孙，居然从杭州逃跑了，让自己没有底气回怼朱允炆。 只能忍着！ “殿下，窝寇大败我军、吴王逃走，这消息从何而来？” 一个声音，十分突兀地响起来。 朱允炆一看，是刚刚进内阁的铁铉！ “铁铉，你作为内阁辅臣，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对，这消息你不知道吗？” “殿下，臣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此消息，我是从坊间得知，臣并不相信。” 朱允炆一听，就有些生气：“坊间得知，你不相信，你为何不信？” 铁铉没有回答朱允炆，而是反问了一句：“殿下，兵部为何没有消息？杭州城为何没有快马传递消息？” “你是怀疑我的消息有误？你是怀疑我在散布虚假消息？”朱允炆忽地站了起来。 自己现在是监国，居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自己的话！ “殿下，我并非怀疑消息有假，我认为消息来源渠道要正规！”铁铉又道：“兵部没消息，杭州没奏报，最起码我们要派人去杭州实地验证。” 铁铉这小子仗着受陛下庇护，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齐泰也生气，铁铉，半月前只不过是国子监的监生。 现在居然怀疑监国的二皇孙，更过分的是，他在暗自指责兵部不作为！ “殿下，铁铉所讲，毫无道理，且目中无人。臣建议，治其大不敬之罪！”齐泰上前一步道。 “先将铁铉收入大牢，大理寺依法按律审理，”朱允炆转向大理寺卿：“速审！速决！” 第0117章 三天期限到 第三日。 窝寇定下的三天之期已到。 杭州知府衙门，朱元璋在台阶前负手而立，看向前方。 朱棣、李景隆、仇占可、蒋瓛以及两名都指挥均在院中肃然而立。 谁都搞不清楚，陛下到底要作出什么决定。 这三天，陛下就在这个院子里，一步都没有走出去。 朱棣陪着朱元璋的时候最多。 朱元璋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经常念叨着朱允熥的名字。 朱棣听起来十分难受，朱允熥在父皇心目中如此重要！ 父皇不考虑城外的窝寇怎么处理，反而一直在担心朱允熥、想着朱允熥！ 这种溺爱的程度，就算他对太子朱标也未曾有过。 朱允熥逃走了，是从北门走的。 朱允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人家窝寇根本就不搭理。 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陛下对朱允熥居然一直心心念念。 难道老年人，真的是隔代亲，并且是最弱的那个，最亲？ 这三天，父皇除了念叨朱允熥，其他的，什么事也没干！ 除了交待在家注意窝寇动向，加强城防，别的，没了！ 这也太不符合父皇的个性了！ 又或者说，父皇胸中已经有了定计？ 也不会啊！ 如果有了定计，还用等到现在？ 等到窝寇限定的日子？ 李景隆的心情极为复杂，这几天他向陛下提了好几次建议。 比如说，就近到其他府县，将重刑犯人组织起来。 发给他们武器，让他们走在队伍前面，向窝寇发起冲击！ 并且规定，只要杀一名窝寇，从此无罪，并发放赏钱。 只要第一轮对窝寇造成冲击，这边就有机会。 并且，走在前面的刑徒，他们会踢开窝寇的尖铁锥。 他们一方面当炮灰，一方面可以为后面的骑兵扫清道路。 哪知道，陛下一条都没有采纳。 仇占可看向陛下的时候，感到，这下子，陛下是不是该从北门走了？ 那天朱允熥劝陛下和他一起逃走。 陛下只是让朱允熥滚出杭州城，而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处理。 陛下这是变相放了朱允熥，而且是让他以这种理由逃离了杭州。 也就是说，陛下遂了朱允熥的心愿，让他回到安全地带。 听说，这几天陛下一直在念叨朱允熥的名字！ 仇占可判断，一定是陛下认为朱允熥的提议正确。 只是当时他还想再看一看，比如说，窝寇万一走了呢？ 窝寇只要一走，危机不就解除了吗？ 带着兵再虚张声势地到城外晃一圈，而后返回京城。 三天了，形势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陛下想从北门走了，但是陛下却无法开口！ 陛下能说，咱打不过窝寇，不如先回京城吧？ 作为一国之君，岂能如此说话？ 仇占可眼珠子一转，陛下也许在等这几个人提出来呢。 等大家提出来，陛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顺水推舟。 到时候，陛下肯定对自己非常欣赏！ “陛下，城外窝寇兵器之利，前所未见。如果此时出城与窝寇决战，实为不智。” 仇占可鼓起勇气说道。 朱元璋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那就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陛下，臣以为我们从北门出去，两千兵士分散各地，组织百姓，在几十里外，挖壕沟，截水路，断掉窝寇的后路。” “窝寇前进，只有攻进杭州城。杭州城高墙固，他们很难攻下。我们再逐步缩小包围圈。” 朱元璋不气反笑：“仇占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组织百姓，挖壕沟，截水路，你知道需要多大的工程吗？” 朱棣摇了摇头，这个仇占可，一介文人，真的不适合在兵部啊。 挖壕沟，截水路，离窝寇近了，老百姓会没命。 离窝寇远了，那得挖多少天？ 包围圈，谈何容易？ 能想出这种阵型、这种战法的窝寇，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陛下，臣请陛下从北门走，城中留下两千人。李大人带500人去附近府县，组织刑徒，向杭州城集中。” “我们里应外合，共同拿下窝寇。” 仇占可其实并未进行过这种考虑，就是为了给陛下一个走的理由。 陛下其实早就想走了，就是没有台阶。 仇占可就是想搭这个台阶。 朱元璋说道：“仇占可，你居然劝咱逃走？” 仇占可说道：“陛下，天下可一日无臣，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臣请您上路。” 上路？ 这话听起来，太刺耳了！ 仇占可这小子，不安好心！ “哈哈，好，好，好，真不错，仇占可，咱记住你了。”朱元璋大笑道。 仇占可高兴极了，今天，让自己赌对了！ 果然夸奖自己了，连续用了三个好，并且还记住我了！ 富贵险中求！ 人生有时候就需要冒点险。 “陛下夸奖，臣感谢不尽。陛下，请马上行动，李大人，城中留下一千人防守，足矣。剩下的兵马，就随同陛下回京……” 啪，一声脆响！ 仇占可的额头上，血流如注！ 陛下扬起了他的马鞭，狠狠地抽在仇占可的脑袋上。 仇占可此时感到，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戏，要演到底吗？ 不是说了嘛，很多皇帝在坐上龙椅之前，也是大臣们死命劝谏，甚至哭着求着，连续好多回才行。 从杭州城逃走，陛下当然得把面子文章做足了。 “陛下！”仇占可扑通一声跪下了：“陛下，大敌当前，作臣子的理应前往，陛下应该坐阵后方。” “陛下离开应天已经不短了，二皇孙固然优秀，但第一次监国，未免年轻气盛，陛下您要在京城统筹协调，部署驱逐窝寇大计呀。” 朱无璋怒不可遏，一脚踹将过去。 仇占可被踢中胸口，滚出了好远。 “蒋瓛，把仇占可的舌头，”朱元璋瞪向仇占可：“把仇占可的臭嘴，给咱堵上！” 蒋瓛早就生气了，这个仇占可太不像话了，居然劝陛下从杭州城逃走，还给出这么多理由！ 仇占可被鞭打、被脚踹、被堵口，这才意识到，坏事了！ 陛下并没有想离开杭州城的打算！ 完了，完了，仇占可心头袭来一股深深的恐惧。 第0118章 这就是你的精兵 朱棣从鼻孔里发出哼声，这个仇占可简直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马上要出城与窝寇决一死战了，仇占可居然劝父皇逃回去！ 虽然仇占可没有用逃这个字眼，但和逃没什么两样。 看看他出的主意，哪一条都是纸上谈兵！ 书生误国呀。 朱棣当然了解父皇。 别看父皇老了，但他的血勇从未随着年龄老去而消失。 老朱家的人，一个个绝不会这么怂包。 除了侄子，吴王朱允熥。 只要陛下带头冲，三千名士兵肯定跟这群窝寇死磕！ 上次虽说败了，由于撤的及时，伤亡了40多名将士。 很快就从杭州守备军中得到了补充陛下如果有意外，三千名将士一个都活不了！ 不管谁继位，这些将士都要被干掉。 与其被干掉，还不如跟窝寇拼了！ 跟窝寇拼了，说不定打败他们，自己就有了护驾之功。 不仅保住了命，还会升官发财！ 可能，陛下早就拿定了主意。 这三天，不作任何动作，其实就是稳定军心。 让这些被吓坏了的将士们反思一下，重新鼓起勇气。 朱元璋抽出蒋瓛的绣春刀！ 仇占可的眼睛发直了，脸上满上惊悸！ 完了，陛下要砍自己的脑袋了！ 只要陛上抽蒋瓛的绣春刀，就意味着要杀人！ 光禄寺卿周牧，就是这么死在陛下的刀下。 朱元璋扬起刀，一刀劈下！ 咔嚓！ 身旁的椅子被砍掉了靠背。 “谁敢再动摇军心，有如此椅！” 仇占可暗叫侥幸，总算是逃过一死。 “李景隆，整队，随我出城，跟窝寇决一死战！” 朱元璋一手拿马鞭，一手拿绣春刀：“我倒要看看，窝寇究竟有几条命！” 朱棣眼神一凛，父皇果然要亲自出征了！ 只要父皇出征，两千多人的战斗力，绝对会成倍增加。 等出城，一定要紧随父皇，保卫父皇的安全。 只要这一仗赶走窝寇，那么，自己在竞争储君方面，就有了更重的筹码，占据更好的身位。 别看朱允炆在监国，那也赶不上自己的护驾之功！ 此前败给窝寇的耻辱，也绝对会一笔勾销。 听到陛下要亲自与窝寇决战，李景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整队。 朱棣紧跟着朱元璋。 半个时辰后，城门大开。 朱元璋和朱棣首先走出城门。 窝寇方面也开始出营整队。 朱元璋及所有将士，均抛弃了战马，直接当成步兵。 分为左中右三军。 朱元璋的身后是中军，中军暂由朱棣指挥。 左右两军分别由李景隆、都指挥顾之堂率领。 朱棣感到，如果是骑兵，窝寇必然还有招数让骑兵变步兵。 陛下此举，就是有一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朱元璋转身面对左中右三军，开口道：“窝寇在此三天，此乃我大明奇耻大辱！今日，正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机！” “窝寇六百人，自带干粮，在此三日，粮草不继，军心必乱，体力和锐气大打折扣！” “一雪前耻，就在今日！” “杀敌一人，赏金一两！” “不听号令者，死！” “擅自后退者，死！” “临阵溃逃者，死！” “勇猛杀敌者，赏！” 然而，将士们眼中，没有朱元璋想看到的熊熊火焰。 他看到的，只有恐惧，与兵部侍郎仇占可的眼神没什么两样！ 暗自叹了一口气，今天就只能如此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 窝寇整队完毕，仍然是那种阵型，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为了提起士气，朱元璋首先和朱棣跑了起来。 提前起跑，向窝寇猛冲，这就是气势！ 冲起来，才能给窝寇给造成巨大的冲击！ 从而在心理上抢得先机！ 窝寇近了！近了！ 窝寇开始拔刀了！ 朱棣猛地向后一推朱元璋，率领军士就挡在了朱元璋前面。 第一轮交锋开始，铿，铿，铿，铿！ 朱棣的刀，断成了两截！ 其他将士的刀，也都断了！ 此时，谁也不能退！ 退，也是死！ 前进，可能还会有生路！ 朱棣手一挥，方队后面的忽然散向两侧，向窝寇包抄过来！ 只有同时参加战斗，才能够发挥所有人的战斗力。 只有包围，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大明的人数优势！ 只有包围，才能让每个窝寇都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谁知道，窝寇也相应排成了一个扇形。 每次与窝寇对阵的，也只能是一队，做不到多人攻击一人！ 窝寇的军事素养，真高！ 这样一来，朱元璋反而站在了明军之后，到了扇形之外。 士兵们都有着与朱棣一样的心思，反正是个死，不如先护着陛下和燕王！ 朱棣一挥手，长枪兵，上！ 长枪兵总算是顶住了！ 但窝刀，将长枪的枪头砍掉了。 剩下的是木棒！ 后面一队长枪兵，上！ 又有不少枪头被削掉。 如此一来，倒是顶住了窝寇的攻势。 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朱元璋在后面看着，心急如焚。 窝寇的战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窝刀的锋利超过自己的想象。 他们连着砍断明军的刀和长枪，而窝刀却没有卷刃！ 这刀，太强了！ 三孙，三孙，三孙在哪里？ 三孙说过的，他要去杭州城外找大明的勇士！ 他要把这些勇士稍加训练，发给他们武器，排出什么鸳鸯阵来杀掉这群窝寇！ 三孙是知道时限的！ 但是，现在三孙怎么还不来？ 此时，忽见远处河面上来了一支船队！ 船都不大，但足足超过三十条！ 这不会是窝寇的援兵吧？ 没想到，窝寇真的有后援！ 难怪，他们敢在杭州城外驻扎三天！ 朱元璋的心凉了，难道咱的一世英名竟然毁在这杭州城下？ 此时，船停了，船上涌下不少人，穿得是破破烂烂，一看就是老百姓！ 朱元璋禁不住有些感动，老百姓都来了！ 可惜的是，这些老百姓手中拿着的武器，居然是竹子！ 这些竹子应该是刚刚砍下来的，连枝枝叉叉都没有去掉！ 还有的人拿着盾牌样的东西，一看就不是铁制的。 这完全是乌合之众，前来送死的呀。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啊，那是三孙，三孙！ 是朱允熥！ 朱允熥回来了！ 看见了，看见了，他身后是戴着蒙面斗笠的沐瑶。 还有郑和，手中拿的，居然也是一枝带着枝枝丫丫的毛竹！ 朱元璋大喜之后，又有些失望。 这就是三孙带来的“勇士”？ 这就是你稍加培训就可以上阵的“精兵”？ 你确定，竹子能扛住锋利的窝刀？ 三孙带着人冲过来了！ 但是，这些人居然不成队形！ 十几个人各自成团，再加上乱七八糟的穿着，跟要饭的流民没什么两样！ 第0119章 狼筅 克制窝刀的利器 朱元璋看到了这一情景，其他军士自然也看到了。 窝寇对于这群流民不以为然。 乱哄哄的，没有任何队型可言。 朱棣、李景隆等人看得更加真切。 这群流民来，顶多就是呐喊助威，起不到什么实质性帮助。 甚至会打乱明军主力的既定部署。 人多，很多时候并不是优势，反而会对己方造成混乱，从而影响战术目标的达成。 朱棣忽然看到了朱允熥！ 天啊，这小子怎么回来了？ 再一看，跟着朱允熥的，还有郑和、沐瑶两个小太监。 忽然之间，朱棣明白了！ 朱允熥是带着使命出去的！ 难怪，陛下这几天一直待在院子里不出去。 难怪，陛下在屋子里好几次提起朱允熥。 不过，朱允熥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大胆？ 他居然带着流民来救驾了！ 窝寇的彪悍，窝刀的锋利，朱允熥不是不知道。 毕竟是我们老朱家的子孙，终究还是有血气、有胆气的！ 连朱允熥都这么大胆了，老子还怕个屁！ 冲上去，杀！ 杀窝寇！ 朱允熥拉着郑和，紧紧跟在沐瑶后面，左顾右盼，时不时大叫一声，显得惊慌失措。 沐瑶向窝寇直冲过来！ 窝寇一刀劈下，沐瑶一个滑步闪开，挥出一刀，将窝寇拦腰斩断！ 李景隆看得真切，这个小太监太厉害了！ 居然把窝寇给一刀两断！ 轻轻巧巧，毫不费力！ 看来，只要躲过去就成。 关键是窝寇的速度极快，好多将士躲不过去！ 窝寇顿时大吃一惊！ 沐瑶在前面开路，郑和也挥舞着大毛竹！ 窝寇在他们面前，居然节节败退！ 又有一名窝寇横尸当场！ 只见一名窝寇朝朱允熥砍过去！ 完了，朱允熥这回，死定了！ 朱允熥吓得大叫，连忙蹲下抱头。 就是这么一蹲，去恰好让窝寇的窝刀离他的身子错那么一点点。 朱允熥突然站起来想跑，刚好与窝寇的身体进行了接触。 一个人倒下了！ 居然是窝寇！ 窝寇的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倒转过去，自己划断了脖子。 朱允熥居然，毫发无伤，连忙又躲在郑和身后。 天啊，朱允熥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老天爷都罩着他！ 后面的流民已经和窝寇干上了。 这些流民居然自行组合，十个人左右成一个小团体，联合向窝寇阵中直闯！ 朱元璋此时发现，这些流民，不是一般的流民！ 战斗素质极强！ 战斗欲望极强！ 他们竟敢直闯敌阵！这份勇气，在自己所带的兵士身上都没有！ 接敌了！ 一个窝寇高高跃起，直劈下来！ 一个流民举起了长长的大毛竹往上就是那么一戳！ 窝刀狠狠地砍在枝枝叉叉的毛竹前端！ 毛竹只是反弹了几个，没有想象中的断成两截！ 毛竹继续前戳！ 窝寇收势不及，被毛竹戳中了喉咙！ 鲜血直喷！ 摔倒在地，动弹了几下之后，死了！ 又一个人前来，一刀劈下。 刚刚戳死一个的大毛竹被削掉了前面一截！ 坏了！ 哪知道，被削去一截的毛竹，前面更加锋利了。 戳中了这名窝寇的前胸！ 窝寇倒在地上，正想爬起！ 一个流民伸出长枪，戳翻了窝寇。 一个流民冲出，一把短匕首上前，彻底结果了窝寇性命！ 配合上，十分默契！ 武器上，长短结合！ 效果上，十分惊人！ 天啊，朱元璋终于看出了门道！ 这些人基本由十人组成，四个拿着又大又长的毛竹！ 两个拿着长枪或尖棒，两人拿短兵器，两个拿着藤牌。 长毛竹负责对付窝寇的高高跃起的第一击！ 往往第一击就能在空中扫到窝寇。 万一竹子被削断，也不要紧，长枪兵接着上！ 最后的短兵器进行收尾！ 这是一个战斗小团体！然而，威力巨大！ 其中一个刀疤脸的流民，异常彪悍！ 只要毛竹戳出，必有一名窝寇倒下！ 一寸长、一寸强！ 毛竹很长，但弹性好，不怕窝刀的劈砍！ 简直是克制窝刀的最佳兵器！ 再看其他的小团队，一个个分工合作，十分娴熟！ 几个人你护着我，我护着你，每个人都一心做好分内的事！ 这些流民，居然没有一个人伤亡！ 而窝寇却死了几十个！ 天啊，这是什么战绩！太过惊人！ 朱元璋看得十分着迷，这战术，简直是为打窝寇而量身定做的！ 想起来了，三孙说，这就是鸳鸯阵！ 鸳鸯，就是彼此相爱相护！ 这十来个人的小团体，都是你护着我，我护着你，你发挥长处，我补你短处！ 这，可不就是鸳鸯阵吗？ 这名字，这阵法，鸳鸯阵，真是贴切至极。 三孙，终于找来了他心目中的勇士！ 此时，沐瑶带着朱允熥和郑和穿过了窝寇的阵营，来到了朱元璋身旁。 沐瑶说道：“吴王，你陪着陛下，我去指挥杀窝寇了！” 朱允熥嘴唇直打哆嗦：“沐瑶，你，你要小心点啊。” 朱元璋连忙接起朱允熥的手：“三孙，这次，幸亏你来了啊，带了精兵！” “皇爷爷，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都是沐瑶。” 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出去几天回来，还在装！ 别以为我不知道，沐瑶就是你的牵线木偶，就是你的隐身衣！ 「但愿老朱能看出来，这就是对付窝寇的最佳办法。」 「这就是专对窝寇的鸳鸯阵！」 「最核心的就是狼筅！」 「没有狼筅，就没有鸳鸯阵！」 朱元璋再看看正杀得兴起的流民，原来，这个又长大大的毛竹，就是狼筅！ 「狼筅是一种屌丝到极点的武器，用料是随处可见的毛竹，制作也不需要什么高级工艺。」 「狼筅长达一丈五尺！」 「狼筅在长度上占绝对优势，即便被窝刀砍断两米，依然是窝刀的两三倍。」 「狼筅枝枝丫丫很多，拿在手里成战斗姿势时，足以遮蔽全身，如同一面带刺的移动铁丝网。」 「手持窝刀的敌人根本就不能从正面近前，他们的窝刀自然无法发挥杀伤力了。」 「狼筅的攻击不是点攻击，而是面攻击。」 「所以狼筅攻击的时候，不需要瞄准，只要往前一刺，或者一扫，无数竹刺或者铁刺就会向对手全身上下扎去。」 「对手的手臂、面部、眼睛等脆弱无甲的部分都可能被刺，而且根本无法格挡！」 「窝刀对上狼筅，就有一种老虎吃刺猬无法下嘴的感觉。」 「当然，狼筅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是太大太重，使用起来非常不灵活，容易被对手转圈子绕到后面袭击。」 「狼筅的杀敌效果较差，只要对手护住眼睛，就算扎个十几下，全身上下鲜血淋漓，也仍然不会失去战斗力。」 「要是单打独斗的话，狼筅还真未必能对付窝刀！」 「但是戚继光发明了鸳鸯阵，用团队协作的方法完全弥补了这些缺点！」 「前排壮汉组成的狼筅手站成一排，狼筅一把挨一把指向前方，那就一面无法逾越的刺墙。」 「牌刀手用藤牌保护狼筅手，使其免受远程攻击，还能防止对方的贴地近身。」 「而长枪手则在狼筅的缝隙里找机会刺杀，弥补狼筅杀敌效果不足的问题。」 听着三孙心声里的讲解，朱元璋对正在进行的战斗进行观察分析。 朱元璋终于领悟到了，阵法、阵型与武器是相统一的。 任何一种武器都有其优长和缺点，而阵型就是要发挥其长处、补上其短板。 真不知道三孙所说的戚将军是谁，应该是与铁铉一样的人物！ 「制作狼筅也有讲究，要把上面的枝枝丫丫都留着，而且这些枝丫最少留两尺长，人拿在手里，枝丫要能遮蔽全身。」 「然后将竹枝和主杆前端都削尖，竹枝在热油中炸，使其坚韧耐用，并趁热弯曲向斜前方，一柄狼筅就做好了。」 「只是这次时间太紧，好多狼筅都来不及过油！」 「所以，好多狼筅的效果不尽如人意！」 「不过，这些义乌矿工的彪悍，足以弥补了。」 看看这些狼筅，朱元璋赞不绝口！ 这就是典型的就地取材！ 南方别的不多，就是毛竹多！要多少就有多少！ 毛竹稍微一加工，就能成为克制窝刀的利器！ 这种武器，谁能想得出来？ 这时，沐瑶冲进阵中，对各个鸳鸯阵进行指挥协调。 朱元璋一观察，发现，窝寇居然想跑！ 第0120章 特别的窝刀 朱元璋连忙喊来朱棣，让其所带军士负责外围，堵住窝寇逃走的通道。 杀窝寇的任务，主要由朱允熥带来的部队完成！ 朱棣、李景隆等人也看出来了，新加入的这支流民队伍，战斗力也不知道强出多少！ 如果带着部队和窝寇硬拼，会有很多将士伤亡。 同时，还会扰乱“流民”队伍的节奏。 刚才，还在担心这群“流民”会打乱自己的节奏、影响明军战术目标的达成。 现在，都完全反过来了。 自己和从应天调来的将士，却有可能耽误“流民”队伍杀窝寇！ 刚刚还有些看不起的“流民”队伍，担纲了杀窝寇的主力。 而从应天来的所谓“精兵”，反而成了打下手的杂役。 没什么可说的！ 在战场之上，谁能打仗谁说了算！ 眼看着人家如砍瓜切菜一般地杀窝寇，你还不得乖乖地搞好配合工作？ 此时，一千人的义乌矿工队伍，在沐瑶的指挥下，在刀疤脸纪老三的冲锋之下，窝寇的队伍开始乱了。 「乱了，乱了，太好了！」 「窝寇怎么也想不到吧，我们就是以乱打乱，打乱仗，乱打仗，乱中取胜！」 「一切，都不按套路来！」 「当然，窝寇哪里知道我们的套路？」 「一千人，分成了近百个战斗小单元，灵活，机动！」 「于是，窝寇，懵逼了！」 「朱棣倒是挺配合！很有大局观！」 「这群窝寇，逃不掉了！」 朱元璋轻吁一口气，这次战斗，胜负已分。 窝寇在一千流民的攻击下，已经死了二百余人，基本被打残了。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群流民就像是发疯了一般，下手真狠！ 特别是那个刀疤脸，特别显眼！ 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群人！ 足足有一千人！ 杭州附近的州县，所有的刑徒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余人吧。 因为前几日，李景隆刚刚组织征调了五百余人的刑徒队伍。 所以，不可能是刑徒。 三孙，真的是智珠在握！ 这次，又一次以事实雄辩地证明了：三孙的心声从无假话！ 三孙所讲的办法绝对管用！ 想想这两天，特别是今天，自己居然质疑三孙！ 质疑三孙说的阵型就是子虚乌有！ 怀疑三孙说的勇士就是纯属想象！ 实在是，太，太不应该了！ 要反思，深刻反思！ 以后，动不动就质疑三孙的毛病，要改！ 再看战场，沐瑶已经收起了刀，只是十分轻巧地躲避。 沐瑶此时就像一个女将军。 她杀了一个人之后，就不再杀了，回到了指挥的角色上。 结果窝寇性命，就交给其他人吧。 近百个战斗小单元，在战场上杀得兴起，窝寇一个又一个接连倒下毙命。 杀声震天！ 杭州城墙之上，已经站满了军民！ 都被城外这一幕给惊呆了！ 天呐，只是三天！ 只过了三天时间，窝寇就如此不济！ 看呐，陛下带着的应天精兵都是看客，都在外面围着！ 正在杀窝寇的，居然是一群衣服破烂不堪的流民！ 听说是吴王朱允熥从外面带过来的援兵！ 所有人都议论起来，吴王朱允熥三天前不是从北门悄悄逃走了吗？ 这怎么又回来了？ 尽管疑虑重重，但毕竟是回来了。 有民众开始自发击鼓放鞭，为城外的勇士们声援。 大批的窝寇倒下了！ 还剩下了几十名窝寇团团围在一起，如困兽犹斗。 沐瑶指挥一个小战斗单元，轮流对围成一团的窝寇进行攻击。 一个又一个窝寇被大毛竹扫倒或刺中，一杆长枪紧紧跟上。 一个又一个窝寇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而倒下。 几天来的憋屈和压力瞬间释放！ 大势已定！ 大胜已定！ 朱元璋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三孙，跟咱上前，我倒要看看，窝寇有几条命，窝刀有多锋利！” 朱允熥紧紧跟着朱元璋，缩着脖子，瞪着惊恐的眼睛。 明军将士都朝朱元璋看过来，目光是满是崇拜。 陛下，毕竟是陛下！ 决胜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幄之中！ 原来，陛下放朱允熥出去，就是去搬救兵！ 如果不是这样，真是难以想象！ 这次，立下大功的，是大家一向看不起的废物、白痴——吴王朱允熥。 看看，朱元璋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再看看朱允熥，朱棣、李景隆等人还有明军将士都无语了。 我看到了什么？ 那个朱允熥小心翼翼地跟在陛下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生怕落下一步。 啊，朱允熥忽然大叫一声，朝一边跳了一步。 差一点被窝寇的尸体给绊倒。 朱元璋慈爱地扶着朱允熥。 天啊，有没有搞错！ 朱允熥，你那么高的个子，居然还需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搀扶？！ 哦，对了，吴王朱允熥不仅是个胆小鬼，还是个病秧子！ 忽然，朱允熥弯下腰。 哇，哇，哇，哇！ 朱允熥吐了！ 朱允熥其实早就是翻江倒海了，自己虽有武力，但毕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血肉模糊的场景。 并且还“无意之中、碰巧之下”亲手杀死了一个窝寇。 直想反胃！此时，怎么也忍不住了。 朱元璋实在是佩服极了，三孙为了隐藏，为了假装，有多努力呀！ 「感受到了老朱那鄙夷眼神。」 「不经意之间引起了老朱的反感。」 「这次，我真不是装的！」 明军们都愣了，这个吴王居然被战场给吓吐了！ 简真是丢人现眼啊！ 窝寇都快消失了，战斗都快结束了，你居然怕成这样，怕得都呕吐了！ 朱棣本来还想着朱允熥今天挺有胆，是老朱家的种。 刚才还亲手干掉了一名窝寇，尽管是碰巧了。 谁知道现在露出了本来面目。 还是那个熟悉的胆小鬼，还是那个不变的窝囊废。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再一看指挥者，是小太监沐瑶！ 大家都明白了，敢情这次立大功的，是戴着斗笠的小太监！ 看看，从头到尾，斗笠小太监都是主角，都是指挥者！ 是斗笠小太监杀了第一个窝寇！ 是斗笠小太监穿越敌阵，将朱允熥和郑和送到了陛下身边！ 是斗笠小太监回到战场，镇定指挥！ 一切，都是斗笠小太监在主导！ 跟朱允熥没有一丁点关系！ 朱棣忽然明白了，陛下派朱允熥“逃”出城去，并不是指望他能办什么事。 而是让朱允熥去替斗笠小太监沐瑶办事！ 斗笠小太监要到其他地方招兵，比如这些流民。 招这些人，必须要得到当地府县的大力支持与全力配合。 当地府县根本不会听一个小太监的指挥，更何况，斗笠小太监和郑和的年龄这么小，也会引起怀疑。 朱允熥虽然很废物，但是名声大呀。 他的名声大，就是因为他太废物了。 朱允熥跟着郑和与斗笠小太监沐瑶一起去，府县的官员们就会更相信。 招起兵来，就更容易。 陛下，真的太厉害了！ 派人出去配合斗笠小太监完成任务，必须要有一定身份。 像我堂堂的燕王，还有曹国公李景隆怎么肯去配合一个小小的太监呢？ 也只有朱允熥这样的废物才最合适啊。 想到这里，朱棣的心里得到了莫名的平衡。 朱元璋上前，拿起了一把窝刀，试了试锋利程度。 朱允熥一把从朱元璋手中，将窝刀夺了过来：“我的天，我们竟然，得到了这把刀！” 第0121章 抓住了窝国太子 “这把刀？有何特别之处？”朱元璋疑惑地问道。 这时，窝寇还剩下几十人在与流民部队相持。 大局已定，朱棣、李景隆等人也来了朱元璋身边。 “啊，这个刀啊，我看挺锋利的，别的，我也看不出来啥。” 朱允熥说道：“刀太利，我怕伤着皇爷爷。所以，刚才没忍住。” 说完，朱允熥把刀还给了朱元璋。 「刚才，冲动了！差一点被人看出来了！」 「这刀的确特别，特别就特别在刀柄！」 「显然是一把有身份的刀！」 「一面刻着：足利！」 「一面刻着：义持！」 「足利义持！」 「这得好好思量一翻了，这群窝寇太不一般了！」 「进一步印证了我前天所料想！」 朱元璋拿过这把窝刀，翻过来一看，刀柄上两面果然分别阴刻着：足利和义持。 朱元璋也听说过窝国的一些事情。 窝国的文字好多是从唐时传过去的，很多字与汉字完全一样，含义也基本相同。 足利，这是说窝寇跑得快、跳得高？ 再看看这群窝寇，的确是厉害，攻击前都是高高跃起，非常利索。 足利二字，倒是很符合这群窝寇的特点。 「看来，窝国的南北对峙状态，结束了！」 「统一之后的窝国将更加强大。」 「应该是足利家族统一了窝国。」 「这群窝寇，首领一定就是足利义持！」 「看纹饰，看这群窝寇的装备，没有错！」 「足利义满，10岁继任征夷大将军，亲政后充分显示领导与统治才能。」 「足利义满结束南北朝分裂局面，完成国家统一，成为室町幕府最盛期的缔造者。」 「应该就是前两年，足利义满出家为僧，把室町幕府大将军一职让给了儿子足利义持！」 「老天，今天带队的居然是窝国室町幕府大将军！」 「足利义持在窝国的地位，就是二把手！足利义满虽然出家，但公家及武家实权仍握在手。」 「足利义持，相当于我大明的太子！」 「苍天何曾饶过谁？」 「窝寇杀了大明太子，今天我们又抓住了窝国的太子！」 「当然还有舔皇，舔皇此时其实也就是个名字和象征。」 「坏了，这家伙的窝刀丢了，不会是挂掉了吧？」 「足利义持，太有用了，如果死了，太可惜啊。」 「一个足利义持，能换多少武器啊，窝刀还有制作窝刀的工艺技术等等。」 「死了，就一文不值了。」 朱元璋的眼睛都红了，他想起了惨死在窝寇刀下的朱标！ 终于，大仇得报！ 找，一定要找出足利义满！ 朱元璋喊道：“停，剩下的窝寇，别给咱杀了！” 沐瑶马上命令义乌矿工们停止攻击，原地待命。 窝寇此时早已没有了原来的嚣张，一个个紧紧围成一圈。 朱元璋拿起窝刀走到窝寇面前：“放下刀，饶你们不死！” 窝寇们无奈了，一个个放下了刀。 「老朱这么做就对了，这些窝寇都是资源呐。」 「换不了什么东西，修路挖矿总是可以的吧？」 「不对，这群窝寇能听得懂老朱的话？」 “谁是足利义持？”朱元璋又问道。 几个人看向最中间的那名窝寇。 朱元璋勾了勾手：“你是足利义持？” 「老朱厉害啊，居然注意到刀柄上的字！」 「从刀柄上的字，居然判断出窝刀主人的名字！」 「老朱对窝寇居然有这么深的研究！牛批！」 「看看我们的刀剑上刻什么了？」 「文人佩剑不说了，很多武人也附庸风雅，从风花雪月的诗词中抽出关键字刻到上面。」 朱元璋心想，有朱允熥在身边，一切事情都顺利了。 中间那个年轻窝寇分开窝寇出来说道：“在下便是。” 众人更加吃惊，此人能说汉语。 从汉代以来，不少窝国人来到中土，在这里学习花夏的文化文字、典章制度等等。 会说汉语的窝国人不少。 但一般说来，能到花夏来交流学习的，都有一定的背景。 这个叫足利义满的年轻窝人，恐怕也不简单。 “足利交持，你知道咱是谁吗？”朱元璋问道。 足利义持说道：“如果没猜错，您就是尊贵的大明皇帝。” “足利家族，嗯，你父亲和我很有缘啊。”朱元璋说道。 啊，足利义持怔住了！ 所有人包括朱棣都愣住了。 朱元璋说什么？与这个窝寇的父亲很有缘分？ 这不就是通窝罪吗？ 但是，皇帝犯通窝罪？ 皇帝能自毁长城、自断江山？ 不可能的事啊。 「老朱，你居然认识足利义满？」 「史载，足利义满与明朝没有任何来往。」 「当时老朱认识窝国亲王怀良。当时怀良来朝贡，态度蛮横，老朱很恼火。」 「老朱当时就拒绝接收朝贡之物，并指责窝国“君臣非道，四扰邻邦”」 「怀良第二次前来大明，老朱仍然不收礼物，并且进一步指丽窝国“妄自尊大，肆侮邻邦，纵民为盗”。」 「怀良生气了，给老朱上了一封函，措辞十分强硬。」 「怀良说：臣闻三王立位，五帝禅权，岂谓中花之有主，焉知夷狄之无君。……故天下者，天下之天下也，非一人之天下也。」 「老朱当时鼻子都气歪了吧，当即要向窝国宣战。」 「但是，鉴于元朝两次征伐窝国都大败而归，加上大明没有像样的舰船，老朱只能作罢。」 朱元璋听到此，心想，只要造出比陈友谅的楼船还要大的船，一定去灭了窝国！ “咱年轻时当过和尚，没想到你父亲老了，却又去当了和尚。这岂不是缘分？”朱元璋笑道。 足利义持明显脸上一松道：“大明与我国虽大海相隔，却一衣带水，自然有缘分。” 众人都是不解，陛下何时对窝人这么了解？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惊出了一身汗，天啊，这些情报，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作为锦衣卫，布设了最广、最密的情报网络。 可以说，没有什么能瞒过锦衣卫的眼睛。 但是，陛下了解的东西，锦衣卫却不知道！ 难道陛下抛下了锦衣卫，另起炉灶，悄悄成立了另外一个情报队伍？ 蒋瓛心中的危机感愈加强烈。 大明的将士们都呆呆地看着，陛下这是何意？ 难道真要把这沾满大明军民鲜血的窝寇给放了？ 看陛下对一个窝寇如此和蔼地说话，居然谈起了缘分！ 大家顿时凌乱了。 第0122章 对窝国宣战 朱元璋说道：“自秦时来，你们都向我天朝称臣，缘分一直未断。” 足利义持点了点头。 “但是，自今日起，窝国与大明缘分已尽！” 朱元璋说道：“你来了，很好！你的命，勉强配得上咱的标儿。” 足利义持大吃一惊，缘分已尽？ 命，配得上标儿？ 大明皇帝，此为何意，怎么突然变脸？ “蒋瓛，剩下的窝寇都让他们去修长城、筑河坝、挖矿石。” “你把足利义持的首级保存好，送至孝陵东侧，祭告太子。” 啊，陛下原来不是要放走此人，而是要他的脑袋。 用他的脑袋来祭奠太子朱标的在天之灵！ 足利义持正想说话呢，忽然脑袋离开了身子。 朱元璋挥起了刻有足利义持名字的窝刀，亲手砍掉了足利义持的脑袋。 以其人之刀，还治其人之身！ 足利义持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这时朱元璋告诉大家：“咱告诉你们，此人叫足利义持，他父亲叫足利义满，足利义满刚刚统一了窝国。” “足利义持，就是窝国的太子！” 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六百名窝寇，一个都没跑掉！ 虽说大明军队付出了40名将士的生命，但总算是报了仇。 哪次打仗不能不死人？ 40人，换600人，绝对的大胜！ 特别是抓住了窝国的太子！ 陛下亲自砍下了窝国太子的脑袋！ 从太子朱标被窝寇杀死起，我大明与窝国已经没有了任何“缘分”。 今天，陛下用窝刀，直接斩掉了这种“缘分”。 「天啊，老朱，牛批啊。」 「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就敢杀了足利义满！」 「老朱此举，等于是在向窝国宣战！」 「不得不佩服老朱！这事，干得漂亮！」 「就是这么干！」 「老朱，挺你！」 「对于窝国，不要抱任何希望！」 「对于窝国，只有一个字：打！」 「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谈出来的！」 「现在，必须严加防范窝国的报复！」 朱元璋心想，咱早就做好准备了！ 只要有三孙在，这就是咱的准备！ 咱就是要向窝国宣战！ 现在，完全有这个底气！ 哪怕是国库没有钱，咱也敢跟窝国干这一仗！ 有了三孙的新武器狼筅，还用怕窝寇吗？ 今天，窝国太子带着窝国的精税，都败于三孙手中，其他的窝寇就更不在话下了！ 看看狼筅，制作简直不要太简单！ 毛竹，这是自然生长的，到处都是，根本不用花钱的！ 至于矿工，有的是！ 因为现在禁止开采银矿，无事可干的矿工多了去了！ 统统招过来，发给他们狼筅、藤牌、长枪等等，再进行训练！ 还用怕什么窝寇？ 沿海各地都用这个办法来！ 三孙，能在三天之内完成招兵、制作武器、训练配合、排练阵型，省时省力省钱，效果还奇佳！ 自此之后，沿海城镇，无忧矣！ 要不是这次带上三孙，哪会对窝寇有这么深刻的认识？ 如果不是三孙，一世英名可能就真毁在了杭州城下。 如果不是三孙，太子的仇不可能报！ 经此一战，咱终于敢向文武百官和大明百姓有一个交待了。 终于一血前耻！ 此时，一千名义乌矿工都完成杀窝寇的任务，站成了一个方队。 在沐瑶的指挥下，都统统向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高兴至极，宣布这些人将成为沿海抗窝灭窝的主力。 “你们当中很多人，要作为头领派到沿海各个府县，帮助当地搞好训练！抗窝灭窝，保家卫国，就靠你们了！” “等到肃清窝寇，你们还要坐上大明的宝船，去到更远的地方！” 「老朱的这个想法很好！」 「这些矿工，非常悍勇，加上是南方人士，对于大海并不陌生！」 「这些人具有普通大明百姓所不具备的冒险精神！」 「到时，就让郑和带着他们，开启大明的大航海时代！」 得到朱允熥的表扬，朱元璋满怀开心。 刀疤脸纪老三满面红光，十分激动，自己居然是参与了救驾！ 千名矿工更是个个兴奋异常！ 本以为拿着大毛竹过来与窝寇干仗，会十分危险。 哪知道这个被吴王称为“狼筅”的大毛竹，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跟着吴王还有这个叫沐瑶的高手打仗，真的是太过瘾了！ 本来，矿区的矿主们都走了，留下了无事可干也无处可去的矿工们。 没有了生活来源，没有了营生，整天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 剩下的就只有打架。 没想到，打架居然打出了名堂！ 从无业矿工摇身一变，成了官府承认的军士和救驾的功臣！ 得到了陛下的亲口表扬！ 所有人都看着朱允熥、沐瑶、郑和带过来的一支流民，都满脸不解。 流民，都如此彪悍了吗？ 朱元璋问道：“允熥，你带的这支队伍很好，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老朱，这是何意？」 「我带的这支队伍？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带的了？」 「老朱，真的是老眼昏花了呀。」 「明明是沐瑶带的队伍好不好？」 「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一直跟在沐瑶的后面，异常狼狈吗？」 「难道没有看到我刚才呕吐的样子吗？」 「难道不知道我的身子虚弱不堪吗？」 「难不成想让我带他们？」 「让朱允熥这样的废物带军队，老朱，你实在是昏庸得可以！」 已经是被三孙第二次骂昏庸了，朱元璋却听得有趣。 好几天没有听到三孙的心声了，今天一回来，咱高兴异常！ 骂就骂吧！ 反正三孙也不是真正的想骂咱。 他只不过是，什么来着，对了，他只不过是吐槽而已嘛。 朱允熥又捂了一下胸口，看了看地上的鲜血，作出一副欲吐未吐的难受模样：“皇爷爷，不是我带的呀，都是沐瑶的功劳，还有郑和，是郑和带人做的武器。” 朱允熥说着说着，发现朱元璋的表情不对，很不对。 朱元璋似笑非笑，貌似不相信。 “皇爷爷，不相，你问沐瑶！” 朱棣心里平衡了，废物就是废物，朱允熥果然还是那个朱允熥！ 让他羡慕的是，朱允熥的手下居然有两名顶尖人才！ 郑和是他欣赏的，此人以后能成大事！ 好几次与郑和说话，好几次试探，郑和都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对朱允熥更加忠心。 真不明白。 这下子，又出现一个比郑和还厉害的人物。 沐瑶一出现在战场，就显示了非凡的武力和战场指挥能力！ 郑和撬不动，那就撬这个叫沐瑶的小太监？ 朱允熥只是一个吴王，哪里比得了自己这个塞王？ 沐瑶这样的人，只有跟着自己到北方，才有他发挥才智的空间。 那就现在向陛下请求，让沐瑶跟着自己走。 “父皇，儿臣今日发现一个人才，请您将其赐给儿臣。” 第0123章 堂堂燕王我不要面子吗 朱棣居然想要沐瑶！？ 朱元璋感到，是不是听错了？ “棣儿，你是想要沐瑶？” 朱棣感到，有了狼筅和鸳鸯阵，沿海一带的窝寇已不足为虑。 最大的边患还是在北方。 千年以来，草原民族抢了、跑了、又来了，一轮又一轮，威胁从未真正消失。 作为燕王，担负着镇守北境的任务。 像沐瑶这样难得的人才，放到朱允熥手下，完全是一种资源浪费。 「朱棣，前几天看上了郑和！」 「只是郑和不愿意跟他走！」 「朱棣又瞄上了沐瑶！」 「这是好事啊！」 「陛下把沐瑶给了朱棣，就没人监督我了！」 「我就可以和我的梅儿、兰儿过上左拥右抱、软玉在怀的日子。」 「不过，这样一来，沐瑶的女儿身恐怕就瞒不住了。」 「沐瑶的假太监身份一暴露，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沐瑶一暴露，我不也暴露了？」 「不行，朱棣想要沐瑶，门都没有！」 「窗户也没有！」 朱元璋看向朱棣，棣儿，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刚刚打完仗，你就看上人家沐瑶了？ 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咱把徐达的嫡长女许配于你，不是过得好好的？ 你居然又想把沐英的女儿给娶过去？ 沐瑶，是咱亲封的安宁郡主！ 她是咱许下的，要嫁给三孙允熥的！ 你现在想要？想从三孙手中夺人？ 你这个当叔叔的，要脸不？ “朱棣！”朱元璋沉下脸喊道，吓了朱棣一跳。 直呼其名，可见父皇是多么恼怒！ “朱棣，简直是不成样子！”朱元璋一指朱允熥：“沐瑶是三孙的！他不给，你不能要！” “不，允熥就算是给，你也不能要！” 天啊，父皇真是太偏心了！ 沐瑶只不过是个小太监，父皇让他到哪里就得到哪里！ 听父皇的意思，沐瑶就是朱允熥的专属，别人想都不要想！ 就算是朱允熥不要，他朱棣也不能要！ 这是什么道理？ 父皇越来越不讲道理！ 如果考虑到朱允熥的身子弱，为他找一个保镖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完全可以派别的人！ 沐瑶给朱允熥当保镖，完全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总算是理解了朱允炆，朱允熥的受宠，简直是让人嫉妒得冒火。 沐瑶朝陛下鞠了一躬：“谢陛下，我愿跟随吴王，一生一世，此生不渝。” 朱元璋大喜，自己把沐瑶许给朱允熥，真是做对了一件事！ 自己给儿孙们的婚姻可谓是操碎了心，但有不少婚姻都很不如意。 有的将军之女不是太蛮横，就是太过依从夫君。 有的甚至与亲王一起，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看看沐瑶与三孙，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天作之合，是咱作的！ 沐瑶不仅有武功，还肯与三孙配合！ 很明显，沐瑶是被三孙的才华给折服了！ 在这个世上，只有咱和沐瑶知道三孙的才华！ 三孙娶了沐瑶，一定会相互扶助！ 等到三孙接过咱的权柄，端坐在龙椅之上，沐瑶绝对会成为他的贤内助！ “好，好，好，沐瑶，今后你就好好跟着吴王。”朱元璋满意地捋起了胡子。 此时的朱棣，好忧桑。 自从回到京城，好像一直都不顺心！ 来到杭州，被贺庆生狠狠地坑了一把，所带亲兵全部被窝寇杀掉！ 自己最重要的谋士姚广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时，感觉人生到达了低潮。 此地，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 自己的舞台，还是在北方！ 大漠，风雪，黄沙，草原，戈壁，一一在脑中闪过。 “父皇，儿臣离开北地已久，想尽快回去。” 朱棣的要求，得到了朱元璋的同意。 朱棣看了一眼一千名彪悍的矿工又提出了要求：“陛下，狼筅和鸳鸯阵如此厉害，各府县卫所的兵士就可以击退窝寇。” “这些勇士，全部投放抗窝战场，未免，未免是杀鸡用牛刀。” “除了派一些人对各卫所将士进行培训外，其他的勇士，请父皇让我带他们去北地。” “有这些勇士的加入，儿臣定然为大明创造一个安定的北境。” 朱元璋一听，朱棣所讲很有道理！ 让这些悍勇之人到北地，倒是最为合适的。 有了三孙搞出来的狼筅和鸳鸯阵，恐怕把老百姓组织起来，培训一段时间，就能把窝寇给撵出去。 那么，剩下的矿工就都划归朱棣。 说不定，朱棣能够把这些矿工练成一支精兵。 “好，这千名勇士，挑出200名到各府县当教头！其余的都给你。”朱元璋答应了。 「哦，朱棣又盯上这些义乌矿工了！」 「朱棣，你这就不对了！」 「南方的兵士根本适应不了北方的气候！」 「南方的兵士，好多连马都不会骑！」 「骏马能历险，犁田不如牛。」 「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 「这些矿工不会骑马，不会射箭，朱棣，你是让他们去北地当炮灰吗？」 「这些矿工让你用糟蹋了！」 「这些矿工好多是渔民，在风浪里、在地底下都讨过生活。」 「他们是水师、海军最好的苗子！」 「他们最适合的就是冒险！」 「让他们跟着郑和，去造宝船！」 「矿工们对船也很熟悉，造出的宝船由他们来操控！」 「这才是矿工们最好的去处！」 「但是，我该如何反对？」 「我的理由是什么？」 「我讲出这些理由，朱允熥的白痴、废物人设岂不是崩了？」 朱元璋一听，三孙说得太有道理了！ 这些矿工，不能到北地！ “棣儿，咱忘了。这些人你还不能带走。”朱元璋说道：“咱决定重建大明水师，这些人就跟着郑和，先造出宝船，再筹建水师。” 朱元璋对郑和说道：“郑和，你就留在杭州，灭窝寇、造宝船、建水师，三管齐下，齐头并进。” 朱棣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堂堂的燕王，不要面子吗？ 父皇这是无情地扫了自己的面子。 就像是那个枝枝叉叉的大毛竹狼筅一样，狠狠地扫到了脸上。 刚刚答应过的，要把矿工划归自己！ 哪知道，转瞬之间，父皇就变了主意！ 把这些矿工勇士划到了郑和的名下！ 我堂堂的燕王，任务最重、地位最高的塞王，居然连朱允熥手下的一个小太监都不如！ 父皇，作为天子，难道就可以如此出尔反尔吗？ 建水师？ 父皇你这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脸啊。 自从父皇杀了当年的巢湖水师首领邵荣，水军的地位就每况愈下。 四大造船厂所造船只，也只是为了内部航运，方便运兵、运粮、行旅。 大明已经赶走了北元，境内再无战事，要水师没什么用。 现在，父皇居然要建水师！ 再看看一脸得意的朱允熥，燕王扎心了！ 陛下把这些人都给了郑和！ 郑和就是跟着朱允熥的！ 第0124章 被俘虏给俘虏了 朱棣心凉了，赌气说道：“父皇，窝寇已平，儿臣留在此地，已无大用。今天，我自己，回北地。” 把“我自己”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李景隆感到，燕王今天的眼力劲明显不够。 虽说朱允熥并非是救驾的第一功臣，但明显人家正在风头上。 燕王居然从朱允熥的手下挖人！ 陛下能给吗？ 是人家沐瑶训练了阵法，郑和制作了狼筅，才有了这么一支悍勇的队伍。 你朱棣一句话，就想把这支队伍划拉给你？ 连陛下都看不过去了。 再看看这些天，朱棣做什么了？ 败给了窝寇，差一点被窝寇杀了！ 虽说打败了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没防备！ 打败了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对于本次杭州城大捷，朱棣的作用，还没有我李景隆突出！ 要人没要到，要兵没要到，朱棣居然跟陛下赌气了！ 这样的燕王，恐怕很难当上储君。 看来，大明储君要从两个皇孙中产生了。 从表现来看，朱允炆无疑占据绝对优势。 朱允炆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力。 再看朱允熥，再想想今天朱允熥在战场上的表现，怂包一个。 这样的人能当储君？ 不可能的。 朱元璋此时正在考虑打窝寇、造宝船、建水师的事情，精力太集中，没有在意朱棣的话。 “哦，回北地，那就回吧。” 朱元璋此话很是敷衍了事，似乎没有把朱棣放在心上。 朱棣窝心了，自己在父皇的心目中，地位太轻了！ 轻如鸿毛！ 不值一提！ 自己要求回北地，父皇难道不挽留一下吗？ 哪怕你只是形式上的挽留一下也行，但父皇连句客气话都不想说！ 看到朱允熥，就想起了凉国公蓝玉。 就是这个蓝玉，在捕鱼儿海把北元朝廷给打残了。 飞鸟尽，良弓藏。 承担北地防御重任的塞王，在父皇心目中已经是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 蓝玉，你图自己痛快了！ 北面没有了强敌，我们这些塞王，日子反而难过了。 朱元璋根本没想朱棣会有如此复杂而细腻的心理活动，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发挥郑和的作用。 “郑和，即日起，任杭州知府，兼工部都水司员外郎。” 「老朱，这真是要重用郑和了！」 「郑和任杭州知府，兼工部职务，显然是让他能够调动一切资源，造宝船、建水师！」 「也许，老朱提前重用郑和，大明会开辟另外一片新天地！」 「大明，也只有向外走，向海外拓展，才能够安全度过小冰期。」 「在老朱的手中，也许会呈现一种别样的大明风华！」 小冰期？ 这是什么？ 看来这个小冰期对今后影响非常大。 向外走！ 向海外拓展！ 这个策略，要成为今后大明的发展方向和基本国策！ 此时，仇占可已经从城内跑出来了。 仇占可此时，后悔得要死。 刚才还在劝陛下不要出城与窝寇决战，从北门逃走。 谁知道猜错了陛下的心思！ 陛下早就运筹帷幄！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陛下三天前就已经提前作了安排。 沐瑶、郑和和朱允熥带回了一支战力极强的部队，从而让窝寇全军尽墨。 现在陛下非常高兴，带着众人，押着窝俘，返回城里。 趁着陛下高兴的当儿，仇占可赶出城去迎接。 一通彩虹屁奉上，果然，陛下没有再追究他的责任。 听李景隆说，郑和刚刚被任命为杭州知府，仇占可心里酸酸的。 郑和提官太快了，从小太监直接任工部水都司员外郎，现在又成了杭州知府。 无品级的小太监，到从五品的京官，再到正四品的地方大员！ 跟着朱允熥的人，都是窜天猴一般的升官速度！ 羡慕得双眼通红、面目全非！ …… 突然，后面一阵喧哗。 众人扭头，全部呆住了！ 朱允熥被绑架了！ 一个窝寇用左胳膊勒住朱允熥的脖子，右手拿着一把窝刀！ 什么时候的事？ 朱允熥怎么忽然落在窝寇手里？ 朱允熥不是跟在陛下后面的吗？ 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后面去了？ 沐瑶顿时慌了，飞身上前，挺剑就刺。 朱允熥急忙喊道：“不要，别过来！” 沐瑶硬生生地顿住了身形，一时惶惶无措，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只是戴着蒙面小斗笠，别人都没有看出来。 李景隆心中着慌，怎么办？ 看守窝寇俘虏的正是他的人！ 这窝寇不是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吗？ 肯定是这个窝寇没有绑紧！ 自己手下的将士没有看严！ 让窝寇给抓住了机会。 抓谁都可以，抓朱允熥不行！ 现在，朱允熥圣恩正隆！ 就连燕王朱棣都比不上！ 朱允熥被抓了，陛下绝对大怒！ 自己手下将士，接连在朱棣和窝寇手中吃了大亏。 现在，连俘虏都看不住！ 简直是窝囊透顶、废物无双！ 朱棣此时，简直要心花怒放！ 报应啊，报应！ 这报应来得太快，来得太及时了！ 果然是废物！废物就是废物！ 战斗已经结束了，朱允熥居然被一个窝寇俘虏给俘虏了！ 这机率，实在是太小了！ 这种情况需要满四个条件：一是窝寇俘虏刚好没有被绑紧；二是李景隆的手下刚好没看紧；三是其他人员刚好没看到；三是朱允熥刚好够白痴！ 也许是朱允熥刚才在战场上表现得太怂。 于是就故意落在陛下后面，退到了俘虏这里。 可能是想近距离看一下窝寇，还有可能是找个窝寇里的软柿子欺负一下。 谁知道就是这么巧，刚好被俘虏给俘虏了！ 这下子，不好办了！ 朱元璋此时也急了，三孙，居然被窝寇俘虏抓了！ 刀架在三孙的脖子上，千万不能把窝寇给激怒了、逼急了。 “都别动，别慌。”朱元璋说道：“有话好说，先把刀放下。” 「不会吧，老朱，你让窝寇把刀放下？可能吗？」 「窝寇就是想劫持我，放他一条生路呢，怎么可能放下刀？」 「不过看老朱急的冒汗了，我真是感动不已。」 「危难之中见真情，可见老朱对我那是真的好！」 朱元璋疑惑了：到这个时候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 三孙的心里，居然不慌不忙！他在搞什么鬼？ 第0125章 窝寇咱在大明等你来 朱元璋一挥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朝几个锦衣卫使了眼色。 “窝寇听着，令你们放下吴王，否则，将你们全都杀掉！” “本来，我们只要你们窝国太子的人头，来祭奠我朝太子。” “其余窝寇，免于杀头！” “放开吴王，你留下一命！” “不放开吴王，所有人都要死！你想清楚了！” 蒋瓛也不管窝寇是不是听得懂，只管讲。 他的目的就是吸引窝寇的注意力，让一名射术精湛的锦衣卫悄悄搭弓上箭。 只要时机把握得好，完全可以一箭爆头！ 到时，吴王就可以顺势得救。 所有人都屏住气息，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影响了锦衣卫的行动。 到时候，吴王解救不出，或者是吴王身死，那自己可就是百罪莫赎！ 锦衣卫的弓已拉满！ 正要射出！ 忽然窝寇的身子一转，将朱允熥换了个位置！ 锦衣卫勉强控住弦，才没有发出这一箭。 大家心中不免一叹，有庆幸，也有遗憾。 朱元璋忍不住顿足！ 窝寇太过狡猾！ 「锦衣卫的确老练、老到，救人有一套！」 「幸亏我看出来了！」 「要是窝寇被锦衣卫射中了，我不是就得救了？」 「这戏就没法再演下去了！」 不是吧，朱元璋大惊，朱允熥与窝寇在演戏？ 串通好了？沆瀣一气？一丘之貉？ 一连串词语从眼前飘过。 「老朱居然要把这些人全都带走！」 「足利义持已经被割了脑袋，其他人一个人都没跑！」 「窝国怎么知道是足利义持是被明军给杀掉了？」 「就算窝国人知道足利义持死在了大明，但也不知道细节！」 「最好是放走一个窝寇！」 「让他把消息传到窝国，最好是当面向足利义满汇报！」 「老朱只是把人杀了，窝国有可能就此忍气吞声！」 「如果细节让窝国知道了，特别是让足利义满知道了，一定会很热闹！」 朱元璋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三孙是这个打算！ 再一想，三孙这是故意让窝寇给抓住的！ 再一想到三孙的武功和身手，心立马放下来不少。 亏得自己刚才那么紧张！ 这就叫做，关心则乱。 这小子，居然是想激起窝国的愤怒，他在一边看热闹！ 看热闹不嫌事大呀！ 「老朱这么做，算是用行动宣战了，如果窝国就当不知道这回事，战争就打不起来！」 「如果有见证人回到窝国，细述此事，窝国就算想忍，也忍不住啊。」 「这样一来，大明与窝国的战争将不可避免！」 「我放走一名窝寇，就等于是给这场战争又加了一道导火索！」 「窝国的问题，早解决，早好！」 「如果窝国的问题交给下一任朱允炆，肯定就坏菜了！」 「朱允炆的魄力不如老朱，武力不如朱棣，手下的谋士一个个都是大蠢蛋！」 「到时候免不了要受窝国的欺负！」 「窝国的问题，能在老朱手里解决，就不要交给下一代。」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解决窝寇、窝国的使命，老朱你就担上吧！」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原来如此，三孙这是想把事搞大！ 他想掀起大明与窝国的全面战争！ 但是，大明现在的国库还很空虚！ 与窝国开战，大明也没有绝胜的把握。 「最好是窝国派军队来大明，我们就在沿海地区消耗窝国的有生力量。」 「毕竟，窝国来此，我们是主场。」 「等到窝国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嘿嘿，就轮到我大明了！」 「宝船也该造好了！轮到我们出发了！」 「想想都激动啊。」 原来，三孙是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大胆了！ 但是，我大明目前与窝国消耗不起啊。 一看到矿工们手持的大狼筅，朱元璋内心进行了自我嘲弄。 这些大狼筅，基本上就花个人工，根本不用费钱！ 还有这些矿工，本来就没什么收入，让他们打窝寇，也不用花太多钱。 一方面安置了失业矿工，一方面还多出了如此多的精兵。 一举两得啊。 大明国库空虚又如何？ 咱有狼筅这个克制窝刀的利器，咱有鸳鸯阵，咱有矿工勇士！ 来吧，窝国！ 咱在大明等你来！ 保准你们来多少，留下来多少，有来无回！ 锦衣卫没办法了，其他的明军士兵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大家都看着朱元璋，等着他的指令。 但是，朱元璋此时居然看着被俘的朱允熥，嘴角居然翘起了一下。 这是对窝寇的不自量力予以嘲笑？ 还是对现在的尴尬局面报以苦笑？ 锦衣卫也没有办法了，一时僵住了。 「老朱，你最好放我们走！」 「刚才，几个窝寇用窝语交流，他们还有二百人的队伍在舟山群岛的东极岛。」 「放这个窝寇走，我们暗暗跟踪，就能知道这些人是如何联系的！」 「他们与哪个陆地村庄联系最紧密！」 「就可以找出哪些是隐藏在村子里的汉奸！」 朱元璋顿时释然。 三孙此举的打算还不止一个，他要了解窝寇的行为方式、落脚地点，找出隐藏的汉奸。 「在东极岛的西面，离陆地更近的地方，有一个桃花岛。」 「桃花岛有少量假窝寇，这些人是陈友谅的旧部。」 「陈友谅当年的金银珠宝、楼船的技术资料，都在这里啊。」 「我是不是该告诉郑和桃花岛这个地点？」 「东极岛可以通过跟踪窝寇来完成。但桃花岛，我只能告诉郑和。」 「问题来了，我告诉郑和，郑和岂会相信？」 「会不会从此就暴露了？」 「郑和说不定就这事汇报给老朱，就坏菜了。」 「目前，我就对沐瑶一个人暴露过。」 「因为沐瑶是个女子，假冒太监！她有把柄在我手中，她不敢向陛下透露我的秘密。」 「现在有个麻烦，我怎么把桃花岛这个地点告诉沐瑶，让沐瑶再告诉郑和？」 「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 「现在，先把这个窝寇放回去，摸清窝寇的一切，坐实大明的宣战！」 朱元璋心中大笑，三孙，你终于是把咱一直想要的信息透露出来了！ 桃花岛！！！ 第0126章 三孙骂咱咱该作何表情 「老朱，这是想救我！」 「但是，不能让老朱救我！」 「那就让老朱彻底对我死心，烦我！」 「那就骂老朱，骂他个狗血喷头！」 「反正，我再大逆不道，老朱也不至于砍了亲孙子！」 「只要砍不死，流放我就没事。」 「有了系统，什么事解决不了？」 朱元璋心头一紧，三孙，真的要骂咱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孙子骂！ 咱将作何反应？作出什么样的表情合适？ 大发雷霆？ 这岂不是伤了三孙的心？ 三孙骂咱，是为了让咱烦他、从而不再管他，顺理成章地放走窝寇。 但三孙，这是为了打窝寇，是为了咱大明的将来！ 任其怒骂不吭声？ 好像也不对！ “爷爷，我早就对你不满了！” “与我二哥相比，我就是个窝囊废！” “我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我母亲死得早吗？” “谁都排挤我！而你却时时处处在出我的丑！” “在朝堂之上，每次都让我和二哥站到一起比较！” “你故意让我跟你天天在一起，就是为了欣赏我的无能，从而满你的虚荣心！” “皇爷爷，你联合着朱允炆，还有其他文臣，让我上朝，就是为了羞辱我！” 「我这么真真假假的一顿骂，老朱该恼羞成怒了吧？」 「老朱一怒之下，所有的人都不敢救我了吧？」 「这样一来，窝寇就可以放走了！」 「等到无人的地方，我直接把窝寇放走。」 「再回来找沐瑶。」 「沐瑶来求陛下，带着船，载着矿工，适时灭了东极岛上的窝寇！」 「顺便干掉桃花岛上的陈友谅余孽。拿回造宝船需要的技术资料。」 「沐瑶来求陛下，陛下自然是满口答应。」 「通过这次救驾，沐瑶的能力应该已经得到了陛下的肯定。」 「沐瑶用什么方法打窝寇，陛下一定会全力支持、不遗余力。」 「老朱是怎么了，还不发怒吗？」 朱元璋此时真的为难了，不是不发怒，而是没想好。 没想好，到底是发怒，还是不发怒。 再一看窝寇手中的窝刀闪着寒光，朱元璋不禁为朱允熥的担心起来。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是锋利无比的窝刀！ 三孙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托大？ 这群窝寇能跟着窝国太子前来，肯定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于是，朱元璋有了定计。 那就大怒！ 勃然大怒！ 直斥三孙为废物！对于皇家来说，三孙没有一点用处！ 这样一来，窝寇就感到自己抓到一个无用的王爷，根本要挟不了大明。 到时候，窝寇就不会对一个无用之人下狠手！ 把三孙说得越是无用，窝寇对三孙的防备之心就越是松懈。 到时候，三孙就更容易从窝寇手中逃出。 朱元璋拿起了窝刀，猛地往地上一砍，将一块石头砍成了两半！ “朱允熥，你这个不孝孙！气死咱了！” “你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废物！” “从小胆小怕事，唯唯喏喏，根本不像是咱皇家子孙！” “你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与允熥相差十万八千里！” “咱想试试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就是白痴！” “现在，我完全失望了，你就是一段朽木，不可雕琢，没有任何价值！” “你，活着，还不如死了！” “从今以后，你想去哪里去哪儿，想干什么干什么！你的生死，与我无干！” “但是，你毕竟是咱孙子。要死，也不要死在咱面前！” “滚！滚得远远的！” 朱元璋随即扬起刀说道：“全体听令，让出通道，让他们滚！” 所有人都没有动。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陛下和孙子当场怼起来了！ 特别是吴王朱允熥，简直是发疯了，发狂了！ 他怒骂他的亲爷爷，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怒骂当今的皇帝，简直是疯狂作死！ 也许是朱允熥对陛下早就心存不满，眼看着落在窝寇手里活不成了。 于是干脆就把心中的不满一古脑地倒出来！ 朱允熥的话，让朱棣前一段时间的疑惑散开了。 原来如此！ 一直搞不明白陛下为何对朱允熥这么好！ 原来是陛下是把朱允熥当作废物来用！ 一个废物在面前晃来晃去，让父皇很受用。 这个，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就像是大人都喜欢小孩，因为小孩单纯！ 小孩为什么单纯呢，那是因为智力发育还不全！ 智力发育还不全，放在大人身上，那就是白痴、废物！ 没想到父皇的虚荣心这么强！ 仇占可想起了三天前的一幕：朱允熥劝陛下逃跑，激怒了朱元璋。 当时朱元璋怒吼，让朱允熥滚，用的也是同样的一句话：滚，滚得远远的！ 三天后，滚得远远的朱允熥又滚回来了，带回来一支精兵！ 恰恰就是这支精兵干掉了让陛下头痛不已的六百名窝寇。 不管是不是朱允熥的功劳，毕竟朱允熥参与了！ 这次，陛下又让朱允熥滚得远远的。 朱允熥还回得来吗？ 不可能了，应该是不可能了。 因为，是窝寇劫持了朱允熥！ 朱元璋杀死了窝国太子，要把首级送到应天，到太子朱标的墓前祭奠。 那么窝寇俘虏了吴王，带回窝国，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凭着朱允熥那身子骨，不可能逃掉。 朱允熥要么是被窝寇杀死在半路，要么从此就囚禁在窝国。 太好了！ 自己还欠着朱允熥两千五百两黄金。 朱允熥回不来了，这笔巨额欠款自然就不用还了。 朱允熥回不来了，那，储君就是朱允炆的！ 至于朱棣，肯定是没戏了。 曾经大败于窝寇之手，曾经率领百姓攻击杭州城，打败了李景隆！ 最关键的是，陛下正在杭州城。 朱棣这是打败了陛下，儿子打败了老子！ 这就是典型的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朱棣哪怕以前立过再多战功，也被这些天的表现给抹杀了。 这样的燕王，根本不配当大明的储君。 自己作为文官，自然是二皇孙朱允炆的拥趸和铁杆。 朱允熥一被俘虏，自己的钱途和前途都豁然开朗！ 忽然有一种阴云扫净、金光铺地、时来运转的感觉。 看所有人都不动，朱元璋吼道：“耳朵都聋了吗？让出一条路，让他们走！朱允熥，你就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 「痛骂一顿，终于成功地激怒老朱！爽呆了！」 「终于迈出了实现战略目标的第一步！」 第0127章 陛下这是要闹哪样 沐瑶迷惑了！ 陛下不是很喜欢吴王的吗？ 还给吴王精心挑选了一个人，正是自己。 为此，陛下还封自己为安宁郡主。 这怎么又吵上了？ 吴王如此有本事之人，怎么会作出如此不智之举？ 骂得如此难听！ 这和正常的爷孙两个绊嘴，完全不是一回事！ 再一想，总感到哪一点不对劲！ 朱允熥的力气那么大，怎么可能被窝寇给抓住？ 难道朱允熥是故意的？ 刚才，自己冲过去救他，他却大喊着“不要过来”。 虽然朱允熥的样子很慌张，但明显有些夸张。 夸张的慌张，应该就不是慌张！ 吴王的葫芦里究竟装着什么药？ 陛下又一次怒吼，逼大家让开通道，放窝寇走。 并且让朱允熥自生自灭、好自为之！ 这话，说得简直是太绝情了！ 皇家自古无亲情，一点都没错。 让出了一条通道，朱允熥看向沐瑶，眼珠子转了转。 沐瑶从朱允熥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调皮。 果然，朱允熥是装的！ 他又在装！ 窝寇带着朱允熥远去了。 其余窝寇个个表情复杂，也许逃出去一个人，会给他们带来获救的希望。 忽然，义乌矿工的刀疤脸纪老三扑通一声跪下了：“皇帝大老爷，俺求你了，救救吴王吧！” 有人带头，其他矿工也都跪下了！ “皇帝大老爷，吴王说话算话，说给金子就给金子！” “皇帝大老爷，我们来杭州前，吴王就把金子发了！每人二两！” “听说王爷都是吃人的鬼，喝血的人！我看吴王不是这样的人！” “吴王，多好的人呐，不能让窝寇带走！” “皇帝大老爷，让我们上吧，救回吴王！” “哪怕是俺死呢，吴王也不能死啊。” …… 矿工们群情激奋，都要求追上去救回吴王。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在这群矿工中的威信还很高！ 三孙一直苟着，鸳鸯阵、狼筅都是通过沐瑶和郑和搞出来的。 哦，三孙之所以有威信，一方面他是吴王，还是沐瑶和郑和的主子。 最重要的是，吴王给他们黄金！ 等于是提前给这些矿工兑现了赏钱，实打实的金子。 朱允熥为了打窝寇，为了缓解咱的尴尬，舍得下本钱！ 一千名矿工，一人二两黄金，最少得两千两黄金！ 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 三孙说给就给了，真把金子不当金子！ 想起金子，朱元璋就想起了朱允炆。 为了从三孙心声中套出金矿的信息，当时让朱允炆找一些金子。 朱允炆把他母亲的一块狗头金拿过来了。 当时他转手送给了三孙。 哪知道朱允炆和他母亲吕氏嘴上不说，但眼中全是不舍！ 看向三孙的眼光，都快杀死人了。 看看，三孙，为打窝寇，为了大明，千金散尽！ 而，朱允炆和他母亲，把金子看得那么重！ 人与人真的不能比啊。 这一比较，境界的高下马上显现出来。 朱元璋忽然又想，三孙的金子从哪里来的？ 想想不外乎两个渠道，一种是蓝、常两家给的。 蓝、常两家都是朝廷淮西武将集团的主要支撑，拥有田产无数，家底很是厚实。 皇长孙夭折之后，他们就把朱允熥当成了心头肉。 时不时地给他一些金子是有可能的。 再想想前几日锦衣卫反映的情况。 仇占可、李景隆、朱棣组织了一个小小的赌局，想让三孙参加。 实际上是想赚三孙的钱。 哪知道三孙让郑和代表他参加，设下了一个大局，让这几个人上了一个大当。 一下子赚了好几千两黄金！ 最惨的就数兵部左侍郞仇占可。 就数这家伙最为贪婪，哪知道最后输得连底裤都没了。 三孙当时应这个局，下这么大的赌注，应该早就想好了。 短期内激发这些矿工的战斗力，金钱重赏这个手段最直接、最管用。 三孙当时就是想从这三人身上把准备舍出去的金子给赢回来。 再看看仇占可这几天的样子，为两千五百两金子，愁成什么样了！ 这几个家伙，想坑咱三孙？！ 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想想自己的智商够不够！ 居然还想打三孙的主意？ 吃大亏了吧？活该！ 这世上，能让三孙吃亏的人，恐怕还没有。 三孙这次为了打窝寇，舍出这么多银子，咱也不能让他吃亏！ 朱棣、李景隆欠三孙的金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特别是仇占可，虽说是没什么家底，但不能因为没钱而一笔勾销！ 有多少，那就还多少！ 此事先放一放，最重要的是跟着那个被三孙故意放走的窝寇！ 朱元璋没有搭理矿工们的呼喊，喊来了沐瑶和郑和。 看了看李景隆、朱棣、仇占可，又朝城内走了几个，向沐瑶和郑和招了招手。 离开李景隆、朱棣、仇占可足有十丈远！ 几个人顿时心塞！ 我们几个如此不受陛下待见！ 陛下看见我们几个就烦！ 看看吧，陛下拉着两个小太监远离自己，去说悄悄话，不让旁人听见！ 朱棣立马有一种被父皇遗弃的丧感！ 其余几人都从心底泛起一股无言的悲凉。 我们，不敢说是朝廷重臣，也算得上是朝廷高官，居然连小太监都比不上！ 我们在大明朝廷，难道是来凑数的？ 朱元璋在和沐瑶、郑和两个小太监耳语，离这么远，还生怕其他人知道！ 朱允熥是废物，现在看，我们比朱允熥还要废！ 终于，朱允璋向沐瑶、郑和交待完毕。 沐瑶和郑和叫来了刀疤脸纪老三。 纪老三听后大喜，朝跪下的矿工们大喊：“兄弟们，大活来了！大活来了，开工了！” “都跟着沐统领、郑指挥，上船！出海！打窝寇！” 矿工们大喜，个个伏地，直谢皇帝大老爷。 矿工们从义乌赶到杭州，乘坐着大小不一的船只，都还在河中停着。 沐瑶、郑和带着矿工们乘船走了。 朱棣、李景隆、仇占可等人又愣了！ 他们又去打窝寇？ 出海？出海打窝寇？！ 不是吧，这群矿工在陆地上，用狼筅和鸳鸯阵可以派上用场。 你出海去打窝寇？ 也不看看你们坐的是什么船？ 恐怕还没见到窝寇，船都要被风浪给掀翻！ 陛下，这是要闹哪样？ 第0128章 朱棣你想赖帐吗 朱棣感到，父皇这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让沐瑶、郑和带着千名矿工去海上打窝寇！ 这纯粹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还不如李景隆这个蠢货的诱敌深入呢。 这群矿工虽然勇敢，但训练时间太短！ 遇到强敌或者遭遇逆境，很容易溃散！ 这次取得大胜，一方面是武器和阵型，另一方面是金子的刺激！ 现在朱允熥被人家绑走了，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谁给这群矿工发金子？ 没有金子诱惑着，这群矿工能给你卖命？ 这些矿工胜了还好说，万一败了，那可就被窝寇收编了！ 千名矿工成了窝寇，真的可以纵横大明的海岸线而无人可挡。 但陛下是何等人物？ 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其他人反对基本无效。 因为陛下在军事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 毕竟，这大明的天下，是他打下来的。 看看现在的大明吧，北地暂时没什么战事。 今后的战事恐怕要在沿海展开了。 打窝寇，与自己的关系不大。 被抛弃、被放弃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罢了，还是回北平去吧。 “父皇，儿臣离开北平太久，想回去了。”朱棣向朱元璋辞行。 朱元璋这才注意到了朱棣：“嗯，也该回去了。先回城，收拾一下再走。” 朱棣心中一凉，父皇终究还是没有挽留之词。 “父皇，儿臣在此地，无牵无挂，身无一物，没什么可收拾的，”朱棣深吸一口气：“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就此告辞。” 朱元璋沉吟了一下，说道：“对了，你也不能说是无牵无挂。” 朱棣心中一喜，陛下对自己并非都是绝情。 “你挑些兵，你临时拉起来的队伍，也不容易。挑一部分精壮的，带到北平吧。” 朱棣不禁有些感动，父皇还是关心咱的。 是啊，临时拉起来的这支队伍，有罪犯，有百姓，有地方卫所的士兵。 当时他们知道自己燕王的身份，被杭州知府所陷害，跟着他来找贺庆生寻仇的。 一路杀到杭州城，居然把李景隆给干败了。 这是自己拉起来的队伍，稍加训练，那就是一支劲旅。 但是自己却不能带走这些队伍。 藩王擅自增加兵员，这是大忌。 朱元璋亲自为各个塞王规定了兵员的最高限额。 北地暂无战事，留在北平的军队没有战斗减员。 这次在杭州损失了百名亲兵，父皇能考虑到这一点，让他挑一部分精壮的带走。 至于带走多少，父皇没有说具体数量，哪怕他全部带走都可以。 父皇为何有这个转变，恐怕与朱允熥太废物有关系！ 更重要的是，朱允熥今天大骂，可能让父皇重新审视了亲情。 朱允熥如此，就是因为关心太少。 现在，朱允熥被窝寇抓走了，父皇可能对亲情更加重视了。 所以，父皇对自己呈现了少有的温情一面。 “儿臣，谢过父皇。”朱棣的喉头有些哽咽。 “嗯，”朱元璋说道：“走之前，你先把帐清一清。” 帐？清帐？什么帐？ 朱棣一头雾水。 “怎么，欠人家那么多钱，不想还了吗？” 朱元璋很是生气，咱三孙，为了打窝寇，自掏腰包，出了两千多两金子！ “欠，欠钱？” 朱元璋上火了，四子太不像话了，你和三孙比，差远了！ 欠了侄子的钱，还在装糊涂！ 在咱面前，还想蒙混过去！ “怎么了，忘了？你是允熥的四叔！欠侄子的金子，莫非你想赖帐？” 朱元璋习惯性地瞪起了牛铃般的大眼。 朱棣这才想起来，自己打赌输了。 欠了朱允熥五百两黄金。 “儿臣，儿臣现在身无分文，”朱棣差点自揭被窝寇一锅端的伤疤。 “这笔帐，儿臣会记住的，一定会还的。”朱棣的喉头有点堵。 李景隆、仇占可听到此，一个个心虚得很。 尤其是仇占可，陛下要燕王把帐清一清，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朱允熥死了，这金子还给谁？ 难道，陛下要替朱允熥收债？ 李景隆心中一动，难道，陛下以为朱允熥能回来？ 想想不可能，就朱允熥那身子骨，怎么可能从窝寇那里逃走？ 朱允熥，不是燕王朱棣。 朱棣从窝寇围剿中逃出的经历，不可能在朱允熥身上重现。 朱元璋不理朱棣了，转向一脸紧张的李景隆：“还有你，不要以为咱不知道！你欠的钱，照样要还！” 李景隆低声问了一句：“陛下，臣欠吴王五百两金子，要不，直接还给您？” 李景隆心中发虚，因为朱元璋曾经禁止赌博，虽说后来没有再强调，但毕竟还没有废止。 这次跟着陛下来杭州，寸功未立不说，还大败于朱棣所率领的杂牌军！ 朱允熥被抓一事，与他手下将士紧密相关！ 这几条叠加起来，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因此，李景隆决定，老老实实地承认欠了吴王五百两金子。 并主动把金子上交给陛下。 虽说陛下比较节俭，但后宫里的一大帮人也需要养活。 这就叫破财免灾。 “咱要你的金子做什么？你还给朱允熥！”朱元璋甩下一句话，抬步就走。 啊？ 李景隆与仇占可互相看了看，均是大惑不解。 把黄金还给朱允熥？ 朱允熥还能回来吗？ 陛下，莫不是失心疯了？ 李景隆忙不迭地答应，此时啥也不能再问了，啥也不能再说了，千万不要触霉头。 …… 朱允熥与窝寇离开了明军的视线范围。 来到江边一个树林。 窝寇放开了窝刀，十分恭谨地立在一旁。 朱允熥则是坐在一块石头上。 装，真的是一种技术活。 身体素质、表情管理都得到位，一不小心，就会穿帮。 刚才，趁大家不注意，朱允熥拖拖拉拉地走到后面，接近了一个窝寇。 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窝语，一手扯断了绑绳，强行塞给他一个窝刀！ 窝寇此时都蒙圈了。 本能地想反抗，谁知道此人力气极大，反抗就是徒劳。 此人是谁？ 难道是在杭州城内潜藏的眼线？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此人主动凑上来，要当他的俘虏！ 居然是大明的王爷！ 顿时，窝寇感到自豪无比，看看我窝国，太厉害了，居然已经渗透到了大明皇家！ “你回去吧，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东极岛上的人，让他们前来报仇。” 朱允熥说道：“去了东极岛不要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报告足利义满。” 哈以，哈以！ 窝寇肃立答应。 “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问我是谁。务必办好此事。”朱允熥傲然说道。 窝寇神情更加恭谨。 此人会窝语，可能是长期潜在大明的缘故，窝语显得有些生硬。 “大人请保重，在下一定完成使命。” 窝寇朝朱允熥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朱允熥拍拍屁股上的灰，现在，该去找沐瑶和郑和了。 竹林深处，一双阴毒的眼睛愤怒地盯着这一切。 第0129章 跟三孙飙戏 朱允熥刚刚走出竹林，就看到了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和五名锦衣卫。 这几人应该是刚刚赶过来，正想进入竹林搜索。 他们进入的地方，恰好就是刚才自己带着窝寇进去的地方。 锦衣卫居然找得这么准！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会痕迹追踪什么的？ 有可能是猎户出身。 锦衣卫里面有能人呐。 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锦衣卫。 万一暴露了，就不好玩了。 系统要求自己要苟六年，不到六年就暴露，奖励的巨大资源可能就不给了！ 系统空间里什么都不缺，就缺武器！ 特别是热兵器，一种兵器只有一样，用完了就没有了！ 比如系统可以并且只能兑换一把手枪。 这还不算窝心。 窝心的是子弹，子弹也只能兑换一颗！ 呯，抠一下，冒股烟，就完了。 手枪立即就成了废铁！ 难道这些东西就是用来当样品的，送给大明的工匠搞研究？ 就凭现在的资源，只能保证吃喝不愁、自保无忧。 至于，征伐天下？想都别想。 所以，只能苟着，低调发育，稳住别浪。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是苟着，但自己想办的事，都一件不落地都办成了。 居然，还都是朱元璋无意之中给促成的！ “蒋大人。”朱允熥喊了一声。 蒋瓛和五名锦衣卫同时扭头。 “吴王？！！” 蒋瓛冲上来拉住了朱允熥的手，惊喜异常。 真没想到，朱允熥居然从窝寇手里逃脱了！ 再看看朱允熥的衣服，似乎没有与窝寇有什么打斗。 这样，就逃掉了？ 刚才陛下亲自交待，远远地跟踪着，任何时候都不要打草惊蛇。 陛下说，窝寇不会杀掉吴王，因为他要把吴王带回窝国邀功请赏。 如果离得太近、追得太急，反而会让窝寇来个鱼死网破。 这个任务太难完成！ 没料到，刚刚跟踪到这里，忽然见到了吴王。 见到的不是冷冰冰的尸体，而是活蹦乱跳的吴王。 蒋瓛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忍不住喜笑颜开！ 吴王活着！ 这对着自己和锦衣卫来讲，是天大的好事！ 朱允熥再怎么混蛋，再怎么白痴，那也是皇帝的亲孙子！ 身上流淌的是皇家的血脉。 陛下被亲孙子给骂了，一时怒极，让朱允熥自生自灭、好自为之。 这纯粹是气话！ 别人不知道，作为陛下的亲信，整天跟在他身边，岂能不明白这一点？ 陛下在动怒的同时，也考虑到了吴王朱允熥的安全。 在那种情况之下，激怒窝寇，那就是害了吴王。 所以，等窝寇劫走了吴王，陛下就马上交待自己带着锦衣卫前去跟踪。 不仅如此，陛下还专门跟上郑和、沐瑶的船队。 陛下这么做，根本不是去海上打什么窝寇。 其目的还是想趁机从窝寇手中救回吴王。 按理说，只要窝寇在陆上，救回吴王的可能性极大。 窝寇总得吃喝拉撒，总得休息睡觉。 这样一来，吴王脱困的机会就来了。 所以，陛下说什么出海打窝寇，纯粹就是掩人耳目。 怕别人私下里议论陛下，为了救一个废物三孙，而动用这么多兵马。 而今天，朱允熥被窝寇劫持，李景隆的手下负主要责任。 而锦衣卫呢，作为陛下最灵的耳目，却根本没注意到窝寇的异动！ 这未免太过失职。 此前，已经有多次失职了！ 陛下掌握了很多消息，但是锦衣卫却没有提前掌握！ 这已经让蒋瓛背负上巨大的压力，今天又让他压力倍增。 这次如果救不回朱允熥，锦衣卫指挥使恐怕就干到头了。 现在，朱允熥安然无恙地归来，也不知道陛下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怎么说，也是锦衣卫把朱允熥找回来的，尽管没帮上什么。 “吴王，太好了，您回来了，就是我们的福气！走，陛下正等着您呢。” 蒋瓛平时很少这么客气。 蒋瓛作为陪伴朱元璋身边多年的锦衣卫头领，其他官员见了他都不免身子一抖。 害怕锦衣卫抓住了自己什么小把柄。 哪怕是没有把柄，锦衣卫如果稍加改造或渲染，报给朱元璋，那可就坏菜了。 哪怕是各地藩王，对蒋瓛那也是害怕得很。 所以，蒋瓛也习惯了百官和藩王们的尊敬甚至仰视。 此时，其余几名锦衣卫听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一向严肃阴鸷的蒋瓛也会如此讲话！ “蒋大人，我没空找他，呃，我等一会儿去见陛下，”朱允熥说道：“我有要事，找郑和、沐瑶。” 朱允熥还是这么浑！ 没空见陛下！ 陛下要见你，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下。 陛下召见，这就是天大的事。 “吴王，陛下与沐瑶、郑和在一起，请随我来。” 蒋瓛松了一口气，幸亏陛下和这两人在一起，否则还真不好办。 昨天那么多人，城外几千人，城头全是人，朱允熥就敢怼陛下。 这么一看，天下就没有朱允熥不敢怼的人。 他不想见陛下，那就真的不想见。 想让他见陛下，那就只要用强。 朱允熥疑惑地看了一下蒋瓛，感到这个人没有道理骗自己。 穿过一片田，拐过一道山弯，来到了江边。 江边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 最大的一只船上，朱元璋和沐瑶、郑和正朝这边观望。 在蒋瓛的陪同和护送下，朱允熥通过一条木板走上了船头。 此时，其他船只上的矿工们也都看到了。 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起，良久不绝。 在见到朱允熥之时，朱元璋又有些犯难了：朱允熥来到船上，咱应该作何反应？ 是余怒未息？ 是失望至极？ 是欣喜不已？ 这小子当前那么多人，怒怼自己，这口气不会马上消失，不能马上咽下！ 这是常理！ 所以，态度，还是冷一点为好。 千万不能让三孙看出来，咱能听见他的心声。 此时，朱允熥心中也很矛盾。 「注意到老朱的表情了，很奇怪的说。」 「不管了，还按刚才预想的方案实施。」 「对老朱不冷不热！」 「充分维护朱允熥废物加混蛋的人设。」 「老朱刚才可能真的生气了！」 朱允熥走过去，对朱元璋说道：“我，我回来了。” 口气不咸不淡。 态度不冷不热。 朱元璋心中好笑，三孙对自己的态度还作了预案，跟咱想的一样！ 正如三孙心声中常提到的，演员，演戏，飙戏。 今天，咱和三孙就是在飙戏。 朱元璋“瞪”了一眼朱允熥，用同样淡淡的口气道：“回来了，也好。” 「老朱果然是生气了，回来了，也好！」 「那意思就是，自己不回来，被窝寇掳走，正好？」 「刚才老朱也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会不会心绞痛了？」 「老朱身上应该带的有速效救心丸吧？」 「有空检查一下，老朱是不是随身携带了。」 朱元璋听到此，心中顿时暖意融融。 第0130章 老朱你向刘邦多学学 「怎么也想不到，老朱会在这个船上！」 「从锦衣卫的搜索，到郑和、沐瑶以及矿工们的集结来看，老朱显然是想把自己救回来的！」 「老朱啊，你对儿孙们是不是太好了？」 「甚至，儿孙们的未来，你都为他们规划安排好了！」 「而最后，大明就是被你的儿孙后代们给搞败了。」 「为了不让你的后代们再吃苦受累，就对功臣官员刻薄寡恩，对子孙世代厚养。」 「书上讲，太祖大封宗籓，令世世皆食岁禄，不授职任事，亲亲之谊甚厚。」 「各个藩王宗室就像寄生虫一样，不断地吸干大明朝的血。」 「宗室还毫无节制地繁衍后代，吸血越来越多，形成了恶性循环，占据了大量国家资源，整个国家都难以供养。」 「厚养皇室子孙，养了几百年，到了明末时期就有了上百万人。」 「明朝财政负担不断加重的同时，藩王宗亲手中还有特权，土地兼并、商业垄断，扩充自己的财源。」 「明末的崇祯皇帝打仗缺钱，却不向宗室要钱，反而去加重百姓的负担，造成百姓更深的怨恨。」 「明末乱世，却没有一个朱家子孙能担当大任，都被农民起义军各种诛杀，成为了别人屠刀下的猪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直接厚养只会让朱家的子孙后代更加贪暴、堕落，失去独立自主的能力。」 「老朱啊，你可能不知道，你对子孙的好，却最终成了杀人的刀！」 「最后，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所以，大明的历史用两句话可以概括：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棵树。」 朱元璋惊了，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个惊人消息！ 子孙们居然越来越不成器！ 最后导致大明灭亡！ 追根溯源，是咱导致了大明的灭亡！ 「汉光武帝刘秀是没落的宗室子弟，还曾经亲自种过地，在西汉灭亡挺身而出，复兴汉室，成就一番伟业。」 「三国时期的刘备，身为汉室宗亲，沦落到卖草鞋，却也能三分天下有其一，建立西蜀。」 「看看姓刘的吧，人家就没有老朱你这么溺爱子孙的。」 「老朱，你得跟刘邦多学学。」 朱元璋是研究过历史的，特别是对于汉朝的开国皇帝特别感兴趣。 因为开国皇帝刘邦，与他的身份很接近。 其他朝代的皇帝，都是有强大背景的。 而刘邦当初只是一介小吏，小小的亭长而已。 所以，朱元璋在多种场合谈起刘邦。 现在看来，研究汉朝、学习刘邦，还远远不够啊。 三孙今天的心声太重要了，事关咱大明朝的长治久安，事关老朱家的薪火相传。 幸亏三孙无意中透露了未来！ 否则，大明的将来，真的是不堪设想！ 想了想，各位藩王，绝不能搞世袭了！ 这样，只会害了他们！ 要逐步减少他们的待遇！ 特别是对于不在边地的周王、齐王等等。 这件事，不能留给下一代。 三孙如果接手大明，他肯定会解决这个问题。 但三孙的威信不太够，减少藩王们的待遇，取消他们的爵位世袭，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三孙虽然本领超强，但也不一定能够应付过来。 三孙，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爷爷替你办了！ 朱允熥看着沐瑶与郑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没有理会朱元璋，就直接走到沐瑶身边，以极低的声音问：“沐瑶，是陛下让你们上船的？干什么去？” 沐瑶说道：“陛下说，让我与郑和带着矿工出海，打窝寇。” 啊，朱允熥没想到朱元璋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出海，打窝寇！ 太好了，也不用交待沐瑶了。 沐瑶也不用劝说陛下出兵了！ 没想到，战略目标第二步，这么轻松地就达到了。 朱允熥与沐瑶说着悄悄话。 “陛下没说，要去哪里打窝寇吗？” 沐瑶说道：“陛下没说。” 朱允熥说道：“沐瑶，我知道有个地方，这里藏着——” “吴王，”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朱允熥的话。 还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吴王，陛下让您回船舱。” 朱允熥只好跟着蒋瓛过去，至于窝寇藏身的东极岛和陈友谅残部藏东西的桃花岛，再找机会告诉沐瑶。 朱元璋坐在船舱内，面前放着几碟子小菜。 “允熥，来，坐。这点菜，虽比不上你的火锅，但也算不错了。” 此时的朱元璋在船舱内，没有旁人，也就不再装了。 「老朱，居然这么对我，火气全消了吗？」 「这就对了，有气，不能一直生气。」 「看来，老朱经常练太极拳，经常呼吸吐纳，效果很明显呐。」 「算了，我也不装了，免得真气着老朱了。」 “爷爷，你的药，速效救心丸带在身上了吗？” 朱元璋献宝似地从怀里掏出来：“带了，带了，在这儿呢。” “心闷，心痛，呼吸不畅，就马上吃！别耽误！”朱允熥交待道。 朱元璋更是感动，朱允熥的说话与心声完全一致。 再想想朱允熥怒骂自己的时候，真真假假全都有。 其中还提到了从小孤苦伶仃、无人疼爱，朱元璋歉意更甚。 “允熥，过去，咱对你的关心太少，你不要放在心上。今后啊，你就跟在爷爷身边，有啥不懂的，爷爷可以，呃，你可以随时问我。” 朱元璋差一点说出了实话。 将三孙留在身边，尽可能多地听他的心声。 有啥不懂的，直接从三孙心声中套取。 「天啊，真是：人在船中坐，祸从天上来！」 「老朱居然要让我跟在他身边！」 「这以后一天天的，日子该怎么过？」 「呆在老朱身边，时时刻刻都要装！」 「这样很累的！身累，心也累！」 朱元璋简直了，爷爷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真不知道你什么要装，为什么要低调，为什么要苟！ 还精确到年份，要苟到六年！ 人在船中坐，祸从天上来！ 陪在爷爷身边，在你看来，居然就是一场祸！ 借用你的一句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有多少人想接近爷爷！ 他们可是削尖了脑袋往前站，为的是想看一眼咱，为的是能跟咱说上一句话！ 看看你二皇兄朱允炆，天天盼着跟咱腻歪在一起！ 你说你要苟六年，六年之后呢？ 六年，咱等得及吗？ 三孙，你等得及，爷爷老了，等不及了！ 第0131章 老朱谁给你的自信 “对了，允熥，能告诉咱，你是怎么脱身的吗？那个窝寇现在哪里？” 朱元璋明知道大致过程，却还是忍不住问一下。 “啊，我被窝寇劫走之后，进了一片竹林。” 「我还是真真假假掺到一起吧，老朱这个人鬼精鬼精的，不好瞒他。」 「锦衣卫刚好搜到那片竹林，这样也说得过去。」 “后来呢？”朱元璋的态度有些玩味。 “后来，到竹林之中，窜出一条竹叶青蛇，一下子咬中了窝寇的脖子。” 「竹叶青蛇一般出现在南方，一般都在竹林中，路边枯枝上或田埂草丛中活动。这个理由很合适。」 “当时我快吓傻了。看窝寇瞪着眼睛，呼吸急促，我反应过来，扭头就跑。” “跑出树林的时候，碰到了蒋大人。” 「但愿老朱不会去查。这要是暴露了，就是通窝罪！」 「我让窝寇回去报告，就是为了窝国与大明彻底翻脸。」 「我们与窝国早晚有一仗，那就早打、打大。」 「那就把窝国打趴下，永绝后患！」 「但是，这个意图，有谁会相信？」 「老朱肯定是不相信的！」 朱元璋心想，咱怎么不相信？咱比任何人都信你！ 你的意图，咱早就知道了。 你的意图，正合吾意！ 「但是现在不好办了，本来还想去打东极岛和桃花岛呢。」 「老朱非得拉我跟他在一条船上！」 「搞得我无法施展了！」 朱元璋听得好笑，说道：“允熥，咱让沐瑶和郑和在另一条船上去，你就好好陪陪爷爷。这就叫做同舟共济。” “是，是，我和爷爷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个屁！」 「同舟共挤，才对！」 「老朱，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朱元璋说道：“允熥，咱准备出海，打窝寇，让沐瑶和郑和率队。据奏报，还有大量窝寇在海上一个小岛上盘踞。” 朱元璋心想，根本没有什么奏报，其实是三孙心声中透露的。 咱就这么直接提出来，看看三孙还有什么补充的。 “太好了！”朱允熥兴奋至极，屁股从椅子上弹起。 随即，朱允熥又慢慢坐回。 「失态了，失态了！」 「会不会让老朱看出什么了？你一个上了战场就害怕的废物皇孙，听到打窝寇，不可能这么兴奋！」 “爷爷，沐瑶和郑和这次立大功了，尽管让他们出海，打出我大明的威风！” 「沐瑶的功夫我一点都不担心。」 「郑和经历了云南战乱，恰逢蓝玉南平云贵，能够活下来，可见其能力！」 「郑和作为一名太监，在朱棣手下屡立战功！」 「只不过是被我给截胡了。」 「这次，应该让郑和锻炼一下了！」 「锻炼郑和，就从打窝寇开始！」 「有机会对沐瑶和郑和说一下，搞好分工配合，务必全奸窝寇。」 「老朱，不要老在这里聊天了，我还有正事要做！」 「我得派个机灵点的，跟着那个窝寇！」 「要不然，东极岛、桃花岛在哪儿都找不到！」 朱元璋心想，三孙，沐瑶和郑和的分工，就按你说的来，咱去给他们讲清楚。 跟踪窝寇的事情，就用不着你了！ 咱的锦衣卫岂不比你的矿工机灵？ 找到窝寇之后，船队再出发也不迟。 蒋瓛总共带了两队锦衣卫，当他遇到吴王之后，就挥手让另一队越过竹林搜索。 另一个队的指挥者是毛易，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毛骧的侄子。 毛易精明能干，好几次重大案件和线索，都是他发现的。 按理说，一个窝寇，拿着窝刀，浑身黑衣，很容易被发现。 更何况是一个落单的、仓皇逃走的窝寇。 在大明的土地上，找出这样的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毛易干这事，太容易。 “允熥，稍安勿躁。你刚刚虎口脱险，先歇息歇息。” 朱元璋起身道：“你就在这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啊，老朱这是几个意思，这是软禁吗？」 “允熥，你身子弱，刚刚受了惊吓，船上风大浪大的，也别出去了。” 朱元璋喊来蒋瓛：“看着允熥，不许他出去。” 三孙，让你整天装！ 爷爷想从你心声中得到有价值的信息，难上加难！ 明明你知道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资料藏在何处，却一直闷在心里不透露。 多少天了！你算过没有！ 这次，咱就动用一下锦衣卫，把你困在船舱里！ 让你也知道一下着急上火的滋味！ 顺便，让咱好好听听你的心声。 「老朱的理由好充分！但是，老朱，你不放我出去，就等于是放跑了窝寇！」 「不放我出去，等于是错失了机遇！历史性机遇！」 朱元璋哈哈大笑着，一步跨出了舱门。 「姓蒋的，别看是锦衣卫的头，他根本拦不住我！」 「但是我还必须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苦中作乐吧。」 船停在河边已经半天了，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朱元璋一直在船头那边坐着。 郑和、沐瑶被叫到朱元璋身边，朱元璋对他们交待着什么。 此时，一个熟悉的锦衣卫，叫毛易，上船来了。 扑通一下跪在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忽地站起，给了毛易一个嘴巴子。 「不是吧，怎么打毛易了？」 「老朱啊，现在不是打毛易的时候，而是打窝寇的时候！」 「老朱，你，你坏我大事！也是坏了你的大事！」 「但是，我却不能向老朱明说。」 「话说，那个窝寇也不知道逃到哪里了，有没有联系到船队？」 「要知道窝寇的船队是最适合海上的，因为他们是尖底船，吃水深。」 「他们的主力船只叫做艨艟。」 「这种船，形狭长，底部尖，航速快，专用以突击敌方船只。」 「史料讲，艨艟剽轻，出入波涛中若飞。」 「看看老朱现在坐的是什么船？」 「只能在江、河、湖上航行。旅游观光，很是不错。」 「这些船看着挺大，但都是平底的，一到海上，风一吹，浪一打，不翻才怪！」 「还没见着窝寇，先都喂了鲨鱼！」 「老朱，你就这样出海打窝寇？」 「谁给你的自信？你是头猪吗？」 第0132章 放跑的窝寇莫名消失 朱元璋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难怪三孙以前说咱就是农民思维，对大海有天然的恐惧。 因为咱对大海根本就是不了解呀。 以为有船就可以打窝寇了。 谁知道在江河上的船，与在大海上的船，完全不同！ 江河上的风浪，与大海上的风浪，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 幸亏三孙在这里！ 如果真的跟着窝寇去东极岛，恐怕真的就成了人间惨剧！ 一千多人集体葬身大海！ 这，这就相当于南宋灭时的崖山跳海。 整个大明，立马陷入巨大的危机。 咱和三孙真的死于海上，因为没有确定大明储君，二皇孙朱允熥和四子朱棣必然为争皇位而大打出手。 到那个时候，可真叫做生灵涂炭。 更令人心痛的是，骨肉相残！ 有三孙的提醒，自然可以避免这一情况。 但是现在，新的难题又横在面前！ 一向精明能干的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这次却失手了！ 那个窝寇怎么也找不到！ 访查了很多人，特别是在沿江的村庄寻访，都没有见到。 要知道，这一带的人口相对稠密，居然没有人见到！ 这就奇怪了！ 毛易在外面找了好长时间没有结果，只好回来复命。 这个窝寇，果然不是一般的窝寇！ 连锦衣卫都找不到！ 真是邪了门了！ 朱元璋回到了船舱，也不磨叽了，直接提问：“咱让锦衣卫跟踪窝寇，窝寇莫名消失！这下子，还怎么打窝寇？” 朱允熥就当没听到。 「窝寇消失了，就没有办法打窝寇了吗？」 「锦衣卫呢，锦衣卫就找不到窝寇的老窝了？」 朱元璋面色有些难堪，自己一直严令海禁，锦衣卫的力量也就没有往沿海渗透和发展。 跟着这名窝寇，相当于是让他领路。 同时，通过窝寇可以找到他们的海船。 窝寇消失了，领路人多的是！ 因为咱从三孙心声中知道了东极岛、桃花岛这两个名字，让沿海的村民带路即可。 关键是，现在没有适合在海上航行和作战的船只！ 这事怎么办？ 「唉，老朱又遇到难事了！」 「你遇到难事，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你如果是想冷静一下，也应该把我撵出去才对吧。」 「或者是你一个人到甲板上吹吹风？」 朱元璋心想，还是把沐瑶、郑和他们叫过来吧。 有他们在，这小子的思维说不定能活跃一点，能想出办法来也说不定。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船，就根本到不了海上！ 出不了海，就打不了窝寇！就拿不到陈友谅余部的财宝、楼船的技术资料。 在杭州城外，自己信誓旦旦，要出海，打窝寇！ 在江上停了好半天了，还没有出发！ 灰溜溜地回去？ 咱当皇帝的，脸皮再厚，也下不来台啊。 蒋瓛把沐瑶、郑和都叫过来了。 后面居然还跟着李景隆、仇占可。 李景隆、仇占可在城内商量好长时间，感到陛下出海打窝寇很不靠谱。 万一陛下在海上出个什么事，李景隆和仇占可，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到时继位的皇帝追究起来，他们两个首当其冲。 郑和、沐瑶两个小太监而已，杀掉他们，明显分量不够。 而仇占可是兵部左侍郎，李景隆则是三千军马的统领。 所以，李景隆与仇占可二人一商量，决定挑出500名精兵，跟着朱元璋。 幸好，朱元璋的船队停在原地没有动。 不管陛下如何厌烦，他们也得跟过来。 出海之前一定要劝阻，不能让陛下冒险。 哪怕是被陛下骂得狗血喷头！ 哪怕是被陛下打得遍体鳞伤！ 也强过一场灾难的发生！ 到时候，恐怕所有的人都得陪葬！ 陛下虽说是废除了诛连制度，但难保继位的皇帝不诛连！ 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全族被诛、血流成河。 “你们怎么来了？李景隆，你的兵是能杀窝寇呢，还是能操船呢？” “仇占可，你是能上阵杀敌呢，还是能出谋划策？” 朱元璋一脸不屑，一副讽刺的口吻。 仇占可说道：“陛下，切不可冒险，海上风大浪大——啊？” 仇占可像看到了鬼一样！ 朱允熥！ 吴王朱允熥！ 李景隆也发现了，吴王朱允熥居然也在这里？ 不会吧，朱允熥不是被窝寇给劫持走了吗？ 这怎么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朱元璋淡淡地说了一句：“是蒋瓛，带回来的。” 蒋瓛带回来的？ 李景隆和仇占可顿时佩服不已。 锦衣卫就是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吴王给救回来了！ 李景隆和仇占可还在愣神，朱元璋说话：“好叫你们知道，那个窝寇跟丢了，没有向导不要紧，总有村民知道如何到达。” 朱元璋眉头一皱：“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船只能在江上，不能去海上。” “窝寇跟丢了，我们就无法获得海船。没有海船，灭窝寇就无从谈起。” 啊？ 沐瑶和蒋瓛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李景隆和仇占可高兴了，陛下，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两人几乎同时长吁了一口气，接下来，就不用死谏了。 “陛下，我们还是回城吧。”李景隆劝道：“陛下全歼六百名窝寇，必然是天下震动、万民称颂！” 李景隆的意思是，杀了六百名窝寇，已经不错了，就不要去海上冒险了。 这个战绩，也足可以向文武百官交待了。 六百名实打实的窝寇，这个战果，也可以配得上御驾亲征一次。 仇占可摇摇头道：“李大人，此言差矣！” 李景隆生气了，这厮怎么了，自己说的有错吗？ 不是说好了一起劝陛下的吗，你这是想拆自己的台吗？ “李大人，世人都知道，我们并未全歼六百名窝寇，”仇占可冷笑了一声：“在几千人的看守之下，在城内城外城头上万人的注视之下，我们生生地放走了一名窝寇！” “此事，想瞒是瞒不住的。” 李景隆紧张了，仇占可这是在揭陛下心头的伤疤呀。 生生放走了一名窝寇！这也是在讽刺吴王朱允熥！ 要不是朱允熥这个废物，哪里会跑掉一个窝寇！ 虽然只有一名，但性质和概念却完全不同。 跑了这一名窝寇，你就不能宣称是全歼！ 第0133章 早晚让你光溜着身子 仇占可，显然心中极为不爽。 本以来朱允熥死掉了，至少是从此以后回不来了。 这样一来，欠朱允熥的两千五百两金子就不用还了。 反正，陛下让燕王朱棣还金子，让李景隆还金子，没有提到欠金子最多的自己。 也许是陛下考虑到自己家境不好，不让还了？ 谁知道朱允熥猛然出现在面前，活生生的！ 两千五百两金子，必须得还！ 刚刚卸下的千金重担，又沉甸甸地重新压上了身。 因此，仇占可寻机讽刺李景隆，又捎带着揭一揭朱允熥的短处。 陛下恐怕有健忘症，忘了朱允熥被窝寇抓住之后是怎么骂人的！ 骂得陛下七窍生烟！ 陛下居然不顾天子尊严，和朱允熥对骂。 最后命令大家让出一条通道，让朱允熥滚，让他自生自灭、好自为之。 现在，朱允熥被锦衣卫救回来了。 陛下对朱允熥的罪过，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 拖了全军的后腿，落到了窝寇的手中，还当场辱骂陛下！ 郁闷加上愤懑，仇占可就故意提起跑掉窝寇跑掉一事，就是想让陛下想起朱允熥的罪过！ 朱元璋斜看了一眼仇占可：“跑掉一名窝寇，又如何？跑掉一名，咱再杀掉几百名，这个帐，你不会算吗？” 仇占可简直拿这样陛下没法了。 你能和一个不讲理的陛下讲理吗？ 没有道理可讲。 真不知道朱允熥哪里好了，陛下真把他当成宝了！ 对罪大恶极的朱允熥，居然就这么轻轻放过。 并且听他的意思，放走一名窝寇，是想再杀提几百名窝寇！ 这名窝寇，明明是被迫放走的好不好？ 根本不是主动放走的。 关键现在的情况是，放走的这名窝寇，凭空消失不见了！ 陛下正处于两难境地！ 回去，没脸！ 出海，没船！ “据可靠消息，有一股窝寇，大致二百人，在杭州东南一个叫东极岛的地方。” 朱元璋说话时刻用余光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心中一震。 「什么？老朱提到东极岛？」 「他居然说，东极岛有二百名窝寇！」 「有没有搞错？」 朱元璋的心一颤，不是吧，三孙，你，你居然说咱搞错了？ 哪儿是咱搞错了？明明是你搞错了？！ 这么说来，没有东极岛？没有窝寇？ 三孙，你的心声，也会说谎吗？ 难道说三孙发现咱能偷听他的心声，而故意在心声中透露个假消息？ 三孙，你，你真是坑死爷爷了！ 这真是让爷爷骑虎难下了！ 「老朱真的知道东极岛？我可奥，难道老朱的锦衣卫这么厉害了？」 「锦衣卫里面有人听得懂窝语？」 「要不然，老朱怎么会知道东极岛？」 「怎么会知道东极岛上有二百名窝寇？」 「锦衣卫太牛B了！」 呼，朱元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打了多年的仗，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心理素质。 但刚才，三孙真的是让他吃惊了。 幸好是虚惊一场。 要不然，可真就没法收场了。 “咱说过了，咱要消灭这帮窝寇！”朱元璋看着江面：“都说说吧，有什么办法都讲出来，讲错了，也不要紧。” 李景隆说道：“我们不妨在沿海的村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窝寇用的那种船。” 「李景隆，你找个试试？」 「陛下说过，片板不许出海！老百姓谁家敢有这种船？」 「就算是有船，也不敢在家里放，都是在近海一些小岛上放着！」 「等退潮的时候，老百姓扎个筏子顺着潮水就到了藏船的小岛，该打鱼的打鱼，该走私的走私。」 「想回来的时候，还是用筏子，涨潮的时候再顺着回来！」 「你去沿海的村子里找，根本找不到啊。家里，那更是啥也没有。」 「虽说是杭州放开了海禁，但那也只是允许官家生产海船。」 「现在时间太短，船还没有造出来。」 「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朝廷的政策风向，谁敢把船藏在家里？」 朱元璋有些来气，这些个百姓真可恶！ 对于咱当初定下的国策，居然敢阴奉阳违！ 总有刁民想气朕！ “李景隆，你带点脑子好不好？”朱元璋吹起了胡子：“老百姓哪个敢把船放家里？” 「哦，原来，老朱对这一点是清楚的嘛。」 「老朱，终于知道了吧，海禁是禁不住的，不符合时代发展潮流啊。」 「老朱，终于明白了吧，海禁，禁的是自己，便宜的是别人！」 「你这么一禁，好了，咱连个像样的水师都没有，别说海军了！」 「你这么一禁，彻底让大明的造船技术荒废了，反而让窝寇的技术长进了！」 「到最后，陈友谅的旧部被窝寇给收编了。」 「陈友谅积累的财富自然就落入窝寇手中。」 「桃花岛上所藏的楼船技术资料也都便宜了窝寇。」 啊，朱元璋又是一惊！ 这可怎么得了！楼船的技术资料最后归了窝寇！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赶快拿回楼船技术资料。 仇占可说道：“臣以为，即刻派出使臣前往高丽，带上陛下亲笔书信，让他们配合我们行动。高丽近年都是从宁波登陆，他们的船只必然可以经受住大风大浪。” “臣相信，高丽不仅可以派出海船，还可以派出一部分兵力，配合我们作战。因为，高丽与我大明为宗藩，可谓是同气连枝。” 李景隆笑了：“仇大人，派出使臣往高丽？送使臣的船在何处？” 仇占可一时讷讷，心中极为懊悔，刚才说话真的是不过脑子啊。 朱元璋被仇占可的话给逗笑了：“仇占可，你出的可真是好主意！” 仇占可低下了头，不说要船的问题，算一算去高丽、说服高丽国王、派出船队，最起码得一个月时间！ 有这一个月时间，窝寇恐怕早就得到消息了。 得到消息的窝寇，还会老老实实地呆在东极岛？ 人家是伸着脖子等你砍吗？ 可以心直，不可口快！ 陛下的口气明显带着一种不屑！ 「哈哈，仇占可，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啊！」 「仇占可，你启发了我！」 「哈哈，办法，找到了！」 啊，仇占可启发了三孙？ 难道真的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朱元璋笑道：“仇占可，你出的可真是好主意！” 仇占可心塞了，自己是心急了，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主意。 但，陛下你总不能这么阴阳怪气地笑我吧？ 「没想到，老朱开了个诸葛亮会，还真管用！」 「这个办法，我不能说出来呀。」 「嗯，还是找沐瑶吧，让沐瑶来做。」 「沐瑶就是我的隐身衣，穿上了就不想脱。」 「晚上，我就去找沐瑶！」 朱元璋总算是放心了，三孙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三孙的办法，你永远都可以相信。 三孙的办法，从来都没让咱失望。 只是，三孙总是想通过沐瑶来实现目的，曲里拐弯的，太不爽利。 三孙，你等着，咱早晚要脱掉你的隐身衣，早晚让你光溜着身子！ 第0134章 沐瑶有个办法 「说起隐身衣，就想起来迷彩服。」 「大明将士的军装，得改一改了！」 「戴着的帽子，如同一个穹顶！还没有脱去游牧民族的影子！」 「……」 朱元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三孙的思维，真的是乱！ 稍稍打扰一下，他就能走偏了！ 想拉都拉不住。 得找个话题，把三孙的思维拉回刚才的轨道。 三孙的办法是仇占可启发的！ “仇占可，仇占可，你出的可真是好主意！哈哈！” 朱元璋第三次说了同样的话。 这次，只是比前两次多了两声略显生硬的笑。 仇占可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双腿之间。 出错一个主意，说错几句话，算是被陛下给记住了。 讽刺自己一遍还不够！ 居然再搞两遍！ 陛下不是鼓励大家发言吗？ 说错了也不要紧。 陛下说话不算话呀，陛下话也不能全信。 「看来老朱，真的对文人无感！」 「这是好现象！」 「改造大明的文人，这是一项巨大而艰苦的工程！」 「改造大明的文人，要去掉他们的酸腐之气！」 「要让他们成为有文化素质、有科技素养的人！」 「要从故纸堆里走出来，眼睛向前，而不要向后！」 「那些经典之作固然要传承，但最重要的是要创新！」 「老祖宗的那些观点、那点东西，其实并不难解。」 「这个世界之大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没必要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四书五经上。」 「要想改变大明学子的知识结构，必须从科举考试抓起！」 「必须改变人文一科独大的局面，加入科技方面的考试内容。」 「但能够作此改变的，只能是开国皇帝！」 「只有开国皇帝才拥有巨大的、无可质疑的、质疑也没有用的超强权威！」 朱元璋听得频频点头，三孙每次心声，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尽管这些话，以前从来没有人讲过。 但三孙一讲，就是有道理！ 看看那些文人，除了会背诗、会写字、能耍嘴皮子，能做什么？ 不过，三孙好像又偏了！ 没有说出自己想要得到的内容！ 三孙的思维方式非常特别，难以把握。 算了，不管了，还是让他告诉沐瑶吧。 只要沐瑶知道了方法，结果都是一样的。 反正都是自家人。 朱元璋高兴了，肚子也饿了，吩咐就在船上做饭。 郑和作为杭州知府，早就安排 在这条船上，请了杭州最好的厨子，把锅碗瓢勺全套家伙什都搬过来了。 朱允熥则是带着沐瑶到另一条船上，和沐瑶单独开小灶。 当然，是提前把食材放到了一个地方，拿出来送给厨子。 船舱之中，厨子端上了几个精美的菜肴，点上灯笼。 楼上观山，城头观雪，灯前观月，舟中观霞，月下观美人。 此时，正值初春，万物生长。 朱允熥看着月下、灯前的沐瑶，心弦居然猛地一弹。 沐瑶撩起斗笠下的纱巾，一张精美绝伦的脸，笑靥如花。 如此美人，可惜不能碰。 因为她是陛下派来的，监督自己不得与女人乱来，免得掏空了身子。 要是和沐瑶搞出点事，沐瑶假太监的身份就暴露了。 再说，沐瑶还身怀武功，不好降服。 那就以德服人。 沐瑶浅浅一笑：“吴王，今天真是好运气，居然能从窝寇手里脱困。” 沐瑶知道自己的未来夫君功夫很棒。 只要未来夫君不主动说，她就不主动点破。 “沐瑶，这个，跟你说个正事。” 沐瑶脸上一红，想起了那次，朱允熥认出自己是女儿身，把她压在墙壁上的情景。 说个正事？就好像他平时说的都不是正事一样。 “沐瑶，那个窝寇，锦衣卫没有跟住，丢了。陛下想打窝寇，又过不去。” “我有办法，不过，这次又得靠你出面了。” 沐瑶凑近了朱允熥。 朱允熥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番。 说完，沐瑶美目一睁，佩服地看着朱允熥。 “咱正事办完了，接下来，”朱允熥说道：“咱来喝点酒？” 沐瑶说道：“吴王，沐瑶从不喝酒。吴王真想喝，我找郑和，从杭州城买几斤金华酒。” “不用，我这里有。”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取出了一瓶毛台酒。 从身后拿出递给了沐瑶。 “这是从窝寇身上缴来的，”朱允熥打开了说：“给本王满上！” 朱允熥真的是好几天没有喝过毛台了。 总不能说毛台也是从那只沉船上得来的吧？ 这次，可以把毛台安在窝寇身上了。 沐瑶倒酒，朱允熥喝。 一会儿，半瓶下肚了。 “允熥，这酒好香！” 不知何时，朱元璋出现了。 不由分说，朱元璋端起朱允熥的杯子，一饮而尽。 咳，咳，咳，朱元璋被毛台给呛着了。 没想到这酒会这么辣！这么烈！ 再一看酒，清清亮亮的，稍微泛黄，但没有一丝杂质。 好酒！ 再喝一杯！ 这下子有了准备，喝的时候在嘴里滚了几滚，体会足够之后这才滑入喉中。 “这是什么酒，居然如此美味？！” “陛下，这是窝寇所带酒水。”沐瑶抢先说道。 「坏了，酒喝多了！说是从窝寇身上搜出来的！」 「这岂不是说明自己制服了窝寇？这样，不就暴露了我的武功？」 沐瑶又道：“是我从一个窝寇那里缴来的。” 「谢天谢地，谢沐瑶！沐瑶现在居然肯为我打掩护了！」 「沐瑶也害怕我向陛下说出她是女子的事实啊。」 朱元璋心想，要不是咱闻着酒香而来，真不知道你还享用着这么好的东西！ 这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这酒难道三孙一直带在身上？ 三孙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沐瑶现在居然处处维护朱允熥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事啊，说明自己定下的这门亲，算是做对了！ 也许沐瑶从三孙的梦话里听到了什么，只是出于保护朱允熥的目的，而没有告诉咱！ 再看看三孙和沐瑶，心中不由得好笑。 咱在三孙面前装，三孙在咱面前装，沐瑶在三孙和咱面前也开始装！ 三人装，三个人在飙戏！ 三个人装，只有咱一个人明白是咋回事，莫名有一种成就感！ 半瓶毛台，让朱元璋一个人喝光了。 第二天，朱元璋在船中醒来，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 嘴角还留着余香。 三孙，为了让咱打窝寇，下的功夫可真足！ 这酒水如果是窝国有，早几年他们都给咱朝贡来了！ “陛下，沐瑶有个办法，可以直捣东极岛！” 第0135章 临时组装的巨舰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射到江面上。 阳光通过江面映照到朱元璋的脸上，让他显得神圣、威武而又肃穆。 李景隆、仇占可、蒋瓛看着意气风发的朱元璋，很是意外。 陛下的精神很好，比昨天晚上强太多了。 仇占可心里嘀咕，陛下难不成是找到了那名消失的窝寇？ 或者是附近的府县找来了能够出海的船只？ 举目四望，并没有新的船只加入。 朱元璋抽刀前指，大喝一声：“出发！” “出发，出发！” “出海，出海！” 一千五百名士兵齐齐发出吼叫。 特别是一千名矿工，在刀疤脸纪老三的带领下，士气更加高昂！ 有窝寇杀，有金子拿！ 有狼筅在手，还怕什么窝寇！ 再配合鸳鸯阵，干掉东极岛上的窝寇，轻而易举！ 昨天的大战，大家还是第一次配合。 第一次配合，就取得了极佳的战果！ 刀疤脸纪老三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处于兴奋之中。 自己，只不过是区区一名矿工。 虽说是通过自己的拳头，打出了属于自己的天地，在义乌矿区说一不二。 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平民百姓。 前几日，吴王带着两名手下到达矿区挑选勇士。 通过比武，打败了其他三名挑战者，得到了吴王朱允熥的奖励：一锭50两的金子！ 吴王为了打窝寇，还真的下功夫！ 提前向大家发放了赏金！ 一下子就花掉了他两千两黄金。 这样的王爷，大手笔、大气魄！ 吴王舍掉家财、组织大家打窝寇，这是在保卫自己的家乡啊。 其实，吴王完全可以不管！ 听说，吴王只是个名头，连封地都没有给他明确。 在这种情况下，吴王能如此做，难能可贵。 这一下子改变了他对王公贵族、官府公人的看法。 昨天在大胜之后，纪老三看到了吴王的窝囊表现，不禁大为迷惑。 吴王当时到达矿区的时候，讲话不是很有气势吗？ 吴王在战场上的表现，让他感到：这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吴王被窝寇劫走之后，纪老三更是一头雾水。 吴王的身手这么差，就连最起码的警惕性都没有。 吴王一走，接下来的仗，恐怕没有什么赏金了。 到底是跟着陛下到海上，还是带着大家伙儿回矿区？ 回矿区，也是无事可干！ 纪老三实在是憋得慌，直接去找郑和、沐瑶。 刚说出自己的几个疑问，郑和直接瞪起了眼：“纪老三，本官告诉你！吴王的水平，远在他人之上。吴王的所作所为，连朝中大臣都猜不透！别说你了！” 沐瑶说道：“纪老三，你要做的，是无条件服从吴王！你胆敢擅自离开，看吴王怎么罚你！” 纪老三当时更蒙了，吴王不是被窝寇掳走了吗？ 吴王还怎么罚自己？ “告诉你纪老三，吴王要当真的话，三个我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沐瑶的威胁，让纪老三更是摸不着头脑。 吴王的身手，那么高？ 那么，作为高手的吴王怎么会被窝寇抓住？ “纪老三，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对你有好处！”郑和也发出了警告。 郑和早就看出来了，吴王一直在藏拙。 虽然他不知道吴王为何如此做，但他坚持只看不说，连问都不问。 刚才沐瑶居然说吴王能打三个她，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为吴王脸上贴金的。 或许是沐瑶为了维护吴王的形象而故意如此。 此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为好。 郑和有个强烈的感觉，吴王不会这么一直低调隐藏。 否则，他也不会直接点出自己藏于心里的梦想。 也不知道吴王通过什么方法让陛下逐步放开了海禁。 正是吴王经常待在陛下身边，才让自己当上了工部都水司员外郎，主要负责全国的造船。 现在又让兼任杭州知府，为的就是调动一切资源，造可以远航的舰船。 吴王通过精心布局，一步一步地帮助自己实现梦想。 所以，维护吴王、帮助吴王，自己的梦想才能最终实现。 纪老三听了郑和的警告，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船队在纪老三的指挥下，驶向钱塘江口。 郑和、沐瑶带着矿工队伍在前，朱元璋带着仇占可、朱允熥和蒋瓛在中间。 李景隆带着从应天来的500名殿后。 仇占可看着一脸自信的陛下，不由得猜测起来。 想到了一个又一个可能，又一个又一个地否定了。 到钱塘江口，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一个时辰后，船队来到江海交接处。 大家一看，除了这些船队，啥也没有！ 海船呢？ 难不成，飞到东极岛？ 游到桃花岛？ 此时，在郑和与沐瑶的指挥下，矿工们动起来了。 他们先是伸出铁勾，把相邻的两条船勾到一起。 又拿出铁钉或铁耙，将两条船并排定在一起。 以这两条船为中心，将其他船也并了过来。 带陛下坐的这条船，总共35只。 仇占可忽然，明白了，原来如此！ “恭喜陛下，恭贺陛下，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 “陛下英明，臣佩服万分！” 「仇占可总算是明白了！」 「这货的脑子反应太慢了，四书五经读傻了。」 「就像是孔乙己，天天研究回字有几种写法。」 「不过，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他。」 「这货说，高丽与我大明为宗藩，可谓是同气连枝。」 「正是同气连枝，启发了我。」 「只要把船连到一起，形成一体，与海面就有了更大的接触面积。」 「所有的平底船用抓钉牢牢绑到一起，就可以抵御大风大浪。」 「等于是把所有的小船集到一起，形成铁板一块。」 「把若干个小船，组合成一艘巨舰！」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滔天巨浪，保证在海上平平稳稳。」 自从沐瑶告诉了“她想出来”的办法之后，朱元璋就在想，到底仇占可怎么启发了三孙？ 原来，是“同气连枝”这个词让三孙的脑子灵光一闪。 朱元璋所在的这条船最大，是最后一个并入的。 三十五条船，以这条船为龙头，其他三十四条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纺锤形。 郑和指挥着沿途拉过来的船夫到了龙头，分列两边，一人一桨站立。 一千五百名士兵，包括李景隆从应天府带来的五百人。 士兵们都在这艘巨舰的最外围排列，都是一人一桨，临时充当了水手。 三十五条船成为了一条，李景隆、沐瑶、郑和还有纪老三也都来到了首船。 「郑和，这是我大明出海的第一艘舰，归你指挥了。」 「这一天，一定会载入史册！」 朱元璋也严肃起来：“这艘巨舰，虽然没有陈友谅的楼船高，但远比楼船宽大！” “这艘巨舰，是大明水师、大明海军的开端！” “郑和，咱把这艘巨舰交给你了！你要造出比这个更大、更高、更好的海船出来！” “这艘巨舰，咱起个名字吧，就叫做：郑和舰！” 郑和激动了，陛下居然把这艘巨舰起名为郑和舰！ 郑和这个名字是陛下赐的。 即将载着大明将士灭窝寇的巨舰，也被陛下命名为郑和舰！ 这该是多大的荣耀！ 第0136章 十双筷子也断了 朱允熥也有些激动。 这是大明第一艘真正出海的船！ 尽管是一艘临时凑起来的大船，但它承载着的，是大明的未来和希望。 这艘被陛下赐名为“郑和舰”，完全不同于历史上的郑和船队！ 在这条舰上，坐着的是大明全副武装的将士。 这条舰的初心使命是杀掉窝寇、保卫海疆。 郑和此时泪光盈盈！ 爷爷、父亲，你们看到了吗？ 有一个地方叫麦加！ 祖先曾经到达，而你们却未曾抵达！ 就让我代表你们，延续祖辈的光荣与梦想！ 今日，梦想启航！ 郑和站上船头，扭过身子，大声喝道：“启航！” “启航！” “启航！” “启航！” “启航！” 所有战士都大吼起来。 吼毕，同时划起了桨。 纪老三则是喊起了号子，确保所有人的节奏一致。 “郑和舰”启动了！ 向着东方，越来越快！ 众人的节奏仍然一致，但舰却是越来越快！ 这哪里是由三十五条船组成的？ 比单个船只的行进速度要快得多！ 一个原因是：船与船之间连接紧密，几乎成了铁板一块。 第二个原因是：众人划桨的节奏一致。 站在船头的渔民向导，多年前曾去过东极岛和桃花岛。 朱无璋让他先领路，绕开桃花岛，直扑东极岛。 需要拐弯的时候，纪老三就让一边的将士停下，一边的将士继续划桨。 需要直线前进时，两边将士一起划动。 堪称完美的配合！ 朱元璋不禁感叹起来。 三孙的办法，果然是天才的主意！ 谁能想得到，不用四处寻找窝寇的那种海船，只用把现在的平底小船连接起来，就可以解决问题？！ 当年赤壁大战时，曹操将战船用锁链连起来，上面平稳的可以跑马。 当然，最后曹操败于火攻。 那是因为曹操将这种船连起来，在江面停留太久。 这才让孙权、刘备联盟想出了对付连体船的办法。 咱和曹操不一样！ 曹操的连体船，已经被孙刘联盟研究多天！ 而咱是刚刚将小船连成了一体，向东极岛进发！ 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抵达之时，就是窝寇的覆灭之时！ 咱都没想到能用连体船渡海攻岛，窝寇更是想不到。 同样的方法，在曹操那里是失败的，在咱这里就是管用的！ 时代不同，对手不同，效果就大不相同。 最关键的是谋士不同！ 三孙，就是自己的谋士。 什么郭奉孝、庞士元，能与三孙比吗？ 刘伯温，刘伯温是谁？ 朱允熥听着将士们有节奏的喊声，感受着从耳旁呼呼吹过的海风，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这首歌想要表达的主旨是团结，与眼前的情景何其相似！ 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哼了起来：「众人划桨开大船！」 「同舟共济海让路！」 「号子一喊浪靠边！」 「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 「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 「一个巴掌呀，拍也拍不响！」 「万人鼓掌哟，声呀声震天！」 「今天大家一起划船，这就叫做团结，这就叫做凝聚。」 朱元璋的兴趣大增，三孙曾经讲过，一个军队要同时做好精神内化与精神外化的问题。 要有军旗和军歌什么的。 其实目的就是在于提高军队的纪律性和凝聚力。 没有纪律性和凝聚力，就谈不上战斗力。 “蒋瓛，给咱拿十一双筷子过来。”朱元璋吩咐道。 “十一双筷子？”蒋瓛有些不太确定。 陛下自从与三皇孙待在一起，说话行事就显得很是奇怪。 蒋瓛拿来了十一双筷子：“陛下，厨子没有那么多长筷，只有十双是长的，这双是短筷子。” 朱元璋说道：“哪儿有那么讲究，现在也不是吃饭的时候。” 蒋瓛心中嘀咕，你不吃饭，拿十一双筷子做什么？ 李景隆、仇占可、郑和也不明所以。 朱允熥则是带着沐瑶到了另一边，一起观赏大海景色去了。 朱元璋拿出一双筷子说：“咱小的时候家里穷，筷子短，就像这双。” “那时候，看别人家筷子长短就知道其家境如何了。” “富人家的筷子做得长，因为大户人家的饭菜多、品种全，往往摆上一大桌子。” “筷子短了，想吃远处的菜，就得起身，起身夹菜，又显得失礼。” “筷子长了，不用起身就能夹起远处的菜。” 李景隆哪里知道还有这种讲究，反自打小就是养尊处优的，用的一直是这种长筷。 朱元璋说道：“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景隆眨着眼，看了看朱元璋手中的筷子说道：“是协调！两支筷子才能夹住菜！”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景隆说的，差不多说到点子上了。” 李景隆很是激动，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得到陛下的表扬。 但，只是因为一双小小的筷子。 “我想说的是，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团结！” “就像我们这艘郑和舰，三十五只小船团结、联结起来，就成了一艘大船！” “一只小船很容易被浪打翻，三十五只小船只要联得紧，就能劈波斩浪、破浪前行。” 李景隆、仇占可、郑和、蒋瓛等人频频点头。 陛下现在，居然也这么委婉地给大家讲道理了。 “一双筷子，很容易被折断。”朱元璋双手握住短筷子两端，轻轻用力。 短筷应声而断。 李景隆明白了：“陛下，一双筷子势单力薄弱啊，如果是十双筷子，就不易折了。” “景隆，说得没错！” 朱元璋又赞许地看了一眼李景隆，拿起了十双长筷子。 “你们看好了，这是十双筷子。” 朱元璋双手一握，用力一折。 咔擦一声，十双筷子，断了！ 居然，断，断了！ 李景隆傻眼了，陛下的力度太大了，十双筷子都折断了！ 不过，因为十双筷子太长了，比折短筷子要容易得多。 接下来，陛下，该怎么说？ 陛下的道理，无法讲下去了！ 朱元璋也颇为尴尬，好不容易要讲一回道理呢，哪知道用力太过！ 接下来关于团结的道理，讲不成了。 忽然，朱元璋扔掉了筷子，板起脸孔说道：“咱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你们所有人加到一起，都不是咱的对手！” 李景隆：…… 仇占可：…… 第0137章 上岛接敌控船 “快看，快看，有岛！” 朱元璋扭头一看，果然，海天交接处，出现一个小岛。 “陛下，向导说，前面就是：东极岛！”蒋瓛过来报告。 朱元璋看不清楚岛上的情况，看朱允熥和沐瑶在另一边。 本想让蒋瓛把朱允熥给叫过来，迟疑了一下，举步朝朱允熥走去。 朱元璋走到哪里，李景隆、仇占可等人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沐瑶，岛上有窝寇！”朱允熥说道：“吩咐大家，全力冲刺，争取在窝寇发现我们之前，尽快上岛。” 沐瑶转身就去给纪老三安排。 朱元璋奇怪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看到！ 三孙怎么看到岛到有窝寇了？ 此时，纪老三在船头不再呼喊，只是用挥舞手臂的方式来指挥众人划桨的速度。 此时，只听得海浪声、郑和舰快速前进的声音。 在快接近海滩的时候，朱元璋这才发现，岛上，果然有窝寇！ 窝寇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来，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巨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窝寇们可能没见过这种奇怪的船体，蒙圈了！」 「再看看矿工们，穿得破破烂烂的、五花八门的，根本不像是正规军队。」 「五百名明军正好在后面，人数少，窝寇也看不明白，为什么正规军与一帮叫花子在一起。」 「趁他蒙，往前冲！」 「趁他晕，要他命！」 船到了海滩前不远的地方停住了。 纪老三首先跳下船，其他人放下木桨，拿上了各自的武器。 有的拿狼筅，有的拿藤牌，有的操长枪，有的拿窝刀。 杭州城外，缴获的六百把窝刀，给了随同出海的五百名军一人一把。 其他的一百把窝刀，都配给了稍弱一些的矿工。 沐瑶还想冲下去，被朱允熥一把拉住了：“一个女儿家，别冲到前面！” 沐瑶心中一暖，未来夫君，居然还想到关心自己！ “你冲到前面，不知道有什么意外，万一被陛下发现你是女儿身，怎么办？” 原来，吴王不是关心自己会不会受伤，而是担心她暴露。 吴王想的是，她暴露了，就会透露他的本事。 虽然心中有些许失望，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没有下船。 朱元璋、仇占可与蒋瓛留在船上。 李景隆带着他的五百名军士也跳下船，守在沙滩上。 「李景隆这个滑头，就会拈轻怕重，让纪老三的矿工在前面冲，他守在后面捡便宜。」 「你守在沙滩有个屁用？难道窝寇还能上船来？」 「现在我们处于有利位置，李景隆你守在沙滩上？纯粹是兵力浪费！」 「李景隆这是做给陛下看的！」 「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李景隆，你现在的任务是，防止窝寇逃跑！」 朱元璋一惊，窝寇逃跑？ 往哪里逃？难不成他们长了翅膀？ 船！ 朱元璋立马想到了，窝寇既然能来到这个岛上，就一定有船！ 三孙说要防止窝寇逃跑，说明他们的船一定藏起来了！ 也不对，他们的船肯定是停在海边的。 西面，看不到任何船只！ 可以肯定，窝寇的那种尖底的海船，在东面！ 幸亏有三孙提醒，否则窝寇见势不对，从东面上坐船跑掉就坏了！ 要知道窝寇的船虽小，但是尖底船吃水深，想逃掉，你追都追不上！ 如果现在窝寇逃掉，只能用郑和舰追。 怎么追？ 人家船多，你就一只船！ 除非是把船重新拆解，一拆解开，一个大浪头过来就翻了。 如果让窝寇乘船逃走了，等于是肉到嘴边却掉了！ 那可真叫做功亏一篑！ 现在，纪老三的矿工们刚刚与窝寇接触。 窝寇还没怎么看得起这群“乌合之众”，此时他们还生不出逃跑之心。 还与杀到杭州城外的窝寇一样，满以为他们天下无敌。 凭着他们锋利的窝刀，可以在大明横行无忌。 正如三孙说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此时，正是寻找并控制窝寇船只的好时机！ “李景隆，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那里干嘛！搞仪仗队吗？” 朱元璋赶快说道：“带着你的全部将士，火速赶向岛的东面，控制窝寇海船，防止他们逃窜！” “如有一名窝窝驾船逃窜，咱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李景隆吓得脖子一缩，浑身一个哆嗦，立马带着五百将士向东面行进。 朱元璋满意了，刚才幸亏三孙没有提到船的问题。 咱总算是抢先对李景隆进行了安排部署。 如果等三孙提到到东面控制敌船，咱还真不好直接安排！ 这样一来，三孙未免对自己有所怀疑。 这下好了！ 幸亏咱的反应够快呀。 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精神好像比过去好了！ 脑子反应也比过去强了。 主要是天天听三孙的心声，从他的心声中学习、思考了很多问题。 还有就是天天习练三孙教给他的太极拳和吸呼吐纳。 每打一次太极拳，就感到浑身舒泰、精神焕发。 每天晚上呼吸吐纳一次，心情就会平静很多。 过去经常失眠，现在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应天的时候，有了几个内阁大臣对奏章的预处理，也极大地减轻了他的负担。 天天听三孙的心声，也成了他的一大乐趣。 也许，因为三孙，咱还能多活几年也说不准。 「我可奥，老朱，厉害了！」 「厉害了我的爷！」 「难怪《明史》称赞老朱：运筹万里、料敌如神、明见万里外！」 「刚刚上岛，情况未明，还未开打，他就想到了防止窝寇逃跑！」 「并且兵力分配极为合理！」 「时机把握刚刚好！」 「在窝寇被纪老三的矿工队伍缠住之时，派出李景隆控制敌船！」 「李景隆的兵，战斗力不强，不能冲锋陷阵，那就控制住船只。」 「如果连敌船都控制不了，李景隆的脑袋真可以拧下来当球踢了。」 「还是待在船上好啊，可以从从容容地看热闹！」 「待在船上，安全性极高，终于不用装了！」 朱元璋听到三孙如此淡定，也放下心来，开始欣赏这群矿工队伍的战法。 纪老三与窝寇接触之后，所有人员又自动集结成10人左右的小战斗单元。 鸳鸯阵！ 窝寇们虽然勇猛，但他们哪里见过狼筅这种粗笨简陋的武器？ 窝寇们被搞了个手忙脚乱。 第0138章 足之所及皆大明天下 因岛上的地形复杂，不便于窝寇阵型的展开。 而矿工队伍十人一队的鸳鸯阵型，十分灵活，很适合岛上地形。 当窝寇们看到矿工队伍居然有人拿着与他们一样的窝刀，顿时慌张起来。 这就意味着，先期出发到杭州的六百人，凶多吉少！ 当时，有人从杭州传来消息。 杭州城外有一个高台，正在侮辱他们的天照大神和月下见尊！ 这个，绝不能忍受！ 大明的皇帝亲自到了杭州，带了三千兵马，结果败于朱棣的组织的一帮杂牌军。 朱棣又是手下败将。 于是足利义持就带着六百人出发。 现在看来，恐怕足利义持也死于非命。 再看这群最不像军人的人，居然如此强悍，配合如此娴熟！ 越来越多的窝寇被鸳鸯阵卷入进来。 窝寇被鸳鸯阵切割阻拦，成为孤兵，马上又成为孤魂野鬼。 一声声惨叫声响起，一个个窝寇被砍下了脑袋。 有很多窝寇死在了矿工的窝刀下。 横着，被砍成了两截！ 竖着，被劈成了两片！ 人头落地，鲜血如同涌泉一样高高喷出。 场面血腥而又诡异。 突然，窝寇们发一声喊。 「窝寇，这是要逃走了！」 「果然，他们要向东面逃走！」 「看来，窝寇的船就放在东面。」 「幸亏老朱提前布置，否则，这一仗就白打了。」 「也不知道从杭州逃回的窝寇在不在这里。」 「希望他已经回到了窝国。」 「回到窝国，亲自向足利义满汇报。」 「今后，战争的重心将转向杭州。」 「老朱恐怕要早做准备了。」 朱元璋一想到那个跑掉的窝寇，就有些窝心。 毛易，还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连个窝寇都找不到。 不过也无所谓，没有这个窝寇，咱不也找到了这里？ 至于与窝国开战，也不用怎么准备。 咱不是有狼筅和鸳鸯阵吗？ 咱不是有三孙吗？ 有这些，还用怕什么窝国来侵？ “走，允熥，随爷爷下去走走！”朱元璋抬步就走。 锦衣卫马上找来了木板。 朱元璋、朱允熥、沐瑶和郑和等人走到了沙滩上。 “允熥，要不要派人守着船只？”朱元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根本不用守啊。窝寇现在被打残了，根本不敢过来抢船。」 「再说了，他们抢了这船，也没什么用处。」 「想把这船划动，是需要很多人的！」 「你把郑和舰拆开也不行啊，恐怕没划出多远，就被海浪给掀翻了。」 「窝寇不会笨到这个地步。」 「老朱居然问出如此弱智的问题！」 「看来，老朱也老了，智商是间歇性欠费。」 朱元璋脸一红，说道：“船，也不用派人看守了。窝寇长得跟窝瓜似的，把木板抽掉，他们就爬不上去。” 「老朱，居然让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不经意间，给你来个搞笑。」 「窝瓜原产于墨西哥到中美洲一带，明代初年传入。」 「窝瓜别称南瓜，矮墩墩的，可不就是像窝寇吗？」 「老朱对窝寇的形容，很形象，很贴切啊。」 站上一个小丘，这才发现，东面的情况。 窝寇的海船，果然就是泊在东面！ 李景隆带着五百军士守在了海滩上。 狂奔而来的窝寇惊了，没想到东面出现了大明的正规军！ 他们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这些明军，拿的武器，居然是清一色的窝刀！ 窝寇们绝望了！ 前些日子杀到杭州的六百名精锐恐怕全部死在了大明的土地上。 刚才交手的流民百姓，也有拿窝刀的。 看来，六百名武士，全部都是被面前的明军杀掉了。 此时，窝寇们乱了。 有的想去抢船，想夺船而逃。 有的则是惧怕正规明军的战力，又拐回去与拿怪异武器的人打斗。 纪老三带着矿工们压迫而来！ 窝寇的圈子越压越小。 绝望之下的窝寇展示了他们的勇气，挥刀向李景隆的明军冲过来。 李景隆的手下将士奋勇争先，与窝寇互砍起来。 虽然也拿着窝刀，但个人的身体素质还是差了窝寇不少。 不一会儿，有五十多名明军受伤。 连李景隆的胳膊上挂了彩。 在纪老三的配合之下，窝寇很快就被消灭。 有三十多名窝寇跪下投降。 「与杭州城下的窝寇是一样的，都有不少投降的！」 「看来，现在的窝国浪人、武士，殉道洗脑还不够！」 「2战中，陷入绝境的窝兵，很少有投降的，他们大都选择了切腹自尽。」 「窝国的后人，太可怕了。」 「他们如同被盖了思想钢印，一旦狂热起来，他们就是世界的祸害。」 朱元璋一听，既然是祸害，那就一个不留，全杀了。 “蒋瓛，给李景隆讲，不要俘虏，就地处置。” 蒋瓛领命而去。 李景隆得到命令，亲自动手，砍掉了一名窝寇的脑袋。 刚刚投降的窝寇全部被干掉。 李景隆激动不已，因为他终于亲手杀死了一名窝寇！ 等他回到应天，这就是他向文武百官特别是武将夸耀的资本！ 随同陛下，出海灭窝！多么大的荣耀！ 蓝玉，常升，冯胜，你们出过海吗？ 你们打过窝寇吗？ 连燕王朱棣都败于窝寇之手，而我李景隆提前占了窝寇海船，堵住了窝寇的去路。 李景隆一激动之下提出：“陛下，臣建议，收集窝寇尸首，筑为京观，以彰武功于万世。” 京观，是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大坟丘。 朱元璋很是高兴：“准了！” 李景隆立马指挥手下开始收拢窝寇的尸体。 作为武将，能够得到陛下恩准而筑京观，自己也将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筑京观，只是弄个坟就完事了？」 「怎么说也得留下点什么。」 「一定要立块碑，留下印记！」 「一定要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这，就是我大明的土地！」 「也许，老朱会认为这里不长草、不打粮，有什么用？」 「天下没有无用的土地！」 「在海权时代，海岛将显示出极其特殊的地位，发挥出极其巨大的作用。」 「这里将是所谓岛链的关键一环。」 「既然到这里一趟，就不能白来！」 「我来了，我征服！」 「我征服，我占领！」 朱元璋被三孙的心声搞得热血沸腾。 “李景隆，用你的窝刀，在那片岩壁上刻下来：东极岛，于今日起是大明之疆土！” “记住，不管是陆地，还是海岛，足之所及，皆大明之天下！” 足之所及，皆为大明天下！ 所有的将士都为陛下的气魄所折服！ 第0139章 朱元璋的一小步 「东极岛，自此纳入我大明版图。」 「全面放开海禁，此岛为远洋打渔的中继站、补给站。」 「在此建一高楼，晚上就点起大火。」 「给出海、归来的大明百姓、大明水师照亮漫漫海途。」 「这里，是大明的土地！」 「这里，是世界的灯塔！」 朱元璋对三孙的心声很是认同。 以前实施海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国库空虚，国力不强，战争的重心主要是在北方。 对沿海窝寇的骚扰，也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窝寇居然发展到了这个程度。 现在，三孙找到了克制窝寇的办法，既省钱又省人！ 武器，就是大毛竹做成的狼筅。 人员，就是大量失业的矿工。 武器多的是，人员多的是！ 所以，实施海禁的前提不存在了。 是时候全面放开海禁了。 等回到应天，首先向百官宣布这个决定。 现在，最要紧的是拿下桃花岛！ 桃花岛上有陈友谅的财宝，有楼船的技术资料！ 有了这些，大明的造船水平就能大大向前推进一步。 纪老三带着人在岛上搜索，找到了几个天然的石洞，里面藏着几百把窝刀。 如此锋利的窝刀，如果放在大明，那就是宝刀！ 但是窝寇每人一把不说，东极岛上还有大一储备！ 可见窝寇的制刀工艺已经远远超出了大明。 回到应天之后，得让工部尚书好好看看窝刀，看看咱大明军队用的是什么家伙什！ 纪老三带的矿工们连续两次都是击杀窝寇的主力，功劳巨大。 三孙给了他们金子，作为皇帝，咱也得有所表示。 这些窝刀，就全部配给矿工，让纪老三负责分给手下。 从沿海征过来的渔民们，挑出一部分去开窝寇的尖底海船。 朱元璋又大方了一回，这些海船也都分给这些渔民。 有个渔民听后，呆立了好长时间问道：“皇帝大老爷，您把船给我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给你就给你了，咱说话算话。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官员敢眼红，咱给你作主！” “那，官府现在不许我们下海！”渔民仍然很疑惑。 “咱说了，今后，你们可以出来打渔了，随便打！” “你们也不用怕窝寇了，从昨个到今天，我们杀了800多窝寇！他们暂时是不敢来了！” “朝廷准备在杭州造海船、建水师，截杀海寇，保境安民！” “你们随时就可以出海打渔！” “郑和，东极岛，今后要派兵长期驻守。” 渔民终于去掉了担心，再看看这些船只，恐怕半辈子也买不了这样的海船！ 这些年，渔民们被赶往远离海边的地方，不再打渔，改成了种地。 现在，陛下又放开了海禁，他们终于可以回到原来的村庄，过上熟悉已久的生活。 「老朱，在海上这么一走，打开了胸襟！」 「在东极岛派兵常年驻扎，也许可以载入大明发展的史册！」 「东极岛，这是一个永远不沉的航空母航！」 「在东极岛驻兵，这是朱元璋的一小步，却是大明迈向海权时代的一大步！」 「意义十分重大！」 得到三孙发自内心的赞扬，朱元璋心头美滋滋！ 通过偷听三孙心声，朱元璋也理解了东极岛的重要性。 东极岛，顾名思义，就是大明最东端的岛。 再往东，那就是更深、更广的大洋！ 那边有一个野心勃勃而且是蒸蒸日上的窝国。 东极岛，完全是一个桥头堡、瞭望哨！ 把东极岛经营好了，对大明的渔民有利，对来往的商队有利，对未来与窝作战有利。 「接下来，老朱面临的压力会更大。」 「因为实行了金本位的货币政策，窝国显然是损失极大。」 「大明抛弃了白银，窝国的白银生产受到了致命打击。」 「所以，足利义满才派了800名窝寇前来杭州，想逼迫大明就范。」 「只是足利义满刚刚完成窝国南北战争，实现了统一，太过自满、自大。」 「以为凭着锋利的窝刀、训练有素的武士，就可以在大明横行无忌。」 「哪知道窝寇一败涂地，就连儿子足利义持也送了命。」 「可以预见，大明与窝国早晚会有一战，而且是全面战争。」 「这一战，将决定国际格局。」 「还有一种可能，大明将四面楚歌！」 「因为还有西、北一带的游牧民族，他们大量的银子无处可花！」 「也许他们会联起手来，逼着大明用银子交易。」 「货币战争，提前开打！」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到彩虹？」 「没有四面楚歌，怎可一统天下？」 「只要他们敢打，我们就一定将他们打趴下！」 「而后，顺理成章地将其土地纳入大明版图！」 朱元璋细细咀嚼三孙的心声，很有道理。 “没有四面楚歌，怎可一统天下？” 当年咱右有方国珍，西有陈友谅，北有蒙古人，不也是打出来了，一统天下了？ 不过，跟着三孙真长了见识。 小时候，以为凤阳就是天下！ 出家后四处化缘，以为淮南就是天下。 打退北元，以为大明就是天下。 现在他知道了，万里之外还有很多神秘而遥远的国度。 辣椒国、黄金国、女儿国等等。 乘船来到东极岛，才知道大海的广阔无垠！ 天下，天下！ 过去的所见所闻，显得那么渺小！ 朱元璋站立船头思绪万千。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低声说道：“陛下，桃花岛，到了。” 朱元璋这才注意到前面有一个小岛。 “郑和舰”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就是桃花岛，老朱的情报网真厉害！」 「可见老朱开海禁也不是那么死板苛刻！」 「要不然，老朱怎么知道桃花岛？」 「老朱肯定已经知道了，这里藏着陈友谅的余部和他的财富。」 「要不然，为什么到这个岛上来？」 「如果岛上什么都没有，老朱也不可能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船停住了，陛下让李景隆带着明军上岛，所有人员都留在船上。 朱元璋早就看出来了，岛上没有多少人，稀稀拉拉的五十来人。 他们都不是窝寇，是陈友谅的旧部。 躲在这个小岛上苟延残喘，当年的锐气早已经丧失殆尽。 根本用不着纪老三的矿工上阵。 纪老三的军队战力虽强，但无赖地痞习气仍在。 遇到陈友谅的财宝，恐怕会起贪心。 而李景隆和他的将士们都知道咱的手段。 咱对贪腐行为，那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朱元璋最担心的一点是，这些将士们兴奋之下，胡砸乱抢。 万一把楼船的技术资料烧毁，岂不是白来了一趟桃花岛？ “李景隆，岛上人员，一律不得杀戮！岛上资财、物品，一律不得毁坏，统统给咱带到舰上来。” 第0140章 楼船资料在哪里压箱底 李景隆带着兵士跳下船，冲上海滩，发现岛上所有的人员都跪下了。 武器都放到了一边！ 很显然，陈友谅的残部也意识到，今天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而且他们看到了这些明军，根本不是那些州府卫所的武装。 这些明军手中拿的是，窝刀！ 长期躲在海岛上，他们也形成了特殊的消息来源和渠道。 对于真窝的战力，他们有着深刻认识。 这队明军全都拿着窝刀，这说明他们的战力远胜真正的窝寇。 抵抗，已经毫无意义。 李景隆没动一刀一枪，就轻松控制了整个桃花岛。 李景隆十分高兴，天啊！ 这下子回到京城，终于有资本大吹特吹了。 士兵毫发无损，拿下整个桃花岛，剿灭陈友谅余部！ 高兴的同时，不免有些遗憾：陈友谅的余部，居然全都投降了！ 哪怕反抗一下，让我打一仗也好啊！ 李景隆让四十余名降卒带路，找出了藏在岛上的所有东西，搬到郑和舰上。 “允熥，咱来看看陈友谅留下的，到底有什么好宝贝。” 一个个木箱子打开，五光十色，十分晃眼！ 金子、银子、珠宝、玉器，琳琅满目！ 还有好几大箱子铜币，这是陈友谅铸的大义通宝。 朱元璋说道：“把这些铜币带回去，全都熔掉！” 铸币，只有皇帝才可以。 元末之时，韩林儿、张士诚、明玉珍、陈友谅、徐寿辉都在铸钱。 朱元璋自不会甘居人后，也铸行了“大中通宝”钱。 六支钱币中，只有“大中通宝”取得成功。 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改元洪武，铸行“洪武通宝”，“大中”钱即宣告停止。 将大义通宝熔掉，也就意味着彻底抹去了陈友谅的印迹。 随着箱子一个一个地打开，众人都是一阵阵惊呼。 朱元璋的心越来越紧张，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资料到底在不在这里？ 最后一个箱子打开了！ 朱元璋几乎屏住了呼息。 箱内，还是“大义通宝”。 装“大义通宝”的箱子居然整整有三十箱！ 朱元璋疑惑地看了一下三孙，怎么会没有呢？ 说好的楼船技术资料呢？ 三孙透露的信息绝对没错，不能怀疑。 一定是还藏在别的地方，只是一时没有找到。 “李景隆，再给咱找，一定还有财宝没有交出来！” 李景隆心中一惊，怎么还有财宝没有交出来？ 这么多士兵看着，根本无人敢将财富贪为己有。 李景隆马上又带着人上岛搜寻。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楼船的技术资料？」 「难不成这帮人真的把技术资料卖给了窝寇？」 蒋瓛拎起一名像是头目的俘虏：“说，剩下的东西都放哪儿了？” 小头目犹豫了好大一会，答道：“大人，全在这里了，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这些都是压箱底的。” 朱允熥注意到另外一名俘虏，看向小头目的时候，目光如同要杀人。 朱允熥心中一动。 「难道这个小头目透露了什么？」 「他透露的信息，一定包含着一个重大秘密。」 「如果他的话里不包括另外的信息，此人的眼光不会如此怨毒。」 朱元璋奇怪了，小头目透露了什么？ “此人”是谁，眼光怨毒？ 三孙的观察还真是仔细！ 朱元璋仔细琢磨着小头的目的，逐句逐句地分析。 大人，全在这里了，好像没有什么。 压箱底的，全拿出来了！是在这句话里吗？ 压箱底的，小头目重复了两次！ 压箱底！ 压在箱底！ 难道在箱底？！ 朱元璋兴奋起来了，一定是如此！ 三孙的怀疑一定是有根据的。 小头目的话中如果有信息，那一定是“压箱底”这三个关键字上。 朱元璋一步抢上，趁朱允熥在心声中道出判断之前，拿起了一个箱子。 翻看底部！ 什么也没有！ 再看里面的箱底，很正常！ 奇怪了！ 朱元璋拿出刀把木箱的四边砍掉了！ 只剩下一个底板！ 忽然，朱元璋发现，底板有缝隙！ 心中顿时一喜，哈哈，找到了！ 一定是这里！ 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资料，一定就在夹层！ 朱元璋双手一掰开，果然有夹层！ 但是，夹层之中什么都没有！ 失望，极度失望！ 朱元璋看向三孙，三孙这次，好像不灵了！ 「老朱，真厉害呀！居然能想到，箱子底部藏着东西！」 「不过，我也想到了，这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 「只是，老朱好像没发现？」 「你都打开了，就没有发现什么？」 「老朱没发现，正好，等一会儿，我带走！」 「把这些板子送给郑和。」 「我虽然能兑换比楼船更加厉害的资料，但毕竟这个时代的材料、工艺都达不到要求。」 「一切都要从基础做起，陈友谅能做出楼船，郑和组织人员，照样能。」 「在楼船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和发展，等于是站在别人肩膀上。」 「这样就节省了更多的时间和人力物力财力。」 什么，三孙要把板子送给郑和？ 难道，秘密在板子上？ 朱元璋拿起两板底板，仔细观察起来。 这时才发现，底板上有些光滑，上面涂着一层白蜡！ 用指甲刮开白蜡，这才发现，板子上刻着图！ 再刮开另外一块板子，上面刻着的，居然是一个微型的楼船图！ 这个图，朱元璋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当年陈友谅的船！ 鄱阳湖大战的情景一幕又一幕地闪过眼前。 「老朱终于还是发现了！」 「正好，老朱直接送给郑和！」 「我也不用再为此事发愁了，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在这里有楼船资料？无法解释啊。」 「不得不承认，老朱的脑子，不是猪脑子。」 不是猪脑子？ 朱元璋心里哭笑不得，三孙，有你这么损爷爷的吗？ 朱元璋踢翻了一个箱子。 哗啦哗啦响，将里面的金玉珠宝全都倒在地上。 「老朱，你是不是太粗鲁了！」 「老朱，你跟财宝有仇还是怎么的？」 朱元璋拿出窝刀，又砍起了箱子。 将底板拿出，发现，只有一层，没有夹层！ 底板上也没有涂蜡层！ 上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朱元璋很是生气，不会就只有这两块木板吧？ 两个都是模型，没有尽寸大小之类的数据，更没有局部细节！ 这也叫技术资料？ 拿给船厂，屁用没有！ 朱元璋此时有一种被陈友谅戏弄的感觉。 第0141章 三孙当咸鱼爷爷当苦力 再找！ 不信找不出来。 朱元璋又是一脚，踢翻了一个珠宝箱子。 好多玉器滚到地上，一下子碎了好几个。 仇占可心疼得一抽抽。 这些玉器都是上好的玉器，看做工，看水头，绝对是上品。 说不定还是古董呢。 随便拿出一个玉器，恐怕都是价值千金。 就这么让陛下给糟蹋了。 要是送给自己几个，打赌输给吴王朱允熥的两千五百两金子就能还上了。 朱元璋又拿起了窝刀，使劲砍起了箱子。 结果，与刚才的情况完全相同，底板什么也没有！ 朱元璋忽然想到，底？ 箱子翻过来，接触地面的就是底！ 其他板子是不是有异常？ 再看其他板子，没有夹层，没有蜡层，什么都没有。 「看看这家伙的眼睛，老朱下刀的时候，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老朱砍的箱子不对！」 「刚才老朱砍的箱子是就近砍的。」 「那是装“大义通宝”钱的箱子。」 「有可能别的箱子都没有，凡是装通宝的箱子，都有楼船资料？」 三孙一语惊醒梦中人！ 朱元璋挑了一个装大义通宝的箱子。 还是同样的动作，十分粗鲁，通宝哗哗地流到地上。 这个仇占可不心疼了，不要说陈友谅的大义通宝，就算是陛下铸造的洪武通宝也都没用了。 朱元璋劈开箱子，拿出底板，果然有夹层！ 底板有两块，每块都有蜡！ 抠开一看，这是局部构件，有数据，很是详尽！ 这是找高明的匠人刻上去的！非常清晰！ 终于找到了！ 「老朱，还是找到了！」 「这下，我就更不用担心了。」 「郑和有了这些资料，就能很快地建造出下西洋的宝船！」 朱元璋将板子交给郑和：“郑和，你看看，这就是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资料！” 郑和郑重地接过板子，仔细看了看，惊喜莫名。 “蒋瓛，把这些装钱币的箱子统统倒了，找出这样的板子！” 蒋瓛和几个锦衣卫终于明白了，原来，陛下是在找陈友谅的楼船资料！ 刚才还以为陛下是在发脾气呢。 陛下真的是料事如神！ 知道桃花岛上有陈友谅的旧部！ 知道这里有财宝和楼船的技术资料！ 知道就放在这些箱子里！ 在箱子的夹层里！ 天啊，这些信息，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真的有另外一个组织存在？ 看来，这个组织随时就可以取代锦衣卫。 蒋瓛的背上出汗了，大气也不敢出。 很快所有刻着楼船技术数据的图形的板子，全都找出来了。 「俘虏当中的好几个人都面色灰暗，如丧考妣。」 「看来这几个人的投降还是假投降，应该就是陈友谅的死忠粉。」 「妄图有一天能够反攻老朱。」 「在他们看来，楼船是反攻的最重要装备。」 「金银财宝可以丢失，楼船资料不能泄露。」 朱元璋看了看这几个人，不以为意。 这些人一看，没有什么嘛。 就算是陈友谅的死忠，能掀起多大的浪？ 陈友谅死了这么多年，这些人还是他的铁杆，倒说明这几个人是条汉子。 李景隆此时返回了，说是岛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朱元璋非常高兴：“不用找了，准备返程。” 「老朱，就这么走了？」 「不再围着岛转一圈？」 「本以为老朱的心思很缜密细致呢，没想到，不过如此！」 嗯？？？ 朱元璋心中升起几个问号。 三孙是在提示什么？ （⊙o⊙）哦！ 对了，是要留下证据，证明这个岛屿就是我大明的疆土！ 还要筑京观。 呸，筑什么京观！ 这几十个俘虏，只不过是陈友谅的旧部，咱也没想着杀人。 “李景隆，带人到岩壁上刻字，照着东极岛办理！”朱元璋把李景隆当成了苦力。 朱元璋吩咐蒋瓛：“这里的财宝都运回去，折个价，凡参加打窝寇的将士，都重重有赏！” 纪老三和矿工们都激动不已。 跟着吴王，跟着陛下打仗，真的是开了眼界了！ 陛下真的是太神了，处处都在他的掌握和算计之中！ 还有吴王、郑和与沐瑶！ 那天陛下愁眉不展，是沐瑶第二天出了主意：将所有的船都连到一起，形成一条大船。 据说，沐瑶是与吴王朱允熥喝了酒，才想到的主意。 纪老三感到，一定是吴王给沐瑶出的主意。 吴王为什么要藏着？ 纪老三想不通，也想不透，皇家的事情就是太过复杂。 不过，只要是吴王需要，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王叫俺砍谁就去砍谁，决无二话！ 朱元璋看向三孙，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都荡漾着笑意。 三孙在身边，不管是打仗还是处理政务，简直就是如有神助！ 当然，朱元璋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也十分满意。 连续几次，都没有等三孙说出最终的信息，咱就开动脑筋，想出了答案。 这个，比直接听三孙心声的最终结果，要爽得多！ 经过思考和努力达到了目的，很有成就感。 三孙啊，你怎么会知道，咱和你就如同这“郑和舰”，已经绑在了一起！ 这就叫做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老朱这是做什么？」 「笑眯眯地看着我！」 「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汗毛倒竖！」 「这么多财宝，难道是想让我都捡到箱子里？」 「我的身子骨弱，你居然想让我当苦力？！」 听到这里，朱元璋心中微微一叹。 三孙啊，咱怎么舍得让你当苦力？ 你是咸鱼！ 咱是苦力！ 你动动心思，咱负责执行！ 你乐悠悠的，咱苦哈哈的！ 以前是为允炆铺路！ 现在是为三孙开路！ 现在，咱全都是为了你啊，三孙！ 你提到的藩王们待遇太厚，导致皇室宗族成为吸血虫、寄生虫，导致大明灭亡。 这个事，三孙你的确办不成！ 这个事，也只有爷爷能替你做！ 正如你所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咱先把这些大事、难事、棘手事完成，其他的，就交给你了！ 第0142章 漏网之鱼 「老朱，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难道你就不派人再四处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 「陈友谅的残部，人员都在这里了吗？」 漏网之鱼？ 朱元璋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看了一下俘虏们。 这里，明显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三孙所讲的漏网之鱼，显然是比较重要的人物！ 如果不重要，只是普通一兵，根本就不值一提。 “李景隆，带上你的人，再给搜索一遍！任何一处，都不可放过！”朱元璋忽然下了命令。 李景隆派人正在岩石上刻字呢，听到这个命令有些疑惑。 再搜查一遍，查什么，财宝？人员？ 管它呢，只管执行！ 只要看到异常就直接带回船上。 「老朱还让李景隆去搜？他刚才看了一眼俘虏，可能真是看出点什么了。」 「能把楼船资料刻在木板上，涂上蜡层，作为箱底，装上陈友谅铸造的铜钱。」 「有了洪武通宝，陈友谅的大义通宝就没什么用了。」 「大义通宝，这是陈友谅曾为帝王的象征。」 「不管世人承认与否，陈友谅的确是建立过陈汉政权，自立为帝。」 「由此可见，在桃花岛上的头目，必定与陈友谅的关系莫逆。」 「楼船资料如果是纸质的，保存不了太久。」 「能想到刻在底板上，压在箱底，放上无用的铜钱，就不会引人注意。」 「万一谁得到这个箱子，也难以发现这个秘密！」 「由此可见，在桃花岛上的头目，极有心计。」 「看看这群俘虏，好像智商都有些欠费。」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看这群人，睛睛没有一点神采。」 朱元璋听着三孙的心声，不由得暗自赞叹。 三孙的分析如同抽丝剥茧，把一些零碎而又杂乱的信息综合起来，形成了一个清晰的主线。 也就是说，漏网之鱼，有可能还在桃花岛上。 李景隆带着兵还在搜寻。 「我想一想，陈友谅的残部，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牛B之人。」 「陈友谅的儿孙？」 「陈友凉的太子陈善儿？」 「陈善儿鄱阳湖大战中被老朱俘虏，后来幸运地逃到白帝城。」 「陈善儿在白帝城改名换姓为谢，过上了隐姓埋名的日子。」 「他的子孙后代在繁衍了几代人，一直都不敢提起陈善儿和陈友谅。」 朱元璋心中一喜！ 当年，陈善儿逃走之后，就再也没有管他！ 因为，他当时需要面对北元的巨大压力，顾不上管一个所谓的陈汉太子。 建立大明之后，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以为陈善儿已经死了。 「陈善儿被俘后，陈汉政权的张定边趁夜带着陈友谅的尸体逃回了武昌，随后拥立陈友谅的小儿子陈理为帝。」 「后来老朱进攻武昌，陈理最终选择而来出城投降。」 「老朱没有多难为陈理，对众人说陈理还年幼，不会将其治罪。后来将陈理带回南京，封为归德侯。」 「陈理到了南京之后，时常有犯禁之语。」 「老朱认为他年级还小，容易受人蛊惑，如果继续留在京城，恐怕会酿成大祸。」 「老朱就准备把陈理送到高丽去。」 「高丽与大明是宗藩关系，绝对会按照老朱的意思，严密看住陈理。」 「这样一来，陈理与陈友谅旧部的联系就会彻底切断。」 「后来，陈理被高丽使者带回了高丽。」 「陈理到高丽之后不但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生活还过得相当凄惨。」 朱元璋听到这里，有些疑惑。 上次高丽使者来，说了一件事：上一批使者在带陈理回高丽的海上，突遇大风浪。 当时，只有一名高丽的船夫抓住一块木板，在海上漂了好几天，才被高丽的船队所救。 也就是说，这批高丽使者和陈理都死在海上了。 听三孙如此说，陈理后来去了高丽？ 这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去年高丽来的使者，怎么没有向咱提起这件事？ 难道真像三孙说的那样，历史的轨迹有所改变吗？ 「嘿嘿，我看到了，果然躲在那里！」 「最明显的地方！」 啊，三孙发现什么了？ 只见三孙又是双手握成拳状，向远处观望。 朱允熥将微型望远镜收回系统。 「这个人是谁呢，很期待呀。」 「岛上这个小水坑，恐怕没人注意！」 「李景隆的兵士来来去去好几趟，都没有发现！」 「李景隆你也不看看这水坑有没有异样？」 「这个漏网之鱼，居然拿着管子，自己躲在水下！」 原来，真的有人漏网！ 远处，隐隐约约是有一个水坑。 这应该是海上经常下雨形成的。 “蒋瓛，你看到那个水坑没有？”朱元璋把蒋瓛叫过来说道：“你带人去那个水坑瞧瞧，咱怀疑他们把重要文书放在水坑里了。” “文书，能放到水坑里？”仇占可不理解了。 “越是认为不可能的地方，恰恰就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朱元璋说道：“重要文书，用油纸包好，放进去即可。” 「老朱厉害，也看到了这个水坑。」 「不过，老朱以为在水坑里会有什么重要资料。」 「这里哪儿会有什么资料，楼船的技术资粮都刻在板子上了。」 「老朱绝不会想到，这个水坑里，会躲着一个人。」 朱元璋得意起来，咱对蒋瓛没说找人，咱说找文件！ 三孙没有丝毫怀疑！ 哈哈，与三孙斗心思，其乐无穷！ 蒋瓛带上锦衣卫直接到水坑边，用窝刀先在里面搅。 忽然，水中窜起了一个人！ 蒋瓛此人带到了船上。 此人浑身湿淋淋的，从穿戴打扮上看，果然与众不同。 朱元璋立马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陈友谅的小儿子陈理。 这小子的命，真大！ 陈理毕竟也是当过皇帝的人，看到朱元璋也并不慌乱。 毕竟，他也是死过一回的人，那次海难当中，刚好被人救起。 这些人也恰好是桃花岛的陈友谅旧部。 陈理淡然地说着往事。 朱元璋说道：“既然龙王不收你，你就上岸吧。你的大哥陈善儿，正等着你呢。” 陈理蒙了，什么意思？ 龙王不收，上岸？ 大哥陈善儿正等着自己？ 大哥陈善儿，不是偷偷跑到白帝城隐姓埋名了吗？ 这还是父亲的老部下张定边托人偷偷告诉自己的信息。 难道说，大哥陈善儿也被抓了吗？ 朱元璋又是一脸慈爱地看着三孙。 如果不是三孙，哪儿能抓住陈理？哪里知道陈善儿的下落？ 抓住了这两个人，就彻底让陈友谅的余部死心！ 蒋瓛又是一身冷汗！ 陈善儿！这是多久的事情了！ 陛下居然知道陈善儿的下落，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蒋瓛突然向朱元璋跪下：“陛下，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有些意外：“责罚你，为何？” “臣无能，履责不力，愧不可当，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因为自己知道了陈善儿的消息，而蒋瓛自己却没掌握。 “哈哈，都是因为允熥啊，”朱元璋忽然闭口，太得意了，差一点说这是三孙朱允熥透露的！ “都是因为允熥啊，你才不受责罚。以后，多与以允熥亲近亲近。” 蒋瓛福至心灵，朝朱允熥深鞠一躬：“谢过吴王恩典！” 「老朱，好你个老朱，让特务头子跟我多亲近亲近！」 「老朱，你这是要全方位地监视我！」 「老朱，我跟你没完！」 第0143章 三孙果然有办法 「我的背上凉飕飕的！」 「被锦衣卫给盯上，就像是始终有一条大蛇在后面朝你吐信子。」 「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 「其实，老朱不管是安排郑和，还是安排沐瑶到自己身边，那是真正的对自己好。」 「我也完全能够感受得到。」 「你让锦衣卫与我多亲近，也是好意。」 「但是，我根本是不需要的！老朱，你是好心，坏了我的事！」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里终于是好受了许多。 三孙，毕竟还是感受到了咱的心意啊。 但是，你仅仅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 「反思这几个月来的事情，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甚至是诡异。」 「老朱突然间对一个白痴、无能、混蛋的皇孙朱允熥如此之好！不可理解！」 朱元璋心想，你当然不理解！ 因为爷爷能偷听到你的心声！ 咱从你的心声里，知道你是老天爷给咱派来的天才！ 你的才华，你的见识，远超他人。 你知过去、通未来，不是老天爷派来的，还能有谁？ 只是，你一直这么低调，为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偷懒吗？ 你这么低调，不出来做事，爷爷可就吃苦了！ 你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巨大无比、艰苦艰难的工程！ 但是，为了大明之将来，咱又不得不做！ 咱知道你当咸鱼的爽，你却不知道爷爷当苦力的苦！ “郑和舰”启动了，离开了桃花岛，向杭州驶去。 连续攻下两个岛，灭了海上最后一波窝寇。 得到了大量财宝！ 找到了陈友谅的楼船技术资料！ 陈友谅的两个儿子，一个知道了下落，一个被抓住了。 朱元璋的心情大好，开始欣赏起大海的波澜壮阔。 “纪老三，能不能让矿工慢下来？本王，要好好欣赏欣赏大海的景色。”朱允熥喊道。 纪老三心想，能，当然能。 纪老三放慢了节奏，郑和舰慢了下来。 「对，一张一驰，文武之道！」 「得让老朱好好感受一下大海！」 「还有，让郑和好好看一看大海，我得让他知道地球是圆的！」 「只有知道地球是圆的，你才能最终理解航海！」 「一百年后，麦哲伦进行了环球航行，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地球是圆的。」 「当时，“地球是圆形的”还不为太多人接受，哥伦布“向西航行，到达东方”的理论尚未被航海实践证实。」 「麦哲伦深信哥伦布是对的，向西航行只要能到达东方，就能够证明地球是圆的。」 「麦哲伦带领船队从西班牙出发，一直向西，经过三年的艰苦航行，最后又回到了西班牙。」 「麦哲伦的环球航行，以确凿的事实证明了地球是圆形的，这在航海史上，乃至科学史上，都是永远不可磨灭的功勋。」 「从此，西方国家开始了探索全世界、殖民全世界的历程。」 「西方国家就派出少量人员，将大船开到海岸，坚船利炮，就让大清王朝瑟瑟发抖。」 「要知道，大清是灭掉大明的！」 「当西方侵略者到达之时，大清也进行了殊死反抗。」 「但是，人家是工业时代，我们是农耕时代，对我们是降维打击！失败是必然的。」 “陛下，此次出海，可谓是收获巨大！”仇占可看陛下心情不错，凑上前来说道。 朱元璋正听到节骨眼上！ 大清灭掉了大明！ 而大清面对西方国家的入侵，进行了殊死抵抗！最后还失败了！ 为什么？原因何在？ 「仇占可这货，居然想占老子便宜！要赚老子的钱！」 「这下好了吧，欠我两千五百两银子，我让你几代都还不完！」 「以后，没事少给老子添堵！」 朱元璋顿时火大了，仇占可，你又乱讲话！ 三孙好不容易在透露心声，他的心声如此震惊，你却生生地打断了！ “仇占可，收获巨大，跟你有什么关系？”朱元璋觉得不解气，又加了一句：“闭上你的臭嘴！” 仇占可吓了一跳，脸都发白了。 作为兵部左侍郞，跟着陛下一起出征。 出的主意，没有一个被陛下采用的。 还被陛下在城头当众杖责！ 收获巨大，的确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这次出征，陛下收获巨大，而自己则是巨亏、血亏！ 蒋瓛一直在注意观察陛下的神色变化。 陛下总是偷偷看向吴王朱允熥！ 看似无意，其实是有意！ 看向朱允熥，忽而开心地微笑，忽而严肃地皱眉。 陛下这是在观察朱允熥吗？ 还是在心里做什么重大决定？ 仇占可这厮太没眼色，没看陛下刚才已经变脸了？ 刚才陛下说，让咱与吴王朱允熥多亲近亲近，到底是何意？ 是真亲近，还是包含其他意思？ 现在，连自己也吃不准陛下的心思了。 “允熥，你说说，咱的船要是造好了，真的能到万里之外的黄金国吗？” 朱元璋堆起了笑容，想把脱缰的三孙思维给强拉回来。 “爷爷，我，我怎么知道呢，对了，问问郑和吧。” 不出所料，朱允熥还是一如既往地装。 「问郑和，郑和问谁去？」 「郑和根本不知道地球是圆的！」 「郑和与大家的观念完全一样：天圆地方！」 「认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 「但西方人就敢于质疑，敢于验证他们的想法。」 「我们就抱着天圆地方的观念不变。」 「包括现在，还有很多所谓的国学大师、策划专家，还在用天圆地方的概念忽悠人！」 「所以，我必须首先让郑和树立正确的宇宙观！」 「最好，让郑和带着舰队来一个环球航行，用事实来改变大明的宇宙观。」 朱元璋觉得，自己对于天下的看法，被三孙彻底颠覆了。 天是圆的，地是方的，这是老祖宗一直这么传下来的。 三孙说地是圆的！ 想了想三孙说什么麦哲伦，向西而行，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咱琢磨琢磨就明白了。 如果大明要证明这一点，那就必须来一次航行。 但航行一次，需要好几年。 咱年龄大了，还等得及吗？ 「其实，有一个简易的办法，可以让郑和认识到地球是圆的。」 嗯？三孙，有简易的办法？ 三孙，果然有办法。 第0144章 三孙你终于不再装了 「如果此时从海上驶来一艘船就好了，最好是带桅杆的那种大船。」 「带着桅杆的船，更容易证明地球是圆的。」 「因为是圆的，所以先看到桅杆，再看到船体，而后才是全部。」 「如果地球不是圆的，而是方的，那么一开始就能看到全部，只是由远及近，由小到大。」 朱元璋仔细琢磨了一下，明白了！ 这方法果然够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够证明地球是圆的！ 三孙，脑子里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 这么简单的办法，就能证明如此重大的问题。 「虽说在杭州已放开了海禁，但老百姓的船还是不敢下海。」 「但，来往商船还是有的。」 「商船大多是走私船，如果被抓住，是要杀头的。」 「但，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朝廷在杭州灭了六百窝寇，早已传开。」 「来往商船估计就会更多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海上，得找个机会，对郑和进行现场教学。」 「看来今天没机会了，老朱第一次出海，急着回去呢。」 「老朱刚才的脸色阴晴不定，好像是心里不好受，估计是受不了风浪颠簸，晕船想吐吧。」 朱元璋心想，咱阴晴不定，不都是你的心声给闹的？ 咱一手打下的大明被清灭掉了，而西方国家却把清朝给打得惨败。 咱能无动于衷吗？ 咱能不着急吗？ 晕船想吐？ 你把爷爷看得这么弱？ 三孙说得对，那就不妨等一等，看看远方有没有船来。 你对郑和进行现场教学，咱也想参加呢。 朱元璋决定暂时不回杭州城。 “蒋瓛，传令下去。把船靠岸后，暂不回城，咱和允熥、郑和留在船上。” 朱元璋看众人有些不解，笑道：“允熥刚才说了嘛，要好好欣赏欣赏大海的景色。机会难得，咱就当在这里散心了。” 又是朱允熥！ 陛下居然为了朱允熥的一句话而留在船上！ 就当是散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向朱允熥聚焦。 「老朱，这是几个意思？」 「我让开慢点，说是欣赏大海的景色，那是考虑到你晕船想吐。」 「现在到岸了，你不下船吐个痛快？」 「老朱，到底想干啥？」 朱元璋吩咐蒋瓛：“安排几个眼尖的，注意观察海上的动静！” “有任何异动，即刻报告，不得延误。” 蒋瓛马上挑出了10名锦衣卫，分不同的方向，对海面进行监测。 大家都紧张起来了。 特别是蒋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为何突然停在海边不下船，还让自己安排眼尖的观察海上的动静！ 有任何异动，即刻报告，不得延误！ 这究竟是什么异动？ 是有更大的海浪要掀起，还是有大量的窝寇要来到？ 李景隆、仇占可等人也紧张起来了，陛下难道预测到有什么大事到来？ 再看一下从桃花岛上带回来的陈友谅的儿子陈理和其他陈友凉的旧部，心中疑团大起。 难不成，陈友谅的旧部还有？ 是不是还在其他的岛屿？ 陛下可能是把陈理放到这里，作为诱饵，让陈友谅的旧部前来救主，从而对他们一网打尽。 “蒋瓛，让纪老三的队伍回城，再派人把陈理等人送回京城。” 啊，把陈理等人送回京城，诱饵不是没有了吗？ 看来刚才的猜测不对。 「也不知道老朱在等什么，能在这里停多久。」 「但愿有大的带桅杆的船出现。」 「这个时代，人们已经牢牢形成了天圆地方的概念，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很难改变他们。」 「当然，这个时代，西方人照样不知道地球是圆的。」 「此时，不论中外，都是用“盖天说”来解释各种天文现象。」 「“盖天说”就是天圆地方。」 「天空如同一把伞或者一个盖子，盖在大地之上。」 「大地是方的，于是就有了四角四极之说。」 「《女娲补天》里说：断鳌足以立四极，背方州，抱圆天。这就是天圆地方的概念。」 「遇到了大船出现，我向郑和解释，他能听懂吗，能接受吗？」 「也许，我这样解释，大家会把我当成怪胎！」 「哥白尼提出了日心说，布鲁诺坚决拥护并四处宣扬。」 「结果是悲惨的：布鲁诺被捕入狱，被宗教裁判所判为“异端”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 「我现在说地球是圆的，地不是方的，在这个时代，可能也会被当作“异端”」 「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最根本的是世界观。」 「连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何谈世界观？」 「我如果说出来这个，问题不会太大吧？」 「我是老朱的亲孙子，总不至于因为反对天圆地方而被杀头？」 「如果有船来，那就给郑和讲一次，公开讲，大家都来听一听！」 「我要让大家看一看，地并不是方的！」 「听懂了，这是好事！反正在大家看来，也是奇技淫巧而已。」 「听不懂，大家会攻击我，岂不是符合朱允熥无能、白痴的人设？」 「就这么办了！」 朱元璋听得好笑，三孙，你的心声咱是一直在听着。 咱一路上都在琢磨，别人不理解，咱理解呀！ 咱理解，相信其他人也能理解！ 这下好了，三孙肯站出来给大家讲课了！ 他终于是要展露才华了！ 朱元璋不由得激动起来，三孙，你终于不再装了！ 眼看就要天黑了！ 这大海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天色越晚，越没有船经过！ 三孙既然决定要公开给大家授课了，那么，咱一定想办法满足。 首要条件是，远处有带桅杆的船过来！ 桅杆？ 上哪儿找带桅杆的船？ 朱元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问题太好解决了！ 到了晚上，朱元璋还是不下船，就在船上吃饭。 蒋瓛更加紧张，这大晚上的，海天一体云俱黑，有什么异动，根本看不清楚。 朱元璋说道：“都别看了，大晚上的，不会来了。” 有谁会来？ 看了看李景隆，朱元璋说道：“晚上休息好，明日，你要担当重任。” 重任？ 李景隆心里发虚，一听到重任就头皮发麻。 仇占可心下失落，这次跟着来杭州、打窝寇，寸功未立，陛下都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明天有重任，应该不是打仗。 因为窝寇都已经被杀光了。 有任务那就是其他方面的。 李景隆已经连续失败几次了，陛下怎么还这么相信他？ 整整一个晚上，李景隆都在猜，到底有什么重任。 第二天起来时，眼圈都是黑的。 三孙要公开讲课，让朱元璋兴奋地久久难以入睡。 早上起来打了一套太极拳，顿时神清气爽。 “李景隆，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朱元璋指了指大海：“把郑和舰开到东极岛，而后再返回！” 「老朱，这是什么意思？」 「你让他把郑和舰开到东极岛，再返回？」 「老朱，你怎么对这个蠢蛋这么好？」 「老朱，你这是让他公器私用、公款旅游！」 第0145章 朱元璋变成了黄老邪 李景隆一脸茫然，浑然不解。 让自己好好休息一晚，今天要担当重任！ 原来重任是，驾着郑和舰到东极岛转一圈，再返回？ 陛下这样做，究竟有何深意？ “你带上纪老三，船可以划得慢一点。” 朱元璋说道：“昨夜，我让蒋瓛到城内找来了几个风筝。全城最大的风筝！” 「风筝？」 「连夜让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去城风买来风筝！」 「老朱，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老朱，你不是一向勤于政务、不喜游乐吗？」 「你这又是公款旅游，又是放风筝的，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老朱老了，反而童心大起？」 “李景隆，你找几个力气大的，负责放风筝，要同时放几个，高度要一样。放得越高越好。” 朱元璋的话让大家彻底蒙圈了。 仇占可羡慕得要死，陛下，这是让李景隆坐船到海上放风筝！ 「我可奥，李景隆，到海上放风筝，千古以来第一人！」 「不经意间，李景隆，创造了一个世界纪录！」 「到海上放风筝，老朱，你可以去搞旅游策划了。」 朱元璋心道，三孙，你真不明白咱为啥要在海上放风筝？ 三孙，一向是聪明的，应该明白咱的用意吧。 不过，三孙应该不明白，因为他不知道咱能偷听他的心声。 「啊，太好了！」 「把郑和舰开出去，上空飘着风筝！这不是和桅杆一样吗？」 「只要是海上先出现风筝，后出现船体，就完全可证明地球是圆的。」 「老朱，不经意间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 朱元璋真想说出来，三孙呐，咱，哪里是不经意的？ 咱就是故意的！ 朱元璋看到三孙高兴，心中莫名有一种成就感。 所有人都不理解朱元璋为什么这么干。 仇占可感到陛下这么做，是不是太荒唐了！ “陛下，我，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李景隆忽然害怕了。 让自己到东极岛转一圈，放个风筝，难道是要吸引什么人吗？ 还是把自己当诱饵？ 又或者是，陛下逗自己玩？ 陛下喜欢看人放风筝？ “李景隆，别费话！让你做啥就做啥！”朱元璋板起了面孔。 对于这么做的原因，朱元璋根本无法解释。 作为皇帝，他可以不对臣下作任何解释。 李景隆心情忐忑，只得遵旨。 朱元璋带头走下“郑和舰”，站在了沙滩中的一块大石上。 「真的是机缘巧合呀，今天可以给大家上一课了。」 「相信郑和会好好听的。」 朱允熥对郑和招了招手说：“郑和，本王今日要让你看一个现象，你仔细观察。” 郑和与沐瑶都凑过来。 “郑和，你看看你的郑和舰。” 郑和看向郑和舰，李景隆带着两个人，把风筝放起来了。 此时正是春天，放风筝的最佳时节。 加上海上本身就有风，风筝很容易放起来。 纪老三带着矿工，当作水手，一人一桨，向东极岛划去。 沐瑶从小就喜欢观察事物，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蜗牛上树。 此时，沐瑶在想，他是想让郑和观察什么？ 观察划水的节奏，还是如何揣摩在海上放风筝？ 朱元璋也装作不经意地慢慢凑了过来。 「老朱来了，也好！」 「老朱听到我说，天圆地方是错的，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绝对的，他一定会认为我的脑子有问题。」 「从此以后，他就更加烦我。」 「这样，我就达到了远离老朱的目标。」 「今天，可以说是天赐良机！让我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郑和舰逐渐远去。 “郑和，你仔细看一看，船慢慢远了，会逐渐在海上消失。注意，船的消失，不是一下子消失的，而是逐渐消失的！” 郑和、沐瑶都瞪起眼睛。 朱元璋也紧紧盯着远去的“郑和舰”。 此时，“郑和舰”的船体慢慢下沉了！ “呀，坏了，坏了，船要沉了！”兵部左侍郎仇占可失口惊叫。 这时，蒋瓛和锦衣卫也紧张地看向海上。 仇占可，说得没错！ 郑和船的船体真的是在下沉，横在水面的部分明显在变薄！ 还有，船体上的风筝也在下降！ 几乎所有人，心猛地一沉：船，真的要沉了！ 陛下，这是要惩罚李景隆吗？ 这条船，难道有什么问题？ 蒋瓛感到，也许陛下组建了另外一个类似于锦衣卫的机构，做一些更加隐秘之事。 昨天让自己连夜到杭州买风筝，而后让人在这条船上偷偷动了手脚。 作为锦衣卫，和陛下一样，对一切都持一种怀疑态度。 仇占可也想到这一点了，陛下的手段真是神秘莫测。 李景隆接连吃了败仗，陛下再也不能容忍了。 但陛下现在杀人选择这种方法！ 看似没有动刀子，一点都不暴力，但是却更残忍。 在陆地之上，哪怕是千万万剐，最后也总能凑成尸体，总可以入土为安。 让李景隆去海上放风筝，在玩乐之中葬身大海！ 死了，连祖坟都回不去！ 从此，真的就成了海上的孤魂野鬼。 朱允熥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映，很是奇怪。 「老朱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仇占可的态度，倒在意料之中。」 「仇占可与大多数人一样，根本想不到，船体逐段消失，是因为地球是圆的。」 「他看到的就是船在慢慢下沉，最后是沉到海底。」 「仇占可那恐惧的神色，还偷偷地看老朱，他一定在怀疑老朱在船上做了手脚。」 「啊，也许，老朱就是这么想的！」 「不会吧，这样就坏菜了！」 朱元璋觉得很委屈，三孙，你就不能把咱往好处想吗？ 爷爷在你心目中，居然如此阴暗？ 爷爷真想杀人，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周章？ 咱直接一刀给喀擦了！ 「老天啊，不会吧，金庸老爷子的书，那可是！怎么在现实中出现了场景？」 「昨天刚刚去了桃花岛，老朱就变成了黄老邪！黄蓉的父亲——东邪黄药师！」 「黄药师为亡妻女做了一艘用胶水粘起来的花船。」 「周伯通、郭靖、洪七公都坐上去出海，结果花船被海水一泡，解体了。」 「几个人差一点葬身大海！」 「难不成，老朱也用了这一招？」 朱元璋不明白什么是黄药师、黄老邪的，居然还有用胶水来做船的！ 这个黄老邪，居然想出这么阴、这么邪的办法！ 三孙，居然说咱成了黄老邪！ 这事，咱一定得澄清！当面澄清！现在澄清！ 第0146章 地是方的四角如何衔接 “三孙，你，你，唉，“朱元璋指了指海上：“那船没有沉！那哪里是沉了？” 「啊，老朱说船没有沉！」 「老朱居然知道船没有沉！」 「老朱难道知道地球是圆的吗？」 「不是吧，真要是这样，我简直怀疑老朱是不是与我来自同一个时代。」 朱元璋此时，冷静下来。 刚才实是在太冲动了。 主要是因为，三孙冤枉咱了呀！ 其他人说咱，怎么样都行！ 其他人也不敢说咱！ 但是，三孙冤枉咱，咱就觉得冤枉！ 咱要是说船没有沉，什么理由？ 咱能说能听到三孙的心声？！ 不能！ 找不出理由，就让别人找！ “仇占可，你给咱说说，这船为啥不是沉的？” 仇占可为难了，你说没有沉，就没有沉了？ 明明是在下沉的！ 但是这可怎么办？ 陛下发话了，必须要给陛下一个合理的理由！ 否则，陛下一怒之下，把自己扔到海里喂鱼了！ 沉，船，舟，沉，舟，船！ 仇占可怯怯道：“陛下，您的意思是，想起一首诗：沉舟，这个。沉舟侧畔千帆过？” 「我可奥，仇占可，文采不错啊。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老朱还在狡辩！明明是想害李景隆，却不承认！」 「可惜了，纪老三还有同时上船的百名矿工！」 「他们都成了牺牲品，与李景隆一起殉葬了。」 「唉，这些人以后都是抗窝主力啊。」 「自古帝王多无情，多情之人不帝王。」 朱元璋气得直吹胡子，三孙一直都不相信我，一直都不！ 先忍了，咱就用事实来说话！ 等着看吧！ 朱允熥心情复杂，扭头看向大海。 「不对呀，这船不像是要沉底。」 「真要是船坏了，在海面下沉，李景隆这个胆小鬼早就慌神了！」 「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心情放风筝？」 「风筝不是好好的？」 「我居然被仇占可这一声尖叫给带偏了！」 「惭愧啊。」 “郑和，船没有沉，你看好了。”朱允熥不想那么多了，机会难得，一定要好好给郑和讲解一番。 “船体并没有下沉。如果下沉了，李大人根本顾不上放风筝。” 所有人都很奇怪，风筝还在飘着，李景隆不可能做到视死如归。 但是船，大家都能看到，真的是一点一点往下沉的！ “郑和，我想告诉你的是，船一点一点的下沉，下沉的那一部分，是因为被海平面给挡住了。” “我刚才说海平面，概念也不尽准确。” “海，并非是一个平面，而是一个球面。” “这就如同一个鸡蛋！只是这个鸡蛋特别巨大，我们人类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上，太渺小，所以感受不到。” “你们看看这块石头吧。” 朱允熥在脚下找到了一块椭圆形的石头。 “这上面有一个虫子，相当于郑和舰。这石头相当于海面。” “虫子爬向另一端，在我们的视线中，虫子是一点一点的消失。” “如果虫子在我的手掌上往前爬，爬到边缘之前，你们看到的是虫子的全部。爬出边缘之后，会突然掉下去。” “也就是说，虫子在球面爬，会一点一点地消失。” “虫子在平面爬，要么是全部可见，要么是掉下去，瞬间全部消失。” 这时，大家都明白了。就连仇占可也频频点头。 此时，船体几乎成了一条线！ 上面的风筝还飘着。 也就是说，船体的 “郑和，你观察了这么久，我想告诉你的是一个观点。” “我们常讲的天圆地方，并不正确！” “其实，地，并不是方的，也不是平的！”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圆的！”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我们可以把它叫做地球！” “地球是圆的！你记住了。” 啊！？？？？？ 除了朱元璋，其他人全都张大了嘴。 惊！ 吃惊！ 大吃一惊！ 地不是方的！ 地不是平的！ 地是圆的，是一个球形！ 朱允熥的话，简直是石破天惊，对大家的观念造成了极其猛烈的冲击。 特别是仇占可，念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天圆地方的概念已经深入骨髓。 不仅成为他的世界观，还被赋予了外圆内方、方中有圆等处世之道和君子人格。 听到朱允熥说地是圆的，不是方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圣人之说，能有假吗？ “吴王，你居然说地是方的，简直是，简直是不知所谓！” 仇占可气乎乎地说道：“曾子曰：如诚天圆地方，则是四角之掩也。” “淮南子曰：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 “吴王，哪本书，哪个人曾说过地是圆的？” “吴王，你怎么可以弃先贤之至理、天下之大道而不顾？怎么可以如此妄言惑众？” 「这就是仇占可，这个时代文人的局限之处。」 「他们一心只读所谓的圣贤书，一心研究做人的道理。由于工具所限，对自然之理探究不多。」 「从根本上说，是科举制度这个指挥棒，让他们整天钻到这些书中。」 「他们埋头于社科之类的书籍中，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来研究大地。」 「更不必说要仰望星空。」 「古时，人们仰观俯察，发现天上日月星辰一直在以整圆形式周而复始划弧，因此认为天应该是圆的。」 「人们受活动域所限，凭知觉判断大地载万物而“静止”，是无穷延展的方形，“天圆地方”的概念立下雏形。」 朱允熥说道：“仇大人，你刚才说，曾子说，地是方的，有四个角。其实，连曾子自已都怀疑呢。” 仇占可冷笑一声：“吴王，你就不要诬蔑曾子了。” 朱元璋听后，心中冷笑一声，仇占可，你居然看不起咱三孙！ 咱三孙真要露出本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咱三孙那可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朱允熥呵呵一笑：“仇大人，孔子的弟子曾子，有一次发问：天圆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撑也！” “仇大人，要不要给你解释一下：曾子说，如果天圆地方，边缘四角要如何衔接？” 仇占可奇怪地看了一眼朱允熥，曾子真的问过孔子？ “仇大人，请你回答一下曾子的问题，地是方的，那么边缘四角要如何衔接？” 仇占可一下子无话可讲了，他从未想过这方面问题。 朱允璋高兴了，仇占可，怎么样，在咱三孙面前，吃瘪了吧？ 哑口无言了吧！ 三孙，继续发问，最好怼他！ 爷爷，为你加油，奥力给！ 第0147章 咱的三孙发飙了 第一次看到吴王以这种方式怼人！ 吴王朱允熥，这，还是他吗？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稀奇。 沐瑶诧异地看着朱允熥，未来夫君不装了吗？ 他开始展露才华了！ 他向郑和传授知识，并没有偷偷摸摸的，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按照常理，他应该先告诉自己才对。 因为，夫君一直让自己站到前台，而他则退在幕后。 朱元璋则是满脸笑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三孙，勇敢地向前，冲鸭！ 仇占可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太丢了人，居然被一个白痴王爷给问住了。 朱允熥果然是得理不饶人：“仇大人，既然地是方的，那么肯定有边，对不对？” 仇占可说道：“地是方的，自然有边！” 朱允熥：“那么请问仇大人，地的边，在何处？” 仇占可：“地之边，在海之边。” 朱允熥：“海之边，在何处？” 仇占可：“海之边，在地之边。” 朱允熥：“地之边在海之边，海之边在地之边，也就是说海天一体、循环往复，其实是：无边！” “佛家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理之中也包含自然之理。” “仇占可，你所说的地边、海边，体现了你思想观念的落伍。我问你，大海是地吗？” 朱允熥的一连串发问，几乎没有间歇。 仇占可此时没有反击之力，只有招架之功：“大海，自然不是地。因为地之边在海。” 很多人感到，仇占可的回答，并无不妥，连朱元璋也如此认为。 “那么，海水之下，是地吗？” 仇占可又哑口无言了。 “东极岛，桃花岛，是地吗？” 仇占可张口结舌。 根本不知道如何接话！ 我能说东极岛、桃花岛不是地？ 岛不是地又是什么？ “海水之下都是地！海底之凸起，即为岛。” “天下，不要以为只有你眼中的那一部分，这大海，占了全天下的十之有七！” “大海，必将成为强国竞相争夺的资源，它是国土的重要组成部分！” “你说，水之下不是地，那么请问，鄱阳湖，难道不是我大明的国土？” “陛下已经宣示：东极岛、桃花岛，是我大明国土！” “目之所及，皆为大明之天下！” “你当臣子的，眼中只有那一点点小的可怜的土地？对如此巨大的国土资源视而不见？” “你如此胸襟，怎么能为陛下进行宏大擘画？” “你目光如此短浅，只看到脚下这一片，与蝼蚁何异？！” 仇占可此时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 “圣人，圣人，先，贤……” 仇占可在心里祈求，吴王别说了。 吴王刚才所传达的信息太丰富了，他一时之间消化不了。 下意识地想反驳，习惯性地以圣人曰开头，却曰不出任何言语。 张开了嘴，只是张着。 朱元璋兴奋极了，三孙，不露则已，一露惊人。 看看大家的眼光吧。 除了郑和、沐瑶，其他人像是第一次见到三孙！ 看看锦衣卫吧，居然也凑过来听三孙讲课！ 如果不是三孙心声中早有透露，如果不是自己用心琢磨，又怎么会知道地球是圆的？ 如果一开始对三孙不相信，也就不再琢磨这些自然之理。 三孙说的道理，是活生生的，摆在眼前的！ 任你仇占可如何反驳，在事实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 但显然仇占可此时并不甘心。 因为作为文官，斗嘴辩论是他的优势，引经据典是他的长项。 现在，自己的优势，在一个白痴王爷面前，荡然无存！ 以后，回到京城，还怎么在文官圈里混？ 不甘心，又毫无办法。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心中发寒的一幕：朱元璋笑吟吟地摸着胡子。 仿佛对于自己现在的尴尬，陛下十分开心、无比惬意！ 朱元璋忍不住说道：“仇占可，凡事不要都从老祖宗的书本里面翻！老祖宗的东西当然好，但并非包罗万象。” “仇占可，三黄五帝穿的是什么，你现在穿的是什么？” “没有三黄五帝和诸多先贤，就没有我们现在。但是，我们的先贤想到现在了吗？” “老祖宗没有讲过的，不一定就不对！” “古书里没有提到的，你就不能做、不能想了？” 「老朱厉害呀，居然看得这么透！」 「主要是因为老朱从小家里穷，没有钱，后来当了和尚，四处讨饭。」 「老朱没有经过那种所谓正规的私塾教育和文化熏陶。」 「老朱的学习是在战争的间隙进行的，所以敢于质疑所谓的权威。」 「同时，老朱也注意实际。因为那时的老朱，根本没有务虚的资本。」 「这就让老朱形成了务求实际的处事风格。」 「他看待、判断和处理事情，比其他纯粹文人要少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和传统观念的羁绊。」 「老朱的这种思想和思维方式，怎么没有传给朱允炆？」 朱元璋心中总有个疙瘩，以为大臣特别是一些文臣们从内心里看不起他。 也的确有一些文臣透露出来这种态度。 比如说有一些久居江南的大家士族，宁愿隐居，也不愿出来为新的朝廷效力。 有人还特意放出话来，就是看不起朱元璋这样的出身。 朱元璋很是恼怒，不就是嫌咱没文化吗，不就是嫌咱化过缘吗？ 因此，朱元璋后来对刘基下手，从深层次讲，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朱元璋心中高兴，三孙居然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 三孙的文才无人可比，但他从内心里根本不以此为傲。 三孙说咱看得很透，是因为没有受过所谓正规的私塾教育和文化熏陶。 三孙说咱务求实际，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 三孙的思维也是如此，他根本就没有限制！ 那是因为三孙不仅熟知传统的典籍，更了解天文地理等各种杂学，可谓是博学多才。 看看仇占可，整天读圣贤书，读出个什么了？ 看看他跟着咱从应天到杭州，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秀才治国，迂腐透顶！ 不迂腐、讲实际的文人，试看大明，又有几人？ “呀，快看，快看，沉下去了。”一个锦衣卫喊道。 果然，船体消失了，巨大的风筝变成了一个红点，也接着沉下去了。 仇占可内心里承认吴王讲的道理很有道理，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又能保证船体下沉真的不是别的原因？ 事实总会浮出水面的。 那就等着，看看李景隆和“郑和船”能不能返回。 如果不能返回，吴王朱允熥说地是圆的，再有道理，也毫无道理！ 第0148章 老朱的口才如此了得 看到船沉下去了，锦衣卫们也和仇占可一样，有些怀疑吴王朱允熥的说法。 朱元璋早就注意到了大家的情绪。 哼哼，这些人居然不自量力，敢质疑咱的三孙！ 咱都不怀疑，你们竟敢怀疑？ “咱给你们讲啊。”朱元璋决定亲自上阵讲解：“最后消失的部分，是不是就是风筝？” 大家都点点称是。 因为这是事实。 “等一会儿，李景隆带船返回之时，是一下子全部出现呢，还是一点一点地出现呢？” 朱元璋只是自发问，并没有让大家回答的意思：“咱相信，地、海一体，都是圆的，是一个大球！” “咱相信，李景隆返回之时，是一点一点地出现！” “咱相信，先出现的是风筝，紧接着是船体。” “咱相信，地是圆的，不是方的！” 所有人都震惊了，陛下居然不相信天圆地方！ 陛下居然相信地是圆的、不是方的！ 「老朱厉害！」 「居然知道地海一体，是圆的，是一个大球体！」 「老朱的思维和见识，可以说，远超这个时代。」 「老朱居然一点都不怀疑我所说的理论。」 「我以为老朱会像仇占可一样，是个老顽固。」 「哪知道，老朱居然如此开明。」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朱元璋心中得意洋洋，那当然，听三孙的心声多了，熏陶出来了。 关键是三孙每次说的事，能验证的，全都证明是对的。 「很是奇怪呀，老朱为什么要买来风筝？」 「世上的事情，难道就这么巧吗？」 朱元璋心中一紧，三孙开始怀疑了！ 再往下怀疑，是不是会发现自己能偷听他的心声？ 不会，不会，偷听心声？ 是个人都不会这么想。 「老朱喜欢放风筝？」 「难道说，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少年？」 「老朱的后代，朱由校，不是个有作为的皇帝，却是个天生的木匠。」 「也不对呀，老朱喜欢放风筝，我想想，这件事与老朱、风筝有关系。」 「这件事，是大事，很重要！很重要！」 「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朱元璋一愣，风筝，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三孙的思维，可真是天马行空啊。 不过，三孙说的大事，一定是大事，绝对很重要。 看朱允熥在拧眉思索，朱元璋也不知道该不该用风筝的字眼来提醒。 刘占可刚才被朱允熥给怼蒙了。 现在看到朱元璋亲自解释船和风筝。 震惊！ 忽然感到，大明的天都要塌了！ 陛下居然也不相信天圆地方？ 从古到今，天圆地方之说，这是皇帝坐江山的基本理论！ 吕不韦用《吕氏春秋》一书来解释天圆地方，就是为了巩固皇权、分清尊卑。 陛下，要是天圆地方不存在了，皇权的根基就没了！ 皇权的根基没了，我们这些臣子怎么办？ 兹事体大！ 哪怕冒着被陛下再次杖责的风险，也要说出此事的严重性。 “陛下，秦时，吕相国编《吕氏春秋》，树天下大道，立君臣之矩，自此之后，此书即为立国为臣之必读之书。” “书中说道：天道圆、地道方。圣王法之，所以立上下。主执圆，臣处方，方圆不易，其国乃昌。” 「仇占可，读得书倒是不少。」 「但是吕不韦这么写，纯粹是为了维护皇权，把自然之理与社会人文硬生生揉到一起！」 「这，绝不是科学！」 「以不科学的道理，来作为国家发展的理论基座，一遇到西方工业文明，就立马崩塌！」 「天是圆的，地是方的。牛B的帝王一定要遵从，凭借这个立上下的规矩！」 「君主是圆，是天！臣子要方，是地！」 「君臣之间不能颠倒，国家就繁荣昌盛。」 「上下规矩当然要讲，社会秩序当然要讲，但你不能扯到天地上。」 「吕不韦这个头带得不好，从此，大家习惯于从皇权、从社会的角度来认识和解释世界！」 「也就是说，先有了人生观、价值观，再去构建世界观！」 「这是完全搞反了！」 「这，就导致了我们一向社科人文繁荣，而自然科学技术发展处于自发状态而逐步凋敝。」 朱元璋仔细听着，慢慢品里面的味。 三孙说的没错，规矩要讲，但不能乱讲。 皇帝是天，臣子是地，没有错，这个不能乱。 但不能把这个与真正的天和地对应起来。 什么天子都是万岁，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长命百岁？ 这只不过是臣子为了讨好皇帝罢了。 咱从小就流浪，走了多少地方！打了多少场仗！啥事没见过，啥话没听过？ 咱要是被这些个文人的说法给蒙蔽了，岂不是被三孙看不起？ 要是因为自己相信了这些，而耽误了科技的进步，岂不是让大明停止不前？ 远了不说，就说窝国吧。 看看人家的窝刀，其锋利程度远超大明。 人家都已经开始发展技术了，咱再不重视起来，可就真要被人家欺负了。 “如果天不圆、地不方，臣子就可以造反了？咱就要听你仇占可的话了？” 朱元璋不屑地一笑：“本就是不相关的事，硬要扯到一起，你们这些个文官，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仇占可没料到朱元璋竟然是这个态度。 看向朱允熥时，内心升起一种愤怒、妒忌、仇视的复杂情绪。 此时，仇占可已经忘记了他还欠着朱允熥两千五百两黄金的事情。 “陛下，天地之大道不可废，君臣父子之纲常不可乱啊，兹事体大，万万不可——” 朱元璋怒了，仇占可竟然如此顽固不化！ 今天，天圆地方的道理，咱亲自讲解，就连咱的锦衣卫这些个粗人都点头理解了。 你仇占可，饱读诗书，居然不理解？！ 还真叫做读书读傻了！ 这不是读书读傻了，而是看不起咱！ 咱讲课，你都听不懂，根本就没有用心听！ “仇占可，如果天不圆、地不方，你儿子会让你跪下喊爹吗？” 朱元璋问道。 「哈哈，牛批，老朱的口才十分了得！」 「灵魂拷问！」 「我看仇占可到底如何回答！」 仇占可尴尬了，没料到朱元璋是这么提问。 “陛下，这，这个，绝计不会。” 朱元璋怒了：“既如此，你在这扯什么蛋呢？滚！” 仇占可说道：“陛下，话不可如此简单类推。《尚书》曰：纣王郊社不修，宗庙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 仇占可说这里，忽然身子弓起，向后飞出几步，摔到地上。 踢出这一脚的，是朱允熥！ 还有，沐瑶！ 第0149章 三孙动嘴爷爷跑腿 仇占可摔倒的地方，恰恰是石头最少、沙子最多的地方。 不得不说，仇占可的运气太好了。 要是落到别处，仇占可就要吃大苦头。 朱元璋心头大乐！ 允熥还有沐瑶一同出脚，将仇占可给踹飞了！ 看来咱撮合三孙和沐瑶，算是做对了。 两个人能想到一块去！ 心有灵犀，夫唱妇随！ 这两个人踢出的力度、角度恰到好处，让仇占可吃个苦头，还不至于受太重的伤。 其实，蒋瓛已经看出来了。 朱允熥出脚在前，其实是有所克制。 而沐瑶则是在朱允熥之后。 真正把仇占可踢飞的，是朱允熥。 沐瑶只是堪堪碰了一下仇占可。 蒋瓛对于朱允熥的武力早已领教。 他派出的三个锦衣卫根本不是朱允熥的对手。 沐瑶早就注意到了朱允熥的表情。 她感到朱允熥今天要展现他的才能，这是好事。 只要未来夫君展示才华，陛下就会让他当储君。 但未来夫君似乎对文臣很不感兴趣，特别是对仇占可，有一种浓浓的鄙视甚至敌意。 其实，就她自己而言，也很烦这种天天把圣人语录挂在嘴边的人。 朱允熥不仅烦仇占可，还烦解缙这样的大才子。 不仅烦解缙，还把解缙打骂了。 原因是，解缙对用三角板测量高塔一事十分不屑。 并且声称这些都是些奇技淫巧。 正是这个词惹恼了朱允熥。 于是，朱允熥也不顾影响，直接在皇宫里对解缙动起了手。 显然，今天仇占可对于朱允熥的言行很是不满意。 最后陛下相信了朱允熥的话，地是圆的！ 仇占可居然还不相信，又搬出了典籍想说服陛下。 当仇占可说出“奇技淫巧”四个字后，沐瑶感到，朱允熥恐怕是又忍不住了。 沐瑶感到，陛下肯定是看中朱允熥的。 否则不会派出郑和给他，也不会将自己许配给朱允熥。 还要让自己偷听朱允熥的梦话。 一切迹象表明，陛下在重点栽培朱允熥。 朱允熥就是陛下心目当中最理想的储君。 陛下之所以迟迟未宣布，是因为朱允熥的才华迟迟不显露。 朱允熥早晚要坐上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 但朱允熥对文臣的态度，恐怕会影响他今天的上位。 就算上位了，文臣们仍会对他抱有成见。 因此，沐瑶决定，朱允熥只要发怒要动手，一定要阻止。 在朱允熥踢向仇占可的那一瞬间，沐瑶改变了主意。 那就补上一脚！ 让仇占可认为是自己踢的！ 结果，除了蒋瓛，其他人都认为是自己踢飞了仇占可。 仇占可也是这么认为的。 仇占可从地上爬起之后，狠狠地瞪了沐瑶几眼。 显然，沐瑶指挥着义乌矿工，干掉八面名窝寇，不管个人武力还是战场指挥能力大家都看到了。 仇占可再有不满，也不敢再来找沐瑶的碴。 此时，朱允熥冷静下来了，感激地看了一眼沐瑶。 「沐瑶这小丫头，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她踢这一脚，倒是给我补上了漏洞。」 「掩盖了我力气大、会武功的真相。」 「要不是沐瑶，我就暴露了。」 「我给大家讲地球是圆的，大家会认为我是奇技淫巧，不务正业。」 「但我要是能踢飞仇占可，怎么说？简真是百口莫辩呐。」 「这样的话，咸鱼就当不成了。」 「没想到，陛下把沐瑶派过来，无意之中倒做了件好事。」 朱元璋心想，原来三孙只是想暴露他这方面的才能，其他还不想展示。 这样也好，只要展示出来一面，其他多面也等不了多久了。 再看看沐瑶，沐英家的小丫头，真不错！ 和咱的三孙，真是的天生的一对。 “看看，风筝，风筝，回来了！”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大喊道。 所有人都朝海上望去。 只见，海浪层层叠叠地翻涌着，不少白色的海鸥在上下翻飞。 但，并未影响风筝的出现。 风筝是红色的，最开始是一个小点。 小点慢慢变大，变大，上升，上升。 朱元璋高兴了，看看，咱刚才说的，没错吧？ 咱刚才，就已经把返程的现象说了，看看，说中了吧！ 朱元璋像个孩子似的瞪着仇占可：“仇占可，好好擦擦你的眼，给咱看好了！” “你们都瞧瞧，这船是怎么出现的，要注意看顺序！” “看看，风筝是不是升上来了？” “看看，看看，船也出来了！” 果然，船慢慢出来了。 从一条线开始逐渐变粗，最后，一个完整的船体呈现了。 「今天这一课，倒是让老朱给讲了一大半！」 「老朱讲得居然像模像样！」 「老朱具有当科学家的天赋！」 「老朱是皇帝，他要是向天下说明：地球是圆的，肯定更有权威。」 「老朱对科技有天赋，是因为他有原始的、朴素的唯物主义观点。」 「老朱对科技有天赋，是因为他没有受到多少传统经典作品和传统观念的羁绊和束缚。」 「老朱，居然能跳出时代的局限！」 「老朱对科学是懂的！最少，他是感兴趣的！」 朱元璋心想，咱不是对科学感兴趣，而是因为你有兴趣啊。 当然，有了你的解说，咱对科学这东西还真产生了点兴趣。 要是换了别人，咱怎么可能想这些？ 又怎么可能在海边只上一天一夜，陪你看海船归去来？ 「还真产生了一个想法，要不我向老朱摊牌？」 「就对老朱摊牌：不装了，我就是科技大佬！」 「老朱对我既然这么好，我推广一下科技，总是可以满足的吧？」 「以后，我就对老朱、郑和讲基本的科学知识。」 「郑和将其应用于航海。」 「老朱就负责推广，将其纳入科举考试的内容体系。」 「我就动动嘴，老朱就跑跑腿。」 三孙动嘴，爷爷跑腿！ 朱元璋听了，脸都黑了。 三孙，你想什么呢？ 还真是把咱当苦力了！ 不过，你把咱当苦力，咱捏着鼻子也认了，撸起?子也干了！ 但是，把科学纳入科举考试的内容，这个恐怕太难了。 一旦如此，文官集团和天下的文人士子，岂不要闹翻了天？ 此事，今后再议。 此时，郑和舰在海上已经清晰可见。 朱元璋傲然道：“看到了吗，看清楚了吧？郑和舰回来了！风筝回来了！你们还有谁以为：地是方的？” 「风筝回来了！风筝回来了！想起来了！」 「我终于知道了，终于知道老朱为什么对科技有兴趣了！」 「老朱对科技有兴趣，是受一个人的影响！」 「此人，是我花夏民族的骄傲！」 「此人，被我国航天之父钱学森推崇倍至。」 「此人，被世界公认为“真正的航天始祖”。」 朱元璋脑海中升起一连串问号，这么厉害的人，还是民族的骄傲，咱认识吗？ 第0150章 黑衣和尚姚广孝还活着 咱的身边居然还有三孙认可的人。 三孙对此人的认可，似乎是超过了对铁铉的认可。 三孙并未对铁铉加上民族、世界这样的字眼。 什么人，配得上三孙如此尊崇？ “陛下，臣服了，”仇占可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陛下，地，是圆的。” 朱元璋对仇占可实地是烦透了。 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这家伙总是会及时地出现？ 你又又又又打扰三孙的思路了！ 你又又又又带偏三孙的思维了！ 看看仇占可的样子，这些天又是被打板子，又是输金子，又被踹飞了。 还是不斥责他了。 仇占可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算盘。 尽管已经承认地是方的，但是绝不能让吴王这种“奇技淫巧”祸乱朝廷、祸乱整个大明！ 仇占可想起了《礼记·王制》，司法官在遇到“作淫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的四类犯人时，可直接不经审讯而将其处死。 孔夫子讲说：至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奇技淫巧”就是那些让人玩物丧志的技艺。 试看历代王朝的衰败，大都是皇帝沉迷于这些“奇技淫巧”。 现在，自己已经无法说服陛下。 只能等，等到回京城，一定要联合文官和京中大儒，坚决反对陛下这种危险的倾向。 陛下现在受吴王朱允熥的蛊惑，有些不能自拔。 此时再辩解、再反对，恐怕会激发陛下的逆反，反而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此事，倒不急于一时。 对于三孙一时没有透露那个“世界航天始祖”，朱元璋倒也不急于一时。 反正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早晚也能找出来。 航天？ 是航于天上吗？ 那可真的是一件壮举！ “输子削木鸢，飞天至三日而不下。” 这句话咱倒是记得，墨子曾制作一个木头风筝，居然飞于天下三天都不下来。 所以，墨子就成了机关术的集大成者。 因为有了这些机关，墨子当年是风光无比，谁都对他敬畏三分。 没想到，自己身边也有类似墨子这样的人物！ 等咱静下来，好好捋一捋，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难道就像三孙一样，一直在自己身边苟着？ 这，就有意思了！ 李景隆带着郑和舰靠岸了，巨大的风筝也放了下来。 纪老三也带着人下船了。 李景隆看仇占可的官帽都歪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仇大人，你什么意思？看我平安归来，你不高兴吗？” 仇占可连忙道：“李大人，怎么会呢，你回来，下官高兴得紧呢。” 李景隆出发之时，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纪老三和他的矿工们，还有狼筅都在，遇到窝寇倒也不怕。 怕就怕这船在海上解体呀。 要知道，尽管船与船之间用抓钉和钉钯给定在了一起，但事起仓促，其牢固程度不好讲啊。 已经出了一次海，再出一次，万一出什么状况怎么办？ 幸好，平安返回了。 朱元璋这时才把李景隆专门叫过来，给他讲让他出海放风筝的真正理由。 李景隆此时做出佩服的表情，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知道地是圆的，有什么用呢？ 陛下现在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自己堂堂的五军都督库都督同知，从一品，开国公，居然做了这么一个无聊的试验品！ “知道吧，地是圆的，是吴王，是咱三孙说的，怎么样？” 朱元璋说完之后，赶快推出了朱允熥。 李景隆做出一事惊奇的表情，给朱允熥好一顿夸。 「看得出来，李景隆作为武将，对于这种科学实验也是不以为然，甚至是看不起。」 「这样也好，自己所展示的是大家所不屑一顾的奇技淫巧。」 「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去热爱科技、钻研科技。」 「我们也不能走入一个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极端化思维胡同。」 「既不耽误我推动大明科技发展，又让官员们对我产生敌视和戒备。」 「这样一来，在储君的争夺上，我就自然被大家所忽视，朱允炆和朱棣就争个你死我活吧。」 「我展现大家看不上的科技，也算不得高调吧。」 「系统让我一直苟着，我也不能一直无所事事。」 朱元璋心道，你想被大家忽视，不可能的事情。 三孙，只要咱把你拴在身边，你想被忽视都不可能！ 朱元璋收拾情绪后，乘船回到了杭州。 纪老三带着所有义乌矿工跟着郑和到了船厂。 郑和从此就留在杭州，潜心研究和制造能够抵御大海风浪的舰船。 朱元璋难得有好的心情，决定在杭州盘桓两天，看一看杭州的风景。 当然是打着陪三孙朱允熥的名义。 …… 浙江，金华府，天宁寺。 燕王朱棣与一名黑衣和尚相对坐在一间禅房之内。 茶壶泡着刚采下不久的春茶，屋内漾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殿下，天宁寺，名叫大藏院，创建于北宋大中祥符年间，高宗时赐名报恩光孝寺。” “元代时改名为天宁万寿寺，陛下攻打方国珍时，方国珍一把火烧了，后来一直未作修缮。” “洪武四年，金华府改名为天宁寺。” 朱棣有些焦躁，你让人专门领我到这个破寺院，为的就是介绍寺院的历史演变？ 见到姚广孝，朱棣在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尴尬。 欣慰的是，姚广孝是自己最为倚重的谋士，如今也平安归来。 尴尬的是，恰恰是没听首席谋士的劝，遇到了一场大败。 当时杭州知府贺庆生说在井栏村藏着50多名窝寇，他当即带100名亲兵前去。 姚广孝当即劝他，等等再看。 朱棣等不及带兵去了，结果遭遇一场埋伏。 本以为姚广孝被窝寇杀死了，哪知道居然活下来了，并且看起来，还没受伤。 原来，窝寇看到姚广孝是个和尚，居然把他给放过了。 窝寇也有信佛的？ 经过杭州一系列事情，朱棣感到，在储君之争上，父皇已经把自己排除在外。 最有可能的是朱允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从陛下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 还有，就是杭州知府贺庆生跳楼时的一句话让他记忆深刻。 “燕王，你和他，都错了，你和他都不会如愿以偿！” 贺庆生当时存了必死之心，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自己和朱允炆都不会如愿以偿，那么就是朱允熥了。 贺庆生到底知道些什么？一切都无从问起了。 自从拜别父皇，朱棣被姚广孝煽动起来的争储斗志已经消退了。 “天宁寺，是要修缮一番了。不过，要等到殿下登基之后了。”姚广孝淡淡地说道。 “姚师，难道你还认为我能争储成功？”朱棣问道。 姚广孝捻了一颗念珠：“殿下，二皇孙看似呼声很高，但他在陛下心目中却逐步失宠。” 朱棣意趣索然：“我三侄颇得陛下青睐，封了吴王，还在燕王之上，让人好生难解。” 姚广孝说道：“殿下，您，包括所有人，都小看了吴王。” “姚师发现了什么？”朱棣奇道。 姚广孝说道：“我发现了吴王朱允熥一个天大的秘密。” 朱允熥，有天大的秘密？ 一个废物，能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姚广孝站起身来：“如今，这个秘密掌握在我手中，吴王朱允熥绝对当不了储君！” 第0151章 真有人能飞天 杭州知府衙门。 七品以上官员基本到场，大气都不敢出。 三人在书案后端坐。 朱元璋坐在正中间，左首是吴王朱允熥，右首是新任知府郑和。 两侧还有两把椅子。 分别坐着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李景隆、兵部左侍郎仇占可。 “咱告诉你们，郑和在这里的任务，主要是造宝船、打窝寇。” “至于农耕、桑棉、河务、征粮等一切杂务，你们各司其职、戮力同心，给咱办好。” “哪一样出了问题，都不关郑和的事，咱拿你们是问！” “好了，都回去做事！” 这样，就结束了？ 所有人都有点蒙。 搞这么大的阵势，敢情陛下就是为了给大家说这几句话？ 陛下如此做，分明是给郑和撑腰。 这可是大明开国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 「老朱，这次真的是给足了郑和面子。」 「这就是帝王之术，不用花钱，在这一说，只是几句话，就让郑和感激涕零，死心踏地。」 「这样也好，不仅郑和要全心全力地造宝船、打窝寇。」 「其他杭州所有的官员都要无条件支持郑和。」 「所有的官员还要做好本职工作，不给郑和添麻烦，不能让郑和分心。」 「老朱是谁也不商量，直接这么办！」 「要是其他皇帝，早就被大臣们各种奏疏给搞蒙了。」 「开国皇帝就是牛批，说什么就是什么！」 「敢反对？咱不听！」 「再反对？听说你不想活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允熥，咱这么挺郑和，还不是因为三孙你吗？ 当然，现在必须把造宝船作为当务之急！ 把打窝寇作为重中之重！ 正如三孙所讲，我大明与窝国必有一战，不可避免。 再也不能妄自尊大了，一定要尽快提高实力，这才是打胜仗的根本所在。 虽说现在有了狼筅，再配上鸳鸯阵，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窝刀，带回工部，让他们好好研究！ 一定要改进工艺，制造出比窝刀还要强的武器来！ 官员们都退了出去。 朱元璋又道：“郑和，纪老三的人都交给你了，咱要给他个名份。他的这支部队主要是狼筅，就叫狼兵。” “纪老三，为狼兵首领，领千户。” 纪老三一直作为亲兵在门口站立，听了之后直接蒙圈。 俺，成千户了？ 俺，是陛下亲自封的！ 狼兵！ 俺就是头狼！ 纪老三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皇帝老爷，俺，谢谢您了。俺一定好好练兵，打窝寇、杀窝寇！” 郑和居然能直接指挥一只部队！ 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李景隆、兵部左侍郎仇占可相顾骇然。 陛下这简直是有些乱来呀。 一个太监，在工部任都水司员外郞，任杭州知府也就罢了，现在居然直接管着一支部队。 这支部队非同一般，而是干掉八百名精锐窝寇的部队。 陛下对其战力赞不绝口，将其命名为“狼兵”！ 太监掌权并非好事！ 现在，太监居然拥有一千名亲兵！ 仇占可摸了摸脸上被朱元璋鞭打过的印痕，硬生生地憋住了。 哼，等到回京城再说。 吴王朱允熥否定天圆地方、违反天地之道，还有太监领军，到时一起谏言！ …… 看完几个景点之后，朱元璋又让锦衣卫去买一个风筝。 “景隆，来，你来放风筝。” 朱元璋的语气很和蔼。 李景隆很意外，陛下这么喜欢放风筝？ 昨天，不是已经放过了吗？ 并且还是在海上放的风筝！ 昨天是为了做试验，证明什么地球是圆的、海面也是圆的。 海不是平的，海是圆的，那不是扯吗？ 锦衣卫们给自己解释，船一点一点地消失或出现，那是因为海浪高低起伏所造成的。 怎么可能是圆的？ 现在到陆地上了，陛下让放风筝，想证明什么？ 看李景隆有些迟疑，朱元璋说道：“你昨天放了，你有经验了，就你放。愣着做什么？” 李景隆放风筝去了，朱元璋下意识地向朱允熥靠近了一些。 那个与风筝相关的人，到底是咱身边的哪一个？ 看到风筝，三孙的心声总该透露了吧。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走回到童年。」 「风筝懂得我的心，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永把我陪伴。」 「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带着我放风筝的日子。」 「那时的爷爷，唉，真的是让人怀念啊。」 朱元璋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但是心弦却被三孙的话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三孙自小死了母亲，没妈的孩子，在宫中受歧视、没地位。 容易形成自卑的性格。 只有风筝懂得三孙的心，风筝是他的牵挂！ 没有人关心他，他只有把感情寄托在风筝上。 令人欣慰的是，三孙记得爷爷！ 爷爷带着他放风筝的日子，三孙一直记得！ 不过，咱好像不记得什么时候带三孙放过风筝！ 咱好像从来没有放过风筝。 这是三孙的幻想吗？ 还是他从小就希望咱带着他放放风筝？ 难怪，三孙对咱一直都很好，虽然在内心里经常喊咱老朱，甚至直接喊咱的名字。 看看，他当时把咱给救活了！还给自己配了速效救心丸！ 三孙怀念那个时候的爷爷！ 难道现在的爷爷不好吗？ 也对，三孙一直想当咸鱼！ 好吧，那就让爷爷来替你干吧。 「风筝在天下飞，人儿在地上追。」 「飞天，自古以来都是人们的梦想。」 「嫦娥飞天，就是这梦想的一种寄托。」 「有人说我花夏民族，是一个不浪漫的民族，是只知道低头实干、顾不得仰望星空的民族。」 「这绝对是西方国家对我花夏民族的歧视！」 「典型的傲慢与偏见。」 「我们从不缺乏脚踏地、埋头苦干的人。」 「我们也从不缺乏大胆浪漫、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人。」 「只是，这些人，被朝廷给忽视了。」 「比如，老朱，对这样的人就是视而不见！」 朱元璋马上屏住了呼吸，此人到底是谁？ 难道真的有大才，而自己视而不见？ 「此人，最让后人怀念的是：飞天！」 飞天，真的有人能飞天！ 朱元璋激动了。 「幸亏我躺平了四年，换来了历史人文精通技能。」 「知道此人现在何处，否则，见不到此人，还真是遗憾啊。」 「此时，他应该还没有死。」 「世界航天始祖，绝不能这样就死了。」 「我是不是找个机会偷偷溜出去，见见他？」 「金华府，离杭州三百里，从富春江乘船，也很快。」 朱元璋搞不明白兑换、技能是怎么回事。 听三孙说，这个能飞天的人，快死了！ 第0152章 燕王碰了一鼻子灰 第二天一大早，朱元璋就在外面催起床了。 “三孙，金华府有一个天宁寺，咱二十多年前曾去过，真不知现在如何了。” “富春江两岸风景秀丽，走水路，半日可到。” “你和沐瑶，都陪咱去散散心。” 「老朱这个安排相当不错！」 「有机会找一找这个人！」 「我要让他明白，科学实验，一定要讲究科学。」 「不能蛮干！」 「你这么一干，导致以后的人再也不敢往飞天上想了！」 朱元璋心中一紧，这个人是不是飞天失败了？ 「此人，是老朱的熟人。」 「名叫陶成道，浙江金华人。」 朱元璋恍然大悟，原来是陶成道！ 陶成道从小熟读诗书，但从来不参加元朝的科举。 因为他不爱官位，喜欢搞道士那一套。 当然不是四处设坛作法、装神弄鬼的那种道士。 陶成道热衷炼丹，有一次发生爆炸事件，引发他研究火器的兴趣。 后来终于试制出火铳。 当时咱还是吴王，下婺州之后，陶成道率一干弟子相投，献火神器技艺。 在历次战事中屡建奇功，被封赏“万户”。 原来是他！ 只知道他能研究火器，不知道他还能飞天！ 但三孙说他失败了。 尽管失败了，但肯定有可取之处！ 否则，三孙不会给他极高的评价！ 后世也不会把他尊崇为世界航天始祖。 如果让三孙对他进行指导，是不是真的可以飞天？ 三孙，从来没让咱失望！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由得兴奋起来。 …… 金华府，天宁寺十里之外的陶家庄园。 年近五旬的陶成道正在倒腾火药，仆人来报，有京中故人来访。 陶成道离开京城、回到家乡已经多年。 一直以来，陶成道行事低调，不事张扬，不讲排场，简朴节俭，素衣常服，普通茶饭。 返回居住后，陶成道弃官服穿旧衣，形同乡人。 反而得到了金华府官员及乡亲们的交口称赞。 一说起陶成道，大家都以陛下赐予的“万户”相称。 官员每年按惯例前去拜访，都被陶成道婉拒。 京中官员极少前来。 毕竟陶成道在京中为官之时，并不为陛下所重视。 现在，居然有京中故人来访。 陶成道出来时，发现坐在堂中的，是燕王朱棣和一个黑衣白眉老和尚。 “燕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朱棣说道：“陶大人，我来杭州办事，恰好路过此地，想起陶大人，故来探望。” 陶成道说道：“燕王殿下，草民已告老还乡，没什么用了。” “你不是告老还乡，只是你不想当官罢了。这种境界，又有几人能比得上？” 朱棣笑道：“我听姚师，哦，这是陛下给我指派的老师，姓姚名广孝。” 陶成道又是站起：“原来是您！儒释道、兵墨法，无所不通！失敬失敬！” 姚广孝既是和尚，也当过道士，对于炼丹之类也很有心得。 没想到，陶成道知道他的名字，态度还这么好。 比对燕王都要好。 如此，这事就好办了。 朱棣很是意外，接着说道：“陶大人，可否愿意随我赴北地？” 陶成道面色一暗：“燕王说笑了，我的火器在南方管用。在北方，没什么大用。” 朱棣就知道陶成道是这种态度。 当年，父皇打陈友谅、打北元之时，陶成道携火器投奔，很受重用。 因为在南方，河道纵横，北元的骑兵施展不开，南方又普遍缺乏优良战马，火器的效果十分突出。 但是一到北方，广阔的平原和草原地带，战马飞驰，火铳开完一枪，元兵就到了跟前。 在北方战场，火铳慢慢就成了鸡肋。 陛下专门成立了火药制造局，用于制造火铳。 陶成道就是负责人。 但是随着南方各路余孽的平定，火铳的生产陷入了低谷。 在京中的火器营也缩小了规模。 朝廷组织了几次针对北元的行动，火铳都没有派上用场。 为此，陶成道辞官还乡。 朱棣听姚广孝说，陶成道就在天宁寺附近，而且他正在研究用火药推动飞天的飞鸟。 飞鸟成功了一次，在当地引起了极大轰动。 墨子制作木鸟，在天上飞了三天三夜没有落下，大家以为只是个传说。 陶成道的火飞鸟成功地飞上了天，这证明墨子机关术就是真的。 朱棣听说后，不以为然。 陶成道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偏偏来研究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一个火飞鸟，飞到天上，又如何呢？ 姚广孝说道：“燕王，陶大人能制作飞鸟，那么就一定能制作飞龙！” 朱棣眼睛一亮，明白了姚广孝的意思。 父皇出身农民，一直很自卑，害怕别人说他并非是真命天子。 在登基之前，曾经让人找一找祖上有哪些姓朱的，出身比较显赫。 找来找去，还真没有。 如果给父皇送上一个飞龙，意义可以重大了。 到时，自己把飞龙献上，并让飞龙飞到皇宫之中，最好是绕着父皇的养心殿一圈。 让所有人都看一看，真龙天子就在这里！ 送飞龙，搞出一个飞龙在天的震憾场面！ 这是帮助父皇进一步树立绝对权威！ 这样一来，父皇就会对自己的态度有一个大的转变。 加上姚广孝说出的关于朱允熥的秘密，朱棣相信：大明的储君，稳了！ 朱棣这次来，并非是要陶成道制作火铳，而是要让陶成道制作飞龙。 说明真实来意后，陶成道说道：“燕王，恕草民不能从命。” 陶成道既然已经弃官回乡了，又怎么能再搅进去？ 虽说是一心研究火药、火器、火箭，但对于朱棣的心思还是明白的。 朱棣明显是要争储！ 如果替朱棣做飞龙，陛下会怎么想？ 这是掉脑袋的事情！ 姚广孝冷冷道：“陶大人好大的架子！燕王都请不动你吗？” 陶成道本来对姚广孝还有好感，现在看，此人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辈罢了。 “草民无心朝堂之事，燕王，还是请回吧。” 陶成道丝毫不给朱棣面子。 “陶大人，本王请不动你？”朱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陶成道既然从京城走人了，就绝不会再回去，再何况是参与到争储这个浑水之中？ “燕王，别说您了，草民不愿做的事，就算是陛下来，也勉强不得！” 陶成道撂出了一句狠话。 朱棣勃然变色，正欲发作。 陶成道的管家说道：“老爷，门外，有一个自称吴王的人求见。” 吴王？ 陶成道脸色肃然：“快快请进，不，我亲自去接！” 朱棣心塞了，怎么又是朱允熥？ 这个油盐不进的陶成道，怎么一听到朱允熥来了，态度如此恭敬？ 第0153章 你先把猪上送天 陶成道心下忐忑，吴王，那可是当今皇帝朱元璋！ 当年受韩林儿封吴国公，几年之后朱元璋自称吴王。 陛下来了，并且是自称吴王。 显然他是在念旧情。 而且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皇帝来了。 陶成道跟着管家到了门口，却发现站着一位翩翩佳公子。 后面跟着一位戴着蒙面小斗笠的年轻人。 疑惑了，这就是那个自称吴王的人？ “陛下呢，陛下在哪里？”陶成道问道。 管家心中嘀咕，明明只有两个年轻人，哪儿来的陛下？ “陶大人，我是允熥，多年不见了！”朱允熥见到此人有些激动。 从杭州到金华，不到半天就到了。 本以为朱元璋会直接到天宁寺，没想到直接绕过天宁寺，直接来到陶家庄园。 朱元璋本想是想直接见陶成道的。 但一想陶成道因为不受重视而回乡的，朱元璋决定让朱允熥进去谈。 因为对于陶成道的了解，不管他的过去，还是他的将来，三孙都远超于己。 郑和为什么对三孙死心踏地？ 那不还是因为三孙知道郑和的能力、理想吗？ 郑和放在自己手中，还不如让他跟着三孙，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郑和的作用。 陶成道也是如此。 有了三孙的指导，他才能避免一死，有可能做出那种飞天的物件出来。 那就让陶成道与三孙直接对话吧。 所以朱元璋就让沐瑶陪着朱允熥前去。 朱元璋带着仇占可、李景隆、蒋瓛等人在院外的树林里歇息。 看朱元璋如此安排，朱允熥当然满意。 「见到了陶成道，传说中的万户！」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是花夏第一个想把自己送上天空的人！」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手持两个大风筝，坐在一辆捆绑着四十七支火箭的蛇形飞车上。」 「然后，命令仆人点燃第一排火箭。」 「仆人眼含热泪：“主人，我心里好怕。”」 「陶成道问：你怕什么？」 「仆人说：倘若飞天不成，主人的性命怕是难保。」 「陶成道说：天，鸟看得，人也看得！纵然粉身碎骨，血溅天疆，也要为后世闯出一条探天的道路来。你等不必害怕，快来点火！」 「结果是必然的，杯具了。」 「今天，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陶成道，万户大人，我要帮你成为真正的世界航天始祖！」 朱元璋在树林中听得明白，陶成道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想把自己送上天！ 天，鸟看得，人也看得！ 不是说皇帝都是天子吗？ 三孙真要帮助陶成道成为真正的世界航天始祖，咱岂不也可以到天上看一看？ 前几日，跟着三孙，来了一次航海！ 今后，跟着三孙，是不是也可以来一次航天？！ 要是咱也能飞上天，像鸟儿一样，看看这一片天下，该有多好！ 那么，咱就是千古以来第一位巡天的帝王！ 名符其实的天子！ 陶成道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位，就是三皇孙。 皇孙当中能让朝臣们记住的并不多。总共就三位。 皇长孙死的早，慢慢淡出了视线。 剩下的两位，二皇孙允炆聪敏好学、才能突出，很受陛下宠爱。 三皇孙朱允熥能让人记住他的就是：无能，脑子有问题。 一篇文章连比他小很多的都背会了，朱允熥比别人多用几天才勉强记住。 今天，打眼一看，与那个时候的印象不大相同了。 沐瑶看陶成道还在疑惑，说道：“陶大人，陛下稍后会来此看你，专门派吴王先来。” 吴王？ 陶成道的疑惑更重了，三皇孙居然被封了吴王？ 由此可见，朱允熥的地位，今非昔比！ 吴王的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封的！ 陛下曾经自封吴王，现在把朱允熥封为吴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陛下心目中，吴王朱允熥比院里坐着的燕王，还要重要！ 震惊之余，陶成道心思电转，想到了很多。 今天，朱棣前来，要让自己做飞龙，要献给陛下。 现在，吴王朱允熥又上门了！ 怎么这么巧？ 难道说，陛下要立储，燕王与吴王都是人选，现在正处于激烈的竞争阶段？ 刚好，你们叔侄二人见见面！ 在这种场合下，不管燕王，还是吴王，都不可能逼着自己做飞龙，以取悦陛下。 “吴王，有请。”陶成道亲自带路。 到院中，陶成道一愣，燕王呢？黑衣和尚姚广孝呢？ 原来，燕王早就听到朱允熥和沐瑶的声音。 听说陛下要来，朱棣吓了一大跳。 从杭州向父皇辞行，应该马上北上的。 自己却向南来到了金华府，这如何向陛下解释？ 说是专门找陶成道来做飞龙，给父皇献礼？ 就算陛下没来，让朱允熥和沐瑶知道了，也不好。 还是先躲上一躲。 进院坐下，管家奉茶。 朱允熥来不及喝上一口就问道：“万户大人，你制作的火箭呢，能不能让我看看？” 陶成道心道，果然，朱允熥来，也是想制作飞龙，献给陛下的。 “吴王，万户是陛下所封，在下草民一个，实不敢担得如此称呼。” 朱允熥说道：“你的蛇形飞车呢？” 陶成道大惊，蛇形飞车！ 蛇形飞车，这是自己在庄园内一个实验室里做的，很少有人知道。 而且这个地方经常发生爆炸，好几次都烧掉了自己的胡子。 所以，一般人也不敢接近。 吴王如何得知？ 难道是锦衣卫？ 也只有陛下身边的锦衣卫才有这种本事。 “吴王，飞车，您如何得知？”陶成道这才相信，陛下可能真的随后就到。 “陶大人，你不要管我如何得知。我就想知道你下一步如何做，难道真的要手拿两个大风筝，坐上你的蛇形飞车？” 朱允熥也不磨叽，直接点题。 陶成道像看到鬼魅一般，骇得倒退了两步。 此事，吴王如何得知？ 就算是锦衣卫看到了，也绝不会想到下一步他将如何做。 对于持风筝、点火箭，坐蛇形飞车上天一事，他未向任何透露过。 朱允熥看陶成道的表情就知道了，此人真的打算这么做。 “陶大人，我劝你打消这个想法。你的想法十分幼稚！甚至可笑。” 朱允熥说道：“你是准备用47支火箭绑下 “窜天猴飞上天，还不是因为火药在密闭的空间里？” “你这个体重，不经过详细计算，封闭问题不解决，怎么上天？” “上天之后，怎么办，就指望两风筝，可笑不？” 陶成道一听，脸都涨红了，这些问题不是没想过，但他只是想试一试。 他可以做到升上天，但不知道升多高。 往下落时如何控制？他只能想到风筝。 “吴王，凡事都得有人做。就如同神农尝百草，草是否有毒，总有人先尝。飞天之后如何控制，总得有人开头。” 陶成道脸上显出几分坚毅。 “你脑子有坑是不是？”朱允熥说道：“我先问你，你那个坐形飞车上过天没有？” 陶成道这下知道了，遇到了真正的行家！ “蛇形飞车，还在试制阶段。” “还在试制阶段，你就想着你自己坐上去？你是猪脑子吗？” 朱允熥感到这个人就是个死脑筋！ 搞科技的人，一向是一根筯。 所以，搞科技的人，你得提醒他！ “不相信？”朱允熥说道：“你不会先整一头猪，放到你的蛇形飞车上试一试？” “猪如何能控制风筝？”陶成道问道。 朱允熥被死脑筋的陶成道给气着了：“你先把猪送上天去！” 陶成道恍然大悟，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听到此，陶成道就知道，吴王朱允熥懂得远超过自己。 陶成道朝朱允熥深深地鞠了一躬。 躲在不远处观察的朱棣和姚广孝互相看了看，怎么回事？ 这两人说什么了？好像吴王朱允熥在训斥陶成道？ 陶成道甘愿被这个白痴训斥！ 还对他恭谨有加！ 再看看自己，陶成道拒他于千里之外！ 此情此景，让朱棣有点怀疑人生。 第0154章 陛下要让吴王归天 朱棣此时很是生气，父皇对自己不冷不热倒还罢了。 这个陶成道，只不过是辞官回乡的一介草民而已。 只不过是被父皇封了万户而已。 他居然对自己带搭不理！直接拒绝！ 但是，废物朱允熥一来，陶成道就立成换了一副嘴脸！ 难道说，是朱允熥带来了什么消息？ 比如说，朱允熥告诉他陛下已经定下储君了，就是他朱允熥。 要不然，陶成道怎么会对朱允熥毕恭毕敬？ 想到这里，朱棣忽然感到人生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连朱允熥这样的废物都能当上储君，我在北地镇守、拱卫大明，多年的心血和功劳全都被陛下一抹而去。 不甘心，不甘心！ 再一看，朱允熥的身边，紧紧跟着的是戴着蒙面小斗笠的沐瑶！ 个人武功与战场指挥俱佳的人才！ 还有郑和！ 这两个人，一个都没有撬过来。 这两个人，都是父皇给朱允熥配备的。 想起来，好忧桑！ 陶成道在前面领路，朱允熥和沐瑶跟上。 这是庄园里一个单独的院子，也是陶成道的飞天个人工作室。 果然，那里停着一个车，呈蛇形。 朱允熥不由得感慨起来。 尽管看起来非常的简陋，但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超越这个时代了。 从外形看，与长二捆、长三捆很是相似。 陶成道最少还知道推力来自反作用力。 作用力与反作用力，这是牛顿力学第三定律呀。 而牛顿一百多年以后才出生。 陶成道在历史上因为坐上他自制的火箭车，摔死了，在当时成为一种笑柄。 虽然后世尊称他为世界航天始祖，也被钱学森作为励志故事讲给航天人听，但在明初，陶成道的壮举却时人当作愚蠢之举。 陶成道的壮举，不仅没有激发人们继续探索的热情，反而让人们对飞天充满了恐惧。 从此以后，整个封建王朝，再也没有人敢作此尝试。 从此，经世致用成为人们做事的基本准则。 “陶大人，你这个，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凭这个，绝对上不了天！” 朱允熥不留面子，直接否定。 陶成道有些挂不住了：“吴王，草民还未做出，怎么可轻下断言？” “我问你，你知道空气吗？你知道风是怎么形成的吗？” 陶成道的回答，果然不出朱允熥所料。 他认为风是空气形成的，空气是人呼吸、树摇动、水波起、雷电闪而产生的东西。 天啊，朱允熥有些抓狂。 这个时代的人们，自然科学都是纯粹的自发状态，或者是从文学作品之中推断出来的臆想！ 陶成道居然把元气、清气、浊气、气息混为一谈，把人文的概念与自然的理念相混淆。 那就给陶成道展示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空气，什么叫热胀冷缩。 凡是用于军事上的东西，朱允熥只能在系统中兑换一种。 比如像手枪，只能兑换一把，多的没有了。 因此，有必要找到一个人，把这些交给他，让他带着人潜心研究。 经过思考，朱允熥感到：也许系统就是把这些当作样品，让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着研究！ 有了样品，大家都有了方向！ 这个人，找到了！ 这个人，就是陶成道！ 此人，应该让其成为大明科学院的负责人，就负责研究自己交给他的样品！ 不能等到六年之后。 六年之后的巨大资源是什么，并不知道。 如果坐等六年之后，天下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系统给自己开一个玩笑，到时候怎么办？ 必须主动！ 但又不能让系统认定自己不低调。 在武器装备、在科技发展上显露才华，文臣们会以为自己这个吴王是在走歪门邪道。 就算是朱元璋让自己当储君，也得考虑一下文臣和天下士子的感受。 只要不在治国理政方面显露，系统应该是允许的。 老朱已经接受了地球是圆的，那么对于接下来出现的东西应该也能接受。 那么，就一心推动大明的科技发展吧。 科技被人们视为奇技淫巧，推动科技发展的人被人看不起！ 那么，自己带着陶成道这些人从事科技，就会被人看不见！ Go！ 既然在科技方面已经展露了，那么就让朱元璋看一看什么是科技！ 当然，也不能立马搞出一个导弹、装甲车之类的出来。 “沐瑶，去请陛下来此，”朱允熥说道：“我要让陛下看一看，人，可以飞天！” 人，可以飞天？ 沐瑶的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陶成道同样如此，甚至震惊更甚。 吴王，不是开玩笑的吧？ 在沐瑶去叫朱元璋的时候，朱允熥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一个全套热气球装备。 直接放到了房子后面。 “陶大人，我知道你不相信。可以与我打个赌吗？”朱允熥问道。 陶成道早就蒙圈了，下意识地问：“什么赌？” “如果我能够实现让人飞天，你跟我走，到京城，我让你专门研究火器、火炮和飞天火箭。” “如果今天我失败了，我赔给你两千两金子，资助你完成飞天的研究。” 陶成道也想看一看，吴王到底是不是吹牛皮的，满口答应。 答应之后，又想到，吴王用什么来让人飞天？ 难道他就用我这里的设备？ 我连自己都没有搞好呢，吴王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将其完善？ “陶大人，你让人通知一下，让庄园的人都出来看看吧。” 既然在科技方面展露了，那就不再苟了。 摊牌了，本王，就是科技达人！ 陶成道向管家说了一声，通知所有人到这里来。 马上跟着沐瑶一同去院外请陛下。 朱元璋带着仇占可、李景隆、蒋瓛等人前来。 庄园里的人都纷纷赶过来，一个个大声议论：“知道吧，听说吴王来了！” “知道吧，皇帝老爷陪着吴王来了！” “知道吧，皇帝老爷要看吴王飞上天！” “知道吧，吴王说今天要在这里飞天！” “知道吧，吴王今天要在这里上天！” “知道吧，吴王今天要在咱们庄园里升天！” “知道吧，吴王今天要在咱们庄园里归天！” “我的天爷呀，吴王年纪轻轻，咋想不开呢？” “我的老天爷呀，吴王是不是惹住皇帝老爷了，为啥皇帝大老爷要让吴王死呢？” 朱棣听到外面庄园里的人议论纷纷，吃了一惊，什么情况？ 陛下要让吴王归天，要让朱允熥死！ 第0155章 飞龙在天 朱棣和姚广孝尽管很奇怪，但仍然不敢走出去。 如果被父皇知道自己在此，浑身长满嘴都无法解释了。 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朱棣的心也开始乱了。 姚广孝非常沉稳：“燕王，休要心忧。我们有吴王最大的秘密，没什么可担心的。” 哈哈，朱棣爽朗一笑。 刚才真的是着相了！ 在大事面前，还是没沉住气啊。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放下心来的朱棣坐下来，静静听着外面的响动。 …… 朱元璋见到了陶成道，顿时唏嘘不已。 对于这个曾经给自己极大帮助的人，真的是差一点忘了。 如果不是三孙提起，他还真想不起来。 “成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朱元璋的一句话让陶成道呜咽起来。 在江南一带打陈友谅、方国珍、打蒙元之时，他献出的火器起了巨大作用。 但将蒙元赶到北地后，火器对上草原骑兵时失去了优势。 于是火器局不再受到重视。 陶成道黯然返乡，一心研究火箭之术，想到天上看一看。 现在，陛下居然亲自到了此地，还以为是吴王朱允熥在忽悠呢。 陛下，难道又要重视火器局了吗？ 想到此，陶成道不禁有些激动。 “陛下……”陶成道说不出话来了。 “成道，你是想飞天吧，现如今准备如何了？”朱元璋问道。 这下子陶成道真慌了，看来自己想飞天，不仅仅是吴王知道了，陛下也知道了。 应该是陛下知道了，吴王才知道。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仅是陶成道吃惊了，就连跟来的李景隆、仇占可、蒋瓛也都大吃一惊。 陶成道想飞天，飞到天上去？ 刚才沐瑶低声对陛下说的，难道就是这个？ 陶成道今天，准备向陛下演示一下如何飞天？ “陛下，草民，臣还没有准备好。吴王殿下大才，他说他今日要飞天。” 陶成道心想，这个叫沐瑶的小太监可能没有对陛下说清楚。 李景隆、仇占可、蒋瓛等人的吃惊更甚。 没有听错吧？ 朱允熥要飞天？ 像风筝一样飞天？ 怎么可能？ 自古以来，什么后羿射日、嫦娥飞天，这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 吴王，虽说会一点点小花招、小伎俩，但也不至于如此逆天！ 飞天，羽化而升仙，这都是得道高人追求的境界！ 吴王朱允熥，怎么看都是个废物。 得道高人，与他根本不沾边嘛。 看到陛下带着人来了，朱允熥已经将热气球组装完毕。 大家围着热气球啧啧不已！ 这东西是什么做的，摸起来如此光滑！ 不是布，因为它不要说缝，连个透气了的眼儿都没有。 从未见过！ “陛下，各位大人，这东西叫热气球，坐着它，可以上天。” 朱允熥介绍道。 这东西可以上升，怎么可能？ 陶成道也不敢相信。 “我要坐着这个热气球上天！” 朱允熥开始在一个可容五六人的吊篮中点起了炭火。 “陶大人，我想告诉你的是，空气无处不在，并非是由人呼吸、树摇动而产生的。” “古人讲，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古人认为宇宙原是一个混沌的气团，破开之后，轻清之气上升形成了天，重浊之气下沉凝结而为地。” “这话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科学。” “这其实有一个热胀冷缩的原理有些相像。” “当空气受热膨胀后，比重会变轻而向上升起。我点火，相当于这就是一个燃烧器。” “上面是一个巨大气囊，燃烧器将燃烧加热的空气由气囊下部的端口喷入气囊，热空气聚集在气囊中产生升力，使气球拖起吊篮一同升空。” 朱允熥一步跨入吊篮。 沐瑶急了，朱允熥居然拿自己当实验，真的想升天！ 陶成道刚才被震住了，这热气球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这绳索也从未见过！ 这样能升天？ 自己好歹用的是火药，想用火药推力上天！ 这个叫热气球的东西，固然精美，他烧的炭火哪里有什么推力？ 加热空气，空气带着气囊上浮？ 陶成道感到，朱允熥与自己是一类人，是执著于探索未知世界的人。 此时，立马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陶成道忽然想起了朱允熥刚才批评自己说的一句话：“吴王，你怎么能以身犯险？” “吴王，你别进去了，咱放一头猪进去。” 李景隆、仇占可和蒋瓛又吃了一惊，陶成道你说话，也不注意一点吗？ 陛下就站在这里，你说要放一头猪进去？ 朱元璋此时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对大气球产生了浓厚兴趣：“三孙，你说，这个真的能飞上天？” 朱允熥答道：“那是自然。” 「要不是过去曾玩过几次，我才不敢这么逞能呢。」 「不能像陶成道那样莽撞。」 「这玩艺儿当然有风险，但我把所有风险都考虑到了。」 朱允熥让人将气囊拉正，对准吊篮正上方。 “陶大人，你的冒险精神值得敬佩，但是，一定要讲科学。” “我今天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如果我失败了，以后绝对没有人再敢这样做。” “如果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人上天，追究到底，我就是罪人！” “大明的飞天梦，从今日开启！” 热空气灌入气囊！ 气囊开始鼓胀！ 气囊和吊篮之间的绳索越来越紧。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吊篮开始离地！ “起来了，起来了！”庄园里围过来的人纷纷叫喊。 热气球离起有一尺高了！ “吴王，等我！” 沐瑶一个纵身，轻轻跳入吊篮。 人们又吃惊了，一下子两个人，这热气球还能升上去吗？ 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热气球变得越来越大，升的速度越来越高。 火越来越旺，热气球越来越高！ “龙，是龙！” “龙，飞到天上了！” 就连仇占可都在惊呼：“飞龙在天！” 随即，仇占可跪到地上：“爻辞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臣终于见到了，飞龙在天！” “臣终于明白了，真龙天子、九五至尊！” 第0156章 这才是真龙天子 有仇占可带头，所有人都跪下了，朝着天上的热气球跪拜。 “真龙现身，九五至尊！” “飞龙在天，佑我大明！” 仇占可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呼喊。 朱元璋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他已经震惊了。 三孙，居然真的，飞上天了！ 就是这么一个大气球，点上火，就上去了！ 刚才，气球有些小，还没有膨胀。 现在气球变大了，这才看出来气球上面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图形：龙！ 这条龙活灵活现，在气球上盘旋环绕！ 气球是天蓝色，龙则是镶着金边的黄色。 这样一看，就如同一条巨龙腾飞在天上！ 难怪仇占可会如此激动！ 飞龙在天，这是大吉！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不用说，这热气球就是三孙自己做出来的！ 三孙懂咱的心思！ 三孙之所以暴露他的科技才华，主要是为了给咱正名！ 专门把自己还有李景隆、仇占可等人一同叫过来，就是为了共同见证这一神圣的时刻！ 就是为了向大家证明：咱就是得位最正的皇帝！ 咱是当之无愧的真龙天子！ 咱当年讨元之时，专门发了檄文：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生圣人。 咱让宋濂向天下宣布：当初蒙古人入主中原“实乃天授”，今日元朝败亡是因为“天厌其德而弃之”。 打败蒙元之后，为了证明咱是正统的“天授之子”，大臣们四处寻找祥瑞。 但是找来的祥瑞，根本就站不住脚。 今天，三孙解决了一个几十年都未能解决的问题。 今天这个神奇的一幕，一定会马上传遍天下！ 我老朱家坐天下，上得天授、下顺万民！ 有了这个真正的祥瑞，看哪个文人还敢对朱家江山说半点不是？ 此时的朱元璋也陷入了狂热。 三孙和沐瑶都能飞到天上去！ 咱，也能！ 咱真的能成为第一个上天巡游的皇帝，第一个真正俯瞰众生的帝王！ “飞龙在天，佑我大明！” 仇占可，讲得真好！讲到咱的心底了！ 咱是真龙，三孙不也是真龙吗？ 只要咱把三孙定为储君，咱百年之后，三孙继位，不就是真龙吗？ 三孙今天能上天，既有他的个人能力，还有老天的护佑！ 三孙，也是真龙天子，咱选的！ 这说明，咱选三孙当储君，连老天爷都赞成。 此时，热气球越升越高，朱元璋不由得担心起来。 天啊，这气球越升越高，怎么拐回来？ 三孙和沐瑶如果一直向上升，回不来可怎么办？ 要是有根绳子拉住就好了。 …… 朱棣在院子里等消息，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大喊。 “真龙现身，九五至尊！” “飞龙在天，佑我大明！” 抬头一看，天空中，居然，有一条龙！ 天呐，真的有一条龙飞到天上了。 如此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再一看飞龙 蓝子里站着两个人！ 啊，啊！ 那不就是侄子朱允熥和小太监沐瑶吗？ 他们怎么上天了？ 天啊，天啊！ 这，不是做梦吧？ 就连一向淡然镇定、古井无波的黑衣和尚姚广孝不由得惊呼起来。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传说中的飞天，在眼前居然真实地发生了！ 擦了擦眼睛，再看，仍然是一条巨龙在空中飞舞。 想到今天来的目的，朱棣马上意识到了。 飞龙上天了！ 带着朱允熥和陛下身边的小太监！ 这是在向父皇展示飞龙的绝技！ 这分明是陶成道干的事情！ 难怪，刚才陶成道对这个白痴吴王如此尊敬。 简直就像一条向主人摇尾巴的狗。 自己要他制作飞龙，好献给父皇。 哪知道陶成道一点都不给面子，直接说拒绝，并且说自己不会。 天啊，这才刚刚没有一会儿的功夫！ 陶成道居然就做出了飞龙？！ 顺手就直接送给了朱允熥？！ 陶成道，你怎么能和朱允熥这样的废物搅和在一起？ 凭什么？ 我燕王，哪一点比不了他？ 朱允熥只不过是有一个吴王的封号而已，连封地都没有明确！ 连王府的架子都没有搭起来！ 只有一个王府的左长史解缙，还是个书呆子。 主要任务是编撰《洪武大典》。 哼，陶成道，早晚有一天，本王要给你好看！ 到时候，陶成道，让你看看，究竟是谁，才是大明的主宰！ …… 天空中，吊篮里。 沐瑶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越来越小的众人，不由得一阵恍惚和一阵后怕。 虽然武功高，但离地这么高，还是让她一阵眩晕。 一双大手揽住了她。 沐瑶一个激灵，是朱允熥微笑地看着她。 这是第二次亲密接触。 这一次，沐瑶没有再摆脱。 这是自己的未来夫君，虽然他还不知道。 刚才她纵入吊篮之时，就已经想好了。 虽然没有结婚，但毕竟她是他的人了。 夫君在身犯险，作为妻子，怎么可眼睁睁地看着夫君独自冒险？ “沐瑶，你何必如此呢？你是陛下派来的，我，算了，既然上来了，就好好看看吧。” 沐瑶激动不已：“生同衾，死同穴。我，我愿陪你一起冒险。” 朱允熥一时感动不已。 沐瑶真的是不容易，替弟弟入宫当太监。 后来又被陛下派过来监督自己。 一个弱女子，整天担心被人发现，还天天跟着自己跑。 累年整月地见不到家人和亲人，这种感觉，自己也是感同身受。 沐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依靠。 坐着热气球上天，这么危险的事情，沐瑶毅然决然地跳了进来。 这等于是把她的生死都一手交给了自己。 沐瑶倚在朱允熥身上，看着 “在天上飞！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够做到。但是，吴王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沐瑶此时忽然想起了唐代白居易的《长恨歌》。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此时，自己与夫君不正是如此吗？ 与自己心爱之人，飞在天上！ 就我们两人，就如同两只比翼齐飞的鸟儿！ 正在遐想，突然，沐瑶一个趔趄。 朱允熥猛地抓紧了她。 沐瑶这才发现，上方的气囊突然，歪了！ 第0157章 朕要在天上看天下 正在悠悠盘旋的巨龙，乱了！ 巨龙的头本来是昂扬向上的，此时却突然变成了向下！ 危险！ 朱元璋的心一阵揪。 天啊，一定是天上起风了！ 把气囊给刮歪了！ 这可怎么办？ 三孙，你可千万要回来！ 可不能真的归天了！ 爷爷还要听你的心声呢，爷爷还没有听够。 李景隆、仇占可掩住了口，大吃一惊。 随即，两人几乎都同是狂喜。 朱允熥，让你作，让你作，作死了吧？！ 居然想到上天！ 陶成道还没有上天呢，你带着沐瑶就上天了！ 这下好了，看样子，小命不保！ 仇占可心想，朱允熥死了，自己的两千五百两黄金也不用还了。 二皇孙朱允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上储君了。 作为朱允炆的心腹，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空中的飞龙在乱抖！ 吊蓝中的朱允熥慌里慌张、手忙脚乱！ 快，快，快！ 快点掉下来，摔死这个废物！ 天空中，朱允熥对沐瑶道：“沐瑶，别慌，有我在。” 此时，气球升得有些高，一阵横风过来，把气囊给刮歪了。 不过，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情况，自己处理过。 处理方法很简单：拉绳子！ 朱允熥一下子拉起三根绳子，向下拽。 “沐瑶，你拉着这两个绳子！慢慢松。对，调整角度！” 二人配合默契，气囊的绳子有拉、有松，不一会儿就把气囊给稳定住了。 呼，朱元璋看到巨龙气囊稳定了，长长出了一口气。 三孙，刚才真真吓死人了！ 陶成道不由得畅快地大喊，顿时，庄园里欢呼一片！ 仇占可失望至极，怎么搞的？ 天上的风，怎么不刮了？ 沐瑶一双美目，如同两个湖面，映照着冷静沉着的朱允熥。 今天，沐瑶又一次对朱允熥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沐瑶，你来操作。逐步减少炭火。” “热胀冷缩的原理你记住了！” “减少炭火，热空气减少，冷空气增加，气囊就会慢慢下降。” “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到地面了。” 沐瑶依言而行，果然，气囊慢慢下降了。 下降过程中，又遇到了几次横风。 这下子，沐瑶也有了应对经验。 不等朱允熥吩咐，就可以通过拉几根绳索，来完成气囊的协调稳定。 炭火一点一点地减少，气球缓缓地落下来。 终于，吊篮着地了，离刚才起飞升起的地方不远。 陶成道震惊得无以复加！ 自己一直追求的飞天梦想，就在眼前，吴王替他完成了！ 看看吴王制作的装备吧，这个热气球，连火箭、火药都不用！ 只不过是点了炭火而已，就能乘着气球飞上了天！ 还飞得那么高，遇到险情，通过拉绳索就能够排除！ 飞得平稳，落得安全！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境界吗？ 看看自己制作的东西吧，还不成形！ 刚才吴王说自己做的东西完成不了飞天！ 自己心中还不服气！ 现在看，自己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连空气这种东西都没有搞清楚！ 刚才对吴王的说话还有所怀疑，现在他不怀疑了。 吴王说的一定是对的，否则，他不可能完成飞天这么伟大的工程！ 不仅自己飞天，还带着一个人飞天！ 这么说来，岂不是今后每个人都能到天上去看一看？ 激动啊。 吴王既然能够完成飞天，那么在其他方面一定还有绝招！ 刚才与吴王打了一个赌，自己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愿赌服输！ 那就跟着吴王走！ 朱允熥还在吊篮中，陶成道就上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吴王，我服了！吴王，请收下我做学生！教我飞天之术。” 陶成道不仅要跟着朱允熥走，还要当朱允熥的学生。 「不是吧，陶成道当我的学生，太梦幻了。」 「这就好了，我还以为陶成道不愿意跟我走呢。」 「我给老朱说一声，在南京城外搞一片地，成立大明科学院，就让陶成道当院长。」 「有了这个飞天器，不信老朱不动心！」 「为了讨好老朱，我还专门挑了一条龙的图案。」 「大明科学院主要从事自然科学的学习研究，国子监当然也不能废。」 「科学院为理，国子监为文，一文一理，这才是一个健全健康的文明体系。」 「科学院、国子监，两大教育和研究体系。」 「就如同车之双轮、鸟之两翼，共同支撑起大明的前进与发展。」 朱元璋此时激动得胡子发抖，飞天，飞天，从古至今的梦想，在三孙手中实现了！ 到今日，咱才敢自豪地向天下宣称：咱就是九五至尊，咱就是真龙天子！ 以前的这祥瑞，那祥瑞，都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 而眼前的这一幕，才是真正的祥瑞！ 三孙此时不管说啥，咱都准了！ 成立大明科学院，咱准了！ 多好的事啊，大明科学院负责研究科技！ 大明科学院为理，国子监为文，这路子，非常好，咱准了！ 大明科学院，咱回京就成立，与国子监平级！ 都是从四品。 院长就是陶成道！ 科学院要做各种实验，那么，占的地盘肯定要比国子监要大！ 凡是三孙说的，都是对的！ 凡是三孙说的，都要执行！ 朱元璋马上说道：“成道，你当允熥的学生，很好，咱准了。” “你收拾收拾，跟着咱，跟着三孙回京城！” “咱要成立大明科技院，”朱元璋把三孙心声中的名字改动了一个字。 “大明科技院与国子监同级，主要任务是培育像你这样的，穷自然之理，造有用之物。你任科技院的院长。” 陶成道激动坏了，让自己穷自然之理、造有用之物，这不就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朱元璋说道：“三孙，你能带爷爷上天吗？” 蒋瓛上前一步拦住了朱元璋，又低头道：“陛下，万万不可！” 李景隆也上前站在了朱元璋面前：“陛下，万金之体，切不可冒此风险。” 仇占可干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陛下，陛下，气球飞天，此乃妖法。大明，不可一日无陛下呀。” 仇占可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朱元璋不顾阻拦，一步跨入了吊篮：“朕，要在天上看天下！” 第0158章 不见面的战争 紧接着，蒋瓛和其他锦衣卫也都纷纷跪下劝阻陛下不要冒险朱元璋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咱是真龙天子，那就不怕上天！” 「说得好，老朱！」 「一个国家和民族能走多远，取决于这个皇帝能够看多远！」 「一个国家和民族能上多高，取决于这个皇帝能够站多高！」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只有真正飞上天空，才能看到世界的精彩与浩瀚。」 「老朱，上吧。」 朱元璋转头对朱允熥道：“三孙，点火。” 陶成道急忙拨开人丛，跨入了吊篮：“陛下，臣也想飞天！” 包括朱允熥、沐瑶，吊篮子有了四个人。 “不能再上人了。”朱允熥怕再有人上来，热气球也不能超载。 李景隆、仇占可等人也不再劝了，知道劝也没用。 按照刚才的流程，朱允熥和沐瑶又操作起来。 热气球又缓缓上升。 火势越来越旺，上升的速度明显加快。 底下看的人，不禁捏着一把汗。 刚才是朱允熥带着沐瑶上去了，大多数人只顾看热闹、看稀奇，一点都不担心。 而陛下和陶成道都上去了，大家不由得担心起来。 万一出点什么事，在场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有人已经跪地仰头，一边看天，一边祷告，祈求陛下平安返回。 朱棣忽然听到一阵喧哗，抬头一看，那条飞龙又升空了！ 飞龙 飞龙，飞龙！ 这本来是自己的！ 虽说当时陶成道拒绝了，只要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之以义，陶成道一定会把飞龙给自己。 哪知道，朱允熥来了！ 朱允熥硬生生地把飞龙给抢走了！ 朱允熥首先给陛下演示，而后又让陛下亲自坐进去。 带着陛下飞天，可想而知，朱允熥该得到陛下多大恩宠！ “燕王殿下，不必忧心，”姚广孝道：“此乃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就算一时得到恩宠，但必不长久。” “手握吴王的重大把柄，这是我们最大的本钱。” “上得越高，摔得越狠。” 朱棣顿时释然。 朱元璋看着越来越小的田地、庄园，感慨万千！ “三孙，没想到咱也能上天，看一看这片咱打下的江山！” 前几天，是三孙用临时凑起来的“郑和舰”让咱见识到了大海的浩瀚无垠、气象万千。 第一次认识到，大海也是国土，是将来重要的战略资源。 第一次感受到，大海之大，天下之广。 而这次，三孙用一个神奇的热气球，让咱真正的居高临下、居高望远！ 此时，咱才配得上天子！ 原来，这就是天！ 过去的皇帝，他们在泰山、在嵩山登过顶、封过禅！ 但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土地。 站得再高，这些帝王们也都是在地上。 而，咱，是真正地脱离了地面，真正地上到了天空！ 史书必然因为此，为咱留下重重的一笔。 看到越来越小的人群，朱元璋意气风发。 此时，他才真正有一种主宰天下、万物皆为蝼蚁的霸气！ 想想以前，与方国珍、陈友谅等人的争斗，不过是 此时，看到了云在身边飘过！ 有一种手握乾坤、胸怀日月的豪情。 朱元璋心情十分激动，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变形。 「老朱，难道有恐高症？」 「不会是心脏病又要发作了吧？」 「是不是升得太高了，空气稀薄，引起了老朱的不适？」 朱允熥吩咐沐瑶减少炭火，慢慢下降。 “不要减少，咱还想多升一点，咱要把江山，看个够。”朱元璋说道。 「老朱，不会是在强撑吧？」 「真怕老朱出点什么状况。」 朱允熥担心之下，握住了朱元璋的左手。 「老朱的心跳快了点，但也属正常。」 「老朱恐怕意识到了吧，他今天跨入热气球，意味着大明跨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相信这一次的天空之旅，会改变老朱的很多观念。」 「相信他会看到，热气球不仅仅是带人上天！」 「热气球上天，完全可以改变战争的形态。」 「一个小小的热气球，也许可以直接改变战争的结果。」 「现代战争，没有制空权，就没有了一切！」 「现代战争，打的是一场不见面的战争。」 「双方将士不见面，战争就结束了。」 朱元璋听得奇怪，双方将士不见面，这还叫打仗吗？ 打嘴仗？打嘴仗也得见面不是？ 「回到京城之后，就让陶成道研究热气球，主要是热气球的材料。」 「同时，组织人员研究火器和火炮。」 「希望老朱说到做到，多给大明科技院多弄一些土地用来实验。」 「不说别的，搞个热气球，每个人坐一次收钱，这算是大明第一个旅游项目吧。」 「能坐热气球的，都是有钱的。」 「把有钱人的钱顺理成章地搞过来，支持陶成道的研究，尽快搞出威力更大的火枪、火炮。」 「此时，荷兰人的红衣大炮还没有研究出来。」 「争取让陶成道在荷兰人之前搞出来。」 朱元璋的兴趣马上来了，三孙还能搞威力更大的火器！ 他的方法是赚有钱人的钱，而后搞火器。 他居然不想着从朝廷要钱！ 想想前几天他去义乌招矿工打窝寇，用的都是自己的金子。 也没有向咱要任何补偿。 谁要是说三孙不愿为朝廷出力，咱第一个不饶他。 不过，坐这个热气球，一次只能坐几个人，能赚多少钱？ 朱元璋随即又想到，三孙说小小的热气球能改变战争形态，不见面的战争？ 忽然之间，明白了！ 这 这吊篮里如果有石头呢？ 从这里把石头砸下去，敌人怎么会想到天上掉石头？ 小小的孩童力气不大，从房顶上扔石头，就能把人的头砸破。 更不要说在这么高的天上，从这里扔下石头的力道该有多大呀。 想一想，三孙说得太有道理了！ 如果热气球多了呢？ 都往下扔石头， 他们想反击？用箭？根本射不到！ 我坐在高空之中，敌人根本看不到我。 这就是不见面的战争！ 三孙说，热气球或许可以改变战争的结果，不对！ 三孙，自信点，把“或许”去掉。 第0159章 老朱准备好速效救心丸 “三孙，热气球，回去要做，大量做。” 朱元璋说道：“成道，你要按三孙说的去做。有了热气球，咱还怕什么窝寇，还怕什么北方蛮族！” 陶成道也反应过来了：“是啊，陛下，有了热气球，我们就可以在天上攻击！” 沐瑶说道：“陛下，有了热气球，我们可以观察到整个战场。敌军的主力、伏兵、营寨、粮草，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朱元璋高兴了，是啊，有了热气球，连斥候、哨探都不用了！ 热气球一旦大量普及，明军在战场上的伤亡就可以大大降低。 甚至，可以做到零伤亡。 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果然，就如同三孙所说，自己到天上看一看，才能看到世界的精彩与浩瀚。 咱不仅看到了世界的浩瀚，更看到了战争形态的改变。 这就是三孙一直以来所说的，技术就是实力，实力决定一切。 看向三孙，朱元璋感到十分欣慰。 三孙，在科技方面，终于不装了！ 他一显露，就让人震憾不已。 “皇爷爷，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呼吸越困难。现在，其实应该可以感受得到。” 朱元璋感到，的确如此。 “皇爷爷，我们该返回了。” 朱允熥又对陶成道说：“你现在知道空气的概念了吧？越往上，空气越冷，如果再往上升，就必须把火烧得更旺。” “烧多少火，决定能够升多高并确保返回。这必须要有科学的计量，否则，会出人命。” “科技要实验，要严谨，不能凭着一腔热情。” 陶成道连连点头称是。 在地上心存的那一点不服气，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再一想，陛下答应组建大明科技院，让自己当院长，与国子监平起平坐。 自己今后，真的找到了用武之地！ 可以把自己的兴趣变成一种事业，既能满足自己的夙愿，又能为朝廷出力。 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了。 这一次，热气球并没有出现第一次被横风刮歪的险情。 顺顺利利地降到了地面。 朱元璋从吊篮中走出时，在仇占可等人的带动之下，在场的人们纷纷伏地，山呼万岁。 李景隆、仇占可此时也是跃跃欲试。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着也上天飞一个试试。 朱允熥和沐瑶连续飞上天两次，陛下、陶成道也都平安返回。 看来，这热气球还是很安全的。 仇占可说道：“陶大人，可否让我也坐一坐，看看天上究竟是何种感觉？” 李景隆马上过来讨好似地：“陶院长，可否算我一个？” 陶成道看了一眼朱允熥，这个自己说了不算啊。 再说了，自己还不会操作热气球。 朱允熥说道：“你们两个想上天？” 李景隆和仇占可都点点头。 “想上天没问题啊。但这是有偿项目，上一次天，每人二十金。”朱允熥说道。 李景隆立马不吭声了。 自己还欠着朱允熥五百两黄金呢。 仇占可一听，火气上来了！ 吴王朱允熥，居然想用热气球来赚钱！ “吴王此举，大大不妥！实在是有违圣人之训！” 仇占可忿忿道：“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吴王，没有听说吗？” 李景隆心想，你跟朱允熥这个说什么“子曰”，纯粹是对牛弹琴啊。 虽说朱允熥会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但他的文化水平根本不用提！ “哈哈，仇大人该不会是跟钱有仇吧？”朱允熥最烦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仇占可冷冷一笑：“下官与钱没有仇，下官始终谨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像吴王如此，嘿嘿。” 朱允熥看仇占可如此，也不想给他面子了。 “仇大人，你爱财，取之有道？别特么装了好不好？” “你那天晚上跟李大人、燕王、郑和下注的时候怎么想的？” “你身上明明没有金子，却一下子下注五百两金子，你这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 “你当时怎么没想到子曰，怎么没有想起圣人训？” “仇大人，我再想告诉你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仇占可的脸上，汗流如注。 天啊，怎么忘了这碴！ 刚才光想着像陛下一样坐汽球到天上看一看，结果朱允熥要钱！ 一气之下，就激动了，就脱口而出讲起了大道理。 把自己欠朱允熥的赌债给忘到了脑后。 朱元璋不屑地看着仇占可，敢怼咱三孙？ 看咱三孙怼不死你！ 当时你下注的时候，心里在咋想的？ 肯定是想占咱三孙的便宜，狠狠地捞上一笔！ 本想给仇占可一点教训呢，但一想，朝堂上像他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多了。 总不能一个个地都打板子吧。 想想仇占可也吃了不少亏，还欠着三孙巨额金子，以后的日子恐怕很难过。 说白了，仇占可也是个可怜人，虽说他的可怜完全是自找的。 看在仇占可没有贪腐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他。 沐瑶真不知道仇占可是怎么想的，居然讽刺自己的夫君爱财！ 打脸了吧？ 没话说了吧？ 仇占可此时羞愧得，在四处找地缝。 幸亏，朱元璋说话了，缓解了仇占可的尴尬。 “允熥，这种热气球，回京之后，要多做一些，将其带到北方和沿海一带。这就是最好的斥候！” “不，比斥候还要厉害！”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这热气球，我们现在还做不出来！” 李景隆问道：“吴王，我们做不出来，那这个热气球，是如何做出来的？” “这个热气球，是我从窝寇身上所得。”朱允熥说道。 “哈哈，吴王说笑了。这么大的物件，我怎么没看到？”李景隆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朱允熥：“从窝寇身上所得，吴王是如何带到此地的？” 「那就吓吓李景隆，吓吓老朱吧。」 「不吓吓老朱，老朱就意识不到窝寇的可怕！」 「吓吓老朱，他就会加大对大明科技院的支持力度，让陶成道加快科技研发。」 「那就动用一下系统，让他们看看我是如何把热气球装在身上并带到此地的！」 「吓不死你们，我不姓朱！」 「老朱，准备好你的速效救心丸！」 第0160章 燕王的杀手锏 “这是窝国的热气球，材料十分特殊，并且能够瞬间缩小，变成极小的一团。” 朱允熥伸出一个小指头：“比小指甲盖还要小。” 走到热气球旁边说道：“大家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所有人都不相信朱允熥的话。 这热气球如此庞大，怎么可能变成指甲盖大小？ 朱允熥意念一动，打开系统空间。 忽然，热气球，消失了！ 天呐，消失的如此迅速！ 就像热气球不存在一般！ 众人都如同做梦。 难道刚才热气球升天，陛下、陶成道飞上天，都是在做梦吗？ 李景隆狠狠地掐了一把仇占可的大腿。 仇占可疼得大叫起来。 “不是梦，不是梦！”李景隆喃喃道。 朱允熥又从系统空间取出热气球，放到了空地上。 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热气球又出现在眼前！ 天啊，这热气球居然真的能够瞬间变小，又能迅速扩大！ “看好了，我收回了。” 马上，热气球又消失了。 终于，大家知道，这不是梦境！ 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想让大家知道的是，窝国制作这种热气球，简单至极！” “不要以为我大明就无敌于天下！” “我们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个国家，这些国家有多少丰富的物产，有多少我们难以想象的武器。” “就在几年前，我看到了一个沉船，我才了解到，在万里之外的国度，有那么多神奇的东西。” “在万里之外，有那么多我们做不出来的物件。” “如果我们还在陶醉于地大物博，陶醉于四方来贺，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被人家揍得遍体鳞伤！” “如果我们不加紧研制新的火器，等西方国家的坚船利炮一来，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李景隆说道：“吴王，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哪儿有什么坚船利炮？你不是在危言耸听吧？” 李景隆根本不相信。 吴王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给陶成道争权利、争条件！ 就是为了让陛下从人员、财力、物力上，给陶成道的大明科技院多一些支持。 所以，吴王就把根本不存在的敌人说得异常强大。 朱元璋说道：“允熥所说，未必就不存在。咱文化不高，但也读过《孟子》。” “孟子说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看看历朝历代，之所以败亡，不就是因为无忧患吗？” “李景隆，你之前可曾想到能飞天？” 朱元璋的气劲上来了，李景隆，你算老几，竟敢怀疑咱三孙说的话？ 刚才三孙说，要吓吓咱。 其实，这哪里是吓咱？ 三孙分明是在提醒咱！ 如果咱不及时警醒，不重视科技的发展、武器的研发，终究会走到被动挨打的那一步。 因为三孙曾经在心声中多次透露，因为科技的落后，我们的后代子孙曾经有过百年耻辱。 “仇占可，那话怎么说来着，叫做井蛙，冬虫夏草，啥的？”朱元璋侧头转向仇占可。 仇占可大喜，刚才看陛下脸色难堪，显然是对自己生气了。 而现在陛下主动与自己说话，说明没事了。 陛下问的问题，恰恰是自己的长项。 “陛下，《庄子.秋水篇》说：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 朱元璋挥了挥袖子：“别背了，咱知道了。李景隆，你就是那井蛙，没见过大海。你就是夏虫，没见过冰块！今后，好好跟吴王学一学！” 李景隆大汗。 要是朱允熥说的是真的，窝寇都有这种热气球的话，今后对窝寇的仗还怎么打？ 如果窝寇都有这种热气球，为何在杭州、在东极岛都没有见到？ 李景隆不相信朱允熥的话，但陶成道信。 一方面，陶成道已经拜了朱允熥为师，这也是陛下恩准的。 另一方面，陶成道陪着陛下坐着热气球上了天。 对于气球的材质，包括吊篮，他是清楚的。 找遍整个大明，恐怕没有人做得出来。 能生产出这样的东西，窝国的实力太可怕了。 想到自己作为大明科技院首任院长，陶成道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朱棣和姚广孝找到了一架梯子，搭到院墙上。 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一个巨大的球体，忽然被朱允熥收回，忽然又出现在原地。 都是转瞬之间的事情，电光石火之间！ “朱允熥，是鬼，是妖？”朱棣低声问道。 姚广孝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说道：“寻常道士的戏法而已，燕王切不可当真。” 朱棣听到姚广孝的话，马上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握着朱允熥的一个把柄。 这，是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不出则已，一出必杀！ “姚师，那个人务必严密看守，今日，等陛下起程后，你我分头行动。”朱棣交待道。 姚广孝说道：“我就留在京城，燕王放心北上。” 朱棣又道：“你在京城，深入简出，有要紧事，可多与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增寿协商。” 应天，刑部大牢。 铁铉被关在最里面的一简牢房里。 空气是充斥着一股腥臊、霉变、恶臭混合的味道。 铁铉的妻子杨氏一边给铁铉擦脸上的血迹，一边啜泣：“相公，他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铁铉一笑：“他们想让我签字画押，我当然不肯。” “他们无端地怀疑吴王、诬蔑吴王！说吴王偷偷逃走了，我是不信的。” “他们的消息来源不实，我只是质疑了几句，就被冠以大不敬之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后来，他们又逼问我，我向吴王送了多少金子。” “这很明显，不仅是想整死我，还想把吴王给捎带上。” “吴王于我有大恩，我对吴王根本不能有丝毫不敬之语。” 杨氏知道相公的性格，也无法劝解，只能安尉：“相公，我去了吴王府，想求求吴王府的人出面。” 铁铉道：“吴王不在，其他人也说不上什么话。再坚持坚持，只要我不画押，就无法执行。等吴王回来就好了。” “相公，我到吴王府，遇到吴王的老师，方夫子，拿给我这个，说是有了这个，就没人会为难你了。” 第0161章 铁铉是本王罩的 杨氏看了看左近，从腰间拿出了一条鞭子。 铁铉问道：“这是什么？” 杨氏道：“方夫子说了，这是陛下给吴王的鞭子。陛下用这条马鞭打了不少大臣。” 铁铉拿过来一看，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马鞭。 心想，方夫子，不会是骗人的吧。 “外面有没有消息？吴王随陛下去杭州打窝寇，现如今怎么样了。” 杨氏哪里会有消息？ 此时，牢头陪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铁铉，这是刑部的阚大人。” 铁铉微微点头：“阚大人，有何指教。” “铁大人，你升官太快，对下官并无了解。下官，乃刑部司狱司的司狱，阚程。” 阚程自我介绍后道：“铁大人，你又何必死扛呢，当堂质疑工部的齐大人、讥讽监国的二皇孙，这是人所共知的。” “你认了，画押了，我也好交差，你也少受点罪。” “只要你画押，工部也好替你说话，二皇孙也会对你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铁铉说道：“就算这些罪状都是我的，但你们却说是受吴王蛊惑，我岂能对吴王有所不敬？” “吴王与我有恩。我如果画押，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阚程说道：“铁大人，按理说，我是不该劝你的。但下官，身份低微，不得不如此做。” 刑部司狱阚程，只不过是从九品，因为管着刑部大狱，所以有一定实权。 阚程接到刑部右侍郎的暗示，二皇孙朱允炆并非要让铁铉真的把牢底坐穿。 铁铉只要承认大不敬之罪，签字画押，马上就可以出狱。 只不过朱允炆让铁铉签的内容，带上了吴王朱允熥。 只要铁铉签了，就意味着站在了朱允熥的对立面上。 自然而然，铁铉从此以后，就必须跟着朱允炆。 朱允炆感到铁铉很受陛下器重，并且还是内阁成员之一，必须要进行拉拢。 刚好铁铉在朝堂之上质疑，那么就可以借此将其打入大牢。 而后恩威并重，将铁铉从朱允熥那里撬过来。 朱允炆之所以敢如此授意，也不怕朱允熥不满意。 毕竟，朱允熥在杭州时的表现太差了，已经把陛下给惹恼了。 没想到，铁铉哪怕是受刑，也不愿意说一句吴王的坏话，也不承认自己大不敬的罪行。 先后有好几个人都劝过铁铉。 都不管用。 阚程说道：“铁大人，吴王已经不行了，你再跟着他有何用处？” “再说了，你能进入内阁，与吴王的关系不大吧，这都是陛下对你的器重。” “你得罪了二皇孙，将来有什么好？陛下还会器重你吗？你好好想想。” 杨氏忽然站起道：“这位大人，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我们女人家都知道从一而终，你们作为朝中大人，怎么能如此呢？” 阚程被杨氏的话搞得难堪至极。 你，你，你，阚程指着杨氏，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杨氏只知道，是吴王帮助了她们。 要不是吴王，陛下也不可能找到铁家。 丈夫与另一名内阁辅臣杨溥刚刚成为好友。 丈夫从杨溥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吴王的情况。 吴王在松江府住在了佃户的破房子里，并且送给佃户粮食和种子。 吴王对于底层的百姓十分同情，没有一点嫌弃的表现。 听说，吴王在朝堂上被大臣们诬蔑的时候，罗佃户全家和其他佃户都到应天府敲起了登闻鼓。 佃户们为吴王击鼓喊冤！ 这说明什么？说明吴王对老百姓极好！ 这样的吴王，大明多几个多好啊。 一听到有人说吴王的不好，杨氏就恼火。 再加上杨氏心直口快，有话就讲，把阚程搞了个大红脸。 阚程转身道：“洪三，你看着办吧。” 那个叫洪三的牢头咧嘴一笑：“好嘞，您就看我的手段吧。” “铁大人，要不，今天给您换种口味，你尝尝我的蚀骨削肉粉的滋味？” 洪三拿着一个牛耳尖刀，又拿出一包药粉，狞笑着走上前来。 Pia，皮呀！ 一声脆响，杨氏突然一鞭子挥了过去。 洪三躲闪不及，头上被鞭子抽了一道血印子。 洪三怒极，挥刀上前。 杨氏扬鞭道：“这是陛下的马鞭，上打奸臣，下打小人，你敢上来？” 洪三捂住脸，一时吓住了。 陛下的马鞭，真的，假的？ 阚程扭过头来，一看，立马笑了。 “洪三，你个笨蛋！有尚方宝剑，你听过有尚方宝鞭的吗？” 洪三一听，胆气上来了，冲上去，一把夺下杨氏的马鞭。 “你个臭娘们，敢拿个破鞭子吓老子！” 洪三拿着鞭子朝杨氏身上抽过去。 铁铉起身想护住妻子，结果身上有铁链，行走不便。 等他护上去的时候，杨氏的脸上已经被抽了好几道了。 洪三拿着尖刀朝铁铉的胳膊上扎了下去，顿时血流如注。 杨氏赶紧替铁铉捂住，早有狱卒上来，一个按住了杨氏，一个按住了铁铉。 洪三桀桀一笑：“铁铉，试试我的药粉滋味如何？” 杨氏惨叫一声，却无能为力。 铁铉说道：“你们竟敢如此无法无天！等吴王回来，你们要遭报应的！” “吴王，吴王？”阚程冷笑一声：“吴王，被窝寇吓跑了！他回来，他回来恐怕连家门都不敢出！” 洪三说道：“别做梦了，你的吴王完蛋了，你早点跟着二皇孙，才是正途！” 洪三正想往铁铉的伤口里倒药，忽然飞来一块石头。 石头砸在洪三的手上，洪三疼得嗷嗷叫起来。 “吴王！吴王！”杨氏惊喜地叫起来。 吴王？ 铁铉抬头一看，在远处站着的，不就是吴王朱允熥吗？ 忽然，吴王的后面冲进来了一群狱卒！ “抓住他，抓住他！” “私闯大牢，反了他了！” 气势汹汹而来！ 朱允熥忽然一个转身，直接来了一记侧踹。 首当其冲的狱卒倒退着飞了回去，一下子砸倒了四五个！ 手边刚好有一个狱卒用的桌子。 一拳砸下，桌子被砸出一个大洞！ 所有人，都怔住了！ 后面追过来的狱卒们，有人认出了吴王。 刚才他们看到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冲进大狱，打伤了好几个人。 赶进来一看，原来是吴王！ 阚程和洪三以及几个狱卒吓坏了，吴王回来了！ 吴王，如此神力！ 朱允熥走过来，捡起朱元璋给他的鞭子：“陛下的鞭子，你也敢抢？” “陛下之物，你当成废物？” 朱允熥一鞭子抽到阚程脸上：“我们老朱家的事情，也是你们能掺乎的？” 又是一鞭子抽过去：“本王的事情，岂是你们能编排的？” 接着一鞭子：“本王罩的人，岂你们能欺负的？” “这是陛下的鞭子，你死于陛下的鞭子，不冤吧？！” 第0162章 来自杭州的奏报 阚程挨了鞭子，只能偏偏脸、歪歪身子，脚却不敢移动半分。 阚程想起来了，当时黄子澄在朝堂上攻击吴王朱允熥。 陛下当时就用马鞭子抽了黄子澄。 随后就把鞭子送给了朱允熥。 朱允熥没有再抽黄子澄，于是黄子澄就成了朱允熥的人。 铁铉与吴王的关系非同一般，把鞭子转送给了铁家，完全有这种可能。 刚才杨氏拿出鞭子的时候，阚程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 洪三和其他狱卒都明白了。 鞭子，果然是陛下的！ 没人敢拿个普通物件来冒充御用之物。 此时，吴王用陛下的鞭子抽死阚程，恐怕还真是白死了。 阚程没有动。 朱允熥用马鞭指了一圈：“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但，要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现在，本王要带走铁铉，谁要阻拦？” 此时的朱允熥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众人皆不敢稍动。 心中都在想，吴王朱允熥不是个废物吗？ 今天怎么如此厉害？ 一脚踹飞一人，撞倒好几人。 一拳下去，把桌子都砸出一个洞。 去了一趟杭州，朱允熥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了？ 就算是陛下身边的亲卫，恐怕也没有朱允熥如此神力！ 如此神力，怎么可能在杭州撇下陛下独自逃走？ 又怎么可能害怕窝寇？ 敢情，铁铉的坚持是对的？ 朱允熥根本没有逃走！ 或者是，朱允熥这次在杭州灭窝中，立了大功？ 这一切，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朱允熥不许大家把今日之事传出去，肯定包括他今日的神力！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要被他给干掉。 朱允熥连说了三个“岂是”，说他们不该参与到皇家之事、不该编排吴王、不该欺负吴王的手下人。 想到这里，阚程捂着脸上流下的血说道：“今天是陛下让吴王把铁铉走的，我们谁也不敢拦。如有其他说法，不要说吴王，本官也决不会饶了你们！” 阚程，果然够灵活。 因为有了朱元璋的马鞭，这也算是一个信物。 在返回杭州之后，方孝孺差人带来的一封信也到了，居然是铁铉被朱允炆投入了大牢！ 因为铁铉不相信吴王会逃出杭州城，所以被抓入大牢受刑。 这还得了！ 朱允熥给朱元璋一讲，朱元璋当即怒了，马上让朱允熥先行赶回京城。 先把铁铉从大牢中捞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阚程如果再敢拦，朱允熥对他就不会客气了。 朱允熥“哼”了一声，带着铁铉和杨氏走出大牢。 …… 奉安殿。 朱允炆早早就来到了这里，端坐于一个圈椅上。 虽说这椅子不大，但毕竟放在全殿的最高处。 不管椅子如何，放在这里，就意味着最高权威。 就如同奉天殿中，只要是皇爷爷坐的地方，那就是龙椅。 尽管皇爷爷将他原来的龙椅撤下，换上了从朱允熥宅院里拉过来的叫“沙发”的东西。 但，只要在最高处，它就是龙椅。 现在的朱允炆监国的时间不短了，已经找到了上位者的感觉。 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好衣冠、肃然上殿。 陛下在杭州打窝寇，时间不短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不管是赢还是败，总是要回来的。 留给他监国的时候不多，所以要抓紧享受，不对，抓紧时间锻炼自己。 殿外，官员们正在陆陆续续赶来。 杨溥和另外四名内阁辅臣走在一起。 杨溥的心事重重，走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他赶到京城，进入谨身殿，一直没有见过吴王朱允熥。 朱允熥平时非常低调，后来又与陛下一起去杭州了。 自己能够从一个正七品的小小知县，升为杭州知府，还没有上任又被调入人人艳羡的内阁。 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由正七品直接跃升为正四品，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而自己能到达到这个高度，全是因为朱允熥的推荐。 因为在京中，能够主动为他说话、并且能说上话的，恐怕就只有朱允熥。 到京之后，听说朱允熥的各种事情，特别是朱允熥最受陛下喜爱。 大家都说朱允熥的能力太差、水平太低，杨溥根本不相信。 当时在村中见到朱允熥的时候，根本不是如此，见识广博，谈吐不凡。 而且从县里传来消息，朱允熥送给罗佃户的稻种，长势极好，收成可能远远超过现有的品种。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白痴。 要么是吴王在故意隐藏，要么就是世人对吴王有误解。 而吴王看中和推荐的铁铉，虽说接触不多，但明显感到，此人，大才！ 最起码，铁铉之才要超过自己！ 这从一个侧面证明，吴王有识人之明。 能识别人才的人，怎么会是蠢材？ 但是，铁铉却因为在大殿之上为吴王辩解，无意之中得罪了兵部。 兵部尚书齐泰趁机发难，说要治铁铉“大不敬”之罪，朱允炆顺水推舟，将铁铉投入大牢，速审速决。 铁铉还真是个铁打的汉子。 在大牢之中试了不少刑具，受尽皮肉之苦和非人之辱，结果是一个字都不认。 听说，刑部的人还故意引导铁铉说吴王的坏话。 铁铉坚决严辞拒绝。 此人，值得佩服。 但同时，杨溥也感到宫廷斗争无处不在，且残酷无情。 “杨大人，在想什么呢？”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 原来是兵部尚书齐泰。 “齐大人早啊。” 齐泰拿出一个折子说：“杨大人，这是刚刚接到的关于杭州的情况。你是内阁辅臣，你给陛下奏报吧。” 杨溥接过来，打开，匆匆看了几眼，一看大家都进殿了，赶紧收起来小跑着进殿。 朱允炆用眼光逡巡了一圈：“诸位大人，今日有事要奏吗？” 杨溥想起齐泰给他的折子，关于杭州的。 上前一步道：“臣有事奏报。” 朱允炆说道：“咦，今日，内阁当值的，不是你啊。” 杨溥也没解释：“殿下，臣有事奏报，是关于杭州的。” 朱允炆屁股从椅子上抬起，身子前倾了一下：“你说，快说。” 杨溥展开折子念了起来：“……吴王疾走北门，陛下与燕王、曹国公李景隆、兵部左侍郞仇占可商量杀窝大计，三天之内，有居民缒绳出城，杀二人方止……” 啪！ 朱允炆拍案而起：“简直不像样子！这些百姓不思与陛下共守城池，居然敢偷偷跑出城外！简直是！” 唉，朱允炆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追根究底，还是我三弟，吴王带了一个坏头！吴王，怎么可以如此胆小怕事，怎么可以偷偷逃走？” “如果这次打窝寇没有成效，根子就在三弟身上。三弟这么一跑，全城老百姓都害怕了。” “加上我四叔败于窝寇，曹国公又败于我四叔，从将士到百姓，士气都大受影响啊。” 朱允炆又坐回圈椅，食指敲着扶手：“继续念。” “三日后，陛下带三千兵马出城与窝寇决战，甫一接触，窝刀之利尤胜前日，幸有长枪兵挺前攒刺，方解一时之危。” “正当此时，呼声大起，远处奔来一伙人马，加入战团。” “杀得敌寇无招架之功，六百窝寇，大半被歼，其余被俘。” “这支援兵，正是吴王所募。” “啊，什么？”朱允炆腾地站起来：“你说带援兵的，是吴王？我三弟？” 杨溥此时才知道情况，心中大为惊喜。 果然，吴王根本不是逃走了，而是到外面募兵了！ 第0163章 爆脾气的蓝玉 朱允炆没想到朱允熥居然又回来了，并且还是带着兵回来。 出去三天，他募集的兵马跑不出杭州府去。 杭州府本地，哪里有什么精兵？ 地方卫所的那些个兵，连京中五营的兵马都不如。 这么说，是朱允熥的援兵，担当了杀窝寇的主力！ 这，这，这怎么可能？ 朱允熥一向废物，一向胆小，逃出去了，怎么可能又再跑回来？ 还带了一支援兵？ 难道朱允熥是天神下凡，带了一帮子天兵天将不成？ 这不太扯了吗？ “杨溥，你可不能当众说谎！你的消息准确吗，是从哪里得到的，渠道正规吗？” 朱允炆看了一眼齐泰：“杨溥，兵部为何没有消息？” 齐泰低下了头，这个折子就是我兵部接到的，但是我不知道该念，还是不该念啊。 杨溥心想，当时铁铉不是也这样质疑吗？ 你们没有正规的消息渠道，说吴王逃走了，铁铉也问兵部为什么没有消息。 铁铉如此质疑，就被打入了大牢。 而现在，二皇孙居然怀疑自己在说谎。 这奏折，就是兵部尚书齐泰亲手交给自己的。 正想解释呢，殿中忽然响起几声大笑。 哈哈大笑的是，是凉国公蓝玉，吴王朱允熥的舅祖爷。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大快人心啊！” “看看，吴王带着援兵，居然收拾了六百名窝寇！” “李景隆这个窝囊废，打仗他不行，马屁头一名！” “最后，看看，还是吴王解决了问题！” “吴王，哈哈，真给咱，真给陛下长脸，真给我大明长脸呐！” 蓝玉边笑，边说，边走，激动不已。 朱允熥，自己的外甥孙，终于让我们扬眉吐气了一回！ 朱允炆，别看你坐在那上边，在监国，你比我们允熥差远了！ 你能上战场吗？ 你敢上战场吗？ 你上了战场，敢干掉窝寇吗？ 你不行，但我们允熥行！ 前些日子，你们说允熥偷偷跑了，现在，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我们允熥，他是去城外找精兵去了！ “哈哈，看看吴王，三天之内，训练成了一支精兵！这统兵、练兵之才，连舅祖爷都甘拜下风啊！” 蓝玉意气风发地转着圈，看着文文武武，炫耀着“我们允熥”。 常升激动得眼泪都在打转转。 看看，我就知道允熥非同常人！ 我就知道允熥有本事！ 你们终于看到了吧？ 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是我外甥力挽狂澜、改变战局！ 过去，你们对允熥各种看不起，极尽嘲笑、讽刺、挖苦之能事！ 现在看看，白痴、无能的，恰恰是你们！ 常升说道：“疾风知劲草，国难识英雄，哈哈，吴王堪称英雄！” 蓝玉接着道：“诸位大人，今晚我蓝家摆下酒宴，为陛下庆，为大明灭掉窝寇庆！我与诸位浮一大白。” 朱允炆心下异常失落。 杨溥此人，他虽然心里有些厌恶，但不得不承认，此人办事规规矩矩，根本不会说谎。 他既然能够进入内阁，在谨身殿办公，就说明通过了锦衣卫的严密考察。 “杨溥，你继续念吧。” 杨溥又展开折子：“吴王所募之兵，乃千名义乌矿工，手持大毛竹，摆出鸳鸯阵，令窝寇左绌右支，最终败下阵来。” 朱允炆有些不耐烦了：“杨溥，你念重点，细枝末节，就不要念了。” 实在是想不通啊，朱允熥居然招了一帮矿工，没有打过仗，临时凑起来的。 拿着大毛竹，就能把窝寇给打败了？ 杨溥不会是在骗人吧？ 摇了摇脑袋，朱允炆感到杨溥不会骗人，有可能又是因为皇爷爷！ 皇爷爷可能早就做好了打算，让朱允熥出城去。 而皇爷爷在外面早就训练好了，只是让朱允熥把他们带过来，只是个向导而已。 皇爷爷，肯定又是在给朱允熥送功劳、戴光环！ 皇爷爷，你就算是想塞给他功劳，也不应该搞得这么明显！ 心塞了！ “吴王被一名窝寇劫持，危在旦夕。无奈之下，陛下给窝寇让开一条通道，放窝寇逃走……” 朱允炆惊道：“什么，窝寇劫持吴王？怎么劫持的？杨溥，念，一字不落地念！” 杨溥暗道，你刚才不是让我念重点，不要念细枝末节吗？ 现在，却要求自己一字不落地念？ 刚才不是怀疑自己的信息渠道有问题吗？ 现在却又一点都不怀疑了！ 杨溥又从头念，朱允炆面上的喜色一闪即逝，拿出一副悲痛欲绝的口吻：“三弟，三弟，你怎么能如此马虎？！” “本来好好的局面，一下子让你给葬送了！” “堂堂的大明吴王，却被窝寇给劫持了，这，这，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吴王被窝寇劫持，皇爷爷就被窝寇威胁，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吴王被一个俘虏给抓了，岂不是为友邦邻国所耻笑？” “吴王如遇不测，如何，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亲？让我，让我，好生心痛！” 朱允炆面上悲痛，心中暗喜。 天呐，天呐，这就叫作报应，报应不爽！ 没有本事，还想跟着陛下上战场！ 从杭州城逃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陛下给弥补了。 哪知道连补都补不住，马上就露出他无能的本质属性。 朱允熥被窝寇抓走了，生死不知。 就算他像燕王一样侥幸逃得性命，也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被窝寇劫持过，这将是他朱允熥最致命的弱点。 凭此一条，朱允熥就当上不大明的储君！ 大明的储君，舍我其谁？！ 常升呆住了，不是吧，外甥被窝寇给抓住了？ 刚刚不是立了功吗？ 这怎么又被俘虏给俘虏了？ 正想吃饭呢，却发现锅里有一颗老鼠屎！ 蓝玉的脸部僵住了，这踏嘛是怎么回事？ 吴王朱允熥被窝寇给劫持了？ 最后，陛下还让开一条通道，任由朱允熥被劫持了？ 锦衣卫是做什么的？ 蒋瓛，你除了保护陛下，难道不管吴王了？ 不知道陛下喜欢吴王吗？ 蒋瓛，该死！ 连个吴王都保护不了？ 李景隆，你这个混蛋！ 我外甥孙立这么大的功劳，你居然都不派人保护好他！ “蒋瓛，李景隆，老子杀了你！” 蓝玉的大吼，让官员们大惊。 蓝玉真的是不要命了，骂李景隆也就罢了，居然敢说杀了锦衣卫指挥使！ 现在，谁敢说锦衣卫半个不字？！ 锦衣卫，就是陛下的代表！全权！ 你当着文武百官说要杀了蒋瓛，真的是不想活了吗？ 第0164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尽管蓝玉气得大吼大骂，但朱允炆不以为忤。 此时，朱允炆内心是高兴的，不管看谁，都是顺眼的。 “杨溥，继续念吧。” 杨溥念道：“半日之后，吴王安然返回——” 朱允炆忽地扭过身来：“你说什么，吴王回来了？” 杨溥道：“半日之后，吴王安然返回——” 常升急忙上前：“杨大人，吴王回来了？！” 杨溥说道：“吴王安然返回，下官，没有念错，也不敢念错。” 朱允炆脸色变幻不定：“杨溥，怎么回事，往下念。” “吴王被窝寇劫持，实是有意为之。其意在，跟踪窝寇，找出他们的巢穴——” 哈哈哈，蓝玉又大笑起来。 “吴王，咱的舅甥孙，好计谋，好计谋啊！”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这样就能把窝寇一网打尽！” “前出杭州的窝寇，不可能是倾巢而出！” “窝寇一定有战略预备队！” “这一点，允熥也能想得到！” “舅祖爷，也为你骄傲啊。” “蒋瓛，李景隆，老子不杀你们了！回来，好好喝它一场，喝个天昏地暗！” 常升不禁大喜，看看，我说了吧，我外甥怎么能被窝寇抓住呢？ 原来他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没法放走窝寇！ “杨大人，愣什么呢，怎么不念了？念啊！”常升急忙喊道。 朱允炆无语了，现在是我监国！不是你常升！ 我让杨溥念他就得念，我不让他念，他就不能念！ 你爹常遇春厉害，你常升算老几？ 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让杨溥往下念？ 我，发话了吗？ 杨溥看了一眼朱允炆：“吴王返回后，陛下带领千名义乌矿工和五百应天精兵，欲剿灭东极岛二百名窝寇以及海上桃花岛之陈友谅余孽……” 朱允炆听得震惊了，震惊得麻木了。 天呐，东极岛上有二百名窝寇，东极岛上有陈友谅的余部！ 这消息，难道是吴王从窝寇那里得到的消息？ 如果是真的，朱允熥这次立的功，简直是无人可比。 怎么可能？ 这不会又是陛下与锦衣卫的杰作吧，这杰作又又又又被强行按在了朱允熥的手上。 殿中人反应各异。 兵部尚书齐泰接到杭州方面的报告之后，第一时间是感到，不可能！ 朱允熥不可能如此厉害！ 肯定是陛下亲自授意，让杭州这么写的！ 杭州的奏报绝不能耽误。 但是现在当堂向二皇孙汇报，保不齐二皇孙会如何想。 因为这消息，二皇孙的内心一定不高兴。 干脆就递给杨溥，杨溥一念，二皇孙就会暗暗迁怒于杨溥。 本来，齐泰是想从兵部推选一个进入内阁的。 谁知道当时陛下没有同意，反而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杨溥进入了内阁。 齐泰一看杨溥，就感到很不顺眼。 于是，齐泰顺手把杭州的奏报给了杨溥。 兴奋之下的蓝玉又让杨溥重新念了一遍。 刚才朱允炆要求杨溥不要念细枝末节，哪知道这些细枝末节居然有如此丰富而重大的信息！ 比如说，杭州的六百名窝寇，居然是窝国的太子带队！ 窝国的太子叫足利义持，陛下亲自砍下了他的脑袋。 说是让锦衣卫保存好首级，回来之后用以祭奠太子朱标的在天之灵。 大仇得报！ 朱标总算是可以安息了。 常升此时激动了，立马大喊：“陛下御驾亲征，窝寇悉数被斩，大明威武！” 武将们大声喊道：“大明，威武，威武！” 武将们的声音太大，朱允炆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 杨溥的奏报对于如何出海、如何剿灭窝寇、如何抓住陈友谅余部，语焉不详。 文臣们小声议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安。 灭了八百名窝寇、抓住了陈友谅残部，固然可喜。 但是大明的未来，却不容乐观！ 陛下显然是在不遗余力地在培养朱允熥，并且还是在拔苗助长。 朱允熥的能力人所共知。 他当上储君，大明的未来，一定是走下坡路的。 武将们吼过之后，大殿中突然一片寂静。 大家各怀心思。 本来，已经快要明晰的争储局面，又变得复杂起来。 朱允熥在这次杭州灭窝、海上剿窝过程中，究竟发挥了什么作用、发挥了多少作用？ 恐怕要等到陛下回来之后才能得到真相。 毕竟，去了那么多人，经过多人对比和印证，总会真相大白的。 杨溥收起了奏折，看了看几个内阁成员说道：“铁铉铁大人，还在刑部大牢。”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杨溥身上。 杨溥，你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二皇孙哪个地方最痛，你专捅哪里！ 当时，铁铉是因为相信吴王不会从杭州城逃走而质疑朱允炆消息来源的准确性。 在兵部尚书齐泰的建议下，朱允炆将其投入大牢。 现在，从杭州来的正式奏报已经证明了，朱允熥没有逃。 那么，铁铉也就没有罪！ 其实，杨溥说的这句话，完全是多此一举。 兵部尚书齐泰暗道，杨溥此人，还是嫩了一点。 就算是杨溥不提出此事，朱允炆也会悄悄交待刑部，把铁铉给放了。 说不定还会命人给铁铉一些补偿。 如果不把铁铉给安抚好，等陛下回来，铁铉据实以告，朱允炆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就要大大下降。 杨溥当众提出此事，等于是把朱允炆给挤到了墙角，连个回旋余地都没有。 朱允炆也是要面子的，杨溥这是削了二皇孙的面子。 看来，杨溥真的是朱允熥的人。 朱允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铁铉，放，放了吧。” 刑部尚书王峕说道：“铁铉不能就这么放了，他在里面大骂，口出不敬之语，岂能——” 杨溥朗声道：“王大人，铁铉受刑之时，难道还能向您唱颂歌不成？” 王峕怒向杨溥：“杨大人，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如果人人都像铁铉——” “够了！”朱允炆一甩袖子：“放了！” 王峕立马不吭声了。 此时，门口站着的刑部主事急匆匆走过来道：“王大人，铁铉已经出大狱了。” 铁铉已经出大狱了？ “谁放的铁铉？好大的狗胆！！” 刑部主事吞吞吐吐地说：“是陛下，是陛下放的。” 刷地一下，王峕的脸变得煞白，与朱允炆的一样。 第0165章 欢迎仪式再来一遍 “陛下，回来了？”朱允炆急忙问道。 刑部主事连忙报告：“陛下还没回来，吴王先回来了。吴王带来了陛下口谕，让放了铁铉。” “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刑部主事又来了一句，让朱允炆立马上头。 这句话，说得太直白了。 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刑部为了阻止铁铉出狱，得多努力啊。 陛下有口谕，他们想阻拦也无能为力。 由此可见，朱允炆就是故意与铁铉为难、故意与吴王为难。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呀。 “散朝！” 朱允炆拂袖疾步而去。 大殿之中顿时炸开了锅。 文臣们议论纷纷。 武将们面露喜色，看向文臣时，个个趾高气扬。 常升喊住了吏部尚书康桢：“康大人啊，听说窝寇厉害得紧，窝刀锋利得紧呐。看看吴王——” “开国公，我家里有急事，先走了。” 常升又喊住了齐泰：“齐大人，吴王带的那些个矿工，可真是好兵啊，是不是可以将他们收入地方卫所——” “开国公，我家里也有急事，先走了。” 拦住大理寺少卿：“柯大人，你说三天时间，练出一支部队，咱怎么觉得，不可能呢？” “开国公，我家里有更急的事，先走了。” 常升急了，这些个文官，想听你们说说允熥的好，你们家里都有急事？ 什么急事？ 内急？ “常升，快走，回去把允熥叫到家里来，咱摆酒庆贺！” 蓝玉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诸位，今个晚上，都过来参加，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一帮子武将粗声粗气，纷纷答应。 …… 朱允熥将铁铉和杨氏领出来之后，让杨氏先回家。 引着铁铉进入院子，从系统空间里取出药品、酒精、绷带等，让方孝孺过来学着处理伤口。 方孝孺表面上仍是朱允熥的专用教授，但内心早已被朱允熥的才学所折服。 此时，朱允熥说什么，方孝孺就做什么。 “这是酒精，得先处理一下伤口的脓血，消消毒，杀杀菌，再配以中药，才能恢复得更好。” 朱允熥说的，方孝孺并不能理解。 “吴王，消毒倒是明白一些，但杀菌是什么？” 在朱允熥看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方孝孺却是如听天书。 也难怪，细菌这东西太微小，没有显微镜根本发现不了。 如何解释？ 只能从方孝孺能够理解的角度来分析和解说。 “有很多东西我们看不见，但古人却意识到它的存在，比如这个细菌。” “细菌，你可以理解为非常细小的虫子。” “古人认为：风动虫生，故虫八日而化。” “风这个字，里面是一个虫，古人认为风中，或者说空气中有虫子，只是人眼看不到。” “我们经常说的破伤风，其实就是空气的虫子进入了，造成了感染。” “酒精，就是用来杀灭细菌的。” 方孝孺听懂了，在铁铉面前却不敢有什么表露。 且看一看铁铉的伤能不能好、何时能好吧。 如果铁铉的伤好得快，说明吴王刚才所用的那种水很管用。 吴王从哪里搞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方夫子，麻烦你给我写一个奏疏。” 朱允熥是与沐瑶一起回京的。 刚回到京城，朱允熥就直奔刑部大狱，沐瑶说她要进宫两天。 朱允熥的毛笔字也是大师级的，只是不想显露。 所以，只能让方孝孺写奏疏了。 “方夫子，陛下说了，要成立大明科技院，院长由陶成道担任。就大明科技院的组成，我想向陛下提出几点建议。” 大明科技院？ 陛下说了？ 方孝孺没多说什么，在铁铉的参谋之下，算是把朱允熥的意思给表达清楚了。 “吴王，这个奏疏，就由我转呈给陛下吧。”铁铉说道。 “这怎么行，你身上有伤，得好好养一养，铁打的汉子也不行啊。”朱允熥说道：“再说了，你不能就这么去上班！他们把你整到大牢里，打成这样了，没个说法吗？” “你现在还是罪犯！罪犯怎么可以去谨身殿？” 方孝孺心想，吴王现在是想和二皇孙朱允炆硬杠！ 吴王，这是要显露了吗？ 吴王一显露，二皇孙朱允炆根本不够看。 “方夫子，这奏疏，等陛下回来，你交给陛下吧。”朱允熥说道。 “吴王，下官以为，如此大事，还是您亲自交给陛下为好。”方孝孺说道。 “方夫子，让你交你就交。顺便你告诉陛下，我身子弱，在杭州又惊又吓，需要康养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吧，你替我再写一页纸，就说我腰酸脚疼，不能久站，今后我也不上朝了。” 方孝孺本想着吴王要显露呢，谁知道他连进宫的兴趣都没有了。 分明还是想在这个小院里躺平，天天在院子里吃吃喝喝，与两个小侍子摸摸抓抓。 …… 陛下回来了！ 御驾亲征，得胜而归！ 李景隆、仇占可等人都把头抬得高高的！ 三千将士，衣甲鲜明，精神饱满！ 后面还押着近百名窝寇俘虏、几十个陈友谅残部。 朱允炆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之外十里相迎。 一连几天，朱允熥不是在蓝玉家就是在常升家，喝了不少酒。 毕竟，蓝、常两家对自己真的是没说的，当作至亲一样看待。 本来，朱允熥是不想来迎接陛下的。 因为，按道理说，自己和陛下、李景隆、仇占可等人一样，是被迎接的对象。 自己也只是早回来几天而已。 但是，蓝玉和常升反复劝说。 在这种场合之下，吴王一出现，蓝家和常家的脸上也大有光彩。 于是，朱允熥也随着蓝玉、常升等人来到了城外。 看到陛下走过来了，朱允炆命人点起鞭炮，敲起锣鼓，祭告天地。 一番仪式过后，朱元璋突然朝武将的队伍招了招手。 朱允熥正躲在武将队伍里，朱元璋早就发现了。 朱允熥就当没看见，朱元璋说道：“允炆，把你三弟叫过来。” 朱允炆很不情愿，但没办法，走过来请朱允熥。 蓝玉、常升摆出长辈的口气，朱允熥才走了过去。 朱允熥走过去，朱元璋一把就拉到身边。 “允炆，仪式结束没有？” 朱允炆答道：“皇爷爷，仪式结束了。” 朱元璋说道：“允炆，那就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朱允炆以为是听错了。 “允炆，你三弟立了大功，却站在欢迎的队伍里。”朱元璋说道：“欢迎仪式再来一遍，这是允熥应得的。” 第0166章 成立大明科技院 于是，刚才的那一整套仪式，又给重复了一遍。 朱允炆心塞了！ 文官们吃惊了！ 武官们兴奋了！ 没想到，朱允熥陪着陛下去杭州转了一圈，得到陛下如此高的待遇！ 在京的全体官员和百姓都到城外迎接凯旋的陛下和将士。 陛下特意让朱允熥站到前面来，让百官和百姓再来一次。 让朱允熥专享胜利归来的荣誉！ 规格未免太高了吧！ 据后来传来的消息称，朱允熥带来的义乌矿工，立了大功，陛下称之为“狼兵”。 狼兵的训练与指挥者，都是小太监沐瑶。 狼筅的制作者，是如今的工部都水司员外郎、杭州知府郑和。 朱熥的角色，只不过就是沐瑶、郑和的跟屁虫。 陛下居然让朱允熥独享百官的欢迎和百姓的掌声。 这种待遇，恐怕是亘古未有。 「老朱这是不遗余力地让我曝光！」 「系统规定，不让我高调！」 「我在推动科技发展上高调了一回，系统也没有对我进行警告。」 「每天的咸鱼值不仅增长，而且是几何指数级爆发式增长！」 「主要原因恐怕是，推动科技发展，被这个时代的人们认为是歪门邪道。」 「我越是发展科技，朱允炆、朱棣等人就越是认为我没出息。」 「我高调发展科技，反而成了一种低调。」 「就这么办，凡是能推动科技发展的，我一定高调争取。」 「其他的朝堂上叽叽歪歪的事情，统统与我无关！」 「一切，都等到六年之后！」 朱元璋又奇了，三孙为什么要等到六年之后？ 三孙，只要你高调，就好办！ 就如同在河边走，只要湿一次鞋，一定就有第二次。 陛下回京第三天，朱允熥就被蓝玉、常升一起，拉进了奉天殿。 朱元璋接到了方孝孺的奏疏。 朱允熥居然通过秦疏的方式提建议，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朱允熥就大明科技院的定位、建设与未来发展问题提出了建议。 看后，朱元璋深以为然。 好多方面，朱元璋都没想到。 经三孙这么一说，他感到三孙所谋甚远、所图甚大。 再一看下一个奏疏，朱元璋的心堵了。 三孙，居然说自己身子骨弱，在杭州惊着了、累着了，说是要康养休息一段时间。 如果是以前，咱也就信了。 但是自从能听到他心声，并且用三名锦衣卫试过之后，咱怎么能信他这一套说辞？ 分明，还是想做他的咸鱼！ 马上就要在朝堂上讨论并实施大明科技院建设，三孙作为始作俑者，不到场怎么行呢？ 于是就让老太监刘洪专门交待蓝玉、常升。 朱允熥不愿意上朝，哪怕是抬，也把他给抬到奉天殿。 朱允熥被蓝玉和常升，一左一右拥住，进了大殿。 “允熥，来，站到前面来。”朱元璋热情地招呼。 朱允炆不再监国了，站在了第一排，心里很是失落。 这不是从上到下的失落，而是陛下对于朱允熥的态度，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反差。 自己站在这里好长时间了，陛下都没怎么正眼瞧过。 而朝中大臣已经来齐了，陛下还不开始。 原来是在等朱允熥。 朱允熥还是被蓝玉、常升给架过来的。 朱允炆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个废物，连上朝都不愿意，还能当储君？ 懒蛋一个，当上皇帝，那也是昏君一个。 朱元璋巡视一圈，慢慢开口：“自从咱离京，允炆监国，一切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咱很满意。” 朱允炆听到此，简直是心花怒放。 根本没想到陛下首先对他进行肯定。 一切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皇爷爷很满意！ “这次在杭州，擒得窝国太子，咱更是满意。” 朱元璋此时的眼睛突然一红。 昨天，锦衣卫将腌制好的足利义持首级送到了孝陵，齐泰、李景隆和礼部尚书带人去祭奠了太子。 朱元璋怕控制不住情绪，没有亲去。 在养心殿，一个人，对着墙壁默默流泪。 作为皇帝，不能向大臣们表现内心柔软的一面。 “允熥在这次剿灭窝寇、生擒陈友谅旧部的过程中，立下大功，咱更满意。” 朱元璋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朱允炆刚刚升腾而起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次在杭州府，允熥发现了一个人才，此人正是陶成道。”朱元璋说道：“成道，站出来，让大家看看。” 陶成道从后面走到中间，向文文武武团团抱拳致意。 “各位大人，下官有礼了。” 武将们看到陶成道，个个面有喜色。 当年，陶成道做的火器，总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些武将们是记忆犹新。 现在，陶成道又被陛下找回来了！ 这可能意味着，陛下又要准备搞火器了。 准备搞火器，就说明陛下又要准备开拓疆土了，这太好了。 看看大明周边，云贵地区还时不时地有部落叛乱。 乌斯藏始终对大明充满警惕。 哈密王兀纳失里是元裔，心心念念地想向东发展，侵占大明土地。 北方更不用说了，草原民族越过长城打草谷，从来没有停止过。 现在的大明，远远没有达到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的地步。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更不可取。 通过这一次打窝寇，陛下能够找回陶成道，重整武备，这对于武将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次杭州与金华之行，咱才知道海有多广，天有多高！” “正是三孙和陶成道，让咱真正地看到了天下！” “你们知道吗，咱升上了高空，看到了 朱元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群臣的表情。 当时，咱看到热气球的时候，看到三孙与沐瑶升上天空之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今天，当大家听到咱升上天空的消息后，不知作何表情？ 咱得好好地欣赏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除了跟咱到过金华府的李景隆、仇占可等人，其他的人全都是张大了嘴巴。 一脸的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不说话，呆呆地看着朱无璋。 朱元璋心头大乐，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一群土包子！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们不相信？”朱元璋说道：“李景隆、仇占可，你们说说吧。” 李景隆和仇占可赶快站出来，都说在陶成道的庄园里，陛下乘着一个热气球上了天。 后来又安全返回地面。 李景隆此时忽然想到陛下在陶家庄园里说的话，眼睛一转，朗声说道：“陛下，这个热气球我大明还生产不出来，因为热气球是吴王从窝寇身上缴获。” “臣建议，马上成立大明科技院，首先研究生产这种热气球。” “如不尽快生产热气球，将来我们对上窝寇，恐怕要吃大亏。” 仇占可也不甘人后：“陛下，我朝与窝国必有一战。成立大明科技院，势在必行、迫在眉睫。” 李景隆和仇占可是同样的心思：陛下都说成立大明科技院了，反对也没用，干脆主动提出来。 朱允炆的心，又塞了。 李景隆、仇占可这分明是帮着陶成道说话。 陛下说了，陶成道的才能是朱允熥发现的。 帮着陶成道说话，就是在帮朱允熥说话。 这两个人，是不是也暗暗靠向了朱允熥？ 第0167章 朱允炆准备迎接我的暴风骤雨 仇占可心想，陛下成立大明科技院，那就尽量促成。 大明科技院建立起来了，花了那么多钱，吴王和陶成道做不出那种热气球，怎么办？ 白白花了这么多钱，你做不出来！ 而且，成立大明科技院，必然引起国子监的强烈不满。 国子监，这是天下士子的代表，是朝廷官员的后备军。 与国子监作对，等于是与天下士人作对！ 与天下士人作对，能有什么好果子？ 仇占可明显感受到了朱允炆那不满而疑虑的目光。 随后向二皇孙解释吧，大明科技院不管有没有做出热气球，朱允熥都会被拖入到舆论的漩涡。 到时候，朱允熥为应对士人的谩骂攻击就忙不过来、抽身不得。 哪儿有精力与朱允炆一争高下？ 朱元璋对于李景隆和仇占可的提议很是满意。 “大明科技院要成立，其品级与国子监等同，陶成道任院长。” “因为要做实验，科技院占地最少是国子监的两倍。” “科技院的住宿，也要是国子监的两倍以上。” …… 朱元璋开始按朱允熥所奏内容逐条宣布。 朱允炆着急了，这大明科技院一成立，岂不是又让朱允熥的势力猛增？ 吏部尚书康桢也不顾那么多了，急忙出班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历朝历代，当以农业为本。制作热气球，小道耳！” “如此小道，何必大动干戈？不如将制作热气器交与工部杂造局。” 朱元璋心中有些怒，工部杂造局？ 工部杂造局，就是造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杂造局，能造出热气球出来？ 朱允熥冷笑一声：“陛下乘坐并体验过的热气球，你们交给杂造局？” 康桢没想到朱允熥居然敢说话了，平时不是一向缩着头不吭声的吗？ 并且这话说得他无话可讲了！ 陛下的东西，你交给杂造局，严格追究起来，就是“大不敬”。 康桢立马闭嘴，默默退回。 蓝玉、常升等人高兴了，看看，允熥，终于在朝堂上发声了。 不说则已，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搞得康桢哑口无言。 今后，谁敢说允熥是废物？ 如果说允熥是废物，那么吏部尚书康桢就不是个东西。 朱元璋心中更是高兴，不怕三孙乱讲话，就怕三孙不讲话。 三孙，算是第一次在朝堂里发声！ 以前都是附和，被咱逼急了，说的都是四六不靠的假话。 为的就是让所有人感到他就是个笨蛋。 今天，三孙发声了！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只是，可惜的是，被怼的康桢认怂了。 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吏部尚书康桢刚刚退回，户部尚书范敏当即站出：“陛下，微臣感到，此时建立大明科技院，与国子监同等级别，不妥。” “我大明国库并不丰裕，今年以来大小灾情接连不断，赈灾任务较重，四处都是窟窿需要填补。” “大明科技院的生员是国子监的两倍，大明财政根本负担不起。” 朱元璋说道：“科技院占地事宜，由户部解决。其他的费用，一律由科技院自己承担。” 范敏听到此，无话可讲了。 他反对的理由是没钱。 现在陛下说了，户部解决占地问题，其他的费用，都由科技院自己承担。 如果再反对，那就是强辞夺理了。 “咱告诉你们，允熥说，他成立这个大明科技院，半公半私。” “公者，改良大明器物，尤其是造出新的武器。” “私者，就是大明科技院可经营商业，以此达到收支平衡。” “科技院不同于国子监，可以叫做朝廷编制序列下的自收自支单位。” “自负盈亏，商业上赚得多，教谕与生员的待遇就越好。相反，如果入不敷出，办不下去，也只能任其如此。” 朱元璋开始一条一条地解释起来。 说得再也明白不过。 科技院可以成立公司，也就是相当于作坊一类的，以赚钱养院为目的。 科技院下属的公司，所赚利润，要交二成给朝廷内库。 内库是陛下专用来应急用的储备金。 这么一看，科技院的成立，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了。 这简直是朱允熥自己在做好事！ 这就难为了陶成道，一边要搞研究，一边还要考虑怎么办商业，怎么养科技院！ 陶成道与朱允熥一样的傻呀。 朱允炆想到此，忽然明白了仇占可的意图了。 这个大明科技院，别看现在陛下如此重视，一旦办不下去，陛下一定会弃之如履。 再说了，大明科技院说起来与国子监平级。 但看看科技院主要干什么？ 制作什么热气球，匠人与士人能比吗？ 你朱允熥掌握一帮子匠人在手里，顶个屁用！ 咱手中握着的，那可是士人，朝廷的栋梁！ 大明科技院，必将成为朱允熥的泥潭！ 朱允熥既然想入泥潭，我就不妨助一下力、推他一把。 想到此，朱允炆站出道：“皇爷爷，成立大明科技院，利在现在、功在千秋，孙儿赞成！” 「朱允炆居然赞成筹建大明科技院，我倒是小看他了。」 「今后，我就可以把精力放在大明科技院上了。」 「与国子监一样，科技院的选址肯定也在城外。」 「城内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了。」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天天去科技院溜达。」 「这样一来，就可以远离老朱的骚扰和朝堂的纷扰。」 「这个朝堂之上，一站好几个小时，真特么累。」 「不要说沙发了，给个椅子不行吗？」 「算了，大殿当中这么多官员，都放椅子，也坐不下。」 「还是想个办法，让老朱烦我。」 「这样，我就可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大明科技院了。」 「大明科技院自收自支，不用朝廷负抽费用，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做生意。」 「有了钱，就可以加快研究进度。」 「一边培养未来的科技人才，一面对着武器样品研究，尽快实现量产。」 「系统太特么抠索了。」 「我也只能这么干了。」 「怎么让老朱烦我，对了，想起来了，在杭州那一次！」 「要不然，再把老朱怼一顿？」 「怎么怼老朱？让我好好想一想。」 朱元璋一听，心中十分难受，三孙虽说是为了发展科技，但你也不能对爷爷这么烦吧？ 看了看三孙在 既然他不想上朝，那就算了，那就在宫外面呆着吧。 转念一想，你不想来宫里，咱可以出去啊！ 咱时不时去三孙的院子里转转，到科技院里看看，三孙总不能赶咱走吧？ 真是，思维一变天地宽呐。 “允炆能看到科技院的作用，咱很欣慰！” 朱元璋表扬了朱允炆一句。 「哈，有了！老朱这么喜欢朱允炆，我要是猛怼一次朱允炆，是不是可以让老朱彻底厌烦我？」 「要怼朱允炆，找个什么理由呢？」 「对了，铁铉！」 「铁铉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铁铉是我罩的人，怎么能任人欺负？！」 「朱允炆，迎接我的暴风骤雨吧！」 「你，准备好了吗？」 第0168章 做杀头的生意 坏了，三孙要怼二孙！ 三孙的心声肯定没错，他说到做到。 在杭州之时，三孙为了达到目的，故意激怒咱！ 当着几千将士怒骂自己，真真假假假的。 其中还把多年以来在宫中受的委屈和苦水一古脑都倒了出来。 现在，三孙又要故技重施。 对象，由咱换成了二孙。 这要是在大殿中吵起来，皇家的颜面那可是一点都没有了。 自己这个当爷爷的，怎么办？ 二孙和三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虽说准备让三孙当储君，但二孙也不能让他受委屈不是？ 如果两人今天吵上架了，局面可就没法收拾了。 想到此，朱元璋一声喝：“常升！” 常升正在为朱允熥暗暗叫好呢，没料到朱元璋喊到了自己的名字。 声音大而急促，似乎是心存不满。 “臣在。” “常升，你赶快把允熥带回家，”朱元璋马上补上一句：“允熥在杭州辛苦了，受累了，让他回家好生歇着。” 常升心下高兴，原来陛下是怕累着允熥了。 「不是吧，老朱对我如此关心？」 「不由得有些感动。」 「这么说，以后自己上朝不用站那么长时间，可以早退了？」 「理由就是咱身子骨弱，站不了太长时间。」 「但是，这也不行啊。」 「天天都来这里点卯，完全是浪费生命啊。」 「我天天在院里逗逗梅儿、兰儿，不香吗？」 「我天天到科技院溜达，到城外逛逛，不香吗？」 「不行，在走之前，一定要给铁铉出口气！」 「一定要让老朱彻底烦我！从此不想再见我，于是就不再上朝堂。」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还没有放弃刚才的想法。 他还是想与二孙吵一架！ 那就满足他不想上朝的愿望！ “常升，把允熥送回去。允熥今后就在家里好好呆着，不用再来朝堂了。” 朱元璋以最快的速度抛出了朱允熥想要的结果。 「哈哈，没等我怼朱允炆，老朱就烦我了！」 「又或许是，老朱让我把所有精力放到大明科技院！」 「看来，我向他讲解地球是圆的，让他乘坐热气球飞上天，让他真的动心了。」 「那就好好研究出跨时代的武器吧，既为自己，也为大明！」 为自己？ 三孙说为自己？ 这么说，他想当储君？ 三孙究竟是怎么想的？ 幸好，即将出现的尴尬总算是化解了。 三孙，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常升把朱允熥领出殿外。 文臣们大喜，陛下怎么忽然变了态度？ 嘴里喊着允熥、允熥的，但是陛下不让朱允熥再来朝堂了。 陛下不是说朱允熥立了大功吗？ 这怎么忽然之间就不允许朱允熥上朝了？ 不让朱允熥上朝，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参与政朝的资格！ 失去了参与朝政的资格，也就失去了当上储君的机会！ 本来，在储君之争上，表面上不争的朱允熥如日中天！ 宣布朱允熥为大明储君，也就是近期内的事情。 哪知道，事情急转直下！ 谁也想不到，朱允熥在一瞬间失势！ 果真是，帝心难测！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想想前天，陛下让朱允熥独享掌声和欢呼。 可能在那时，陛下就对朱允熥不满了。 文臣们大部分都乐坏了，真的想此时散朝，陛下一走，大家弹冠相庆！ 蓝玉连续几天都在府中开宴，请了一帮子武将大吃大喝。 表面上是庆祝陛下在杭州全歼窝寇，实际上是为朱允熥的得势而庆祝。 现在，轮到我们为朱允炆庆贺了！ 蓝玉也迷惑了，陛下这是玩什么招数？ 难道对自己的亲孙子，也要像以前对付武将那一套？ 人家立了功，先是表扬，而后来一番打压？ 朱允熥走了宫外，微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自由了！ 常升劝道：“允熥啊，不要灰心啊。陛下一定是喜欢你的，你这么有才，他肯定是先磨磨你的性子。” 朱允熥真不明白，二舅为何如此高看自己！ 自己从来没有暴露过才能。 “舅舅，我的性子不用磨。”朱允熥说道：“有空得和舅祖爷说一说，他的性子该磨一磨、收一收。” “还有，大明科技院要成立公司，朝廷占二成的股份。你和舅祖爷要是相信的话，可以入股。” “这个钱赚得心安。” 常升根本不细想：“允熥，你说啥就是啥！你叫入股咱就入股。” 朱允熥暗下决心，蓝家、常家对自己这么好，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好他们。 一方面约束蓝家和常家不要欺负百姓，不要触犯法律。 另一方面还得壮大实力。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现在的武将，手下无兵！ 只有在出征的时候，朝廷才抽调军队，挑选一名武将作为统兵。 皇帝想杀掉哪个武将，武将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因此，必须把大明科技院掌握在自己手中！ 让所有进入科技院的人员，首先听我朱允熥的！ 生产出来的武器，统统先存到系统空间里！ 有了大批量的武器，这就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生存的最大保障。 系统抠抠索索，每种武器只给一个样品，逼得自己不得不成立大明科技院。 回到院子里，朱允熥就进入书房，从系统空间拿出了基础教材。 把这些先交给陶成道。 一边建校舍，一边招人员！ 算术、物理、自然常识、十万个为什么，这些都是基础课。 大明科技院制作的第一批东西做什么？ 那就从最简单的入手：望远镜和显微镜。 因为做这个，材质最易得到：玻璃。 望远镜应用于战场，可以提前得到敌军的信息。 相信制作出来，所有人都应该认识到望远镜的价值。 而显微镜，则是让科技院的所有人看到，更加微观的世界。 等到散朝之后，蓝玉带着陶成道急匆匆地来到了朱允熥的小院。 蓝玉急着问是怎么回事，朱允熥解释说，陛下主要是急于出研究成果。 所以，让自己从此不再上朝，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大明科技院上。 蓝玉担心科技院做生意，赔了怎么办？ 朱允熥微微一笑：“舅祖爷不要担心。我们做生意，是稳赚不赔的。第一个公司，我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你做啥生意，能稳赚不赔？”蓝玉问道。 “大宋科技院要成立第一家公司叫，大明盐业公司！试问天下人，谁能离得开盐？” 朱允熥的话让蓝玉大吃一惊：“允熥，这是杀头的生意！” 第0169章 算无遗策的三孙失策了 “舅祖爷，你放心好了。朝廷禁营私盐。大明盐业公司，朝廷占两成，大明科技院占八成。” “朝廷就不说了，大明科技院和国子监一样，都是官办。” “虽然我们大家入股，根本不影响官办的性质。” “大明盐业，最核心的竞争力在于：盐。我们产出的食盐质量更好、效率更高，因此价格更低。” “舅祖爷，朝廷的盐税不仅不会减少，还会增加。老百姓也能吃得起盐了，两全其美，陛下不会说什么的。” 蓝玉平时都是琢磨打仗的事了，根本不关心柴米油盐的事情。 看朱允熥说得如此肯定，思路如此清晰，不仅去掉了担心，反而更加兴奋。 自从朱允熥从杭州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说话的底气足了，声调高了，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 这绝对是好现象！ 只要朱允熥当上储君，蓝家、常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假如朱允炆当上储君，就算是陛下不清洗蓝常两家，等到朱允炆继位之后，一定也不会饶过。 “允熥，你成立公司，朝廷也不给钱，还占二成。肯定缺钱吧，缺就给咱说，舅祖爷砸锅卖钱，也要支持你把公司办成、把科技院办好。” 蓝玉的表态让朱允熥十分感动。 作为历史上的名将，蓝玉在朱允熥心目中的地位不可替代。 蓝玉的作战风格，大胆而冒险，与常遇春极为相似。 穿越至此，还有着血缘关系，当然要保护他们。 前一段，为了消除陛下的怒气，朱允熥劝蓝玉还掉了田庄、解散了庄奴。 这样一来，蓝家就少了一大块收入。 让蓝家入股大明盐业，也是为蓝家创造额外的合法收入。 成立大明盐业公司，此事得让陛下知道。 于是，朱允熥让方孝孺代笔，就成立大明盐业公司一事写成奏疏。 方孝孺写完，内阁辅臣杨溥来了。 杨溥来京多日，这是第一次拜访吴王朱允熥。 见到朱允熥，先是深深施一礼：“吴王，提携大恩，没齿难忘。” 朱允熥哈哈一笑：“弘济，不必客气。你如果是个庸才，本王根本不会推荐你！听说你在内阁做得不错。” 杨溥这下子更确定了，果然就是吴王向陛下推荐的。 “弘济，你来了正好。这是我替吴王写的奏疏，你看看有何不妥。如无不妥，请交陛下。” 方孝孺说道。 “敢问，是方夫子吗？”杨溥问道。 方孝孺脸上一红，自己给吴王朱允熥当老师的事，人尽皆知。 都在笑话他命苦，去教一个白痴，去雕一段朽木。 尽管他明白朱允熥绝不是废物，他的水平不在任何大儒之下，但他也不敢向别人说出真相。 杨溥看完之后说道：“开办大明盐业，与国与民，均极为有利。” “只是，这成本未免太高，前期投入恐怕太大，朝廷又不给予支持，吴王为何如此做？” 朱允熥笑笑：“我以为你要反对呢。” 方孝孺心想，如果不是知道朱允熥有大才，他肯定是第一个反对。 可能，这个奏疏拿到朝堂上，估计会引起强烈反对。 特别是都察院的御史们，很多时候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果然，第二天的朝堂之上，朱元璋就让杨溥拿出了朱允熥的奏疏。 杨溥念完提议，还没有说细节呢，户部尚书范敏首先反对：“这怎么可以，科技院的公司怎么可以把手伸进朝廷里？” “国库本就紧张，盐税就是主要来源。科技院这么一搞，全国岂不是乱套了？” “是啊，科技院这是与国家争利！” 看大家强烈反对，朱允炆也站了出来：“科技院的成立，朝廷没有给予财力上的支持。哪怕是自己想办法，也不能如此胡来。” 杨溥说道：“大人们不要着急，容下官把吴王的奏疏念完。” 朱元璋急了：“让咱来说！” “第一，允熥要生产盐，而不是运盐！现在所有的盐场他都不碰！” “第二，允熥此举是为了增加盐的供应。” “第三，允熥生产的盐比现在的好吃。” “第四，允熥生产的盐，售价不超过市价的一半。” “说说吧，这四条，你们怎么想的？” 大臣们纷纷讨论起来。 天呐，朱允熥是不是个傻子？ 朱允熥不碰所有的盐场！ 现在大凡能够产盐的地方，都有盐场了。 另外开盐场？ 就算能开，那也是贫盐区。 现在开一个盐场，人员、设备，得多少钱？ 关键是朱允熥还承诺，他生产的盐，不超过市价的一半。 这怎么可能？ 只能说明一点：朱允熥疯了，因为缺钱，急疯了！ 朱允炆一想，这是好事啊，朱允熥真要是搞盐，前期的巨额投入，肯定要找蓝、常两家帮衬。 到时朱允熥赔惨了，蓝、常两家岂不是也被拖下了水。 这事，要支持！ 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支持呢。 “皇爷爷，三弟成立大明盐业公司，实在是利国利国的好事，孙儿第一个赞成。” 朱元璋高兴了，二皇孙不错，识大体、顾大局！ 本以为二皇孙会反对呢，没想到他竟然会支持。 朱允炆这一赞成，倒是让文臣们大吃一惊，但仔细一想，都不禁暗暗佩服起来。 朱允炆这一招，妙啊。 一方面眼看着朱允熥陷入泥潭，一方面还在陛下那里留下了好印象。 朝会一结束，杨溥就过来给朱允熥汇报了情况。 这倒是让朱允熥有点意外。 让朱允熥意外的是，第二天朱元璋居也来到自己的院子里。 朱元璋在养心殿，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就提出了对大明盐业的看法。 大臣们之所以后来不反对大明盐业，主要是因为他们感到朱允熥会赔钱。 蒋瓛早就看出来了，朱允熥绝对不是一般人，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最少，他知道朱允熥的武功高强！ 朱允熥一定还有其他方面的本事，只是他没有显示而已。 蒋瓛一向小心翼翼，一般不发表自己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的看法。 除非是陛下主动问起。 这次，陛下没有问，蒋瓛主动提醒他。 朱元璋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出于对三孙的相信，也没有怎么在意。 而蒋瓛这么一说，朱元璋却有些担心起来。 于是就匆匆赶到朱允熥的院子里。 “三孙，你说说，你的盐，咋生产？是不是哪个地方还有盐矿？” 朱元璋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爷爷，我也不知道哪里有盐矿啊。海水不是咸的吗？我就在海边建盐场啊。” 朱元璋说道：“别以为咱不懂盐，陈友谅、方国珍都是私盐贩子！” “你在海边建盐场，还比市价便宜一半，这不是明摆着要赔钱吗？” 朱允熥答道：“啊，要赔钱吗？我真的不懂啊。” “爷爷，你可要想个办法，别让我赔了！” “盐业公司要赔钱了，大明科技院可就办不下去了！” 朱元璋一惊，三孙还真是不懂这个啊。 你不懂这个就敢开大明盐业？这不是胡来吗？ 三孙一向是算无遗策，这次难道要失策了？ 「老朱来了，我得向他传递一种大明盐业必然失败的假象！」 「老朱满怀心事地离开院子，于是所有的官员都感到大明盐业必定玩完。」 「这样一来，明天晚上的宴会，我一定赚得是盆满钵满。」 第0170章 三孙又要坑人了 朱元璋听到此，心中暗暗喊了一声老天保佑。 三孙果然是另有打算！ 三孙并不是不懂，而是想制造一种大明盐业必然赔钱的假象！ 明天晚上的宴会，三孙要赚得盆满钵满？ 难不成，又是一场赌局？ 本来，咱对赌博是反对的。 但上次三孙在杭州参加了一个赌局，赢了那么多金子，咱也就不管了。 为了打窝寇，三孙花了二千多两金子。 三孙利用打赌，赢回一点金子，一点都不过份。 更何况朱棣、李景隆、仇占可都欠着，还没有兑现。 不能让咱三孙吃亏！ 明天，不知道三孙又要坑谁。 想想仇占可吧，因为太过贪心，一下子投入太多，最后身负巨债。 这种人，活该。 只是，三孙真的能搞好大明盐业？ 想了想他提出的四点，哪一点都能搞毁他的大明盐业。 怎么可能赚钱？ “三孙啊，你搞盐，既然搞不成，那就不要办了吧。”朱元璋说道。 “不行啊，爷爷，大明盐业必须要搞！” 朱允熥站起来激动地说：“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搞。” “允熥既然赔钱，你为何要搞？” “爷爷，你看看，盐太贵，所以利润大。百姓吃不起不说，还产生了一些为追求暴利而不顾性命的私盐贩子。” “张士城、陈友谅、方国珍都是如此啊。” “我搞大明盐业，就是为了把盐的价格降下来。价格降下来了，利润空间自然就大大压缩！这样一来，私盐贩子不就没有市场了吗？” “私盐贩子的危害性太大了，他们一旦做大了，朝廷对他们进行限制，他们有可能就会造反，给大明造成新的动荡。” “所以，虽然赔钱，但我必须把大明盐业搞起来。” “爷爷放心，大明盐业赔钱，我再从另外的公司赚回来就是了。” “人生在世，岂能为金钱所累？” “孙儿总得为爷爷做点事，为大明做点事吧。” 朱允熥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朱元璋一阵恍惚。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私盐贩子之所以敢于铤而走险，主要是盐为必须品，也是暴利。 只要把盐的价格降下来，大家都能买到便宜的盐，私盐贩子岂不自动消失？ 三孙，真的是为大明着想，让人感动。 不对，三孙一定不会如此，三孙如此精明，怎么可能赔本赚吆喝？ 「老朱忧心忡忡，看样子，真信了我的鬼话。」 「我能干赔本的买卖？」 「我只不过是借老朱的口，让所有人都确信，我的大明盐业一定做不起来！」 「这样的话，明天晚上，像仇占可一样的官员，一定会疯狂下注。」 「在金钱的巨大诱惑面前，看看有几个人能把握得住。」 「用赚的钱，投入到科技院的建设上来，用到改善教员和学员的生活待遇上来。」 「大明科技院的待遇，要远远超过国子监！」 「制盐，对于我来讲，岂不是小菜一碟？」 朱元璋向沙发背上一靠，果然，三孙会制盐！ 三孙能制飞上天的热气球，制盐对他来讲，简直不要太轻松。 “刘洪，你给允熥说说盐场的情况。”朱元璋决定借老太监刘洪的口，套出三孙心声中关于制盐的方法。 “是。” 刘洪朝朱允熥施了一礼说：“吴王，山西、陕西、宁夏有大盐湖，所产盐为池盐。主要有解州、安邑的河东大盐池以及女盐池。” “还有永小、金井、贾瓦、夹凹、苏老、熨斗６个小盐池。” “产量较小的有井盐、崖盐、土盐。” “海盐主要分布于沿海的府县。” “近年来，海盐场附近人员稠密，所用薪柴太多，火灶煮海盐，成本极高。” 朱允熥问道：“你说，火灶煮盐，成本极高？” 刘洪点点头：“吴王，小的，不敢有半句虚言。” “天啊，我本来还想着大海宽着呢，海盐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没想到，没想到，成本这么高！！” 刘洪看朱允熥如此，连忙道：“吴王，要不，你的大明盐业就别办了吧？到于消除私盐贩子，此等大事，就不必吴王操心了。” 刘洪说完，担心起来。 这个废物吴王，千万不要打退堂鼓啊。 你可千万要挺住！ 你刚刚说的，要为大明做贡献，不管赔钱不赔钱。 可不能马上就反悔！ 二皇孙还有那个仇占可，昨天就策划好了。 明天下午有一个诗会，以文会友，而后搞一场赌局。 仇占可让人找到开国公常升、凉国公蓝玉，说是要打赌，就赌大明盐业能不能赚钱。 常升和蓝玉还真是朱允熥的铁杆！ 他们居然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这场赌局。 刘洪也准备参与这个赌局，但是有些放心不下。 今天跟着陛下过来一看，顿时放心了。 大明盐业赔钱，是肯定的了。 朱允熥这个混蛋王爷，你自己赔钱也就罢了，居然拉蓝玉和常升两家入股。 明天晚上，蓝玉和常升两家保准赔个一踏糊涂。 朱允熥显得有些沮丧：“赔就赔了吧，食盐价格降一点，私盐贩子少一群。既然决定成立大明盐业了，怎么能不办下去呢？” 刘洪心定了，立马朝朱允熥奉上了一通彩虹屁。 「海边的柴贵，咱不用火灶煮盐就行了！」 「我就采用徐光启的晒盐法。」 「用不易渗水的三合土沏盐池和卤水井，井上加盖，池上设棚。」 「雨天就盖盖，晴天就揭开。」 「不用柴火，利用太阳能，节省人工，纯天然，无公害。」 「产盐多，出盐快！」 「价格自然就降了下来。」 「徐光启《农政全书》中还有一种制作精盐的办法，就用现在的盐重新制作。」 「产出的盐绝对不苦、不涩，比现在的盐要好出多少倍！」 「这种盐就卖得贵一点！」 「这种盐，主要是赚富贵人家的钱。」 「还有，海盐稍稍加工，就成了碘盐，可以治大脖子病。」 「丰富盐的品种，让百姓多一种选择。」 「这种盐，完全可以卖给北方草原、乌斯藏、安南、高丽等地。」 「不说别的，就盐这一项，就足可以养活大明科技院。」 「当然了，制盐这事，得交给放心的人。」 「先在浙江晒海盐，就让郑和的狼兵来晒盐，训练之余，管一管晒盐。」 「当然，修盐池和卤水井，不能让郑和掏钱。」 「这钱，就先让那些个贪心的官员和京城的富户们来掏吧。」 「老朱，你可要配合好！」 老朱听到此，就明白了，三孙又要坑人了！ 三孙让咱配合，没说的，咱就配合。 “三孙，你不是说了吗，你的大明科技院自负盈亏！大明盐业自然也是如此！” 朱元璋面沉如水：“盐业公司赔不赔钱，爷爷管不了了。三孙，你自求多福、好自为之吧。” 说完，朱元璋一脸不耐烦地走出了院子。 第0171章 京城豪赌 刘洪屁颠屁颠屁地跟上了朱元璋。 把朱元璋送回养心殿，他就来找二皇孙朱允炆。 刘洪把陛下与朱允熥的对话详细汇报了一下。 刘洪的描述绘声绘色，很有画面感。 朱允炆仿佛看到了陛下失望和朱允熥的沮丧。 陛下子又对朱允熥说出了“自求多福、好自为之”的话。 朱允熥现在是难受了，上不上，下不下。 说了一通为国家分忧、为朝廷解难的豪言壮语，下不来台了。 看来，朱允熥真的要硬着头皮办下去了。 朱允熥硬着头皮往下办，明显是把全力支持他的蓝家、常家给害惨了。 还有其他的武将家族，不少都站在了朱允熥的一边。 他们也都答应参加今晚的聚会，他们与蓝、常两家一样，也入了股。 他们既然入了股，肯定就是相信大明盐业能够赚大钱。 自然，这些武将家族一定会押宝大明盐业。 这些个武将家族，因为立了大功，所以得到了太多赏赐。 现在，也轮到他们吐出一些了。 到时候，这些武将们一定会向朱允熥怨。 到时候，可真就热闹了！ 陛下走后，杨溥、方孝孺看了看朱允熥。 朱允熥刚刚还是一脸忧色加后悔，现在却是一脸喜色。 “对了，方夫子，弘济，晚上，要不要一起参加活动？” 方孝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参加什么活动。 杨溥笑道：“方大人，礼部郎中王清选在集贤楼举行宴乐，其中有一项是打赌。” “赌的就是大明盐业能否赢利。” 方孝孺想起了仇占可他们在杭州的赌局。 当时，燕王朱棣、李景隆和仇占可都认为必胜。 谁知道这几个赔得一踏糊涂。 现在礼部郎中居然借举行宴乐的名义，搞一场针对吴王的赌局。 虽说不明白吴王的大明盐业怎么赢利，但方孝孺相信，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吴王。 不为别的，因为吴王的才学惊人。 他成立大明盐业，一定有他的妙法赚钱。 就大明科技院来讲，他一开始是不赞成的。 因为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改进武器和工具，只是工匠所为，层次太低，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志宏愿相比，不值一提。 但吴王明明有大才，却丝毫不显露。 很明显，吴王曾经怒怼才子解缙，就是因为解缙看不起所谓的“奇技淫巧”、吴王还举例说，黄帝，会造车，就是木工；大禹是河工，说什么“奇技淫巧”就是对老祖宗的大不敬。 仔细一琢磨，方孝孺不得不承认，吴王所讲极为有理。 只是，朝廷的文官们一心只读圣贤书，再加上匠人的地位低下，从心底里看不起。 吴王成立大明盐业，自负盈亏，说是要降低价格，增加供应，让老百姓都能吃上好的盐。 这让他很是感动。 再结合在松江府帮助罗佃户的事情，感到吴王还有悲天悯人、兼济天下的家国情怀。 这比朝中那些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方夫子，弘济，晚上就赌一把如何？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朱允熥呵呵一笑道：“大赌，伤的是他们的身！” “这样吧，我借你们本金，100两黄金，今晚赌一把如何？”朱允熥说道：“你们各用100两黄金，逼着他们把赌注提上来！” 朱允熥也不等两人是否同意，就喊道：“梅儿、兰儿，去我的抽屉里，把金子都拿过来。” 马上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二百两黄金，放到抽屉里。 梅儿、兰儿把金子拿过来了。 “拿着吧，输了就输了，赢了把本金给我就成。”朱允熥给两人各塞了一百两。 两个有些迟疑。 “别给我婆婆妈妈的！书中自有做官梯，书中并无黄金屋！” “做官之后，就不能发财。发财之后可以当官。” “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都得养家糊口啊。今晚就陪我去那个集贤楼见识见识。” 说到这个程度了，两个都干脆利落地收下了。 方孝孺感到，朱允熥现在的确与去杭州前不一样了。 唯唯诺诺的形象几乎不存在了。 特别是在推动大明科技院建设方面，很是高调。 过去，黄子澄曾请朱允熥去参加诗会，朱允熥根本就不去。 今天晚上，将是朱允熥第一次参加聚会。 追根到底，朱允熥是想通过赌，赚一笔钱，作为大明科技院的启动资金。 秦淮河边，凉风习习，十分惬意。 此时，与大明建立之初相比，相当繁荣，从夜晚的酒楼热闹程度就可见一斑。 建都应天之时，由于多年战乱，市场非常萧条。 朱元璋亲自着手恢复酒楼，鼓励酒肆的多样化经营。 除了城西的多处酒店外，朱元璋又在江东门外和秦淮河两岸建了很多酒楼。 史载：洪武二十七年，上以海内太平，思与民偕乐，命工部建十酒楼于江东门外，有鹤鸣、醉仙、讴歌、鼓腹、来宾、重译等名。 既而又增作五楼，至是皆成。诏赐文武百官钞，命宴于醉仙楼。而五楼则专以处侑酒歌妓者，盖仿宋故事，但不设官酝，以收榷课。 朱元璋总共建了十六座酒楼。 明初的这些酒楼由官方统一督建，但由民间自主经营，甚至一楼之内，拥挤着几家酒肆业主。 每家酒肆各办酒食，挂牌招客，竞争十分激烈。 有些酒肆还设有专职的侑酒歌女，借以吸引酒客。 官方对酒楼的营业只收课税，不加干涉。 朱元璋还赐给百官钱钞，让他们到酒楼聚宴，目的就在于刺激酒肆业的振兴。 秦淮河边，今晚最为热闹的是集贤楼。 整个楼都被礼部郎中王清选包下了。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有文官，有武官，而且都是重量级的。 更引人注目的是，二皇孙朱允炆和三皇孙朱允熥也都要到场。 除了朝廷中人，不少京中富户大贾也要参加。 这是一场阵容浩大、影响广泛的豪赌！ 对于这种豪赌，一向无所不知的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而陛下却没有任何态度，更没有任何阻止的行动。 这意味着什么？ 因此，聚贤楼引起了整个京城的关注。 宴会还没有开始，集聚楼周围已经聚起了不少好事者。 第0172章 诗文助兴 聚贤楼，蓝玉、常升等人早早来了。 蓝寿、常森则是在楼下迎接陆续到来的武将们。 蓝玉曾经发过话，今天晚上押注，不是赔钱不赔钱的问题，而是对吴王朱熥支持不支持的问题。 说到这个程度上了，武将们都纷纷前来。 支持吴王朱允熥，就是支持整个武将集团。 不管押注多少，总得押，这是态度问题。 同样，楼下站着几个文官，其中就有黄子澄的儿子黄承印。 黄承印总认为老爹太窝囊，被吴王搞成那样了，最后还跟着解缙去编《洪武大典》。 知道这一场赌局之后，就立马前来参加，并在楼下负责接引文官。 李景隆来了。 朱允炆来了。 仇占可跟着朱允炆也来了。 仇占可这次是憋住一股劲，一定要通过今晚的赌局，来一个咸鱼大翻身。 幸好，在朱允炆的授意之下，礼部侍郞王清选借给他100金。 希望今天晚上，吴王玩得大一点。 自己欠他的赌债太多，不玩大一点，根本就没有机会还清。 今天，就是个机会。 通过打探各方面的消息，仇占可确定，大明盐业一定赔惨。 要不然，陛下也不会对朱允熥说出那样的话。 并且，老太监刘洪完整复述了陛下与朱允熥关于大明盐业公司的对话。 在陛下的提醒之下，朱允熥才意识到他的大明盐业公司会赔钱。 但是，蓝玉、常升等人已经答应入股并全力支持朱允熥。 现在，不好退出了。 朱允熥成立大明盐业的事情，在朝堂上也通过了。 哪怕是赔，也得先把大明盐业给办起来。 因此，这些武将们的赌注，明显是向朱允熥表明态度和立场。 武将们不管赌注多大，一定会赔个精光。 不能仅仅看着其他文官赢钱，自己，总得参与一把。 幸好，朱允炆给王清选说了。 王清选来自浙东大族，经营丝绸、棉麻和茶叶，家财万贯，出手豪阔。 一下子借给他一百两金子。 最后，朱允熥终于来了。 身后跟着的是方孝孺和杨溥。 看到这两个人，朱允炆就是一阵心酸。 方孝孺，本来是陛下用来教自己的！ 哪知道，方孝孺居然被皇爷爷派给了朱允熥。 让方孝孺天天到朱允熥在宫外的宅院里，居家教授！ 看到杨溥，就想起同为内阁辅臣的铁铉。 本想通过威逼利诱，让铁铉转投自己。 谁知道铁铉铁了心要跟朱允熥。 陛下问起了铁铉的情况，朱允炆无言以对，背上都是汗津津的。 还是吏部尚书康桢替他解了围，说是铁铉身上有伤，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其实，朱允炆专门让刑部右侍郎去了一趟铁铉家。 带上了慰问的礼物和朱允炆的问候，但铁铉是不冷不热，说是身体有恙，需要休养。 据说，铁铉如此，完全是吴王朱允熥的授意。 说是刑部右侍郎，官职太低，分量不够。 看样子，也只能停一段时间，等到铁铉的伤好了，再让刑部侍郎去请。 要是铁铉的牛脾气上来了，真不来上班，皇爷爷岂不是再恼自己了？ 铁铉是个牛脾气，这个杨溥似乎也不好相与。 杨溥也是朱允熥的铁杆，对自己始终是一种礼节上的尊重。 而这两个人又是内阁辅臣中最有能力的两个，并且也是最为陛下器重的两个。 偏偏他们都站到了朱允熥的一边。 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 宴会开始，朱允炆专门把朱允熥拉到了身边坐下。 朱允炆站起身，咳嗽了一声，似乎找到了前些天监国的感觉：“诸位大人，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今日，我们以文会友，以德为邻——” “二皇孙，别搞虚的了，咱们听不太懂。不是说要赌吗，赶紧点。” “二皇孙，别搞得文绉绉的，快点赌，快点喝酒。” 武将们纷纷叫嚷起来。 王清选说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大凡聚会，岂能没有诗文助兴？” 朱允炆朝武将一边的蓝玉点点头：“今晚，我和三弟只参加以文会友，后面的就让王大人主持了。” 朱允炆的想法，让朱允熥有意外。 不过，在情理之中。 陛下的两个皇孙，都在这里搞赌博，陛下怎么看？ 两个皇孙不在，王清选搞什么赌局就可以放得开。 朱允炆之所以如此，还是害怕朱允熥一会儿认怂了。 要是朱允熥承认大明盐业没有希望了，让武将们退出股份，那么今晚的赌局岂不是黄了？ 精心组织策划的赌局，不能因为朱允熥的一时冲动给毁掉了。 所以，朱允炆就想着与朱允熥这个当事人，在这里亮亮相。 真到了下注的环节，带着朱允熥走人。 这样，在陛下那里也能得到一个好印象。 至于赌局，当然由王清选、仇占可等人一手操控。 这次，非让武将们来一次大赔本、大出血不可！ 别看现在的朱允熥圣恩正隆，到时，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今日聚会，高朋满坐，文风盈怀，歌秦淮之美景，颂大明之新风。欲追金谷，更效兰亭。” 王清选说道：“二皇孙说，今日所有文官须作诗两首，方可过关，如不过关，环环作揖，罚酒三杯。” “站在此楼，可望见大报恩寺琉璃塔。今日，不妨先以塔为题，作诗一首。” “下官不才，献诗一首，权当抛砖引玉也。” “清虚应天门，萧萧古塔前。应随山樵子，高处枕云眠。” “好诗，好诗！” “好诗，好诗！” 朱允熥也鼓起了掌：“好湿，好湿！” 文人们纷纷就塔作诗一首，有的兴致大发，作了好几首，引得众人喝彩。 武将们则是斜眼看着。 蓝玉此时有点急了，朱允炆搞这一出，分明是想让咱的舅甥孙出丑啊。 这赌还没有打呢，先在诗文上折一阵。 看看允熥，一点都不着急！ 咱的傻允熥！你难道不知道朱允炆的用意吗？ 临时搞这么一个以文会友，目的就是针对你的啊。 就是让你出丑，让所有的官员们看一看！ 朱允炆站起身来道：“我刚刚也做了一首：高塔千寻起，仙舆十日来。禅房铺陋席，菊蕊黄金台。御气鹏霄近，升高凤野开。天歌将梵乐，空里共徘徊。” 文人们顿时一片喝彩。 朱允熥立马拍起了掌：“二哥，好湿，好湿！” 朱允炆将扇子一收，微微一笑：“三弟，该你了！” 第0173章 宝塔诗送你了 朱允熥一脸难为：“我，可以不作吗？” 朱允炆一幅果不其然的表情：“三弟，既来此，怎么可以扫了大家的兴致？” 王清选此时高兴了，朱允熥果然是白痴啊。 方孝孺单独教他又如何？还是连首诗都作不出来。 王清选小时候得过麻子，衬得脸很黑。 此时，由于激动，连脸上的麻子坑都红了。 “我做诗，太粗俗了，怕影响你们喝酒吃饭呐。”朱允熥还是谦让。 “三弟，哪儿能呢？你只管作来！” 朱允炆心想，你作的诗越粗俗越好啊。 你的诗档次越低，在文臣当中的印象就越差。 你的诗越是粗俗不堪，我的胃口就越好啊。 这里还有很多京中大户坐着，你的诗一定会传出去的。 那可真叫做臭名远扬呐。 所有的文臣都等着朱允熥开口。 蓝玉此时也没法了，总不能把朱允熥给拉回来吧？ 拉回来，就等于是认输了！ 不拉回来，朱允熥能作出什么好诗？ “那我就作了。” 朱允熥站起身边，指着远处的琉璃塔说：“远看这塔黑乎乎，上头细来 哈哈哈，朱允熥的两句诗一出来，文人们纷纷喷水，随后笑作一团。 天呐，上头细来 朱允炆强自忍住笑意，三弟，你果然是不出我所料，真的是“不负众望”。 “诸位大人，不要喧哗，”朱允炆作了一个下按的手势：“我三弟刚刚作了两句诗，后面还有呢，精彩的诗句，还在后面。” 众人总算是止住了笑声，等着朱允熥“后面的精彩”。 朱允熥挺了挺胸：“我再重复一下，怕大家把我的好诗给忘了。” “远看这塔黑乎乎，上头细来 所有的人一时愣住了。 这，这，这叫诗？ 无外乎就是塔，黑的，一头粗一头细。 无文采，无意境，简直是大白话呀。 不要说文官了，就连大识不字几个的武将，也替朱允熥的“诗才”害臊。 太丢人了，人丢到，你舅祖爷家了！ 蓝玉的手臂，已经是青筋暴起了。 常升感到，自己的外甥，诗作得这么快！看看，多工整，多上口！ 虽说听起来不那么文，但是肯定含有深意，只是人们看不出来而已。 “好诗，好诗。”常升带头鼓起了掌。 随即，掌声四起，所有文官都大笑着，重复“吟诵”着朱允熥的塔诗。 跟着朱允熥一起来的杨溥，脸红了。 没想到吴王的诗文功夫居然这么差，恐怕连蒙学童子都不如。 会不会，吴王就是故意的？ 方孝孺嘴角带着一丝讽刺，不屑地看着大笑的文臣们。 你们笑？ 你们哪里有资格笑吴王？ 吴王哪怕只展现二成的功力，你们都得惊掉下巴！ 对于这首诗，朱允炆感到，没有丁点水平，如果再出言讽刺，显得自己也太没涵养。 那就实话实说吧。 “三弟，你这诗作得，是不是逗大家乐呢？这首不算，你得再作一诗，跟塔有关。否则，你今晚可是过不了关了。” 王清选笑道：“吴王，你就不要消遣我们了。你得拿出你真实的水平了。” 朱允炆感到，王清选所用消遣一词倒也贴切，当然，是大家在消遣朱允熥。 拿出他真实的水平，其实刚才就是。 再让朱允熥作一首，那就让大家看个彻底！ 看看吴王的真实水平到底如何！ 同时也让陛下认识到，连诗都不会作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储君？ 杨溥悄悄拉了一下朱允熥的袖子。 朱允熥顺势又站了起来：“那，我就再作一首，献丑了。” 王清选以为朱允熥就此放弃呢，谁知道他不自量力，真的要再作一首！ 好啊，这分明是给大家再添一段笑料了！ 朱允炆心中暗喜，朱允熥真的是没有自知之明，还想再做一首跟塔有关的诗！ 献丑了？ 分明是出丑！ 出吧，出的丑越多越好！ 你出丑！ 我出彩！ 出丑，就意味着出局！ 竞争储君，三弟，你还是洗洗睡吧。 “筛，藕芥，蜂窝开，雨打尘埃，后院虫吃菜，石榴皮翻过来，满地坑洼树待栽。” 朱允熥吟出了一首诗。 所有人全愣了，这，这，这是诗？ 塔在哪里？ 什么虫吃菜，石榴皮，满地坑坑洼洼，这都是什么东西？ 这一首，连上一首“远看那塔黑乎乎”都不如！ 上一首“诗”总算还有一定的娱乐性，能让大家笑一笑。 这一首，简直是不知道讲些什么破玩艺！ 吴王果真是越发不堪了！ 杨溥的脸直发烧，吴王难道从小不看书、不背诗的吗？ 背会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凑！ 此时的吴王，与以前印象中的吴王，难道不是同一个人？ 所有的文臣们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朱允熥。 果然，吴王还是一如既往地蠢、笨。 吴王的废物特点，简直是无与伦比呀。 朱允熥大喇喇地坐下了，歪着脑袋问王清选：“王大人，这首诗，是本王专门送给你的。” 啊，朱允熥还不自知！ 这样一首破诗，还要送给王清选！ 破诗，呸，这连诗都不算！ 说是破诗，简直是侮辱了“诗”这个高贵而神圣的字眼。 王清选道：“这首诗，好啊，吴王，我一定抄下来，此诗必定导致京城纸贵。” 讽刺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蓝玉都听出来了，而朱允熥却不以为意。 “王大人，”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方孝孺说话了，声音大而突兀。 “王大人，这首诗，的确是吴王送给你的。” “此诗，每一句，其实都是一个眼。” “筛，到处都是眼。” “藕芥，有眼且大。” “蜂窝开，也是眼。” “雨打尘埃，灰尘中砸出眼。” “后院虫吃菜，菜叶上全是眼。” “石榴皮翻过来，都是石榴籽留下的眼。” “满地坑洼树待栽，都是眼，眼都能栽树了！” 方孝孺说到此，看向王清选道：“王大人，这首满是眼的诗，岂不是与你很相符？所以，这首诗，是吴王为您量身定做的呀。” 第0174章 抄袭王之涣的成名作 方孝孺的解读，就连蓝玉、常升等人都回过味来了。 天啊，三孙，这是在讽刺王清选！ 王清选脸上全是麻子眼儿！ 太爽了！ 你王清选不是想看允熥的笑话吗，不是要等着他出丑吗？ 现在，反而被允熥给讽刺了！ 文臣们没料到这诗，还能这么解读！ 回想一下，果真是如此！ 不过，这可能真是碰巧了！ 碰巧连出这么几句诗，既不工整，也不对仗。 碰巧方孝孺又是翰林，学问那是天下公认的。 这诗是吴王胡诌出来的，方孝孺硬是从这个角度进行了解读。 方孝孺的水平，果真是非同凡响。 本来，朱允熥眼看着又要丢人出丑了。 谁知道被方孝孺如此读解，不仅没出丑，反对把王清选搞得下不来台。 被三皇孙讽刺了，你王清选又能如何？ 人家朱允熥也没有说你王清选的脸上有麻子眼！ 王清选满脸胀红，脸上大大小小的坑，越发明显了。 仇占可一看王清选尴尬了，立马过来解围：“吴王，您这诗，且不论格律和平仄，嗯，首先是跑题了。我建议您还是再做一首，与塔有关的。” 朱允熥看了一眼方孝孺。 方孝孺笑道：“拿纸笔来！” 既是文人聚会，聚贤楼早就备好了笔墨纸砚，连墨都已经研好了。 方教孺悬腕，用正楷书写起来。 不一会儿，写好了，早有人过来将纸拿起向大家展示：筛藕芥蜂窝开雨打尘埃后院虫吃菜石榴皮翻过来满地坑洼树待栽啊，所有人总算是看明白了！ 头一句的“筛”就是塔尖。 最 这诗，当然与塔有关。 “诸位，这就是典型的宝塔诗，宝塔诗，难道说，与塔无关吗？” 方孝孺的话，让一众文臣们小声议论起来。 不是朱允熥会作诗，而是方孝孺太厉害！ “好！” “好！” “好！” …… 武将们都扯起嗓子喝彩，厅中热闹异常。 蓝玉大喜，平时对这个方孝孺很是看不起。 哪知道此人还有这么大的作用！ 本来平平无奇、即将被人笑话的诗，经方孝孺这么一解释，这么一书写，一切都反过来了！ 蓝玉直接站起身道：“看看，这不就反过来了？” “刚才吴王说，有朝一日翻过来， “王大人呐，我看你怎么了，脸这么红，脖子这么粗？” 仇占可又站出来圆场：“往下进行，往下进行！每个人还有一首诗呢。” 朱允炆也说道：“对， “我先来吧。” “奉节辞天阙，白马穿龙城。雪暗凋玉树，风刀杂鼓声。” 好，好，好，文臣们都叫起好来。 一首一首的边塞诗出来，每首都不错。 杨溥、方孝孺等人也都暗自点头。 蓝玉听得不爽，站起道：“你们哪个人去过边塞，你们作的边塞诗，岂不全是瞎搞？” 常升立马附和：“是啊，你们连刀都拎不动，还作什么边塞诗，简直是笑话！” 蓝寿也道：“你们作的这些边塞诗，恐怕都是从前人的诗句中摘出来，胡乱凑的吧？” 王清选等人顿时尬住。 别看这些个武人不会作诗，但偏偏他们说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你连边塞都没去过，还好意思作边塞诗？ 没有实地亲身感受，写出的边塞诗，可不就是完全凭着想象吗？ 凭着想象，换一句话说，就是瞎编乱造。 或者是从前人诗句中摘出来胡乱凑的。 朱允炆后悔了，自己怎么偏偏选边塞诗？ 这下子被武将们抓住把柄了！ 自己带头作了一首边塞诗，岂不也是瞎编的？ 蓝寿看朱允炆的脸色不好看，立马补刀：“你们谁真正上过战场，谁真正杀过敌寇？” “吴王不久前随陛下到杭州打窝寇，杀死窝寇无数，嘿嘿，你们，嘿嘿。” 蓝寿的嘿嘿冷笑让朱允炆的太阳穴都一抽抽。 蓝寿这是在以朱允熥的长处来比自己的短处啊。 朱允熥上过战场，不管如何，还碰巧杀死了一名窝寇。 而反观自己呢，从未上过战场，更不要说杀死敌寇了。 今天晚上，好像不对劲！ 一个小小的诗会，居然要让朱允熥占了上风！ 这在事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王清选站出一步道：“蓝大人，吴王上过战场，下官佩服。这么说来，吴王，一定会作边塞诗了。” 这时，文臣们都反应过来了。 是啊，你朱允熥既然上过战场，那么就证明一下！ 用你的边塞诗来证明一下！ “边塞诗，我倒不太会作。”朱允熥谦虚地说道。 朱允炆立马拉起了朱允熥：“三弟作边塞诗，一定是别有一番境界，你就不要藏着了，拿出来，让我们都欣赏欣赏。” 朱允熥站起说道：“这个，我恐怕作得不好啊。” 朱允炆说道：“三弟，你就小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朱允熥低头沉思了一下，猛地抬头：“笔来！” 啊，全场的人都惊了，朱允熥这是又要做诗吗？ 并且不是念，要亲自书写出来。 早有人拿来了纸墨。 朱允熥执笔悬腕，稍稍收了一下，不让自己的书法显得格外突出。 大家纷纷看去，朱允熥的书写架势居然还有一些大师范！ 但一看字，还不错，只能算不错。 朱允熥的诗文不通，不知道书写如何。 现在看，也不算太笨蛋。 写完了，早有人拿起纸张，向大家展示。 此时，大家都愣住了。 朱允熥这是作诗？这诗是你作的？ 简直是赤果果地抄袭！ 还要不要脸了？！ 吴王刚才在纸上“创作”的边塞诗，居然是唐代著名的边塞诗人王之涣写的《出塞》！ 所有人都彻底无语了，吴王不会作诗就罢了，你居然抄袭起来了？ 而且你抄这么一首堪称千古绝唱的边塞诗？ 抄得如此明显？ 这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吴王居然在下边注上了名字。 明明《出塞》的作者是王之涣，现在作者却变成了朱允熥！ 王之涣描写边塞风光的诗气势磅礴，意境深远，首首都是佳作、绝品。 这首《出塞》被誉为唐人边塞诗的压卷之作。 你抄一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你居然抄王之涣的成名之作！ 第0175章 有这么巧的事吗 “怎么样，这首诗，还过得去吧？”朱允熥问道。 天呐，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这首诗是王之涣的巅峰之作，当然过得去！ 关键问题是，这诗不是你朱允熥写的，是你抄的啊。 你抄，还抄得这么理直气壮。 只能说，吴王背的诗太少了！ 可能也就记住一些名气大的诗了。 还以为别人没见过这首诗！ 朱允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朱允熥居然把自己的名字放在了《出塞》的 显然，他是要把这人人皆会、妇孺皆知的诗作据为己有了。 这简直是文人的耻辱、文坛的悲哀！ 不，朱允熥是文人吗？不是！ 朱允熥今天是不是发高烧了，把脑子给烧坏了？ 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王之涣的棺材板都要掀开了。 “三弟，你，你确定这《出塞》是你写的吗？”朱允炆问道。 朱允熥一指正在展示的纸张：“二哥，肯定是我写的啊，我刚才挥毫疾书，你不是亲眼所见吗？” 朱允炆耐心道：“三弟，我是说《出塞》固然是你写到这纸上的，但是作者，你确定是你吗？” 朱允熥说道：“就是我，你不信？” 无语了，文文武武都无语了。 这样的吴王，不仅是无耻、无才、无能、无知，更是无赖！ 这样的人，你根本无法与之交流。 王清选笑道：“吴王，您亲自做的这首千古绝唱，送给我如何？” 王清选把“亲自做的”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方孝孺抢一步上前，站在了王清选的面前：“王大人，吴王所作的《出塞》，您让给我吧，我要好好收藏。” 不是吧，方孝孺居然说吴王所作的《出塞》。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王之涣做的吗？ 方孝孺，亏你还是翰林院的，你连这首诗都不知道！ 难道说，方孝孺自从教了白痴吴王，自己也变成白痴了不成？ 又或者是，方孝孺已经完全丢弃了文人应有的风骨，已经成了吴王朱允熥的舔狗？ 当众把王之涣的诗当作是朱允熥写的，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朱允炆本来对方孝孺还是很尊重的，毕竟教过他功课。 但现在，朱允炆却是忍不住了：“方翰林，你说，这是吴王所作，是我三弟所作？” 方孝孺道：“这首《出塞》，窃以为，应为吴王所作。” 天啊，方孝孺，没救了！ 方孝孺在通向无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方孝孺已经与广大的文人士子彻底分道扬镳了！ 王清选问道：“方夫子，你说应该为吴王所作？今天的酒宴还未开始，你已经晕了吗？” 方孝孺不理王清选的质问，大声道：“谁可以背一下王之涣的《出塞》？” 众人又晕了！ 方孝孺，你以为还是你在文华殿的时候？ 在这种场合，你居然让人背王之涣的诗？ 就你这种水平，你还有资格传道、授业、解惑吗？ 不对，不对！ 方孝孺说，王之涣的《出塞》！ 你刚刚说了，这是吴王所作的《出塞》！ 《出塞》到是何人所作？ 方孝孺说话，开始颠三倒四了！ 无人理方孝孺。 杨溥站出来了：“方夫子，我来背一下《出塞》。” 一同来的，都是与吴王比较亲近的人，当然得给他一个台阶下。 “《出塞》”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念完了。 方孝孺说道：“刚才杨大人所背诵的，是王之焕的名作《出塞》。” “诸位大人请看吴王所作的《出塞》！看看有何不同？” 大家仔细看起来，这时才发现，吴王刚才抄写的时候，漏掉了一个“间”字。 本来是“黄河远上白云间”，少抄了一个字，就成了“黄河远上白云”。 天呐，吴王，你抄写王之涣的诗，能不能上点心？ 抄诗，也能抄错！ 你对前人诗家，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方孝孺说道：“少了一个字，就成了完全不同的两首诗。” 文人们简直是无语了，不是吧，方孝孺，你的脸去哪里了？ 方孝孺指着纸大声念道：“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啊，所有人全愣了。 方孝孺居然如此断句！ 少了一个字，如此断句，听起来，味道也不比原诗差。 而且读起来，别有一番意境。 杨溥上前，又按方孝孺刚才的断句大声念了一遍。 此时，武将们都鼓起掌来。 所有的文人们都哑口无声！ 没话可说了，真的服了！ 这真的是两首诗！ 少了一个字，如此断句，完全可以说不是王之涣所作。 朱允炆深深向方孝孺施一礼：“方夫子，时至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生之才，学生我佩服万分。” 所有的文官都疑惑了，果真只是方孝孺的水平高吗？ 如果说宝塔诗的解读，是一种巧合。 那么这次呢？ 难道是吴王恰巧漏掉了一个字？ 天下，没有这么恰巧的事！ 再看看吴王作的“远看这塔黑乎乎，上面细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允熥悄悄对方孝孺说道：“方夫子，没想到，你的水平还挺高，不错，不错。” 方孝孺得到朱允熥的表扬，心中居然还有一丝小得意。 “方夫子，今天晚上看你的了，多刺激刺激他们，要把他们的赌注提高一点。” “我的大明科技院正缺资金呢，看你和杨弘济了。我先走了。” 朱允熥说完，和蓝玉、常升打了个招呼，直接回家了。 朱允熥走了，朱允炆也紧接着离开了。 两个正主走了，而在聚贤楼上的赌局开始了。 在方孝孺和杨溥的刺激之下，王清选、仇占可等文人士子以及京中大户都纷纷投下巨额赌注。 最少都是五十两黄金以上，有的甚至当场向王清选借。 如果说大明盐业赚钱了，大明科技院能从这场赌局中得到万两黄金！ 当然，方孝孺和杨溥也将从这场赌局中获得不错的收益。 这场大赌让大明科技院以及大明盐业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所有人都盯着朱允熥和陶成道的一举一动。 然而，朱允熥基本就没有管大明科技院的事，一直在家里猫着。 陶成道也是如此，除了与户部到城外确定了一下科技院的土地，划了一个圈之外，也是在朱允熥的院子里呆着。 在朱允熥的院子里，就能生产出盐来？ 参与赌局的文臣们个个欢喜，武将们不由得嘀咕起来。 第0176章 《西游记》出版 仇占可现在简直快要疯了。 因为他身负巨额债务，虽说朱允熥没有催，但他实在是快受不了了。 现在他又借了王清选的金子，来了一个赌注。 如果大明盐业赚钱了，他这一辈子都翻不过来身了。 没想到，朱允熥的大明盐业没动静了！ 下赌注的时候，谁也没有规定多长时间。 也就是说，朱允熥可以一直不搞盐，几年之后再说！ 反正你们的钱已经投过来了！ 他就慢慢用着，但大明盐业公司，就是不动！ 人家有的是理由，选址考察需要时间，招人用人需要过程等等。 朱允熥只要拖上几年，把大家基本都拖垮了。 文臣们，除了像王清选这种出自世家大族的，家底并不厚实。 在洪武年间，当官的贪腐，无疑于自寻死路。 因为，朱元璋对贪腐的容忍度最低，可以说是零容忍。 好多文臣下的赌注，都是借来的。 有的感到朱允熥必输无疑，这钱，不挣白不挣！ 于是，有的人下了血本，甚至还借了高利贷。 朱允熥高调宣布成立大明盐业公司，忽然之间没有了动静。 这让借钱下注的人，特别是借高利贷的人，欲哭无泪！ 偏偏，你却拿吴王没办法！ 其实，朱允熥早就告诉沐瑶海边晒盐的方法。 沐瑶将此方法通过邮驿传给了杭州知府郑和。 晒盐并非什么高科技，相信很快就有大量的高品质食盐运到应天来。 …… 一连好几天，朱元璋上朝时总是闷闷不乐。 总感到少了一点什么。 再看向前排，朱允炆意气风发地站在那里。 原来，三孙朱允熥不在。 每次议事，都习惯性地听一听三孙的心声。 现在，只能听到大臣们的议论。 而大臣的议论或提议，要么是在咱的意料之中，要么就是没有什么可操作性。 可惜的是，三孙太懒，不愿意在朝堂上久站。 让他上朝堂，又怕他在朝堂上跟咱吵架。 因此，在一些议题讨论未果后，朱元撞直接宣布了散朝。 “刘洪，跟着咱，把这些个奏折啥的，挑到吴王府去。”朱元璋一步跨出养心殿：“让允炆，嗯，还有杨溥一起去。” 朱元璋自顾自地向宫外走，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立马跟着。 大明建国已久，经过疾风暴雨似的整肃，贪官污吏少了，各种江湖道会也基本销声匿迹。 这离不开锦衣卫这个强大的网络支撑。 最少在应天，一年到头顶多有几个小偷小摸的案子，连杀人案件都很少。 朱元璋不管到哪里，都是抬脚就走。 朱允熥正在院中躺椅上眯眼睡觉，脸上盖着一本《西游记》。 忽然，眼前一亮。 原来，是《西游记》被拿掉了。 拿掉《西游记》的是朱元璋。 “爷爷，你怎么来了？”朱允熥连忙坐起。 “你的《西游记》写完了？” 朱允熥知道这事瞒不住，承认说写完了。 “你准备用这个卖钱？”朱元璋说道：“这话本，能卖多少钱？” “估计卖不了多少钱，但是，爷爷，苍蝇蚊子也是肉啊。” 「老朱，这就不懂了，话本，也就是，会立马风靡大江南北。」 「《西游记》出来之后，各大书商争相印刷。」 「书商们发现，市井小民们最喜欢的书，永远是通俗白话。」 「于是书商们与一些落魄文人、落弟举子紧密结合到了一起。」 「相当于现在的网络文学编辑与苦逼作者，想一起打造一本火爆全网的爆款。」 「《西游记》火了，一本讲真武大帝的《北游记》出来了。」 「一本讲宋朝梁山起义的《南游记》出来，就火。」 「吴元泰以“八仙过海”为主题的《东游记》出来了。」 「老百姓的《西游记》还没看过瘾呢，一看又出了三本，立即蜂拥而至抢购。」 「有书商将四本合到一起，推出了《四游记》，一出版，就是超级大爆款。」 「我只要与几大书商签定合同，不搞一次性买断，而是要版税！」 「嘿嘿，《西游记》夹带着私货，可以让大明百姓看到天下之大、天下之奇。」 「同时也可以为大明科技院发展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 朱元璋倒是听过《西游记》的一些片段，但没想三孙的《西游记》真的可以大赚特赚。 “爷爷，今天，我约了一个应天书商，过来谈一谈。” 「既然不再隐藏他在科技方面的才能，对于商业方面也就无所谓了。」 「不管是科技，还是商业，在这个时代都是末流。」 「老朱不可能因为我懂科技、会赚钱，而选我当储君。」 「不会吟诗作赋，不会整八股，没有这个可能性。」 「只有像朱允炆这样的，才是老朱真正中意的储君。」 朱元璋心中直叫屈，以前是这样，但现在，不是了！ 更何况，咱知道你是懂诗词歌赋的！ 论整八股、写文章，没有人能写过你！ 在聚贤楼上的事，咱知道得清清楚楚！ 别人都以为是方孝孺水平高，不知道真正厉害的是三孙。 允炆，咱是一直中意的。 但是，咱现在发现了你呀。 这样也好，科技方面你显示了，商业方面你显示了。 那么，接下来，你的武功、军事、治国理政也该一一显示了。 此时，院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康大人，此书，我实在是给不了太高价钱。” “孙掌柜，此书，我父亲花费五年时间，研阅大量资料编写而成，钱不钱的不在乎，但给钱太少，这对于这本书来讲，简直是一种侮辱。” 朱元璋说道：“允熥，听声音，是吏部尚书的大儿子。康桢，又想出书了！” “允熥，咱去你后院。你别说咱在这里。” 朱允熥点点头。 「老朱做人挺通透啊，知道这年头的文人，面子薄，还想写书出版赚钱，一边还装出一副不爱钱的样子。」 「也不知道康桢写的什么书。」 「不会是把平时在吏部开会的讲话集结成册吧？」 「很多领导就是这么干的。」 「这种书，根本没有市场，只能强行摊派。」 「所以，康桢的儿子一直在追书商，书商当然不干赔钱的买卖。」 第0177章 方孝孺发飚 孙掌柜进来了，紧紧跟在后面的，是吏部尚书康桢的儿子康大佑。 康大佑是都察院的照磨。 康大佑学问并不突出，甚至是平庸。 前年，由于查处的贪腐案件太多，官员被处理了一大批。 在官员紧缺的情况之下，朝廷直接从国子监中挑选了一批监生，直接授予官职。 康大佑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朝廷选中的。 作为吏部尚书康桢的大儿子，康大佑的入选再也正常不过。 康大佑被安排在都察院。 照磨一职，虽说是正八品，官职不高，但权力却是极大。 整个都察院里，从左右都御史到左右佥都御史，均无定员。 而照磨，只有一员。 照磨在整个都察院掌管磨勘和审计工作。 “纠弹百官非违，刷磨诸司文案”，这就是照磨的职责。 但康大佑此时却只能求着孙掌柜。 并非孙掌柜有多大的势力，而是因为在洪武一朝，只要是正常诚信经营，官员都不敢欺负。 因为朱元璋对欺负百姓包括商户的官员，十分痛恨。 康大佑进来一看，吴王朱允熥和翰林院方孝孺都在。 康大佑连忙施礼：“吴王、方夫子，下官冒昧了。” 朱允熥说道：“无妨，无妨。你父亲出书了吗？让我看看？” 康大佑拿着书稿递给了朱允熥。 朱允熥拿起名叫做《老子王弼疏义之疏义》。 翻了翻，简直了。 这书的四分之一是在复述老子的话。 四分之二是在复述王弼对于老子《道经》与《德经》的注释和理解。 剩下四分之一部分，是康桢对于王弼对于老子著作的理解的理解。 「我可奥，这书，真特么拗口！」 「下一本书有了！我对康桢对于王弼对于老子的理解的理解的理解。」 「这么下去，一本书接着一本书搞下去。」 「这么搞，国家所有的木材都砍完，都不够用！」 朱允熥把书还了回去：“哇，真的是好书啊，好书，值得出版！” 康大佑看朱允熥表扬了，替父亲感到高兴。 “敢问吴王，我父亲的著述，好在何处？” 朱允熥点点头：“好，好，字很大，字很黑！” 康大佑满脸黑线。 后院的朱元璋听得好笑，三孙损起人来都不带脏字的。 “方夫子，听说您要出书了，我今天赶过来，也想先看为快。” 康大佑前些日子与孙掌柜谈的时候了解到，吴王的老师方孝孺来过，说是要出一本书。 这本书很受欢迎，孙掌柜准备再多花点钱，把十年之内所有的版权全部拿下。 方孝孺说道：“此书名为《西游记》，并非下官所作，而是吴王所作，下官只是代笔罢了。” “方夫子，你就不要谦虚了。你的学问，老夫岂能不知？” 院外响起一个声音。 是吏部尚书康桢。 “父亲，您怎么也来了？”康大佑连忙退在一旁。 康桢没有理康大佑：“孙掌柜，老夫写此书之时，翰林院、国子监都曾参与，其价值你可能并不知晓。” 康大佑说道：“孙掌柜，这书的销量你根本不用愁，翰林院、国子监，还有各省的府学、县学，你想想吧！” 「我的天，康桢，你纯粹是利用职务影响力啊。」 「你作为吏部尚书，管官员的，你说你准备写书，让大家提个建议，翰林院、国子监哪肯说真话？」 「哪怕你写的是狗屎，这些官员也得说成是麻花。」 「康桢，这是被捧得找不到北了。」 「听康大佑的口气，这是准备强行摊派给各级教育机构！」 「康桢，这简直就是合理合法地赚钱。」 「一是赚了书商的钱，二是赚了各级教育机构的钱。」 「国子监为了不赔钱，说不定就强制让监生买。」 孙掌柜笑道：“康大人，您的书，最好找官刻，民刻恐怕不合适。我所刻印的书，都是卖给老百姓的。” 康大佑没想到孙掌柜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孙掌柜，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康大佑平时被人吹捧惯了，此时被一个小小的书商给拒绝了，火气立马上窜。 孙掌柜不卑不亢：“康大人，我有一帮人要养，总不能做赔钱的买卖。” “你是说，出我父亲的书，这是在赔钱？”康大佑不依不饶。 “在商言商。康大人的书，不适合普通百姓。出此书，我没有丝毫把握。”孙掌柜说得也很委婉。 康桢心里不痛快，转头向方孝孺：“方夫子，我听说你出书了，叫《西游记》，可否让老夫一观？” 方孝孺将《西游记》递上。 康桢翻了翻，哈哈大笑：“方夫子，这是你写的吗？” 方孝孺道：“在下的水平写不出《西游记》。此书，实为吴王所著。” “哦，原来如此。”康桢顿时了然。 “康大人，吴王此书，寓意深远，立意高远。这个暂且不说，您看看这个，确为一大创新。” 方孝孺指着《西游记》说起来：“当时，在下颇不理解，后来才明白吴王的用意，这对于我大明来讲，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在后院的朱元璋听得奇怪起来，方孝孺居然对吴王的《西游记》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居然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吴王写的《西游记》只不过是话本而已，既不是老子的《道经》与《德经》，也不是《诗经》。 怎么可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康桢看后道：“方夫子，老夫平时一直对你很佩服的，现在嘛，你已经变了许多了。这本《西游记》，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 方孝孺的牛脾气上来了：“康大人，大雅之堂难道就是国子监、翰林院吗？” “书是让人看的，不是摆在那里落满灰的。请恕下官直言，您的书就算是摆在翰林院、国子监，结果也是束之高阁、落满灰尘、无人问津！” 康桢哪知道方孝孺居然是这个态度，气得指向方孝孺的手都抖了起来。 方孝孺现在对于朱允熥是越来越佩服了。 现在有人看不起朱允熥，他是怎么也忍不了了。 朱元璋此时奇怪了，方孝孺居然对吏部尚书发飚了！ 方孝孺是咱派给朱允熥的。 方孝孺怎么对三孙如此佩服？ 难道三孙向他显露过才干？ 不会，三孙是不会轻易显露的，特别是在文才方面。 如果想让方孝孺服气，就必须在他最擅长的地方超过他。 难道就是因为《西游记》折服了方孝孺？ 也不对，咱听沐瑶给自己讲过《西游记》的片断，故事很精彩，但是遣词造句方面，跟大白话没多少差别呀。 方孝孺，绝对是耿直坦率、宁折不弯之人，他对三孙的《西游记》如此佩服。 这说明，三孙在文才方面，也不装了！ 在文才方面，三孙也要显露了！ 第0178章 陛下编的书不是东西 “此等拙劣无比的书，居然与老夫的书相提并论，耻辱，耻辱！” 康桢说道：“吴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是读书人读的。这《西游记》只不过搏得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一笑罢了。” “寻常百姓看的书，能有什么好东西？” 方孝孺没料到康桢居然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吴王，简直是一点都不客气。 正想替吴王辩驳，吴王忽地一下站起来了：“康大人，在我看来，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 “特别是读你这种注释的注释的注释的注释的注释的注释的，这叫一个糟糕！” “特别是读你这种理解的理解的理解的理解的理解的理解的，真叫一个糟心！” “书，是读书人读的。老百姓，特么就不配读书了？” 康桢没料到朱允熥言辞如此犀利！ 完全把传统的观念给反过来了！ 他居然说：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特别是自己准备出版的书糟糕、糟心！ 老百姓读书有什么用？ 康大佑见父亲被怼，不爽了。 你一个吴王有什么好拽的？ 等到二皇孙朱允炆当上储君，看你还狂不？ 文不成、武不就，还时不时地打人、骂人！ 着实可恶。 “吴王，老百姓读个屁的书？！要是都读书了，都当官了，谁来种地？谁来作工？谁来打仗？” 康大佑说完，康桢不禁点点头，社会有分工，人伦有纲常，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岂能乱变？ “放屁！”朱允熥怒道：“老百姓难道就不能读书了？种地、作工、打仗都不用看书了？” “种地不看书，《齐民要术》给谁看？” “作工不看书，黄帝如何作轩辕？” “打仗不看书，关羽为何读《春秋》？” “岳飞不看书，何来《满江红》？” 几句话一出，方孝孺不禁赞叹。 吴王的怼人功夫，果真是天下无敌。 朱允熥换了一种口气：“康大人说，寻常百姓看的书，能有什么好东西。这话说得好啊，这话说得真妙。” 康桢没有接话，感到朱允熥并非是真的赞扬，而是不怀好意。 “康大人，依你的意思，陛下亲自编写的《大诰》就不是好东西，在你看来，恐怕连东西都不是！” 啊，康桢愣住了。 朱元璋于洪武十八年亲自编定了《大诰》，并且要求每家每户都要有一本。 《大诰》不仅是一部刑法典章，而且还有对各阶层人们的行为规范，甚至涉及到家庭教育等方面。 朱元璋希望百姓能够各安其分，遵守自己的伦理道德。 《大诰》还对百姓使用的器物、服饰的花色、饰物等都进行了详细的规定，比如规定百姓房子不允许雕花，否则都要处以重罪。 朱元璋规定如果老百姓犯罪，只要家里有《大诰》就可以减轻罪行。 如果老百姓能够念出《大诰》内容，甚至可以免罪。 方孝孺真想击节赞叹！ 吴王的脑子，反应真是太快了！ 抓住康桢话中的漏洞不放，直接把康桢怼到了墙角，想转圈都转不过来！ 朱允熥继续穷追猛打：“《大诰》在寻常百姓家里，就算不得好东西！陛下编的书，康大人居然说不是东西！” 康桢的汗都出来了，天啊，怎么就掉到了朱允熥设置的陷井里？ 不是说了，朱允熥就是个废物吗？ 口才怎么如此犀利？ 想起来了，朱允熥曾在朝堂上发飚，就“奇技淫巧”怼过不少大臣。 朱允熥文不成、武不就，嘴上功夫倒是一流。 今天，算是栽到这里了。 此地，再也待不下去了！ 康桢拉了一把儿子康大佑：“我们走。” 朱允熥呵呵一笑：“恕不远送。” 康桢走到门口，忽听得背后有人说道：“康大人，就这么走了？” 猛地回头！ 康桢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康大佑吓得，从康桢身上滑了下去，软了，瘫了。 天啊，刚才与吴王的互怼，被陛下给撞见了！ 刚才发话的，正是当今圣上朱元璋！ 陛下居然把康桢叫“康大人”，这不是尊敬之语，而是罚人之兆！ 康桢脑中一片空白，“康大人”，陛下喊自己为“大人”。 可见陛下有多么的恼火。 康桢立马跪下：“陛下，臣，微臣刚才是无心之言、无意之举，罪该万死，垦求陛下恕罪。” 康大佑带着哭腔：“陛下，不是《大诰》不是东西，不，《大诰》是好东西，《大诰》也不是，我，我不是个东西！不是我爹！都是我。” “你们两个都不是个东西！”朱元璋怒了：“你们竟敢来吴王家里辱骂吴王！岂有此理？！” “你们辱骂咱三孙，也就罢了！” “但是，你们辱骂的是国法！你们眼里，已经没有了《大诰》吗？” 康桢和康大佑伏地，像触电一般浑身颤栗不已，显然已经怕到了极处。 朱允熥一点都不同情。 这种人，表面上显得很清高，其实内心龌龊，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你出书，当然没问题。 但是你的水平如此低劣，写出来还要逼着书商给你出版。 并且还准备强行摊牌到翰林院、国子监，还有 这样一来，全国的学子岂不是都要买？ 这是典型的利用职务影响力为个人谋利益！ 最让人厌恶的是，此人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普通的老百姓就不配读书！ 对于这种假清高、实龌龊的货色，怎么能忍呢？ 哪怕暴露一下咱的文才，也在所不惜！ 怼他！ 怼不死他！ 朱元璋脸色阴郁：“蒋瓛，你带康大佑去康家，对康家全面搜查！” 康桢吓坏了，陛下这是要对自己抄家吗？ 不经过刑部、不经过都察院、不经过大理寺，直接让锦衣卫去全面搜查！ 自己家里，还存着一个顺天府治中送来的玉佛，盐课提举司同提举送的狗头金等等。 这要是让查到了，恐怕吏部尚书是做不成了。 蒋瓛没有动，感到陛下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全面搜查，总得有个重点。 “蒋瓛，你看看康家有没有存《大诰》。” 康桢和康大佑，一下子软在了地上。 第0179章 猪一样的队友 两名锦衣卫上前，抓住康大佑的后衣领，像灌汤包子一样拎了起来。 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留在院子里。 指挥使蒋瓛亲自去康府搜查。 看康桢如丧考妣的样子就知道，康府要么有超出正常收入的奢侈品，要么是根本没有存放《大诰》。 蒋瓛把康大佑拎到康府，立马进行全面封锁。 不许任何人进出。 找来找去，没有《大诰》的影子。 最后找到了一大块狗头金、一尊大玉佛以及象牙、龙涎香等海外奢侈品。 凭着多年打探消息、办案查案所积累下来的经验，蒋瓛感到这些东西，一定来路不正。 当即将这些东西与康大佑带回了朱允熥的院子。 蒋瓛带人搜查康府，马上传遍京城。 陛下居然在朱允熥的院子。 康桢惹恼了陛下。 于是陛下让锦衣卫查封了康府，搜出了与康家收入不相符的奢侈品。 康桢作为吏部尚书，正二品官员，在京城都算是跺一脚都要震三震的人物。 现在，居然被查了！ 最后，锦衣卫把搜到的东西，连同吓糊涂的康大佑一同带回了吴王的院子！ 在朝堂之上，康桢侃侃而谈，陛下对其还表扬了好几句。 这怎么转眼之间，陛下就要治康桢的罪？ 为什么？ 大家几乎都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因素。 陛下到了吴王朱允熥的院子里！ 康桢随后去了这里。 于是锦衣卫带着康大佑去搜查康府！ 而后，又将康大佑及奢侈品带回了吴王府！ 康桢被查，一定与吴王朱允熥有莫大关联！ 康桢被查，对于二皇孙来讲，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吴王朱允熥的院子里查办康桢，陛下是刻意如此吗？ 陛下的态度，太难以琢磨了。 陛下从杭州回来之后，对朱允熥是先扬后抑。 先是让朱允熥独享了一次百官盛大的欢迎，而后就让朱允熥回家，以后不用上朝了。 朱允熥的任务，就是办好大明科技院。 大明科技院虽说是与国子监平级，但它是最晚成立的机构。 大科科技院所研究的事情，是百业之中的末流！ 朱允熥从此不再上朝，等于失去了参与朝政的资格。 忽然之间，陛下就到了朱允熥的院子里。 陛下到朱允熥的院子，这说明陛下对朱允熥仍然念念不忘。 并且在朱允熥的院子里现场办公。 有人还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太监刘洪抱着一堆奏疏，叫上了二皇孙朱允炆、内阁辅臣杨溥，随后也去了吴王府。 天啊，陛下，真的是要在吴王府里办公了！ 陛下散朝之后，一般都要回养心殿。 内阁辅臣将奏疏先拟出意见之后，再送到养心殿里。 养心殿是殿下的办公场所。 现在，养心殿里不待了，直接来到了吴王府。 还叫上了二皇孙和内阁辅臣。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短短时间内，人们的猜测就出现了多个版本。 朱允炆、杨溥来到了朱允熥的院子中，看到康桢的样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以为康桢说什么话惹恼了陛下。 这时，蒋瓛带着人和物回来了。 朱元璋大怒，康桢，作为吏部尚书，本应为百官之楷模，哪知道竟然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还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康桢的家里居然没有咱编的《大诰》！ “康桢，你家中不存放《大诰》？！” “朕出大诰，昭示祸福，一切官民诸色人等，户户有此一本，康桢，你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康桢此时，根本无话可讲、无理可辩。 康桢明白，陛下这是在找茬。 京中大臣，品级越高，对《大诰》就越不重视。 普通百姓家中有《大诰》，就算犯罪也可以减免。 但对于官员来讲，放不放《大诰》区别不大。 当官员有罪之时，陛下根本不管你家里有没有《大诰》，只管治罪。 胡惟庸等官员被杀之时，陛下何时让查过他家里有没有存《大诰》？ 因此，大凡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很少有存《大诰》的。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一时冲动，把吴王朱允熥的《西游记》贬得一踏糊涂。 老百姓不需要读什么书，本来就是这么个理。 但偏偏让朱允熥给抓住了，并且无限放大，扯到了陛下编的《大诰》上。 此事，陛下完全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但陛下偏偏认真了！ 这说明，自己得罪了朱允熥，而陛下对朱允熥又特别偏爱。 虽说陛下不让朱允熥上朝议事了，但对朱允熥的宠爱却是一如既往，甚至，更甚之前。 看来，文武百官，包括自己，误读了陛下的用意。 此时，康桢看向朱允炆。 眼中，满满的都是求生欲！ 朱允炆此时并不知道之前，康桢贬低朱允熥所写《西游记》的事。 只知道康桢为何犯事：家中没有存《大诰》。 眼前这些个奢侈品，则是顺带着搜查出来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陛下认为康桢带头蔑视国法、不守国法。 康桢一向是自己的坚定支持者，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否则，就会寒了身边官员的心。 “皇爷爷，孙儿认为，您颁行《大诰》的目的，就是让人们心中有法、时时守法。” “百姓愚钝，需日日翻看诵读，方知《大诰》之义。而对于朝中官员而言，只要记住内容，可以不受户户有此一本之限制。” 朱允炆说完，眼光热切地看着朱元璋。 如果朱元璋饶过康桢这次，那么康桢以后对自己就是死心踏地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允炆，岂能不明白二皇孙心中所想？ 这一段时间以来，因为心声，只顾与三皇孙朱允熥腻歪在一起了。 似乎是冷落了朱允炆。 平心而论，朱允炆在才能方面与三孙相比，差了一大截子。 但是允炆对咱也是知冷知热的，与三孙对咱内热外冷相比，又是另一种关心。 允炆对储君的渴望，咱岂能不知？ 但是，咱内心真实的决定，却不能对二孙明说。 还是等三孙显示才华、彻底让大家无话可说吧。 如果此时把康桢给杀了，二孙恐怕从此惶惶不可终日。 “允炆所言，说到了根子上。康桢，你就背背《大诰》，从头开始背吧。” 康桢的脸，更白了。 「朱允炆真是个笨蛋！康桢家中连《大诰》都不藏，你认为他已经烂熟于心了？」 「朱允炆，你这是救康桢吗？」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看着朱元璋阴骘的目光，康桢打了一个哆嗦：“朕，闻，朕闻，自古以来……” 卡壳了，康桢再也背不下去了。 朱元璋怒了：“康桢，只会背前两个字吗？朕闻，朕闻，朕，也是你叫的？” 康桢心如死灰，陛下看来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联，也是你叫的？ 陛下这是在故意挑刺！ 「康桢算是栽了，只会朕闻朕闻的，看来是真不会背！作为官员，连陛下亲自编写的《大诰》开头都背不下来！」 「不过，通过这个御制大诰序可以看出，老朱还是有一些功底的，遣词造句，尽显古意。」 「方孝孺在课堂上还讲过这个序。我虽然是睡觉了，但这篇还是记得的。」 「朕闻，曩古历代君臣，当天下之大任，闵生民之涂炭，立纲陈纪，昭示天下，为民造福。当是时，君臣同心，志同一气，所以感皇天后土之监，海岳效灵，由是雨阳时若，五谷丰登，家给人足。斯君臣之逝，遐且久矣，育民之功，载诸方册，犹如见存……」 朱元璋听到此，忽然想到，三孙会背这个！ 不妨让三孙背背《大诰》，让康桢好好作个对比，同时，也逼三孙显露一下！ “允熥，你背一下《大诰》，让康大人好好听一听！” 第0180章 谁知朕无处倾诉的孤独 啊？ 朱允熥一脸蒙。 「老朱，你怎么能让我背《大诰》？」 「背书这事，应该是朱允炆在行啊。」 「为什么不让朱允炆背呢？」 「老朱，又要让我出丑了！」 「我一出丑，老朱就开心了！」 「康桢不会背，老朱赌心了！」 「老朱，果然是把我当作开心果。」 「开心果就开心果吧，只要老朱开心。」 朱元璋一听，三孙把自己定位为“开心果”，也挺不错！ 因为，咱只要和三孙在一起，听听他的心声，就会莫名开心！ 三孙，就是咱的开心果。 当然，仅仅开心果这个定位，根本体现不出三孙真正的价值。 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三孙，心中未免怏怏。 终于见到三孙了，心中欢喜不已，谁知道康桢这个家伙就闯入进来。 居然想用权利与官位威胁书商给他出书！ 你那破书能和三孙的《西游记》相比吗？ 当然生气归生气，康桢必须要整他！ 整治康桢算是小事一桩。 在这种场合，这种环境，让三孙显示一下，才是正事。 三孙在心声当中背《大诰》，咱让他背，说不定他就顺口出来了！ 只要一出口，他就止不住了。 只要三孙能背出来，在场的人能认为三孙还像以前一样是废物吗？ 「我要是顺顺当当地背出来，大家怎么看我？」 「无法解释啊。」 「你整天在课堂上睡大觉，这些都会？」 「老朱，你有你的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 「我可以暴露大家看不起的技能。因为科技发展，一刻也不能耽误。」 「但我绝不能暴露治国理政、诗词歌赋这些方面，哪怕是一丁点的见解。」 「我需要这帮文臣们的支持吗？不需要！」 「我需要的是铁铉这种头脑灵活并且铁骨铮铮的文官！」 「我需要的是杨溥这种不唯书本并且讲究实际的文人！」 「我需要的是蓝玉这种直爽忠义并且敢于胜利的武将！」 朱元璋一听，三孙，你的思维怎么又跑偏了？ “三孙，咱叫你背《大诰》啊。” 朱允熥顿时哭丧着脸：“皇爷爷，孙儿听康大人，背得好啊。我不会啊。” “三孙，咱让你背呢？” 朱允熥看了看康桢：“我接着康大人的背吧。” “朕，闻，朕闻，朕，闻，朕闻， 康大佑忽然喊道：“陛下，陛下，吴王也只会背朕闻，也只会前两个字，吴王也喊朕。” 康大佑的惊恐期已过，此时的脑子有点清醒。 一听到吴王背的内容，还没有父亲的多呢，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要责罚父亲，吴王是不是也得罚？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朱允熥还是个废物皇孙？ 朱元璋斜看了一眼康大佑：“掌嘴！” 锦衣卫上前，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左右开弓，把康大佑的嘴生生打肿，与猪嘴无异。 康大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朕，其他人喊不得！” 朱元璋慢慢悠悠地说道：“咱的三孙，可以喊朕！” 全愣了，所有人！ 包括朱允熥本人。 朱允炆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陛下，这是作决定了吗？ 别的人都不能喊“朕”，只有吴王朱允熥可以喊“朕”！ “朕”，秦始皇二十六年将其定为至尊之称，汉因不改，以迄於今。 天下，只有皇帝一个人才可以自称“朕”。 除了皇帝，自称“朕”的，就是那些想造反、想称帝的人！ 「老朱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朱说我可以喊联？」 「这是对我的考验吗？」 「想看看朱允熥这个废物有没有当储君的野心？」 「如果有的话，直接下手，先把蓝玉、常升给剪除了！」 「老朱已经把我当作朱允炆的挡路石、拦路虎了。」 「也不对呀，老朱对我的态度似乎不是如此。」 「我的能力和水平，对于朱允炆根本造不成威胁。」 「老朱封我为吴王，就是想让我做个闲散王爷，不要参与朝政。」 「如果老朱真的要对我下手，也不会天天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听到这里，朱元璋对三孙的理解力，真是服了！ 三孙总是会曲解咱的意思！ 三孙总是在藏着！ 现在，还不是公布自己最终选择的时候。 「哦，我明白了。」 「终于明白了。」 「老朱用词挺讲究啊。」 「老朱的意思是，只有我可以喊他！」 朱元璋心中一乐，正好，用三孙的这个解释来圆一下场。 “朕是说，只有允熥可以喊朕，呃，可以喊朕的名字。小时候，允熥直呼朕的名字，朕也颇感亲切呢。” 朱元璋的解释，让朱允炆顿时放下心来。 不过，随即，又是一团疑云起来了。 允熥直呼皇爷爷的名字，那么自己作为二皇孙，是可以喊呢，还是不可以喊？ 想到这里，内心充溢着酸酸涩涩的味道。 「老朱的意思，果然是这样。」 「爷孙之间嘛，整天陛下陛下的，太生份、太别扭了！」 「叫老朱，显得更亲啊。」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小时候，现在叫老朱，老朱肯定整死我。」 朱元璋的心，猛然一动。 三孙说的有道理啊。 爷孙之间，如果时时处处讲什么君君臣臣，就没有亲情可言了。 在皇宫之中，儿孙们见到咱都恭恭敬敬，内心里充满着惧怕。 儿孙们小的时候，个个可爱，咱也不认为他们有啥心机。 那个时候，咱还能体会到一点天伦之乐。 一旦儿孙们长大之后，称呼也正规了，言行也规范了，一切都遵循礼法和制度，但是，亲情却是越来越淡了。 他们表面恭顺的背后，都藏着各种诉求。 看看二皇孙，一心想着当皇太孙，时时惦记着咱那把龙椅。 为什么皇帝都自称孤家寡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人都向你隐藏着内心的真实，特别是咱的儿孙！ 谁都羡慕帝王君临天下的气度。 谁能知道帝王无处倾诉的孤独？ 三孙呢，心中把咱当作爷爷，心中喊咱为“老朱”，多次喊咱“朱元璋”的名字。 刚开始觉得恼怒异常，而时间一长，听懂了，的的确确有一种浓浓的亲情味。 正是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亲情，让咱天天就想着三孙的心声。 “允炆、允熥，你们以后，只要不是在朝堂之上，不是在正规场合，可以随便一点，” 朱元璋作了一个决定：“私下场合，允炆、允熥可以叫咱名字，哪怕是叫老朱，咱都答应，咱都高兴。” 朱允炆慌了，立马起身道：“皇爷爷，孙儿不敢。人伦不可破，规矩不可变。” 朱允熥：“老朱？” 第0181章 妙用无穷的标点符号 「我可奥，草率了！」 「我怎么可以如此冲动？」 「老朱说可以喊老朱，你就真的要喊？」 「还是朱允炆冷静啊，看看人家，回答得，多得体呀！」 「咦，我的思维又陷入了死胡同。」 「我这样做，岂不是让老朱更加烦我？」 「当着这么多人直呼老朱，老朱就算不罚我，但一定会从此远离我！」 「要是老朱天天粘着我，我还怎么放开手脚做事？」 「哈哈，有时候，事情要分两面看。」 「我这么一叫，反而是件好事，大好事！」 「老朱，发飚，发飚，快发飚！」 「我仿佛看到老朱怒发冲冠、拂袖而去的样子。」 朱元璋听得心中好笑，三孙，还是那个永远不变的三孙！ 想让咱发飚？ 咱直想发笑！ 朱允熥这一声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会吧？是自己听错了吗？ 陛下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你还真的把陛下叫老朱？ 朱允熥，你虽不及弱冠，但也满十八了。 这么大的人了，你喊陛下为“老朱”，没上没下，没大没小，陛下岂不着恼？ 朱允炆心中暗喜。 朱允熥啊朱允熥，你还真是个一根筋、实心眼！ 让你喊，你就真喊了！ “允熥，你再喊一声。”朱元璋说道。 「老朱再让我喊一声？」 「这究竟是鼓励呢，还是讽刺？还是老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就再喊几声，让老朱彻彻底底地烦我，从而远离我。」 “老朱，老朱！” 朱允熥连喊两声。 朱元璋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哎，哎，爷爷在呢。” 所有人都石化了。 朱允熥真喊了“老朱”，陛下还真就答应了！ 陛下是笑着答应的。 「老朱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老朱让我叫他老朱，这是来真的！」 「老朱居然没发飚！」 「老朱，你太让我失望了！」 「或许是老朱在心里给我记着帐呢。」 「说不定什么时候，老朱给我算个总帐。」 康桢此时迷惑了，但同时，心情放松了。 陛下今天是闹着玩的！ 他在与他的三孙朱允熥闹着玩！ 那么，他对于自己家中不放《大诰》进行申斥，也不是也是闹着玩的？ 但是，再一看自己的玉佛、狗头金、象牙时，心又揪起来了。 朱元璋走过去，摸了摸玉佛、狗头金和象牙等物品，嘴里啧啧不已。 “这狗头金，天然的纯金！好东西，这东西，人人都喜欢啊。” 朱元璋转头道：“允熥，这狗头金，就给你了。” 狗头金，给朱允熥了？ 朱允炆忽然胸闷，有点透不过来气的感觉。 又是狗头金，勾起了一段伤心往事：自己巴巴地从母亲那里拿来了一块狗头金，皇爷爷转手就送给了朱允熥！ 从那时起，皇爷爷对朱允熥一直偏心，一直到现在！ 定了定神，朱允炆勉强在心里说服自己：皇爷爷你给金给玉给财宝，给啥都行，只要不把储君之位给朱允熥！ 也许皇爷爷这是要给朱允熥补偿吧。 让自己当储君，而后从金钱上、物质上尽量满朱允熥。 但愿如此！ 朱允熥毫不客气地收下。 「谁也不会嫌金子扎手，大明科技院正在初创期，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只要老朱敢给，咱就敢收下。」 「老朱能同意开办大明科技院，就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了。」 「其他的也就不奢求了。」 「步子迈得过大，文臣们反对的声音也会更大。」 「反而不利于大明科技院的发展。」 朱元璋一指玉佛、象牙、龙涎香等，说道：“这些，全都给允熥，由允熥全权处理。” 从康桢府中搜查出来的东西，没有交公，而是给了朱允熥个人！ 朱允熥这是走了什么大运？！ 陛下居然对他青睐至此？！ 康桢虽然心疼，但也知道性命更重要。 破财免灾也是个很好的结果，但愿陛下这次能放过自己。 “康桢，你知道你为何贪腐吗？”朱元璋自设自问自答：“那是因为你心无大诰、目无法纪！” “你强逼书商，且要赚国子监以及天下学子的钱，朕能饶你，百姓、士子绝不饶你！” “看在允炆求情的份上，朕饶你不死！” “康桢，取消官身，贬为庶民。” 康桢几乎是大喜过望，急忙伏身谢恩。 明朝开国后，朱元璋用了中国历史上最严厉的手段来惩治贪污腐败。 按照朱元璋的规定：“官员受赂1贯以下杖70，每5贯加罪1等，18贯处以绞刑；监守自盗仓库钱粮等物者，1贯以下杖80，至40贯者斩首；官吏贪污至60两银子以上的，枭首示众，并处以剥皮之刑。” 犯罪要件很苛刻，所以朱元璋亲自惩治的贪腐案中，经常有这样的行为“收受衣服一件”、“书四本、巾一个，袜一双”…… 后来朱元璋更是直接宣布：只要有贪污行为的，不分轻重都杀！ 朱元璋像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 康桢立马拉康大佑，康大佑一脸迷惑：“陛下，微臣……” 康桢气坏了，甩手给了康大佑一巴掌：“闭嘴！” 康大佑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受处罚，所以想问个清楚。 朱允炆简直无语了，康大佑，典型的傻子，比朱允熥还要傻。 陛下既然让走了，康大佑你就没事了。 居然还不理解陛下的意思。 这样的人支持自己，帮助也不会太大。 康桢父子急慌慌地退出了院子。 “方翰林，你说《西游记》这书好，说是功在当代、利在各秋，此话从何说起？” 朱元璋问题。 方孝孺兴奋起来，翻开《西游记》：“陛下请看，这是吴王发明的标点符号。” “唐代的韩愈曾说：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 “如果不会句读，不会断句，就理解不了古时典籍的真正精髓。” “因为断句的问题，我们对古代典籍的理解就存着偏差，有可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意思。” 朱元璋点点头道：“就像你那天晚上念三孙写的诗，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 方孝孺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杨溥拿过《西游记》，翻了两页道：“陛下，这个标点符号，方夫子所讲，并非夸大！” “有了标点符号，就可以将典籍中的分歧之处确定下来，不再产生无谓的争论。” “有了标点符号，从士子到学童，可免去句读之学、免除断句之苦。” “有了标点符号，阅读典籍的难度会大大降低，平民百姓读起来也会减少诸多障碍。” “陛下的《大诰》，因没有标点符号，一些不法分子趁机钻空子。” “陛下的《大诰》，有了标点符号，老百姓恐怕自己都能看懂。” “小标点，大作用！” 朱元璋拿过《西游记》仔细看了起来，发现有了标点符号帮助断句，果然方便了许多。 又拿起了一本奏折递给方孝孺：“方翰林，你先用标点符号断断句。” 方孝孺对标点符号的作用已经搞明白了，拿着小楷笔，圈圈点点，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朱元璋一看，有了标点符号，不用费心琢磨意思了，清楚明白得很。 这下好了，以后看奏折，再也不用费眼睛了！ 标点符号，妙用无穷！ 看了看朱允熥，朱元璋心中越来越满意。 随即，朱元璋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0182章 朱允炆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杨溥，重新印制《大诰》，用上标点符号，每家每户一本。” 朱元璋说道：“其他的经典书籍，由翰林院负责，加上标点符号。三年之内更换完毕。” “所需费用，均由户部解决。” “官印不及，可交孙掌柜印刷一部分。” 书商孙掌柜大喜，连忙跪地谢恩。 孙掌柜，名叫孙仲连，出身贫寒，读书不少，却无功名在身。 为了营生，东借西凑，开了一个印书坊。 从元代起，话本已经成为一种风潮。 敏锐的他开始刊印话本，由于讲诚信，得到了作者与渠道商的充分信任。 后来越做越大，成为应天最大的民间书商。 就在前几天，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找到了他。 一个是名满天下的方孝孺，拿着一本《西游记》。 他当时就看中了这本书的前景，而且书中的标点符号，让他的眼前一亮。 毕竟他出的书，都是白话，受众是普通大众。 有了标点符号，人们读起来就没有任何障碍。 人们看通俗白话，不是为了学习雅言，而是为了猎奇和消遣。 这本带标点符号的《西游记》一发行，绝对风靡整个大明。 同时，吏部尚书康桢写了一本书，康大佑找上了孙仲连。 对于这种书，孙仲连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对于官员，孙仲连也不愿意说得太明白。 哪知道康大佑愣是当作不知道，不仅要求出版，还要求一笔不小的稿费。 孙仲连当然不愿意了。 应方孝孺之约，孙仲连来吴王府洽淡出书事宜。 谁知道在路上又遇到了康大佑，后来连康桢也出面了。 恰好，陛下也在此。 陛下准备推行标点符号，准备重新刊印《大诰》和其他的经典书籍。 三年之内将经典书籍更换完毕，官印不及，其他的交给自己。 这简直是天降横财！ “孙掌柜，咱们谈谈《西游记》的版税问题。”朱允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一次性给稿费，而是根据《西游记》的发行量来抽成。 孙仲连心中暗赞，这个吴王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废物，他居然如此精明！ 孙仲连当然答应，并且拿出了合约，双方当场签字画押。 孙仲连拿出百金，当作定金。 拿起《西游记》，朝朱元璋和众人施礼，喜滋滋地走了。 朱允炆满脸鄙夷，三弟一向不务正业，现在，更是堕落了。 当着陛下的面，与一个书商谈生意！ 三弟，忘了自己皇孙的尊贵身份！ 居然与一个商人分毫必争，满身的铜臭气，俗不可耐！ 朱允炆走开了几步，想离朱允熥远一些。 朱允熥也不避讳其他人在场，直接吩咐方孝孺：“方夫子，麻烦您给孙掌柜说一说。” “这个孙掌柜不错，我想成立大明书香集团，聘他作负责人。不计成本，不计代价，也要拿下！” 「此人连吏部尚书都不怕，可见人很正！」 「此人不收吏部尚书的书，有很强的市场意识。」 「此人也算是饱读诗书，有一定文化，但是一点都不迂腐。」 「这才是我需要的经营人才。」 「我似乎感受到大家异常的目光。」 「我才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老朱。」 「老朱，快看不起我！」 「老朱，你就远离我吧。」 「老朱，你跟我这种动不动谈钱的人在一起，会影响你的逼格。」 朱元璋喝了一口茶，三孙的眼光相当不错，相人看人很有一套！ 这个孙仲连，虽是落弟举子，但相当硬气！ “弘济，”朱元璋喊过杨溥：“孙仲连要是干得好，给大明科技院挣了钱，不妨给他一个功名。” 朱允炆刚刚强自平复下来的心，又忧伤了。 朱允熥如此胡闹，皇爷爷都不生他的气！ 皇爷爷居然还要赏书商一个功名！ 这就是爱屋及乌！ 不行，不能任由朱允熥这么搞，得给他添点堵。 “皇爷爷，《大诰》一书，凝结了您的心血，只可交予官印，不可交于民间。只有官印，才可能保证其权威性。只有官印，才可以让《大诰》户户诵读、代代相传。” 朱元璋一听，很有道理！ 二孙对咱的《大诰》认识这么高、理解这么深！ 二孙所讲，甚合吾意！ 不错，不错！ “允炆，你能如此想，爷爷很是欣慰呀，”朱元璋本想把印制《大诰》一书交由朱允炆负责的。 哪知道此时，三孙朱允熥的心声响起来了：「朱允炆，简直是假话连篇。」 「朱允炆，虚伪得不要不要的！」 「老朱的《大诰》印刷了几千万本，是大明第一畅销书。」 「但是到了朱允炆当皇帝，《大诰》立马就被禁止了。」 「老朱死后才两个月，朱允炆就把《大诰》扔到一边了。」 「朱允炆在《即位诏》中宣布：“今后官民有犯法者，执法机关一律只按《大明律》断，不许深文周纳。”」 「官民犯法，都不用《大诰》了，因此从根本上结束了《大诰》的存在。」 「《大诰》的案例生动，文字相对浅显易懂。」 「尤其是《大诰武臣》一编，更是用白话文写成。」 「目的是让这些军职人员皆能读懂，尽量避免“秀才之文”。」 朱元璋一听，这还得了！ 朱允炆，咱的二皇孙，居然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咱死了才两个月，真的是尸骨未寒呐。 仅仅两个月，你就把咱的得意之作给废除了！ 好你个朱允炆，在咱面前低眉顺眼的，心里面早就对咱有意见了！ 要不然，他不会刚刚当上皇帝就把咱的律法给抛弃！ 咱在《大诰》序中强调过：斯令一出，世世守行之。 谁知道，到朱允炆这里，《大诰》就被废止了！ 朱允炆，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气煞朕也！ 看看三孙允熥，对咱的《大诰》十分推崇！ 三孙对咱《大诰》的推崇，是发自内心的！ 三孙对咱的褒奖绝无虚假、绝不掺假！ 三孙对《大诰》的评价，全面、客观而中肯！ 看看三孙，潇洒英俊！ 看看二孙，面目可憎！ 火气上来了，不行，不行，得往下压！ 往下压！ 毕竟，虽然三孙所说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但毕竟还没有发生。 此时，对他发脾气，也无法解释。 朱允炆看皇爷爷很“欣慰”，趁热打铁：“陛下，重印《大诰》事关重大，请交给孙儿负责。” 朱元璋的火，这下子压不住了。 第0183章 小朝堂 “书都没读好，还想什么印书？”朱元璋怒道：“二孙，回去把《大诰》每天抄一遍，抄够一百遍为止！” 朱允炆被搞蒙了。 不知道皇爷爷为何突然变脸。 我对《大诰》的赞扬，有错吗？ 皇爷爷明明已经表示“很欣慰”了，怎么转瞬之间就冲自己发火了？ 说自己书都没读好！ 这话，应该是送给朱允熥这个废物的！ 每天抄一遍《大诰》、抄够一百遍为止，这应该是对朱允熥的责罚！ 皇爷爷是不是搞错了？ 喊错名字了？ 但是，明明是对着自己吼的！ 名字有可能念错，但脸总不会认错。 “蒋瓛，给咱查一查，哪些官员家中还没有《大诰》。” 朱允炆到此，胸闷终于有所缓解。 皇爷爷不是针对自己的，而是因为康桢！ 因为康桢家中没有存放《大诰》，内容也背不出来。 而自己刚刚为康桢求过情。 皇爷爷一定是余怒未熄，所以才让自己每天抄一遍《大诰》。 蒋瓛领命而去。 朱元璋对刘洪说道：“把今天那几个折子拿来，杨溥你念一念。” 本来就是把折子拿过来，想听一听三孙的心声呢。 哪知道被康桢的事给搅活了。 不过也好，如果不是康桢的事，咱还不知道《西游记》的好处，还不知道标点符号。 念了一个折子。 果然，三孙开始在内心吐槽了。 与大臣们的意见相比，三孙的办法明显高出一筹。 好几条在朝堂上众说纷芸、莫衷一是的意见，三孙都给出了办法。 果然，专门来一趟，收获很大。 有什么难以决断的，就来三孙的院子里。 这里，有咱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奉天殿。 朱元璋宣布了对昨天几个奏疏的处理结果。 结果一出来，大臣们都是佩服万分。 还是陛下有办法！ 当然，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感到，这莫非是与陛下昨天到了吴王府有关系？ 陛下居然连养心殿也不待了，直接让人把奏折拿到吴王府里去办公。 吴王府到底有什么吸引陛下的？ 对了，吴王很会享受！ 他制作的“沙发”就很舒服，陛下把奉安殿中的龙椅换成了这种叫“沙发”的东西。 还有他的火锅，辣椒调料，还有一种特殊珍贵的酒。 这酒也只有陛下、蓝玉等少数人尝过。 至于陛下为什么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可能主要是坐得舒服、吃得爽快。 好环境激发了陛下的灵感。 处理昨天未了之政事，朱元璋当殿拿出一个名单。 这是锦衣卫查出的家中未存放《大诰》的官员名单，共有150名。 康桢已被陛下贬为庶民，这些官员也都照此办理，统统贬为庶民。 被贬之人都感到十分庆幸，要在过去，他们不是杀头，就是流放。 现在只是被贬为庶民，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很多人对朱允炆感激涕零，因为朱允炆为康桢说话，让康桢免于一死。 为此，朱允炆还被陛下罚抄《大诰》一百遍。 这次150人被贬官，最高兴的还是武官集团。 《大诰》的内容主要有《大诰一编》《大诰二编》《大诰三编》《大诰武臣》四个部分。 其中，《大诰武臣》就是专门针对武将的。 相对而言，《大诰武臣》的语言更加直率通俗。 为了让武将们听得懂、好执行，朱元璋还专门派文人士子到武官家中讲解。 这样一来，反而是武官的家中都存有《大诰》。 文臣们这一次很受打击。 武将们在朝堂当中更是出言讥笑。 你们不是天天喊着国法家规吗，不是天天喊着守法遵法吗？ 居然是知法犯法！ 把陛下定下的户户皆有一本的规矩抛在了脑后！ 朱元璋等大家的议论平息后道：“朕曾读茹太素上万言书，让人读了六千多字仍无实质内容，后来读到一万六千字才能涉及正题。你们还记得吗？” 官员们哪儿能不记得？ 茹太素是刑部主事，洪武九年时曾向陛下上了万言书。 本想卖弄一下文采的，哪知道惹恼了朱元璋。 当即把茹太素叫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这个万言书，只说了四件事是可取的，朱元璋命令主管部门施行。 同时指出，五百多字能讲清楚的，啰啰嗦嗦说了一万七千字，这就是繁文之过。 朱元璋针对此事专门写成文章公布，规定了建言格式。 “因如此，故立上书陈言之法，以示天下。若官民有言者，许陈实事，不许繁文，若过式者问之。” 经过这番整顿，奏章只说实事，不务虚辞，朱元璋读文件就省下不少时间和精力，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朱元璋说道：“联昨日在吴王允熥那里，看到他写的一本书《西游记》，颇为耐读。” 常升心中一喜，脸上发光：看看，咱的亲外甥，会写书了，你们这些个文臣们，有几个写书了？ 就算写的有书，哪个又得到陛下表扬了？ 看看康桢，如果不是拿着他那本破书找书商出版，陛下哪里会想到去他家查《大诰》？ 从根子上看，康桢贬官是因为他惹恼了允熥！ 陛下这是为允熥铺路了！ 前一段时间，陛下不让允熥上朝，常升郁闷了一阵子。 康桢因为允熥而被贬，让常升胸中闷气一扫而空。 “其中，允熥在书中用了标点符号，相信你们也有所耳闻。朕以为，标点符号你们都要会用！” “你们的奏疏都要用标点符号。” “凡是不用标点符号，一麻哈堆在一起的，打回重写。” 文臣们又是一片寂静。 他们听说过标点符号，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坏了千百年来的传统？ 国子监祭酒白齐修出班道：“陛下，万万不可！用此标点符号，句读之学，岂不是从此荒废？” 朱元璋心想，这个白齐修，真是个榆木疙瘩！ “你们知道张士诚吗？”朱元璋问道。 大臣们当然知道张士诚。 张士诚是朱元璋的老对手了，后来被俘到应天之后自缢身死。 “张士诚，就是被文人们给害的。张士诚原来的名字叫张九四，没文化却非常尊重文人，高官厚禄给他们，结果还是被文人们算计了。张九四让文人们给他起名字。文人们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士诚。” “张士诚这个名字不错，听起来挺大气吧？” “但是，咱告诉你们，张士诚的名字出自《孟子》：士，诚小人也。” “文人的本来意思是：士诚，小人也！” “文人们得了张士诚的好处，却讽刺他是小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就是因为没有标点符号！” 陛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他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陛下原来名叫朱重八，此时提出张士诚原名为张九四，这都说出来了！ 如果再反对下去，恐怕不是贬官，就是廷杖了。 于是，百官纷纷表示赞成。 朱元璋趁势提出采用标点符号，新印《大诰》以及经典书籍，得到一致通过。 散朝后，大家惊奇地发现。 今天所有的内容，都与朱允熥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所有的决定恐怕都来自朱允熥的院子。 武将们高兴异常，朱允熥不上朝堂，但家里却成了小朝堂。 第0184章 老朱过分了啊 自从推广标点符号以来，大臣们纷纷请方孝孺给他们讲标点符号如何运用。 一时之间，方孝孺炙手可热，成了人人争抢的对象。 最后，方孝孺还是在翰林院专门讲了几天，对官员们进行了分批、集中培训。 因为，朱元璋下了一道命令，凡是标点符号用错者，按错误多少扣除俸禄。 官员们的俸禄本来就少，再一扣除，日子就没法过了。 所以，官员们学得非常认真。 方孝孺此时终于找到了存在感。 在吴王府里，实在是闲得着急。 每次朱允熥回来，方孝孺都不是教他功课，而是进入书房。 朱允熥口述，方孝孺记录，最后形成了《西游记》。 在吴王府中，方孝孺只是一个记录者，连史官都不如啊。 没想到《西游记》得到了陛下的高度认可！ 特别是标点符号，引起了大明的阅读革命！ 从此之后，普通老百姓也可以看得懂书。 文人的使命是什么？ 其中重要的一条是：以文化人。 化什么人？ 当然是最广大的百姓。 如果人人都读得起书、读得懂书，大明该是多么安定祥和，该是多么繁荣昌盛！ 吴王用一套标点符号，就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让更多的老百姓得到自觉教化，已经成为了一种可能。 自己曾评价这套标点符号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并非夸张、溢美之词。 且不说标点符号，就《西游记》的内容来讲，很有陛下要求的朴实浅白的行文风格。 《西游记》刚一出版，就引起了强烈反响，特别是得到了普通民众的欢迎。 据书商孙仲连讲，第一次印刷就卖出了五万套。 马上，各地的订单纷至沓来，马上要印十五万套！ 这本书真的是要赚大发了。 让他佩服不已的是，吴王朱允熥居然把这些钱直接拨给了陶成道。 让陶成道广招人才，有教员，有学员。 教员有工资，学员有补贴。 吴王朱允熥要求，不管教员还是学员，工资和补贴都得是国子监的两倍。 朱允熥这纯粹是出自家的钱，办公家的事！ 在杭州打窝寇也是如此！ 朱允熥从来没有宣扬过这些，他一直在默默地做事，低调而务实。 只有近距离接触吴王，才能感觉到吴王内心的博大和胸怀的宽广。 这样的人，才是储君的上上之选。 当然，方孝孺怎么也不会想到，朱允熥通过前四年的平躺，积累了海量的咸鱼值。 除了热兵器每种只能兑换一样之外，其他的物品，几乎都能满足他的要求，且几乎没有限量。 有再多的金子，也买不来系统中的物品，比如说各种食材。 所以，赚来的钱，朱允熥都投到大明科技院中。 只有通过大明科技院，才能让自己兑换到的武器进行量产。 同时，大明科技院也可以成为自己的一件隐身衣。 为了低调隐藏，朱允熥经常把沐瑶推至前台，沐瑶就是他的隐身衣。 只是，自从杭州返回之后，一直没有见到沐瑶。 也不知道沐瑶去哪里了。 是回宫里了？ 还是偷偷跑回到云南老家了？ 也不敢向老朱打听。 郑和远在杭州，更是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想了想沐瑶的身手，想来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尽管沐瑶不在，自己与梅儿、兰儿玩得挺欢，有脑海中还时不时地想起她。 特别是和她一起乘坐热气球升到高空，曾经有那么一些怦然心动。 不过，这一段时间，朱允熥忙于大明科技院，只是偶尔想起沐瑶。 朱允熥将一些蔬菜及粮食种子交给了陶成道。 让他组织学员进行试种。 这样一来，自己吃这些东西就可以不必小心翼翼地怕人发现了。 包括采取蒸馏法制作高度白酒，也都交给了大明科技院。 自己喝毛台，也可以明正言顺了。 至于自己喝的，当然是最高级的。 也没有人会怀疑。 蓝玉、常升等人喜欢喝酒，那就经常给他送一些毛台尝尝。 这天，方孝孺终于讲完了标点符号的常识，回到院子里。 朱允熥马上将方孝孺叫进了书房：“方夫子，我准备开新书。” 方孝孺心中高兴，因为《西游记》大卖，自己作为书的誊写者，也得到了五十两黄金的奖励。 当时，方孝孺还几番推辞不受。 但吴王朱允熥却是沉下脸，说这就是市场经济。 如果都像方孝孺一样干活不拿钱，就没有市场的概念了。 没有市场，就没有商业！ 没有商业，就没有税收！ 没有税收，就没有国库的充盈！ 没有国库的充盈，就没有国家的强盛！ 一套说辞下来，方孝孺不得不接受。 尽管方孝孺对金钱看得不重，但当他把金子拿回家，看到妻儿那欢呼雀跃的样子，忽然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如今，朱允熥又要写新书了。 吴王有些懒，不用说又要自己代为誊写了。 “这本书，名叫《射雕英雄传》。” 朱允熥心里对金庸老爷子说了声抱歉，我又要当文抄公了。 因为这书传达的一个理念就是反对金人。 金人的后代又在白山黑水间崛起，最后入关，灭了大明。 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告诉世人，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目前看起来还弱小的国家或民族。 只有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实力，此涨彼消，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允熥，允熥呐，你想写啥书？”外面响起了一个粗大的嗓门。 出去一看，老朱又带了几个大臣过来了。 「老朱，老朱又来了！」 「简直把我这里当成了旅店。」 「你怎么不把养心殿搬到这里？」 「说是在我这里批奏折，实际上是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老朱，你一个人也就罢了，怎么带的人越来越多？」 「老朱，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天天如此，谁受得了？」 「搞得我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以前，你派沐瑶来监督我。现在沐瑶不知去向了，老朱居然亲自天天来监督我！」 「你后宫一大堆，六十多了，还有儿子出生，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呀。」 「我只不过是与梅儿、兰儿做喜欢做的事而已，老朱你就看不过眼了？」 第0185章 声势浩大的弹劾 朱元璋这次带的人很是不少。 除了随侍太监刘洪以及锦衣卫外，六部尚书或侍郎也到了，杨溥、铁铉两个内阁辅臣也跟着。 让人意外的是刘洪等几个人抬着几个大竹筐。 朱允熥出来与大家打了招呼。 专门走到铁铉跟前：“伤都好了？” 铁铉答道：“伤已全好，赖吴王挂念。” 看到吴王如此关心，铁铉心中着实感动不已。 被吴王从刑部大狱中带出来后，很多人都到家中探望。 伤好得差不多之后，好友都劝他赶快去谨身殿。 不能因为有吴王撑腰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但铁铉就坚持，一切按吴王说的办。 杨氏都怕得很，万一陛下恼火了，吴王没什么，铁铉可就遭殃了。 刑部右侍郞亲往拜会，并带了礼物。 铁铉最后差人将礼物送还。 仍然按照吴王的要求，在家里“养伤”。 刑部找了个理由，把司狱阚程、牢头洪三以及殴打过铁铉的人，统统被流放西北。 昨天，二皇孙朱允炆来到家里看了一圈，暗示他可以上班了，朝中缺不了他。 今天，锦衣卫毛易告诉铁铉，今天陛下要到吴王府，请他随行。 此时，铁铉感到应该差不多了。 吴王的意思，解铃还需系铃人，是二皇孙把他投入大牢的。 最后必须由二皇孙出面。 在二皇孙与三皇孙的这轮比拼中，自己成为了一枚棋子。 既然身在局中避无可避，那就躬入入局，甘当一枚棋子。 当然，铁铉这枚棋子是属于吴王的。 这轮比拼，二皇孙大失面子，三皇孙大占上风。 今天随陛下来到吴王府，铁铉更加感到，陛下似乎是要作出重大决定了。 与铁铉心情不同的是，杨溥心中却是着急上火。 因为整个文官集团，策划并实施了一个针对吴王朱允熥的行动。 以都察院为首，几乎所有文官都动了，在同一时间对朱允熥进行弹劾。 上朝之后，文官们的弹劾文书纷纷呈上。 弹劾的奏折瞬间堆满。 官员们历数吴王的诸多罪状：朱允熥动摇国本，散布地球是圆的等歪理邪说，与老祖宗天圆地方的概念完全相悖，是数典忘祖。 朱允熥作为皇室成员，处处言利，败坏皇家形象，为天下读书人所不齿。 朱允熥伙同道士陶成道，制作不祥之器，载陛下上天，本意为置陛下于死地。 幸而陛下洪福齐天，才躲过一劫。 如此种种…… 没有弹劾朱允熥的，除了武将们，还有黄子澄、解缙、方孝孺和几名内阁成员。 文官们这是要对吴王朱允熥进行一次总清算。 其实，也是朱允炆在背后默认甚至挑起的，对吴王朱允熥的一次大决战。 朝堂之上，文官和武官都十分激动。 以蓝玉为首的武官们对文官进行了毫不客气的痛骂。 整个朝堂，一时间成了乱哄哄的骡市街、跑马场。 朱元璋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似乎很乐于见到这种场景。 朝堂之上，朱允炆没有在场，而是在老老实实地抄《大诰》。 作为当事人的朱允熥也不在。 等到大家吵累了，朱元璋叫了有关人员，一起到朱允熥的院子里。 大家都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 「老朱，今天很巧啊，专门到饭点再过来！」 「很明显是要蹭吃蹭喝了。」 「也好，咱就让大家知道一下什么叫人间美味！」 「以后想吃吗？到我大明科技院开的酒楼里来！」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取出食材放到后院，让梅儿、兰儿开始做菜。 “皇爷爷，各位大人，今日请大家尝一尝大明科技院的最新农业成果。” 不一会儿，一阵又一阵的香味传出来，让来的大臣们食指大动。 饭菜端出来了，朱元璋首先动筷，直呼好吃。 “你们都尝一尝，咱三孙专门准备的饭菜，连咱都不一定吃过呢。” 大臣们纷纷动筷，刚一入口，个个眼睛发亮。 这滋味，果真不同！ 应天十六楼的饭菜，与眼前的这桌菜相比，差远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饭菜被大家一扫而光。 看着一个又一个光盘，大家还意犹未尽。 兵部尚书齐泰吃完了，满意地摸着肚子，看到朱允熥，忽然觉得饭菜，不香了！ 今天来到朱允熥的院子里，似乎是来错了！ 终于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面对文官们对朱允熥的集体弹劾，陛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于是把几个职位高、有威信的官员叫到这里来，让朱允熥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陛下打的一手好算盘呐。 这分明是向大家暗示，陛下不准备处理朱允熥。 但越是如此，越不能就此退缩！ 此次能够统一行动起来，殊为不易。 怎么着也要争出一个结果来！ 最少，让陛下看一看文官们的意愿！ 狠狠地打击一下吴王朱允熥的嚣张气焰！ 陛下你就睁眼看看吧，天下的文人士子们你们瞧瞧吧。 这个废物朱允熥仗着有陛下撑腰、恃宠而骄，在宫中打骂才子解缙，当朝大骂文官，被他坑的文官多了去了。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上储君！ 通过这次声势浩大的行动，也让陛下清醒地认识到吴王的本质。 吴王顶多有一点鬼点子，如果在下九流的技艺方面用力过多，恐怕就会走上邪路。 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大明的将来走向何处？ 不是走向光明，而是掉入深渊！ 此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喧哗。 “惩治吴王，惩治吴王！” “不惩吴王，天理难容！” 片刻之后，外面响起了整齐的口号声。 齐泰心中一喜，自己的副手、兵部左侍郎仇占可带着士子们来了。 来得正好！ 这一个环节，齐泰等人事先并无安排。 因为大家谁也没料到，陛下在朝堂之上没有表态，而是突然把大家领到这里来。 仇占可不错，居然想到了这个主意！ 散朝之后，仇占可又找来了不少文人士子，跑到吴王府外喊起口号来了。 非常直白地向陛下表达天下文人士子对于朱允熥的负面看法。 听到这些反对吴王之声，陛下应该不会无动于衷了吧。 “取消科技院！” “取消科技院！” “重振国子监！” “重振国子监！”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整齐的呼喊，大约有几百人之多！ 带头领喊的，是国子监监祭酒白齐修！ 白齐修居然把国子监的教谕和监生们也都弄过来了！ 第0186章 让三孙去折腾西域 外面的喊声越来越大。 朱元璋内心也不禁高兴起来，三孙，这种场合下，看你怎么办！ “允熥，今日朝堂之上，大臣们都弹劾你。这些，你都看看吧。” 朱元璋示意之下，刘洪带着的几个太监把抬来的大竹筐又抬过来了。 朱元璋一掀筐子，折子都倾倒在地上。 “这些，都是。” 朱元璋表面淡定，内心有些小激动。 今天这种场合，很是难得啊。 三孙，这次是不是该站出来了？ 再整个比热气球更厉害的东西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三孙的口才不是很好嘛？ 今天，这么多人，多好的时机！ 三孙，施展出你的口才，怼他们！ 让这些个酸文士们看一看，咱中意的三孙，绝不是什么瓤茬！ 怼人，特别是怼这些文人，没有一些功底怎么行？ 怼得越狠，三孙就暴露得越多！ 不信这些个文臣士子们看不出来！ 三孙，快，快，快，发飚，发飚，发飚！ 「太好了，弹劾我的人，这么多！」 「外面还来了一大波！」 「先不急，是不是还有人没有来？」 「但愿，再多来一些人！」 「这种事情，当然是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啊。」 朱元璋白了一眼朱允熥，三孙，这个时候了，还不发飚？ 三孙居然嫌弹劾他的人太少！ 之所以没发飚，是因为人数不够，配不上他的一次发飚？ 是不是还有很多人没有来，他没有发飚的动力和欲望？ 这样也好啊，人越多越好！ 人越多，三孙发起飚来，才能让大家看到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吴王！ 不用咱解释了，大家就可以看到吴王朱允熥，非复吴下阿蒙！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 更何况，三孙显示他在技术方面的才能，已经好多天了。 过去，他怼过不少文臣，大家居然没有看出来三孙的口才！ 口才的背后是什么，是文才！是脑子反应快！ 能把文臣怼得无话可讲，你能说咱三孙是废物？ 既然三孙嫌人少，搞一个大场面，那就满足你！ “蒋瓛，周知京中七品以上文官，两柱香内到这里来，”朱元璋说道：“院子太小，就让他们在外面站着。” 齐泰等人大喜，陛下，这是要搞大了。 七品以上文官都到这里来，显然是要惩罚吴王朱允熥了。 因为陛下不可能把七品以上文官以及在外面的几百名文人士子、国子监监生都给处理了。 并且，陛下让文官来，没有让武官来。 这说明，陛下在处理朱允熥的时候，不想有任何阻力！ 刚才在朝堂上，正是以蓝玉为首的武将们反对，才让陛下没有当即下定决心。 陛下叫来七品以上的文官，搞这么大阵势，显然是要整朱允熥了。 终于，要达到自己的目标了。 杨溥、铁铉都担心起来。 这么多文官、文人和监生们联合起来！ 这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吴王所做之事，仔细想来，对于国家、对于大明来讲，好处巨大。 相对于三黄五帝时期，人们的活动范围变大了，这是因为路的延伸、车的改进。 开垦的土地以及人口都增加了，这是因为种子、农具的改良。 现在连平民百姓家中都有《大诰》等书，这是因为纸张以及印刷术的发明。 朝廷上下之所以对技术不重视甚至是嗤之以鼻，主要是因为掌权的官员不是工匠出身。 自己也一样，都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 只是在接触吴王之后，对于技术的偏见才有所纠正。 从根子上讲，吴王的所作所为，特别是成立大明科技院，将会动摇大明以儒立国的根本、打乱士农工商的次序，长此以往，会影响文人士子们的利益。 但是，吴王似乎是太急了，有些事可做不可说，可说不可做。 陛下这次怎么办？真的要惩罚吴王吗？ 京官接到通知之时，个个都兴奋起来。 又穿起官服，或疾走，或坐轿，急急朝吴王朱允熥的府上赶过来。 看来，陛下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对吴王的处理结果。 蒋瓛前来复命，所有在京七品以上文官都到了，在院外候旨。 “让他们都竖着耳朵听着，还有，把院门打开！” 朱元璋一声令下，吴王府的两扇大门打开了。 「老朱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发飚？」 「老朱，搞这么大的阵势，应该发飚了！」 「为了老朱的发飚，我等得花儿也谢了。」 朱元璋愣了，到底谁在等谁发飚？ 咱等三孙发飚，三孙却在等咱发飚！ 原来，三孙嫌人少，是怕自己发飚不够！ 三孙，这次是想搞什么事？ 「这次老朱该发飚了。」 「最好把我撵走，撵得远远的！」 「哪怕撸掉我的吴王之位，只要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天大地大，处处都是封地！」 「我的地盘我作主！」 「就按朱允炆上次的提议，封我为陇王也可以。」 「前往大西北，多爽啊。」 「河西走廊，这是东西方交通的陆路交通。此时，还不通。」 「还有老朱下旨建造的嘉峪关，天下第一关，一定去看看。」 「嘉峪关往西，就是哈密！」 「哈密，是丝绸之路的咽喉。」 「哈密，可谓是西域襟喉、中花拱卫，西域之门户。」 「控制哈密，就控制了整个西域。」 「现在，西域还不在我大明的控制范围。」 「因为有哈密王兀纳失里，大明与西方诸国交流的通道被断掉了。」 「如果封我为陇王，我首先是控制哈密，干掉兀纳失里！」 「之后，我要到天山去牧马，吃吐鲁番的葡萄，娶达阪城的姑娘，到火焰山上取取暖，到天池里洗洗脚！」 朱元璋听到此，才明白三孙，还打着离开咱、去封地的主意！ 离开咱，三孙是认真的！ 为了离开咱，三孙宁愿不要吴王的封号，宁愿被封到远在西北的苦寒之地去！ 三孙宁愿喝西北风、吃大漠沙！ 在别人看来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三孙却认为风景秀美。 哈密？ 哈密！ 三孙居然对哈密感兴趣！ 三孙要控制哈密！ 三孙要干掉兀纳失里！ 三孙不再苟了吗？ 是不是把三孙真的放出去？ 就让他到西域折腾去，说不定给大明又争得一大块国土！ 兀纳失里是蒙元的后裔，占据哈密多年。 洪武十三年，咱派都督濮英屯兵西凉，进兵哈密。 仗还没有打呢，哈密王兀纳失里遣使请降。 洪武十四年，哈密使臣回回阿老丁向朝廷贡马，诏赐文绮，遣往畏兀儿地方宣谕。 洪武二十三年，哈密王兀纳失里遣长史阿思兰沙、马黑木沙贡马。 近两年，哈密以西诸国没有再进贡，边地也没有消息传来。 看来，是三孙所说的原因：哈密王兀纳失里阻止了西域诸部与大明的来往！ 这，无疑是个重大的消息！ 第0187章 说二孙二孙到 三孙想去西域折腾。 此事，咱得好好想想。 三孙如果走了，大明科技院怎么办？ 虽说大明科技院有了院长陶成道，但是现在连学舍、斋舍都还没建起来。 大明科技院的发展，还得靠三孙。 热气球等各种技术，都是让三孙来指导。 「不到西域，不知道花夏之大！」 「这个地方，将来要占我花夏六分之一的国土！」 「这个地方，是花夏突破海上封锁和岛链限制的重要地域。」 「这个地方，各个民族在这里融合，各种文明在这里撞碰，大美大气，多姿多彩！」 「这个地方，能源极其丰富。」 「最好早一点纳入大明版图，实质性的！」 朱元璋听到此，感到三孙是不是考虑欠妥。 就大明目前的国力，只能对西域诸国形成一种松散的朝贡关系。 事实证明，西域这些边地，打下来也不好守住。 从汉武帝开始，对西域实行半军事化管制，其中一部分国家分置屯田校尉，即驻外军队，而都护府作为管理校尉的机构。 西域都护府有着对西域各国进行外交斡旋甚至武力干涉的生杀大权。 此时，汉朝对西域形成了实质性的管理。 随着柔然和突厥等游牧民族对西域的席卷，北朝各政权对西域的控制力度逐步减弱，西域又回到各自从属于大小势力的时代。 直到隋炀帝开拓并巡视四郡，才将一小部分西域重新纳入中央王朝的管辖之下。 唐之后对西域的控制是时强时弱。 从汉代以来，西域诸国与中原王朝的关系是时好时坏，时断时连。 关系好的时候，此地也并未给中原王朝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反而，西域诸国从中原王朝得到的更多。 拿下西域，除了有政治上的意义之外，对国家并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不过，拿下西域，老朱恐怕不会同意。」 「老朱曾在《皇明祖训》中告诫他的儿孙们：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 「若其不自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 「老朱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现在的哈密王兀纳失里并未向大明开战，所以老朱恐怕不会同意去打哈密。」 「老朱不同意，我就悄悄地打。」 「至于大明科技院，我给他们几样武器，就够他们研究了。」 「我在与不在，都差不多。」 朱元璋听到此，心中便初步有了定计。 哈密王兀纳失里是元朝后裔，虽说当时投降了，但由于是迫于大明兵临城下，而且后来他还反复了好几次。 此人并非是真心归附。 找个理由，拿下哈密，对于规范西域诸国的秩序、维护西北边地的安全，还是很有好处的。 《皇明祖训》？ 咱何时搞过这个？ 不过，三孙倒是提醒了我。 《皇明祖训》好啊，这样就可以把咱的意志传至后世，让子子孙孙都不得违背。 如果把《大诰》不得废止写进去，朱允炆就不会在咱死后两个月就废除了《大诰》。 不对，咱好像是想错了。 咱是准备传位于三孙的，三孙当了皇帝，就没二孙什么事了。 二孙废除《大诰》的前提就不存在了。 “皇爷爷，皇爷爷，我今天的《大诰》抄写，完成了。” 朱允熥从院外走进来。 说二孙，二孙到！ 看二孙一脸委屈，朱元璋心中叹了一口气，算了，今天就不批评他了。 朱允炆其实还没有抄完《大诰》，因为他今天完全是心不在焉。 朝堂之上，文臣们纷纷弹劾朱允熥，与武将们吵了起来。 他一直在关注着朝中的动静，根本静不下心来。 《大诰》也只是抄了一点点。 后来陛下带人到朱允熥的院子，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陛下这是处理朱允熥呢，还是不处理？ 后来就越来越热闹了，一切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前进。 仇占可组织文人士们前去呐喊。 白齐修组织国子监的监生们前去声讨！ 迫于这种压力，陛下一定会处理朱允熥。 后来，又一个好消息传来，陛下让京中所有七品以上文官都赶到朱允熥的院外等候。 这，这是要惩罚朱允熥了。 此时此刻，自己怎么可以不在场？ 万一陛下处罚完朱允熥，想不起自己怎么办？ 自己没有在陛下面前出现，陛下突然想到了四叔怎么办？ 四叔，那可是在战场中真刀真枪拼出来的燕王！ 所以，朱允炆立马扔掉手中的笔，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陛下通知让七品以上的文官到这里来，自己也算是包含在其中了吧。 朱允炆赶过来，齐泰等人顿时高兴了。 这下子，朱允熥受罚、失宠，没跑了！ 要不然的话，陛下也不会把二皇孙这个最直接的竞争对手给叫过来。 陛下这是要作重大决定吗？ 此时，外面又过来不少人。 最后来的都是武将。 锦衣卫在外面站着，严令所有人都不得吵闹。 文人士子和国子监生员，都已经向陛下表达了呼声，此时也都安静了。 武将们看文官们高兴地静默着，也只能默不作声。 看今天这架势，朱允熥恐怕是难逃一罚了。 朱元璋看看人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齐泰，你说说，这些个弹劾允熥的折子，该如何处理？” 齐泰心中一惊，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允熥，喊得如此自然而亲切，这不像是要处理朱允熥的口气！ 该如何处理？ 我的意见不是很清楚明白了？陛下你再问一遍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暗示我，让我首先当前文官的面，第一个带头改变立场？ 我既然已经参与弹劾了，就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如果此时改口，文官们甚至包括武将们也一定会看不起我！ 自古以来，墙头草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陛下，如何处理，臣在奏章里写得一清二楚。” “吴王要向天下文人士子道歉，撤掉大明科技院。” 朱元璋问道：“你为何要撤掉大明科技院？” “因为，大明科技院根本不能与国子监平起平坐。而且，科技院生产之物品，差一点陷陛下于死地。” “科技院要生产此等不祥之物，应当立即撤销。” 第0188章 朱允炆的高招 朱元璋生气了：“齐泰，成立大明科技院，是咱定的，与吴王无关！” “至于热气球如何，你难道没有听仇占可、李景隆说起过？” 齐泰想到陛下不会轻易处理朱允熥，现在看，果不其然。 大明科技院要生产什么热气球，说是能让人飞上天。 人们传得神乎其神，但是传这些话的人，都是锦衣卫。 仇占可、李景隆私下里，对陛下乘什么热气球升上天一事，讳莫如深，不肯多说一句话。 所以，齐泰心中对热气球的存在始终存疑。 后来听朱元璋说起热气球，感到应该是存在的，但是上天一事，似乎有些夸张。 反正你是皇帝，你说啥就是啥。 大明科技院，你说成立就成立，你说撤销就撤销。 齐泰低下头，不吭声了。 文臣们听得有些糊涂，陛下不是要处理朱允熥吗？ 听陛下这口气，不想处理朱允熥？ 朱允炆心中一惊，难道那个什么热气球真的能升上天？ 皇爷爷还真的飞上了天不成？ 皇爷爷以研发热气球为由，成立了大宋科技院，与国子监平起平坐。 让陶成道当了院长，这是一个在边境重新兴兵的信号。 陛下质问齐泰有没有听仇占可、李景隆说过热气球！ 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情，自己还不了解。 “允炆，这么多弹劾你三弟的，你说说，该咋个办？” 朱元璋不急于作决定，而是再次征求意见。 朱允炆为难了。 建议惩治三弟？ 皇爷爷最看懂的是亲情，此时，自己建议惩治三弟，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无情？ 这分明在为自己减分。 建议饶过三弟？ 岂不是葬送了如今的大好局面？ 岂不是辜负了齐泰、范敏、仇占可等拥趸的一片苦心？ 这是把朱允熥踩下去的绝佳机遇！ 失去了，不再来！ 也许，皇爷爷在等自己，等自己给皇爷爷一架梯子。 一旦提供了这个梯子，皇爷爷一定会就坡下驴、就梯下楼！ 到时候，大家都会说自己是傻子，比朱允熥还要傻的傻子！ 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朱允炆，我的二哥，我的亲二哥，你可千万，千万不要于心不忍！」 「把你的愤懑都发泄出来吧，劈头盖脸、噼里啪啦都泼给我！」 「我需要你的助攻！」 「脱离京城的樊笼，脱离老朱的纠缠，脱离老朱的魔爪，全在今日！」 「二哥，我需要你义正辞严地批判我！」 「二哥，Iwantyou！」 朱元璋听得好笑，三孙，我就满足你一回！ 让你离开京城！ 但是，你离开京城，就能脱离咱的魔爪？ 啊，呸！你能脱离咱的手心？ 三孙，现在想打哈密！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三孙是有远大志向的！ 他一到哈密，就必然暴露！ 到时候，嘿嘿，拿下了哈密，定下了储君！ 朱允炆终于作出了决定：“皇爷爷，我对三弟近期所作所为，深感痛心，着实难受。” “实不相瞒，孙儿今日还未能完成《大诰》抄写任务，主要是痛心三弟如今的变化。” “处理三弟，孙儿心中着实不忍。” “但是，不处理三弟，又恐引起大明风气之异变、影响立国兴邦之根本。” “皇爷爷，为大明之久长计，为立国之根本计，为天下百姓之呼声计，孙儿认为，有必要抛却亲情之小节。” 朱允炆说到此，及时住嘴。 把“从灭亲之大义”这句话临时咽了下去。 此时，几个尚书都服了，朱允炆，不愧是皇孙当中最优秀的！ 这话说的是有理有据，说到了亲情，但最后归于了大义！ 哪一样，二皇孙都照顾到了，说到了。 可以说是声情并茂，胸襟尽显。 同时，又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陛下，二皇孙虽然年纪尚幼，但刚才所说，实为老成谋国之言。臣佩服，臣赞同。” 齐泰刚说完，不少官员马上附和。 朱元璋不置可置，盯着朱允炆继续问道：“允熥，处理你三弟，怎么处理，说一说具体的，不要饶来饶去，打马虎眼。” 朱允炆真的为难了，刚才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皇爷爷还不肯放过自己。 能怎么说呢？ 能说把三弟投到大牢里？ 严格意义上说，三弟所作的这些事，没有哪一条犯了国法！ 没有一条能对得上《大诰》。 不投入到大牢里，还能怎么处理？ 处理得轻了，等于是隔靴掻痒，还不如不处理！ 要处理，就得从根子上动手，最关键的是让朱允熥失掉当储君的机会。 这才是根本！ 朱允炆决定试探一下：“皇爷爷，孙儿认为，有必要拿掉三弟的吴王封号。”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拿掉朱允熥的吴王封号！ 这个处理，不可谓不重！ 拿掉朱允熥的吴王封号，这就意味着陛下收回之前的成命。 收回吴王封号，也就意味着陛下从此抛弃了朱允熥！ 甚至，撤销吴王的封号，说不定就贬为庶民。 朱允炆此举，有些冒险啊。 陛下会不会勃然大怒？ “允炆，真的要拿掉允熥的吴王封号？” 「哈哈哈，二哥，你太给力了！」 「二哥，老弟我给你点赞！」 「撤掉我的吴王封号，对我来说，一点损失都没有啊。」 「老朱给我一个吴王封号，屁用没有！」 「没有明确封号，只派了一个书呆子当什么王府左长史！」 「这样的华而不实的封号，要之何用？」 「干脆把我流放得了，最好是西边！」 「咱去找一块地方当作领地，像红警一样发展，而后把西域吃下！」 「地盘，地盘，我现在缺的是地盘，不是封号！」 朱元璋眼中的怒气升起了，朱允炆居然要把他三弟的封号去掉！这就不像话了！ 朱允炆似乎都能感受到朱元璋眼中的炽热。 朱允炆此时却是不慌不忙：“皇爷爷，孙儿建议去掉三弟的吴王封号，改封其他。” 朱元璋眼中的怒气明显消退：“改封其他，你说说，给他封个什么？” 朱允炆说道：“封三弟为：陇王。” 陇王？ 这是以前朱允炆曾向陛下提出的，封朱允熥为陇王。 其目的其实也是人所共知的，封为陇王，其封地必然是在苦寒的西北边地。 这种处理，恐怕是最为合理的。 朱允炆既避免了不讲亲情的嫌疑，又达到了驱走朱允熥、断绝其储君之念的目的。 陛下，会同意吗？ 第0189章 封地 嘉峪关 朱元璋似笑非笑地看看朱允炆，再瞧瞧朱允熥。 看得朱允炆心里发毛。 皇爷爷到底处理不处理朱允熥？ 自己所提意见会不会让皇爷爷大发雷霆？ 现在的皇爷爷，自从被朱允熥沾上之后，越发捉摸不透了。 “允熥，撤去你的吴王封号，你可愿意？” 齐泰大喜，听陛下的意思，是要撤去朱允熥封号了！ 刚才那句问话，只是例行性地走一个程序而已。 估计，就朱允熥那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尿性，肯定是大吵大闹一番了。 再说了，朱允熥也不是没有和陛下吵过架。 在杭州，当前几千将士的面，与陛下吵架。 当时，朱允熥感到活不成了，所以才尽情地释放了一下对他爷爷的不满。 现在，朱允熥的封号要被撤了，这等于断了他以后的生活。 是个正常人，都会尽力争取。 “皇爷爷，仅仅是撤掉我的吴王封号？”朱允熥反问道。 简直了，院内院外的人都呆了。 见过这么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撤掉你的吴王封号，这已经够悲惨了，你还想怎么的，觉得这个处理不够狠吗？ 难道是想死？ 「吴王不吴王的都无所谓，关键是封地！」 「封地不封地的都无所谓，关键是出去！」 「哪怕是孑然一身，只要放我出去！」 「挺剑走黄沙，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也不能说无牵挂，蓝常两家都是血缘之亲。」 「不过，蓝常两家暂时没什么问题。」 「因为，蓝玉的老对手，又要出来作妖了！」 「闻鼓鼙而思良将，只要兀纳失里侵我大明之心不死，老朱就不会轻易清洗蓝玉和常升。」 「按时间来算，兀纳失里在西域的行为，应该传到京城了。」 「老朱撤掉我的吴王封号还不够，应该把我流放，流放到西北去！」 朱元璋心想，三孙，你的愿望，这次，咱帮你实现！ “撤吴王，封陇王？这有什么区别吗？”朱元璋的眼逡巡了一圈又道：“吴王封号不得更改！” “只是今日，咱要明确一下吴王的封地。” “咱没说吴王的封地一定是在江南吴越！” “老十四，咱封他为汉王，难道整个天都是他的封地不成？” 朱元璋的第十四子，朱楧，最初就是封为汉王，后来改封肃王。 文臣们的心思可谓是千回百转。 陛下不同意二皇孙的提议，不撤掉吴王。 但马上，陛下要明确吴王的封地。 陛下要明确封地，意味着吴王就要离开京城了。 文臣们都喜形于色。 终于，胜利了！ 而且是，大获全胜！ 二皇孙朱允炆在成为大明储君的道路上，终于搬走了一块绊脚石。 几个月来，陛下对于朱允熥的态度，让大家各种提心吊胆。 这下子，一切担心都没必要了。 笼罩在朱允炆头上的那朵阴云，不见了。 朱允熥终于要去封地就藩了。 只要远离京城这个中心，任朱允熥有天大的本事，也对朱允炆构不成实质性威胁了。 看来，陛下就要宣布朱允炆为皇太孙、大明储君了。 朱允熥大喜，急忙道：“谢陛下！那，我的封地在哪里？” 三孙，居然用上了陛下二字！ 从来都没见过他用如此正式的称呼！ 看来，三孙真的是急于离开京城！ 切切之情溢于言表！ 放松下来的朱允炆此时才发现，三弟朱允熥，原来如此可爱！ 刚刚要明确封地，就急着问封地在哪里。 看在三弟如此识相，今后自己当上皇帝，一定再给他调一个相对好一点的封地。 文臣们一个个会心而笑，朱允熥果然还是那个朱允熥，脑子缺根筋！ 朱元璋微微一笑：“允熥，你的封地是，嘉峪关。” 嘉峪关？ 嘉峪关！这不就在大西北吗？ 二皇孙提议改封朱允熥为陇王，目的就是让朱允熥到西北去。 大臣们都琢磨起来。 嘉裕关，正在肃王朱楧的封地范围之内。 肃王朱楧是朱元璋的第十四子。 朱楧本被封为汉王。 洪武二十四年，朱楧被改封为肃王，封地改为了甘肃甘州府，从此他被列入塞王的行列之中。 朱元璋同时命他署理陕西行都司甘州五卫军务和督军屯粮等事务。 朱楧并不想去甘州，那里是大明最西北，一片荒凉，远不如江南。 朱楧从小在江南长大，去大西北恐怕适应不了。 尤其是朱元璋给朱楧一年只有区区五百石，他的哥哥们都是上万，他却只有五百，到那怎么活？ 朱元璋知道甘州环境不好，之所以给他五百石的岁禄，是因为运输困难。 不过为了让朱楧不受委屈，朱元璋又下令在甘州城内征用了一千多亩土地给他修建王府。 朱楧前往甘州，可是当走到平凉，甘州传来消息，规模宏大的肃王府还没有建完，派遣的军队还没有集结完毕。 朱楧一听傻了眼，王府没建完，自己去了住哪？ 军队没有集结完，万一外族大军攻来，自己就只有等死了，这可怎么办？ 随行官员只得将这个情况上报朱元璋。 最后朱元璋下令既然这样就暂时住在平凉吧，等一切办完了再去，于是朱楧只能无奈的在平凉住了下来。 现在，朱楧还在平凉住着。 朱元璋把嘉峪关当作封地给朱允熥，此为何意？ “陛下，嘉峪关，有多大地盘？”朱允熥迷惑了。 「这个问题一定要搞清楚，如果是后世的嘉峪关市，也还凑凑乎乎。」 「如果是仅仅是一个关，一段城墙，再加上墙内，能有多大地方？」 「嘉峪关可以种麦子、红薯、土豆、油料作物等等，但是，前提是有地方种。」 「难不成种在嘉裕关的城墙上？」 朱元璋心中一惊，嘉峪关，那地方连草都难长，居然能种麦子、红薯、土豆、油料作物？ 要是这样的话，一贯苦寒的西北之地，岂不是堪比江南？ 这事，一定要让三孙试一试。 三孙心声中透露的事情，凡能验证的，最后都证明行得通！ 咦，三孙说的红薯、土豆，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哦，对了，一定是和辣椒一样，都不是大明物产，而是从遥远的国度弄过来的。 三孙从哪里搞来了这些作物？ 难道与辣椒是同批次的？ 三孙的存的好货还真是不少啊！ 真不知道他存在了哪里！ 第0190章 欣慰的蓝玉 “允熥，你的封地是嘉峪关的关墙，关墙以西、以北！” 朱元璋说道：“关墙以东、以南，是你十四叔的封地。” 「啊，老朱，是不是太抠门了！」 「抠抠屁股，还要梭梭指头！」 「你这哪里是给我封地，这分明是让我顶在十四叔的前面！」 「分明是让我镇守嘉峪关！我不是藩王，我只是一名戍边的将军！」 朱元璋心中笑得直打结，三孙生气了！三孙生气了！ 咱怎么觉着，三孙越生气，咱就越是高兴？ 三孙，你不是要天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吗？ 爷爷这次，就让你飞！ 你不是想控制西域吗，咱就给你一片天地！ “允熥，你的地盘，比你的叔叔们都大得多、广得多！” “嘉峪关以西以北，你打下来的地盘有多大，你的封地就有多大。” “允熥，爷爷相信你的能力！” “咱一直说，不得在边境轻易起兵。” “但对于你来说，咱允许你打出去！你能打多远就打多远！” “允熥，你听明白了吗？” 朱允熥立即陷入了巨大的惊喜。 「天啊，没想到，老朱肯为我破例！」 「允许我打出去，能打多远就打多远！」 「打下的地盘，都是我的封地！」 「幸福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哈哈，我的舅祖爷、舅舅们都有事干了！」 「哈密王兀纳失里挑事了，老朱肯定不能容忍！」 「这样一来，蓝玉又要出马了。」 「当年与哈密王兀纳失里多次交战的濮英，前年随冯胜北征，回师时率军殿后，中元军埋伏不幸身亡。」 「甘肃都督宋晟年事已高，蓝玉应该为上上之选。」 「当年，蓝玉曾统领兰州、庄浪等七卫兵，攻取西番罕东之地，声势震于西域。」 「由我镇守嘉峪关，刚好有了战事，蓝玉、常升肯定是不甘寂寞。」 「有蓝玉、常升等名将跟着，我既可以低调不暴露，又可以为大明拿下西域。」 「实质性地控制西域！为大明打通陆上丝绸之路。」 「对那些不服我大明的人，采取左宗棠、刘锦堂的办法！」 「从根本上铲除所谓僵独的生存土壤。」 “陛下，孙儿听明白了。” 朱允熥垂首低头，免得别人看出他内心的欣喜。 朱允炆的内心，同样是狂喜不已。 陛下这次是下了决心了，下决心抛弃朱允熥了。 把朱允熥撵到大西北去，还只是把嘉峪关给他当封地。 这算什么封地？ 巴掌大的地方，屁股都转不过来圈。 而且，陛下说朱允熥可以向西、向北拓展！ 打下来的地盘，都作为他的封地。 关键问题是，朱允熥能打下来吗？ 要是西域那一片好打的话，早就打下来了！ 当然，只要军饷粮草给养到位，也是可以打下来的，比如说濮英、宋晟、蓝玉等等。 但关键的问题，这地方守不住！ 这地方是游牧民族，不适合农业。 守住这些地方，不仅需要军队，还需要人员去耕种。 江南一带的人，谁也不肯去。 所以，过去历朝历代，攻下来这些地盘，最后也都放弃了。 因为没人愿意到这些地方喝风吃沙。 没有人耕种，军队又屯不成田，一切给养都得从后方运过来。 成本太高了！ 因此，陛下说朱允熥往西发展，让他自己打地盘，这纯粹是忽悠他的。 等于说，朱允熥没有封地。 没有封地之实，却有守土之责！ 陛下这么做，简直比对肃王还要心狠。 但朱允熥这个笨蛋，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自己捡到一个天大的便宜。 在外面的武将们听了，各自感叹不已。 蓝玉也在院外站着，与常升小声议论着今天的怪事。 经常升一说，蓝玉感到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到西北，未必不能打下一片天！ 陛下让允熥到西北，这是在培养他！ 如果陛下认为朱允熥是个笨蛋，完全可以把他封到江南或中原。 不可能把他封到边地，而且封到最西北、最险要之地。 要知道，九大塞王都是陛下非常看中的最优秀的儿子。 最少这九大塞王，都有出色的军事指挥才能。 允熥作为吴王，封地在嘉峪关，那么他就是实打实的第十个塞王！ 这是最西的塞王，北有蒙元余部，西有蒙元后裔以及西域诸部。 情况恐怕比燕王、谷王、代王、秦王等人所面临的更为复杂和多变。 肃王朱楧嫌甘州府太过清苦，就待在平凉不愿意去。 嘉峪关是大明的西北门户，不容有失。 因此，陛下才派了允熥过去。 陛下的军事才能，人所共知，不可能派一个笨蛋去镇守一个战略要地。 要么，是陛下发现了允熥的才能。 要么，是陛下在培养允熥，这个培养，可以说是赌上西境、下了血本！ 又或许，陛下是怕武将们闲得太久，要让咱活动一下身子骨了。 刚好，蒙元的残余势力跑到西面了，让咱去西北，帮衬着允熥。 打退蒙元残余，顺带着给咱的允熥立下功劳。 蓝玉看了看常升，感到他虽说军事上不怎么样，但是分析问题、看待问题比自己强。 特别是常升在信任允熥方面，远远强过自己。 就如同他所讲，能把大才子解缙骂得哑口无言的，能是笨蛋吗？ 能把兵部左侍郞仇占可搞得倾家荡产的，能是废物吗？ 能把整个文臣集团搞得鸡飞狗跳、心绪不宁的，能叫无能？ 能让陶成道拜师、能带着陛下飞上天的，能是一般人物？ 能让陛下专门成立大明科技院，并且与国子监齐平，允熥岂能是池中之物？ …… 仇占可看不到院内的情况，却听得到院内的对话。 陛下不肯撤掉吴王的封号，只是明确了朱允熥的封地。 说什么朱允熥的封地是嘉峪关，打下来多少地盘，他就有多大封地。 恐怕陛下仍然只是说说而已。 就像以前一样，封一个吴王，而后不让他就藩！ 恐怕还像以前一样，让朱允熥留在京城，留在陛下身边。 再看看凉国公蓝玉和开国公常升，两个在一起窃窃私语。 两个一点都不着急！ 蓝玉最后还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一定是了！ 陛下已经与蓝、常两家提前进行了沟通。 陛下这是在玩文字游戏！ 根本是在糊弄文臣！ 如果这一次不把朱允熥打趴下，就没有下一次了！ “陛下，您如此处置，臣，臣不服！”仇占可冲到院门口大喊。 第0191章 这盐有毒 “仇大人，你为何不服？” 没等朱元璋开口，忽然有一个人说话了。 大家一看，开口说话的，居然是翰林学士方孝孺！ “方大人，你也是读书人！三皇孙三番五次侮辱甚至打骂文人士子，三番五次对先圣之训、先哲之学出言不逊，动摇国本，罪莫大焉！” “方大人，陛下明确三皇孙的封地，恐怕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臣建议，取消三皇孙一切封号，贬为庶民！” 仇占可这次是豁出去了。 他早就下定决心，今天就是要孤注一掷！ 更何况，他并不孤单！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今天的文人士子、国子监生员、文官都来了！ 只要自己振臂一呼，必定是应者云集。 陛下再怎么专权武断，也不可能不顾及大部分人的感受，不可能无视整个文人阶层的呼声。 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是无路可走。 他已经欠下了巨额赌债，债主是朱允熥。 不把朱允熥给扳倒，自己绝没有好日子过。 方孝孺当然知道朱允熥的本事，特别是文才方面，可以说是旷古烁今！ 吴王在杭州的事情，方孝孺比别人了解得更多。 其中锦衣卫对他讲了不少，这都是最为真实的信息。 显然，朱允熥还是在隐藏着他的才能。 朱允熥去义乌找矿工，短时间内组织一支部队，杀退了窝寇，立下了大功。 这支部队被陛下命名为狼兵。 别人都以为这支狼兵是沐瑶指挥和训练的，武器是郑和制作的。 方孝孺并不这么看，这背后一定是朱允熥在操控。 包括他在金华府陶家庄园，用一个热气球把陛下送上了天空，让陛下体会了什么叫真正的天子。 至于为什么热气球是从窝寇那里缴获的，他也说不清楚。 也许这是朱允熥的秘密，为什么别人没缴获，偏偏是他缴获了？ 这一系列事情下来，方孝孺明白，陛下一定是把朱允熥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朱允熥能私下向自己展示他的文才，就未必不在别人面前展示其他才能！ 陛下一定知道了什么。 否则，陛下对朱允熥这么偏爱，根本说不通。 看看仇占可做的什么事？ 这是一个读书人该干的事吗？ “仇大人，你居然说读书人，读书人的名字，也是你提的？” 「我可奥，方孝孺居然发飚了！」 「方孝孺这是要搞哪样？」 方孝孺又站前一步道：“仇大人，你当时凭空借别人五百两金之时，想到了自己是读书人吗？你恐怕只是想到了钱！” 仇占可恼羞成怒，却一时无法反驳。 因为方孝孺抓住了他的弱点！ 国子监祭酒白齐修马上为仇占可帮腔：“方翰林，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更深的原因是，吴王故意设局，引诱仇大人入了赌局。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里面下了蒙汗药之类？” 方孝孺道：“那次在杭州，下官并不知晓。” “但是，大明盐业的赌局，请问各位大人，喝酒了吗？你们不也是一个个地躬身入局了？” “各位大人，你们都不是三岁的黄口小儿！” “做任何事情都要坦坦荡荡，在下，也参与了赌局。” “在下参与赌局，就是为了赌得一点运气，赚得几两金子，养家糊口而已。” “读圣贤书，赚养家钱，两者并不矛盾，也不可耻。” “孔夫子当年，收徒时也曾索束脩为礼。” “做了就做了，不要遮遮掩掩。宁做真小人，不做假君子！” 「方孝孺，让我刮目相看。」 「方孝孺，并不是一味的迂腐。」 「方孝孺，这话说得坦率而通透。」 朱元璋没料到方孝孺会在此时站出来，为朱允熥辩解。 方孝孺似乎感到把咱三孙到西北也相当不错！ 方孝孺何时有这种转变？ 看来，只要和三孙处的时间长了，都会对三孙产生亲近之感。 咱，不也是如此吗？ 方孝孺的话，顿时引起文臣们的愤怒！ 这场赌局，大部分文人都参与了！ 不少人还借了钱，有的还是高利贷！ 因为大家都相信，朱允熥主导下的大明盐业必赔无疑。 不碰现有的盐场，自己重新搞，成本太高，怎么可能赚钱？ 所以，这种钱，不赚白不赚！ 只是大家参与之后，都是心知肚明，人人都不提起而已。 而今天，方孝孺直陈此事，等于是当众揭开了众人的不堪之事。 以三孙的话讲，就是，扎心了。 不提此事也罢，一提起此事，文官们的火气又上来了。 朱允熥自从开了大明盐业，却一直没有动静！ 一直没有动静，这场赌局就一直没有结果。 一直没有结果，那些借钱的特别是借高利贷的文官们就惨了。 户部尚书范敏虽然没有出面，但也让自己的儿子参与了。 与他一样的官员还有不少。 “三皇孙的大明盐业，想一直拖到什么时候？”范敏忍不住问道。 朱允熥并没回答。 方孝孺冷冷一笑：“各位大人，好让你们知道，你们要等的结果，出来了。” 随即，方孝孺转向后院。 不一会儿，方孝孺推出了一个木车，里面一是白色的细砂一样的东西。 “各位大人，这就是大明盐业，生产出来的盐。后院还有。” 朱元璋一挥手，几个锦衣卫跑向后院。 一车又一车的盐推出来了，天啊，有这么多！ “这是大明盐业新开的盐场所产，产量是普通盐场的10倍，成本是普通盐场的一半。” “各位大人，请尝一尝，这盐绝对是精盐，不苦不涩，味道上乘。” 刘洪首先尝了一下，眼睛立马亮了。 朱元璋抓了一把正在送入口，朱允熥拦住了：“皇爷爷，别吃太多，齁咸齁咸的。今天的菜里，放的就是这种精盐。” 朱元璋尝了一点，巴咂巴匝嘴，又品了品：“不错，不错，味道正！难怪呀，难怪你的菜那么好吃。敢情是盐的原因。” 院中的文臣都过来尝了。 站在院门口的仇占可与白齐修也过来尝了。 这盐，比自己家里用的盐好多了！ 仇占可曾在宫中被陛下赐过食，所用的盐也没有眼前的盐味道好！ 蓝玉和常升也进来了，尝了之后问道：“允熥，这些盐都是半月之内产出的？” 方孝孺说道：“国公大人，这些的确是一月之内产出的。但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已经运到了都转运盐使司。” 扑通！仇占可忽然仰天倒地！ 咕咚！白齐修接着扑在地上！ 扑通！咕咚！ 扑通！咕咚！ 院内院外，文官纷纷摔倒在地上。 刘洪大惊失色，尖着嗓子喊道：“这盐，有毒！” 第0192章 垄断经营 朱元璋恼火了，这盐有毒？ 这是咱三孙搞出来的盐，能有毒？ 今天的饭菜里放的盐就是这盐，三孙也吃了。 而且，三孙刚才也尝了，能有毒吗？ 文臣们一个接一个地晕倒，全是因为被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又一个都想占咱三孙的便宜，都想从三孙身上发大财。 没想到，一个又一个步了仇占可的后尘。 都以为咱三孙的大明盐业必定赔惨。 都以为咱三孙的钱好赚！ 到最后，还是三孙说得好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忽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这些个文臣平时讲道理时一套一套的，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原形毕露。 看到三孙的盐做出来了，看到大明盐业赚钱了，看到自己赔惨了，一个个就像天塌了似的，晕倒了！ 这样也好，反正三孙的大明科技院刚刚开始，百废待兴，相当缺钱。 咱对三孙的支持也不够，那么，就让这些个大臣们都出一把力！ 文臣们一个又一个地醒来。 看看彼此，有的脸色铁青，有的脸色煞白，有的突然嚎啕大哭。 仇占可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到底怎么了？ 朱允熥的大明盐业真的搞出盐了？ 嘴里，还是咸咸的。 心里，却是苦苦的。 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现在，这些货们怎么不说我动摇大明立国之根本？」 「现在，这些货怎么不说话了？」 「想占老子的便宜？」 「今天，老子就要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以后，我看你们谁还反对我的大明科技院！」 「想反对？还钱！」 文官们此时，一个个失魂落魄。 二皇孙朱允炆，却是手足无措。 这次赌局，一定程度上是自己授意的。 让齐泰等人私下组织，让仇占可亲自出面，并且拉来了家族财力雄厚的王清选作为后盾。 文官们参与范围之广，前所未有。 哪知道，最后赔得一干二净。 不仅本钱折进去了，还要欠上十倍的赌债！ 这以后，怎么办，大臣们怎么看我？ 朱允炆像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甚至，心灰意冷。 武将们也陆陆续续赶过来了，看到这个场景，个个乐得哈哈大笑。 蓝玉、常升等武将在大明盐业上投入不少，同时也参与了赌局。 这下子，赚大发了！ 跟着允熥赚钱，果然比强占田庄爽得多！ 自己退了田庄、遣散庄奴，少了很多收入。 但这次，允熥给咱作了补偿！ 方孝孺早就知道大明盐业的消息。 今日，大明盐业在浙江生产的盐通过水路运过来了，满满几大船！ 这是郑和组织狼兵们晒盐晒出来的。 盐在这年头十分贵，可以当钱来使用。 狼兵们得到这些盐之后，劲头更足了。 狼兵们曾经跟着吴王朱允熥一起打过仗，感情自然不同。 大明盐业是吴王开的，并且吴王严令不得外传晒盐技术。 所以，大明盐业在浙江的盐场，几乎相当于军管。 现在，大明盐业所产的盐就是独一份，别无分号。 可以想见，大明盐业绝对是一个赚钱机器。 方孝孺没有在大明盐业里投入，但他参与了赌局。 吴王朱允熥借给他金子，这下子赚了十倍！ 从今往后，方孝孺再也不用在养家糊口上操心了。 这些钱，足够他一辈子花销。 同样，杨溥和铁铉也在其中赚得不少，从此也不用再过清苦的生活。 方孝孺看向朱允熥时，眼光中更是充满了惊骇和敬服。 先不说赌局不赌局，赚钱不赚钱。 朱允熥制作出来的盐，质量上乘，且售价极为便宜。 最关键的是，其意义重大，可以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方孝孺朝前一步道：“陛下，大明盐业生产此盐，成本极为低廉，吴王也不打算卖高价。” “这样一来，我大明普通百姓都能随时吃到价格便宜的好盐。” “从此之后，陛下会因此更加被百姓拥戴、为万民称颂。” “从此之后，贩盐再无利润可图！” “从此之后，私盐贩子将彻底消失！” “从此之后，因私盐贩子而引发的叛乱将不复存在！” “从此之后，我大明大迈向一个新的盛世！” 方孝孺用一连串的“从此之后”陈述了大明盐业的历史性贡献和战略性意义。 文臣们尽管内心苦涩而痛苦，但不得不承认方孝孺说的并不夸张。 武将们也都听懂了，凉国公蓝玉更是带头给方孝孺喝采。 作为武将，大家都知道张士诚、陈友谅都是猛人，也是狠人。 陈友谅就是个私盐贩子，他正是朱元璋最强劲的对手。 “陛下，”方孝继续道：“上古时期，黄帝与炎帝的阪泉之战，就是因为争夺生产食盐的解池而发生的争斗。” “隋末起义的程知节是贩私盐出身，唐末的高仙芝和黄巢也是因为贩私盐积累了大量军资和人脉。” “黄巢还攻陷了长安，自立为帝。” “陛下，臣建议，大明盐业可接收和管辖我朝所有盐场，一为提升效率，二为杜绝制盐之法传向敌国。” 方孝孺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大明盐业产盐的技术好、效率高、质量佳，其他的盐场就算不并入大明盐业，恐怕也无力支撑了。 并入大明盐业，盐场的人员不至于无事可干，也防止了新的流民产生。 如果大明盐业不接收这些盐场，说不定就有一些穷凶极恶的分子，窥探大明盐业的秘密，或者是造反，或者是将秘密外传。 这样一来，就给大明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和伤害。 朱元璋一听，方孝孺所讲很有道理！ 没想到，三孙仅仅是成立了一个大明盐业就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因为盐的问题，历朝历代都经历了不少动荡。 没想到，这个千百年以来都难以解决的问题，被三孙轻松化解了。 就大明盐业目前的效率和产量，再加上接收其他盐场，生产出的精盐恐怕大明都吃不完。 吃不完怎么办？ 往周边的国家和部族销售！ 这样一来，大明的国库岂不是有了新的进项？ “方翰林所言，咱极为赞同。大明盐业接受所有盐场，各地卫所派兵严加看护。你们有什么意见？” 文臣们能有什么意见？ 一个个地都表示赞同，只是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第0193章 老辣的吕氏 武将们高兴了，特别是有前期投入的武官。 大明盐业马上要接管全国所有的盐场！ 以后，大明盐业岂不是要赚大发了？ 而且大明盐业成为朝廷国库的重要来源，自己作为小股东，不仅赚了钱，更加有了地位。 文臣们都像霜打的茄子。 朱元璋看着心烦，就让锦衣卫把他们驱散。 “允熥，做好准备，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咱要你去嘉峪关。” 朱元璋笑吟吟地说道。 「太好了，去嘉峪关！」 「对了，我得带上沐瑶，这是我的隐身衣。」 「话说，沐瑶去哪里了？」 「从杭州回来说是有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朱元璋心中暗暗高兴，三孙，你还想隐身？ 这次，你隐不成了！ 咱把你的隐身衣，把你的未来媳妇给隐藏起来了！ 没有沐瑶作挡箭牌，你去嘉峪关，还怎么隐藏？ 从杭州回来之后，沐瑶回去看望父亲沐英。 正准备回到朱允熥身边呢，朱元璋来到了沐府。 陛下走后，沐英说，陛下的意思是让她好好照顾父亲。 吴王朱允熥那里，沐瑶不用去了。 沐瑶心中有些失望，还有一些失落。 陛下怎么不让自己去吴王那里了？ 陛下当时不是要让自己去听吴王的梦话吗？ 可能是几个月来，一直未能听到朱允熥的梦话，陛下不满意了？ 沐英看沐瑶的样子，就知道沐瑶对吴王真的是产生了依恋。 “瑶瑶，”沐英喝了几口陛下送来的凤阳藤茶说道：“陛下的意思是，你就在家里待着。陛下应该马上宣布吴王和你的婚事了。” 一朵红云升上了沐瑶娇嫩的脸庞。 安禧宫。 朱允炆一脸的生无可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发愣。 吕氏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她没想到一场声势浩大、几乎所有文臣参与的赌局会败得如此彻底。 当听说朱允熥要成立大明盐业公司，蓝玉、常升等人也都参与之后，她就帮助策划了赌局。 没想到，仇占可策划了一个更大的局。 仇占可联合都察院的一帮御史准备弹劾朱允熥。 这让她看到了搞倒朱允熥的可行性。 于是她积极促成此事，越来越多的官员加入了弹劾朱允熥的行列。 最终，在朝堂之上，集中发力，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弹劾风暴。 谁知道，最后陛下带着人到了朱允熥的院子里。 一切就在朱允熥的院子里发生了逆转。 陛下并没有真的处理朱允熥，只是明确了他的封地是嘉峪关。 这个地方本来是肃王的地盘，把他的封地明确在此，就没有多少可行性。 陛下的目的，只是稍稍缓解一下文官士子们对朱允熥的反对情绪。 等时间一长，朱允熥不去就藩，大臣们也会逐渐淡忘此事。 更让她感到失望的是，朱允熥的大明盐业居然制出了盐！ 这盐大家都尝了，都说这是史上质量最好的盐。 这下子，文官们都惨了。 除了个别家底殷实的文官，其他人都赔得一踏糊涂。 文官们稀里糊涂地把钱扔进了大明科技院，并且还欠着朱允熥更多的债务。 准备这么多天，纠集这么多人，最后搞了个鸡飞蛋打、稀里哗拉！ 难怪儿子回来时心神不定、心绪烦乱。 儿子到底还是年轻，受不了这种打击。 不行，得想个办法挽回！ 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宫中之所以能生存下来，靠的不仅仅是计谋！ 还有，坚持！ 只要不认输，坚持下去，就一定有希望。 想当年，自己只是一个侧妃，父亲还当过元朝的官员，那时根本看不到出头之日。 谁料想，太子妃死了。 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由侧妃扶正。 而恰好，老大朱雄煐薨了！ 老三朱允熥从小就是个废物，没人看好他，陛下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于是，自己的儿子，就此成为陛下的重点培养对象。 得到这一切，都是坚持不懈的结果。 而现在，她和儿子又遇到了一个危机。 多年来的宫廷争斗经验告诉她，危机之中往往孕育着更大的机会。 忽然，吕氏想起了父亲当年曾遇到的一件事。 “允炆，抬起头来，听为娘一句劝，”吕氏走到朱允炆面前道：“此事并非坏事！” 朱允炆抬头，一脸迷茫，这事不是坏事？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吕氏眼中闪着精光：“朱允熥现在狂得很，朝官都欠了他的钱，有很多根本还他不清！” “如此之下，允炆，你想一下，会有何后果？” “文臣们一个个地整日为负债而发愁，无心为陛下效命，结果会如何？” “陛下总不能把满朝的文臣全都杀光吧？” “只要不杀光，陛下能一直看着文臣们的日子难过？” “到时候，我儿只要在陛下面前上道奏疏，请求陛下赦免文臣们的债务。” “文臣们岂不是对你感激涕零？” 朱允炆问道：“好，三弟愿意吗？三弟才是债主。” “他不愿意？陛下一下旨，他不愿意又如何？” “因为你的建议，陛下免去了文臣的债务，文臣们只会对你更感激，对那个废物更痛恨！” “马上打天下，却不能治天下。那个废物后面有武将支持，不仅对他没什么帮助，还会给他带来祸事，你等着瞧吧。” “我儿从此要镇定淡然，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朱允炆感到这是母亲宽慰他而出此言。 母亲所讲的情况只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 “母亲，就算我提出来赦免文臣债务，皇爷爷不答应怎么办？最关键还是皇爷爷。” 想到皇爷爷近几个月对自己的疏远，朱允炆越发没有信心。 “我儿休要担心。就算陛下不答应，也许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朱允炆精神稍稍振作：“母亲，有什么事情？” “看看这些文臣，在下赌注的时候，根本不想什么君子晓于义、小人喻于利，在金钱面前，他们会失去理智。” 朱允炆默默点头。 能在金钱面前保持淡定的，还真不多。 如果有，那是金钱还不够多，诱惑还不够大。 “我儿想一想，这些根本无法偿还债务的文臣，对那个废物的态度会是什么？” “欠钱少的话，他们会对那个废物屈服，对你来说，十分不利。” “但这些文臣欠的钱太多了！他们根本还不起。这种情况下，他们只会对朱允熥产生愤恨，天天盼着朱允熥死了才好。” 说到这里，吕氏压低声音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么多文臣，总会跳出几个人，铤而走险。有些失去生活希望的人，稍加点拨，他们会跟朱允熥拼命！” “就朱允熥那身子骨，随便一个人就能掐死他！” 朱允炆听后，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睛立即活泛起来。 第0194章 该动身了 朱允熥躺在院子的吊床上，一晃一晃的。 口述着《射雕英雄传》，方孝孺和另外一人帮助抄写。 以前有沐瑶抄写，又快又好。 现在，方孝孺一个人根本写不过来，只好找了一个落弟的举子。 这名举子叫杨寓很有才学，但一遇到考试就蒙圈。 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此人就属于这种类型。 杨寓说，他从小丧父，四处游学。 在家乡应试结果是名落孙山，只能到京城来碰碰运气。 不要说一官半职，哪怕是个衙门的小吏或差役都没讨到。 没办法回乡，只得在京城里替人写文书勉强过活。 自从朱允熥开始写新书《射雕英雄传》后，方孝孺就想物色一个人帮助抄写。 有一次，方孝孺恰巧发现了杨寓。 杨寓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英气勃勃，只是生活所迫，看起来十分寒酸。 刚刚出版不久的《西游记》在京城引起哄抢！ 书商孙仲连就凭着这本《西游记》迅速巩固了第一书商的地位。 赚到的钱，是他过去多年的总和。 方孝孺找到孙仲连，说吴王朱允熥准备成立大明书香集团，由他担任总负责人。 孙仲连没作犹豫，立马答应。 本来只是一个民间书商，现在被吴王看上了，而且吴王的《西游记》已经给他带来一巨额财富！ 孙仲连本来想，等着这本新书写完之后，再出版的。 谁料到，吴王又出了一个主意。 让孙仲连办一个定期出版的《明报》。 《明报》就用来连载这篇《射雕英雄传》，作者署名是：金庸。 吴王说了，不便用他本人的名字。 孙仲连一想，这种方法好！ 每次只登载一章或两章，吊着人们的胃口。 让大家天天想着、天天等着下一期《明报》。 采取这种方法，就可以防止其他书商私下印刷。 《西游记》现在已经有人在私下印刷了，尽管质量不好，但也卖得出去。 时间越长，私印的就越多。 作为正规渠道出版的《西游记》，所获利润必然是越来越薄。 而连载，就能避免这种情况。 在连载期间，别的书商根本无法私印，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章的情节是什么。 人们想看吴王的新书，就只能买《明报》。 等到最后写完了出书，该赚的钱早就赚到手了。 到时候肯定少不了有人盗版，但是那时候，他们所赚就少多了。 自己吃肉，总得给人喝一点汤。 其实，孙仲连等人不知道的好处还有很多。 朱允熥没有告诉他们，其实《明报》最厉害的根本不是连载赚钱。 而是广告赚钱。 等到《明报》积累了足够的人气，成为大明第一大报，甚至超过邸报之时，那是什么情景？ 第一支广告，当然是宣传推广大明科技院下属公司做出来的产品。 有大明科技院下属公司带头，其他商户必然会跟进。 要知道，资本主义萌芽是从大明开始的。 不久的将来，大明的商品经济会得到迅猛发展。 人们的商品意识、经济意识、市场意识会大大增强。 那个时候，《明报》就会是各个商家做广告的最大平台、最强载体。 并且，在合适的时候，《明报》会成为左右舆论的最佳工具。 《明报》一定会成为大明的喉舌。 之所以取名为《明报》，一方面这是大明朝。 另一方面，也是向金庸老爷子致敬。 朱允熥专门与孙仲连聊了聊，感到此人可用，他不应该仅仅限于书、报这个领域。 那就成立大明实业集团，下设大明书香、大明盐业等分公司。 让孙仲连主管大明实业。 本来想让陶成道主管的，但专业人干专业事。 陶成道如果分心来搞商业，一定会影响他的研究。 陶成道就一心来搞研究。 大明实业集团负责大明科技院的建设。 大明盐业、大明书香所赚的钱，立马投入到大明科技院建设之中。 需要哪方面人员，都由孙仲连来招聘。 只要钱给到位，没有挖不来的人。 很快，在陛下划定的地方，人声鼎沸，各种建设如火如荼。 …… 陛下明确吴王封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没有说让朱允熥何时就藩。 有的大臣感到奇怪，朱允熥不是一直想就藩吗？ 上次，就是急于就藩，被两个假太监给骗了，往松江府就藩，结果错过了父亲的葬礼。 结果，被一帮子不明真相的人好一顿BB。 这次给他明确了封地，怎么不着急走了？ 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朱允熥还没有做好准备。 毕竟，去嘉峪关，不是去松江府。 去嘉峪关是要打仗的，打仗是需要武器的！ 交给大明科技院研究的东西，热气球他们还做不出来，关键是材料不过关。 武器方面，只好先交给他们一种易做且易量产，而且有着特殊功用的。 其中就有一种最简易的，亚马逊原始丛林土著的猎杀神器——吹针。 看到这种神器，陶成道都傻眼了，居然还有这种武器！ 只是这种木头大明还没有。 制作出这种神器，关键是内管光滑且能够密闭。 朱允熥让陶成道找到陶瓷厂，终于做出来一种瓷吹针。 其效果，让陶成道大为赞叹。 这种武器，效果好，成本低，能够批量生产。 只是有这种武器，还远远不够。 朱元璋已经把窝刀交给了工部，让他们研究制作。 工部尚书立马交待下去，但目前还没有制作出与窝刀相媲美的。 为此，朱元璋大发脾气。 这天，朱允熥正在口述《射雕英雄传》，朱元璋带着几个大臣进来了。 方孝孺和杨寓赶紧收拾笔墨纸砚，避到一旁。 “允熥，你该动身了。”朱元璋坐到沙发上，悠悠吐出一句。 “爷爷，我动身，去哪儿？”朱允熥问道。 「难不成，真的要去嘉峪关？」 「虽然没有准备好，但也足够了。」 「也不知道老朱给我派哪些兵，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跑到嘉峪关吧。」 朱元璋说道：“肃王那里传来消息，兀纳失里果然有动作，是他拦住甚至截杀了西域诸国的使者。” “这些使者都带着马队，是来我朝进贡的。” “兀纳失里，朕已经容忍他几次。这次，朕不会再忍！” “允熥，兀纳失里就交给你了！” 第0195章 咱要你生擒兀纳失里 「听到这个消息，我是装，还是不装？」 「是应该欣喜，还是应该悲伤？」 「如果欣喜，岂不是很反常？」 「你一个废物皇孙，没上过战场，只会一些技术，如何能击退强敌？难道不应该害怕？」 「但我真的一害怕，老朱可能心一软，不让我去了。」 「这可就划不来了。」 朱元璋心道，三孙这小狐狸，弯弯绕实在是太多了。 算了，咱也不让你纠结了。 “允熥，你也别害怕，”朱元璋说道：“咱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嘉峪关，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兀纳失里！” 「老朱这话，贴心，暖心呐。」 「这才是爷爷该有的样子。」 「其实，老朱对我还真没啥可说的。」 「老朱，不让我上朝堂，应该就是怕我身子受不了。」 「老朱隔三差五就到我的院子里来，眼神中慈爱满满，我也完全感受得到。」 「所以就不让我一个人前往嘉峪关，肯定另外派的有将领，比如蓝玉。」 「蓝玉是统领，我呢只是跟着打酱油。」 「老朱这次，又想让我立功了！」 「蓝玉把兀纳失里干掉，把哈密纳入大明版图，这是多大的功劳！」 「老朱把这功劳给我，蓝玉也心甘情愿啊。」 朱元璋心想，你想让蓝玉带着你去？ 沐瑶找不到了，现在又想找人替你顶到前面去？ 让蓝玉在前面冲，你就当个军师，还是躲在幕后？ 三孙，你想得倒挺美呀。 想打酱油？ 说吧，你想让咱生抽，还是老抽？ “皇爷爷，嘉峪关出事了？兀纳失里，兀纳失里是谁呀？” 朱允熥的回答，让齐泰的鼻子差一点气歪。 陛下将吴王朱允熥的封地定在了嘉峪关，他居然都不去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连兀纳失里是谁都不知道！ 让朱允熥镇守嘉峪关？ 这就等于是让西北门户大开，让兀纳失里大摇大摆地进来。 今日，兵部接到了嘉峪关的军情奏报。 兀纳失里纠集了万余人，攻打嘉峪关。 嘉峪关守将坚守不出，兀纳失里一时没什么好办法。 但兀纳失里似乎在纠集其他各部的力量，准备随时向嘉峪关发起新的进攻。 肃王朱楧也来了奏报，说是兀纳失里阻断了西域诸国向大明的进贡，还杀掉了不少使臣。 兀纳失里处于大明与西域诸部之间，他利用这种特殊的地理优势，向西域诸国散布大明的不实消息。 说是大明准备攻取整个西域，导致西域诸国极为恐慌。 这次，兀纳失里所图甚大，朝廷要尽快向嘉峪关增兵，并就近调拨粮饷。 当时，朱元璋就有些不悦：“兀纳失里觊觎嘉峪关，你就让咱增兵，就近调拨粮饷！” “咱要你这个肃王做什么？” “倘若敌军叩关大同，老十三是不是也要向其他兄弟求援？” “老十四有西夏宁、凉州卫、肃州卫等五卫，兵力近六万，在塞王当中排在第三，还不够吗？” “不用从别处征调一兵一马，老十四的兵力，足够了。” “至于粮草，六万兵马，屯田的粮，哪儿去了？” 朱元璋显然对第十四子、肃王朱楧很是不满。 大臣们也都理解肃王的做法，不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陛下如何能重视？ 能从别处调兵，自己也能少损失一点。 谁不想保存实力？ 至于粮草，没有一个塞王说自己的粮草够用。 从朝廷这里能要一点是一点。 至于蒙元后裔，所谓的哈密王兀纳失里有什么可怕的？ 洪武十三年，都督濮英屯兵西凉，奉命进攻哈密，兀纳失里立马派使者说要投降。 于是，陛下饶了他。 谁知道兀纳失里又作妖了！ 朱元璋命都督佥事刘真偕甘肃都督宋晟率兵攻占哈密，兀纳失里携眷逃跑。 后来，兀纳失里向大明服软。 朱元璋又准许其复国为王。 现在，兀纳失里又想找事了。 大臣们判断，也许是肃王只愿待在凉州，不愿到甘州府的原因吧，这让兀纳失里感到肃王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于是，兴兵叩关！ 朱元璋对肃王显然也不满意：“肃王既如此，咱就另派他人好了。” 大臣们心思都活泛起来。 打蒙元，特别是打元人后裔，应该是一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情。 兀纳失里没什么本事，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地投降、逃跑。 这种人，属于心比天高、才比水低。 打兀纳失里，就相当于痛打落水狗。 也不知道这种好事，将落到谁头上。 朱元璋说道：“咱定了，允熥前往嘉峪关，擒获兀纳失里！” 满朝文武大惊，陛下让朱允熥去镇守嘉峪关！ 还在奋力抄写《大诰》的朱允炆，听到后，原地炸裂！ 皇爷爷又准备为朱允熥这个废物强行加持！ 大臣们，你们也不反对一下吗？ 朱允炆将还未抄完的纸，撕得粉碎。 朱无炆在生气，朱元璋此时却是愉快地与朱允熥对话。 朱允熥不知道兀纳失里是谁？ 朱元璋心知肚明，三孙又在装！ “允熥，兀纳失里就是哈密王，元人后裔。咱要你，把他生擒，带到咱面前。” 朱允熥问道：“皇爷爷，您到底派哪个将军与我前去？” 朱元璋说道：“允熥放心好了，咱准备派蓝家跟你一同前去。” 朱允熥总算放心了。 「老朱对我真不错！」 「生怕我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让蓝大将军同去。」 「蓝玉，数得着的一代名将！」 「有蓝玉在，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看来那些文臣们议论的，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老朱真的是要强行给我安功劳、加光环！」 「看来，他还真的打算让我当储君。」 「现在，我还不能当这个储君。」 朱元璋心想，你不想当？不想当也得当！ 三孙如此有才，咱怎么会错过？！ 正在此时，大明科技院院长陶成道来了，带了两名助手，兴冲冲的。 看到陛下和诸位大人，这才收敛了喜色，团团行礼。 “成道，你像是有啥喜事？”朱元璋问道。 “陛下，吴王交给科技院的任务，我们完成了。”陶成道说道。 第0196章 老朱注意你的眼珠子 陶成道显然有些犹豫，朱允熥问道：“是望远镜和显微镜做出来了吗？” 陶成道马上说：“做出来了，做出来了，今天带过来了。” 两个随从打开了箱子，一个望远镜，一个显微镜，均用棉花包裹。 朱允熥拿过来就调试，很是高兴：“陶院长，做到这个程度，我很满意！” “不过，你们还要努力，争取做得更小一些，看得更远一些。显微镜，看得更细微一点。” “这是很好的开始！” 朱元璋一听，看得更远一些？ 难道这就是帮助人望远的设备？ 朱元璋突然想起来了，在杭州城上的时候，他都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象，而三孙却看到了。 当时三孙的双手握拳，看向远处。 那时他就看出来所谓的窝寇并非是真的，而是燕王朱棣所领的兵马。 刚才三孙用这个设备，也是双手握拳。 朱元璋走过来，把望远镜拿过来就看。 啊，朱元璋轻呼一声，手一抖，差点把望远镜掉到地上。 “爷爷，这就是望远镜，帮助人看到远处的东西。” 朱元璋定了定神，再一看，眼中有一双眼睛！ 稍微移动一下，看到了一个人，是街面上的摆摊算命的。 “爷爷，你可以调调此处，可以看大看小、观远观近。” 朱允熥一边说一边调，朱元璋很快就掌握了。 再撤掉望远镜，朱元璋朝街上看了看。 那么远的地方，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在望远镜中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东西，太有用了！ 有了这个，在战场上就可以提前得知敌情！ 战场之上，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先机！ 早一点了解到敌情，就能早一点做好准备。 过去，为了侦察敌情，常常派出斥候前出打探。 斥候在一支部队中的综合素质往往是比较高的，但往往也是最危险的。 一不小心就会被敌方盯住、射杀！ 如果让斥候配上望远镜，危险性降低了，侦察的准确性提高了！ 这简直是战场神器。 三孙的《西游记》当中说什么“千里眼”“顺风耳”，以为只是一种传说。 现在，三孙硬生生地造出了千里眼！ 望远镜，可不就是千里眼吗？ “好，好，允熥，太好了，”朱元璋把望远镜递给了齐泰：“你是兵部尚书，看看这个，看看有啥用没有！” 齐泰满脸狐疑地接过望远镜。 “你对哪儿看呢，你看外面！”朱元璋指导起齐泰来了。 齐泰差一点把望远镜给摔了。 朱元璋气得骂起来了。 齐泰这时才定了定神，激动地大叫起来。 齐泰看后是杨溥，户部尚书范敏等人，大家几乎是同一个表情：震惊！ “看看你们那出息！只不过是个望远镜嘛，三孙做出这些，你们用不着奇怪！” 朱元璋此时开心地炫耀着：“你们要是见咱坐热气球上天，你们还不得吓死！？” 齐泰等人心中震惊，深深地看了一眼朱允熥。 这个废物王爷，别的一无是处，没想到还有一些小技巧。 难怪与陶成道这样的人打成一片。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望远镜，的确是好东西。 有了这个望远镜，就可以料敌之先！ 不过，这真的是朱允熥做出来的？ 不可能吧，这应该是陶成道的功劳。 因为朱允熥是吴王，身份尊贵，并且还以一己之力推动了大明科技院的成立。 大明科技院能与国子监平起平坐，陶成道作为首任院长，当然得时时处处巴结和讨好朱允熥。 现在，不仅仅是陛下处处给朱允熥加功劳。 就连陶成道这样的人也把功劳硬让给朱允熥。 齐泰不由得为朱允炆担忧起来。 朱元璋看了看显微镜：“这是什么？” 陶成道说道：“陛下，这是显微镜。吴王说，这是从西方国家那里得到的样本。” “我们也进行了仿制。用此显微镜，可以看到我们平时看不到的细小东西。” 陶成道摘下了一片草叶，夹在了两块玻璃之间。 操作停当之后，让朱元璋凑眼观看。 这一看，朱元璋更是吃惊！ 原来，一片小小的叶子，里面竟然有如此丰富的内容。 佛家有语：一叶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果然如此！ 原来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一方小世界。 但是这个显微镜，在战场上有何作用？ 朱元璋看后，朱允熥对方孝孺说：“方夫子，请您看一看。” 在众人面前，朱允熥对方孝孺相当尊敬。 方孝孺看完之后问道：“吴王，我从来见过如此微小的世界！我看到了一些微小的蠕动的东西，这就是细菌吗？” 朱允熥说道：“没错，古人的判断是对的，风中一个虫字，这些看不到的东西，叫微生物，微生物由一个个细胞组成。” 朱允熥在替铁铉的伤口消毒时，曾经说过细菌的概念，说是肉眼看不到的一些微生物。 当时，方孝孺也不大相信，肉眼看不到，你吴王如何能看到？ 到今天，方孝孺才相信以前吴王所讲的话。 天呐，吴王真的是深藏不露！ 看到众人既震惊又鄙夷的目光，方孝孺终于明白了吴王为什么要藏。 以前的自己，在不了解吴王之前，不也和大家持相同的观点？ 方孝孺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良久才放下。 “吴王大才，下官深感惭愧！”方孝孺激动之下竟然向朱允熥施起了礼。 「不是吧，方孝孺这是要闹哪样？」 「你是我老师，居然向我施此大礼？！」 「坏菜了，方孝孺这是要将我曝光了！」 「你想将我曝光，我还没有做好摊牌的准备！」 「六年时间未到，我还不能摊牌！」 「方孝孺，我真后悔向你展示了！」 朱允熥朝前一步抓住方孝孺的胳膊：“哎呀，方夫子何必如此？这些都不是我，都是陶院长做的。我只是挂名而已。” 方孝孺见朱允熥如此，也就没再说话，退到了一边。 朱允熥这才放下心来，向其他几个大臣一看，不由得担忧起来。 「大明科技院的这个望远望、显微镜，必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在震惊的同时，必然让老顽固们感到一种观念上的崩塌！」 「说不定，在我远赴嘉峪关之后，这些老顽固们故意找大明科技院的茬！」 「老朱的耳根子软，特别是老了之后，不分青红皂白。」 「一听有人说谁谁如何，老朱也不调查，直接杀掉。」 朱元璋听到此，三孙，你说咱耳根子软？不分青红皂白？ 全国这么多官员，我哪儿能一个一个地查，一个一个地鉴别？ 现在官员队伍被咱整肃得差不多了，以后再有官员犯事，咱肯定要详加调查。 「到时候，说不定陶成道就危险了！」 「因此，我得努力抬高大明科技院的地位！」 「我要让大家特别是老朱看一看，大明科技院承担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任务！」 「这样一来，在我去嘉峪关之后，就算有人捣鬼，老朱这里也通不过。」 「老朱，我就让你们看一看，什么是跨越时代的装备！」 「老朱，扶住你的眼眶子，注意你的眼珠子！」 第0197章 吕氏的绝招 朱元璋心道，三孙，你又吓咱了！ 不过，上次在坐热气球之前，幸亏三孙在心声中的提醒。 要不然，还真的像李景隆、仇占可一样出洋相了。 这次，三孙说要咱注意眼珠子别掉出来了。 他又要拿出新鲜的物件了！ 到底是什么呢？ 朱允熥说道：“陛下，陶院长的大明科技院，责任重大、使命光荣，他们发展如何，决定着大明的未来。” 朱元璋心中一喜，三孙终于把他的心声讲了出来！ 这话，三孙都一直是闷在心里的。 齐泰等人奇怪地望向朱允熥，这个朱允熥何时说话这么郑重过？ “陛下，望远镜在西方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技术含量并不高。” 众人顿时大奇，望远镜，这可是千里眼啊！ 这东西，在西方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望远镜的技术含量不高？ 难道还有比望远镜技术含量更高的？ “前些年，我曾从一条沉船得到一件东西，经过仔细研究，才发现这是一件神器。此神器，可惜只有一件。只要大明科技院研制出来，我大明将无敌于天下！” 范敏、齐泰等人感到朱允熥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人家陶成道把制作“千里眼”的功劳让给你，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 居然说出如此大话！ 就算是有了“千里眼”，也不敢说无敌于天下。 窝刀不是很锋利吗？ 不是照样败给了狼筅加上鸳鸯阵？ 狼筅加上鸳鸯阵也不是你朱允熥的功劳，东西是郑和造的，阵法是沐瑶摆的，和你朱允熥几乎没什么关系。 吴王，现在是膨胀了。 朱元璋立马来了兴趣，三孙说神器，那就是一定是神器。 三孙，终于是不装了，他要向大家充分展示了！ “允熥，快拿出来让咱瞧瞧。”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要看这个，您得跟着我到大明科技院的实验场。” 「火炮一类的，太先进了也不行，会把人吓死。」 「122榴弹炮，射程10公里，反而不容易看到效果。」 「152加农炮，打得更远，反而看不到了。」 「那就用最原始的，就迫击炮！」 「迫击炮初速较低、弹道弯曲，以曲射为主，炮身短，射程较近，轻便灵活。」 「用迫击炮，最容易看到效果。」 朱元璋心想，三孙说的122，152，还榴弹，加农什么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也是从那条沉船上搞下来的？ 听三孙说，迫击炮还是所有炮当中最原始、最差劲的！ 炮！ 能有多厉害？ 西夏的“泼喜”旋风炮曾让北宋吃尽苦头。 元人的回回炮（西域炮）曾让南宋吃尽苦头。 这些，其实都是抛石机。 不同的是，旋风炮抛石的速度快，回回炮可以抛出巨石。 宋人曾经用用火药的霹雳炮让金人吃过大亏。 元人曾发明了铜炮，在铜管中装填火药，里面装满铁砂，曾让韩林儿吃过大亏。 但后来，元朝发生了一起著名的“炮祸”：维扬炮库之变尤为惨酷，碾硫之际，光焰倏起，大声如山崩海啸，倾城骇忍，远至百里外，屋瓦皆震…… 此后，火炮、火器研制陷入停滞。 三孙的迫击炮能把人吓死，咱倒要瞧瞧到底如何厉害。 …… 安禧宫，吕氏正在织纱。 陛下要求宫中节俭，吕氏不仅节俭，还用自己的钱让人买了几台织机。 年初，陛下特别规定：庶民可用紬。 云紬是粗丝织织成的绢，民间也称粗绸。 吕氏带着几名随侍宫女一起，开始织紬，并为陛下做了一件外衣。 经常侍寝的张美人，也得到了吕氏织的一件青织金妆花鸳鸯紬衣。 陛下对此很是欣赏，并要求后宫都效仿吕氏。 宫中各色人等都很佩服吕氏的手段，为了儿子能够早日当上储君，当真是处心积虑。 吕氏正在与宫女研究如何制作新的样式和新的织法，朱允炆回来了。 一个侍女连忙上前迎接，却被朱允炆粗暴地推了个趔趄。 “我儿，谁又惹到你了？”吕氏放下手中丝线。 “皇爷爷，皇爷爷太——” 朱允炆未说完，吕氏就打断了他：“我儿见到陛下了？你们，且退下。” 几个宫女如猫一般，悄声溜走。 “母亲，真真气煞我也！” 朱允炆一屁股坐到了绣凳上。 “我儿休要如此！你如此沉不住气，有何不妥之言，传出去可就不妙了。” 朱允炆缓了口气，喝了一口茶道：“母亲，陛下要让三弟统兵，去嘉峪关镇守。而对手，是那个窝囊废，哈密王兀纳失里。” “陛下又为他积功累名！我，想不通！” 吕氏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吾儿休要着恼！此事，反而是好事一桩。” “陛下让他镇守嘉峪关，人生地不熟，所用兵员是肃王手下。” “肃王手下将士，哪肯为一个废物皇孙效死力？” “一个废物皇孙被封吴王，肃王心里高兴吗？” “就算蓝玉亲自统兵又如何？肃王与蓝玉关系如何不得而知，但二人曾经有过口角。” “兵不服将，将不知兵，这嘉峪关还怎么镇守？” “最重要的是，陛下给他的任务是生擒兀纳失里。这个任务一点都不简单。” “打垮兀纳失里，易。生擒兀纳失里，难！” 朱允炆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母亲说得没错，分析得很是到位。 朱允熥到嘉峪关，肯定会遇到各种困难！ 其中，肃王就是最大的阻力。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朱允熥刚去几天，就要接过兵权，就要指手划脚？ 更何况，朱允熥的废物声名无人不知。 元人的祖先最厉害的就是跑得快，风驰电掣一般。 现在元人的后裔，最厉害的也是跑，逃跑的本事是一流的。 蓝玉的捕鱼儿海一战，就算是有陛下的提示，也没有完成全歼。 最后还让元主和太子给跑掉了。 茫茫草原、浩瀚大漠，元人随便一藏，你就找不到！ 生擒兀纳失里，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吕氏看儿子终于情绪正常，说道：“陛下此举，恐怕有两个目的。” “一则让武将们看一看朱允熥的军事水平。让武将们死心。” “因为，武将们支持朱允熥，这是陛下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二则，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沉得住气。” 朱允炆佩服至极：“母亲今日之言，我谨记于心。” 吕氏又拿起了丝线：“我儿切记，凡事要往好处看，往坏处想。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儿可听说，应天的四大文庙？” 朱允炆对此很是熟悉：“有宋之时，应天有四大文庙：夫子庙、朝天宫、六合文庙和江浦文庙。元代时，将夫子庙毁掉了，至今未曾恢复。” 吕氏问道：“你可知毁掉的夫子庙，现在何处？” 朱允炆说道：“元人毁之殆尽，未留遗迹，我也未曾去过。” 吕氏说：“那个夫子庙所在之地，正是大明科技院所划定之范围。” 大明科技院的范围，有元毁夫子庙的旧址？ “母亲的意思是，将元毁夫子庙恢复？” 吕氏很欣慰地看了一眼朱允炆：“为娘正是此意。恢复夫子庙，国子监白齐修也差不多快办好了吧。” “母亲，这样一来，他会不会把恢复后的夫子庙给毁了？”朱允炆眼光灼灼，兴奋不已。 吕氏冷冷一笑：“大明以儒立国，谁毁掉夫子庙，就是与陛下作对，与天下文人士子作对，与老祖宗作对！” 第0198章 晴空出惊雷 城外，鸡鸣山东侧。 这里是大明科技院的地盘。 房舍正在加紧建设，有烧窑的，搬砖的，凿石的，挖地基的，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在另一端，有几十人正在忙活。 “注意，注意， “大伙注意，夫子像不要弄脏了！” “不会的，不会的，夫子像，小的拜还来不及呢，咋能弄脏呢？” “你看看你，土都扬到夫子像上了。” 国子监典簿刘士伟大呼小叫地指挥着。 这里本是大明科技院的地盘。 到此恢复夫子庙，是国子监祭酒白齐修派给刘士伟的任务。 刘士伟也知道这里是夫子庙的旧址，被元人毁掉之后就成了一片荒地。 到这里恢复夫子庙，刘士伟主动请缨。 作为国子监典簿，刘士伟只是一个从八品官员，在国子监本就不是核心和骨干。 因此，他来恢复夫子庙，得到了白齐修的同意。 白齐修还暗示他，此事要搞得声势浩大一些。 刘士伟当然知道，恢复夫子庙，这算是一件盛事，得让更多的人知道。 到地方之后才明白了白齐修的用意。 还没有开挖，大明科技院的人员就来阻止。 但一听说这里原来有夫子庙，这些人又都回去了。 白齐修还专门来了一趟，声称夫子庙在此，这一块地就应该归国子监。 大明科技院的人这下子就不愿意了，立马过来理论。 双方发生了好几次摩擦，白齐修来了几次。 官大一级压死人，白齐修一来，对方就退了回去。 “大人，他们那边来人了，好多人！还有大官！” 刘士伟眯起眼睛，果然，那边来了一大帮人，很是威风。 “锦衣卫，也来了！” 刘士伟心中一凛，赶忙指挥人员到山包后躲避。 听说，吴王朱允熥手下就有两个太监，他出来的时候，还经常有锦衣卫开道呢。 今天，锦衣卫打头，说明吴王朱允熥来了！ 锦衣卫，是每一个官员的噩梦。 哪怕心中没鬼的也害怕，因为进一趟典诏狱，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也不想与锦衣卫打交道，更不要说打照面。 …… 朱元璋一听要到城外大明科技院的实验场，也不管距离远近，立马站起身来往外走。 朱允熥进入后院，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一架迫击炮和一枚炮弹。 喊来了陶成道以及两名随从。 陶成道摸着崭新的迫击炮，大为吃惊！ 这材料堪称上乘！ 以目前大明的水平，还做不出来。 特别是金属筒，内壁光滑异常！ 迫击炮和炮弹并不沉重，三个人就可以弄走。 迫击炮抬出之后，朱元璋和诸位大臣看了看，摸了摸。 除了感叹做工的精细之外，其他并没有过多惊讶。 齐泰感到朱允熥是在说大话，就这么一个管子，加外一个大萝卜似的黄铜，有多大作用？ 这玩艺抡起来，也能砸死个把人。 朱元璋也想不明白，这个管子也就相当于毛竹粗细，这玩艺就叫迫击炮？ 不要说宋金时期就有的霹雳炮、震天雷，恐怕连抛石头的回回炮也比不过。 锦衣卫在前面开道，朱元璋带着大家走出城外。 到了实验场，朱允熥亲自操作。 “陶院长，你好好看着。这架炮，目前只此一架，这炮，目前也只此一枚。你们要以此为样本，争取早目将他做出来！” 陶成道和两个科技院人员都凑了过来。 “你们应该看过砸炮仗吧，将炮仗用力摔到地上就响了。那是因为摔到了引线。” “这个迫击炮也一样！这个就是炮弹，这个是发射器！” “迫击炮弹从这里装入，会落到发射器底部，撞针会被猛烈撞击，从而点燃炮弹。” “炮弹后部火药的燃烧，会瞬间产生热量，迅速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膨胀。” “这个膨胀的力量会将炮弹抛出去，落入敌阵，对敌人造成巨大杀伤。” 朱允熥的讲解通俗易懂，特别是用大家都熟悉的炮仗来解释，让朱元璋听得频频点头。 陶成道听明白了。 但是，原理好懂，东西难造。 “能对敌军造成杀伤，主要是炮弹的前部会在落地后爆炸。” “炮弹中含有铁片、钢珠等物，会对周围的人群产生致命伤害。” 朱允熥讲完之后，朝朱元璋说道：“皇爷爷，请您指个目标，我大概瞄准目标打一炮，主要是看一看迫击炮的效果。” 朱元璋朝远处一看，指了指道：“看到没有，那边有堵断墙，就朝那里打。” 朱允熥伸出大拇指量了量，调整了一下迫击炮的角度。 将炮弹对准管口，滑入！ 忽然一声巨响，刚刚滑入的炮弹从管口呼啸而出，窜向半空。 齐泰、范敏等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连朱元璋也不由得脸上变色。 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出了一个标准的抛物线，落到了朱元璋指定的位置。 轰！ 炮弹落地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浓烟在对面升起。 浓烟散去之后，这才发现，刚才那堵断墙已经不存在了。 断墙被炸平了！ 朱元璋急忙上前查看。 现场一片狼藉！ 地上居然还有一个被烟熏黑的坑。 天呐，这炮弹的威力太大了！ 精度和准度都太高了！ 而且，操作极为简便！ 关键是这炮弹的速度比宋元的火炮、铜炮速度大多了！ 此乃神器！ 忽然，一阵喊叫声传出！ 一群人脸上血肉模糊，大叫着奔逃。 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大臣们吓了一跳，哪知道这里还躲着一群人！ 跟随陶成道来的人说道：“他们是来捣乱的，想占我们科技院的地盘，今天遭报应了吧！” 朱元璋听到此，倒也不心疼了。 本以来是普通民众，哪知道是前来捣乱的。 这些人成这模样，都是活该。 “这些人，都是因为迫击炮而受伤的？” 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道：“皇爷爷，正是。迫击炮最大的威力不是摧毁建筑物，而是对人的伤害。” “只要在炮弹开花的十丈范围内，无一人可幸免。” “刚才这些人之所以受伤，应该是出于好奇，就在炮弹落地的时候，从藏身的地方露出脸部。” “所以，他们的脸部均被弹片、铁渣等物击中。” 朱允熥道：“陶大人，今后做试验，一定要事先查看试验场有没有人，以防伤到无辜之人。” 陶成道激动了：“陛下，这迫击炮我们一定要做出来！这是我此生见过的，威力最大的炮！” “臣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炮弹居然有此等威力。” “且不说杀伤敌人，就算是这巨响，也足以让敌军丧胆！” “平地一声响，晴空出惊雷！” 第0199章 炸毁夫子像 齐泰和范敏是被人扶着走到这里的。 看到现场情况，心下更是骇然。 天啊，刚才躲在山包后面的人，只是露了一下脸，就被击中了！ 离那么远！ 如果再近一点，这些人岂不是都活不成了？ 这小小的炮弹居然发出如此大的声响，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再看看发射的地方，离这里这么远！ 炮弹居然在空中划了一道曲线，准确地落到这里。 这东西要是在战场上，只用一炮，敌军岂不得拼命逃窜？ 什么回回炮、旋风炮、霹雳炮、震天雷，跟这个迫击炮一比，都没法看了。 不，这些炮，都可以扔了！ 更让人叫绝的是，迫击炮携带非常方便！ 回回炮、施风炮、霹雳炮体积大，得十几人操作才行。 吴王刚才对于迫击炮的描述，不仅没有夸张，反而还有所保留。 朱元璋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早已是风雷激荡。 迫击炮，小个头，大威力！ 威力巨大如斯！ 这是一个放大无数倍的炮仗！ 难怪，三孙当时在杭州府一定要找到陶成道。 因为陶成道是大明火器制作第一人。 也只有找到陶成道，三孙心中的愿望才能实现。 如果以前有这种神器，蒙元早就被干败了，根本用不着死那么人了。 户部尚书范敏惊道：“陛下，这迫击炮一定要多造，造出来，我大明将无敌于天下！” 朱允熥不屑地一笑：“呵呵，范大人，有了迫击炮，我们就能无敌于天下？” “简直是笑话，生产出迫击炮的国家呢，你确定能打过人家？” “我们只不过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罢了！也许，人家还有更先进的武器。” “所以，我们必须加快研究进度，做出新的神器！” “没有大明科技院，这些武器根本都作不出来。” 范敏无语了。 不得不承认，朱允熥说得有道理。 人家能制造出迫击炮，我们现在还造不出来！ 我们的实力与人家的差距，显而易见。 朱允熥又朝朱元璋道：“皇爷爷，孙儿马上就去前线了。我对大明科技院实在是放心不下，今天的事情您也看到了，有人还想阻挠大明科技院的建设。” 朱元璋说道：“谁想阻扰大明科技院，依律严办！蒋瓛，派人在这里盯着。” 有锦衣卫盯着，相信再也没人敢到此闹事。 …… 国子监，白齐修正在屋里诵读，门被推开了。 白齐修十分恼怒，谁如此无礼，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推门而入。 来人，满脸血污，十分可怖。 白齐修吓了一跳，急忙后退。 “白大人，下官，下官士伟。” 原来是自己的属下，典薄刘士伟。 “士伟！你，你这是怎么了？” “白大人，这都是吴王给炸的！用的炸药！我们三十几个，脸部均有伤。” 白齐修吃了一惊，吴王朱允熥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用炸药把修文庙的人都给炸成这样！ 文庙！ 文庙！！ “士伟，吴王是不是把夫子庙给炸了？” 刘士伟擦着脸上的血道：“白大人，吴王把夫子像给炸了，炸碎了！” “白大人，吴王把我们炸了都是小事，关键是他把夫子像给炸了，炸得粉碎！” 白齐修大喜：“哈哈，炸得好，炸得妙！” 刘士伟迷惑了，吴王把夫子像炸掉了，你还叫好？ 你不是利用夫子庙，再要一块地方吗？ 夫子像一炸，这地方还怎么要得回来？ 再说了，夫子像一炸掉，谁还敢去干活？ 谁都想干活挣钱，但谁也不敢拿命换钱。 吴王朱允熥，那可真是个疯子！ 这个疯子，啥事都能做出来！ 以前他敢打骂第一才子解缙，敢当堂怒怼几大尚书。 现在，居然连夫子像他都要炸！ 还有什么他不敢干的？！ 反正是自己不会再去了！ 想想那声巨响，不寒而栗！ 想想那威力，头皮发麻！ 幸亏当时提前躲到了山包后面，否则就跟夫子像一样被炸毁。 “白大人，文庙恢复一事，您还是另寻他人，我得去医馆看病，得休养一段时间。”刘士伟说道。 白齐修说道：“文庙恢复？毁了就毁了，恢复它做甚？保持原样！” 啊，毁了就毁了，不用恢复了？ 此文庙是元人毁掉的，你怎么又让恢复？ 这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士伟，你派人，去保护好现场，不要动！” “多叫些监生，把毁掉的文庙围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 刘士伟有些明白了，这是要保存证据！ 白齐修分明是要告吴王的状！ 吴王炸毁夫子像，这是多大的罪过呀！ 不过，白齐修跟吴王斗，有点悬！ 吴王是个狠人，当时也不管那里有没有人，就一炮打过来！ 白齐修想告吴王？ “白大人，我看陛下好像——” 刘士伟忘了说，在现场还看到了陛下和几位尚书大人。 白齐修瞪了一眼刘士伟：“陛下，陛下你够得着吗？快点去，带监生们守着，晚了，就来不及了！” 白齐修担心吴王朱允熥派人把炸碎的夫子像给埋了，或者扔到哪条河里，到时候没有证据，就不好办了。 刘士伟总算是明白了，白齐修这是要报复吴王朱允熥啊。 白齐修参加了那次京城大赌，输了不少金子，欠了朱允熥一大笔债。 难道是白齐修因此而怀恨在心？ 明白了，明白了，刘士伟边向外走边想，终于明白了。 难怪白齐修让自己恢复文庙时，要大张旗鼓、大造声势，敢情就是要让吴王知道。 最终目的是，激怒吴王，让其失去理智。 吴王果然上钩了，一炮过来就炸掉了夫子像。 凭着这个罪名，吴王一定会受到陛下严惩。 但有一个特殊情况，炸掉夫子像的是吴王不假，但是，陛下以及几位尚书都在现场啊。 由于不知道白齐修的最终目的，刘士伟也只好咽下刚才的那句话。 刘士伟找了一个教谕，交待了白齐修的任务之后，就看脸去了。 …… 安禧宫，吕氏告诉朱允炆：“据可靠消息，你三弟，炸掉了正在恢复的夫子庙。” 朱允炆大喜：“母亲，这是真的？！” “一点都不假，不仅炸掉了夫子庙，还把夫子像炸得粉碎。” 朱允炆腾地一声站起来，在吕氏面前走来走去，兴奋得脸部狰狞。 第0200章 咱的好三孙懂咱 “母亲，我，我们该如何做？” 朱允炆感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儿，不必着急。自然会有人办理此事。你且等着。” 吕氏仍然在飞针走线：“夫子像被毁，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明日上朝，你既要维护你三弟，但也要大义为先，就如同你上次一样。” “而且，你越是维护，文官就可能越是愤怒！” “记住，你在朝堂的作用，是引导，引导文官们的情绪。” 朱允炆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明天，一定要因势利导，把文官们的情绪都充分调动起来。 上次，文官搞那么大的声势，陛下也只是将朱允熥封到了嘉峪关。 为此，自己还损失了一位得力干将——吏部尚书康桢被贬为庶民。 现在，吏部尚书刚刚到位，此人属于中间派，态度模棱两可。 那次，大家弹劾朱允熥的理由是：盲目鼓吹技术至上，动摇立国之根本。 但在陛下那里，朱允熥的所作所为并不算严重。 因此，一次声势浩大的弹劾无疾而终，对朱允熥没造成什么大影响。 而这次，朱允熥毁坏夫子像，这罪过可就大了！ 朱允炆想到这里，坐不住了，这日子过得太慢了。 屋里香炉袅袅，燃烧的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我儿，今日《大诰》抄完了吗？” “母亲，抄完了。” 吕氏道：“那就再抄一遍。” …… 奉天殿。 朱元璋一进入殿中，就感到大臣们似乎都很兴奋。 难道是昨天三孙用迫击炮打出来的效果？ 铁铉今日内阁当值，先是将几件事的处理方案公布了一下。 没有一个人反对，都表示分头执行。 一时间之间，殿中没有了声音。 一阵尴尬。 文官们互相看了看，最后站出一位：“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话的，是礼部郎中王清选。 “有事，尽管奏来。” 王清选忽然大声道：“臣今日要为天下读书人讨回一个公道，为天下人讨回一个公道。” 殿中又是一片寂静。 朱元璋开口道：“别搞那些个弯弯绕了，你就说啥人犯啥事了！” “臣，今日弹劾吴王！” 又是弹劾！ 又是弹劾吴王！ 没完没了是吧！？ “你弹劾吴王什么，他把你怎么了？”朱元璋的语气有些不悦。 “陛下，吴子侮辱先哲、侮辱儒学，必须严加惩罚。”王清选说道。 朱元璋听到此，有些生气：“你是不是看吴王不在，就一直弹劾他？上次，你们闹得还不够吗？” 王清选并不害怕，上前一步道：“就算是吴王在此，微臣也是如此。吴子所做之事，人神共愤！” 朱元璋拍案而起：“王清选，有屁快放，你一点点憋出来，不难受吗？” 王清选道：“吴王，毁坏了夫子像！” 毁坏了夫子像？ 此话一出，文官们就炸了锅。 武将们也都面面相觑。 朱允熥的胆子太大了吧？ 连夫子像都敢毁坏？ 天下的读书人，哪个都会去夫子庙拜一拜。 不要说读书人，其他的，农工商军，哪个见了夫子像都是毕恭毕敬的。 敢毁坏夫子像？ 也只有元人能做得出来！ 元人灭宋之后，短期内对汉人进行了残酷镇压，毁了不少文庙，砸了不少孔夫子的塑像。 但后来，为了实现对汉人的长期统治，不得不重用汉臣。 从而又将一些文庙进行恢复，优待孔子的后代。 身为“衍圣公”的孔克坚，在元朝还被封为国子监祭酒。 但是朱元璋对于孔子却不怎么感冒。 明朝开国之初，朱元璋与开国功臣刘伯温谈到孔子的《论语》，刘伯温对孔子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刘伯温认为，孔夫子一生并未认真当过官，他的《论语》也不过是和弟子们坐而论道的记录。 刘伯温就很怀疑，如果宋朝的赵普真的是用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那岂不是说，背熟了《论语》，人人都可以得天下吗？可见赵普没有讲真话。 刘伯温的话正中朱元璋下怀。 朱元璋当即就说：“太对了，咱就曾试过在《论语》里找治国之方，可是没有找到。” “衍圣公”是孔子嫡系后裔的世袭封号，各朝皆置。 因为汉以后“独尊儒术”，孔子家族在各朝都受到特殊优待，从而使山东曲阜的衍圣公府，已经成为“与国咸休”、“同天并老”的圣人之家，号称“天下第一族”。 而被朝廷封为“衍圣公”的人，即成为孔氏全家族的大宗主，更享尽风光和荣华，哪怕是皇帝，也会给他表面上极大的尊崇。 然而，这个常规在朱元璋手里被打破了。 朱元璋坐上皇位不久，就逼迫正在病中的“衍圣公”孔克坚到应天来朝见。 孔克坚日夜兼程赶到南京，朱元璋在谨身殿接见了他。 朱元璋问他多大年龄，孔克坚说已五十三岁。 朱元璋说：“卿年未迈而疾婴之，今不烦尔以官，惟先圣子孙不可不学。尔子温厚，宜俾之进德修业，以副朕怀。” 即日赐给孔克坚宅一区、马一匹、米二十石。 第二天，朱元璋对侍臣说：“先圣后裔，宜优礼之，养以禄而不任以事也。” 因此，朱元璋对孔克坚一直没有封什么官职。 两年之后，也就是洪武三年的春天，孔克坚再次以疾告归，结果在途中就病死了。 洪武二年，朱元璋突然下了一道令天下震惊的诏书，诏书说：“孔庙春秋释奠，止行于曲阜，天下不必通祀。” 朱元璋竟然叫停天下人祭祀孔子，这在当时令所有的读书人感到犹如晴天霹雳。 虽然这是皇帝的圣旨，但不少大臣表示不敢苟同。 刑部尚书钱唐“伏阙上疏”言：“孔子垂教万世，天下共尊其教，故天下得通祀孔子，报本之礼不可废。” 侍郎徐程也上疏称：“古今祀典，独社稷、三皇与孔子通祀。天下民非社稷、三皇则无以生，非孔子之道则无以立。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皆圣人也，然发挥三纲五常之道，载之于经，仪范百王，师表万世，使世愈降而人极不坠者，孔子力也。孔子以道设教，天下祀之，非祀其人，祀其教也，祀其道也。今使天下之人读其书，由其教，行其道，而不得举其祀，非所以维人心、扶世教也。” 钱唐、徐程所说，朱元璋均不接纳，仍一意孤行。 洪武十一年，朱元璋经常待的谨身殿被雷击中。 文官们对此大做文章，因为雷击中谨身殿的日子，正是孔庙释奠之日。 朱元璋觉得禁止通祀孔夫子的做法与他常说的“治天下以仁义为本”自相矛盾，于是收回了成命。 这一次，是文臣士子们对皇帝的一次标志性胜利。 朱元璋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谁知道现在，王清选居然又提起了孔夫子。 三孙，居然把夫子像给毁了！ 三孙，还真的是咱的亲三孙、好三孙，懂咱！ 第0201章 使劲骂老朱给兜着 朱元璋道：“毁坏夫子像？有这样的事？” 朱元璋心想，昨天咱不是与三孙待在一起吗？ 三孙怎么毁坏夫子像了？ 难不成三孙半夜里偷偷跑出去文庙撒酒疯了？ 没听说三孙撒酒疯！ 国子监祭酒白齐修朗声回答：“陛下，王大人所言非虚。臣，可以证明：吴王的确是毁坏了夫子像。” 朱允炆作出一副吃惊的表现，但内心却是欣喜不已。 皇爷爷都不敢相信朱允熥会做出这种事。 皇爷爷因为读书不多，常年与粗俗武人为伍，对孔夫子本人及其言论十分不屑。 曾经做出了让天下大哗的行动。 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确立了以儒立国的基本方略。 毁掉夫子像，连皇爷爷都不敢做。 当然，皇爷爷也不必如此做。 毁掉夫子像，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而朱允熥做了！ 皇爷爷一旦确认真的是朱允熥砸毁了夫子像，绝对不会轻饶。 所有的文臣武将都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敢诬蔑三皇孙，哪怕有一点不实之言，都会被砍头，最少是刺配流放。 就连蓝玉都低下了头，这个糊涂舅甥孙，怎么干了这么一件荒唐事？！ “白齐修，你可想好了再说！” 朱元璋喝道。 白齐修朗声道：“此事，臣万万不敢有半句假话。陛下如不信，可将吴王叫来当场对质。” 朱元璋道：“蒋瓛，把允熥叫来。咱倒要听听他是怎么毁坏夫子像了！” 蒋瓛走后，朱元璋不吭声了，身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文武群臣都不敢吭声，也不敢稍动。 大家都用眼神交流，有的了然于心，有的迷惑不已。 朝堂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而诡异的气氛。 朱允熥正在院子里加紧口述《射雕英雄传》。 累得方孝孺、杨寓两人手腕都是酸的。 因为要去嘉峪关，所以必须加快进度，每天多讲几章。 得有一部分存稿，以确保《明报》的连载。 否则，读者们该催更了。 突然，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进来了，急匆匆的。 “吴王，陛下有请，请您到奉天殿。” “不是说不让我上殿了吗？怎么又来了？”朱允熥不禁发起了牢骚。 蒋瓛陪着笑脸道：“吴王，今日与往日不同，陛下请您，主要是有人又弹劾您了。” “又弹劾了？这帮文臣，整天闲得蛋疼！动不动弹劾！还有完没完了？” “好长时间没怼人了，那就去一趟奉天殿，好好怼一伙！有些货，就是欠怼！” 朱允熥边说边跟着蒋瓛出院。 蒋瓛告诉朱允熥，说是王清选弹劾他毁坏夫子像，白齐修出来作证明。 朱允熥怒了，王清选，简直是诬蔑！ 凭空污人清白！ 以最快的速度进宫，朱允熥闯进了奉天殿。 “王郎中，白祭酒，你们说我毁坏夫子像？”朱允熥问道。 白齐修冷笑道：“吴王好大的怒气！难道你没有毁坏？” 朱允熥讲《射雕英雄传》，到了黄老邪大战全真七子这一节。 全真七子说黄老邪杀死了谭处端，黄老邪根本不屑与他们争辩。 你白齐修说我毁坏了夫子像，难道我就要与你争辩？ 要是人家天天诬蔑我，我还不得天天去解释？ “嘿嘿，本王毁坏夫子像又如何，就是把夫子像毁了，你能把本王怎么样？你咬我呀？” 王清选赶快说：“看看，大家看看，吴王居然如此态度，毁坏夫子像，还，还，还敢如此！” 朱元璋疑惑了，难不成允熥真的是砸掉了夫子像？ 他哪儿有时间去砸？难道是晚上出去的？ 三孙如果真的砸了夫子像，又当如何？ 难道咱的皇孙，还不如一个死的塑像？！ “王清选，闭嘴！”朱元璋说道：“白齐修，你说说，允熥毁的夫子像，是哪里的？” 白齐修还没有说话，开国公常升大声道：“白齐修，毁坏夫子像？你不会是从街头货摊买来了面塑夫子像，扔给允熥了吧？” “亏你想得出来！” 白齐修哪知道常升会这么想，赶忙道：“开国公，面塑夫子像，亏你想得出来！” “城外，鸡鸣山东侧，有一处元人毁坏的夫子庙。相信此事，大家都知道。” “如今我朝国运日上，文风日盛，恢复夫子庙乃有识之士之共同呼声，国子监为酝酿已久。” “我们就在元毁夫子庙的旧址上复建，花巨资制作了孔夫子塑像。” “哪知道，昨日下午，夫子塑像被吴王炸了个粉碎。” “参与恢复夫子庙的三十五人，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负责夫子庙恢复事务的，国子监典簿刘士伟，脸部被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刘士伟算不得什么，这在吴王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但是，夫子像被吴王炸碎，无疑是与天下士子为敌、与天下文人为敌、与天下为敌！” 白齐修说完，殿中一片寂静。 天啊，吴王真的是把夫子像给炸掉了！ 鸡鸣山东侧！ 朱允熥想起来了。 「这地方不就是大明科技院的地盘吗？」 「这个地方是老朱亲自来划定的！」 「白齐修说在这里恢复元毁夫子庙！」 「难道昨天打那一炮，打中的正是恢复中的夫子庙？」 「不过，从远处看，就是几堵矮墙而已。」 「夫子像，哪里有什么夫子像？」 「咦，昨天好像看到一只断手，是泥塑的。」 「当时并没有在意，还以为这就是什么破土地庙啥的。」 「没想到，这一炮把夫子像给炸毁了。」 「怎么这么巧？」 「老朱把这个地方划给大明科技院了，你国子监就想起来在这个地方恢复什么夫子庙？」 「这肯定是针对大明科技院，针对老子的！」 「不要以为深苟不露，就以为老子好欺负！」 「老虎不发威，还以为老子是病猫！」 再一看朱元璋，表情极为精彩。 哈哈，有了。 “白大人，王大人，夫子像就是我炸的！对了，还有吗，再给我整几个来，我保证给你炸个稀巴烂！” 「哈哈，昨天是老朱指定的目标！」 「老朱指的地方，正是元毁夫子庙的旧址！」 「是老朱让我朝这个地方打泡！」 「我是奉命行事！」 「炸掉夫子像，关我屁事！」 「炸掉夫子像，老朱才是主谋！我只是个执行者！」 「我今天就骂个痛快，使劲骂，反正有老朱给我兜着！」 第0202章 激烈的嘴炮 白齐修根本没料到朱允熥竟是这个态度。 朱允熥一向胆小，但一见到文臣，胆子就变大了，各种羞辱，甚至还有打骂。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但朱允熥居然变本加厉，直接炸碎了夫子像！ 炸碎了夫子像，没有羞愧，没有忏悔，反而是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太嚣张，太狂妄！ “吴王，你毁坏夫子像，要遭报应的。” 白齐修干脆撕破了脸皮。 遭报应一词，在文人看来，算是比较严重的诅咒了。 “我看，遭报应的是你吧，白大人！” 朱允熥说道：“你恢复夫子庙的用意，真的要让我说出来吗？” “你这种人，恢复夫子庙，简直就是对孔圣人的诬蔑！” “白齐修，你对孔夫子不敬在先，反而说我毁坏夫子像！” 白齐修气坏了，朱允熥太无赖了，居然颠倒黑白！ 说我对孔夫子不敬在先？ 我作为国子监祭酒，对孔夫子岂敢不敬？ “白齐修，你居心不良，恢复夫子庙，制作夫子像，居然用泥巴！本王严重怀疑，你和泥之时，根本不是用水，而是用尿！” “你看看各地的文庙，夫子像哪儿有用泥巴做的？都是用上好的石材精心雕刻而成！” “而你，用泥巴随便捏了一个夫子像，还不如面塑呢，面粉最少还比泥巴值钱。” “白齐修，你用烂泥巴和尿塑夫子像，特么糊弄谁呢？” “你整的夫子像，材质低劣，手法拙劣，这种垃圾，不砸烂它还留着过年啊？！” “白齐修，要不是宫中不让扔垃圾，老子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此话一出，殿中人看向白齐修。 全国各处文庙，夫子像都是用石头做的！ 蓝玉站出来了：“白大人，你用烂泥巴糊个夫子像，太不像话了吧，你这是对夫子真正的不敬！” “允熥炸碎你这个夫子像，是出于愤怒！如果天下文人士气看到这么一团泥巴，怎么想？” “要是不炸掉，岂不是丢人现眼！” “你国子监是天下士子文人的代表，为了省一点钱，居然在夫子像上偷工减料！” “允熥炸碎夫子像，这是做了一件好事！” 王清选说道：“吴王炸夫子像时，距离极远，怎么能看出是泥塑的？” “吴王一定是对夫子心存不敬，这才炸毁的！” “吴王此前打骂才子解缙，在不同场合辱骂文人士子，人所共知，无可抵赖。” “吴王昨日炸毁夫子像，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还有，各府县有土地庙、关帝庙，土地爷、财神爷、关公像不都是泥塑的？” “还有，全国各大寺院，包括皇觉寺，里面的八大金刚难道不是泥塑的？” “有哪一条规定，夫子像不能用泥塑？” 王清选作为礼部郎中，嘴皮子功夫得确了得。 居然一下子化解了白齐修的尴尬，把矛头重新对准了朱允熥。 「嘿嘿，热闹了，热闹了。」 「王清选的口才相当不错！」 「势均力敌，这样互怼才有意思！」 「文臣们越是反应激动，老朱才越是生气！」 「老朱越生气，文臣们越倒霉！」 「那就跟文臣们，干！」 「撸起袖子加油干！」 “王大人，其实不关材料什么事。哪怕白大人用玉石、用纯金塑的夫子像，老子照炸不误！” “夫子庙本来就没有了，陛下将那块地划给了大明科技院。” “恰恰在此时，白大人来恢复夫子庙了！” “为了赶工期，就用泥巴塑夫子像！” “老子告诉你，白齐修，你敢打大明科技院的主意，老子就敢打断你的狗腿！” “凡是在我的地盘上，你想用什么夫子像来捣乱，没门！” “你整个老天爷的塑像来，老子也照毁！” “不信的话，你们尽管来试！” 文臣们惊呆了，吴王朱允熥做了坏事，还振振有辞！ 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他比鲁王还要荒唐！ 朱元璋站起身来：“白齐修，你说那个是夫子像，那就是夫子像了？” 陛下发话了！ 听陛下这口气，分明是想包庇三皇孙。 在对待孔圣人的问题上，朱元璋在立国之初就已经败了一次。 难道这次朱元璋又想趁机，旧事重提，想扳回一局？ 文臣们都激动起来，这次一定要团结一致。 要是孔夫子被如此作践，以后文人士子们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大家一直担心的士农工商的次序，恐怕真的要颠倒了。 到那时，大明的天空将暗无天日！ 户部尚书范敏正在组织词语，开国公常升大声道：“陛下说得没错！白齐修整个夫子像，就是夫子像了？老子要是搞个塑像，能不能当老子像？” “你们有谁见过孔夫子长什么样子？” “你往大明科技院随便放个塑像就说是夫子像？” “想害我外甥就直说，就会搞一些乌七八?的下三滥！” “像白齐修你这样的人，胆子不大，心眼不大，本事不大，整人的本事大得很！” 文臣们都站出来了，纷纷讨伐。 武将们哪里是文官们的对手？ 各种之乎者也，这种引经据典，把他们的长处和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武将们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没什么新意。 朱允炆看朱允熥一点都不着急，看文武双方大打嘴仗，仿佛在欣赏。 朱允熥还真个傻子，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 他知道皇爷爷当年曾经贬过孔夫子，但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 当时是建国之初，北元虽退回草原，但朝廷整体架构还在，武将的作用还很大，以儒立国还没有提上应有位置。 现在周遭已经没有了大的威胁，以儒立国、以文治国是自然而然的战略选择。 还有，朱允熥背后的蓝、常两家也是看不清形势。 朱允熥为什么要砸夫子像？ 有可能是蓝玉在背后怂恿和教唆。 光贬低朱允熥，恐怕作用不大。 因为母亲说过，要在表面上维护三弟。 怎么维护，总不能说朱允熥做得对吧？ 不维护朱允熥，那就直接攻击蓝玉。 打击蓝玉，皇爷爷恐怕没有顾忌。 而处理朱允熥，皇爷爷恐怕下不去手。 如果处理了蓝玉，朱允熥就少了一大支持，到时候，也就不足为虑。 想到此，站在第一排的朱允炆说道：“皇爷爷，炸碎夫子像，不管是金身还是泥塑，都是对先圣、对儒学的一种大不敬。” “孙儿以为，三弟如此知书达礼，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此事，必有蹊跷。” 第0203章 吴王的幕后主使是谁 朱允炆此言一出，礼部郎中王清选等一干文臣暗暗称赞。 先是说炸碎夫子像，不管材质是什么，都是对先圣、对儒学的大不敬。 这等于是对炸碎夫子像这件事做了一个定性。 紧接着，话锋一转。 说他的三弟朱允熥知书达礼，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朱允炆居然说朱允熥知书达礼，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 朱允熥知书？他能背几首诗、读过几本经典？ 朱允熥达礼？他打人、骂人几乎就是家常便饭，这叫达礼？ 分明，朱允炆这是说反话。 为的就是进一步激起文臣们对于朱允熥的愤慨。 表面上是在为朱允熥开脱，实际上是落井下石。 朱允炆说，其中必有蹊跷，这是跟着陛下学的呀。 好几次陛下都用“必有蹊跷”这个词，为朱允熥开脱。 朱元璋没有回应，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文臣们见朱允炆说话了，一个个也都停止了争吵。 大殿里又陷入了寂静一片。 “孙儿觉得，三弟炸毁夫子像并非他的本意。”朱允炆说完，特意扭头看了一眼蓝玉。 朱元璋问道：“允炆，你说你三弟的本意是什么？” 朱允炆道：“三弟本不想炸的，但背后有人指使。” 王清选、白齐修等文臣兴奋了。 二皇孙太厉害了！ 大家都在攻击朱允熥，怎么没有想到深层次的东西？ 朱允熥是三皇孙，大家攻击起来未免束手束脚的。 万一说错了话，就会牵扯到皇家。 一句话不慎，说不定就丢了小命。 因为，朝廷的官员对于藩王要行大礼，如果官员不尊重藩王，就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 朱元璋亲自撰写了《皇明祖训》，其中明确规定：“朝臣奉使至王府，或因使经过见王，并行四拜礼。虽王公、大将军，亦必四拜，王坐受之。故意迂回躲避，不行朝王者，处以斩首刑罚。” 朱允熥虽说是个废物皇孙，却有着吴王的封号，并且陛下刚刚明确了其封地。 因此，在朝堂之上攻击朱允熥，也有很大风险。 而朱允熥作为皇室子弟，却可以毫不顾忌地大骂群臣。 现在，朱允炆说朱允熥这么做是有人指使！ 谁能指使朱允熥？ 显然，就是蓝玉。 因为，蓝玉向来胆大包天，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蓝玉本来是被封为梁国公的，因为奸污元朝皇后，陛下一怒之下，把梁国公改成了凉国公。 砸夫子像的事，一定是蓝玉指使的。 朱允炆把蓝玉扯进来，不仅不会减轻朱允熥的罪责，还进一步扩大了打击面！ 可谓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这样一来，文臣们就可以把矛头都指向蓝玉！ 攻击蓝玉的时候，文臣们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和担心。 怎么狠，怎么讲！ 怎么毒，怎么来！ 当然，朱允炆没有明显地说出朱允熥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虽说朱允炆看了一眼蓝玉，但文臣们谁也不敢第一个指出来。 毕竟，这得讲证据。 二皇孙如此说，肯定是清楚了。 二皇孙只要说出蓝玉的名字，文臣们绝对是一拥而上，各种声讨。 朱允炆说完，文臣们也都有意无意地看着蓝玉。 一时间，殿中的空气又凝固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朱允炆有些奇怪。 我开这个头，难道有什么问题？ “臣以为二皇孙所讲十分有理，吴王心地淳良，一定是有人指使！” “臣以为吴王天真无知，一定是有人指使！” “臣以为吴王不至于如此大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臣建议，马上查清楚吴王的背后主使。” “查出背后主使，严加拷问，万万不可姑息。” “指使吴王炸毁夫子像的，简直是卑鄙、无耻至极！” “找出幕后主使，施以挑筋、剁指、朋足、髡发、文身，五刑加身，也不为过！““臣以为，幕后主使应该主动站出！主动站出来承认，可以不用五刑加身。不流血、不受伤，贴加官伺候。” 不少武将听得头皮发麻。 先不说五刑加身，其中贴加官的刑法，就是朱元璋亲自发明的。 不流血，不受伤，但是十分惨酷。 犯人的手脚被固定后，行刑者会用一张桑皮纸覆盖住犯人的面部。 接着行刑者会往桑皮纸之上喷上一口烧酒，纸张遇水就会变软，覆盖住犯人口鼻，犯人会变得呼吸困难。 接着如果不招供，就会继续贴下一张纸。 行刑者把第一张纸叫做“九品官”，两张纸就是“八品官”，一般犯人经不住五品就可能窒息而死。 所以这个刑罚名字就叫做“贴加官”。 白齐修说道：“没错，就用贴加官伺候！那么，炸碎夫子像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齐泰、范敏等几个尚书听了，心中哀叹不已。 白齐修、王清选你们搞弹劾，也不问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你们想弹劾吴王，连尚书们也要绕过去？ 难道是怕泄露消息，让吴王提前有所准备？ 坏事了！ 在王清选、白齐修等人提出吴王炸了夫子像之后，齐泰就感到有些不对劲。 昨天他跟着陛下，一块参加了朱允熥试炮。 也到现场看了爆炸现场，倒是看到一个泥塑的破碎的像，但根本没有往夫子像上联想。 说着说着，齐泰才明白，敢情他们说炸掉的夫子像，就是昨天朱允熥一炮干碎的那个泥巴像。 坏事了，文臣们这次，恐怕要吃大亏。 特别是王清选和白齐修这两个挑头的文官。 齐泰站起来正想阻止，却看到了朱元璋那阴冷而凌冽的目光。 心头一阵发凉，又悄悄撤回了脚步，心中暗暗为王清选和白齐修两人祈祷。 事情发展越来越超出了想象，越来越失去了控制。 二皇孙居然站出来了，直接说朱允熥炸碎夫子像，并非他的本意，而是有人指使。 二皇孙你好好听着不行吗？ 这个时候，你站出来煽风点火？ 今天的风向不对呀！你这是引火烧身！ 再这样说下去，二皇孙朱允炆也是要受牵连的！ 完了，完了，这下子，如何收场？ 朱元璋从沙发上站起身。 吵得正起劲的官员们都闭了嘴。 朱元璋走到白齐修跟前，脸阴得要滴出水来：“你想知道谁主使吴王炸夫子像？？” 白齐修吓了一跳，不过马上镇定下来，陛下真是想为朱允熥开脱，蓝玉就惨了。 “陛下，吴王炸碎夫子像，是无心之举。幕后主使，罪不可恕！” 朱元璋转身来到齐泰身前：“齐泰，你告诉白齐修，吴王的幕后指便是谁！” 齐泰慌得一批：“陛下，臣，臣不敢。” 第0204章 幕后主使是…朕 朱元璋说道：“齐泰，你有何不敢？” 白齐修大叫道：“齐大人，您既然知道谁是吴王的幕后指使，为何不敢指认？” 齐泰心中简直了，白齐修，你想死，不要把本官也拉下水。 我知道吴王的幕后主使是谁，但我能说吗？ 朱元璋转向户部尚书范敏：“范敏，你知道谁是吴王的幕后主使，你告诉大家！” 范敏和齐泰一样，心里早就是怦怦乱跳了。 今天的文官们，真算是集体性的溃败了！ 虽说炸碎夫子像不对，但是人家朱允熥根本不知道你白齐修在那里搞了个夫子像！ 正如陛下所讲，你说是夫子像就是夫子像了？ 正如蓝玉所说，你们谁见过夫子？ 人家朱允熥就算是炸碎了这尊泥塑的夫子像，那也是无心之举。 更何况，当时是陛下指定的目标，让朱允熥朝那里打的！ 当时，那么远，谁也看不清那里有个什么塑像。 很明显，白齐修整这个塑像，就是为了恶心大明科技院，就是为了破坏大明科技院的完整性。 陛下岂能看不出来？！ 白齐修此举，看起来高明，听起来可行，但实际上愚蠢至极。 当然，这事也算是巧了。 如果不是炮打，白齐修把朱允熥给惹恼了，说不定朱允熥真把这个泥塑的夫子像给砸了。 这种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但是现在，有陛下参与其中，文臣们想整朱允熥，明显没有一点胜算。 更何况，白齐修自身也是一屁股屎还没有擦干净。 “陛下，臣，臣，也不敢说。”范敏几乎重复了齐泰的话。 白齐修此时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大声道：“范大人，您有什么不敢说的呢？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难道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吗？” 范敏在心里直骂白齐修，你心知个屁，你肚明个球！ 白齐修，你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你怎么不敢说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蓝玉！ 面对蓝玉，你都不敢说出来，怕蓝玉打击报复。 我知道是陛下让吴王朱允熥打的，我敢说吗？ 哈哈哈哈哈！ 殿中突然响起一阵大笑。 笑者，是凉国公蓝玉。 “二皇孙的怀疑，没错！"“老子，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老子看那夫子像早就不顺眼了，我昨天对允熥说，你把夫子像给老子砸了！” “夫子像，算个什么东西？你白齐修整个泥巴玩艺就冒充夫子像了？” “老子生平最烦的就是像白齐修这种只会拽文词、不会干实事的文人！” “天天夫子长、夫子短的，老子早就烦了！” “昨日，允熥居然还不敢砸！我说，你要是连个死的塑像都不敢砸，你面对活的敌军，敢杀吗？” “砸，只管砸，文官们找事，舅祖爷给你顶着！” 开国公常升站出来了：“白齐修，昨天，我也让允熥去砸了！老子看夫子像也不顺眼了！” “你白齐修屁股一撅，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建设大明科技院是陛下钦定之事，你白齐修也敢妄加阻挠！” “告诉你，夫子像是老子让允熥砸的，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朱允熥听到此，平静的内心被搅动了。 感动不已。 「舅祖爷、舅舅，对我真的是没说的。」 「对于昨天科技院实验场的事情，舅祖爷、舅舅是一无所知。」 「在这个时代，砸坏夫子像是多大的罪过！」 「对此，舅祖爷、舅舅是一清二楚。」 「他们冒着被陛下处罚的危险，也要承认他们是幕后主使。」 「这分明是要代我受过啊。」 「虽然我知道事情的结果，但他们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朱允熥何德何能，居然能得蓝、常两家的死力支持，居然能得到老朱的特别青睐。」 朱元璋也有些意外，蓝玉和常升居然先后站出来，要为允熥分担“罪责”。 白齐修看到蓝玉和常升都站出来了，把矛头直指自己，也就放开了胆子，与蓝玉与常升开怼。 “够了！” 忽然一声大吼，是朱元璋的嗓门。 正在争吵的双方都瞬间平息。 “蓝玉，常升，你们不要在咱面前玩假的！”朱元璋说道：“这事，不是你们干的。” 蓝玉、常升同时心中一紧。 蓝玉心想，坏了，允熥这次真的是要受罚了。 自己和常升想站出来充当幕后主使，以此来减轻允熥的罪过，减少对允熥的影响。 哪知道，陛下看出来自己的用意。 显然，是要处罚朱允熥一个人了。 常升感到，我有没有指使允熥，陛下不会清楚。 此时，千万不能被陛下给唬住。 “陛下明鉴，就是我昨日让允熥这么干的。冤有头，债有主，陛下想罚就罚我吧。允熥年少无知，此事与他干系不大。” 「老朱，还真沉得住气啊。」 「老朱到现在还没有发飚！」 「老朱是想让文臣们充分地表演一番，他还没有欣赏够呢。」 「老朱，你看到了吧？为了阻挠大明科技院的建设，为了掐死我大明的科技萌芽，这些文臣们真够拼的！」 「我去嘉峪关之前，必须把大明科技院的事情解决好。」 朱元璋心想，三孙交待的事情，咱当然得办好，不仅要办好，还要办漂亮！ 不仅仅是大明科技院，其他的事情咱也一并考虑。 比如铁铉、杨溥，凡是三孙看中的人，咱都要保护好！ 想阻挠大明科技院，白齐修、王清选的皮真是痒了！ 欺负到咱三孙头上来了！ 如果昨天不是咱在场，今天这些文臣们如此弹劾，咱还真有可能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说不定真的冤枉了三孙。 还有二孙允炆，别以为咱看不出你想干啥！ 你看看你三弟，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你三弟，何时与大臣们打成一片了？ 你三弟何时贪图储君之位了？ 正在窃喜的朱允炆忽然感到了朱元璋目光的变化，脖子不由得一凉。 朱元璋的目光并未在朱允炆身上停留，而是看向白齐修：“白齐修，你不是想知道吴王炸夫子像的幕后主使吗？” “不妨告诉你，幕后主使，不是别人，是……朕！” 第0205章 贫僧等候多时了 大殿顿时一阵死寂。 朱元璋盯着白齐修的脸。 死亡凝视！ 白齐修被陛下这句话给整迷瞪了：“陛，陛下，这，这玩笑可开不得。” 朱元璋一指齐泰：“现在，敢说了吗？” 齐泰这才反应过来，既然陛下都承认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心中又是一声哀叹。 齐泰无奈地出班道：“昨日，我随陛下去了大明科技院实验场，吴王要试验一种新式火炮，叫迫击炮……” 啊，还真的是陛下！ 真的是陛下指使吴王朱允熥这么做的！ 也不对，当时那么多人，还有好几个尚书，一大帮锦衣卫，都没有发现那是个正在恢复的夫子庙。 谁也没有看清楚那里有个泥巴做的夫子像。 这么说来，人家朱允熥是一点罪责都没有！ 真相大白！ 朱允炆简直了，不仅仅是想哭，有一头撞向柱子的冲动！ 白齐修、王清选，这两个蠢货！ 怎么办事的？！ 你做个夫子像，最少做得好一些，最起码用石头雕刻。 难道你只看到朱允熥炸碎了夫子像，就没看到陛下？ 只看到了朱允熥？ 白齐修，你，你眼瞎呀！ 蓝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居然是那个幕后主使，并且主动承认了。 听齐泰一讲，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敢情允熥搞出了新式火炮！ 一炮出去，刚好打中了正在恢复的夫子庙，炸毁了夫子像！ 而不明真相的朱允炆恰好也掺和进来了。 朱允炆还假惺惺地替允熥开脱罪责，想把陛下和文官们的怒火引到咱身上！ 这下好了吧！ 允熥这一炮，不仅炸碎了泥巴做的夫子像，更是粉碎了文官集团的阴谋，还打碎了朱允炆当上储君的希望！ 三碎合一！ 简直是大快人心！ 真想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场。 朱元璋说道：“白大人，你要对朕，贴加官？” 皇帝称臣子为“大人”，这不是敬语，而是要大开杀戒了。 白齐修扑通一声跪下来：“陛下，臣对昨日，情况不明，臣，有罪，陛下饶命。” 朱元璋说道：“情况不明，就敢串联起来弹劾三皇孙，你好大的狗胆！” “夫子庙被元人毁了，你说恢复就恢复？谁给你的权利？” “借着孔夫子的名义，达到自己不可靠人的目的！可耻，可恶！” 朱元璋走上九级台阶，坐到沙发上道：“谁敢打大明科技院的主意，看咱怎么收拾他！” “蒋瓛，将王清选、白齐修收入典诏狱，查，好好查！让他二人尝尝贴加官的滋味。凡有贪腐，五刑加身！” 扑通一声，王清选也跪下了，把头磕得梆梆响。 “陛下，陛下，臣也是受了白大，白齐修蒙蔽，陛下明鉴。” 此时，王清选哪儿有一点刚才那嚣张的模样？ 文臣们刚才还是群情激昂，舍得一身剐，要把吴王拉下马！ 现在，一个个地都成了缩头乌龟。 都低着头，都想离白齐修和王清选远一点，生怕粘上了他们的晦气。 同时，一个个地都在心中大骂白齐修。 连基本情况都没搞清楚，贸然组织文官们弹劾。 跳得最欢、蹦得最高的王清选，纯粹是被白齐修给害了。 王清选的家族富有，不大可能会贪腐。 但是他不贪腐，也会有其他方面的问题，比如懒政怠政。 想整王清选，方法多的是。 不管有罪没罪，王清选都得先尝一尝“贴加官”的滋味。 凡是进锦衣卫典诏狱的，有几个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前，架起了白齐修和王清选。 在两人的哀求、哀嚎声中，锦衣卫将他们如同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蓝玉带头大喊：“陛下圣明！” 武官们都吼了起来：“陛下圣明！” 文官们就像是斗败的公鸡，或无精打采，或提心吊胆。 毕竟，他们也一起参与了对吴王的诬告。 白齐修、王清选喊得最响，他们是主犯。 其他跟着一起吆喝、一块起哄的文官，都是从犯。 对从犯如何处理？ 王清选、白齐修被带走后，陛下不说话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陛下的处理意见。 “今天凡是诬蔑吴王的，有一个算一个！每月要用十天时间，到大明科技院劳动！自带干粮。” “开石、搬砖、运料，任选一种。有偷懒者，每次杖责二十。” 齐泰、范敏以及其他几位尚书，暗暗舒了一口气。 真是万幸！ 幸亏昨天陪着陛下，否则，今天恐怕跳得比王清选和白齐修还要高，入典诏狱的可就是自己了。 幸运地躲过了一场大祸！ 朱允炆站在原地，头晕晕乎乎的，几次都想栽倒。 朱元璋瞅了一眼道：“允炆，每天抄两遍《大诰》。” 朱允炆心中顿时一喜，每天多抄一遍《大诰》，这就算是皇爷爷对自己的处罚了。 本以为多严重呢，没料到只是抄书而已。 皇爷爷这次是原谅自己了，毕竟自己只是针对了蓝玉，并没有对三弟恶语相向。 「老朱今天的表现不错呀，把带头的给处理了，公开表明了对大明科技院的态度。」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大明科技院说三道四了。」 「有了好的环境，下一步就看陶成道的了。」 「对于蓝家，我总算是放心了。」 「陛下说了，要让蓝玉跟我一块去嘉峪关，蓝玉就没什么问题了。」 「蓝玉安全了，但是常家，怎么办。」 朱元璋说道：“为加快大明科技院建设进度，常升，你要负起责任，经常到大明科技院督查。” 开国公常升，到大明科技院督查？ 常升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这些个文官每个月都要到大明科技院的工地上干活十天！ 刚好咱去督查建设进度，岂不是刚好管住了这些文臣？ 这些文臣平时看咱的外甥不顺眼，看武将们不顺眼。 这下子，风水轮流转，轮到老子管你们了！ 开石不用劲，鞭之！ 搬砖不用心，鞭之！ 运料累得慌，鞭之！ 总之，就不能让这帮文臣在工地上闲着！ 要让他们为大明科技院的建设流血流汗！ “臣谢隆恩！臣一定不负圣望，督促大明科技院建设得又快又好！” 「哈哈，老朱真不错，给常升这么一个活！」 「谁也不能动大明科技院，常升的责任是督查大明科技院的建设，那么，谁也不敢打常家的主意！」 「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嘉峪关了。」 朱元璋也放心了，三孙终于放下心中牵挂了，终于可以放手在西域一搏了。 还未散朝，朱允熥就有些不耐烦了。 朱元璋一看，三孙又不想在这里呆了，那就赶快让他走。 不让他走，他非得找个机会怼二孙，到那时，当爷爷的可就不好办了。 朱允熥得到特许，可以回家准备准备，随时西行。 还没有走到小院，从街角拐出一个黑衣和尚，单手行礼：“吴王，贫僧在此等候多时了。” 第0206章 黑衣和尚有大礼相送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三角眼，面部骨骼极大，但似乎面有病色。 朱允熥心中一动，这不会是道衍和尚吧？ 此人长相奇特，且喜穿黑衣，人称黑衣和尚。 在帮助朱棣靖难成功后，退隐寺院，又为朱棣出了不少主意，人称黑衣宰相。 如果真的是姚广孝，此时他找自己做什么？ 这个和尚正是道衍，俗名姚广孝。 姚广孝定定地看着朱允熥，心中狐疑大起。 此人似乎还有着帝王之相！ 这就奇怪了！ 吴王朱允熥怎么可能有帝王之相？ 姚广孝所学颇杂，其中就包括相面之术。 少年时，姚广孝就出家了，有一天在嵩山寺游历，遇到了相面大师袁珙。 袁珙看他的面相之后大奇，于是断定他不会仅仅是一个和尚，而是会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人物。 跟着袁珙，姚广孝学会了相面。 正是学会了相面，让他遇到了一生中的贵人。 洪武十五年，跟随朱元璋一生的马皇后病逝。 朱元璋下令选拔高僧陪同皇子王爷们，一同为马皇后诵经祈福。 当时担任僧录司左善事的宗泐举荐了他。 在诵经过程中，姚广孝发现了一个人——燕王朱棣。 通过相面，他感到此人有帝王之气。 于是主动找到朱棣，两人相谈甚欢，接着跟朱棣到了北平。 一段传奇的经历就此开启。 此时，姚广孝很奇怪，怎么会有两个人有帝王之气？ 原来如此！ 哪怕是当上一天，那也是帝王！ 也许朱允熥会当上皇帝，但是，有自己在，朱允熥决当不长久。 现在，朱允熥对于自己和燕王来讲，还有大用！ 朱允熥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姚广孝。 是不是可以把姚广孝给争取过来？ 没有姚广孝，朱棣不一定能造反。 好多次，朱棣都打了退堂鼓，都是姚广孝帮朱棣重拾信心、重振精神。 在朱棣决意立刻起兵之时，忽然风雨大作，燕王府屋檐上的青色瓦片被吹落下来，砸得粉碎。 碎瓦，历来都是不祥之兆。 朱棣当时大惊失色，难道天意注定他起兵必败么？ 所有人都蒙圈了，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此时，姚广孝站出来了：“这是大吉之兆啊，此乃飞龙在天，才会有风雨相从。青瓦落地，说明要换成皇帝用的黄瓦了！” 还有，朱棣攻打山东，怎么也攻不下来。 又是这个和尚打开了他的思路，不要管山东了，直接绕过去，直扑京城。 没有姚广孝，朱棣绝对不会靖难成功，早就在凤阳高墙里呆着了。 这个和尚，才是真正的大才，而且是实用性人才。 随即，朱允熥否决了刚刚冒头的想法。 姚广孝不是郑和。 自己之所以能撬来郑和，关键是郑和还没有与朱棣接触上。 姚广孝已经找到了主了。 这种人一旦认定了方向，绝对不会改变。 想把姚广孝争取过来，必须拿出让他震惊的东西出来。 万一自己拿出来东西，姚广孝仍然不肯跟着自己，这就坏菜了。 为了推动大明科技发展，自己在科技与商业方面已经完全暴露了。 在军事指挥、个人武力等方面再显示的话，一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特别是朱元璋，他对自己会如何看待？ 你居然装了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朱允熥马上换了一副表情：“等我做什么？你是谁啊，在哪个寺院敲木鱼？” 姚广孝答道：“吴王，贫僧道衍，游走四方，如今在燕王帐下听命。” 果然是他！ 朱允熥笑道：“原来是我四叔的手下呀，真不错，我且问你，北平好玩不？是不是跟嘉峪关的气候差不多？” “吴王对嘉峪关很感兴趣？贫僧未曾到过。吴王对北平感兴趣，燕王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姚广孝说道：“吴王，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此处有一茶楼，吴王可以一品。北平风物，贫僧为你细细道来。” 两人进了一处茶楼。 来到了最顶层，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 刚落座，茶博士就进来，姚广孝要了一壶碧螺春。 茶博士躬身退出后，姚广孝道：“吴王，此去嘉峪关，恐怕凶多吉少。” 朱允熥显得很是“惊慌”：“你为何这么讲？嘉峪关，应该是易守难攻吧。” 姚广孝说道：“易守难攻是不假。但陛下的任务是，生擒哈密王兀纳失里。你必然要攻出去。” “你到了肃王的地盘上，你所率将士不是你的，一旦出城，吴王恐怕就会陷入危局。” 朱允熥到这里笑了：“凉国公蓝玉也要前往，以蓝玉将军的战绩，应该能镇得住那些将士。” “吴王，蓝玉有再大功绩，在藩王面前也得收着。蓝玉这个凉国公，与肃王比起来，差得远了。” “蓝玉与您一起去嘉峪关，也得经过凉州，过凉州，蓝玉也得亲去府上对肃王四拜方可。” “蓝玉的国公身份，恐怕还没有吴王在肃王面前好使。” 朱允熥“急”道：“那，那，那可怎么办？” 姚广孝说道：“吴王，今日来，贫僧就代表了燕王。我们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吧。” 朱允熥有些吃不准了，姚广孝想做什么？ 朱允熥过去一向就是个废物，就算是现在会点技术，也不至于引起朱棣的注意。 姚广孝今日专门在半路上等着，又邀请自己到这个茶楼，显然是非常重视自己。 也许朱棣现在就想积累实力，准备搞商业了，或者是让姚广孝来找自己要制作高质量食盐的法子？ 除此之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朱棣如此看重。 “当然，当然，得把窗户打开。”朱允熥起身，挑起帘子，推开了窗户。 突然，撑着窗户的木棍，直直掉了下去。 刚好，木棍砸中了一个人的肩膀。 “谁？” 一声娇叱从 此人，是个女子。 仰起面来，面若桃花，只是带着怒意。 “抱歉抱歉，如果伤着姑娘了，我让茶楼赔你医药费。”朱允熥说道。 女子瞪了朱允熥一眼，拿起木棍走开。 朱允熥坐下笑道：“大师，你继续说。” 姚广孝道：“贫僧别无所长，唯相面极准。我观吴王，气质非凡，绝非池中之物。贫僧愿助吴王一臂之力，且有大礼相送。” “有礼送啊，好啊，快拿来瞧瞧。” 朱允熥心想，姚广孝曾经对燕王说过“有大礼相送”。 现在，对自己也说同样的话，难道姚广孝是在普遍撒网、重点捕鱼？ 第0207章 朱棣派兵助战 “吴王，我有一顶白帽子相赠。”姚广孝说完，神秘地一笑。 我可奥！朱允熥有点想晕菜。 姚广孝没毛病吧？ 你是把我当成燕王朱棣了吗？ 姚广孝曾对燕王讲过同样的话，要送燕王一顶白帽子。 燕王本来是王，王加上白，上白下王，就是皇！ 朱允熥是吴王，本身是王，加上白，也是皇！ 姚广孝难道怂恿燕王朱棣造反，没成功，受到朱棣的斥责而心灰意冷？ 历史上，姚广孝自从跟着燕王到了北平，就一直策划造反的事情。 每个藩王府都有一个王府长史，这个官员都是由陛下直接任命，都是陛下安插在王府的耳目。 就是怕这些藩王们有不臣之心、造反之举。 姚广孝跟着燕王赴北平后，任庆寿寺住持。 这个和尚并不满足于每天青灯古佛、木鱼念经，而是经常出入燕王府，与朱棣密谈，旁人都要退避。 为了帮助朱棣积累实力，姚广孝开始暗中拉拢军队势力，并且招募勇士、培养死士。 这个和尚披着一身袈裟，手里拿着佛珠，不在寺庙拜佛，却在燕王府内为朱棣训练兵马、打造军器。 细心的他还养了一大群鹅、鸭子，用它们的叫声来掩盖军事训练的声音。 “哈哈，大师，你的鸭鹅开始养了吗？”朱允熥问道。 姚广孝心中一惊，自己在燕王府内养鸭鹅的事情，居然传到了朱允熥的耳朵里！ 自己养鸭鹅的目的，也只告诉过燕王，其他人一概不知。 朱允熥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姚广孝马上想起来，在杭州城外的河边竹林里，朱允熥与一个窝寇对话的场景。 朱允熥难道真的是深藏不露？ “吴王果真是消息灵通，贫僧出生在苏州，自小与鸭鹅为伴。如今，已年过半百，来到北地，愈加思念家乡。” “燕王体恤下属，特意命我在府内养些鸭鹅，好让府内多一些生气。” 朱允熥哈哈大笑起来，心想，鬼才相信你的鬼话！ 既然燕王让你在燕王府内养鸭鹅，说明燕王已经对那个位置动了心思。 此刻，姚广孝却来试探自己！ 目的就是看看自己有没有争储之心。 要怪就怪老朱，老朱天天带着自己，有事没事都来纠缠自己。 给外界一种印象：老朱要立自己为储君。 从而引来了朱允炆的各种嫉妒，文官集团的各种打压。 如果不是老朱的突然亲近，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轻轻松松地积累咸鱼值的。 哪知道，现在居然引起了朱棣的注意。 朱棣，你难道看不出来，目前朱允炆对你的威胁最大吗？ 朱棣，完全是被老朱的障眼法给骗了。 我只不过是老朱的一枚棋子，老朱把我拎出来，就是想看看朱允炆以及各位叔叔的反应呢。 姚广孝道：“吴王，燕王很想与您合作呢。陛下早已放出风声，储君就从皇孙当中选。” “燕王的意思是，他会尽全力助你争到储君之位。” 朱允熥心中冷笑，不是吧，姚广孝，你在搞什么鬼？ 如果不是熟知历史，我还真相信了你的鬼话。 燕王朱棣，史上有名的永乐大帝，能帮助别人争取储君之位？ 简直是笑话。 这话，也就朱允炆这个书呆子相信！ 当然，此时肯定不能揭穿姚广孝。 “大师，替我谢过四叔了。只是，我生性淡泊，无意当什么储君。”朱允熥答道。 朱允熥越是如此回答，姚广孝就越是觉得朱允熥有价值。 没有一点城府，怎么能把朱允炆给比下去？ 如果朱允炆当上储君，到时候燕王还真不好办。 最少，朱允炆有一帮子文臣在撑他。 而朱允熥当上储君，对于燕王来讲，未来一片光明。 把朱允熥赶下台，轻而易举。 “就算吴王无争储之心，也应该想想如何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如果完不成任务，陛下不会处理吴王，但一定会把罪责推到蓝家。” “到时候，蓝家遭殃，吴王难道就忍心？” “蓝家遭殃，常家还能保全吗？” 朱允熥默然，姚广孝说的倒是实话。 生擒哈密王兀纳失里，的确不太容易。 “我有一点不太明白，燕王为何要帮我？”朱允熥问道。 姚广孝又是神秘地一笑：“二皇孙的母亲富于心计、野心极大。二皇孙如能坐天下，吕氏必定祸乱宫闱。” “甚至，我大明有武氏之祸。” 朱允熥明白，武氏就是指武则天，武则天是第一位女皇帝。 姚广孝担心吕氏会控制朱允炆，从而夺得朱明江山。 这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 但从目前情况看，吕氏的确是有几分本事，朱棣和姚广孝的担心自有他们的道理。 而朱允熥就不一样了，母亲死得早，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陛下交待的任务，要完成的话，燕王将如何助我？” 姚广孝道：“吴王从此地西进之时，燕王在北平也会派出一支精干部队，以追击蒙元部落为名，从草原出发，直插嘉峪关。” 朱棣派兵来助战？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朱棣为什么这么干？ 这是真的要帮助自己当储君？这，不可能啊。 看到姚广孝深沉的眼神，朱允熥想到了一种可能：朱棣想立功！ 朱棣想抢功！ 如果朱棣派出的部队生擒了哈密王兀纳失里，肯定在老朱面前大大露脸。 凭着这个功劳，朱棣可能会被老朱选为储君，这是最佳的途径。 这比到时候造朱允炆的反，要省事得多。 姚广孝为朱棣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样，更好了！ 朱棣完成了任务，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一层隐身衣？ 自己的前面不仅有蓝玉，还有朱棣。 这种情况之下，生擒了哈密王兀纳失里，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本人！ 姚广孝今天来，果真是送了一个大礼，给自己的西域之行加了一个双保险！ “吴王，为了加强联络，我会再为您物色一位才智过人的军师。此人，可以作为吴王与燕王所派将士的联络人。” 姚广孝接着强调说：“此事，希望吴王守口如瓶。唯有如此，才可以在战场上出其不意，一举成功。” 想来想去，朱棣和姚广孝也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真想害自己，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周章。 “大师，你所讲的才智过人的军师，不是你自己吧？” 姚广孝道：“不是贫僧。此人，论排兵布阵、见闻广博，贫僧远远不如。” 朱允熥从脑子里大体过了一下这个时代的人物。 好像没有什么厉害的军师一类的人物。 此人到底是谁，朱允熥立马来了兴趣。 第020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吴王，这次西域之行，燕王全力相助，一定能得到一个圆满。” “等到西域归来，吴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别忘了今日。” 朱允熥笑道：“能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就已经很好了。大师和我四叔的鼎力相助，我记下了！” 姚广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吴王算是藩王当中最为尊贵的称号了，再进一步的话，那就是储君。 燕王派兵助战，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但总是有利于抵御外敌。 燕王想抢功，总比肃王袖手旁观要强得多。 燕王想出风头，那就尽管让他出。 朱允熥巴不得如此。 如果燕王派的兵足够多的话，野心不妨再大一点。 如有条件，朱允熥甚至想在西域扩土拓疆！ 姚广孝看到了朱允熥笑容背后的激动，果然，自己没有看错！ 朱允熥并非大家想象中的那般废物、无能！ 如果不是恰好看到杭州竹林那一幕，自己绝对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朱允熥就是个白痴。 朱允熥的城府极深！深不可测。 如果自己和燕王助他一把力，绝对能够压过二皇孙朱允炆。 朱允熥当上储君之日，也是燕王公布重大秘密之时！ 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吴王，今日之事，小心为上。贫僧先行告退，吴王稍等片刻再走。” 等姚广孝消失在街口，朱允熥才缓步下楼。 到楼口，一个女子拦住了朱允熥。 女子着窄袖对襟直领服，外套马面裙，束蓝绢丝带，显然不是出身普通人家。 这不是刚才开窗，木棍砸中其肩膀的女子吗？ 女子个头没有沐瑶高，但脸蛋与沐瑶有一拼。 化着淡淡的妆容，皮肤极为娇嫩，但此时，粉面含威，杏眼圆睁。 “你，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女子拿出了刚才的罪证——小木棍。 朱允熥说道：“我不是故意的。现在看来，你没有多大事啊。” 茶楼也就只有三层，从顶层掉下一个木棍又能对人造成多大伤害？ “你的意思是，想一走了之？”女子拿着棍子指着朱允熥。 这女子，还不依不饶了！ 肯定是在家里娇横惯了，吃不得一点亏。 “你该看病看病，医药费我出。”朱允熥耐心道。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掏不起钱吗？” “依你之见，想让我做什么？” “到现在为止，你连歉意都没有。合着我被砸到，就像阿猫阿狗一般活该？” 朱允熥说道：“道歉哪里有诚意？姑娘的肩膀能否让我看看，软组织损伤啥的，我给你抹点红花油，再按摩按摩。” “你，你，你个浮浪登徒子！” 女子脸色通红，扭身便走。 朱允熥看着女子急步离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等了好长时间，看样子是想兴师问罪，哪知道被刚才的话给气走了。 仔细一想，明白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一点都不开放，肩膀哪里肯露出来？ 不像现在一些女星，为了有流量，啥都可以露。 从茶楼里出来，朱允熥径直去找陶成道。 “陶大人，我交给你们的东西一定要加紧做，不要怕花钱，哪怕是集中所有的工匠。” “制出来一批，就先存放到我的后院，到时自然会有人取走。” 陶成道说道：“吴王，吹针、弩箭已经可以量产。您交待的地雷，已经制作出触发式地雷。” 地雷的制作进程不出朱允熥所料。 对于火药的运用，从宋代就开始了，经过元再到明，火药已经很成熟了。 在金军进攻陕州时，宋军使用埋设于地面的“火药炮”（即铁壳地雷），给金军以重大杀伤而取胜。 到十五世纪的明朝，出现了采用机械发火装置的真正的地雷——炸炮。 明代的焦玉所著《火龙经》记载：“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入小竹筒，穿火线于内，外用长线穿火槽，择寇必由之路，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使贼不知，踏动发机，震起，铁块如飞，火焰冲天。” “炸炮”不仅是最早的压发地雷，还与现代的“连环雷”相似。 到十六世纪末，戚继光驻守蓟州时，曾制造一种“钢轮发火”地雷。 当敌人踏动机索时，钢轮转动与火石急剧摩擦发火，引爆地雷。钢轮发火装置提高了地雷发火时机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这时的地雷造价昂贵，危险性较大。 主要原因是标准化不够，标准化不够就导致质量参差不齐、危险性增大。 同时，标准化不够也导致了产量的局限。 朱允熥交给陶成道的制作地雷的方法，都有清晰的操作流程，以及各种材质的形制、大小、剂量。 这对于火器专家陶成道来讲，并不是难事。 难点在于标准的控制。 制作地雷也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技术，在抗日战争时期，华北农民大字不识几个，只要有人指导，照样会制作地雷。 “太好了，其他的继续研制。地雷的制作有一定危险性。” “制作好的地雷就不要往我的院子里运了，你就放在夫子庙那个地方吧。” “陶大人，这次要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地雷是重要武器。” “能制出多少就制出多少。等到夫子庙的地雷不再减少，就不用制作了。把精力用在研究其他项目上。” 朱允熥十分高兴。 只要地雷能量产，能大量供应，自己有信心干掉蒙元在西域的残余势力。 回到小院，发现门口站着两名锦衣卫。 进到院子，就见朱元璋靠在沙发上，惬意地往嘴里放着兰花豆。 「老朱，又来了！」 「去嘉峪关之前，有多少事情要准备呀，老朱，你烦不烦？」 又是三孙的吐槽！朱元璋就当没听到，笑意盈盈说道：“允熥，你是不是该动身了？” 「这次，老朱倒是急了。」 「难道说嘉峪关那里顶不住了？」 「肃王六万人马，居然顶不住一万余人的攻击？」 「不是肃王不能打，而是肃王不想打。」 「因为嘉峪关是我的封地，肃王也不想派太多兵马！」 「肃王现在肯定是巴巴地盼着我去呢，我一去，他就有顶雷的了。」 朱元璋听到此，马上想到了这种可能：肃王的兵马不会听命于咱三孙！ 要不是听到三孙的心声，咱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随即，心中已有计较。 第0209章 朱元璋西行 “允熥，朝廷兴兵一次，所耗巨大。因此，这才有了塞王，才有了屯田。” “边地若有战事，均为就地调兵，就地供给。” “放心好了，你不是一个人去，到时老十四都得听你的。” 朱元璋耐心地给朱允熥解释，为何不用从应天或中原一带调兵，而是用肃王之兵。 「不会吧，肃王，能听我的？」 「蓝玉一起去，肃王也不会把我们当盘菜。」 「所以，还得有自己的兵才行啊。」 「自己的兵，纪老三的狼兵，这一千人算是自己的人吧。」 「但这一千狼兵不能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御窝寇入侵。」 「更何况，狼兵们在南方待惯了，到西北边陲肯定是水土不服。」 「还有几天准备时间，得催一下陶成道，加紧研究武器。」 「还得多购一些粮食，放到指定地点。」 「到时候，肃王能提供兵马就不错了，粮草之类的，就不要想着他会敞开了供应。」 「有了武器和足够的粮食供应，最少可以保证嘉峪关不丢。」 「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朱说肃王都得听我的，没有这么安慰人的。」 朱元璋心想，咱哪里安慰你的？ 如果咱宣布你是储君，肃王当然得听你的！ 不过，三孙说多购一些粮食，放到指定地点，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出发之时，要把这些粮食都带上？ 带上粮食，岂不是要很多人？ 这些人需要吃饭，怎么解决？ 研究武器，到底三孙研究出了什么武器？ 虽有疑问，但不能马上问他。 咱也不能暴露啊。 …… 第二天，朱元璋在朝堂上宣布了一条重磅消息：吴王朱允熥将带着开国公常升、京卫指挥使司镇抚司镇抚蓝寿、中军都督府经历常森、济宁卫指挥佥事平安开赴嘉峪关。 众人议论纷纷。 朱允熥此去嘉峪关，果真是凶多吉少！ 陛下曾经说过，要让蓝家跟着朱允熥。 大家都以为是蓝玉，蓝玉一出马，情况就会好很多。 就算是肃王给蓝玉的老弱病残，蓝玉也有本事将其打造成一只劲旅。 没想到，陛下说的蓝家，并非指蓝玉，而是蓝玉的儿子蓝寿。 蓝寿，只不过是京卫指挥使司镇抚司的小小镇抚，从五品。 蓝寿根本没有打过仗！ 大家忽然感到，陛下，这是在涮朱允熥。 但陛下平时明明很亲近朱允熥的，怎么现在这么对待朱允熥？ 想不通啊。 还有开国公常升，不要说跟他父亲常遇春相比，就连他的大哥常茂也比不了啊。 常茂经常在北地打仗，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很得朱元璋常识。 但是，常茂跟着岳父冯胜北伐之时，一刀砍伤了降将纳哈出，导致纳哈出的手下大多数逃散，终被罢黜爵位，被朱元璋贬到广西龙州。 因为常遇春的原因，朱元璋对常家还算照顾。 常茂被去除爵位后，便由常遇春的二儿子常升承袭爵位，改封为开国公，还加右柱国，食禄三千石。 常升数次奉旨外出练兵，但也只是练兵而已，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常升的弟弟常森任中军都督府经历，从五品，与蓝寿一个级别。 常森更是没有战场经验。 但最后一人却引起了大家的猜测，陛下如此派人，有些莫名其妙。 济宁卫指挥佥事平安，此人虽然只是正四品官，但身份却是与众不同。 平安，是朱元璋众多义子当中的一个。 平安是安徽滁州人氏，小字保儿，生父是济宁卫指挥佥事平定。 早些年的时候，平安与其父曾经跟随朱元璋大军出塞作战。 平定后来在跟随大将常遇春攻打元朝都城的时候战死，平安于是继任了平定济宁卫指挥佥事的职位。 蓝玉得知这个安排之后，有些琢磨不透。 常升听到后，心中大喜。 自己和蓝寿、常森虽说没什么经验，但是胜在年轻！ 还有平安，虽然年纪轻轻，但从小都上过战场！ 其经历与沐英差不多，都是自小征战四方。 虽说没有出色的战绩，是因为他都是跟着别人打仗。 陛下把他的义子都派出来了！ 很明显，陛下这是在为吴王培养自己的势力。 蓝玉、冯胜、耿炳文等老将固然经验丰富，指挥能力超强，但是总有一天会老去。 陛下让这些年轻一代的人跟着吴王去嘉峪关镇守，这是在为吴王锻炼人才！ 看看，除了平安，其他四人，都是吴王的亲戚！ 兵部尚书齐泰心中暗喜，与扭头的朱允炆对了一下眼神。 陛下安排了这些人作朱允熥的帮手！ 看看蓝、常两家的人吧，都没有上过战场！ 看看平安，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 虽说是陛下的义子，但陛下的义子多了去了！ 之所以派平安去，可能就是怕朱允熥败得太惨。 朱允炆的眉梢之间都是笑意，这下好了！ 就这些人作朱允熥的帮手，不帮倒忙就很不错了！ 能守住嘉峪关就算很好了。 想生擒哈密王兀纳失里？简直是做梦。 之所以派出平安，朱元璋还真没有指望他能干成什么事。 当时之所以把平安当义子，主要是因为其父亲平定战死，当然平安小小年纪，作战十分勇敢，这也让朱元璋很是欣赏。 朱元璋知道三孙朱允熥的能力，在军事指挥上绝对有一套，只是他一直不肯显露。 那么，就安排这几个人跟着他！ 让他没有什么指望！ 一切都要靠他来指挥，这个时候，三孙就该拿出他全部的实力！ 只要他显露了军事指挥才能，其他方面也就逐步显示了。 等众人的议论平息，朱元璋道：“朕，准备西行。在此期间，二皇孙允炆监国。” 啊，陛下要西行？ 二皇孙朱允炆监国！ 西行做什么？难不成，又与上次的杭州之行一样？与朱允熥一起？ “朕西行，有两大目的。一则，考察西安能否作为新都。二则，朕也想看看极西之地。” 大臣们都沉默了。 陛下还是念念不忘定都西安啊。 应天是陛下的龙兴之地。 名儒叶兑建议：“定都建康，拓地江广。进则越两淮以北征，退则画长江而自守。夫金陵，古称龙蟠虎踞帝王之都。借其兵力资财，以攻则克，以守则固。” 因此，朱元璋着手加固南京城防。 但是应天的位置偏安一隅，紧靠长江南岸，缺少战略纵深，不利于对全国的控制。 对外“去中原颇远，控制北方良难”，对内“有天下者非都中原不能控制奸顽”。 当地的宫殿是填湖而建的，地基不稳，下陷严重。 朱元璋对此十分不满，准备另找新的都城。 徐达攻陷开封的消息传到南京后，很多大臣倾向于迁都开封。 开封是红巾军韩山童的根据地，具有重要的政治象征意义。 北宋和明朝同为汉人政权，定都开封能够表明执政的合法性。 此外，开封地处中原，水陆交通便利，便于王朝的统治。 基于这三点考虑，朱元璋在开封设置官署，任命官员，调集粮草，屯驻士兵，为建都作好准备。 但朱元璋亲自考察后发现，开封周边一马平川，加上距离黄河太近，无险可守。 经过两百多年的摧残，开封早已失去“天下之要冲”的风采，基础设施遭到严重的破坏。 与应天相比较，开封的经济发展水平明显落后。 朱元璋见状，叹道：“难为都。” 第0210章 这是一枚平安符 定都南京后不久，爱折腾的朱元璋又计划迁都凤阳。 与长安、洛阳、开封、北平等传统都城相比，凤阳显得特立独行。 凤阳地处淮河中游南岸，“南是山，北是湾，中间丘陵夹平川”，属于典型的江淮丘陵地带。 当地“前江后淮，以险可恃，以水可漕”，有一定的建都条件。 此外，凤阳是朱元璋的家乡，“圣心思念帝乡，欲久居凤阳。” 洪武二年，凤阳建都如期开工，城墙“高三丈九尺五寸，女墙高五尺九寸五分，共高四丈五尺四寸五分”。 朱元璋要求在城墙关键部位注入铁水，砖瓦采用实名制，以便出现质量问题追查具体工匠。 凤阳施工六年后，朱元璋前往视察，发现淮西旧部沆瀣一气，鱼肉乡里，于是果断中止了迁都凤阳的计划。 洪武三年，以徐达为首的西征军，重创盘踞在西北的残元王保保。 朱元璋大喜，下令将奉元路改为西安府，奉元重镇长安，随之改名为西安。 洪武十七年，朱元璋下令在西安建造钟鼓楼，采用砖木结构，重楼三层檐，四角攒顶的最高等级。 这一建筑，足以证明朱元璋对西安的青睐程度。 洪武二十四年，监察御史胡子祺上疏陈言：“据百二河山之险，可以耸诸侯之望，举天下形胜所在，莫如关中。” 这封奏疏戳中了朱元璋的痒痒肉。 于是朱元璋准备派太子朱标前往考察，哪知道此事朱标的身体出了问题。 为了不让大家知道此事，朱元璋让朱标先行考察杭州，实为外出休养。 等于身体好一些，再去西安考察迁都事宜。 哪知道太子薨了。 迁都西安的计划就此搁置下来。 陛下一旦决定的事，很难说服他。 于是，大臣们都保持了沉默。 陛下还有一个目的，那就看一看极西之地！ 大明的极西之地，不就是在嘉峪关吗？ 而陛下又将嘉峪关封给了三皇孙朱允熥！ 这等于，又是亲征！ 陛下又要亲征，又带上了朱允熥！ 陛下到底是想让谁当储君？ 文武大臣们都有不同的解读，谁也猜不透陛下真正的用意。 朱允炆的心情起伏不定，皇爷爷究竟是何意？ 自己又监国了！ 但很明显，他不能再动这几个与朱允熥关系密切的官员了。 上次监国之时，想打压、拉拢铁铉，就是一个错误。 至于想阻止大明科技院，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陛下发过话了，谁也不能打大明科技院的主意。 国子监祭酒、礼部郎中王清选被投到锦衣卫的典诏狱了。 如有贪腐，必死无疑。如果没有贪腐之事，最低也是流放。 “允炆，你监国之时，不可随意决策。拿不定主意之时，要多听一听铁铉、杨溥的意见。” 朱元璋开始交待注意事项了。 这个注意事项让朱允炆更是难受无比。 不可随意决策，这还叫监国吗？ 拿不定主意之后，多听一听铁铉、杨溥的意见？ 也就是说，这次监国，相当于一个摆设？ 自己还要听铁铉、杨溥两位内阁辅臣的！ 很明显，皇爷爷这是对自己的能力不够信任啊。 不过，朱允炆立马想到了母亲吕氏的话，坚持下去，一定有希望。 这么一想，其实并非就是坏事。 皇爷爷西行，带的都是蓝、常两家的年轻一代，连平安也是。 这些人作皇爷爷的护卫亲军还行，至于生擒哈密王，恐怕力有不逮。 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任务完不成，朱允熥就不要回来了。 毕竟，陛下给朱允熥的任务，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限。 这样一来，回不来的朱允熥就留在了嘉峪关，相当于就藩了。 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从此，自己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想到这里，朱允炆面露笑意，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朱允熥正在大明科技院的工地上，陶成道陪着他视察。 蓝寿激动地跑过来，告诉朱允熥关于朝堂上的事情。 听后，朱允熥愣了。 老朱居然不派蓝玉！ 只是派出了蓝寿！ 还有常升、常森，历史上就不出名，也没有打过仗。 自己能躲在他们背后吗？ 这几个人都是小树苗，弯着腰也躲不进去啊。 蓝寿又说道还有平定济宁卫指挥佥事也跟着一起。 只不过是济宁卫，不是边地的卫所，能力也不怎么样。 但蓝寿说出了平安的名字，朱允熥精神一振：“平安，是陛下的义子？” 蓝寿道：“是啊，平安，陛下对他好着呢。陛下让他跟着，就是为了保证嘉峪关的平安呐。” 朱允熥心想，莫非陛下真的把平安当作了一个吉祥物？ 带上平安，只是为了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其实，陛下哪里知道，平安，这可是大明的一代名将！ 只是，现在的平安还没有露出锋芒。 在靖难之役中，朱棣领导的燕军和平安在白沟河遭遇。 朱棣轻视平安，认为平安不足为虑。 结果，平安连败朱棣底下两员大将，朱棣亲自上阵也差点被他伤着，后来还是朱高煦领兵来救，才得以逃脱。 李景隆败走济南之后，燕军围攻济南，平安率军驻扎在单家桥抵抗。 平安不仅成功抵挡住了燕军的进攻，而且还给燕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又让朱棣败走。 整整一年时间里，平安带领的军队始终给朱棣率领的燕军带来很大的影响。 平安一旦与燕军遭遇，往往能获胜，使得燕军不敌败走，为朱允炆立下大功。 不过可惜的是，整个战场的局势不是平安一个小小的武将所能扭转的。 靖难之役胜利后，朱棣欣赏平安的军事才华，对其招降，平安最终加入了这个阵营。 后来，平安犯错被朱棣处罚。 有次，朱棣翻阅奏章时见到平安的名字，对左右说道：“平保儿还在世吗？” 平安的小名叫保儿。 平安知道情况后，为了保全家人，识趣地自杀了。 朱棣的军事才华当然是举世公认的，但他屡屡败于平安之手。 老朱居然把平安派给了自己！ 平安曾经为朱允炆出过大力，这次，怎么着也要把平安给撬过来！ 哈哈，朱允熥笑出声来。 没有了蓝玉这把保护伞，老朱硬是送来一枚平安符！ 有了平安，这次西行就好办多了。 再加上朱棣从北平出发的援军，似乎这一次可以把动作搞得更大一点了。 只是，自从上次姚广孝联系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朱棣和姚广孝，不会放自己的鸽子吧？ 蓝寿喜滋滋地回去准备了。 朱允熥正准备回去，却发现远处有一个女子戴着斗笠蹲在那里。 那里，不就是上次打泡的地方吗？ 第0211章 人体艺术非一日之功 看背影和装束，应该是一名女子。 朱允熥让陶成道去忙，一个人走上前去。 女子窄袖对襟直领服，外套马面裙，束蓝绢丝带，这不就是前几日见到的那个吗？ 今天，只是多了一个小斗笠。 这个时代的女子出门时，还是很注意的。 特别是长得特别漂亮的，更是如此。 那天推窗时，木棍掉下砸到了她的肩膀。 后来，她不依不饶，还骂了自己一句浮浪登徒子。 她怎么跑到这里了？ 女子仔细观察着被炮弹炸出来的坑。 而她的身边，则是一个夫子像。 她居然把炸碎的碎块，又拼成了一个夫子像。 看来，这女子是孔夫子的铁杆粉丝。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居然能从空中飞来！” 女子自言自语。 听声音，没跑了，就是那天遇到的那个女子。 看这女子全神贯注，朱允熥忽然起了顽皮之心。 吓吓她！ 这就是她骂自己为浮浪登徒子的代价！ 喂！ 朱允熥边喊边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 啊！ 女子一声尖叫，从地上猛地弹跳起来：“是你！” 朱允熥笑笑：“是我！” “你，你个登徒子！”女子满脸通红，气呼呼叫道。 朱允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蹬？我最擅长的是，撩你，追你，娶你，而后，蹬你！” 女子不解地望着朱允熥，倒是听懂了娶字，但撩是什么意思，蹬，难道他想踢我吗？ 此人，说话很是奇怪。 朱允熥见状，正色道：“我真的会医术，会推拿按摩，上次只是想看你肩膀的伤势而已，你误会了。” 女子一脸的不相信。 “就连陛下的病，都是我治好的呢。”朱允熥说道。 “哦，你是太医院的吧。” “呃，算是吧。”朱允熥说道。 “原来是，登大人！失敬，失敬！”女子的脸色稍霁道：“小女子姓徐，小字怀瑾。胸怀之怀，木瑾之瑾。” 登大人？！ 这女子真以为自己姓登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朱允熥奇怪地问道。 “我听说吴王作恶，把夫子像给炸碎了，特地过来看看真伪。” 徐怀瑾又开始观察现场细节。 朱允熥怒道：“哪里是吴王作恶，分明是白齐修在作恶好不好？” “我听说是一枚炮弹飞来，恰好炸中！世上哪儿如此巧合之事？我觉得吴王肯定早就在此埋好了火药。” 朱允熥说道：“啥都不懂！啥叫恰好！这是因为早就算好的！” “早就算好的？炮弹，怎么会抛得如此精准，一炮就中？”徐怀瑾根本不相信。 朱允熥摇了摇头：“弹道，抛物线，这些给你解释不清楚，就算你会点数学，也不懂这些高深的理论啊。” “不就是算术么？算术不就是用于算帐、测量之用吗？这和抛物有何关系？”徐怀瑾有些不屑。 朱允熥道：“生活处处皆有数学！就包括我们自身，还包括这个孔夫子的塑像。” 徐妙瑾奇怪地看着孔夫子的塑像：“这个，愿闻其详。” 朱允熥说道：“这个夫子像，先不说材质如何低劣，就外表来讲，异常丑陋！” 徐妙瑾更是奇怪了，这夫子像看起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怎么丑陋了？ “数学当中有一个概念叫做，黄金分割比例！就是说，大自然中，有一种比例，只要符合黄金分割比，它就是最美、最和谐的。” “一个人，下部、上部量高之比，小腿与大腿长度之比，前臂与上臂之比，都是三分之一的近似值，准确地说，是0.618：1。” “这个夫子像之所以这么丑，主要是不符合这个比例！” “实际上，孔夫子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看看这塑像，成什么了？” “不按比例来，奇怪无比！不看脸的话，还以为孔夫子是只猴子！” “所以，这个夫子像是对孔夫子本人的极大侮辱！” “不炸碎他，还留着过年不成？” 徐怀瑾伸出小手，对夫子像量了起来，还是疑惑不已。 “小姐，小姐。” 一个丫头小碎步从山包后跑了过来。 徐怀瑾站起身来。 朱允熥说道：“这样吧，以我为例，更有说服力。刚来的这个小丫头，你看看，我帅不帅？” 小丫头看了看朱允熥，脸不由得一红，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哈哈，你看看我，我的一切比例都是黄金比例！所以，就帅！” 黄金分割律这是古希腊数学家毕达哥拉斯所发现，后来古希腊美学家柏拉图将此称为黄金分割。 这其实是一个数字的比例关系，即把一条线分为两部分，此时长段与短段之比恰恰等于整条线与长段之比，其数值比为1.618：1或1：0.618.0.618，以严格的比例性、艺术性、和谐性，蕴藏着丰富的美学价值。 “人体美学观察受到种族、社会、个人各方面因素的影响，牵涉到形体与精神、局部与整体的辩证统一，只有整体的和谐、比例协调，才能称得上一种完整的美。” 徐怀瑾听朱允熥说得振振有辞，不像是临时胡诌的。 看一看自己刚刚拼成了夫子像，比例的确是很不协调！ 越看越让她感到别扭。 再一看朱允熥，不仅外表俊美，而且身材看起来很舒服，就如同他刚才所说的帅。 朱允熥说道：“来来，你可以量一下我呀。我的身材比例绝对是最标准的。” “呸，谁要量你了？！” “你不量我，我可以量你嘛！我对人体艺术有所研究，特别是对于女人的胴体研究最深入。” 朱允熥说道：“你别误会，我研究多，摸得少。我都是看片，看大片，大人看的片，你不懂。” 徐怀瑾下意识是想“呸”，但一想到此人会医术，肯定是摸过女子了。 比如说接骨之类，不触接就无法医治。 “你不要小看人体艺术的这个比例，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细致，主要是研究女子时间长，嗯，非一日之功啊。” 小丫头看朱允熥说得有趣，也大胆起来：“那你看看我家小姐，是不是符合这个，黄金分割比？” 朱允熥说道：“徐姑娘，一看就知道了，绝对的黄金分割比！所以，身材才如此惹火。” 徐怀瑾的脸红了，被一个男子如此夸赞，夸得如此露骨，还是生平第一次。 心中有些着恼，却又发不起火来。 “小丫头，看看你，长得虽然不错，但是比例嘛，与你家小姐相比，却是大大不如了。” 小丫头笑道：“你这人说话倒也有趣得紧，我当然不如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可厉害了，你不知道，我告诉你——” 徐怀瑾拦住了小丫头的话：“登公子，你的研究倒也别致，与众不同。” 朱允熥说道：“黄金分割比，不仅仅适用于人体，广泛适用于绘画、艺术、物品制造甚至还有排兵布阵。” “别的不说，单说这绘画。” “好的画作，绝对是符合黄金分割比的。” “按照黄金分割比来绘画，都是最优美的。” “宋徽宗的《溪山图》达到了山水画的顶峰，至今还有很多人临摹，其实这些临摹的人只知道美，但不知道为何。” “你可以找一幅测量一下：徽宗的这幅画里，树占三分之一，山占三分之二，内容比约黄金分割的比例。” “云雾留空三分之一，山石画面占三分之二，也是将近黄金分割的比例。” “主山（远景）占画面的三分之二，主山与中景接洽的位置也将近黄金分割。” “中景溪流的位置也是占画面左右横幅黄金分割的地方，远景飞瀑转折点也是占整个瀑布和三分之二处，也处于黄金分割。” 徐怀瑾听得入神，对于这副画她是熟悉的，听他这么一说，很有道理，但需要回去具体测量一下。 忽然，朱允熥不说话了。 徐怀瑾说道：“登公子为何停了？” 忽然发现，朱允熥的眼睛盯着她，盯着她的腰看。 此人，好生无礼！ 第0212章 燕王与吴王的联络人 “徐姑娘，你的身材比例极好，但是你的腰，腰带却是大煞风景啊。” 徐怀瑾看了看腰，腰带怎么了？ 不都是这么系的吗，有何不妥？ “你的肚脐以上与肚脐以下的比例，绝对是黄金分割比，但是你的腰带却不在肚脐的位置上，太靠上了！” 肚脐？ 你怎么知道我肚脐？ 此人现在又开始胡扯了！ “腰带往下，就在肚脐的位置！你们穿着裙装，也不露大腿，束那么高干嘛呢？” 朱允熥想起来后世的一些模特，都是把腰带束得高高的，恨不得脖子以下全是腿。 “来，来，我给你捯饬捯饬。” 朱允熥上来就要解徐怀瑾的腰带。 徐怀瑾退后一步。 小丫头拦住了朱允熥，按朱允熥所说的位置重新束了腰带。 小丫头一看，拍起手道：“呀，小姐，真的，你这样更好看了！” 徐怀瑾脸色绯红，瞪了一眼朱允熥，扭头就走。 哈哈哈，朱允熥一阵大笑。 这次，对于朱元璋西行考察新的定都之地，朱允熥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朱元璋居然要看一看极西之地。 看样子这是跟自己走一路了。 看来朱元璋是要着意培养朱允炆了。 同时也想让自己守住大明的西部门户，为朱允炆的江山保驾护航。 陛下亲自考察西安，要视察大明极西之地，让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结合吴王即将前往嘉峪关，还有让他生擒哈密王的任务，大家感到，又要打仗了。 陛下曾讲过，不要随意兴兵。 但这次兴兵，大家都没有劝阻。 因为哈密王居然带着人攻打嘉峪关，人家都上门挑战了！ 大明总不能当缩头乌龟。 陛下这次要去看看极西之地，看来是要给哈密王一个教训了。 但是陛下带的人却不靠谱，让朱允熥镇守嘉峪关，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 武将们却兴奋起来，陛下不用老将，明显是在培养新一代的将领。 特别是带上了蓝、常两家的年轻一代，其用意很明显。 文官有文官的解读，武将有武将的思考，居然都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在这个问题上，文武官员们居然第一次如此和谐，取得了皆大欢喜的效果。 应天，文思巷，一个门头并不高大的院落。 这是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增寿的府邸。 徐增寿，是明朝开国军事统帅、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第四子。 徐达的长子徐辉祖，在徐达去世之后袭爵魏国公受到重用。 徐达次子徐膺绪，世袭指挥使。 徐达三子徐添福，是徐达与原配谢氏所生。虽然名字取得很好，但却幼年早夭。 徐增寿，靠着父亲徐达的功勋坐到左都督的位置。 徐增寿虽贵为一品，但在朝堂之人从来都不发言，似乎每天只是站站班。 朱元璋在朝堂，从来没有问过他什么事情。 正是这样一个低调的人，却在府?之中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里，是燕王朱棣在京城的情报站。 徐增寿与燕王朱棣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非同寻常。 黑衣和尚姚广孝平时就在徐增寿的院子中居住。 “大师，我已派可靠之人将信送往北平，绝不会走露消息。”徐增寿道：“但是，现在情况有所变化，燕王如派兵前往嘉峪关，会不会弄巧成拙？” 姚广孝道：“徐都督担心的是，燕王暗中派兵助战，被陛下发现？” 徐增寿点点头，担忧之色涌上心头。 姚广孝眉毛一挑道：“此次助战，不管陛下发现没发现，都是好事。” “若陛下留在西安，不再西去，我们可助吴王一臂之力，对于燕王来讲，更是捷径一条！” “若陛下继续西行，燕王所部被发现，也会在陛下那里为燕王争脸。” “陛下所领之人，均为年轻一代，没有什么经验，战场之上，难免会有闪失。” “燕王派兵助战，体现了燕王对陛下的担心，不及请示，就派兵直接前往嘉峪关。” “所以，徐都督大可不必担心。” “当然，燕王所部既然万里助战，必须要发挥最关键之作用。这一切，都有赖于令爱择机而行。” 说到这里，徐增寿笑道：“大师果然虑事周全！再加上我这个女儿，大事可成！” 姚广孝道：“令爱自小取名为怀锦，果然是胸怀锦囊妙计的女诸葛！” “怀锦也是向着燕王。我大哥，唉，识人不准，围着二皇孙转，早晚会给徐家带来祸事。” 姚广孝笑而不语，这是徐家的家事，不便插嘴评论。 老大徐辉祖原名徐允恭，因避讳皇太孙朱允炆主动要求更名，朱元璋给他赐名徐辉祖。 徐辉祖此举传到了燕王朱棣耳中，朱棣十分不屑。 而偏偏，朱棣娶了徐达的大女儿徐妙云。 燕王与徐家的关系，可谓是十分复杂。 “父亲，我回来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正是徐增寿的女儿徐怀锦。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徐增寿问道。 “路上被一个登徒子耽误了一会儿。”徐怀锦看到了姚广孝，款款弯身施礼：“大师！” “啊，谁，谁敢欺负你？”徐增寿急了。 “父亲不必担心，我没吃亏。”徐怀锦笑道。 徐增寿这才坐下来，刚才真是瞎担心了，自己这个女儿怎么会吃亏呢。 “父亲，你收藏的那些画，在哪里，让我看看？” 徐增寿对于爱女的要求，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徐增寿平时太低调，府中除了一个老管家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佣人。 亲自把他所存的画作搬过来让女儿欣赏。 徐怀锦一幅又一幅地打开，每一个都端详好长时间，用镇尺和手指来回测量着什么。 “女儿，依我看，你的画，比这些画都强。” 徐怀锦似乎没有听到，翻完最后一幅画。 “果然，果然如此！他没有骗我。” 徐增寿听得莫名其妙，谁，谁敢骗我女儿？ “怀锦，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欺负你？你说出来，我给你作主！” 徐增寿心想，平时低调是低调，但有人搞到头上来，咱也不能憋住。 徐怀锦忽然脸上一红：“没有，没有谁欺负，也没有谁骗我。父亲，你看这幅渔舟唱晚图，水占三分之二，山占三分之一？” 徐增寿上前一看，果然如此。 “今日，女儿得到一条绘画之理，也可叫自然之理，叫黄金分割比。” 徐怀锦滔滔不绝地分析着眼前的画作，听得徐增寿和姚广孝大为吃惊。 “怀锦，早就知道你有大才，今日一听，果然人如其名！你当燕王与吴王的联络人，再也合适不过！”姚广孝赞道。 第0213章 老朱你跟汉武帝没法比 朱元璋已经定下出发的时间。 为节省开支，交待朱允炆不必举行仪式相送。 朱允熥本想向朱元璋打听沐瑶的事情，但一想沐瑶的身份，忍住了没有说。 一个下午，姚广孝又约朱允熥到茶楼。 朱允熥心想，看来燕王是真的准备派兵了。 进入茶楼的雅间，发现不仅有姚广孝，还有一个女子，居然就是那个叫徐怀瑾的女子。 “是你！” “是你！” 朱允熥和徐怀锦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看到徐怀锦眼神比较复杂，姚广孝心想，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马上介绍道：“吴王，这是燕王妃的亲侄女儿，徐怀锦。她将跟着去西域，作为燕王所部与吴王您的联络人。” “妙，妙啊！”朱允熥笑道：“原来不是木瑾之瑾，而是锦囊之锦！” 徐怀锦毫不示弱：“原来，你不是姓登徒子之登！而是……” 徐怀锦不再往下说了，再说就是犯忌讳了。 同时心中着恼，怎么是他！？ 什么人体艺术，还摸过人家的肩膀，还想看自己的肩膀！ 此人，绝对看过不少女子的身子！ 此人，不是什么好人！ 啊，他不是吴王朱允熥那个废物吗？ 与那天在大明科技院实验场见到的，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废物，怎么可能知道黄金分割比？ 自己也算是涉猎极广，也从未听说过黄金分割比。 今天翻了翻父亲所存的画作，详加分析对比，这才发现此人所言非虚。 当时，父亲说要找一个联络人，随吴王到嘉峪关。 是燕王和道衍和尚推荐了自己。 燕王绝对是皇子皇孙当中最为突出的，道衍和尚也是非同寻常。 他们居然要帮助吴王，帮助一个废物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 实在是不可思议！ 好几次问父亲为什么，父亲都摇摇头，笑而不答。 于是，就暗暗打听朱允熥的事情。 朱允熥制作热气球让陛下升上天空的事情，不太靠谱。 也许这是陛下为了向天下人彰显他的得位之正，他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真龙天子。 最让自己感兴趣的是朱允熥打的那一炮！ 正是这一炮，打碎了国子监白齐修让人制作的夫子像。 从而引起了一场文官集体对吴王朱允熥的声讨。 但最后的结果却出乎意料。 不管白齐修、王清选的结果如何，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朱允熥的那一炮。 因此，就带了丫鬟前往查看。 哪知道在那里碰到了他。 再一看似笑非笑的朱允熥，徐怀锦的脸又红了。 此人，好像不是大家传说中的那般废物。 本来还对于当吴王与燕王部属的联络人，有些不情愿。 现在，反而对西域之行抱有一丝丝期待。 姚广孝听两个说话像猜谜似的，有些难以索解。 也不管那么多了，只管切入正题。 “徐姑娘，你跟着我去西域，陛下知道吗？” 朱允熥感到，这徐怀锦的身份很特殊。 带上徐怀锦，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还有，就是带上一个女子，到西边那么苦，她怎么受得了？ 带着一个女子在身边，能看不能吃，自己怎么受得了？ 带上梅儿、兰儿，可以随时做爱做的事。 带上徐怀锦，这么惹火，天天让人上火呀。 望梅止渴，其实是越望越渴！ 去西域，没有一年时间，根本回不来！ “陛下并不知晓，也未曾见过怀锦。吴王一向身子骨弱，路上有一个使女照应，也是理所应当的。”姚广孝说道。 朱允熥笑道：“使女，能随便使吗？” 徐怀锦感觉不是什么好话，气道：“使女，就是负有使命。生活起居之类，吴王另找他人。” “好吧，咱们统一口径，你是我常升舅舅给我找的使女。跟着我吧。” 徐怀锦说道：“吴王可叫我小锦。” “小锦啊，小锦好啊，锦上开花。”朱允熥赞道。 “是锦上添花！”徐怀锦纠正道。 …… 第三日，朱元璋带着朱允熥、常升、蓝寿、常森、平安、毛易等人从应天出发。 这次出发，只有二皇孙朱允炆、几名尚书和铁铉、杨溥等内阁成员相送。 朱元璋说，国库虽说现在有了明显改善，但是用钱的地方仍然很多，能省的就省下。 所以，此次西行，并未搞隆重的送行仪式。 这次，朱元璋带上了两支队伍：一支队伍是京城的火器营，数量为500人。 每个人身负三支手铳、足够的火药及石弹、铅弹、铁弹。 火器营有五个百户，均由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统制。 另一支队伍由50多人组成。 这是由礼部主客司、会同馆、四夷馆分配，从应天挑出来的西域各国使者或商人。 这些人不仅可以当战场上的通译，更可以当使者到西域各国宣谕。 「老朱带上火器营，是为路上安全考虑。」 「但老朱带上50多名西域各国的使者、商人，是什么意思？」 「抓住哈密王，也用不着这些人啊。」 「但如果想图谋更大，这些人就可以派上大用场！」 「难道老朱，要控制整个西域？」 「只是不知道肃王能出多少兵，要是有个几万人，还真的可以扫平西域！重现花夏荣光！」 「大明王朝在经营西域问题上是一个相对内敛的时代。」 「雄汉盛唐，汉唐之风，很大程度是上因为这两个朝代有封疆裂土、马踏绝域、犁庭扫穴的政治大手笔。」 「到了明朝，即使是“龙飞淮甸、汛扫胡元”“定鼎中原、君临天下”的老朱，也只是在建国二十几年后才兵临哈密城下。」 「到了永乐大帝朱棣这里，朱棣要“税意通四夷”，设了哈密卫，自此哈密成了明朝西北边陲之前哨。」 「正是哈密卫，发挥了丝绸之路上的情报、接待和翻译作用。」 「可惜好景不长，明仁宗、明宣宗以后，明朝在西域的积极政策一变而成为消极。」 「明朝的触角伸到了哈密也就到了极限。」 「唐诗说：西出阳关无故人。大明朝根本到不了阳关。阳关早就不在大明的控制范围。」 「从此之后，人们遥望着汉人曾经打下的江山，细数着唐朝边塞诗中的地名，做着重现汉唐之风的美梦。」 「其实，归根到底，是老朱对于西域的保守政策。」 「开国皇帝在打跑胡元之后，对于西域再也没有了进取之心，老朱的后代们自然也不会去冒险开疆拓土。」 「老朱，你看看汉武帝吧，置西域都护府，西部疆域扩展中亚！人家才是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 「后世对于老朱，有种种不同的评价。」 「关于千古一帝，有人说是四个，有人说是三个。老朱不一定是千古一帝，但汉武帝一定是千古一帝！」 「老朱，你不拿下西域，与汉武帝没法比呀！」 朱元璋听到这里，雄心大起！ 三孙的心声透露了历史的发展，大明对于西域的控制越来越弱，最后还控制不住了！ 本以为自己打跑胡元，重建汉人江山已经是足以傲视天下了，哪知道三孙还看不上！ 说咱跟汉武帝有差距！ 在后世评说中，咱居然还算不得千古一帝！ 第0214章 西安不是西西域才是 在这个队伍中，有一个特殊的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跟在朱允熥身边的，是戴着小斗笠的徐怀锦。 朱元璋最开始以为是沐瑶呢。 「老朱看向我了，不对，是看向徐怀锦了。」 「老朱，我带个使女照顾我生活起居，不过份吧？」 「希望徐怀锦到时能给我出一些锦囊妙计，早点联系上燕王的兵马。」 「到时在嘉峪关合兵一处。」 「如果肃王的兵马足够，搞个五、六万人，老子绝对能把西域搞个天翻地覆！」 朱元璋大吃一惊。 原来，这个所谓的“使女”居然是徐达四子的小女徐怀锦。 三孙，真是太狡猾了！ 咱把沐瑶从他身边调开，让她回家照看沐英。 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脱下三孙的隐身衣。 没有了沐瑶，三孙在战场上就必须完全展露才华。 这下子，三孙居然找来了徐妙锦！ 徐怀锦咱没见过面，但听说过她的名气。 徐达生前曾与诸位将领纵论军事，谁知道小小的徐怀锦还经常参与讨论。 其中，徐怀锦说出的一些看法和观点，往往让人眼前一亮。 徐增寿的能力很是一般，没想到生出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儿。 徐怀锦多才多艺，特别是对于军事特别着迷。 后来，有武将来家里，徐达就专门把四子徐增寿和徐怀锦叫过来。 对过去一些引以为豪的战例，徐怀锦居然还能提出更好、更加合理的办法！ 这让武将们都大为赞叹。 于是，徐怀锦就有了女中诸葛之美称。 很多人都感叹，徐怀锦可惜了，可惜是个女儿身。 这次，徐怀锦居然偷偷扮作使女跟着朱允熥。 也不知道是三孙找的徐怀锦，还是徐怀锦找上的三孙！ 本想把徐怀锦给赶走，朱元璋却转念一想，徐怀锦跟上也好。 那就看一看徐怀锦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要想让三孙显露也好办，到达嘉峪关之后，让徐怀锦与三孙分开就行了。 不对，三孙的心声还有一句话。 哦，是早点联系上燕王的兵马。 难道说徐怀锦此去西域，目的就是联系朱棣的兵马？ 朱棣怎么会出兵？ 朱棣的兵远在北平，从北平直接去嘉峪关，时间上差不多。 从北平去嘉峪关，走不成水路。 而从应天到去嘉峪关，有一段近三千里的水路，走得可以快一些。 难不成三孙与朱棣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就有意思了！ 三孙，果然想在西域大干一番了！ 既然如此，咱就与三孙还有四子，一起大干一番吧！ 咱，也要与汉武帝一样，成为人人称颂、世世传扬的千古一帝！ 朱元璋只是看了一眼徐怀锦，就朝朱允炆和几个官员喊了一声：“你们在京师，要勤勉做事，不要出大的差错。” 说完，朱元璋率先登船。 大家都鱼贯而入。 船缓缓开动，离开应天。 朱元璋还特意颁下旨意，沿途各地不得大动干戈接待，不得铺张浪费。 从应天出发，走龙江驿、龙潭驿、仪真驿、广陵驿、邵伯驿、孟城驿、界首驿……宛丘驿、义安驿、崔桥驿、大梁驿。 水路经过31驿，到达开封，稍稍补给之后。 换为陆路，选择骑马。 因为从开封到西安，黄河只有部分路段通航，所以干脆走陆路。 从大梁驿、圃田驿、管城驿、索亭驿、成皋驿、洛口驿、首阳驿、周南驿、函关驿……华山驿、丰原驿、新丰驿、西安府京兆驿。 陆路经过20驿，共计1250里。 两月过后，已到了初夏。 在西安城，朱元璋在秦王和西安知府的陪同下，考察了都城。 秦王和西安知府把西安夸成了一朵花，当然西安也有足够的资本。 雄汉、盛唐的都城都在此。 强秦的都城虽在咸阳，但也在西安附近。 朱元璋有些拿不定主意，恰在此时，三孙的心声来了：「现在谈定都西安，是不是太早了？」 「西安这个名字，老朱改得就不好！」 「充分体现了老朱可怜的的文化水平。」 「西安，也充分体现了老朱的世界观！」 「看看汉、唐吧，都叫长安，长安的名字多好啊！」 「你改成了西安，感到西安就是西边！」 「对于汉、唐来讲，西安怎么是西边？西边应该是嘉峪关往西，还有万里！」 「对于汉武帝来讲，西边就是中亚，已经过了帕米尔高原！」 「老朱的眼光和境界，比之汉武帝，错了好大一截啊。」 听到这里，朱元璋心塞了。 三孙，又贬咱了！ 现在看，西安这个词改得是不对！ 那个时候，咱只顾着打蒙元了，根本没往西边考虑。 现在，到了该考虑的时候了！ 恰好，哈密王的反叛给咱提供了极好的理由和机会。 咱不能让三孙看不起咱！ 咱不能让后人看不起咱！ 咱，一定要超过汉武帝！ 汉武帝有卫青、张骞、霍去病，咱有知历史、通未来的三孙！ 那就与三孙、四子，三代人同力合心！ 彰我赫赫武功，恢复汉人荣光，重现汉唐盛世。 不，是重铸花夏辉煌！ 朱元璋并未当即就定都一事表态。 只在西安休整了两天，朱元璋就带着人西去。 这让秦王和西安知府很是失落，准备了几个月时间，准备迎接陛下的到来。 朱元璋看过了宽厚的城墙，看了气势十足的钟鼓楼很是满意。 再加上官员们的解说，显然陛下对于迁都西安有着十足的把握。 哪知道陛下忽然之间对迁都西安一事，失去了兴趣。 秦王和西安知府都极为不安。 在临走之时，陛下说道：“朕让长安改西安，实为不妥！今后，还叫长安吧。” “汉赋、唐诗中，都是长安。历史不能断。朕还要创造新的历史！” “西安不是西！西域才是！” 「西安不是西，西域才是！」 「老朱何时有这种雄心壮志了？」 「老朱想经营西域了！」 「老朱与历史上的老朱不一样了！」 「老朱霸气，给你五星级好评！」 朱元璋心想，这不都三孙你给闹的吗？ 杭州之行，三孙让咱亲入大洋，感受到大海的广阔。 金华府之行，三孙让咱升上天空，感受到天之浩瀚。 三孙天天想着挑起窝国与大明的全面战争，为的就端掉窝国的老窝！ 这下子，三孙又想借哈密王反叛之机，要搞一个大的，要控制西域！ 咱本来没这么想，都是三孙你撺掇的！ 不过，三孙撺掇得好！ 要不然，后人怎么评价咱？ 既然决定到嘉峪关，那就干个大的！ 第0215章 把肃王的人马抢过来 从西安至甘州均为陆路。 京兆驿、渭水驿、白渠驿、威胜驿、永安驿、新平驿……黑松驿、古浪城驿、木速口驿、大河驿、凉州驿。 走了1900里，到达凉州。 朱元璋一行到达之时，肃王朱楧还在城内。 听到陛下到达，朱楧慌里慌张地出城迎接，还没有城门口，陛下已经进来了。 本以为陛下就在西安住下不走了，谁知道他只在西安待了两天。 本以为陛下还在沙井驿一带，还有十天半月才能到呢，哪知道他们走得这么迅速！ 朱元璋看此情景，对于朱楧的能力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咱也没有走别的路，咱走的都是驿路，沿途都有驿站！ 咱走到哪里，你不知道消息？ 仅从这一点来看，你对封地内的驿路都没管好！ 窥见一斑而见全豹！ 如果不是咱把蒙元给打残了，老十四你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 连消息传递都不畅通，更不要说快速了！ 指望老十四拓展疆土？ 能守住嘉峪关就算不错了！ 还有，老十四居然一直赖在凉州，一直不肯西去到甘州！ 远离边境，只想舒服！ 就跟咱三孙一样，只想躺平！ 不对，也不能这么比！ 三孙是假装躺平，心里却想建功立业。 三孙的心声一直很强烈，要到边境来，哪怕是流放和发配也在所不惜！ 与三孙相比，老十四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进到府里，朱元璋就横挑鼻子竖挑眼，搞得肃王朱楧坐立不安。 “老十四，嘉峪关情况如何了，兀纳失里呢？”朱元璋问到了正题上。 朱楧忙回答道：“嘉峪关目前尚在掌握。听说兀纳失里像疯了一样。嘉峪关几次求援。” “此为何意？尚在掌握？你的意思是，守得很艰难？还救援？” “简直是笑话？兀纳失里只不过是胡元后裔，哪里是我大明的对手？” “就算是打不垮他，也不至于守得艰难！” “你的人马，都是吃干饭、拉稀屎的货？” 朱楧吓得一哆嗦：“父皇，不是儿臣的人马不行，而是兀纳失里这次表现很是反常，真像发疯了一样。” “你又是听说，你去嘉峪关了吗？既然如此危险，为何不实地探查？你居然一直躲在这里！” “你如此作派，让咱失望，让咱失望！” 朱楧此刻十分害怕，身子都是抖的。 「肃王也太混蛋了！」 「这里离嘉峪关只有五百里，就不能到前线去看一看！？」 「哪怕是兀纳失里不攻击，守将也得把情况说得严重一点。」 「打败了，是敌人太猛。」 「打胜了，更显得来之不易。」 「说到底，肃王就是懒，比我都懒！」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看肃王如此，就知道他的兵如何了！」 朱元璋问道：“嘉峪关有多少人马？” 肃王吞吞吐吐地说道：“有两千多人，大概，现在有三千，哦，五千人。” 朱元璋气得肝疼，肃王作为九大塞王之一，居然如些懈怠，视边关防御如儿戏。 连顶在最前面的人数都搞不清楚！ 在所有塞王当中，咱给你的兵力虽比不上四子朱棣，也排在前三了。 你如此稀里糊涂的，再多的兵马放到你手上也废掉了！ 再问了一下其他边防，肃王回答的也是不利索！ 「我可奥，肃王的不作为，实在出乎意料！」 「他的手下居然有6万人！」 「有这6万人，真的可以干一番大事了！」 「兵在精，不在多！」 「游牧部落，现在正是一盘散沙，几万人，足够了！」 「我是不是争取一下，把六万人全要过来！？」 「争取六万人，只不过是耍耍嘴皮子，不算是当众显露本事。」 「如果老朱只想守住嘉峪关，可能只会从肃王这里划出一小部分，有五千人就不错了。」 「老朱想抓住兀纳失里，顶多给我划出一万人。」 「有多少米，就用多大锅！」 「有多少兵，就干多大事！」 「为了西域，老子豁出去了！」 朱元璋一听，兴奋了！ 刚才因为老十四的不争气而引起的愤怒，被兴奋给代替了。 三孙，不苟了，他要站出来了！ 他要争取更多的人马！ 三孙，爷爷支持你！ 三孙，爷爷等着你张口！ 肃王朱楧偷偷看着朱元璋，发现朱元璋的脸色由怒转喜。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父皇这是在玩先抑后扬的老套路？ 先是给自己来一顿下马威，而后再好好安抚？ 但，父皇的眼睛却不是看向自己的！ 而是看向自己的三侄——吴王朱允熥。 这个废物皇孙，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得到陛下青睐。 这次，陛下居然以考察迁都为借口，陪着朱允熥真的要去嘉峪关！ 这分明是用自己的兵、用陛下的威信，为朱允熥立功！ 此时的陛下，笑意一直在脸上，却不说话。 屋内落针可闻。 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爷、孙两个对视？ 朱允熥吸了一口气，看向肃王：“十四叔，请恕小侄无礼。在我看来，目前北地暂无大患，西域各国虽数量众多，但都不成气候，何不趁机向西面拓展？” 朱楧心道，你这就是无礼！ 分析形势、判断大势，哪儿有你一个废物皇孙的份儿？ 这是在我肃王的地盘上，哪里轮到你来指点？ “允熥，向西面拓展，谈何容易？西域各国不成气候，这才更加复杂！你哪里知道西边之事？” 朱允熥道：“十四叔，你这六万兵马在这个荒凉之地呆着，虽有屯田，但粮草什么的都难以为继，何不向西拓展，打下一块水草丰美之地？” 朱楧轻蔑地一笑：“允熥，陛下封你到嘉峪关，你就以为你谋如刘伯温，勇如常遇春了？” 料到朱楧会这么说，朱允熥不以为意，继续道：“十四叔，你这六万兵马，闲得时间也不短了。刀不用会生锈，兵不用会生乱！” “吴王，吴王好大的威风，万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教训我来了！” 朱允熥看肃王生气了，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肃王，倒不如将您的六万兵马借给我用。” 朱楧肺都气炸了，这个废物侄子，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六万兵马，借给你用？你脸比别人大吗？ “吴王，我的兵马，为何要给你用？”朱楧说道：“本王在嘉峪关的几千兵马划给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老十四，”朱元璋站起身道：“你的兵马？？？” 第0216章 嘉峪关被破门户大开 朱楧不吭声了，父皇这是要鸡蛋里头挑骨头了。 按理说，天下兵马都在父皇一人之手。 作为藩王，你有多少兵马员额，都是父皇定下来的。 甘州五卫，六万将士，根本不是自己的私家武装！ “老十四，这些年你在这里干了些啥？三孙说得对，这六万人放你手里，算是糟蹋了！” “老十四，你就在凉州待着吧。六万兵马，咱带！” “咱倒是看看，兀纳失里到底有多疯狂！” 朱元璋此话一出，朱楧脸色惨白。 「老朱，算你狠！」 「直接夺了肃王对甘州五卫的指挥权！」 「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就得让他靠边站！」 「六万兵马归老朱直接统属！」 「老朱要看看兀纳失里有多疯狂！」 「可能谁也没想到老朱会如此疯狂！」 「带着六万人去打兀纳失里，兀纳失里怕是要哭了！」 「太好了，有老朱这六万人马，我得想法撺掇老朱，攻出去，一直向西，向西，向西！」 朱元璋心想，三孙，你想什么呢？ 由咱直接统属这六万人？ 你还想躲在咱身后？ 这次，咱要让你走向台前！ “常升、蓝寿、常森、平安各领一卫兵马。” “吴王允熥为全军统制，兼领一卫。” “剩余人马，驻守嘉峪关！” 朱元璋立即下达了军令。 常升、蓝寿、常森、平安等人顿时喜上眉梢。 本来想着来镇守哈密，抓住兀纳失里，用不了太多人。 陛下把几个人带过来，只不过让大家经历一下真正的战场。 担纲主力的还是肃王的兵马。 哪知道，自己居然不是看客，而是主力！ 陛下一来，就把肃王的兵权给夺了，把甘州五卫之兵马直接分给同来的几个人。 手中有了兵，那就去跟哈密王大战一场！ 在京师时，听到的信息是：哈密王带着一万多人攻打嘉峪关。 这下子，陛下集中了近六万的兵力，镇守哈密是足够了。 看样子，陛下就是一心想抓住兀纳失里，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陛下真是太过慷慨！ 常升激动不已，给自己这么多兵马，如果到时候抓住了兀纳失里，别人叫自己开国公就更有底气答应！ 否则，一场仗都没打过，还顶着一个开国公的名号，别人不服啊。 与蓝寿、常森一样，平安也兴奋起来。 济宁卫总共5000多人，而现在，他领甘州一卫，是一万多人！ 军卫法规定，一郡设所，连郡设卫。 大抵以5600人为一卫，1120人为一千户所，112人为一百户所，50人为一总旗，10人为一小旗。一卫辖五个千户所，一个千户所辖10个百户所，一个百户所辖两个总旗，每个总旗设五个小旗。 而对于边塞的卫所，一卫可以达到万人。 甘州五卫，将近6万人。 一下子带一万余人，这对于任何将军而言，都是一种考验。 在战场上，一万人，是一个坎。 能指挥一万人，就有名将之姿。 在宋代，有一句话叫做“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也就是说，金人最善于大规模作战。 很多人指挥小股部队可以，比如说汉朝的李广。 李广率小股部队，经常弄险，凭着个人武力完成一个个小规模战役。 仅有的两次，他率大部队，导致大败。 这就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真实原因。 平安深知，这次率一万人将成为他军事生涯的重大转折点。 朱元璋看着一脸蒙的朱允熥：“允熥，咱在京城就说过，你要给咱生擒兀纳失里！这六万人，都归你直接统属。你是统制，如何办，你来定。” 「既然到这个份上了，还怕什么？」 「我是统制，发号施令的，更有利于计划的实施！」 「我在发号施令的时候，就以老朱的名义！」 「在老朱那里，我就以徐怀锦的名义。」 「徐怀锦的事早晚会暴露，因为朱棣的兵马早晚会出现。」 「到时候，一切都好解释。」 「沐瑶不在，徐怀锦就是我的隐身衣。嘿嘿。」 「打胜仗之后，谁也不会认为是我的功劳，毕竟平安是打过仗的，常升、常森、蓝寿也都是开国功臣之后，能差到哪儿去？」 「哈哈，这样既能继续苟着，又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皇爷爷，那我就当这个统制了。”朱允熥答应了。 朱元璋高兴了，心管三孙还想苟，但一旦当上这个统制，一切都由不得你了。 敌人都在面前了，你作为全军统制，还想隐藏？ “报！” 院外奔进一个军士，满脸血污。 肃王朱楧大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胡人打过来了！胡人打进来了！” 朱楧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来：“打进城了？打进城了？” 左右一看，朱楧就想抄家伙，却看到了朱元璋，觉得刚才失态了。 “胡人已破嘉峪关！兀纳失里正向酒泉进发！” 怎么会？ 胡人何时有这么高的战斗力？ 不是胡人的战斗力提高了！而是肃王手下将士的素质下降太快了！ 朱允熥问道：“嘉峪关已破？守将干什么吃的？沿途卫所呢？” 军士抹了一把脸道：“胡人势大，突然增兵万余，关破后撤退，胡人紧追不舍……” “够了！”朱元璋一声怒吼：“老十四，这就是你带的兵！敌情变化都不知道！被胡人打了个冷不防！” “嘉峪关，是朕让建造的，城高墙固，居然被攻破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朕引以为豪的大明边军，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朱楧从震惊中醒来，听说兀纳失里疯狂，没想到这么疯狂，居然突然增兵了！ “父皇，您留在此地。儿臣领一卫前往甘州阻挡，以免胡人惊扰圣驾。” 朱元璋恨恨地说：“你还想领一卫之兵？不服是吧？早点干什么去了？现在想去前线了，晚了！” “你给朕滚一边去！下面如何办，都听允熥的！” 朱楧低下头退到一旁。 朱允熥并没有推让：“情况大家也都听到了。你们都说说，下一步该如何办。” 「发扬民主，集思广益，既能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又能弥补决策者的缺失。」 「这样才能把大家凝聚到一起。」 「大合唱才有戏，独角戏不长久。」 常升说道：“目前来看，情况危急！作为最为坚固的嘉峪关都被攻破，那么沿途其他的小关隘恐怕也阻之不住。” 朱楧小心说道：“沿途倒是不少古关隘，但因嘉峪关高大坚固，这些古关隘年久失修，有的已经不存在了。” 蓝寿忧色满面：“从地形上看，从嘉峪关到甘州，均为狭长平地，形如走廊，嘉峪关一旦突破，胡人恐怕长驱直入。” 平安说道：“末将对此地形研究不够，不过想来从嘉峪关至甘州，应该有狭窄之处。我们应提前在此屯兵，给兀纳失里以重创。” 朱元璋听到此，心情有些沉重。 自己来到了这里，差不多也算是御驾亲征了。 哪知道还没到嘉峪关，老十四就给咱来了当头一棒！ 嘉峪关一丢，门户大开！ 第0217章 一锅夹生饭 朱元璋想起来北宋。 北宋先是被辽国打得抬不起头，后来又是被金国打得直不起腰。 主要原因是没有燕云这个天然的屏障。 宋朝多次想夺回燕云十六州，但都未能如愿以偿。 最后北宋灭亡，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草原骑兵越过燕云，没有任何屏障，在平原上长驱直入，简直是无可阻挡。 咱之所以能够扫清北元，主要是北元入主中原已久，纸醉金迷的生活让这些骑兵失去了在草原上的勇猛。 而这些骑兵一旦回到了草原，就如同虎入山林，又会恢复其本性。 因此，对于北方，朱元璋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通过先后八次北伐，特别是蓝玉的捕鱼儿海一役，摧毁了北元朝廷，中原王朝总算是松口气。 而现在，兀纳失里居然发了疯，一举攻下了嘉峪关！ 或许是西域一带发生了重大变故，而大明却一无所知。 兀纳失里此人一向是反复无常，在大明军队面前吃了好几次亏。 但现在，居然一反常态，是什么因素让他变得如此胆大？ 「嘉峪关居然被攻破了！」 「老天，是不是对我太眷顾了？」 朱允熥的心声猛然响起，朱元璋疑惑起来。 嘉峪关被攻破了，三孙你好像很高兴？ 嘉峪关被攻破了，三孙你说是老天对你眷顾？ 明白了，三孙这是要挽狂澜于既倒！ 嘉峪关攻破了，三孙将胡人截住，而后将胡人再赶出嘉峪关！ 这就显得三孙更有能耐！ 三孙，你的心理是不是有些阴暗？ 「嘉峪关被攻破，看似是危机，其实是机遇！」 「机会难得！一定要抓住！」 「但是，我这计划说出来，会不会引起大家的震惊？」 朱元璋有些小羞愧，原来三孙不是这样想的，他是从危机中看到了机遇！ 并非是用老十四的错误来衬托三孙的突出。 但，嘉峪关都被攻破了，还有什么机遇？ 三孙还有计划！ 继续听，三孙的计划肯定是妥当的。 三孙的计划说出来，肯定会引起大家的震惊。 「干脆，就把徐怀锦给搬出来吧！」 「我的隐身衣，也该穿上了。」 朱元璋无语了，三孙，又又又要找人作挡箭牌了！ 三孙，你这样做，不好，很不好！ 「徐怀锦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就让她现身吧。就算老朱不愿意，也不会现在把她给赶回去！」 「徐怀锦的才学，她的女诸葛之名，老朱应该听说过吧。」 「反正也不能与徐怀锦做爱做的事，那就把她拉出来！」 「充分发挥徐怀锦该发挥的作用！」 「其实只用和徐怀锦说上几句话，再到这里告诉我的计划。并把我的计划安在老朱头上！」 「大家以为我的计划是徐怀锦出的主意，徐怀锦以为是陛下的主意！」 「为了苟住，我容易吗我？」 朱元璋无语，无语凝噎！ 三孙，你这弯子绕得是不是太大了？ 三孙这么干，真的可以骗住所有人！ 但，三孙，你骗不了咱！ 但，咱又不能揭穿三孙！ 揭穿三孙，就等于暴露了咱能偷听三孙的心声。 忍了！ 朱允熥出去了，朱元璋凝神思索起来，兀纳失里带领骑兵长驱直入，如何抵挡？ 朱楧拿出了地图，几个人在图上看起来。 这里倒是有几个地方，有的地方较狭，有的地方有河流横断。 到哪里设置阻击？ 或者是层层阻击，减缓他们的攻势？ 只要他们的速度慢下来，就好办。 不一会儿，朱允熥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戴着蒙面小斗笠的女子。 “皇爷爷，为了完成您交待的生擒兀纳失里的任务，我特地请来了一位军师，她就是被誉为女诸葛的怀锦姑娘。” 朱允熥一介绍之下，徐怀锦这才除下了小斗笠，朝大家团团施礼问安。 “啊，徐家丫头，你竟然也来了，来了好啊，来得好！” 朱元璋做出一副没想到的表情。 三孙，咱就配合一下你。 只要你能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常升、常森、蓝寿、平安等人惊喜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中诸葛，朱允熥居然把她都给请来了！ 常升作为朱允熥的二舅，看到此，自然是更加高兴。 怎么样，我就说了嘛，咱的外甥根本不是等闲之辈！ 要不，被称为大明第一才女、女诸葛的徐怀锦，怎么会被请过来了？ 而且这事，允熥是悄悄做的，把陛下都给瞒住了。 看来，允熥为了生擒兀纳失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徐怀锦是谁啊，她可不是一般人物！ 除了她的才情与智慧，她还是徐达的宝贝孙女！ 她的姑姑徐妙云被陛下许给了燕王。 在这种情况之下，徐怀锦都能被允熥给请过来！ 这可不是出一趟远门的事，这是真正的万里之遥，徐家人居然舍得让徐怀锦跟过来。 还有，徐怀锦早到了婚嫁之龄，上门说媒的也几乎踏破了徐家门槛。 但是，没有一个能让徐怀锦中意的。 谁知道，徐怀锦居然跟着允熥走了两个多月。 徐怀锦的身份，一直是允熥的使女。 到一个驿站，徐怀锦就和朱允熥待在一起，说不准就已经玉成好事。 天啊，本来武将家族当中，徐家的态度很是暧昧。 就是因为徐妙云是燕王妃。 现在，徐怀锦跟着允熥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徐家准备全力支持允熥了！ 也许，燕王朱棣已经放弃储君的争夺了！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徐怀锦为何与允熥在一起并来到了这里。 常升笑道：“怀锦来了好啊，你和允熥，真的是很合适啊。” 徐怀锦的脸一红，急忙道：“陛下，嘉峪关被攻破——” 朱允熥立马打断她的话，大声道：“现在，我宣布下一步行动计划。” “平安，你率一卫，沿河西走廊的北沿，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如遇胡人，不要恋战，直插嘉峪关！” “平安，你的任务是，拿下嘉峪关，给我死死守住。” “其余的，随陛下和我至甘州驻扎。在此期间，常升、常森、蓝寿各领一卫，加紧训练，整肃军纪！” 啊，众人有些蒙。 就这么简单？ 只派出平安带上一万人马，不与胡人接触，拿下嘉峪关？ 此时，敌人的气势正盛，最关键的是要堵住他们，不要让他们深入腹地！ 吴王如此安排，恐怕是堵也堵不住，拿也拿不下！ 到时候，整成了一锅夹生饭！ 倒不掉，吃不成！ 肃王不屑地看着朱允熥，就这水平，居然抢了我的六万兵马指挥权！ 常升感到，这一定是徐家丫头出的主意！ 这主意，好像不怎么样！ 第0218章 扎紧口袋一个都别想跑 常升问道：“徐家丫头，只让平指挥使去，其他人都——” “常指挥使，”朱允熥急急地打断了常升的话，用了非常正式的称呼。 二舅啊，你这么一问，我的计策不就露馅了？ “我给大家解释一下。”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我想你们一定要清楚。那就是：生擒兀纳失里！” 大家都点了点头，这是陛下在京城都已经明确的任务。 朱允熥看大家点头，又看看徐怀锦。 「再解释下去，大家有什么疑问可能还会问徐怀锦。」 「我总不能老是打断徐怀锦或者是打断其他人员的问话。」 「这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徐怀锦的作用到此为止，先把她送回去。」 “我看这样，徐姑娘昨日太过劳累，先回去歇息。” 朱允熥说完，朝徐怀锦使着眼色。 徐怀锦此时莫名其妙，不是让来听陛下的计划吗？ 这刚刚听了一点，还未详加解释呢，就又让她走了？ 再一想，朱允熥肯定有他的用意。 可能下一步的行动，不方便让女子听到吧。 徐怀锦向大家施礼后，退了出去。 朱元璋心中好笑，三孙呢，你虑事可真周全呐。 用完了徐怀锦，就把人家给赶走！ 有你这么做事的吗？ 常升哈哈大笑起来：“允熥啊，徐姑娘劳累了，你也要注意啊，年轻时候不要太过沉迷呀。” 常森、蓝寿、平安等人都大笑起来。 朱允熥也没有解释，而是板起脸孔：“在草原之上，在沙漠之中，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不要说生擒一个人！” “兀纳失里攻破了嘉峪关，朝甘州方向长驱直入，太好了！” “只要他进来，抓住他就容易得多！” “如果兀纳失里在嘉峪关外，还真让人头疼。” “但是，现在，他进来了！” “嘿嘿，兀纳失里进来了！”朱允熥一砸桌面：“既然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 “兀纳失里，你这是自投罗网！” “但是，兀纳失里不是笨蛋！如果我们阻截得太厉害，他会马上退回去！” “兀纳失里一退到嘉峪关外，我们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朱元璋恍然大悟！ 刚才，只想着丢了面子，只顾气恼了，只想着怎么把这个人给赶回西边，就没有想到要抓住兀纳失里！ 三孙一开始就不慌不忙，心中早有定计！ 在别人忧心忡忡的时候，三孙却气定神闲。 别人看到的是局部，三孙看到的却是全局。 别人想到的是如何抵御，三孙想的是却是如何包圆！ 于是三孙就安排了平安带一万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嘉峪关，为的就是堵住兀纳失里的后路！ 平安立马想通了：“吴王，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朱允熥道：“平安，你的任务不是杀多少胡人，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嘉峪关！” “拿下嘉峪关，就是扎住了口袋！我看兀纳失里能往哪里跑！” “所以，要趁着兀纳失里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要不顾一切地赶向嘉峪关！” “该舍弃的要舍弃，每个带上两匹马，沿着河西走廊北侧疾进！扔掉一切辎重！轻装前进！” “到达，就是胜利！” 朱允熥的安排，让朱元璋十分欣慰。 这才是真正的三孙！ 可惜，大家都以为是徐怀锦的主意。 肃王朱楧嘟哝道：“到达，就是胜利？夺回嘉峪关，就那么容易吗？” 朱允熥转向朱楧：“肃王，嘉峪关这么轻松地被胡人攻下，平安到达那里，岂不是更轻松？所以，我说，到达，就是胜利！” 朱楧疑惑地看向平安，这小子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只是当年陛下看他可怜，才认他为义子。 还以为他真有什么大本事不成？ 肃王居然看不起这个能在战场上把朱棣搞得灰头土脸的平安！ 朱允熥有些没好气：“肃王，平安攻击嘉峪关时，还有难度吗？” 常森、蓝寿等人感到，嘉峪关这是陛下让修的，城高墙固，攻击，当然有难度了。 “我们修嘉峪关是防敌呢，还是防己？是防西呢，还是防东？”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不禁叫道：“说得好，允熥，说得好！” 刚才，大家都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势和误区。 嘉峪关不好打，那是从西往东不好打，无可攀爬，只能攻坚城、架云梯。 但是平安不是从西边去的，而是从东边去的！ 是从内部去嘉峪关，从城内到城墙，连马、车都可以上去，人岂不是很轻松地攻上去？ 这些胡人占了嘉峪关又如何呢？ 胡人都站在城墙上，能防外，但防不了内！ 平安带着人去了，胡人站在城墙上，没什么大用！ 平安带人，根本不用云梯之类，就可以直接与胡人短兵相接！ 而且在关墙里面，胡人要是在城墙上，他们就不是骑兵了，而是步兵了！ 胡人最不擅长的就是防守！ 更何况还是作为步兵来防守，岂是大明军队的对手！ 平安一到，岂不是对他们砍瓜切菜一般？！ 平安一到，这些防守的胡人跑都没地方跑！ 城墙太高，他们跳下去就成了肉饼！ 这时，城墙就是胡人的鬼门关！ 朱楧不吭声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看来徐家那丫头，还真有两下子。 真不明白，徐家丫头怎么跑来帮朱允熥这个废物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到嘉峪关扎紧口袋。” “陛下，请其他甘州四卫的兵马，都退后，退至甘州。” “严令各卫所，遇到胡人，要接触，但需要一触即溃，给兀纳失里造成一种假象。” “要表现出大明军队的软弱，增强兀纳失里的信心！要让兀纳失里被一个个小胜利冲昏头脑！” “等到平安到达嘉峪关，就是我们收拾他们的时候。到时候，一个胡人都别想跑！” 朱允熥说完，大家马上看到地图。 这计划，简直是太完美了！ 看看这地形，河西走廊，中间是平地，一边是高耸的祁连山，一边是合黎山、龙首山、乌鞘岭！ 只要一头扎紧嘉峪关，一头守住甘州，这些进来的胡人，插翅难逃！ 这个计划，堪称完美！ 朱允熥说完之后就出去了，得回去告诉一下徐怀锦这个计划。 否则，徐怀锦一急之下，再问别人陛下的计划是什么，岂不是露馅了？ 朱楧出去安排落实陛下的旨意，让沿途卫所且战且退。 朱允熥和朱楧走后，朱元璋说道：“你们以为这计划，是出自那个女诸葛？允熥就出去那么点时间，徐家丫头的计划就出来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陛下说得有道理！ 特别是常升、常森、蓝寿、平安等人，刚才朱允熥给大家解释这个计划，仅仅细节都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刚才他请徐怀锦进来，前后时间非常短啊。 这说明，这主意是出自吴王朱允熥的脑袋！ 只是陛下没有揭穿他，为什么呢？ 难道说，以前的吴王朱允熥都在藏拙？ 常升感到，自己一直坚信外甥不一样了，但究竟哪个地方不一样了，说不清楚，他只是一种感觉。 哪知道陛下今天点出来了！ 难怪啊，难怪陛下从去年以来就对朱允熥高看一眼、厚爱一分！ 原因竟然在此！ 吴王朱允熥才是大才！ 常森、蓝寿等人恍然大悟，陛下岂是那种昏庸之人！ 陛下当年聚起好么多的英雄好汉！用了那么多的能人！看人的本事，绝对是不用怀疑的。 随即，常森、蓝寿心中立即被狂喜填满。 天呐，允熥，这是要当储君了！ 第0219章 两名女子谁当正妃 朱元璋看几个人的样子，忽然感到不妥，沉下脸道：“允熥想做啥就做啥，想说啥就是啥，你们就顺着他，不可点破！” 几个人肃然称是。 心中更是震惊，陛下对朱允熥的厚爱，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朱允熥居然想做啥就做啥，想说啥就是啥，就要顺着他！ 想想几个月来，陛下可不就是一直顺着他？ 想一想那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原来，朱允熥一直在装！ 他的好多事情，可能只有陛下一个人清楚。 常升心想，有空的时候跟常森、蓝森还有平安特别交待一下：允熥安排的事，要无条件办好！ 允熥所讲的话，要无条件执行！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允熥再也不隐藏才华的时候，就是他君临天下的时候！ 我们几个，当然要全力相助！ 我们几个，是陛下精心挑选的，是作为允熥未来班底的！ 平安当即向朱元璋立下了军令状，三天之内赶到嘉峪关、控制嘉峪关！ 朱无璋则带着朱允熥、常升、常森、蓝寿、毛易、徐妙锦等人带着火器营缓缓向甘州进发。 朱元璋等人是第一次来到河西走廊，对此地的风光赞不绝口。 一边是荒凉无比的高山，只有山脚下才有一些草甸。 另一边则是白雪皑皑的祁连山，两山之间是绿绿的草原，时不时有一些毡房出现。 此时正值夏日，根本不像应天一样炎热，反而是浑身爽意。 “这里就是甘州，果然极美！”徐怀锦仍然带着她的蒙面小斗笠。 因为毕竟有这么多军士跟着，就她一个女子。 如果不戴斗笠，火器营的军士们眼光瞄来瞄去，挺不自在。 “魏晋之时，此为北凉国。到唐代，开置屯田，尽水陆之利，稻丰收稔，一缣数十斛，积军粮数十年。” “只可惜后来，此地又被胡人占去。屯田不在，又变成了草原。” 徐怀锦发出了感叹。 朱允熥也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如果唐朝能延续时间长一些，此地就会变成以农业为主了。中原、江南一带的人口就会大量迁移过来。」 「可惜的是，此地又重新被胡人占领，变成了游牧之地。」 「中原、江南一带的人，适应不了游牧民族单一的饮食结构。」 「肃王在这里经营，也没见他在这里屯田！」 「有田就只有粮，有了这个条件，汉人就能在这里扎下根。」 「只要有人，一切都好办。」 「这个地方岂止能养马？」 「这里一定会成为桑麻之地、鱼米之乡！」 朱元璋听到这里，就想起了老十四，放着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没有任何作为！ 天天向朝廷哭穷，说这里物产不丰，粮食不足！ 原来，这是一块宝地，放在肃王手中，真是白瞎了！ 看来，老十四一直呆在凉州，根本没有来过甘州！ 干脆，把老十四赶回京城！ 他的地盘统统交给三孙！ 看看三孙多会经营！ 三孙搞的大明盐业，让盐价降了一大半，所有的老百姓都吃得起盐，还是上等的好盐！ 盐税不仅没有减少，还大幅度增长！ 关键是三孙的大明盐业，产盐成本低，效率高！ 全国的盐场还没有接收完毕呢，大明盐业就已经上交了不少盐税。 就此一样，就可以缓解大明国库不足的矛盾。 还有，三孙交给大明科技院的那些种子。 据杨溥私下奏报，吴王在松江府交给罗佃户的种子，长势极好。 亩产是原来的三倍！ 如果这个稻米种子推广开来，整个大明的粮食生产岂不可以一下子增长三倍？ 有了三倍的粮食产量，咱就可以干很多事情了。 杨溥说，这是陛下让吴王带去的种子。 朱元璋岂能不明白，咱何时让三孙给松江府带种子了？ 三孙肯定是藏有各种高产的种子。 如果把老十四的封地给三孙。 三孙一定会把此地当作自家田来种！ 到时候，所有的种子都会在这里出现！ 到时候，咱再来摘果实！ 当然，把老十四的封地给三孙，不等于是把三孙拴在他的封地上。 因为，咱早晚得回应天！ 一定得把三孙也带回去！ 因为，听三孙的心声，已经成为了咱的基本生活需要！ 一天听不到三孙的心声，咱就觉得空落落的，浑身不舒服。 三孙所说的太极拳，每天练上一练，过去常有的疲惫感越来越少了。 明显感到，精神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还有一些不太懂的地方，比如说吐纳呼吸之类，总是与动作配合得不太好。 三孙想离开咱！ 但，咱离不开三孙啊！ 看到三孙与徐怀锦在一起说话，心中竟然有些为难。 咱先前已经封了沐英的女儿沐瑶为安宁公主，给沐英明说了，要把沐瑶嫁给允熥。 沐英也答应了，沐瑶本人也清楚。 而且，沐瑶与三孙也相处了好一段时间。 虽说三孙并不知道，但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这个徐怀锦，看起来，与三孙也很般配！ 两个人都是冰雪聪明，文才都极好。 不同的是，沐瑶会武功，徐怀锦懂军事！ 沐瑶喜欢摆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与三孙的爱好有些相似。 沐瑶在军事指挥方面并不擅长。 上次在杭州打窝寇搞出的鸳鸯战法，那是三孙教给她的。 徐怀锦在军事方面很有天份，与三孙独特的军事思维也很对路。 两个人对于允熥来讲，都有极大的帮助。 只是，两个人的位置不太好摆。 沐瑶是沐英之女，沐英是咱最喜欢的义子！ 徐怀锦是徐达的孙女，徐达是咱从小就在一起玩的老乡、发小！ 虽然徐达死的早，但一点都不防碍他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军事第一统帅！ 总得分一个前后、大小、尊卑呀。 这两个姑娘，还真的不好摆布！ 到底让谁当允熥的正妃？ 朱元璋有些头疼了。 到了甘州城，甘州有两卫兵马已经入城。另外两卫驻在城外待命。 朱元璋当即召见四名卫指挥使，将他们都训斥了一通。 几个卫指挥使吓得瑟瑟发抖。 嘉峪关丢了，谁都有责任，比如不及时救援等等。 陛下想追责，理由多得是！ 朱元璋宣布了整军方案：几个人的兵马打散，分成五组，每组万人。 由常升、常森、平安、蓝寿各领一卫万余骑兵。 平安已经带万人出发。 还有两万人均由吴王直接指挥。 所有卫指挥使均自动降为副使，作为常升、常森、平安、蓝寿、吴王的副手。 安排完毕，朱元璋进入了已经建造好的肃王府。 肃王朱楧一看，肃王府盖得如此宏伟壮观，比在凉州的王府好多了！ 这个肃王府，是朱元璋从国库中拨的费用建造的。 朱楧有些惭愧说道：“父皇，您建这么好的王府给我，我实在是羞愧难当、受之有愧。” “羞愧难当，你应该这样！”朱元璋说道：“受之有愧，那就不要受了！” 第0220章 撺掇老朱 朱楧现在简直要崩溃了。 不管说什么，父皇都是一脸的不耐烦。 肃王府建得这么好！自己说是受之有愧，只是表达对父皇的感激，也是变相向父皇承认错误。 哪知道父皇说出“那就不要受”的气话来。 “父皇，儿臣，再也不回凉州了，就在甘州，离嘉峪关更近一些。” 朱楧老老实实地说道。 朱元璋哼了一声：“不回凉州，也好。那你就回应天吧。” 啊，回应天？ 朱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父皇这是何意？ 让我回应天？回应天做什么？ “你回应天，闭门，反思！” 朱元璋用马鞭一指毛易：“派人把老十四送回应天！” 啊，陛下真的让肃王回京了！ 但不是让他回京享福，而是闭门思过！ 常升暗喜，肃王一直不想到西面来，这下子，总算是如愿了，终于回京城了。 这对于肃王来讲，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外甥允熥来讲，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允熥的封地原本在嘉峪关，实在是太小了。 现在肃王朱楧被赶回应天，那么，这么一大片地盘归谁？ 不用说，要归允熥！ 在别人看来，封王就藩，就意味着远离朝堂了。 但是，在常升看来，朱允熥的就藩，与别人大为不同。 别人不想远离朝堂，核心是不想远离陛下。 朱允熥就藩了，不同的是，陛下亲自送他就藩！ 要是离应天近还好说，但此地离应天有万里之遥，陛下陪着允熥来到这里，意味着什么？ 允熥远离了应天，但一直没有远离陛下！ 别人，岂能看明白这一点？ 朱元璋用马鞭一指王府的牌匾，说道：“这个肃王府该改改名字了，此后，就叫吴王府吧。” 所有人都吃惊了，肃王府改成吴王府！ 这就意味着，陛下将肃王赶回京城，让吴王朱允熥全盘接收肃王的王府，还有地盘！ 扑通一声，朱楧跪在朱元璋面前，哭起来了：“父皇，父皇，儿臣有罪，儿臣要将功折罪，儿臣要留在此地，生擒兀纳失里！” 朱元璋被朱楧的话给气笑了：“你留在此地，要生擒兀纳失里？！你是抢你侄子的功劳吗？” 朱楧的哭声更大了：“陛下，儿臣，儿臣不愿意像十哥那样，儿臣害怕。” 朱楧提到的十哥，就是鲁王朱檀。 鲁王本是个天真好学、谦恭有礼的少年，到兖州当上鲁王后，整日锦衣美食、尽享荣华富贵。 但鲁王也无所事事、精神空虚。逐渐迷信道教，经常在府内焚香诵经。 为求长生不老，烧炼仙丹，鲁王还让人抓走很多童子去练仙丹。 朱元璋得知后，十分愤怒地说“荒唐！” 于是鲁王又被大家称为“荒王”。 最后朱元璋将朱檀发配到寺院当和尚。 朱楧提到他十哥，朱元璋的心中就一阵悲凉。 “老十四，你回应天，肃王已经不合适了。改封越王，等咱回去，看你闭门反思的效果再说。” “下去吧。” 朱楧心中又是一惊，改封越王？ 吴越本是富庶之地。 但一分开，就难讲了。 都在江南，吴在北，越在南！ 广西那些地方也属越的范围。 难不成，陛下要将自己赶到南蛮瘴疠之地？ 一切，都要看自己闭门反思的效果！ 处理完了肃王一事，朱元璋带着朱允熥、徐怀锦走上甘州城墙。 甘州城的城墙，高度只相当于应天的一半，宽度只容四人并排通过。 城虽小，但城外的景色却是相当壮观宏伟。 远处连绵的祁连山高耸入云，山顶的白雪与低矮的云团融为一体。 一排排山就像是被一把斧子齐齐砍掉了顶部，令人叹为观止。 在另一边，是高度稍低一些的山，错落起伏，高低不平。 与祁连山上白、中青、下绿的色彩不同，北面的山都呈红白相间的颜色。 如同一块又一块五花肉。 这种风景，在中原、在江南，绝对看不到。 就凭这个，咱也算是不虚此行。 「老朱看到这样的景色，震憾了！」 「其实，更加震憾的景色，还在后面！」 「我是不是再诱惑一下老朱？」 「光抓住哈密王远远不够！」 「要是抓住哈密王，老朱可能失去了西行的兴趣！」 朱元璋扭过头来，三孙，又想撺掇我继续西行？ 其实，不用撺掇，咱一定会去嘉峪关看看！ 如果条件允许，不妨往西面打一打。 三孙的心声早说了，咱要成为千古一帝，就要超过汉武帝。 “皇爷爷，我突然感到，您与西周的周穆天子极为相似、好有一比！” 朱允熥开口道。 “哦，允熥，咱与周穆天子相似？你给咱解释一下。”朱元璋高兴了。 三孙终于要跟咱说实话了。 “周穆王加强吏治，命令伯臩昭告百官执政标准。” “爷爷您比周天子更厉害，制定了百官和百姓的衣着住房等一切规矩。” “周穆天子让吕侯作《吕刑》，规定了墨、劓、膑、宫、大辟5刑，细则多达三千。” “而您则是亲自制定《大诰》，特别是在惩治贪官方面，可谓是古今第一人。” 朱元璋高兴了，三孙说的话，与他的心声一致！ 此时，三孙不再装了！ 要知道，周朝那是文人士子心目中的理想时代、黄金时代！ 孔子一直想恢复周礼，还专门跑到洛阳向老子问礼。 三孙居然把咱跟周天子相比较。 还不是末代周天子，是周代最为鼎盛时期的天子！ “允熥，继续说！” 朱允熥又道：“周穆天子是历代帝王西巡第一人，他曾经从这里经过，最后到达了昆仑山，见了西王母。西王母，估计是哪个部族的美女头领。” “爷爷您是周穆天子之后西巡第一人。” “只不过，您目前还没有周穆天子走得远。” “您出来走走是对的，看看您打下的天下有多大，您治下的江山有多美！” “越看越舒坦！” “憋在皇宫里，天天被大臣和儿孙们算计，心情糟糕，不利于养生，不利于长寿！” 徐怀锦听得眼皮子一跳，这个吴王，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被大臣们算计？话虽如此，但不能这么讲啊。 被儿孙们算计？这话，吴王怎么敢讲出口？ 你自己难道不是陛下的孙子？ 「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有外人在场，这岂不是让老朱很难堪？」 第0221章 兀纳失里该来了 朱元璋一点也不生气。 三孙的心声里透露的信息，比这个严重的，多了去了！ “嗯，允熥，你继续讲。” 朱允熥放心了，继续说道：“爷爷，你看看，整天不出去的皇帝，就没几个长寿的。” “看看乾隆皇帝，七下江南。” 徐怀锦忽然插嘴道：“乾隆皇帝，是哪个皇帝？” 「我的天，说秃噜嘴了。」 「乾隆皇帝是清朝最长寿的皇帝，是一个在宫里呆不住的皇帝，天天往外跑，曾经七下江南。」 「但清朝灭掉了大明啊。」 “美女，我刚才是胡说八道。我没什么文化，你也别当真。” 「嘿嘿，废物也有废物的好处，可以乱讲。」 「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点。」 徐怀锦白了一眼朱允熥，你没什么文化，你装什么呢？ 你没有文化，还知道周穆天子的事情？ 还把周穆天子的吏治、西巡，与陛下相比较？ “爷爷，周穆天子的吏治搞得好，所以国家昌盛繁荣。他在位55年，是周朝在位时间最长的国君。” “周穆天子经常出去散心，特别是西巡，对他很有好处。” “史书中说，西山有药，是为不死。” “周穆天子西巡，应该是找到了这种不死之药。” “说是不死之药，当然是夸张了。但越往西边，其药性就越强，真有一些珍贵的药物，可以让人延年益寿。” “《黄帝内经》讲过一句话：故毒药者亦从西方来。” “毒药并非是让人中毒死掉的药物。” “《黄帝内经》的毒药，指的是药性最强的药物。” “就是说，凡是药性强、药效好的，基本产自西方。” 朱元璋道：“西域各国所贡之物，不少是药物，没药、乳香这些。还有你给咱的速效救心丸，就是西方产的。” 朱允熥伸出大拇指：“爷爷说得没错。但我相信，西域的使者，还有很多宝贝并没有向大明朝贡。” “周穆天子正是得到了这些药，延长了寿命。” “太史公的《史记》记载：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穆王立五十五年，崩。” “这样一算，周穆天子活了105岁！” “爷爷，小结一下，周穆天子之所以长寿是两个原因：一是加强吏治，依法治国，国家繁荣，他不必整天忧心忡忡。” “第二个原因：经常出去游玩，并且西巡之后得到了珍异之药物。” 朱元璋心想，自从能偷听三孙心声以来，自己的心情好多了，身体也越来越健康了。 三孙，你才是咱最为珍贵的药物！ 三孙这么讲，不就是为了让咱跟他一起，把西域给控制下来吗？ 如果真的能控制并占领西域的话，有哪个帝王不想呢？ 看三孙讲得如此努力，朱元璋忽然童心大起，想逗一逗他：“允熥，自古以来，皇帝都必须勤勉做事。黄帝亲自做车、夏禹亲自治水。帝勤则国兴，帝懒则国败。你看看那些天天玩乐的，比如宋徽宗，南唐后主，他们的玩乐导致了宋和南唐的灭亡。” 朱允熥不加思索道：“爷爷，这事要分两面看。勤劳与玩乐，都得有度。皇帝太勤劳，臣子和百姓也不愿意啊。” 朱元璋笑了：“允熥，你这就有些强辞夺理了。皇帝太勤，还会有人不满？” “爷爷，庄子见孟子时说了一句夏朝时的民谣：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 “游，就是游玩，豫，就是娱乐。” “意思是说：我的大王你不春游，我们怎么能休息？我的大王你不娱乐，我们如何得到补助？你春游秋游，这是为诸侯作榜样啊。” “所以，爷爷，适当的游玩娱乐，不仅可以让臣子们会更用心啊。” 看大家一脸蒙，朱允熥解释道：“哦，白天加黑夜不休息，叫白加黑。夜里总开会，叫夜总会。” 朱元璋总算知道自己的三孙为何这么懒了，人家懒得还有理有据！ 三孙的懒，都懒出了境界！懒出了层次！ 徐怀锦听得越来越心惊，吴王朱允熥居然知道这么多！ 庄子见孟子说的这些夏朝民谣，自己倒是看到过，其他人知道的不多。 朱允熥居然是随口说出、随手拈来，用的还恰恰是地方。 此人，不仅在数学、制作武器上有一套，在历史、文学、绘画上也是深不可测！ 还有，他曾经讲过，应用于人体艺术的黄金分割比，也同样可以应用于战场。 战场之上如何应用黄金分割比？ 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明白。 今后，一定要紧紧跟着朱允熥，看看他是如何把黄金分割比这条规律应用到战场中的。 “爷爷，既然到了这里，肯定要去哈密看一看。去看了哈密，如果不到汉武帝曾经打下的地盘看看，未免太过可惜。” “就算是不到西域都护府、安西都护府所控制的区域看，最少也要去看看昆仑山。” “昆仑山是周穆天子西巡到过的地方，爷爷您如果不去看一眼，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我今天所讲的，对老朱的诱惑应该够大吧！」 「哪个皇帝不希望长寿？」 「老朱也不例外。」 「周穆天子可以活到105岁，老朱也可以再活四十多年！」 「所以，老朱，就下定决心，西进，西进，西进！」 「寿命，超过周穆天子！」 「成就，超过汉武帝！」 朱元璋望着苍穹，苍穹之下的广袤，雄心大起。 三孙在心声中一直在拿咱与汉武帝作比较，咱岂能没有丝毫触动？ 今天，三孙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只是比心声中委婉了许多。 三孙从来不去争取当储君，却一直在争取为大明夺得更多的地盘。 三孙，才是真正为大明、为花夏民族考虑的人。 这样的人，才是那个最理想的人选！ 大明，需要三孙！ 此时，甘州城西北方向退回了一批大明军士。 这批军士奔跑中乱而不慌，显然是在诱敌深入。 不错，不错，这些卫所军士贯彻咱的旨意，很是到位！ 兀纳失里，该来了！ 兀纳失里，咱在这里等着你！ 第0222章 三孙你提醒晚了 又是一队将士“溃败”下来。 朱元璋捻须微笑。 三孙真是好布置：假装溃败，节节后退，引君入瓮！ 自己也打过多年的仗，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 这也能叫打仗？ 慢悠悠地从凉州“逛”到了甘州。 一路上欣赏着绝美的景色，与三孙有说有笑的，没有一点战场应有的紧张气氛。 谈笑间，就能把一直让大明头疼的哈密王给抓住！ 事后想一想，三孙的安排不过如此。 扎口袋，前后堵，谁不会？ 但是当兀纳失里攻破嘉峪关之时，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阻截，而后全力把敌人赶出嘉峪关。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嘉峪关会被轻松攻破。 对于嘉峪关被攻破后怎么办，没有预案，谁也没有想过。 但是三孙，却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这说明三孙的脑子反应比别人都快好几拍！ 他考虑事情总是比别人要超前。 有了三孙，拿下西域似乎是更加容易。 「坏了，坏了，兀纳失里可能不来了！」 三孙的心声吓了朱元璋一跳。 怎么可能，兀纳失里怎么可能不来了？ 「这帮军士哪里是溃败？」 「有组织的溃败也能叫溃败？」 「这帮人根本就不会演戏呀！」 「演得这戏叫啥？漏洞百出！露出破腚了！」 「兀纳失里就是逃跑大王，能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逃跑？」 「有些将士还他特么有说有笑的，哪儿有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兀纳失里是不会上当了！」 「兀纳失里肯定已经醒悟了，他应该是已经折返了。」 朱元璋拿出朱允熥配给他的望远镜向远处观察。 果然，这些明军的背后，并没有追军！ 朱元璋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用上了三孙在心声中常用的词语。 连演个戏都不会！ 假装溃败都不会！ 你打不了胜仗倒也罢了，现在，居然做出打败仗的表象也不会！ 屁股后面早就没人了，这些将士还在假装溃败！ 战术素养太差了！ 老十四这些年，对甘州五卫的管理实在是太松懈了。 将老十四赶回应天，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他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起反作用。 「这个时候，平安不可能到达嘉峪关！」 「这个时候，就得与兀纳失里抢时间，搞赛跑！」 「这个时候，就不要假装溃败了，立马追上去！」 「追上去，缠住兀纳失里！」 「不让兀纳失里轻轻松松地跑掉！」 「想尽一切办法，抓住兀纳失里。就算抓不住，也要延缓他们逃跑的速度。」 「时间，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胜利！」 「必须为平安争取时间！」 「平安没有赶到，兀纳失里跑出嘉峪关，这就难办了。」 朱元璋顾不了那么多了，立马下令：“传，常升，蓝寿、常森各统一卫，追击！” “告诉他们，拖住兀纳失里就是胜利！抓住兀纳失里，朕给他奖赏！” “告诉他们，不要管队形，不要管战术，只管追击！” 「老朱厉害，反应很迅速啊。」 「这个安排好！」 「现在，兀纳失里应该猜到了我的安排。」 「此时，逃命是他唯一的选择！」 「所以，明军必须全速追击！」 「老朱用激励的办法，让三个人共同追击、一比高低！」 「大家会拿出吃奶的劲追击！」 「但凡有所懈怠，就可能追不上了。」 「现在，双方就只有拼速度了！」 「常升、常森、蓝寿还是嫩了点，而且手下兵都不熟，真有可能追不上、缠不住。」 「平安，平安，希望你能创造奇迹！」 朱元璋心想，平安能创造奇迹？ 两天之内，平安能带着部队跑500里？怎么想都不可能！ 三孙对他的亲戚不是很看重，反而很看中平安！ 三孙作为全军统制，安排的第一项任务，就给了平安！ 让他不顾一切插向嘉峪关！ 依咱看，现在就只能靠常升、常森、蓝寿了，追击，全速追击！ “允熥，走！追上去，死命追！” 朱元璋快步走下城墙，众人急急跟上。 常升、常森、蓝寿等人还在整顿排列兵马呢，朱元璋就带着朱允熥、徐怀锦首先冲出城外！ 天呐，陛下居然先冲出去了！ 不管了，常升朝着副指挥使道：“老子要去护驾了，你把兵马整好，跟上来！跟不上来，老子砍了你！” 常升跟了上去！ 副指挥使也急了，吼了几声，也扬鞭打马跟上。 其他士兵意识到了严重性，不管什么队型不队型，跟着追吧！ 一时之间，朱元璋、朱允熥、徐怀锦在最前。 紧随其后的是毛易率领的火器营。 后面才是常升、常森、蓝寿等人。 大批人马，三万人的队伍，反而是缒在了最后！ 「老朱，是不是找到了当年战场上纵横驰骋的感觉？」 「很好，老朱的表现很好！」 「也只有老朱冲出去，其他的将士才会全速出击！」 「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到。」 「不过，老朱，你应该让一万人追击，其他人都步行！」 朱元璋有些奇怪，三孙是什么意思？ 一万人追击，其他人步行？ 「胡人出来，最少是一人两匹马。」 「看看老朱和追击的人，人数众多，但没有一点用啊。」 「从这里到嘉峪关有500里，一匹马跑死，也追不上人家！胡人是换马接力跑！」 果然，朱元璋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前面的胡人骑兵！ 他们正在回撤！ 听到后面的马蹄声，胡人又加快了速度！ 要命的是，这些胡人不是一人一骑，每个人都至少多带了一匹或两匹马。 三孙说得没错，这样追，累死也追不上！ 想抓住兀纳失里？ 追都追不上！怎么抓？ 此时，决定成败的不是人数多，而是可换乘的马匹多！ 朱元璋立马停下，调整部署。 让常升带着5000人，一人三匹马先行追击！ 其他人等有马的骑马，没马的步行，一窝蜂地朝前涌去。 这一耽误，又拉开了与胡人骑兵的距离。 朱元璋忽然有些后悔了，刚才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着急就直接采取了行动。 很明显，刚才的行动有些贸失。 应该是在胡人骑兵发现追兵之前，就让常升多带马先行追击！ 如果是三孙直接指挥，效果可能会更好。 要怪，就怪三孙刚才的心声提醒，提醒晚了！ 提醒的时候，胡人骑兵已经发现了！ 「不是吧，兀纳失里真贼！」 「抓不着兀纳失里，出师未捷啊。」 第0223章 前进前进前进 朱元璋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把兀纳失里给抓住！ 这是首战！ 首战必胜！ 继续前冲！ 常升带着人赶上来了。 朱元璋手一挥，常升越过去了！ 一路上，浩浩荡荡，不成队形，直往前冲。 朱元璋心中感慨，啥时候咱打过这么乱的仗？ 但这种情况之下，只能这样了！ 这也是最优选择。 后面的常森、蓝寿带着人跟过来了。 河西走廊的北沿是荒凉一片的马鬃山。 马鬃山较低，山顶无雪，因此有山沟，但常年无水。 从祁连山上流下的融雪水，灌溉了河西走廊的西南沿。 水又流向中部，到了北沿山脚时消失在了沙漠、戈壁之下。 水到东北沿时，已经成了深深的地下河。 平安赶赴嘉峪关走的，正是这条路。 这条路上少有绿洲，风大、干旱。 没有驿路，更没有驿站。 沿途没有补给。 平安在前驱马疾驰，鞭子打得啪啪响。 奔出二百余里后，太阳从远处雪山处落下。 所有人都轻松下来，平安还在打马奔跑。 “将军，该歇息了。”副指挥使邱英平喊道。 平安勒马停住：“歇息？没到嘉峪关，不能歇息！” 邱英平看了看天色，夜晚怎么走？ 狂奔一天，有的马把马蹄铁都磨到底了。 有的马蹄铁都脱落了，这就意味着这匹马不能再跑了。 已经有人掉队了。 但平安不管不顾，让掉队的在后面，牵着马，哪怕是走，也要走到嘉峪关。 终于是天黑了，人困马乏，可以休息一下了。 哪知道平安不让大家歇息！ 夜晚走路，简直是毁马。 特别是在戈壁滩，夜晚看不清楚地面，那些凸起的石头就会成会绊马石。 还不如不走，等到天亮，速度岂不是更快？ 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平安道：“绝不能停下！遇到戈壁滩，牵马前行！” “老子告诉你们，你们以前是为肃王而战！现在，我们是为陛下而战！” “所有人员，不顾一切，前进，前进！” “老子告诉你们，不赶在胡人之前到达嘉峪关，陛下砍我的脑袋，我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现在，跟着老子跑！谁能跑到老子前面，老子给你请功！” “马废了，就走！” “脚废了，就爬！” “死，也要死在嘉峪关！” 啪啪几声脆响，平安打马就走！ 所有军士提起精神，紧紧跟上。 月光清冷，风如刀割，寒气刺骨！ 有人倒下了，爬上马再跑！ 又一人倒下了，爬起来，牵着马跑！ 整整一夜，平安的部队不眠不休，一直在奔跑！ 到天亮，平安已经抵达了红柳园！ 这里有低矮的红柳，一丛丛的，分布在沙岩之上，显得极为惹目。 这里离嘉峪关只有一百五十里了！ 也就是说，昨夜，平安跑了一百多里！ 看看跟来的人，有三千多人。 其余七千余人还在后面跟进。 平安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水，吃了一块肉干。 众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因为集合得仓促，没有准备，有些将士连水囊都没带。 平安说道：“没带干粮的，就没有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饿死，渴死，活该！” “还有百余里，只要有一口气，都得跟老子冲！” “脚磨破了，掉皮肉，也比掉脑袋强！”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跑！二是跑死！” 平安将身上两个水囊扔给一个千户说：“喝光！跟老子跑！” 千户只喝了两口，递给一名百户：“喝光，跟老子跑！” 百户只喝了一口，递给一名小旗：“喝光，跟老子跑！” 刹那间，所有人马都动了。 千户嗷嗷叫着打马飞奔！ 所有人不分队形、不分你我、不分前后，你追我赶。 目标：嘉峪关！ 奔！ 狂奔！ “看，有胡人！”突然一声惊叫。 平安勒马细看，果然，远处，扬起阵阵烟尘。 尖顶毡帽，翻毛皮衣，长筒尖靴，高鼻色目！ 密密麻麻，有数千人之多！ 胡人！ 是胡人！ 胡人何时到了此处？ 胡人入关，居然也会兵分两路！ 一路沿祁连山麓攻击，一路在东北边沿驻守！ 这一路胡人，仿佛就是在等着平安！ 他们仿佛就知道平安会从这里杀向嘉峪关！ 看看现在，身边只有一千余人！ 胡人，显然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平安的脑子急速地转动着，这下，怎么办？ 拿过平安水囊喝了一口的千户道：“平将军，末将带500人，缠住这群胡人！” 平安问道：“你叫什么？” 千户咧嘴一笑道：“将军，我叫吴开山，甘州府庄浪人氏。” 平安说道：“你战死，我奏请陛下，保你家人世代荣华富贵！” 祁连山下，常升带着骑兵狂追胡人。 胡人骑兵射术奇佳，时不时地向后来泼来一阵箭雨。 胡人在高速奔跑过程中，回头射箭，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逃跑速度。 常升的骑兵有中箭倒下的。 这样一来，就迟滞了常升的追击速度。 朱元璋、朱允熥和徐怀锦后来赶了上来。 朱元璋把常升给臭骂了一顿。 “不要管伤亡，不要降低速度！追！” 朱元璋越过了常升。 朱允熥拍马追上：“爷爷，你跑那么快干嘛？” “咱不跑快，能抓住兀纳失里？” “爷爷，您年纪大了，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朱允熥说道：“您追上了胡人，常升没跟上，岂不是很危险？” 朱元璋心想，常升没跟上，三孙你跟上就行了！ 爷爷我还没有老！还能打！ 真要有什么危险，咱就不信，三孙还装，还不出手？！ 朱元璋、朱允熥、徐怀锦刚刚换了马，马力正盛。 一挥鞭，朱元璋策马奔腾，跑得更快了。 但是，胡人早就意识到了危险。 后面的马蹄声，作为游牧民族，对此有着天然的感知力。 他们明白，后面追来的是多么恐怖的一支力量。 因此，闯进来的胡人骑兵，一个一个也是拼了命的逃跑。 朱元璋冲在前面，竟与胡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看来，兀纳失里真的要逃掉了！」 「论逃跑，兀纳失里的本事真是没说的！」 朱元璋听到三孙的心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搞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有抓住兀纳失里，岂不是显得咱太无能了？ 人家都攻进来了，最后还没有抓住！ 这岂不是会让其他国家或部落小瞧咱大明？！ 第0224章 城门血战 朱元璋是真着急了。 如果这次让兀纳失里跑掉了，恐怕就再难以抓到他了！ 生擒兀纳失里，这是咱在京城当着百官宣布的目标任务。 目标任务是下给三孙的。 但这次，是咱跟着三孙的。 虽说三孙是统制、是总兵官，但咱跟着！ 成了，功在咱头上！ 败了，耻在咱脸上！ 一切，跟三孙没有关系。 因为所有的人，对三孙都没有抱任何希望。 兀纳失里能跑掉，其他的胡人骑兵也照样能跑掉！ 也就是说，这群人大摇大摆地攻进来，耀武扬武地走一圈，又安安全全地回到了他们的地盘！ 六万人同时出动，都抓不住区区几千胡人！ 这无疑是一种羞辱！ 前进，不顾一切地前进！ 朱元璋此时想到了三孙对平安下达的命令。 向前，向前，向前！ 不惜一切代价！ 时间就是胜利！ 下达命令之时，三孙的脸部几乎变形！ 当时，真的后悔，没有对平安再强调！ 两天时间，如果咱下了死命令，平安也会跑到！ 但当时，平安立下的军令状是：三天！ 如果平安按时到达，兀纳失里带着进来的胡兵早就逃出嘉峪关了！ 到时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咱真的是想念常遇春啊。 当年，常遇春击败反攻北平的元军后，率军千里奔袭，攻克上都，全歼留守元军。 常遇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战法，虽古名将，未有过之！ 常遇春最大的特点有两个：一是猛！二是快！ 常遇春用他的速度，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如果常遇春在，给他三天，他一定会在两天内完成！ 看到这帮胡人奔跑的速度，朱元璋不禁怀疑起来：兀纳失里的兵，这么强？ 兀纳失里的反应，这么快？ 突然，前面一片开阔！ 一座雄伟的关城，出现在望远镜中！ 城墙比西安还要高大！ 一片黄色的烟雾腾起！ 一阵阵刀兵相交声！ 号角声、马蹄声、射箭声、呐喊声清晰地从前面传来。 朱元璋心头一喜，有戏！ 前面，正在厮杀！ 有厮杀，这说明有守军！ 不，守军早就败退了。 如果有守军，不说兀纳失里，就算是其他人带队，也不敢深入关内，深入腹地。 这说明：平安，赶到了！ 平安，提前赶到了嘉峪关！ 这才仅仅两天时间！ 平安终于赶到了兀纳失里的前面！ 平安，不愧是咱的义子！没有给咱丢脸！ 平安，提前一天时间赶到，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朱元璋痛快不已。 朱允熥也是很激动，没想到平安居然这么猛！ 两天时间赶到嘉峪关！ 两天时间，要经过谷地、沙滩、戈壁，一路没有水草，没有补给，要狂奔500里！ “兄弟们，杀过去！” “杀！” “杀！” “杀！” 常升所带五千人马大为兴奋，明显可见，可以看到胡人的背影了！ 他们的速度降下来了！ 前方，有人在阻截！ 不用说，是平安！ 兀纳失里，一定要亲手抓住他！ 诸将士扬鞭打马，呼啸向前，汇成了一股洪流。 …… 嘉峪关，城门！ 平安带着百余人，守住了城门！ 在千户吴开山带领500人缠住沙漠边缘的胡人骑兵之后，平安带其余人员没命地朝嘉峪关奔！ 终于，平安带着一百余人，最先抵达。 此时，胡人都在关城内溜达。 城墙上，正在看风景的胡人发现了他们，立刻冲了下来平安等人的马，早已跑废！ 一百余人，都是凭着双脚跑完了最后几十里。 此时，面对胡人的阻截，人人抽刀，奋勇向前。 杀向城门！ 堵住城门！ 绝不能让一个胡人逃掉！ 平安第一个冲到城门，城门已经大开！ 一眼看向城外，还有密密麻麻的毡包！ 外面，还有大批胡人！ 平安有些头皮发麻，事情比想像的严重！ 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定要完成吴王和陛下交待的任务！ 关城门！ 插上巨大的横木。 先守住城门，再歼灭关城内的胡人！ 初步观察，关城内的胡人足有两千余人！ 而自己却只有一百余人！ 怎么办？死命扛住！别无他途！ 大量的胡人朝城门涌来！ 他们已经意识到，如果让这些明军守住城门，所有已经进入关城内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胡人都赶到城门口！ 平安站在最前，抽刀直劈！ 胡人的弯刀被砍断！ 胡人一愕之下，又是一刀横过，胡人的脑袋滚到了地上。 天啊，这是什么刀？如此锋利？ 胡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此刀，正是窝刀，是吴王和陛下在杭州时缴获的！ 路上，吴王朱允熥说，此刀的锋利程度，堪与大马士革刀相比。 大马士革在哪里？ 吴王答道：在西域。 胡人只是稍愣片刻，又冲过来。 顿时，杀成一片！ 此时，胡人与100余名明军短兵相接，弓箭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 胡人的悍勇之气也被激发出来，此时就是最原始的力量比拼！ 平安凭着窝刀，已经杀了十几人。 但手下也有5人倒地身亡。 再这么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后续的人呢，难道都被沙漠边缘藏着的胡人给截住了，甚至俘虏了？ 面前的胡人倒下了，后面的胡人红着眼睛冲上来！ 劈！ 砍！ 劈！ 砍！ 一个又一个倒下！ 平安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平安的窝刀已经卷刃！力气已经用尽！ 平安忽然想起身上配备的武器，吴王朱允熥让大明科技际做的瓷吹针！ 掏出一个瓷吹针，放入铁针，猛地吹出！ 一个胡人捂眼倒下！ 又是一针吹出！ 又一个胡人眼睛中针！ 这是什么武器？ 来无影、去无踪！ 太骇人了，胡人的攻势渐缓。 但，只是暂缓。 平安的人太少，胡人又聚集过来。 有的用刀挡住脸部，朝平安等人挤过来。 突然，前面的胡人惊叫起来！ 胡人都扭头了！ 杀！杀！杀！ 鼓声响起！这是大明的鼓声！ 这是大明军队前进的声音！ 援军来了！ 平安的精神大振，招呼剩下的十几人，死死守住城门。 看到了，看到了，那是大明的旗帜！ 听到了，听到了，是吴王，是陛下在喊平安，喊我的名字！ 在这一刻，平安似乎是被抽光了所有的精气神，颓然倒下。 常升带着五千兵马赶到了！ 除了从城墙缒下的胡人，其他的四千余名胡人，或被杀，或被俘。 胡人尸体被垒到了一起。 为了防止疾病，朱允熥让人一把火烧掉。 所有的俘虏均被集中起来。 常升带着一个胡人首领前来，朱元璋问道：“你就是兀纳失里？” 胡人用生硬的汉语回答：“我不是兀纳失里。” 朱元璋问道：“你是谁？兀纳失里在哪里？” 胡人答：“你们最好放了我，我是兀纳失里的弟弟忽忽里，我哥哥在城外！” 「忙乎半天，没抓住兀纳失里！」 「没抓住兀纳失里，太好了！，太爽了！」 朱元璋无语了，三孙，你这是幸灾乐祸吗？ 也不对！ 抓住兀纳失里，这是三孙想出来的计划！ 这计划未成功，三孙怎么可能幸灾乐祸？ 难道，三孙受不了这种失败？受刺激了？ 第0225章 大明的平安夜 朱元璋道：“允熥，兀纳失里没抓到！” 朱允熥一脸遗憾：“真是，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扎了一个口袋，兀纳失里怎么没有进来呢？” 「太好了，兀纳失里没抓到！」 「兀纳失里一抓到，这戏就唱完了！」 「兀纳失里一抓到，老朱就该满足了！」 「这两天在路上的忽悠，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用汉武帝的武功来类比，用周穆天子的西巡来激励，也没有兀纳失里来得现实。」 「抓不住兀纳失里，不是我丢脸，是老朱丢脸！」 「我，作为大家心目中的废物皇孙，本来就没脸。」 「因此，只要兀纳失里没抓住，老朱就一定不会放过！」 「兀纳失里跑了，不用我激动，不用我催促，肯定是打出去！」 「攻出嘉峪关！打下一片天！」 「跑吧，跑吧，兀纳失里，你快点跑！跑得越远跑好！」 「兀纳失里跑到哪里，大明的疆域就延伸到哪里！」 朱元璋心想，三孙啊，你是不是太好战了！ 虽说拓展疆域是每个帝王的梦想，但是也得视国情量力而行。 一味穷兵黩武，恐怕会让国家一夜之间崩溃。 三孙虽然是智计百出，但是后勤呢，粮草呢，没有这些，这仗怎么打？ 三孙你不考虑，但爷爷得考虑啊。 咱想超过汉武帝，咱想学学周天子，但是条件还不完全具备呀。 咱抓住兀纳失里，占住哈密，设个哈密卫，对于大明国力来讲，已经是极限了。 让三孙在这里贡献出他的那些种子，实行大规模军屯。 再从中原或江南移民到此。 等到粮草足够，再从哈密向西，控制西域。 三孙所讲的，咱都想干。 但是不能蛮干，也不能急着干，只能是徐徐图之。 当然，三孙年轻气盛有冲劲，咱也不能打击。 对于三孙如何行动，咱先看看再说，走一步说一步吧。 眼前的事情，就是要抓住兀纳失里。 作为帝王，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兑现。 看看兀纳失里的弟弟忽忽里，朱元璋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老十四，真废物！不是说兀纳失里进来了吗？” 当时到肃王府报信的百户说，兀纳失里带着人破了关，正向酒泉进发。 哪知道，不是兀纳失里本人，而是他弟弟忽忽里！ 被绑的忽忽里大叫道：“放了我，不放了我，我哥哥带大军杀进来！” 朱允熥道：“喂他，吃土！” 一个军士捧起一把黄沙，塞里忽忽里的嘴里。 忽忽里好一阵大咳，老实了。 这时，常升扶着平安过来了。 尽管没有抓到兀纳失里，但是朱元璋看到平安就立刻兴奋起来。 没想到，平安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就奔袭速度而言，平安，不亚于让元人胆寒的常遇春。 看到平安的样子，就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两天时间。 而且看平安的手下人，只剩下了十几人。 人人都带伤，平安的手臂还在渗血，可见，他经历了怎么样的血战！ 平安累得脱力了，手下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朱元璋十分感动。 一万人奔袭，没日没夜，最后，只有百余人到达。 百余人，守住城门，硬生生顶住了千余胡人的连番攻击。 所幸的是，常升赶来得及时。 要不然，平安死了，这些胡人也全跑掉了。 常升之所以能跑到，主要还是中间三孙的心声提醒。 及时让一部分将士让出了马匹，让常升带的五千人，每人带三匹马，能够接力换乘，不致于被胡人拉得太远。 否则，一切都不堪设想。 朱元璋满意地朝平安点点头：“平安，你立大功了！咱，很满意！” 「平安，果然是平安！」 「平安果然够狠！真的能不顾一切，并且是提前一天到达！」 「平安，真不愧是一代名将。」 「在靖难一役中，如果朱允炆早点撤掉李景隆这个草包，让平安上，朱棣恐怕也不会成功。」 「朱棣只要与平安对阵，没有不败的。」 朱元璋此时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平安居然这么厉害。 连纵横大漠、横扫北元的四子朱棣，都不是平安的对手！ 三孙又替咱发现了一员猛将！ 不！ 三孙又替他自己发现了一员猛将！ 现在，总算理解了三孙，为什么当时派出平安担任这一任务。 因为三孙知道平安的能力！ 当时三孙在心里说，但愿平安能够创造奇迹。 咱是怎么也不相信。 现在，咱信了！ 平安，真能创造奇迹！ 两天两夜不合眼！跑了五百里。 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这还是在他初步接手肃王兵马的不利条件下完成的。 得到朱元璋的肯定，平安笑了。 但随即，平安面色一变。 “陛下。”平安刚刚喊了一声，朱元璋打断了他：“平安，以后你可以像燕王、代王、谷王一样，可以像沐英一样，喊我父皇。” 常升顿时羡慕不已。 平安，通过这一仗，今后是真的平安了！ 朱元璋收了不少义子，但是很多义子却不敢叫他父皇，都是叫他陛下。 毕竟，义子比不了他的亲生儿子，还隔着一层。 朱元璋一生中收了不少义子，李文忠、何文辉、朱文刚、朱文逊、徐司马、真童、金刚奴等等。 还有一位叫朱勇的，是朱元璋赐的名字。 朱勇打仗十分厉害，但违反了军纪，朱元璋将其就地正法。 朱元璋允许沐英喊他为父皇，沐英与朱元璋的关系甚至比其他皇子都要好。 现在，朱元璋允许平安喊他为父皇，这比给他提升官职、给予爵位要重得多！ 官再大、爵位再高，朱元璋一句话就可以让这一切瞬间化为乌有。 而平安喊朱元璋为父皇，意味着平安从此平安！ 就算是平安犯了再大的错，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平安挣扎着跪下，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父皇，儿臣谢父皇隆恩！” 朱允熥说道：“决定这次计划成败的是平安，其中最关键的时间段是，昨天晚上那一夜！” “孙儿建议，将昨晚作为一个特殊的日子定下来。” 朱元璋笑道：“就像是大年之夜一样？” 朱允熥说道：“爷爷说得极是。昨夜，就定为大明平安夜！” “这一夜，大家可以聚到一起喝酒娱乐，庆祝胜利！祈祷亲友平安、国泰民安！” 常升一听，这个更厉害！ 专门把一年当中的这一夜，以平安的名字命名。 这是让大明所有人，世世代代都记住这一夜，记住平安的功绩！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 朱元璋道：“三孙，就按你说的办。” 平安感激地看向朱允熥。 吴王朱允熥送了自己一个大礼！ 每年的这一夜，大家都会想起来自己。 平安的名字将响彻底整个大明的土地上。 这，是连续不绝、影响深远、至高无上的荣誉！ 第0226章 疯狂的兀纳失里 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平安一把擦去泪水又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告。儿臣赶来之时，在塔乌海沙漠边缘看到了一支胡人骑兵！” 朱元璋眼光一凛，胡人骑兵出现在塔乌海沙漠边缘！ 在甘州府，朱元璋仔细研究过地图。 嘉峪关处在河西走廊的南侧，高大的关墙挡住了胡人的入侵。 关墙延伸至河西走廊的中部，就完全变成了沙漠。 这一片沙漠就是塔乌海沙漠。 塔乌海沙漠紧连着的是更大的阿拉善沙漠。 更小的塔乌海沙漠，经常发生风暴和沙暴，从其中穿过的，没有多少人能活着出来。 就算是穿出来，也得三天时间。 就算是出来了，水早就用光了。 这一片，怎么会出现胡人骑兵？ “胡人骑兵有多少？”朱元璋问道。 “至少有五千骑！我看得真真的，从装束，到面孔，都是胡人无疑。” 平安说到此时，眼圈都红了：“为尽快赶到嘉峪关，千户吴开山领五百军士，缠住他们，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常升道：“这么说来，这支胡人骑兵是从嘉峪关内出发的，一支前往酒泉，准备拿下甘州。另一个在塔乌海沙漠边蹲守？” 徐怀锦脸色一变道：“胡人早就料到我军会绕道控制嘉峪关！提前派出一支守在那里！” “他们没有料到陛下会来，能够同时带来几万人马！” “胡人见势不对，扔下既定目标折返。” “现在，正在塔乌海沙漠的这一支，并未得到消息。” “这对于我们来讲，是一个机会。” “等后续部队到达，对这支胡人予以歼灭！” 徐怀锦几句话，就把形势给分析透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徐家丫头，说得不错！” “常升，整肃部队，即刻赶往塔乌海。” “常升，你的任务，歼灭他们，一个不漏。” “常森、蓝寿的后续部队，守在嘉峪关。” 常升的五千兵马对上五千胡骑并无胜算，好在那里还有近万人陆续到达。 拿下这五千胡骑，应该没什么问题。 常升正要整肃部队，突然，城墙外响起了号角声。 怎么回事？ 刚刚到这里，歼灭了所有的胡人，外面又来了胡人的援军？ “听到没有，快放了我，我哥哥兀纳失里来救我来了。放了我，我饶你们不死！” 忽忽里大叫起来。 咚！ 城门传来一声巨响。 咚！ 又是一声！ 坏了，平安想起来了！ 今天赶到城门之时，发现用于插门的横木有两根，其中一根已经断了。 之所以嘉峪关被攻破，就是城门被撞开了。 当时，守军懒惰，只插了一根横木。 现在，城门仍是一根横木，很容易被撞断。 朱元璋早就听出来了，疾步走上城墙。 常升也顾不得赶向塔乌海了，常森、蓝寿的后续部队还没有到，他现在必须守住嘉峪关，保证陛下的安全。 朱允熥和徐怀锦也跟着上城墙。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徐怀锦看得头有些发晕。 前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是胡人！ 胡人的队伍一字排开，与嘉峪关的关墙形成了平行关系。 胡人的部队足足有两万人。 这还只是排列在这里的人。 后面还有密密麻麻、样式不同、颜色各异的毡房、穹庐和帐篷。 里面，应该还有他们的预备队。 胡人有好多旗帜，旗帜上绘有不同的动物。 有鹰、狼、豹、鹿、马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怪兽。 站在队伍正中间的，身后旗帜最高大的，应该就是兀纳失里。 「我可奥，兀纳失里真是的疯了！」 「肃王的情报看来也有一些是真的！」 「说是兀纳失里疯一般的攻打嘉峪关！」 「说是兀纳失里突然增兵万余！」 「这哪里是增兵万余？」 「他们在源源不断地增兵，屯在嘉峪关外，到底图什么？」 「刚才平安带百余人守在城门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难道，以为里面在练兵不成？」 「此时，才想起来集合队伍，来撞城门了？」 此时，从京城带来的火器营还没有到。 常升带人上到城墙，用弓箭射杀了四名胡人。 撞门的十几名胡人，丢下巨木，逃了回去。 号角声响起，胡人搭弓射箭，对关墙来了一阵箭雨。 有战士避之不及，被射中。 整体没有什么伤害性。 朱元璋道：“他们并非都是兀纳失里的手下，还有其他的部落。” 「老朱也看出来了，他们的号令不太一致，连射箭都不能保证齐射。」 「这是一支联合部队。」 「看来，兀纳失里不仅逃跑的本事一流，忽悠人的本事也是一流。」 「居然能忽悠来这么多的小国家和小部落。」 「这些小国家、小部落，难道不怕大明的报复？」 「不是说，兀纳失里杀了一些到大明朝贡的使者吗？」 「这怎么突然就勾联到一起了？」 又是一轮箭雨飞来，徐怀锦惊叫了一声。 刚才有一箭堪堪擦过她的脸颊飞过。 徐怀锦顿时花容失色。 “小锦，站过来，到我后面。”朱允熥拉了一把徐怀锦。 “平安，把那个叫什么忽忽里的，还有那些个俘虏，都推上来！” “让他们当靶子！” 忽忽里等胡人俘虏都被推上了关墙。 看此情景，兀纳失里一挥手，箭雨停止了。 危机暂时解除。 如果他们的箭雨一直不停，这些撞门的家伙卷土重来，说不定嘉峪关又破了。 现在，只有五千多明军在这里。 最尴尬的是，五千多明军只顾追赶了，连弓箭都没有带齐。 有的甚至把弓箭都扔了，让后面陆续赶来的将士们捡拾。 此时，却不能对胡人进行有效的反击。 现在，把兀纳失里的弟弟推到城墙上，让胡人的弓箭优势得不到发挥。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此时，朱元璋忧心如焚。 蓝寿、常森他们如果不及时赶到的话，情况恐怕会很糟糕。 那支守在塔乌海沙漠的五千胡骑，如果此时赶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常升这五千骑兵，与胡人的五千骑兵，并不占多大优势。 再加上外面的兀纳失里。 他们里应外合，明军将左支右绌，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怎么办？ 朱元璋下意识地看向朱允熥。 第0227章 西域之变 朱元璋奇怪地发现，朱允熥居然是目光炽热。 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是异常兴奋。 就像猫闻到了腥，狼看见了羊！ 「兀纳失里居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过瘾！过瘾呐！」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谁看了也会心动！」 「老朱难道不想吃？不可能！」 朱元璋心想，三孙好大的口气！ 三孙好像不知道此时的凶险！ 外面的胡人虎视眈眈，塔乌海的五千胡人骑兵随时会赶过来。 如果蓝寿、常森的后续部队不能及时赶到，又将面临嘉峪关丢失的危机。 再次丢了嘉峪关，怎么向天下交待？ 咱一世英名，可就算是折在这里了。 要怨，就怨那个不作为、不成器的老十四！ 老十四的情报信息极为不准！ 这才导致了今日这个被动局面。 外面，的确是块大肥肉。 但是，这块肥肉太大了，一口吃不下，反而会被噎死。 徐妙锦说道：“陛下，小女子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马上道：“徐家丫头，你说，你说！” “我们有一万多马匹，可以从东到西跑起来，尾部拖着灌木等物，以制造起飞天的烟尘。” “可以让城外的兀纳失里知难而退，驻在塔乌海沙漠的胡骑可能不敢前来。” 徐怀锦说完，常升连声叫好。 现在，就是要拖，拖时间。 拖到常森、蓝寿等后续部队到齐。 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先期到达的部队，武器已经经不起消耗。 常升派去的人回来报告，嘉峪关关墙内的武器库、粮草场，已经被胡人洗劫一空。 不用说，这些武器和粮草已经被兀纳失里运到了嘉峪关外。 正是这些武器和粮草，满足了兀纳失里的这些部队。 这也是兀纳失里能够纠集起这么多部落的原因。 因为有利可图，所以他们才肯跟着兀纳失里一起来骚扰大明边境。 朱元璋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点头道：“徐姑娘果然好计策，那就照此办理。” 万匹健马奔腾起来，尾部拖着乱七八糟的物事，本来就干燥多尘的地面，扬起了漫天黄尘。 城外的兀纳失里望着嘉峪关上空，心中狐疑不已。 这是什么阵势？ 兀纳失里之所以敢于攻击嘉峪关，主要是因为他纠集了足够多的部落。 这些部落和国家之所以能够被自己聚起来，主要还是因为一个蒙古人——也速迭儿。 蓝玉在捕鱼儿海打残北元朝廷，天保奴父子幸运地逃脱了。 但，不幸的是，逃走后的天保奴父子却被部将也速迭儿杀掉了。 天保奴父子从中原搜刮到的财富被他们藏到了一个阿尔泰东部的一个地方。 也速迭儿得到了这笔财富。 也速迭儿准备指望这笔财富东山再起。 哪知道此时，元朝在东北的一支力量哈纳出，迫于大明的军事压力而投降。 也速迭儿彻底失去了东返的信心。 也速迭儿虽然称了帝，但手下人越来越少。 也速迭儿是忽必烈一系。 兀纳失里是亦里黑赤一系。 都是蒙古成吉思汗的后裔。 也速迭儿带人来到哈密投奔，试图劝服兀纳失里的手下。 也速迭儿虽说顶着大汗的名份，但毕竟是弑君在先。 现在居然反客为主，兀纳失里肯定不答应。 兀纳失里杀掉了包括也速迭儿在内的所有人，得到了整个北元从中原搜刮而来的财富。 白花花的银子，让兀纳失里顿时雄心勃勃。 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铁血因子，在兀纳失里的身体里复苏。 有了银子的兀纳失里，开始打探大明的情况。 听说，大明的太子薨了，朱元璋的情绪和身体都越来越差。 特别是朱元璋忽然对一个废物皇孙极为亲近，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他。 还把这个废物皇孙封为吴王。 更加震惊的消息还在后面，大明的太子被窝寇杀了。 朱元璋起兵赴杭州，还到了海上，把窝国掌握实权的幕府大将军的儿子给杀了。 兀纳失里知道，蒙古军队曾经两次想占领窝国。 一次是因为风暴没有到达本岛。 一次是败于窝国的军队。 兀纳失里判断，大明与窝国从此结下了深仇大恨。 两国的战争不可避免。 从此，大明的战争重心将转向东面。 由于蒙古各部四分五裂，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让大明放松了对西、北边境的警惕。 最为明显的是，朱元璋将十四子朱楧从汉王改封为肃王。 朱楧到这里之后，并未到甘州府，而是停在了凉州。 这种吃不得苦的王爷到这里镇守，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看到时机成熟，兀纳失里就联合西域各个大小部落，撒出了不少银子，聚集了不少人马。 同时，凡是到大明进贡的使节，他都杀了不少。 有的是使团，他只留一个人，其他人员他都杀掉，进贡的方物统统留下。 放一个人去到大明，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大明的反应。 没料到，一年过去，什么反应都没有。 肃王仍然待在凉州，连嘉峪关都没有来过。 后来，又有消息传来。 大明皇帝朱元璋要西行，主要是考察一下新的都城。 而吴王朱允熥则被明确了封地，封在了嘉峪关！ 这分明是用一个废物，顶在另一个废物的前面！ 嘉峪关，不，整个河西走廊，从此成了通天坦途！ 这一区域控制下来，我不再是哈密王，而是整个西域的王！ 这一区域控制下来，我就可以畅通无阻，一路向前，饮马黄河，甚至直取长安！ 这是一个天赐的机遇！ 抓住这次机遇，我就可以得到长生天的护佑，就可以恢复黄金家族的荣光！ 但是，大明朝出台了一项国策：禁用白银交易。 而自己这里，拥有大量的白银，还有很多白银都送给了西域各部。 一些部族首领反映，与中原互市之时，只能以马、皮、刀等物来换，或者用黄金。 很多部族首领认为自己送他们白银，是在玩弄他们。 幸亏派出人员解释到位，并且还扬言，大明如此做，就是不给西域各国各部的活路。 而且，大明皇帝准备派兵剿灭各国。 在这种情况之下，西到葱岭，南到伽师，北到布尔津，大部分国家和部落都愿意推自己为首领，共同抵御大明的入侵。 这次攻打嘉峪关，是一种试探。 如果成功了，将河西走廊占领，同时逼迫大明改变国策，用白银交易。 关墙之上，有一面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字“肃”。 有一个人身材高大，看不清面目。 看来，是大明的肃王朱楧到了。 第0228章 货币战争开始了 现在看看肃王，似乎也不是太简单。 攻破嘉峪关，可以看出肃王的人马，要么是素质低下，要么是无心恋战。 嘉峪关都拿下了，那么沿路的酒泉、下河、高台、临泽都没有难度。 拿下甘州府也不在话下。 那里，有更多的财富。 有更多的财富，就可以拉来更多的部族，积累更大的力量。 攻破嘉峪关之后，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明建国二十多年，不至于这么快就衰落。 刚好，三弟忽忽里十分积极，主动请缨，说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甘州。 这样也好，让忽忽里占住甘州。 有什么财富的话，先由我们蒙古后裔得到，而后再对各国各部进行分配。 如果各国、各族一涌而入，面对财富，说不定会大打出手，引起内讧。 到那时，拉起来的联盟可能会因此闹翻。 这就划不来了。 自己就带着各国各部的人马驻扎在嘉峪关外，等候忽忽里的消息。 哪知道两天过后，嘉峪关的城门忽然关了。 里面响起了刀兵之声。 城上的兵士说，来了一百多名明军。 一听，对方才来了一百多个明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可能连一百多个明军都收拾不下。 哪知道，后来居然有了更多的马蹄声。 城墙上的勇士们，都下去参加了战斗！ 坏了，忽忽里攻取甘州城失败，被人家给撵回来了！ 城门也关闭了！ 于是用巨木撞击城门！ 一切都来不及了，关城上站满了明军！ 随即，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忽忽里和其他勇士。 心中暗叫庆幸！ 虽说是出师未捷，但兀纳失里并未沮丧。 因为，他现在拥有足够的本钱。 看看大明的军队吧，连箭枝射出来都是稀稀拉拉的，甚至还软弱无力。 他们把忽忽里和其他勇士绑起来，推到关墙之上，这说明他们的兵力不足！ 更说明他们的武器特别是箭枝不足！ 如果他们箭多、粮丰、兵足、将广，早就大开城门，冲出来了！ 此刻他们紧紧关闭城门，显然是实力不济。 至于城内忽然响起的阵阵马蹄，突然腾起的漫天黄尘，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反观自己这边，得到了嘉峪关的武器和粮草，士气高涨。 只是现在，城墙上的忽忽里等人，让自己这边欲攻不能、欲撤不行。 还是先谈一谈吧，刚好，肃王来了。 兀纳失里一人一马，向前走了一段，站定道：“对面，可是大明的肃王？我，是兀纳失里！” 朱允熥没想到这家伙的汉语还很顺溜。 也难怪，哈密王所控地盘，与大明紧紧接壤。 而且，作为蒙元后裔，自然少不了与汉人打交道。 朱允熥笑道：“兀纳失里，是不是有青光眼？眼神这么差？居然把我看成了肃王！” 徐怀锦道：“人家哪里是看你了？兀纳失里看到了那个旗子！” 朱允熥朝徐怀锦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面旗子，上面绣着一个“肃”字。 「我可奥，还整个肃字！」 「再配上一个静字，肃静！岂不成县官审案了？」 「如此严肃的军旗居然这么不严肃！」 「军旗，必须统一，不能搞个人的名字！」 「一个国家的军旗，只能有一种。」 「任何时候，都不允许有个人的私家武装！」 「军队，不是某个人的工具，而是整个国家的公器！」 「大明，一定得有自己的军旗，让敌人看到这面旗，就退避三舍！」 「让大明的百姓，看到这面旗帜，就心生敬畏、深感自豪！」 「我们是龙的传人，那就用：龙旗！」 朱元璋听得有些感动。 这就是三孙的境界，四子、二孙，拍马都赶不上！ 从皇子皇孙到将军勋贵，无不希望所带的军队打上自己的烙印。 三孙却说，军队不能成为某个人的工具，而是整个国家的公器！ 三孙无意于当储君，无意于争皇位，但他的格局，却是天子的格局。 他的胸襟，却是帝王的胸襟。 三孙，你不想到那个位置也不成！ 你的天才，是老天给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你推不掉！你躲不开！ 朱允熥朝 不是肃王！ 是吴王！ 吴王朱允熥，那个传说中的废物三皇孙来到了嘉峪关！ 算了算从应天出发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再一看此人，身材颀长，颇有气质，似乎应该是个王爷。 如果是普通人也不敢冒充王爷。 就算是想冒充，也不可能冒充一个废物王爷。 “吴王，哈哈，好！”兀纳失里说道：“今后你镇守嘉峪关，少不了打交道了。” “吴王，我代表身后所有国家和部族提出要求。” 朱允熥道：“兀纳失里，你的哈密，过去一直是我大明的藩国，你没有资格向我提出要求，你只有资格提出请求、恳求、哀求！我特许你，跪求！” “说吧，你有什么哀求，说出来，本王能作主的就为你作主！” 朱元璋听到朱允熥的对话，很是满意。 三孙的话，很提气啊！ 这要是让京武百官看到了，岂不是惊掉眼珠子？！ 这和以前他的形象完全不同啊。 可惜了，咱这次西巡，不能带过多的官员。 不过，这一切，所有的将士都看在眼里，到时一定会传到京中百官耳朵里。 兀纳失里很是意外，这个吴王的回答，很是强硬，还很蛮横！ 也许是吴王太年轻，且不自量力，认不清眼前的形势，而妄自尊大罢了。 “吴王，我们的要求是，开通更多的榷场，互市的时间加长！” 朱允熥马上答道：“好啊，这是好事！加强互市，这才是互通有无、互惠互利、开明开放嘛。” 兀纳失里更是意外，吴王答应得如此干脆！ 过去，中原王朝对于建立榷场、开通互市一直持谨慎态度。 榷场与互市，一直是中原王朝当作对周边国家的恩赐。 双方一旦发生冲突，中原王朝就关闭榷场和互市，并以此相威胁。 谁知道吴王答应得如此爽快。 “吴王，我们还有一个要求：在榷场里、在互市中，允许用银两交易。” 朱元璋愣了，常升、徐怀锦也都愣了。 他们兴兵的目的，居然就是要求用白银交易！ 徐怀锦想起来了，当初陛下规定不让用白银交易，目的之一就是防止窝国的白银流入大明。 于是，窝国就派出了八百名窝人进攻杭州，试图让大明改变政策。 还有一个目的，陛下说要让从北宋以来流入到草原民族的银两彻底失去作用！ 禁止用银子交易的政策，居然接连引起了两场战争！ 朱允熥也愣了。 「难道，货币战争真的开始了？」 第0229章 老朱你太鲁莽了 朱元璋一听，货币战争，这个词用得倒也贴切。 看来，三孙当初在心声中说，要抛弃银两，采取金本位，是对的！ 凡是敌人痛恨的，必定是让大明痛快的！ 凡是敌人希望咱干的，咱一定不能干！ 凡是敌人不希望咱干的，咱一定要干！ 窝国攻打杭州，兀纳失里攻打嘉峪关，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迫使大明用银子交易。 越是如此，越是不能答应。 越是如此，越是要把金本位的货币政策坚持到底。 三孙知道今后的历史走向，他说的一定没有错！ 「战争全面掀起，刺激，过瘾！」 「感谢兀纳失里，如果不是你，这西域还真是不好办！」 「这么多的国家和部落都纠集于此，为大明省下了多少人力、物力和精力！」 「一统西域的进程会大大提速！」 「将西域纳入版图、收入囊中，兀纳失里是第一功臣！」 「到那时，我一定奏请老朱，为兀纳失里请功！」 「哈哈哈！」 朱元璋听到三孙那得意的笑！ 三孙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不考虑武器、粮饷等后勤补给的问题，现在的确是一统西域的最好机会。 但关键是后勤！ 从中原地区往这里运粮，太远，远水不解近渴！ 就算是运到了，粮食也差不多被运粮的人给消耗殆尽！ 所以，咱才决定在这里屯田。 但是真要往西打，还得运粮！ 西域一带，地形复杂，行走极为不便，有的人在沙漠里兜兜转转，找不到方向！ 粮草跟不上，这仗也就没法打。 这些问题，三孙考虑过吗？ 兀纳失里还在 于是，兀纳失里将刚才的要求大声重复了一遍。 “用宝钞交易，这是我大明定下的国策，无可更改！” “我大明愿意与各国各部做生意，但必须用宝钞！” “你们可以用物换物，用物换钞，用钞换物！” “用宝钞，携带方便，流通容易，你们要适应我大明的国策，适应未来市场的发展。” 兀纳失里怒道：“我们的银两，正是从中原交易而来，你们说不用就不用了，你们连信义二字，也不要了吗？” 朱允熥道：“兀纳失里，你也好意思说交易！” “你们的银两，是正常交易得来的吗？你们是抢来的！” “特么的，强盗，也配得上信义二字？” “信义二字，简直是被你给侮辱了！” “兀纳失里，你也配讲信义二字？” “你反反复复，投降之后反叛，反叛之后投降，难道，这就是信义？” 兀纳失里没料到吴王的嘴皮子如此利索。 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 看来，讲道理是讲不过了。 道理讲不过，咱讲拳头，讲实力！ “吴王，既然你们不能满足我们各国的要求，那就只好在沙场上见真章了。有本事，放了我有勇士们，我与你来一场公平的战斗！” 朱允熥笑道：“好啊，好啊，真想来一场公平的战斗？” “兀纳失里，要想真正的公平，那就是人数完全一样、武器完全一样！” “你派一队，我派一队，不骑马，不带任何武器，纯粹肉搏，敢不敢？” “要么，兵对兵，将对将！你出来，跟本王干一架，敢不敢？” 朱元璋心中大喜，好啊，好啊！ 那就公平地干一架，兀纳失里跟三孙打！ 三孙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撂翻三名武功高强的锦衣卫！ 兀纳失里，哪里是三孙的对手！ 看来，三孙要显露本事了！ 兀纳失里吃了一惊，这个吴王的思维很是清楚，哪里有一点废物该有的样子？ 仅仅从他抓住了三弟忽忽里和几千名骑兵来看，吴王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要单挑？ 我兀纳失里岂能上当？ 单挑，这是实力落后一方最想采取的招数。 我现在，拥有这么多的兵马，跟你玩单挑？ 我怎么会上这个当？ “吴王，真是好打算！我们是马背上的勇士，骏马与弓箭是我们的生命！” “你所说的公平，只不过是扬你之长，击我之短罢了！” “吴王，看看我们所在的地方吧，如此广阔！我们双方，人数一样，武器不限，好好打上一场，你看如何？” 朱元璋心道，兀纳失里还真是个老狐狸！居然不肯上当。 兀纳失里也很谨慎！ 如果是别人，恐怕还真答应与三孙单挑了。 兀纳失里对于三孙的武功如何并没有底，他不敢冒险一试。 只是可惜了，兀纳失里不肯与三孙单挑，三孙的显露又要往后推迟了。 “兀纳失里，听你的意思，是你们的武器很牛批，你们的射术，天下无敌？” 朱允熥大声反问。 兀纳失里几乎是失声而笑：“吴王，难道，难道不是如此吗？想我蒙古祖先，就是凭着骏马和弓箭，还有勇气与无畏，才纵横天下无敌手！” “难道吴王，对此还有异议不成？” 朱元璋心里不乐意了。 你蒙古人的骑术与射术厉害，怎么被咱打回了草原，打回了原形？ 你蒙古人如此厉害，岂不证明咱更厉害？ 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正想说话呢，朱允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你闭…你别说话。”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心中一堵，就如同撒尿到半程被捏住了。 三孙居然不让咱讲话！ 三孙，还真是把自己当作全军统制了。 “呃，皇爷爷，兀纳失里不配与您对话！让我来吧。” 「老朱，你怎么可以如此鲁莽？」 「没看现在的形势吗？」 「你一亮相，会大大地刺激兀纳失里！」 「兀纳失里一发疯，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徐怀锦也说道：“陛下，不要让兀纳失里知道您来了。否则，他们真会发疯。” 朱元璋默然。 咱明白三孙和徐家丫头的意思了。 现在双方的实力相差很远，如果兀纳失里此时强攻，再加上另外一支胡人骑兵，恐怕局面很是危险。 一旦兀纳失里知道自己亲自来了，他们会真的疯狂起来。 说不定会不管不顾忽忽里的性命而疯狂叩关。 刚才，咱没有想到这一点啊。 三孙和徐家丫头都同时想到了，难得啊。 再一看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呐。 常升吓了一跳，外甥啊，亲外甥，你怎么可以让陛下闭嘴？ “兀纳失里，你以为你们的骑术与射术天下无敌？笑话！” 朱允熥一指天空：“天下之大，你兀纳失里根本想像不到！” “今天，本王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外飞仙，什么叫做飞来横祸！” 第0230章 三孙一定还有秘密武器 兀纳失里哈哈大笑。 随即，朝后一指。 兀纳失里后面的骑兵队伍从中分开，好几排回回炮出现在视线之中。 足足有五十架！ 每一架回回炮旁，都配有一辆马车，车上装的全是红柳筐。 筐中全是石头。 这种回回炮是轻便型的，发射的石头都不大。 对于西域来讲，大石头并不多，戈壁滩上的石头多的是，正好适合于这种轻型的回回炮。 轻型回回炮并不能对城墙造成多大伤害。 但对于城墙上的守军来说，无疑是梦靥般的存在。 “哈哈哈，吴王，本汗，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飞来横祸！” 朱元璋心中一震，没料到兀纳失里这次准备的如此充分！ 连回回炮都准备好了。 回回炮绝对是用来攻坚的！ 显然，兀纳失里的目的，决不仅仅是攻下嘉峪关。 只是嘉峪关轻松被他攻下，回回炮并未派上用场。 如果现在兀纳失里推出回回炮，嘉峪关恐怕很难守住。 常升不由得脸上变色：“陛下，臣请战！” “臣率两千精骑，先毁了回回炮！” 朱元璋道：“胡闹，毁了回回炮，怎么毁？用刀砍，还是用头撞？” 徐怀锦道：“如今之计，只有拖！拖到晚上再想办法。” 朱元璋深以为然。 朱允熥大声道：“兀纳失里，有卵子的，你等着，你别跑！” 朱允熥对朱元璋说道：“爷爷，我要飞天了，您就在这里指挥。” 朱元璋立马想起了一件物事：热气球。 三孙把热气球带在身上。 在陶家庄园，三孙曾说过，这种热气球可以瞬间缩成指甲盖大小。 其实，朱元璋根本不知道，朱允熥有系统空间，可随时将其收入空间，也可以随时随地取出。 朱允熥腾腾腾地跑下关墙，从系统空间中取出热气球。 朱元璋没有任何惊讶。 常升等一众将士则是，目瞪口呆如木鸡！ 徐怀锦瞪大了一双美目，这，这，这是变戏法儿吗？ “徐家丫头，看好了，这就是咱三孙弄出来的热气球！” 朱元璋满脸的傲娇：“咱就是坐着这个上天的，好多人还不相信！嘿嘿，丫头，好好看看吧。” 徐怀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传说中的陛下飞上天空，难道是真的？ 现在还没有上天，但热气球的名头，她是知道的。 朱允熥开始点火。 朱元璋忽然想到在陶家庄园的那一幕。 三孙和沐瑶一同乘坐热气球升上天空。 当时出现了惊魂一幕：一阵横风把高空中的热气球给吹歪了。 在三孙与沐瑶的共同调整之下，终于化险为夷、平安着陆。 三孙一个人坐热气球升空，咱不放心呐。 如果再出现那种情况，三孙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 上次，沐瑶就是三孙的帮手。 这次，一定给三孙找个帮手。 徐家丫头，不就是最合适的帮手吗？ “丫头，想不想上天上瞧瞧？”朱元璋十分和蔼地说道：“看见热气球的大筐子没有？你和三孙都坐进去。” 徐怀锦心中一喜，陛下都发话了，自己也能体验一下飞上天的感觉。 看看越来越膨胀的热气球，徐怀锦的好奇心一下子高涨起来。 徐怀锦走下关墙，发现朱允熥正在往筐子里搬石头。 “吴王，你这是做什么？”徐怀锦好奇地问道。 “做什么，砸人呗。”朱允熥一边说一边指挥军士：“多放点石头，你们快点搬。” 看差不多了，朱允熥才跨进筐子中。 徐怀锦来了筐边道：“我也进去，我也要升上天空。” “你别添乱了啊，你进来，还不如多放点石头呢。” 朱允熥的拒绝让徐怀锦有些上火。 在吴王心目中，自己还不如一块石头！ “吴王，我进去，是陛下的旨意。”徐怀锦说道。 朱允熥看了一眼关墙：“哦，原来是陛下的命令，那，好吧。” 热气球上升了，带着筐子缓缓离开了地面。 徐怀锦急了：“让我进去！” “谁不让你进了，再不进来，可就来不及了。” 徐怀锦大声喊道：“你，你拉我一把！” 哦，原来，筐子太高，徐怀锦进不来！ 朱允熥这才想起来，徐怀锦不是沐瑶，没有武功，个子也没有沐瑶高。 到筐子边沿，拉住了徐怀锦的纤纤素手。 感觉极好，心中不由一荡。 伸出左手，托住了徐怀锦的腰部。 将徐怀锦拉了进来。 进到筐子里的徐怀锦，满脸通红，因为有蒙面斗笠挡着，她才自如了一些。 朱允熥感到，与沐瑶相比，眼前这个妞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应该说，各擅胜场！ 热气球升上了天空！ 看呐！ 快看！ 有东西上天了！ 呀，天上有人！ 天上有两个人！ 关墙内外，都纷纷惊呼起来！ 尤其是嘉峪关外的胡人，一个个都张大了嘴。 瞪大的眼睛里充满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惊讶！恐惧！ 兀纳失里此时晕菜了！ 从嘉峪关内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形状规整的物件！ 里面有两个人！ 显然，是吴王朱允熥。 还有一个，是刚才与朱允熥并排而立的人。 这个女人的特征很明显，带着蒙面斗笠！ 天啊，真的有人可以上天！ 蒙古的图腾就是长生天！天上的神可以保护平安！ 凡是能飞到天空的，都是蒙古人包括逐草而居的人心中的神灵。 比如，在天空翱翔的苍鹰！ 这是草原民族心中的神！ 朱元璋看着大明将士和胡人骑兵的反映，心头大悦。 看看，你们都震惊了吧？！ 没想到咱三孙，有这一招吧？ 三孙这一招还真管用，看看把胡人吓成什么样了？！ 这样一来，胡人一时之间就不敢进攻了。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忽然，胡人骑兵呼啦啦地滚鞍下马。 伏在地上，又起身对着三孙的热气球祈祷起来！ 所有的胡人也都纷纷下马，共同祈祷。 声音越来越大！ 哈哈，朱元璋乐得大笑。 看看这些个胡人，真没见过世面呐。 他们居然把三孙当成了神灵来跪拜！ 再看看身边的将士，一个个也成了泥塑！ 呆呆地看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今天的天气不错，适合热气球运动！」 「保险起见，直接飞到回回炮的上空。」 「其实，我完全可以直接干死兀纳失里！」 「但是，真要这么干，老朱肯定会怀疑！」 「根本无法解释了！」 「那么，还是用这个老朱见过的热气球吧。」 「不管用什么招，只要能吓住兀纳失里就行。」 朱元璋好奇了，三孙难道能直接干死兀纳失里？ 三孙一定还有什么秘密武器！ 只是他还是不想拿出来。 三孙之所以不直接干死兀纳失里，主要还是想让他活着。 三孙说了，兀纳失里逃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明的疆域！ 第0231章 请欣赏流星雨 朱元璋感到，三孙之所以想一统西域，恐怕他的底气正是来源于他的秘密武器。 但是粮草呢，补给呢，运输呢，这些问题如何解决？ 实在想不出，三孙能有什么办法。 升上半空的徐怀锦，看着越来越小的关墙和人群，不禁有些害怕。 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 朱允熥伸出手，握住了。 徐怀锦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他力气大，我挣不脱。 这么一想，反而不害怕了。 我升上了天空！！ 徐怀锦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为了能看清 天呐，这就是天！ 真的升上了天空！ 大家私下里议论说，陛下在金华府曾经升上了天空，那是为了证明他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现在看，好多大臣是居心不良！ 当时自己对新成立的大明科技院很是关注。 听说吴王在大明科技院的试验场打出了一炮，就赶快到现场查看。 哪知此时，遇到了吴王。 吴王的谈吐让她感到，此人深不可测！ 只是，吴王有时候说话有些轻佻、浮浪。 总的来讲，人们都误会了他！ 今天飞上了天空，全是因为他！ 他制作器物的能力居然到了这个程度！ “徐姑娘，别愣着了，我教你操作热气球。” 朱允熥手把手地教徐怀锦，双手拉绳子，给她讲如何协调和平衡。 同时，又给她讲热气球升空、移动、降落的原理及过程。 徐怀锦听得很认真。 时不时偷偷瞄向朱允熥一眼。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干净而帅气。 高高大大的身材，显得壮硕而英武。 “看我做什么，拉好绳子！” 朱允熥的一声吼，拉回了徐怀锦飘飞的思绪。 “对了，这么拉，我们要停到回回炮的上空。” 徐怀锦收起心思，按朱允熥所讲，聚精会神地操作起来。 汽球停在了回回炮的上空。 除了兀纳失里，所有的胡人都跪在地上。 对着热气球叩头祈祷。 “兀纳失里，你还不跪下？” 朱允熥朝 兀纳失里这时，回过神来了。 这哪里是神灵？ 作为一个经常与汉人打交道的人，兀纳失里明白，这只不过是吴王做出的一件新鲜物事罢了。 如果吴王不在里面，也许就真的跪下祈祷了。 “吴王，有本事，你下来！你我决一死战！”兀纳失里喊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 看看自己所带的这些人吧，一个个地战战栗栗，哪儿有一点勇士的模样？ “兀纳失里，本王说过，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飞来横祸！” “接下来，请欣赏，流星雨！” 朱允熥说完，替徐怀锦拉住了绳子说：“徐姑娘，今日机会难得，这场流星雨，就由你来下吧。” 徐怀锦明白朱允熥说的话，不就是往下扔石头嘛。 徐怀锦走到筐边，搬起石头就往下扔。 热气球悬停的地方，正是在回回炮的上空。 徐怀锦第一块石头落下，正好砸中了回回炮边的一架马车！ 石头并不大，但是有了重力加速度，势能转化为了动能，一下子把马车直接砸了一个大洞！ “徐姑娘，不错，不错！流星雨，继续下！” 徐怀锦又搬起石头，往下扔。 朱允熥看到美女在高空之中，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忽然想到一首叫《陪你去看流星雨》的歌，不由得哼唱起来：“陪你去看流星雨，怀念我们的相遇，天空是美丽的你，幸福我们自定义……” 朱允熥忽然不敢唱了，再往下唱，就是“陪你去看流星雨，月光下我们约定，一生一世不分离，说好一起走下去”。 这就是赤果果的表白！ 徐怀锦的身份极为特殊！ 万一和徐怀锦发生点什么，到时候如何面对朱棣？ 徐怀锦一愣，这是什么曲调？怎么从未听过？ 这难道是他，是他自创的吗？ 他的歌词那么浅显直白，却又十分唯美！ “天空是美丽的你，幸福我们自定义！” 我和他，岂不是正在天空之中？ 幸福我们自定义？他，他究竟是何意？ 突然，徐怀锦想到了姑姑徐妙云，想到了燕王朱棣。 在储君之争中，父亲和自己是支持燕王朱棣的。 因为只有燕王朱棣才是最合适的，只有燕王朱棣才能够支撑起大明的未来。 自己只不过是父亲派过来的联络员而已。 之所以当这个联络员，并非是要帮助吴王朱允熥。 一路上，自己想明白了。 燕王只是借着帮助朱允熥的名义，派兵来到嘉峪关！ 其实，也是想在陛 现在，吴王朱允熥显示了他与众不同的才能！ 这种才能，是燕王朱棣所不具备的！ 那么，在竞争储君上，燕王朱棣和朱允熥早晚会发生冲突。 这种冲突一旦发生，就会震动朝野！ 到时候，自己将如何自处？ 收拾起心思，徐怀锦继续往下扔石头。 终于，几块石头落下去，砸坏了一架回回炮。 胡人们谁都不敢动，祈祷之声越来越大。 一些胡人还站起身来，围成了一圈，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又有一架回回炮被“流星雨”砸坏。 兀纳失里这才明白，这就是吴王朱允熥所讲的“飞来横祸”。 这种横祸，真的是无法阻止，无可避免！ 从天下扔下的石头，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好不容易制作的抛石机，就这么被毁了。 心疼啊。 不过，兀纳失里马上庆幸起来。 这个吴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果这石头落到自己头上，天呐！ 石头高速落下来，自己恐怕逃都逃不及！ 头皮一阵发麻，心里一阵发凉。 赶快离热气球远一点！ 兀纳失里策马跑到了胡人队伍的另一边。 这时，胡人们看到了兀纳失里的行动，马上反应过来。 都纷纷逃向一旁。 几十架回回炮周边，没有一个胡人！ 谁也不想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成肉酱。 又有五个抛石机被砸坏！ 朱元璋看得大喜，果然，就如三孙心声所讲。 小小的热气球，不仅可以成为观察敌情的利器，更可以作为攻击敌人的神器！ 完全可以改变战争的形态！ 在陶家庄园坐上热气球的时候，咱就知道，可以带石头上天！ 三孙，就是这么做的！ 这就叫做，爷孙所见略同！ 看到一个又一个抛石机被石头砸坏，城墙上的将士们都大声欢呼起来。 兀纳失里茫然看向天空的热气球。 朱允熥哈哈大笑：“兀纳失里，本王想让你知道：弓虽强，石更硬！” 天上，徐怀锦累得香汗淋漓，小手都被石头划破了一道口子。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片创可贴和云南白药。 徐怀锦心中一阵幸福。 他说过他是郎中，果然如此。 经过他的处理，血，果然就不流了。 “呀，石头，没有了。”徐怀锦只觉得可惜。 “全怪我，全怪我，我的准头不好。” 徐怀锦看看 “不要紧，不要紧。”朱允熥笑道：“ “看我如何把剩下的回回炮给摧毁！” 徐怀锦心想，剩下还有三十几架回回炮，得需要多少石头啊。 但是，带上来的石头，都被自己给扔光了！ 他，用什么摧毁回回炮？ 第0232章 吴王一人杀退五万胡人 热气球悬停在胡人的回回炮上空。 距离远了，朱元璋听不到三孙的心声。 不禁有些着急。 三孙现在是什么状况？ 虽说是用石头雨摧毁了十四架回回炮，但是还有三十六架呢？ 咱是知道这热气球的。 三孙只有这一个，能装的石头也有限。 这三十六架回回炮，始终是一大威胁。 看样子，三孙和徐怀锦把带上去的石头扔完了！ 扔完了石头，也该回来了。 但是热气球仍然停在那里。 是出什么状况了吗？ 所有将士都伸长了脖子观看，大气都不敢喘。 这热气球万一操作不好，落到胡人堆里，可就大大不妙了。 徐怀锦有些赫然，要是让他来下流星雨就好了。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一个男子链球，从背后拿出。 徐怀锦一惊，朱允熥何时在身上藏着这么一个球！ “你先试试分量。”朱允熥将链球递给徐怀锦。 徐怀锦接过，居然是铁的，而且是精铁！ 这个铁球还带着一个长长的金属链。 做工十分精良！ 但，这一个球管什么用？ 顶多，再砸毁一架回回炮。 朱允熥笑道：“徐姑娘，你累了，该我上了！” 又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一段长绳放在了筐子的角落。 拿起绳子与链球的铁链牢牢捆在了一起。 朱允熥将重达7.26公斤的链球扔下。 啊，又有一个黑色的物事从热气球上落下！ 速度越来越快！ 一架回回炮被铁球击中！ 主要部件被击了个粉碎！ 突然，黑色的铁球突然从地面上升！ 越来越快，回到了热气球的边缘！ 紧接着，铁球又落下！ 又砸中了一架回回炮！ 兀纳失里想哭的心都有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明明是没有石头了！ 却忽然多出一个黑球出来！ 很明显，这黑球不是一般的材质，肯定是金属的！ 别的石头落下来，虽说砸坏了回回炮，但石头本身也被砸得粉碎。 但这东西，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砸坏了回回炮，自身还完好无损！ 这个吴王，简直是太阴损！ 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这个黑球还带着一个绳子！ 还能够马上回收、二次利用！ 朱元璋看得大乐！ 三孙啊，真不知道他还藏着这一招！ 亏他想得出来！ 咱只想到了用石头往下砸。 三孙不仅想到了石头，还提前准备了铁球和绳子！ 这一招，狠！ 这样一来，热气球就成了一个从空中攻击的超级武器！ 明军看此情景，不由得都大声欢呼起来。 仗，居然能这么打？！ 一个热气球，居然把几万胡人骑兵搞得狼狈不堪。 这个大铁球就这么运动着、循环往复！ 一上一下，很有规律地运动！ 每一次循环都能砸坏一架回回炮，或者是装石头的马车。 在兀纳失里的叫喊之下，胡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什么神灵！ 而是敌人的武器，要命的武器！ 攻击！ 胡人搭弓射箭，想把热气球给射下来。 可惜的是，箭枝只到了距离的一半，就无力地掉落下来。 太高了，根本射不到！ “射绳索！”兀纳失里大叫道。 胡人中真有不少神射手，箭枝射中了绳子。 但这绳子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居然没有丝毫影响。 铁球还是不紧不慢地一收一放、一上一下。 眼看着回回炮一架又一架地减少！ 几万人眼睁睁地看着，却又无可奈何！ 气得兀纳失里破口大骂。 朱元璋终于是心头大定，不管常森、蓝寿、毛易他们的后续部队来不来。 这嘉峪关算是安全了。 尽管热气球只有一个，但威力大啊。 不仅威力大，还且是威慑大呀。 你过来攻关，不仅要注意对面，还得注意天上！ 兀纳失里是个聪明人，他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如果多上去几个人，也不要石头了，多整几个大铁球，那场面该多热闹！ 十几个大铁球从空中落下来，再回收上去，再砸，无穷无尽！ 只要三孙的炭火够用！ “常升，咱让你督促大明科技院的建设，你到这里了，有没有安排其他人？” 常升说道：“陛下，我来之前就安排过了，我府里的管家去督促，允熥把鞭子交给他了。” 朱元璋想起来了，当时把自己的马鞭送给了三孙。 三孙又给了常升的管家。 有了这个鞭子，就可以代表咱！ 有谁敢捣乱，抽他！ 还有，那些欠着三孙巨额债务还曾经诬蔑三孙砸碎夫子像的那些官员。 他们每月必须到大明科技院劳动十天！ 哪个官员敢偷懒，抽他！ “这就对了，大明科技院，咱要支持，全力支持！” “回去就让大明科技院做这种热气球，太有用了！” 此时，胡人的回回炮，共50架，全部被摧毁！ 这下子，胡人不敢攻过来了！ 这下子，可以不必腹背受敌了。 这下子，可以专心对付跑进来、躲在塔乌海沙漠的那支胡人了。 朱允熥收回了链球，放到了筐子里。 “徐姑娘，这次真的是便宜这帮胡人了。” 徐怀锦说道：“吴王，为何不继续攻击？” “哈哈，凡事适刻而止嘛。再说了，今天已经让胡人见识了什么叫做飞来横祸。” “不仅如此，还让胡人见识了什么叫做天外飞仙！” “徐姑娘，你，岂不就是天外飞仙？” 朱允熥口花花地调笑了一句。 徐怀锦脸上一红，心中一喜，他居然夸自己为仙女！ 但又随即当作没听到，看向 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 吴王给她的震憾可谓是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让她惊喜。 先不说最开始的那个黄金分割比。 就今天的热气球来讲，让她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 装石、点火、上天、抛石、攻击！ 特别是最后这个带链子的大铁球，他是怎么想到的？ 匆匆忙忙地拆帐篷，推马车！ 胡人，要退兵了！ 吴王一人，杀退五万胡人！ 自己，也只不过是恰逢其会，顶多算是吴王的帮手。 胡人败退，完全是吴王的一己之力！ 在一柱香之前，局面还异常紧急。 而现在，形势倒转！ 胡人仓皇撤退，关城安然无恙！ 他，如此有勇有谋，为何在世人眼中，他却如此不堪？ “徐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徐怀锦突然有些留恋。 “吴王，能不能在上面多停一会儿！” 第0233章 徐怀锦出城 “徐姑娘，我倒是想停来着。但关键是我们的炭火不足了。” 朱允熥边说边开始操作，与徐怀锦一起拉起了绳索。 热气球飘向嘉峪关关墙内。 减少炭火，缓缓下降。 筐子着地了，关墙上下的将士纷纷围将过来。 周围满是崇敬拜服的目光和啧啧惊叹的声音。 筐子边沿太高，徐怀锦还是出不来。 朱允熥一手扶，一手托，把徐怀锦弄出来了。 徐怀锦忽觉浑身酥麻，脚步发虚、发软。 好像是刚才在天上扔石头给累着了。 突然，徐怀锦只觉得眼前一花！ 热汽球凭空消失了！ 今天是怎么了，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突然，徐怀锦身子前倾，直直地扑向地面。 朱允熥眼疾手快，连忙把徐怀锦揽住。 手部感到了一阵柔软。 恰在此时，徐怀锦突然醒来。 啊，徐怀锦惊叫了一声，跳到一边，又羞又恼地瞪着朱允熥。 “这个，徐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啊。”朱允熥解释道。 徐怀锦气道：“登徒子，你就是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的！” “你是想让我故意呢，还是不想让我故意？”朱允熥笑道。 “你？！” 徐怀锦说不出话来了，一顿脚，飞也似地跑开了。 众将士都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兀纳失里带着人已经撤离，在三十里外的地方驻扎。 一时半会是不会贸然进攻了。 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朱元璋已经走下关墙，平安道：“陛下，城外危险已除。请给末将三千人马。” 朱元璋才想起在东北方向还埋伏有一支胡人部队。 这支部队一定要解决掉。 算了算时间，蓝寿、常森、毛易等人也该带着后续部队赶来了。 “常升，你和平安，带五千兵马前去塔乌海。记住，平安熟悉情况，你听平安的。” 塔乌海沙漠。 千户吴开山带着五百军士，紧张地与胡人骑兵对峙。 风吹起来了，黄沙阵阵吹过，颗粒打在脸上，所有人都肃立不动。 对面，黄沙搅动，又是一队胡人骑兵来了！ 胡人骑兵，一人两马！ 而己方，五百人，还有一百名没有马！ 此时想跑，也不可能了。 因为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多！ 吴开山扭头道：“我以为平将军是京城来的二混子，没想到，还是条汉子。” 百户赵大虎笑道：“看着像个少爷，人家硬是跑到前头！老子服了！” 吴开山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吃的，算个屁，喝的，才最关紧！平将军给咱水，老子真服！” 百户笑道：“就凭这两个水囊，老子把命给他了！” 吴开山大笑：“今天，老子就拼上命了！” 赵大虎说道：“兄弟们，反正今天跑不了了，能杀一个赚一个！” 吴开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头脑也异常冷静，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拖，也是为平安能提前赶到嘉峪关赢得时间。 然而，对面的胡人骑兵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似乎他们是群猫，这五百余人则是老鼠。 胡人开始动了，向这边逼近。 突然，胡人队伍里走出一个人，是汉人！ 此人三十岁左右，作文士打扮，头戴纶巾，手拿纸扇，显得很是儒雅。 这种人，如何出现在行伍中，为何出现在胡人骑兵里？ “你们，是肃王的部下？”文士在几个胡人骑兵的簇拥下，上前几步问道。 吴开山说道：“没错。却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文士一拱手道：“在下姓吴，名佑，字伯宗。” “吴伯宗，老子看你该叫无祖宗！作为汉人，投奔胡人，你真是丢人，丢你的先人！” “你们今天，跑不掉了！”吴伯宗将扇子一合：“拿下他们！” 胡人们呼喝着，扬鞭催马，烟尘四起。 片刻之间，吴开山等五百人被胡人骑兵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 平安和常升带着骑兵，一人两马，朝塔乌海狂奔。 沿路，遇到了不少陆陆续续奔过来的将士。 一问才知道，他们并没有见到千户吴开山。 也没有遇到胡人骑兵。 这就奇怪了！ 平安心想，难道是吴开山带着五百人脱险了？ 终于，平安带着部队到达了当时遇到胡人骑兵的地方。 但此时，没有了任何动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里是沙漠的边沿，风依然很大，且风向不定。 风吹着地上的流沙，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沙丘。 地面上，没有任何痕迹，比如脚步、马蹄。 就算是有，也被风抹沙填了。 “大家散开，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武器和遗失的物品。”平安命令道。 大家找来找去，没有发现什么。 这里，好像不曾发生过战斗！ 怎么回事？ “将军，这有东西！”一个军士拿着一个东西前来。 是一个水囊！ 平安接这一看，这，不是自己用过的水囊吗？ 这水囊，当时他抛给了千户吴开山！ 要知道在沙漠戈壁中行军，水是最宝贵的，是不可缺少的！ 哪怕是没吃的，也得有喝的！ 谁也不会轻易把水囊给扔掉！ 坏了，吴开山恐怕，恐怕已经殉难！ 再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但，军士们找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只有这一个水囊，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虽然没有见到一具尸首，但肯定是凶多吉少！ 这些胡人到底去了哪里？ 是进入了塔乌海，还是进入了阿拉善沙漠？ 他们是想绕道野马井，出盖尔沟，去和兀纳失里汇合？ 平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吴开山，你放心，你的后人交给老子！” “兄弟们，一路走好！” “老子答应你们，多杀胡人，让他们到那边去，你们给老子把他们再杀一遍！” 此时，平安的后续部队都来了，一起随常升的骑兵回到了嘉峪关。 常森、蓝寿、毛易和后续部队也赶到了。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陆续将队伍归建重整。 朱允熥以统制的身份下达了命令，所有军士不得出城，主要任务是纪律训练。 纪律训练的主要内容是：站军姿，每次一个时辰。 站得不标准，就用鞭子抽。 朱允熥亲自示范了标准。 这么一站，朱元璋感到了朱允熥气质的变化，显得更加英武挺拔！ 挺胸收腹抬头，人的精气神果然不一样了！ 不过，这个也太简单了点。 所有人都想错了，按照这个姿势站下来的，没有几个人！ 不少人觉得吴王朱允熥纯粹在胡闹！ 这哪里是在训练？ 分明就是无聊，分明就是在拿军士们耍着玩！ 然而，朱元璋却看出了门道。 不过，三孙却好像对城外的兀纳失里并不在意。 兀纳失里一直没有动静，三孙也不急着出去，他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这时，锦衣卫毛易前来报告：“陛下，一个时辰前，徐姑娘一个人出城门往东北方向去了。” 朱元璋问道：“一个时辰前，她去做什么？” “守城门的兵士见是徐姑娘，也没有多问就放行了。” 朱元璋想起了三孙的心声，徐家丫头出城了，这就表明，四子朱棣派的兵，到了！ 第0234章 燕王的归附军 朱元璋很是期待，四子这次到底能派来多少人马？ 一听说要生擒兀纳失里，四子朱棣就来劲了！ 不远万里也要派出人马过来参与一下。 四子的军事才能，是二十几个皇子中，最为突出的。 捕鱼儿海一战，北元主力已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蒙元从此就四分五裂。 一部分蒙古部落选择了投降大明。 其余的部落远遁西部。 燕云地区、长城以北，基本找不到成规模的蒙古骑兵。 于是，四子终于耐不住寂寞了，一听到咱要抓兀纳失里，立马就要派兵助战！ 这一点上，三孙与四子非常相像！ 都是好战之人！ 三孙表面看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其实是内有乾坤！ 一旦拿定主意，就要千万百计地去实施。 比如说，为了和窝国开战，不惜被窝人绑架！ 比如说，为了控制西域，不惜与整个文官集团开撕，也要建好大明科技院。 塞王出兵本不用向朝廷报告，毕竟边境之事，一刻也耽误不得。 不过，像这种跨越万里，越过那么多塞王的封地，四子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比如说，补给的问题怎么解决？ 以四子的性格，决不会向其他塞王要补给，甚至也不会让他的兄弟们知道。 四子害怕其他兄弟们和他一样，带兵助战。 沿路的补给，咱可以想象得到，肯定是抢！ 这是跟着游牧骑兵学的。 这事要传到朝廷，那帮子文官，特别是礼部、都察院的人，肯定是吵翻了天。 各种仁义道德的名言警句，又会被他们搬出来大炒剩饭。 朱元璋让毛易把朱允熥从训练场上叫过来。 “允熥，徐家丫头出城了，没给你说吗？” 朱允熥一喜，却装作恼怒异常：“徐怀锦，没给我打招呼就出城，太不像话了！” “回来罚她站军姿！两腿之间，夹一片纸！掉了，鞭之！” 「徐怀锦应该是联系朱棣的部队了。」 「徐怀锦应该与朱棣的部队约好了联络信号。」 「这信号是什么？我很好奇。」 「不过，徐怀锦作为联络人，居然不给我打招呼，直接出城了！」 「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此时，远处传来了闷雷一般的声音，是从地下传出的。 烟尘滚滚处，来了一支骑兵。 居然是一支胡人骑兵！ 更加奇怪的是，胡人骑兵的前面，有一男一女两个汉人。 女的，正是上午出城的女诸葛徐怀锦。 关墙上的所有人，包括朱允熥在内都吓了一大跳：徐怀锦被胡人骑兵给抓住了？！ 胡人想用徐怀锦和那名汉人男子，交换兀纳失里的弟弟忽忽里！ 所有士兵都紧张了，拿出了武器，准备随时战斗。 箭上弦！ 刀出鞘！ 所有人都看向朱元璋和朱允熥。 这支胡人骑兵，足足有五千人！ 这，应该就是平安在前日奔袭嘉峪关过程中遇到的那队胡人！ 平安也上了城墙，拿出朱允熥给他配的望远镜。 “陛下，他们就是杀害吴开山五百弟兄的胡人！” 朱元璋问道：“何以见得？” 平安咬牙道：“其中一个胡人，嘴角长了一撮黑毛！我又看到他了！” “火器营何在？”朱元璋喝道。 这种情况之下，只能让火器营上了！ 只有火器营才能出其不意，打胡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后，趁乱救出徐怀锦。 朱元璋也拿出了望远镜。 平安刚才用望远镜，提醒了咱，差一点忘了咱也有“千里眼”。 一看之下，朱元璋感到很蹊跷。 那个与徐怀锦并排策马的男子，好像很熟悉！ 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奔来的胡人队伍，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嘉峪关前。 站在前面的男子大声道：“陛下，臣乃燕王府长史司右长史吴伯宗，奉燕王之命前来，助吴王一臂之力！” 关墙的将士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燕王朱棣派来的援兵！ 本以为徐怀锦与这名男子都是被胡人骑兵给抓住的。 只是因为两个人跑不掉，所以也没有绑缚。 敢情，这些骑兵是燕王的手下！ 常升放下心来，不用说，这些都是归附军！ 北地有不少这样的军队，往往都是北地游牧民族投降后归附大明的。 朱允熥大喜。 「姚广孝和朱棣还真够意思，说话算话。」 「说派兵就派兵！」 「虽说是为了在陛 「这次，燕王真是下了血本啊。」 「这些归附军的战斗力是最强的。」 「朱棣造朱允炆的反，最害怕的其实就是宁王朱权所辖的朵颜三卫，也就是兀良哈三卫。」 「朵颜三卫就是降投大明的蒙元余部，最为骁勇善战。」 「为了得到善战的蒙古族骑兵，朱棣诱执宁王，从朵颜三卫得到了三千铁骑。」 「后来，成为朱棣最为倚重的王牌部队之一。」 「没想到，朱棣现在就开始组建蒙古族战队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又了解到一个信息，老四造朱允炆的反，还把宁王给诈骗了，把朵颜三卫弄到手里。 老四，果然是不省心呐！ 不仅造咱二孙的反，还要骗宁王。 老四上台，咱其他儿子和皇孙，能有个好？！ 三孙的心声里虽然没有透露过结果如何，但咱完全能够想像得到。 老四派人来了，好样的！ 但是，老四想当皇帝，当什么永乐大帝，不可能的事！ 吴伯宗又介绍了胡人将军，名叫古齐纳。 古齐纳是元人降将，汉语倒也流利，骑在马上朝陛下行拱手礼。 关门打开。 吴伯宗朝徐怀锦一笑：“小锦，请随我进城。” 说罢，吴伯宗去拉徐怀锦的手。 徐怀锦的手一躲，吴伯宗顺势抓住了马的缰绳。 吴伯宗一用力，两匹马一黑一白并在了一起。 众目睽睽之下，徐怀锦倒也不好再躲，只好由着吴伯宗替她驭马，并肩入城。 朱元璋瞟向朱允熥，朱允熥怒意满脸。 「这个吴伯宗是什么鸟人？！」 「这吴伯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这副熊样，还想泡徐怀锦！」 「没看见人家徐怀锦不愿意吗？你还死皮赖脸的？」 「看看徐怀锦，人家可是军中女诸葛！你吴伯宗，只是军中一猪哥！」 「一介武夫，还拿个折扇！」 「猪鼻子插葱，你装什么大象？！」 「大字不识几个，你装什么文化人？！」 朱元璋听得大乐，三孙，也有发火的时候啊！ 三孙呐，吴伯宗可不是什么武夫！ 第0235章 平安的质疑 “允熥，你可知吴伯宗是什么人？此人，是状元之才！” 朱元璋给大家介绍起来。 原来，吴伯宗还是参加科举考试上来的。 吴伯宗从小就聪明伶俐，读书写字是一把好手，十岁便博古通今。 那一年，礼部尚书是主考。 主考将前三甲的名单递给了朱元璋。 “允熥，咱出身农家，本是布衣，长得不好看。” 朱元璋对朱允熥实话实说：“咱挑选的状元，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他们要代表我大明，所以，不仅要有才，也要相貌堂堂。” “吴伯宗是被主考官列为头一名的。只是三人当中，吴伯宗长得稍逊，咱把他降成了榜眼。” “本来是状元，被降下了榜眼，吴伯宗很不服气，好几个职位，他都不接受。” “这种人，从小被惯坏了！那就让他多吃点苦头！” “最后，咱让他去北平，在老四那里当个右长史。” 朱允熥小声嘟哝了一句：“状元了不起了？状元算个屁？” 朱元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三孙一向是与世无争的，哪怕是文臣们对他攻击得再厉害，他也不着恼啊。 这次，三孙居然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先是说人家吴伯宗是装文化人，接着又贬人家状元算个屁。 这分明是吃味了、吃醋了！ 太好了，三孙，咱不怕你争！ 咱就怕你不争！ 你啥也不争，功劳不争，金钱不争，储君不争，咱拿你没办法！ 现在，三孙终于要争了，争女人！ “允熥，你也不小了，咱给你说个媳妇，怎么样？”朱元璋说道。 “爷爷，您给我说媳妇？”朱允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大丈夫当以四海为家，哪儿能顾得上什么儿女情长？” 「老朱怎么想起来给我说媳妇了？」 「就老朱这眼光，还给别人介绍女朋友？」 「老朱，知道什么叫罩抔，知道什么叫s曲线，知道什么叫九头身吗？」 「老朱介绍的女朋友，能好看到哪里？」 「什么屁股大、能生娃，这种观念要不得！」 「怎么能把女人当作生育机器？」 「我的爱情我作主，老朱不要瞎掺乎！」 “最起码，等我抓住兀纳失里之后再说。”朱允熥说道：“当年，汉朝的霍去病曾说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所以，爷爷，孙儿我就要以霍去病为榜样！” 朱元璋心塞了，咱的眼光怎么了？ 三孙，怎么总是看不上咱？！ 为了拒绝咱给他说媳妇，居然把他的境界拔得这么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还把汉武帝时的大将霍去病都搬出来了！ 这时，徐怀锦、吴伯宗和古齐纳都上到了城墙上。 “伯宗啊，不错，不错。这些年跟着燕王，很有长进嘛。现在还会带兵了！” 朱元璋特意看了一下朱允熥道：“伯宗，现在是文武双全呐。” 吴伯宗激动得语无伦次：“陛，陛，陛下，伯宗当不得如此评价。伯宗此行，只是监军。带兵打仗，仰仗古齐纳将军。” 「我可奥，我以为状元之才多牛批呢。」 「原来，只是个监军！」 「大明的未来，就是毁在这些个监军手里！」 「本以为监军都是太监呢，没想到吴伯宗也是监军。」 「此时的监军，应该是临时设置的吧。」 「因为这些归附军都是由蒙古族人组成，朱棣放心不下，所以就派了一个汉人作监军。」 古齐纳赶快解释，说吴伯宗不仅是监军，还是这支部队的军师。 吴伯宗显得更加谦逊：“军师，更是谈不上了。特别是在小锦，呃，女诸葛面前，军师这个称谓，实在让微臣汗颜不已。” 「吴伯宗，真特么是一只舔狗！」 「这么肉麻的话，你也能讲出来！」 朱元璋乐了，三孙开始争了。 这就对了嘛，作为大明的未来掌舵人，怎么可以与世无争？ 只有到那个位置上，天下人，才不敢与你争！ 女人，金钱，土地，生杀大权，统统都是你的！ 朱元璋问起吴伯宗一路走来，如何解决沿路的补给问题。 吴伯宗说道：“陛下，一路补给均是由沿途牧民提供。我们并未打扰任何一位王爷。” 「说得好听，其实是抢！」 「看来，吴伯宗还不算是个书呆子，在北地锻炼得还不错。」 「蒙古人抢蒙古人，还真能下得去手！」 「这下好了，就让这支元人骑兵去干元人后裔！」 「这样一来，先锋军，有了！」 「让古齐纳去打兀纳失里，绝对是看点十足！」 朱元璋一听，三孙的主意挺好！ 先锋军，就是要冲锋陷阵，为全军前进打开一条通路！ 四子送来了一支不仅勇猛、而且用起来不用心疼的精骑！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忽然， 平安揪住一个嘴角长着一撮毛的归附军道：“说，你把吴开山如何了？我那五百弟兄哪儿去了？” 归附军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将军说什么。” 平安气极，拉着身旁一位军士道：“你看清楚了，此人，正是那天我们遇到的胡人！” 这名军士却道：“平将军，那天风沙太大，小人的眼睛不老好使，没看清楚。” 平安又揪着另一名归附军：“还有你！” 这名归附军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平安又拉着几名军士指认，结果他们都说没有看清楚。 平安气得把刀插到地上，恼恨不已。 当时，只有平安自己有望远镜！ 只有他自己看清楚了远处的胡人。 这些跟着自己跑到嘉峪关的人，没有望远镜，也看不清对面的胡人。 “陛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正是杀害吴开山和我五百弟兄的凶手！” 平安跪下道。 朱元璋此时很是疑惑，平安，会不会看错了？ 要不然，其他军士为何都说没看清楚。 这可是涉及到五百条大明军士的性命，谁也不敢撒这个弥天大谎！ 这些随平安赶到嘉峪关的军士，就算是肃王所属、就算是对平安不满，也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骗人。 看陛下不相信，平安急了：“陛下，父皇，儿臣恳请对他们，详细盘查！严加审问！” 朱元璋觉得平安说得有些过份了。 四子派归附军奔赴万里，风餐露宿，吃尽苦头，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助战。 平安居然想让咱如此对待，详细盘查，严加审问！ 这简直是把这些人当作罪犯来看待。 这样做，岂不是寒了这支部队的心？ 平安又喊道：“父皇，一定要小心，他们居心不良！” “平安，够了！”朱元璋道：“咱看你还没休息好，下去歇息吧。” 第0236章 你想上天你咋不上天呢 平安仍不死心，大喊道：“父皇，他们是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朱元璋终于恼了，一挥手说：“把他拖下去，关起来！” 毛易没办法了，带着几个人把平安给架走了。 朱允熥也感到，平安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也许是平安五百里奔袭嘉峪关，累得太狠了。 平安当时累得头晕眼花的，难道是看错人了？ 难道平安在塔乌海沙漠边缘，看到的是一种假像？ 塔乌海沙漠里，会不会发生海市蜃楼？ 朱允熥急步赶过去，拍了拍平安的肩膀：“平安，好好休息一下。” 平安欲言又止。 朱允熥回到关墙，吴伯宗就凑过来道：“吴王好，吴王美名早已传到北平，我在北平早就仰慕得很呐。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朱允熥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吴监军过奖了。本王居然还有美名，还传到北平，实在是没有想到。” 「吴伯宗，你个死监军！」 「分明是在讽刺朱允熥是个废物嘛。」 朱允熥看了一眼徐怀锦，压了一下心中的不爽：「怎么回事，我今天好像不对劲，压不住火。」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徐怀锦！」 朱允熥板起脸：“徐怀锦，你好大的胆子！” 徐怀锦一愣，心想，朱允熥怎么忽然发火了？ “徐怀锦，本王是全军统制，你不给我打招呼就出城，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朱允熥说道：“今晚，本王要罚你！” 徐怀锦问道：“你要怎么罚我？” 朱允熥道：“罚你站军姿！一个时辰，收腹挺胸抬头！两腿夹纸片，不得中途掉下！” 吴伯宗进入嘉峪关就看到了，军士们都站在那里，一队接一队地站得笔直。 原来，这就是吴王所讲的站军姿！ 看看那些个军士们，一个个站得很难受，有的脸憋得通红，有的人腿都在打颤。 徐怀锦，一个娇滴滴的如花似玉的美女，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训练？ 吴王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混蛋。 “吴王，让小锦站军姿，甚为不妥！”吴伯宗出言阻止。 “为何？都在军中，为何就她特殊？”朱允熥问道。 吴伯宗道：“吴王所言差矣！小锦并非军中人士，也不受吴王辖制。吴王无权对小锦进行惩罚。” “不是军中人士，为何跟在军中？”朱允熥道：“如果是这样，徐姑娘，你可以回去了！” 朱元璋一听，大喜，好啊！ 徐怀锦有女诸葛之称，固然在军事上有很多独到见解，对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肯定会有帮助。 但是，徐怀锦再有才，能有咱三孙有才？ 徐怀锦再有本事，能有咱三孙有本事？ 当初，咱不知道，三孙偷偷把徐怀锦带上了。 徐怀锦的作用，其实就是到嘉峪关后与四子朱棣派来的部队取得联络。 现在，四子所派的部队已经到了，徐怀锦真的可以回去了！ 三孙之所以带上徐怀锦，还是想把徐怀锦当作沐瑶来使用。 就是把徐怀锦推到台前，三孙自己则是躲在幕后。 沐瑶不在，徐怀锦就是三孙的隐身衣。 正好，三孙提出，要把徐怀锦撵走！ 不错，不错，徐怀锦一走，三孙作为全军统制，必须得站出来！ 已经没有人给他遮挡，三孙藏无可藏，必须显露！ “徐家丫头，你能跟到这里，已经做得很好了。下一步，还有很多仗要打。你还是回去京城的好。” 朱元璋说道。 「老朱这话有意思， 「战场，让女人走开。」 「一个女人，天天研究军事，不像话。」 「徐怀锦，你以为你是商代的妇好？你以为你是花木兰？」 常升说道：“徐姑娘，你最好快点动身，这样还能赶上肃王。” 徐怀锦这才感到有些严重了，没想到陛下还有开国公常升都让自己回京城。 常升的一句话让她感到一种耻辱。 肃王在这里不作为、不干事，浑浑噩噩过日子，还导致嘉峪关被胡人攻破。 因此，肃王才被赶回京城。 此时回京城，等于是犯了严重错误，回去就是一种耻辱。 与肃王一起回京，更是一种洗刷不掉的耻辱。 徐怀锦一咬银牙，大声说道：“陛下，我是军中一员，我愿接受任何处罚。” “接下来，不管有什么大仗、恶仗，小女子都不怕。” 朱允熥一拍脑袋，差一点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徐怀锦，晚上罚站一个时辰，今后，凡事打报告！” “徐怀锦，作为军师，理应一直跟着统制，跟着最高指挥官。” “今后，徐怀锦，不得离开我三米之外！” “今后，徐怀锦，必须在我一丈之内！” 「幸亏徐怀锦坚持，要不然她真走了，这戏就没法演了。」 「徐怀锦一走，我找谁作挡箭牌？」 「吴伯宗倒是个军师，但老子看他就是不顺眼！」 「为啥看他不顺眼，就是因为平安看他不顺眼！」 朱元璋乐了，三孙看吴伯宗不顺眼，哪里是因为平安？ 完全是因为徐怀锦！ 就是因为进城门的时候，吴伯宗拉住了徐怀锦的缰绳！两人并排入城！ 本来还想趁此机会把徐怀锦给打发走呢。 没想到三孙反应过来了。 这两个人，唉，一个不愿走，一个又后悔了！ 一个愿罚，一个愿挨，咱还能说什么呢？ 吴伯宗没想到徐怀锦居然愿受罚，急忙道：“那怎么行，小锦怎么可以与其他人一样？” 常升怒道：“吴伯宗，你给老子闭嘴！” 人员终于到齐了，朱元璋把主要将领召到一起，研究下一步行动计划。 吴伯宗道：“陛下，敌动我动。下一步行动计划的关键是要摸清楚敌方有什么打算。” 朱元璋点点头，吴伯宗所讲正是他心中所想。 常升道：“吴监军，摸清敌方什么打算，怎么摸？说得倒轻巧。” 常升对吴伯宗也是没好气，完全是因为外甥对吴监军不感冒。 “是啊，摸清敌方打算，除非是派出细作。吴监军，你的手下不是有现成的吗？” 蓝寿说道：“你派出一个小分队，晚上趁黑抵近兀纳失里的营帐，偷听不就行了吗？” 吴伯宗道：“偷听？恐怕偷听半天，听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其实，完全可以从兀纳失里营帐的分布、人员的流动、埋锅造饭的位置、粮草的储备等方面，判断敌方的打算。” 朱元璋又点点头，吴伯宗这几年在北地锻炼得不错！ “你观看敌方营帐的分布等等没错，关键是你怎么观察？”蓝寿不屑地问道。 吴伯宗道：“听小锦说，咱们不是有一个叫热气球的物事，可以飞上天吗？” “飞上天，不就可以观察得一清二楚？因此，臣要求乘坐热气球，上天！” 朱允熥道：“吴监军，你想上天？你咋不上天呢？” 第0237章 和老朱唱反调 朱元璋一听，三孙对吴伯宗多大的怨气呀。 三孙气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你咋不上天呢？看看三孙这话问的！ 人家吴伯宗说的，不就是上天吗？ 吴伯宗心道，这个吴王朱允熥，果然是废物，连说话都没有逻辑。 徐怀锦若有所思。 他的情绪似乎不是太好，他对吴伯宗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很友好。 就像是前世有仇。 再一想，似乎是与自己有一点关系。 刚才吴伯宗想牵自己的手，后来牵到了缰绳，自己分明感受到了朱允熥那恼怒的眼神。 难道是因为这个？ 每次吴伯宗称自己为“小锦”的时候，朱允熥的脸色就变暗一些。 想到此，徐怀锦的嘴角微微翘起，如同一弯新月。 吴伯宗没有理会朱允熥，而是直接向陛下提出申请，要求坐热气球上天。 朱元璋道：“热气球是允熥做的，你要上天，给允熥说吧。” 吴伯宗在北平就听说了，说是陛下在金华府时，乘坐着陶成道制作的热气球飞上了天。 本以为是假的。 哪知道前几天真的看到从嘉峪关升起了一个东西，在天空中停留好久。 后来，徐怀锦还亲口证实，当时她就坐在热气球中。 现在，陛下说，热气球是朱允熥做的。 明明是陶成道做的，陛下这么说，显然是为朱允熥的脸上贴金。 一直听说，陛下对吴王朱允熥很是不同。 利用一切场合证明吴王的“才智”，并且还把功劳强加给他。 以前，自己还有些不相信。 今天，终于信了。 “吴王，您制作的热气球，可否借我一用？”吴伯宗把“制作”二字咬得很重。 朱允熥说道：“你，用不了！” 吴伯宗道：“小锦都可以用，下官并不笨，相信也可以。” “谁给你的自信？你要真想死，本王成全你！”朱允熥说道。 徐怀锦说道：“吴监军，操作热气球，我也不成。热气球升空，还得是吴王亲自操作。” 吴伯宗算是跟热气球较上劲了：“小锦，热气球在哪儿，带我去看看。既然吴王能操作，我也能。” 「我可靠，吴伯宗，谁给你的自信？」 「我能操作，你也能操作？」 徐怀锦无奈地说道：“吴监军，热气球，在吴王身上装着。” 不可能！ 这是吴伯宗的第一反应。 当时，他离着嘉峪关还有那么远！ 看到一个偌大的物事悬停在空中！ 怎么可能在吴王身上装着？ 这个热气球能装得下两个大人，怎么可能在吴王身上装着？ 徐怀锦，这是在骗自己的吧？或者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 吴伯宗的反应，早在常升等人的意料之中。 谁能想到这么大个热气球，还带着一个大筐子，能瞬间缩小？！ 此事，除非是亲眼所见。 否则，谁也不会相信。 吴伯宗没办法了，他明显感到吴王对他是不屑一顾。 总不能向吴王硬生生地索要。 徐怀锦说是在吴王身上，也不能上去搜身啊。 吴伯宗悻悻地坐下。 徐怀锦道：“现在，胡人如何想并不重要。他们来进攻，我们没理由怕他们。他们来进攻，反而是一大好事！” “胡人不想打，要撤退，咱们就追。” 蓝寿拊掌赞道：“徐姑娘说得好，管求他胡人咋想的，只管打！” “琢磨来琢磨去，不如直接上去干！”常森说道：“这么多兵放这儿干啥？这么好的机会，不得练一练兵？” 常升道：“是啊，我们据有嘉峪关，进可攻，退可守，琢磨胡人的想法做什么？” 蓝寿道：“这么多胡人聚到一起，机会难得，冲出去，一举歼灭他们，一仗可保西境十年平安！” 徐怀锦道：“也不可如此鲁莽。胡人显然有备而来，并且他们的悍勇并不弱于我方。” “他们之所以暂退，完全是因为热气球的威力。” “还有，他们之所以没有退走，而是因为他们还有足够的粮食和武器。” “他们就算是现在撤退，也害怕我军追击。毕竟，这些粮食和武器他们得带着，影响他们撤退的速度。” “在野外骑兵对战，我们并无必胜的把握。而他们还有足够的粮食！所以，他们就在这里盯着不走。” “胡人在等一个机会，因为嘉峪关已经没有一颗粮。附近各县、卫所运来了一些，但还远远不够。” “从其他地方运粮，时间上恐怕等不及。” “所以，胡人在等我们弹尽粮绝之时发起进攻。” “因此，我建议，明日出战。除留三千守城之外，其余所有军士全部出动。” 常升激动了，终于要打大仗了！ 胡人有六万人，我方有六万人，过瘾啊。 吴伯宗却道：“不可，不可！我们与胡人正面作战，差距明显。除了我所带的部队，还能与胡人一战。” 吴伯宗此话，显然是瞧不上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所带的明军。 徐怀锦道：“吴监军，不要忘了，我们还有热气球！” “明天，空中、地面同时展开进攻！” “我和吴王坐热气球，专攻敌酋！”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对呀，空、地结合，多好的战术！ 热气球的威力大家是见识过的。 特别是从热气球中扔出可以循环利用的铁球，兀纳失里岂不是被搞得狼狈不堪、心惊胆战？ 只要兀纳失里一慌乱，其他的胡人骑兵岂不是兵败如山倒？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徐家丫头，不错，不错！” 「徐怀锦果然是有才，分析得非常透彻！」 「但是，徐怀锦，你这是坏我大事！」 「你这么做，倒是真能打垮兀纳失里！」 「这种情况之下，兀纳失里还真是插翅难逃！」 「抓住了兀纳失里，接下来，可就没戏唱了！」 「抓住了兀纳失里，就再也不能西进了！」 「毕竟，大明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主动进攻过任何一个国家或部落。」 「毕竟，这么多年，大明与西域各国和各部维持了一种朝贡关系。」 「抓住了兀纳失里，大明就失去了西进的理由！」 「要想西进，打服西域各国，扩张大明版图，必须是师出有名！」 「兀纳失里是最大的理由！」 「老朱看样子，想采取徐怀锦的建议！」 「不行，得阻止！」 “陛下，徐怀锦所讲，我不同意！” 朱允熥马上出声，与朱元璋唱起了反调。 第0238章 兀纳失里不能提前领盒饭 “吴王，这是为何？”吴伯宗奇怪地问道。 “因为，徐姑娘所讲，空、地同时攻击，做不到。”朱允熥说道。 吴伯宗道：“为何做不到，难道吴王是怕了兀纳失里？” “笑话，本王不怕兀纳失里，怕的是天气，你懂不？” 朱允熥说道：“热气球并不是万能的，更不能全天候！特别是天气对于热气球的影响特别大。” “没有风，热气球在空中平移就成问题。” “风太大，热气球就会失去平衡，操作不当，就会失去控制。” “热气球并不是说上天就能上天的！” “搞不好，球毁人亡！” 徐怀锦坐下了，刚才说的自己都激动了。 这行动计划应该是目前最有可行性的计划了。 哪知道被他一口否决了。 空地进攻，最为关键的就是热气球的攻击！ 热气球停在敌军上空，石头抛下去，来个第一轮攻击！ 而后拿出那个带绳子的大铁球，一上一下，让兀纳失里顾此失彼。 取得一场大胜，抓住兀纳失里，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哪知道，自己根本不了解热气球，太想当然了。 热气球是他做的，他自然最为了解。 在这一点上，他最权威。 其它任何人没有任何理由去质疑他。 吴伯宗无话可讲了，热气球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吴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朱元璋此时却有些莫名地感动。 三孙操作热气球升空，有好几次了！ 特别是让咱坐着热气球升空，三孙担了多大的风险啊。 当时，这种风险，三孙也没有告诉咱。 三孙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咱重视科技发展，从而成立大明科技院。 三孙这么做，也帮着咱确立了真龙天子的地位，让大明百姓更加拥护我老朱家坐江山。 在兀纳失里在城外摆开阵势、其他援军未能赶到之时，三孙毅然决然地升起了热气球。 那天的天气并不好。 是三孙，冒着生命危险毁掉了兀纳失里的五十架回回炮，直接吓走了胡人。 「嘿嘿，到底天气如何，适合不适合上天，都是老子说了算！」 「就算是能上天，老子也不干！」 「热气球一上天，徐怀锦这丫头，照着兀纳失里一通乱砸，怎么办？」 「兀纳失里不能提前领盒饭！」 「等到西域大戏唱完，一定给兀纳失里评个最佳男配角。」 朱元璋心想，三孙的想法固然很好，咱也想把西域纳入大明版图。 但关键的问题是，你追着兀纳失里一路打下去，粮草怎么运输，武器怎么补充，兵员如何接续？ 西域辽阔广袤，兀纳失里丢失了怎么办？ 在沙漠里找不到敌人，最后把自己给困住了，怎么办？ 三孙必须把这些问题给解决了，才谈得上追着兀纳失里打，从而占领整个西域。 三孙把占领西域的名义给找到了，但是咱一直担心的问题，却还没有答案。 吴伯宗问道：“吴王，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 “不，不用等，明日决战！”朱允熥说道：“夫战，勇气也。没有热气球，难道我们就不敢对敌一战了？” “城内留守五千人，其他兵马统统出城，跟兀纳失里大战一场。” “蛮干吗？”吴伯宗明显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统统拉出去，乱拳打死老师傅？” 朱允熥起身，拉了一下徐怀锦。 徐怀锦不知道朱允熥想干什么，朱允熥低声道：“跟我来。” 走到一边，朱允熥说道：“徐姑娘，我难受死了，你来给我解决一下。” 徐怀锦心想，他又想干什么？ “你看看我耳朵，耳朵里痒得很，也有点疼，你给我看看，里面是不是钻的有小虫子之类？” 朱允熥嘴里还“嘶嘶”地叫着，显得有些痛苦。 “哪只耳朵，我看看？” “右边，右边耳朵，你好好看看。”允熥说道。 朱允熥半蹲下身子，徐怀锦牵开朱允熥的耳朵看，看来看去，里面啥也没有啊。 “没有，不可能，我疼得够呛！”朱允熥开始呲牙咧嘴。 徐怀锦使了一点劲，把耳道口扒得更开一些。 「我得制造一种假象，让大家以为徐怀锦在悄悄告诉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通过耳语，我不管安排什么，大家都会认为是女诸葛徐怀锦的主意。」 「不能再暴露太多了，引起系统的注意就不好了。」 听到三孙的心声，朱元璋这才放下了心。 三孙还是那个三孙，还是想苟着。 刚才看到徐怀锦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以为徐怀锦在欺负咱三孙呢。 原来，三孙这是利用徐怀锦在演戏！ 天啊，大家看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太魔幻了吧？ 徐怀锦一向不是温婉可人的吗？ 怎么突然性情大变，成了一只母老虎？！ 居然敢拎着吴王的耳朵！ 看看把吴王疼成什么样了？ 看吴王那痛苦的表情就知道，徐怀锦下手有多狠！ 刚才，吴王说晚上要罚徐怀锦站军姿，徐怀锦莫不是怀恨在心？ 现在，徐怀锦终于是忍不住了，对吴王下手了！ 没想到，这女诸葛如此彪悍！ 吴伯宗早就注意到了，没想到两个人来了这么一出！ 徐怀锦，我为你叫好！ 徐怀锦，居然对吴王朱允熥耳提面命！ 这女子，既漂亮，还有个性，太招人喜欢了！ 以前，吴伯宗就曾听说过徐怀锦的惊才艳艳。 在夺得榜眼之后，还曾在徐家门口见过一眼徐怀锦。 那时，吴伯宗的心就怦怦狂跳。 哪知道后来燕王朱棣要派兵前往嘉峪关，自己要作为监军前去。 吴伯宗从内心讲，是一万个不乐意。 但一听说才女徐怀锦已经前往嘉峪关了。 吴伯宗立马变得积极起来。 居然赶在徐怀锦之前来到嘉峪关附近。 此时，徐怀锦对吴王朱允熥如此态度，吴伯宗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欣喜。 朱允熥带着徐怀锦回来了。 “现在我宣布，明日与胡人决战！” “胡人的阵型是一字排开！” “我们的阵型是：兑卦突击。” 兑卦？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兑卦阵型，就是将部队分为四个部分。 后面两支部队横向列队。 前面两个部分居中而立：分别是左先锋、右先锋。 左、右先锋军突前冲击，以猛虎下山之势，冲击敌阵最弱处！ 待敌方阵型松动之际，后面两支部队才投入战场，形成排山倒海之势。 问题的关键是谁当左、右先锋？ 朱允熥当即给出答案：吴伯宗、古齐纳所部为左先锋！ 平安所部挑五千精兵为右先锋！ 吴伯宗道：“吴王，我们万里行军，一路走来，人因马乏。而平大人、常大人、蓝大人所带之兵，都是以逸待劳……” 朱允熥说道：“吴监军，你的意思就是，不想上呗。不想上，来这里干嘛来了？抢功，分功？” 吴伯宗正欲分辨，朱允熥道：“本王是统制，你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听我指挥。不要给我耍什么鬼主意，整什么幺蛾子！” 朱允熥居然怀疑，吴伯宗带兵过来助战，是在耍什么幺蛾子！ 朱元璋忽然想到了平安今天的异常。 平安一口咬定，是吴伯宗、古齐纳的人掳走或杀死了吴开山等五百名将士。 三孙也如此怀疑！ 但是怎么可能？ 朱元璋一下子陷入了迷惑。 第0239章 归附军临阵倒戈 三孙怀疑这支归附军在耍幺蛾子，所以让他们担任左先锋。 左为上，归附军肯定是第一个向敌军发起冲击的。 「平安的怀疑，绝对有道理！」 「我相信平安！」 「这支归附军，一定有问题！」 「那么，就让他们当先锋！」 「看看他们对兀纳失里的战斗姿态！是真拼，还是假打！」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由得担心起来。 三孙这么做，太过冒险了！ 如果平安和三孙的怀疑是真的，这支归附军真的有问题。 那么，这支归附军会不会临阵倒戈？ 万一他们掉转马头，忽然杀向己方，我军岂不是大乱？ 大乱之下，兀纳失里的六万人趁势掩杀过来！ 结局完全可以想像：一场溃败在所难免！ 朱元璋赶快说：“三孙，吴伯宗和古齐纳放到前面不合适吧？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所有人都愣了，朱元璋，这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谁见了他都得战战兢兢。 怎么到了吴王朱允熥这里，一切都反过来了！ 陛下居然用商量的口气与吴王朱允熥讲话。 用上了“是不是”这样的字眼！ 到底谁是皇帝，谁是皇孙？ 「老朱居然觉得吴伯宗和古齐纳顶到前面不合适？！」 「难道以为他们真的是人困马乏？」 「我把平安放到右先锋的位置，老朱你咋不心疼呢？」 「平安奔袭五百里，率百余人顶住了千余人的进攻，生生把住了城门！」 「平安是你的义子啊，吴伯宗算个屁？！」 「本以为老朱最看重亲情呢，原来，不过如此！」 「自己人累死累活都不看到眼里，别人一丢丢小忙，就感动不已。」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里直叫屈！ 三孙，你，你对咱曲解到了这个程度！ 咱，咱这哪里是心疼吴伯宗了？ 吴伯宗算个屁？！ 他配得上咱心疼？！ 咱担心的是，吴伯宗带着这些归附军在战场上突然掉头，转过来攻击我们！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刀在石上磨，兵在阵前练。能够做全军的先锋，既是难得的锻炼，更是无上的信任！” “吴监军深明大义，对此肯定毫无异议，对吧，吴监军？” 吴伯宗脸色尴尬。 朱元璋让朱允熥当统制，本意就是为了让他放开手脚，尽情施展的。 但是现在三孙的安排明显不合适，万一归附军阵前掉头，那可就坏大事了。 真要因此而大败，六万人呐！ 如果真败了，可以说是天下震动！ 对于大明来讲，完全没必要冒险，完全可以稳扎稳打。 “允熥，”朱元璋急了：“万一他们掉头——” 朱元璋忽然住口，怎么越老越控制不住情绪了？ 吴伯宗、古齐纳都在场，怎么可以说他们会临阵反叛？ 有这个担心的话，完全可以下去再和三孙细谈嘛。 还有一夜时间，什么战法，什么阵型，都是可以调整的，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朱允熥奇怪地看了一下朱元璋，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吴伯宗、古齐纳掉头，掉头怎么了？上了战场，谁不是把头别在腰里？为大明流血牺牲，难道不应该吗？” “国家要强大，民族要发展，总得有一些人作出牺牲。” “前人的牺牲，才能带来后人的幸福！” “掉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死了吴伯宗，还有后来人。” “吴监军啊，你听听，陛下害怕你们在前面掉头！” “陛下对你们那可真的是关心倍至！” “陛下怕你们顶在前面，顶不住！” “害怕你们掉脑袋！” “吴监军，你不要以为陛下的关心就是荣耀！” “相反，我认为陛下的关心，更多的是担心！” “陛下的担心，正是你们的耻辱！” “能否洗刷你们的耻辱，就看你们明天的表现了！” 常升听得莫名其妙，陛下和允熥在说啥呢？ 徐怀锦也感到陛下好像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朱允熥则是一门心思地把吴伯宗、古齐纳的部队推到最前面。 朱允熥简直是舌绽莲花，硬是把陛下的关心说成了担心，直接把荣耀说成了耻辱！ 最后一句“能否洗刷你们的耻辱”，就好像是吴伯宗、古齐纳所部犯了天大的错误、遭到天大的失败一样。 这句话直接把吴伯宗给挤到了墙角，气得吴伯宗直翻白眼。 徐怀锦简直要笑出声来。 「老朱，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吴伯宗如此回护！」 「难道这些归附军的命，比我大明将士的命更值钱？」 「难道老朱已经有了国际视野，对这些国际人士特别关照？」 「老朱，你要认识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能让这些所谓的国际友人享受超国民待遇！」 朱元璋听到这里，委屈极了，三孙对咱的误会，越来越深了。 不行，等一会儿，一定向三孙解释清楚。 当然，要解释，不能让古齐纳在场。 “古齐纳，你万里迢迢而来，的确辛苦，还是早点歇息，明日还有大战，”朱元璋说道：“其他人员留下，好好研究明日计划。” 古齐纳走了，朱元璋才严肃地问道：“伯宗，你们从北平而来，有没有发现古齐纳的异常？” “异常？”吴伯宗问道：“陛下，古齐纳正值壮年，身体好得很。” 「原来，陛下是担心古齐纳的忠诚，怀疑他们是假投诚。」 「原来，陛下还是相信平安的。」 「吴伯宗的回答，明显是在避重就轻，故意装傻。」 朱元璋问道：“路上你们在补充给养之时，古齐纳有没有下不去手？” 吴伯宗这才明白，原来陛下担心古齐纳！ 担心古齐纳向大明投诚，要么是被逼无奈，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就是两者兼具。 “陛下请放心，古齐纳绝对可靠，燕王对他已经考验多次！” “古齐纳的弯刀，已经沾上了他族人的血。古齐纳想回，也回不去了。” 朱元璋又问道：“平安的手下，一名叫吴开山的千户带五百军士，你们可否见到？” 吴伯宗使劲摇头：“陛下，没有的事！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他们。平将军可能当时没看清楚。” 朱元璋沉吟不语，心头一阵烦乱。 「终于明白老朱刚才说的掉头是什么意思了。」 「老朱害怕这支归附军掉头打我们！」 「临阵反叛，猝不及防之下，我军必然会大败！」 「我对此，岂能不有所防备？」 「只要我站在关墙之上，就算他们临阵倒戈又如何？」 朱元璋心头一松，原来，三孙早就考虑到了。 三孙早就做好了应对意外的准备。 只是好奇的是，三孙究竟如何应对？ 第0240章 热气球和大铁球的缺陷 嘉峪关外，三十里处。 乌云满天，夜色沉沉。 胡人的帐篷密密麻麻，帐篷之间的空地上燃着一堆堆篝火。 篝火之上，有临时搭起来的架子，烤着羊。 羊油一滴滴落到火中，滋滋作响，又进一步助长了火势。 篝火旁，各部族的人放下了武器，放下了紧张。 有的弹起了火必思，有人唱起了忧伤的乌尤黛，有人则是和着音乐翩翩起舞。 一个最大的营帐内，兀纳失里和几个大部落首领议事。 讨论最多的是吴王朱允熥能飞上天空的大气球。 吴王带着另外一人，就坐在大筐子中升上了天。 抛下了石头砸坏了十几架抛石机。 这还不算，他们又拿出了一个带绳子的大铁球！ 把剩下的三十几架抛石机全毁掉了！ 这个大铁球最让人恐怖，恐怕得让人绝望！ 如果这个大铁球对着某个人攻击，就算能跑掉又如何？ 兀纳失里一想到这个大铁球，就如同坠入无底冰窟。 好几次都想撤退，但看到这么多的粮食和武器，又觉得舍不得。 好不容易联合起来的力量，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松开。 怎么着也得硬撑几天！ 第一夜，惊魂未定，总是害怕那个大气球和大铁球突然停在自己的上方。 但一夜无事。 白天，嘉峪关方向，没有任何动静。 手下大将吾儿开分析道，这个大气球可能只能用一次。 否则，大气球没有理由不跟过来！ 还有，大气球在空中停的方向应该是不好控制。 否则，大气球没有理由不停在兀纳失里的头顶上空。 还有，大气球是随风飘动的，应该受天气影响比较大。 否则，连续两天不可能不升空。 嘉峪关里的人，一定想知道三十里外的情况如何。 想了解三十里外的情况，用大气球无疑是最有效、最安全的办法。 他们没有飞过来，就证明，大气球要么出问题了，要么就是受各种条件的限制太多。 听到吾儿开的分析，兀纳失里这才高兴起来。 没有了大气球，那个带绳子的大铁球也发挥不了作用！ 没有了空中的威胁，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兀纳失里又站在吴王的角度上想了想。 唐人有句诗叫做：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吴王为什么不先攻击我呢？ 肯定是控制不住大气球的方向！ 后来，吴王也不派出大气球来这里，更能说明问题。 嘉峪关的人不出来，这证明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那么，试着再攻一次嘉峪关！ 攻下了，就能抓住吴王，救回三弟忽忽里和几千名勇士。 救不回忽忽里倒是无所谓。 救不回几千名勇士的话，那些跟着自己一起来的部族，会对自己的指挥产生怀疑。 这几千名勇士，分别来自不同的部落和国家。 兀纳失里说出自己的分析和决定之后，大多数头领都表示同意。 诸位头领回去分头准备。 手下大将吾儿开道：“大汗，我建议，让五千人今夜出发，带走所有粮食和武器，去往瓜州。” 兀纳失里问道：“这是为何？” 吾儿开道：“明日，将是最后一战。要么，我们到大明牧马，要么我们退回哈密。” “攻入大明，我们要粮食和武器何用？” “万一遭遇意外，我们撤退得更加从容。” 兀纳失里想了想，很有道理。 如果攻破嘉峪关，抓到吴王，武器自然不缺，粮食都可以抢，根本不用带粮。 而且，明天早上再告诉各个部族，粮食和武器已经提前运走了。 想要不挨饿，就全力攻下嘉峪关！ 这就是汉人常用的一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吾儿开不仅是自己手下大将，更是最为信任的国师。 自从杀死了速迭儿，手下人和不少部族首领拥立自己为大汗。 其中，就有吾儿开的功劳。 这一夜，兀纳失里让吾儿开安排警戒人员，其他部族人员都好好喝酒、好好休息。 吾儿开安排一队人马推着粮食、武器辎重，趁着夜色，向西而去。 这一夜，嘉峪关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艳阳高照，睛空万里！ 兀纳失里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突突。 这种天气，跟昨天晚上的预测完全相反。 这种天气之下，带着人去攻打嘉峪关，那个大气球会不会出现？ 只要大气球出现了，这场仗，必败无疑。 吾儿开说道：“大汗，昨夜我又思考多时。大气球从升空到悬停，需要不短的时间！只要您及时移动，大气球不一定跟得上！” “大气球的铁球再可怖，每次也只能杀伤一人！” 兀纳失里高兴了，这一点，我怎么没想到？ 大气球会飘，咱骑着马会跑！ 想到这里，兀纳失里意气风发，抽出弯刀直拉嘉峪关！ 嘉峪关的城墙上，朱元璋与前几日一样，身着普通甲衣，与朱允熥、徐怀锦站在一起。 后面，还有一个吴伯宗。 吴伯宗是监军，在战场上与胡人硬碰硬，他几乎没什么用了。 大地震动起来！ 朱元璋拿出了望远镜：“允熥快看，兀纳失里，果然来了！” 昨天晚上，朱元璋与朱允熥一起在关墙上走动。 朱元璋以为兀纳失里不会来，而朱允熥则认为兀纳失里一定会来。 兀纳失里来的原因是，他的弟弟忽忽里和几千胡人俘虏在这里。 从发饰、服饰来看，几千胡人俘虏来自不同部落。 兀纳失里如果不来，他的威信将大大降低。 哪怕是硬着头皮，兀纳失里也要到这里做做样子。 怎么说，兀纳失里也要向各个小国家和部落给一个交待。 果然，三孙真的猜着了！ 一大早，朱允熥就让常升、平安、常森、蓝寿和古齐纳带着部队出关列阵。 大家都感到不解，这么早出来列阵，兀纳失里不来怎么办？ 这几天练军姿还练出了一定效果。 大家都立于马上，整个部队除了偶尔几声马打响鼻，居然鸦雀无声。 城上的吴伯宗和城下的古齐纳都感到纳闷。 吴王从肃王手中接过的这些军士，似乎与想像中的不一样。 现在，兀纳失里来了！ 常升扭头看了一下城上，三孙现在，很有统制的气度！ 兀纳失里来了！ 如果等到兀纳失里来，再出来列阵，恐怕就晚了！ 等到兀纳失里来攻的话，恐怕就只能在城墙上防御了。 因为城门太窄，一下子出不去那么多人！ 什么阵型，都摆不上了！ 而现在，兀纳失里一定会吓一大跳。 因为他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已经摆好了阵势！ 这就叫做料敌先机！ 第0241章 首战必胜必败 站在朱允熥身边的徐怀锦，一脸倦容。 早上起来时，大家对徐怀锦都抱以一种同情的目光。 吴伯宗心中愤怒不已，吴王，总有一天，哼，走着瞧！ 徐怀锦昨天一夜都在朱允熥的房间里。 吴王朱允熥说过，要在晚上惩罚徐怀锦，要让她站军姿。 谁也不知道徐怀锦究竟站了多长时间。 常升知道情况之后不禁担心，允熥身子骨能消受得了吗？ 但一看，徐怀锦反而是萎靡不振，允熥却是精神焕发。 昨夜，朱允熥让徐怀锦象征性地站了一会儿军姿。 就让徐怀锦连夜赶制大明军旗——龙旗。 军中只有徐怀锦一个女的，这事只有让她来干。 没想到，徐怀锦这个喜欢研究军事的女子还会做女红。 经过整整一夜，徐怀锦没合眼，绣出的飞龙，活灵活现，气势十足。 朱允熥非常满意，大为赞赏。 龙旗竖在身后，迎风猎猎作响，朱允熥忽然感到意气风发，激动不已。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指挥作战。 六万对六万，算得上大场面、大阵势了。 朱允熥手中还拿着好几面小一点旗帜。 旗上没有绣什么图案，只是区分了颜色。 挥动黄旗前指，那就是让古齐纳冲击。 左右摇动黄旗，那就是让古齐纳撤退。 平安、常升、蓝寿、常森、毛易都有不同颜色的旗子。 当然，旗语早就已经提前规定并约好。 …… 兀纳失里远远地看到了大明的军队，居然已经排好了队形。 大明的军队，早有准备！ 兀纳失里勒马，看向嘉峪关城头，还是那个吴王站在那里。 身边一位很有气势的老者，还有和吴王一起升上天空的女子。 热气球，并不在！ 如果有热气球，或者是热气球可以用，吴王没有任何理由不用！ 还是吾儿开的分析到位，判断准确！ 明军出来不要紧，我怕的就是明军缩在城内不出来！ 明军到外面列阵，这倒反而是省事了！ 在野外打垮明军，嘉峪关就会轻而易举地拿下！ 兀纳失里驱马上前，在明军阵前站定。 两军之间的距离，恰好是骑兵冲锋可以到达最高速度的距离。 吴王，终于有胆了！ 在野外，与自己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战！ 兀纳失里的阵型，前后六排，面对明军一字排开！ 「兀纳失里居然不是采用北元的传统阵型，而是采用了金人的阵型！」 「北元的传统阵型已经被老朱给摸透了。」 「如果以传统阵型对付明军，恐怕不会奏效。」 「兀纳失里的手下，有高人呐。」 「一字长蛇阵，而且还是加粗的。」 「在开始阶段，先来一个正面突击。」 「第二次，再迎接对方的突击。」 「几个回合之后，他们就会发现对方的弱点所在。」 「此时，他们会派出精锐从弱点突破。」 「其他的部队，六排变为一排，对敌实施包围。」 「从外围开始，一字长蛇阵变成了盘旋游走的毒蛇！」 「一圈又一圈，将对方的部队圈住、隔开，让敌方晕头转向，彼此不能呼应。」 「这就是金人的一字长蛇阵的变种。」 「后世有人研究过金人的这种阵型，其特点是一圈又圈，因此将其叫做“棒棒糖”。」 朱元璋这下真服了，三孙不仅了解元人的传统阵型，还研究过一百年前金人的战法！ 再一观察，果然胡人加粗的一字长蛇阵，随时可以实施包围和分割。 兀纳失里的野心，够大！ 他想把六万明军全部包圆！ 对于这种阵型，三孙将如何应对？ 三孙既然想到了，那么，他肯定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徐怀锦虽然困倦，但此时看到兀纳失里排出的阵型，也惊呼出来：“六排！首尾随时接续，这岂不是金人的战法？” 吴伯宗立马拍手道：“小锦，太厉害了，这都看得出来！” 朱元璋问道：“徐家丫头，这种阵法，如何破解？” 徐怀锦道：“一字长蛇阵，关键在七寸！不管他怎么围，集中力量打它的七寸！” 吴伯宗说道：“没错，没错，小锦讲得太对了！一字长蛇阵，可不就是要打七寸吗？” 这时兀纳失里列好了阵，还没有动。 朱允熥特意看了一眼徐怀锦。 「昨天晚上，我和徐怀锦呆了一夜。」 「老朱和将士们会以为徐怀锦在教我应对之策。」 「现在我发号施令，没人会认为是我的手笔！」 吴伯宗说道：“小锦，你下令吧，专打胡人的七寸！” 朱元璋恼火了，三孙马上要发号施令了，你吴伯宗捣什么乱呢？ 三孙是统制，徐怀锦是军师，怎么能让军师直接指挥？ “吴伯宗，你，闭嘴！”朱元璋吼道。 吴伯宗吓了一跳，是自己称赞错了？还是小锦的判断错了？ 朱元璋道：“允熥，下令吧！” 「老朱也看出来了，现在是出击的最佳时机！」 「趁着兀纳失里满心疑虑，主动出击！」 「很明显，他们没想到对面是他们的同族！」 朱元熥取出黄旗，挥动，指向前方！ 左先锋古齐纳看到了！ 刷！ 弯刀出鞘，刀尖下指。 古齐纳一声怒吼：“杀！” 杀声刚毕，古齐纳直直朝兀纳失里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身后五千归附军也发起了冲锋。 兀纳失里身后闪出一名胡人，正是吾儿开。 吾儿开身后六排胡人骑兵形成了竖形的六排。 吾儿开一马当先，挥舞着大锤，怪叫着向前冲出。 身后六排紧紧跟上！ 吴伯宗笑道：“哈哈，看看吧，我们左先锋打头阵，首战必胜！” “小锦，你看。古齐纳是一个方阵，形成碾压之势！对方出阵的，居然只有六排！兀纳失里，此战必折！” 朱元璋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对方派出的这个人，绝不简单！ 古齐纳是方阵整体前冲，而对方排出的阵型是一把利剑！ 剑尖，就是那个高大彪悍使大锤的将军！ 「归附军，必败无疑！」 「先锋对阵，拼的是什么？」 「拼的是气势，一往无前的气势！」 「拼的是犀利！」 「重要的不是面的包围，而是点的突破！」 「归附军的阵型，四四方方的，特么的就是一块豆腐！」 「人家的阵型，才是集中于一点，将这块豆腐划成两半！」 「这样也好，打仗哪儿能不流血？」 「这才是真正的对抗，这样才能看出归附军到底有没有猫腻！」 徐怀锦秀眉倒竖，拉住朱允熥的手，喊道：“快撤，快撤！” 第0242章 三孙你意气用事了 朱允熥拉起徐怀锦的小手，拍了拍手掌：“有我在，别害怕啊。” 徐怀锦不吭声了，此时想撤，根本来不及了！ 因为双方都在加速，马上就要对撞！ 就算此时能撤回，绝对会导致一系列严重后果，大面积溃败！ 朱元璋本来感到不对劲，听到徐怀锦的喊叫，也着急起来。 三孙的自若，让他也淡定下来。 三孙还有他自己的打算。 此时，三孙不管归附军是胜是败！ 他是想看一看在这种情况下，归附军是不是使出全力！ 双方，碰撞到一起！ 古齐纳躲过对方胡人将领的大锤，直冲过去！ 砍翻了一名胡人！ 却被另一名高速奔过的胡人弯刀撩中。 古齐纳带着伤，不停速，继续前行！ 反观胡人将军，带着胡人，如同一把剑，直直地插进了归附军的队伍！ 所过之处，归附军骑兵纷纷倒下！ 以大锤胡人将领开路，胡人这队骑兵也如同破土的铧犁！ 犁过之处，归附军如泥土般被翻到两旁！ 死伤惨重！ 城墙上的吴伯宗看傻了，没想到，居然，败了！ 实在是想不通！ 「战争，从来都不是兵力多少、人数多寡、阵势大小的简单推断。」 「气球体积够大，但砸不死人。针尖够小，但轻松扎破气球。」 「不管何时，特别是在冷兵器时代，取胜的要决，是集中优势兵力，实施针尖战略！」 「针尖战略，要么将最强处打爆，要么将最弱处打穿！」 「显然，敌人的针尖，打穿了古齐纳！」 朱元璋的战场经验何其丰富，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三孙又一次判断对了。 双方加速碰撞，来了一个对穿。 随即双方勒转马头，再次加速，准备再次对撞！ 吴伯宗大叫道：“快，快，快用弓箭！古齐纳，快用箭！” 朱元璋道：“吴伯宗，闭嘴！” 「用箭？远距离用箭，倒是可以造成杀伤！」 「但现在双方这么近，你抽箭、上箭、开弓、沉肩、靠位、瞄准、撒放这一套动作下来，就算射出一箭，还不知道能不能毙敌，敌方就来到眼前！」 「此时，如果有弩箭、瓷吹针等，倒是可以起到奇效。」 此时，双方又对撞上了。 古齐纳面对大锤，歪了一下头，被大锤砸到了右肩。 而古齐纳的左手同时递出，弯刀砍中胡人的胳膊。 这一波下来，归附军又倒下不少。 「厉害，这个使大锤的胡人，太生猛！」 「在冷兵器时代，一名勇武的将军，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我是不是，把这个使大锤的干掉？」 「使大锤的这个家伙，恐怕是兀纳失里的心头爱将。」 「真把他干掉了，兀纳失里直接崩溃！」 「要是兀纳失里被抓了，或者是兀纳失里直接投降了，这岂不是白费劲了？」 「古齐纳还真不错，身体差了一个重量级，却还是勇敢地迎上前去！」 「古齐纳虽然指挥不合格，但他和他的归附军，并没有作假。」 「古齐纳差一点搭上了性命！」 「几乎以搏命的方式，砍中了对方。」 「幸亏使大锤的胳膊被砍伤，否则，还真不好对付。」 朱元璋高兴了，通过阵前厮杀，归附军自证清白！ 这也说明，四子朱棣派归附军助战，只是单纯为了增强战力，并没有其他目的。 三孙的担心，证明是多余的。 不过，三孙的担心和怀疑也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呐。 双方冲了一个来回，回到本阵，一个个地喘气如牛。 朱允熥左右摇动了黄旗，这是让归附军撤退的信号。 古齐纳痛苦地捂着右肩膀，带军士迅速撤到了南边，当作全军的预备队。 使大锤的胡人也退回本阵。 「该平安了！」 「右前锋出击！」 朱元璋想看一看，平安到底怎么突击，采取什么阵型！ 突然，朱允熥对城下喊道：“ “平安，照着那个露肚皮的胖子，揍他！” 后面的军士重复着朱允熥的话：“平安，照着那个露肚皮的胖子，揍他！” 命令从后到前传递。 从一个声音变成了更多人的合声：“平安，照着那个露肚皮的胖子，揍他！” 声音响彻战场！ 吴伯宗一脸吃惊地看着朱允熥，吴王发什么神经？ 照着那个露肚皮的胖子揍？ 这个胖子很特殊吗？ 你要揍，难道不对着兀纳失里来，或者是对着中间那个受伤的使大锤的来？ 朱元璋连忙拿起望远镜寻找。 果然，发现了胡人第一排立着一个露着肚皮的胖子！ 为什么选择这里攻击？ 这胖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徐怀锦很不理解朱允熥的命令。 你只用挥动旗帜，平安就可以自主攻击了。 选择攻击哪里，选择向哪个方向冲锋，这是平安的权力。 作为近距离与敌对峙的将军，应该有他自己的战场嗅觉。 朱允熥专门通过战场传话的这种古老方式，为平安确定了具体的主攻点！ 这说明，朱允熥完全是临时起意，心血来潮。 这么大规模的战役，怎么可以这样随意决策？ 一个决策不慎，那就是上百、上千的人命！ 现在，吴王只是传递了口信，而与平安约定的是，旗动人动！ 平安要出击，吴王挥旗才管用。 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吴王，怎么可以如此？平安的攻击方向就变成了斜线，极不合理！” 朱元璋再一观察，果然，露肚皮的胖子胡人并非在平安的对面！ 平安选择这个方向攻击，就得斜插过去！ 这个距离不合适！ 万一中间的胡人冲出来，很可能切断平安的队伍。 让平安首尾不得呼应，前后不能接应。 此时，常升就得冲出来拦截中间的胡人。 这样一来，岂不是乱套了？ 朱允熥道：“徐姑娘，你是军师，我是统制！” 徐怀锦道：“你选择这里让平安攻击，有何理由？” 朱允熥哈哈一笑：“理由？本王的决定就是理由！” “你如果真想知道理由，那我不妨告诉你吧。” “两军阵前，此人露着肚皮，不知廉耻，有伤风化！” “特别是徐姑娘在此，这个胡人还露着肚皮，简直是无礼至极！” 徐怀锦听到此，脸一红，暗暗“呸”了一声。 这个吴王简直是，唉，当众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吴伯宗心中妒火熊熊燃烧！ 徐怀锦很明显是看不上你这个废物吴王！ 你却当众来戏弄于她！分明是看上了她！ 当众戏弄，让徐怀锦发作不得！ 徐怀锦，大明第一才女，嫁给这个废物，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徐怀锦真要被吴王强要了去，徐怀锦的将来可真要悲惨了！ 大明的将来，绝对属于燕王朱棣。 任谁也抢不走！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还有这闲功夫调笑徐怀锦！ 真把战场当儿戏了！ 三孙这么意气用事，岂不是给平安添乱？！ 第0243章 胡人的最弱部位 战场上突然响起的呐喊，与肃杀紧张的战场氛围极不协调。 明军居然齐声喊叫！ 胡人都蒙圈了，这是什么状况？ 所有明军的目光都在搜寻！ 马上，他们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兀纳失里一看，他们盯着看的，就是一个露肚皮的胖子！ 这胖子不是别人，偏偏是自己的儿子马哈里！ 吴王朱允熥怎么会盯上自己的儿子了？ 他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了？ 这个吴王，太厉害了！ 虽然吴王没有升起热气球，但兀纳失里的心头忽然有些忐忑。 今日这一仗，虽然取得了首胜，但是对方派出的先锋却和自己同宗同族！ 似乎明军并没有因首回合失败而受到多少影响。 其实，兀纳失里没有仔细观察。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明军将士有不少都被吾儿开的勇猛震住了。 只是由于这几天的军纪训练，让他们控制住了。 明军没有惊叫，只是静静地立在马上。 其实，常升的心中也有些惙惙。 常森、蓝寿更是如此，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而已。 毕竟，他们都是初次参与这种大规模的战斗。 而吴王刚才传达的命令，虽然显得有些荒诞，但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家的恐惧和不安。 常升扭头看了看，允熥还没有挥旗。 允熥让军士向平安齐声大喊、传递军令，难道就是为了让大家不要因首回合而失利惊慌？ 平安听到命令之后，也有些奇怪。 让我斜插过去攻击那个露肚皮的胡人胖子！ 这不是正面冲锋！ 只有正面冲锋，才能达到最佳的打击效果。 但是，吴王是统制，他下达的军令，必须无条件执行！ 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军令不如山，兵败如山倒！ 朱元璋此时很纠结，三孙到底是一时冲动呢，还是别有用意？ 咱到底是阻止呢，还是继续观察？ 自从发现咱能偷听三孙心声以来，三孙所思所想，实践证明都是正确的。 这次呢，这次事关重大啊。 一个失误，就会葬送无数生命！ 如果此仗失败，大明将会元气大伤，几年都缓不过来劲。 这是重大关头，不可不慎！ “允熥，”朱元璋喊了一声，却发现朱允熥挥起了红色的旗帜，向前！ 天呐，来不及了！ 平安看到了城上朱允熥的旗语，出击！ 平安扭头喊道：“八人纵队，跟老子冲！” 平安率先冲出，后面迅速跟上！ 平安所部是右先锋，处于明军的北面。 这次冲锋，居然是从东北向西南方向，攻击另一个方向的胡人！ 胡人也都蒙圈了，这是什么打法？ 常升也蒙了，拉长距离搞冲锋？ 朱元璋无奈了，一切只能靠平安了！ 「平安，果然不错，能够临机应变！」 「八人纵队，平安和几名骁将在前，这也是针尖战略！」 「对着敌人最薄弱的部位，猛冲！」 「以最强，对最弱，这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斗效果！」 朱元璋奇怪了，难道三孙刚才点的那个露肚子的胖子，正好处在胡人的最弱部位？ 敌人的最弱部位在哪里，咱都没有看出来！ 朱元璋拿出望远镜。 此时，敌阵动了！ 那个被三孙盯上的露肚皮的胡人胖子，居然往后撤！ 边撤还边还往下拉衣服，试图遮住肚子！ 果然，这个胖子胡人心虚了！ 与刚才那个勇猛无比的使锤子的胡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胖子后面的胡人赶快让开，胡人阵型有所松动。 此时，使锤子的胡人突然大吼着冲过来了，似乎是要和平安再干一场。 平安带着人已经冲到了跟前！ 本来，胖子胡人应该是向平安发起冲击的，但此后却想走人！ 站在这个位置的胡人方队此时不知所措！ 到底是向前攻击，还是向后撤退？ 兀纳失里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大凡冲击的，都是正面对着主将来！ 为了让儿子马哈里早一点锻炼成才，特意将其安排在这个不起眼的部位。 有了猛将吾儿开，打垮明军完全有信心。 哪知道明军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盯上了自己的儿子！ 兀纳失里马上让刚刚受伤的吾儿开紧急支援马哈里。 平安已经冲进了阵中，开始大肆砍杀！ 一刀一个！ 爽快至极！ 胡人不过尔尔！ 胡人见明军如此凶猛，都纷纷后撤或挤向两边。 挤向北边的胡人刚好又挡住了吾儿开的路！ 气得吾儿开哇哇大叫！ 胡人乱了！ 平安带的人，如同一把利剑，插入了胡人的最弱处。 直接穿了过去，平安又折回，朝胡人多的地方扎过去，就如同一把弯曲的剑！ 朱元璋一看，妥了！ 这仗，赢定了！ 因为胡人乱了，兀纳失里有些失神！ 此时失神，就导致胡人不知所措，只能是各自为战！ 朱允熥的旗帜挥动了！ 常升、常森、蓝寿等人看到了旗语。 攻击，攻击，攻击！ 战场上马蹄声声，刀光阵阵，血光四溅！ 城上的大鼓擂起来了，是明军的冲锋鼓，是胡人的催命鼓！ 除了归附军在旁歇息撩阵之外，其他明军统统投入了战斗！ 明军士气高昂，胡人乱作一团。 一个个胡人被明军劈倒，掉下马来。 无主的马匹四处乱窜。 本来想包围明军的胡人却被明军包围！ 平安看到了胡人，立马想起了千户吴开山和掩护他的五百兄弟！ 杀！ 杀！ 杀！ 平安又对胡人发起了新的冲击！ 胡人溃败了！ 全面性、系统性溃败！ 此时，徐怀锦突然发现，那个被古齐纳砍伤胳膊的胡人勇士，带着一队人马，护着兀纳失里和那个胖子胡人向外冲！ 徐怀锦着急了，喊道：“兀纳失里要逃！快，快拦截！” 朱允熥撤下望远望道：“谁，谁要逃？” “兀纳失里要逃，离他最近的是常森，发旗语，截住他！”徐怀锦说完，胸脯一上一下的。 “不是吧，我怎么没发现呢？”朱允熥显得很淡定。 徐怀锦递过望远镜：“你，你看看！” 朱允熥慢腾腾地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下，又拿下来：“咦，咋看不清楚了，这望远镜，咋调的？” 徐怀锦简直气晕了，望远镜不是你让大明科技院制作的吗？ 你是最先用上望远镜的，你说你不会调？ 让你当这个全军统制，纯粹是耽误事！ 第0244章 放长线钓大鱼 徐怀锦真着急了，迅速调好，将望远镜递给朱允熥。 朱允熥看了一眼道：“你是统制，我是统制？女人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乱说。” “女人真麻烦，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徐怀锦疑惑地看了一眼朱允熥，你拔刀，你的刀呢？ 徐怀锦感到自己是失态了，退到了一旁，但心里仍是不服。 吴伯宗看吴王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当众怼徐怀锦。 “吴王，谁都看出来了，兀纳失里想逃！你，你难道不想个办法吗？” 朱允熥说道：“拦截他？你以为平安他们不想拦截？” “现在 “让常升去拦住想逃跑的兀纳失里，旗子怎么挥？” “吴伯宗，要不，你下去，告诉常升，拦住兀纳失里好不好？” 吴伯宗傻眼了，只是现在 自己能不能跑到常升身边还是两说呢。 还用刚才吴王的办法喊话呢？ 这个也不合适。 现在与刚才的情况完全不同。 刚才吴王让喊话，是因为全军都处于静止状态。 现在，将士们都杀红了眼，到处都是喊杀声、马嘶声、嚎叫声、怒吼声，哪里听得到？哪里顾得上？！ 「嘿嘿，想拦住兀纳失里，不用常升，不用平安，本王就可以搞定！」 「但，本王就是不想这么干！」 「兀纳失里逃出去，必须的！」 「幸亏我老舅离得近，幸亏我老舅不机灵！」 「要是我老舅发现了，紧追着兀纳失里不放，还真就不好办了！」 朱元璋早就清楚朱允熥的想法了。 三孙还真是执著！ 为了占领和控制西域，三孙把兀纳失里当成了棋子。 打垮兀纳失里的同时，还要让其有逃跑的资本！ 这样，三孙就可以一直追下去！ 三孙，这是想在西域下一盘大棋！ 如果三孙能把后勤补给、兵员补充和长途运输等问题解决了，这事真值得一干！ “呀，太好了！追上去了！”徐怀锦突然欢喜地叫起来。 朱允熥一看，原来是平安！ 平安发现了往外疾冲的兀纳失里！ 常升只管冲杀，兴奋之下，根本没有注意观察敌酋的动静！ 平安发现了！ 马上调整方向，带着人朝兀纳失里冲过来。 受伤的胡人勇士，一只手抡着锤，虽说威力减半，但依然拦住了追来的明军。 平安直冲过来。 兀纳失里此时，绝望已极。 这一次，可能真的逃不掉了。 受伤的吾儿开，是自己最为倚重的人！ 是少有的既有万夫不挡之勇，又有万人不敌之智的人物！ 既可以出谋划策，又可以上阵杀敌。 正是因为有了吾儿开，才有胆气自称大汗，才有底气中伤大明，联合起各个小国和部落的力量。 吾儿开扭头道：“大汗快走，不要管我！” 兀纳失里异常纠结，不管吾儿开，就有可能逃走。 但吾儿开如果被杀，自己这个大汗恐怕也坐不长久。 …… 朱允熥看平安居然追上去了！ 「平安，让我怎么说你？！」 「平安的确有很强的大局观念，冲杀的时候，时刻不忘整个战场。」 「但是，平安，你这么做，是坏我大事！」 「平安，我这是在导演一场戏。」 「我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你却给我来个杀鱼取卵！」 「我要的是未完待续，你却给我来个全剧终！」 「不行，得阻止！」 「强行阻止！」 「此时，谁也顾不上看我的旗语了！」 朱允熥忽然冲出十几步，拿过一个锤子，敲起了大锣！ 击鼓，就是前进！ 敲锣，就是收兵！ 在古代，鸣金收兵中的“金”就是“钲”，一种乐器。 后来在撤退时，统统用锣。 锣声响起，战场上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所有人都愣了！ 此时，明军要收兵？ 平安、常升连忙看向城头，发现敲锣的，居然就是吴王！ 此时，吴王把锤子交给了军士，军士继续敲锣！ 吴王拿出了各色旗帜，左右挥舞，居然是：全军撤退！ 平安刚刚与那个胡人勇士交了一招，此时，却要撤退！ 实在心有不甘！ 但是，吴王的撤退命令，十分清晰，准确无误！ 旗语再加上鸣金，再也明白不过！ 虽说非常遗憾，但却不得不服从！ 关墙之上，除了吴王，还有陛下和女诸葛徐怀锦，他们肯定有更大的考虑。 或许是发现了什么其他重大危机！ 兀纳失里欣喜若狂！ 简直是天赐良机！ 正当自己陷入绝境之时，明军突然鸣金收兵，全军撤回！ 天呐，这个吴王绝对是晕了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撤！” 兀纳失里带着儿子马哈里纵马疾驰，后面的胡人也反应过来了，疯一般地逃跑。 明军撤退，并不意味着不动刀！ 撤退时又杀了不少！ 没来及逃跑的，都被明军包围了。 三百多名胡人扔下弯刀、弓箭，选择了投降。 嘉峪关前一片狼藉！ 朱允熥下令打扫战场。 武器、装备、马匹，统统都收拢起来。 俘虏直接送回甘州，负责屯田或修路。 五万余人撤回城内。 朱元璋召开会议，进行战后总结。 所有人员对于朱允熥的鸣金收兵十分不解。 吴伯宗首先发出了疑问：“吴王，当时我军的士气正盛、形势大好，为何突然收兵？下官十分不解。” 朱允熥道：“没听过，穷寇莫追吗？” “但是吴王，难道没听过斩草除根吗？” 吴伯宗说道：“当年，吴王夫差围住了越王勾践，勾践派大夫文种向吴国求和，吴王准备答应。” “伍子胥劝吴王道：树德务滋，除恶务尽。” “吴王夫差因急于北上中原争霸，未采纳伍子胥建议，以越王质吴为条件，放越王走了。” “正是吴王除恶未尽，导致在20年后被勾践所消灭。” “唉，吴王的前车之鉴，却未能成为吴王的后世之师！” 吴伯宗把吴王朱允熥与古时的吴王相提并论，满含讽刺意味，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朱允熥说道：“为何突然收兵？是因为老子收放自如！老子想打垮他就打垮他，但老子不想付出太大代价！” “之所以收兵，是因为平安太累，对上那个锤子胡人，恐怕会吃亏。伤一个平安，我杀五千名胡人都换不来！” 听到这里，平安感动不已。 “能用最小的代价，为什么要拼命呢？”朱允熥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兀纳失里已经把刀横向了脖子！” “兀纳失里抹了脖子，我们从京城万里迢迢赶来，还是没有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 “我作为统制，如何向文官百官、如何向大明百姓交待！” “你们倒是打爽了，想到过陛下的话吗？记得住陛下交待的任务吗？” 朱允熥提高了声音，盯着吴伯宗道：“今天，就你，就你们打了败仗，还有脸来质疑老子？” 第0245章 我们都是傻子 吴伯宗低下头不吭声了。 心里这个气啊。 没办法，今天这一仗是大胜！ 但是，自己带来的归附军，却是唯一的瑕疵！ 归附军作为左先锋，败给了对方的急先锋。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再何况，吴王朱允熥的理由，无可反驳！ 陛下明确给出了任务：生擒兀纳失里！ 如果兀纳失里自杀了，这就成了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常升一听，对呀，咱外甥的决定，完全正确！ “吴监军，吴状元，你还有脸怀疑统制？咹？” “要是兀纳失里抹了脖子，回去之后，你们这些个臭文官是不是又要弹劾允熥，说允熥没完成任务？” “你们这些个文官啊，刀拎不动、事干不成，就特么的会找碴！” “打仗你不行，找事头一名！” 常升的一通猛怼，让朱允熥感到心头暖暖。 吴伯宗的头更低了，心头的火更大了。 平安突然对着朱允熥施了一个抱拳礼：“吴王，末将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您的提醒，我会如何做。” “我想，我一定会对着兀纳失里冲锋！” “其结果，并不比古齐纳将军好到哪里去！” “古齐纳将军的勇猛，末将十分佩服。” “末将之所以取得突破，完全在于突破口的选择。” “听到您的命令之时，末将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末将还是坚决执行。”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正是这个选择，让我轻松地实施突破，调动了敌军的阵型，打乱了胡人的部署，让我们抓住了战机！” “末将以为，突破口的选择，是这场大胜的关键之关键、要害之要害。” 平安的话，让大家都频频点头。 徐怀锦也感觉到了，正是因为这次不可思议的选择，让平安轻松地实施了突破。 这种根本不合理的军令，反而是打乱了胡人的阵脚。 战机，往往稍纵即逝。 转机，往往就在于那一个小小的环节。 而这场战斗的转机，就在于朱允熥下达的那道军令。 那道看似不讲理、不合理、没道理的军令，却成了本次大战的重大转折点！ 「其实，选择这个突破口，我也是冒了风险的。」 「因为，黄金分割比在战争中的应用，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的。」 「失败了，我这道军令就成了笑话！」 「成功了，我这道军令就成了神话！」 「估计大家不会问为什么，他们一问，还真不好回答。」 朱元璋一听，黄金分割比是什么？ 三孙的口中往往冒出一些新名词。 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一琢磨，越琢磨越有意思。 有的新名词，意味着三孙又有了新主意。 三孙说，估计大家不会问为什么。 三孙你估计得不对呀，咱，咱头一个就想问为什么。 平安继续道：“但末将一直想不明白，您为何选择了这里，选择了这个部位？”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平安，问得好！” 朱允熥面露难色。 朱元璋愈加高兴：“允熥，说说吧，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允熥，你可别说什么有伤风化、无礼至极的话来糊弄人！选择那个露肚皮的，跟徐家丫头有什么关系？” 徐怀锦此时，更加迷惑。 当时，他作出那个决定，真的与自己有关系吗？ 真的是因为那个人露出肚皮，对自己无礼吗？ 胡人一向不开化，坦胸露肚，不是很正常吗？ 难道，他是变相向自己表达着什么？ 肯定不会，吴王这个人说话，口花花的，不牢靠！ 「老朱看出来了，当时的理由站不住啊。」 「就算是胡人赤身果体又如何，徐姑娘那么远也看不到啊。」 朱允熥瞄了一眼徐怀锦。 「有了，有了，就是徐怀锦提醒了我！这就好办了。」 朱允熥很认真地朝徐怀锦说道：“这次，真的是要感谢徐军师！今天的胜利，全是因为徐军师！” 朱元璋心中微叹，三孙，又往徐怀锦身上推了！ 咱已经提醒过三孙，让他不要往徐怀锦身上扯。 但三孙，还是把徐怀锦当隐身衣！ 并且还当人向其表示感谢！ 别人，都是在推卸责任！ 三孙，这是在推卸功劳！ 徐怀锦没料到朱允熥突然变得如此郑重其事，当众向自己表示感谢。 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甚至，自己还差一点起了反作用！ 多次质疑朱允熥的决定，甚至还拉住他，想阻止他。 如果朱允熥真听了自己的，哪儿会有今天的大胜？ 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朱允熥为什么当时下这么一道军令。 徐怀锦不由得扭捏起来：“我，我，我并没有做什么。全都是你。” 朱允熥说道：“徐军师休得谦虚！你当时不就说了嘛，胡人摆出的阵型是一字长蛇阵，打蛇就要打七寸！” 徐怀锦更迷糊了，当时自己是说过这话。 但这话，谁都会说啊。 打蛇打七寸，也有人说打蛇打三寸，反正都是一个地方。 七寸与三寸，只是测量的起始方向不一样而已。 只是蛇头和蛇尾的区别。 “蛇的七寸，其实就是蛇的三分之二的部位！” “打蛇打七寸，七寸，就是蛇的最弱部位！” “徐军师提醒了我，我当时往胡人阵型一瞄！” “胡人一字排开的阵型，三分之二处，那个地方，就是胡人的七寸！” “那个地方，恰好站着一个露肚皮的胡人胖子。” “为了方便军令传达，免得平安搞错，我就下达了命令！” “就是对着那个露肚皮的胡人胖子，猛揍！” “徐军师，不愧为我大明的女诸葛！一句话就左右了战局，一句话就取得了胜利！” 朱元璋感到，三孙又胡扯了！ 打蛇打七寸是没错，但那是蛇呀！ 这排兵布阵，说的是一字长蛇阵，你就真去找七寸？ 吴伯宗听到此，简直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吴王朱允熥居然是因为这个下达的命令！ 吴王朱允熥是不是踩到了狗屎，走了狗屎运？ 走了狗屎运，就老老实实别说话！ 吴王说话听起来谦虚，其实是狂妄至极！ 其实也是对徐怀锦“打蛇打七寸”这句话的歪解、乱解！ 吴伯宗道：“吴王，听您这么说，我感到，我们都是傻子！” 第0246章 咱三孙掌握了战争密码 “我，我怎么这么傻？”徐怀锦突然喃喃自语。 啊？吴伯宗一惊，徐怀锦怎么了，魔怔了吗？ 我说我们都是傻子，实际上是暗指朱允熥是傻子！ 徐怀锦转向朱允熥，激动地说道：“吴王，我怎么没想到呢？你早就说过的，黄金分割律，在人体艺术、绘画、建筑、军事方面有广泛应用。” “蛇的七寸，三寸，恰好就是三分之二，这岂不就是黄金分割律在军事方面的应用？” “我刚才就应该想到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黄金分割律在人体当中的应用！” “吴王，您曾说，人的肚脐是人体的最佳黄金分割点。” “这个点，也是人体最为薄弱的部分。这个点，也叫做神阙穴。” “按脐为神阙穴，禁针之所。神阙穴禁不可刺，刺之令人恶疡遗矢者，死不治。” “我母亲从小也告诉我，肚脐怕冷，不能抠，睡觉也不能露。” “现在，我明白了，这就是黄金分割律。”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曾经告诉徐怀锦一个什么黄金分割律！ 怎么这么巧？ 三孙下令照着攻击的那个胡人，正好是露着肚皮，露着肚脐眼！ “徐军师，徐姑娘，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你的想象力，真是够丰富的。” “我何时告诉你这些了！你今天第一次上战场，是不是吓着了？回去休息吧。” 朱允熥记得确实告诉了徐怀锦关于黄金分割律在绘画当中的应用，还以宋徽宗《溪山图》为例。 当时也随口说出了黄金分割律在其他方面比如军事方面的应用。 「徐怀锦别再说了好不好？」 「唉，当时谁知道这丫头是谁？」 「居然把黄金分割律都告诉她了！」 「当时，真的是没有设防！」 「这是个教训！」 「古训时刻不能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元璋一听，兴致立马提得高高的！ 三孙打断了徐怀锦，不想让徐怀锦说了！ 这说明，三孙提到的“黄金分割律”很管用、很重要！ 别的什么人体，什么绘画，咱都不感兴趣。 但“黄金分割律”在军事上居然有应用，这个，咱得弄清楚了！ “徐家丫头，别听允熥的！你说，继续说，黄金分割律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元璋问道。 徐怀锦说道：“陛下，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朱允熥嘿嘿笑了。 「幸亏我告诉徐怀锦的不多，她今天能从七寸，三分之二想到黄金分割律，也够厉害的。」 「黄金分割律在战场上的应用，已经被古今中外广泛证明了。」 「马其顿与波斯的阿贝拉之战，是欧洲人将黄金分割律用于战争中的一个成功范例。」 「在这次战役中，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把他军队的攻击点，选在了波斯大流士国王军队的左翼和中央结合部。」 「巧的是，这个部位正好也是整个战线的“黄金点”。」 「所以尽管波斯大军多于亚历山大的兵马数十倍，但凭借自己的战略智慧，亚历山大把波斯大军打得溃不成军。」 「这是西方国家的战例。」 「其实，在我们古代战争中，也有大量应用黄金分割律战胜对手的战例。」 听到这里，朱元璋心想，我们也有这种战例！ 咱所了解的战例不少了！刘伯温这些人告诉咱的也不少了。 但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黄金分割律！ 继续听！ 吴伯宗道：“陛下，什么黄金分割律，只不过是凑巧罢了，怎么能当真呢？” 朱元璋正听得入神呢，哪知道吴伯宗插话了。 恼怒地瞪了一眼吴伯宗：“你，闭嘴！” “你们都别讲话！听允熥的！”朱元璋转头就换了一张慈祥无比的脸：“允熥，你给咱讲讲，黄金分割律在战争中的应用。” 「不是吧，老朱还真相信徐怀锦说的了？」 「徐怀锦，你真是把我害苦了！」 「黄金分割律应用于战场，是后世根据历次战争总结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人们怎么会理解呢？」 「说出来，老朱也不会相信。」 朱元璋心道，三孙，你就讲吧，大胆地讲。 你讲的，咱都相信！ 今后，要鼓励徐怀锦与三孙呆在一起。 因为当时三孙还不知道徐怀锦是谁，还以为她就是普通的路人呢。 所以，三孙不小心向她暴露了黄金分割律。 三孙只要向徐怀锦暴露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哈哈，现在，徐怀锦的作用相当于当初的沐瑶。 咱让沐瑶与三孙呆在一起，是为了听他的梦话。 哪知道三孙根本就不说梦话。 朱元璋想到就要做到。 “徐家丫头，允熥身子骨弱，你今后要多照照顾他。” 朱元璋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有才之人！要多交流，多沟通，特别是要多研究一下黄金分割律在战争当中的应用！” 吴伯宗听得有些憋气，陛下看人，难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徐怀锦有才不假，但朱允熥的才在哪里？蠢材吗？ 「老朱这么安排，正合我意啊。」 「就怕徐家丫头乱跑，而后乱说。」 「没想到老朱对黄金分割律在战争中的应用，这么感兴趣！」 「我是不是小看了古人、这个时代人的智慧？」 「古人有时候也在应用，只是凭着战场上的感觉，并没有形成规律性的东西。」 「比如，春秋战国时期，晋厉公率军伐郑，与援郑之楚军决战于鄢陵。」 「厉公听从楚叛臣苗贲皇的建议，把楚之右军作为主攻点，因此以中军之一部进攻楚军之左军，以另一部进攻楚军之中军，集上军、下军、新军及公族之卒，攻击楚之右军。其主要攻击点的选择，恰恰在黄金分割点上。」 「把黄金分割率在战争中体现得最为出色的军事行动，还应首推成吉思汗所指挥的一系列战事。」 「数百年来，人们对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为什么能像飓风扫落叶般地席卷欧亚大陆颇感费解。」 「因为仅用游牧民族的彪悍勇猛、残忍诡谲、善于骑射这些理由，都还不足以对此做出令人完全信服的解释。」 「仔细研究之下，人们果然又从中发现了黄金分割率的伟大作用。」 「蒙古骑兵的战斗队形与西方传统的方阵大不相同，在它的5排制阵形中，人盔马甲的重骑兵和快捷灵动轻骑兵的比例为2：3，这又是一个黄金分割！」 「而蒙古骑兵选择攻击的部位，恰恰也是在敌方阵型的三分之二处。」 「不能不佩服那位马背军事家的天才妙悟，这样的天才统帅统领的大军，不纵横四海、所向披靡才怪呢！」 听到此，朱元璋真佩服了！ 不是佩服成吉思汗这个马背军事家！ 而是佩服三孙！三孙居然对各种战例进行了如此精到的分析！ 知道了黄金分割律，以后排兵布阵，岂不是简单多了？！ 咱三孙，等于是掌握了战争密码！ 第0247章 三孙越野越好 难怪，难怪三孙有这么大的信心，要控制整个西域！ 再回想一下三孙今天下的命令。 他就是冲着胡人阵型最弱的那个点去的！ 现在想一想，那个点就是三分之二处！ 也正是蛇的七寸之处！ 咱小时候也抓过蛇，打过蛇，还吃过蛇。 七寸就是蛇的最薄弱之处。 看来，世间万事，都是相通的！ 人如此，动物如此，战场中的排兵布阵，也是如此！ 跟着三孙，真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学到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实用，一个比一个震憾！ 以后，只要有可能，就要让三孙跟在身边。 三孙的心声，简直就是咱的镇定剂、智慧源！ 吴伯宗此时的心态，几乎崩了。 天呐，这个吴王，运气真是太好了。 小锦的一句话，一字长蛇阵，打蛇打七寸，朱允熥就能联想到敌人阵型的七寸！ 结果那个地方，恰好立了一个露肚皮的胖子胡人！ 这根本不是因为这个部位最弱！ 而是这个露肚皮的胖子胡人最重要！ 胖子胡人一看平安冲过来了，就向后撤。 其他胡人都顶上去，都在保护他！ 而兀纳失里显然急了，让那个使大锤的猛人过来救援！ 后来，兀纳失里向外冲的时候，紧紧护着的，就是这个胖子！ 最后兀纳失里逃出去的时候，带着的就是这个胖子！ 不用说，这个胖子肯定是兀纳失里的儿子或孙子！ 吴王选择这个点，根本不是弱点，而是胡人必须要保护的点！ 只能说，吴王这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 没想到，陛下居然对朱允熥这么好！ 最让人心塞的是，小锦，居然崇拜起朱允熥来了！ 明明是朱允熥感谢小锦，哪知道小锦却反过来了！ 还仔细分析了朱允熥选择这个突破口的理由！ 简直是不可思议！ 再想一想当时朱允熥下的军令，多么荒唐！ 朱允熥很明显就是借着这个军令，借题发挥，其真实目的是，让小锦感动！ 当众说着那么露骨的话，简直是连脸都不要了。 都说小锦有才气，但是小锦有个重大缺点：没眼光！ 朱允熥有什么？啥都不会！就顶个吴王的名头！ 你喜欢朱允熥，到时候怎么办？ 不行，得劝一劝小锦，千万不要被朱允熥的无耻招数给骗了。 …… 第二日，庆王朱栴赶到嘉峪关，为朱元璋带来了一些粮草。 庆王是朱元璋的第十六子，听说十四哥肃王朱楧被改封越王，回应天闭门思过，也有些心慌。 庆王也知道西北边境一带，人烟稀少，水草不丰，地力不肥，虽有屯田，但只是勉强够用。 如遇上几个灾害，粮草不够，还经常向朝廷告急求助。 听说，陛下最为恼火的是，囤积在嘉峪关的粮草和武器全都便宜了胡人。 陛下在嘉峪关囤积了近六万人，人吃马喂的，粮草消耗巨大，估计也坚持不了几天。 在朱楧回京的路上，路过庆王的地界。 庆王专门送了朱楧一程。 朱楧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那个废物朱允熥。 朱允熥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极重。 自己的地盘太小，而且与目前吴王的封地紧紧相邻。 如果表现不好，陛下一怒之下，说不定就撸掉他的庆王封号，把他的地盘再送给朱允熥。 因为陛下现在的重心在西边，他一心想抓住哈密王兀纳失里。 听到朱楧的告诫，庆王就马上组织兵员，拿出了存粮，亲自押运过来。 庆王想了想，陛下曾说所有塞王各守其地，没有命令，不得前来。 但这话也不能全当真。 此时，陛下缺粮，自己送粮过去，陛下能把自己如何？ 伸手不打笑脸人，陛下还真的惩罚自己不成？ 果然，陛下看到自己到来，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朱元璋将朱允熥、徐怀锦、平安、常升等人都叫了过来。 介绍之后，朱允熥规规矩矩地向庆王行礼。 庆王发现，朱允熥与以前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举手投足之间，很有自信！ 也许，这是陛下将其扶上统制的结果。 朱元璋介绍所有人之后，就当即给庆王讲起了昨日大战胡人的事情。 庆王一听，直接傻掉了！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六万人对六万人！ 这还是在嘉峪关外的旷野上！ 要知道，肃王的将士，与大明初建时的明军，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也只有燕王、谷王、辽王等人的兵马还可与胡人一战。 自己所辖三卫，三万余人也不敢到野外与胡人骑兵对战。 昨天，居然胜利了，而且还是大胜！ 明军总共伤亡二百多人！ 而胡人伤亡达到两千多人，是明军的十倍！ 前几日攻破嘉峪关的四千胡人，除少数缒墙逃走外，大部被歼。 两战下来，共有近2000名俘虏！ 没想到，陛下一来，就取得如此大的成果。 经此一战，大明的威名又将传向四方。 西境至少十年无战事！ 虽说是没有抓到兀纳失里，但他已经是元气大伤。 其他那些跟着他的小国家、小部落，估计在逃跑的过程中都各自离去了。 兀纳失里逃走了，威胁没有了，父皇的气也出了，也该返回应天了。 “父皇亲临，敌酋远遁！从此，我大明西境十年无忧！” “父皇准备何时起程回京？回京之时，儿臣请父皇检阅一下我宁夏三卫。” 朱元璋说道：“谁说咱要回京了？” 庆王又愣了，父皇怎么了，不想回京了？ 二皇孙监国，父皇就这么放心？ “老十六，昨日一战，这才刚刚开始。大战、苦战还在后面呢。”朱元璋看了看朱允熥说道：“老十六，你三侄允熥想的，可不仅仅是把兀纳失里给打败、打残。” 庆王心道，把兀纳失里打败、打残已经相当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虽说昨日一战打得不错，但也不是朱允熥的功劳！ 那是陛下指挥若定、徐怀锦妙计相助、众将士奋力拼杀的结果！ “咱知道你也不相信，你三侄允熥，心野着呢！他不仅想生擒兀纳失里，还想让咱学那周穆天子踏昆仑山、拜西王母呢。” 「天啊，老朱这是同意了？」 「老朱真的是被我说动了吗？」 「不过，老朱说我心野！」 「我，我没有暴露什么吧？」 「我现在，根本是没什么野心呐。」 「难道说，是徐怀锦今天暴露了我？」 「下一步，是不是该收一收，苟一苟？」 朱元璋一听就急了，三孙，好不容易暴露了一些，现在居然又想缩回去！ 这怎么行？ “允熥，你别误解。爷爷说你心野，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要怕，你想咋野就咋野！越野越好！” 第0248章 三孙肯吃亏咱不能让他亏 常升、常森、蓝寿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惊之余，又充满了惊喜。 陛下的态度太明显了！ 允熥想怎么野就怎么野！越野越好！ 陛下说允熥“心里野着呢”，要是放到其他皇子皇孙身上，还不得吓得灵魂出窍？ 陛下身体康健，你们居然有野心？ 对了，陛下现在对武将的态度是慢慢转变了。 现在的大明，仍然需要武将！ 北元被打残，并不代表从此就天下太平！ 东面有窝寇，西面的兀纳失里拉拢西域诸国上门挑衅！ 在这种情况之下，武将的地位提升了，武器的作用凸显了！ 很明显，允熥在武器研制方面有着他人不可比拟的优势和本事！ 虽说大明科技院的院长是陶成道，但大家都知道陶成道听命于允熥！ 陶成道是什么人？ 此人，那可是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的人！ 他心里不高兴，就可以辞官回乡！ 但，陶成道偏偏对允熥心服口服！ 看看允熥带来的热气球吧，直接把胡人的所有回回炮摧毁殆尽！ 仅仅一个热气球，就将六万胡人吓退三十里！ 正是因为这个，陛下才对允熥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陛下让允熥生擒兀纳失里，在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 其实，陛下早就了解了允熥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看看昨天那一仗吧，打得真叫一个酣畅淋漓！ 因此，陛下这才把肃王的六万兵马交给了允熥！ 把肃王府改成了吴王府，交给了允熥！ 把本属于肃王的封地，交给了允熥！ 别看二皇孙朱允炆监国，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及允熥！ 庆王在上次回京就知道，三侄朱允熥很受陛下宠爱。 当时想着，这只是爷孙之间正常的亲情而已。 过那么一阵子，又会恢复过去的状态。 哪知道，父皇对朱允熥的好，还真没个头了！ 而现在，居然是变本加厉，让朱允熥的心随便野！ 再看看意气风发的朱允熥，庆王感到陛下的心尖偏得太狠！ 在庆王看来，最合适的储君，当然是四哥——燕王朱棣！ 燕王朱棣有勇有谋，是最像陛下的皇子。 除了太子，庆王最服的就是四哥燕王。 而现在，形势变得复杂而微妙。 本来，储君之争，只在燕王朱棣与二皇孙朱允炆之间展开。 现在，又凭空冒出来一个朱允熥。 而且，朱允熥的势头很猛。 陛下居然陪着他来到嘉峪关！ 听父皇的口气，他还想跟着朱允熥去昆仑山、拜西王母？ “父皇，西域如今小国林立、部落争战不休，岂能以身犯险？”庆王说道。 「小国林立、部落争战不休，岂不正是我们的最好机遇？」 「如果西域整合成了一个国家，形成了铁板一块，大明还有什么可玩的？」 「就如同当年北宋时李无昊在西夏的崛起，随时盯着大宋。」 「西域，大明不统一，总有新的部落来统一！」 「庆王来得正好！庆王不是还有三万人马？」 「干脆，让庆王守住嘉峪关吧。」 「这样一来，手下六万兵马，再加上燕王派来的归附军，就可以全部开赴西域！」 不错，不错！三孙的想法不错！讲得不错！ 西域，大明不统一，就会有新的部落来统一。 不用说新的部落了，兀纳失里就是！ 兀纳失里已经纠结了好多部落共六万兵力！ 一个统一的西域，不是大明想希望看到的。 除非，这个统一的西域，由我大明来控制。 「不过，嘉峪关是我的封地。」 「庆王哪里肯替我守封地？」 「封地不封地的无所谓，只要能守住。只有后方稳定，前方才能安心呐。」 「干脆，我把刚得来的地盘，让出去！」 「给老朱说一声，把我的封地全部划给庆王！」 天啊，三孙居然这么舍得！ 三孙在京城的时候，一直都想逃离，一直都想让咱明确封地。 三孙想封地都快想疯了。 刚刚得到了肃王的封地，三孙居然舍得让出去！ 三孙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庆王守住嘉峪关，让西去的前线将士有一个稳定的后方！ 三孙这么做，只是为了解除西进的后顾之忧。 三孙这么做，说到底，就是为了给大明打下一片新的疆域。 三孙哪怕是自己吃亏，也在所不惜！ 不成！三孙想吃亏，咱不能让他亏！ 咱不能让甘于吃亏的人吃亏！ 朱元璋说道：“老十六，你怎么越到边境越胆小了？你既然来了，那就先不要回去了。” 什么？父皇说什么？先不要回去了？ 庆王一脸懵逼，不要回去了，跟父皇一起去西边？ 庆王听秦王说，父皇又把西安改回了长安，说西安不是西、西域才是。 父皇要到极西之地去看一看！ 这么说来，父皇这是来真的了！ “父皇，我不回去，先不回去？”庆王问道：“儿，儿臣能做些什么？” “你不是有宁夏三卫吗，有三万多人吧？” 庆王脸色煞白，嘴唇都在打哆嗦：“是，是，有三万多。” 天呐，父皇这是要把我当作肃王一样来处理吗？ 先是夺发肃王六万兵马的指挥权，接着把肃王的地盘送给朱允熥！ 自己这是步了肃王的后尘！ 我，我怎么这么笨！ 父皇说过，让各个塞土各守其地，没有命令，不得前来。 这次，是自己巴巴地送上门来了，送上门让父皇处理！ 自己在封地好端端地待着不行吗，非得送粮食、献殷勤？ 这下好了，马屁没拍到，一巴掌拍到了马蹄上。 三万多的兵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转到朱允熥的麾下！ 三万多的兵马转给他了，下一步就是封地了！ 不甘心！ 得抗争！ “父皇，儿臣的兵马，是所有塞王中最少的，儿臣的封地也是最少的。” 庆王马上叫起了苦：“儿臣的王府官员、下人，还有家人，都得吃饭。” 朱元璋顿时明白庆王在害怕什么，安慰道：“老十六，你别担心，你和老十四不一样。老十四就是天天混日子的，他要这么多兵马、这么大封地，没啥用！” “咱也不会夺你的封地、削你的兵员。” “只是，你三侄允熥要带兵捉拿兀纳失里，后面得有人守。” “允熥的嘉峪关，还有允熥的其他封地，由你暂时代管。” “你要代允熥管好，最关键的是守好嘉峪关。如再出现老十四的情况，哼，你自个儿想吧。” 第0249章 西域带路党 庆王感动的差一点流泪。 父皇真的是太好了！ 父皇知道自己不像十四哥那么懒惰，所以没有打算夺走自己的兵员和封地。 只是让自己代管朱允熥的封地。 兵还是自己的，地盘一点都没有少。 只要守住了嘉峪关，朱允熥的封地不出大的乱子，就算是完成任务。 到时陛下回来，说不定还会增加自己的兵员员额呢。 「老朱这一招厉害！」 「先是高高举起，而后轻轻放下。」 「让庆王有一种获得感、庆幸感。」 「这下，我就放心了！」 「兀纳失里，我来了！」 「兀纳失里，请准备好你的逃亡。」 朱元璋心想，三孙准备追击兀纳失里了！ 但是，三孙，你的粮草补给、兵员补充、长途运输这些问题解决了吗？ 咱可以从这里打到瓜州，追到玉门，甚至是到敦煌，再远的话，后勤跟不上，那就成了孤军！ 到时候陷入兀纳失里的包围，怎么办？ 朱元璋说道：“从距离上看，兀纳失里一定逃到了瓜州。追，还是不追？你们说说看。” 常升就没有思考：“陛下，臣以为，必须追！” 平安等人也都附和。 作为武将，第一反应就是：追！ 武将的价值体现在何处，就是在战场上！ 兀纳失里逃掉了，只有继续追击才有仗打！ 跟着允熥打仗，真叫一个爽！ 仗，还没打够呢，怎么能就此结束？ 吴伯宗问道：“陛下，我们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兀纳失里逃走，就如鱼入大海。” 庆王朱栴说道：“兀纳失里逃了两天，我们想追恐怕也追不上了。” 朱元璋的心里明镜似的，老十六还是不想替允熥守嘉峪关啊。 不追击兀纳失里，现在这六万人马就只能待在嘉峪关，老十六的三万人就不用往这里赶了。 「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坑？」 「老朱明明说了，让我带兵捉拿兀纳失里，庆王代我守住嘉峪关、管好封地。」 「不追击，怎么捉拿兀纳失里？」 「多明显的信号！这两个家伙都没感觉到？」 「老朱问追还是不追，其实就是看大家的态度坚决不坚决。」 庆王继续说道：“父皇，我们可以派出使臣到西域宣谕，说我大明并无吞并西域各国之心，劝他们不要受兀纳失里的蛊惑。” 吴伯宗眼珠子一转，立马接住了庆王的话茬：“陛下，庆王此计甚妙！” “臣以为，还可以用封赏之法，让西域各国各部落反对兀纳失里，杀死兀纳失里或者生擒兀纳失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庆王拍手叫道：“吴监军补充得好啊。兀纳失里纠集这么多部落，并非铁板一块！而是乌合之众。” “各个小国、小部落都有各自的利益和盘算，只要悬赏足够高，就一定有铤而走险之人。” “此计一出，西域联盟不攻自破，兀纳失里不攻自灭！” 吴伯宗将折扇一摇，晃着脑袋道：“陛下，微臣今日终于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看到了您的高瞻远瞩！” 朱元璋有些迷乎了，吴伯宗怎么忽然恭维起咱来了？ 咱的良苦用心？咱都不知道啊。 “陛下，您从京中出发时就组织了50多人的西域使者、商人，想必早有此意。” “让这些西域使者、商人回各自国家和部落宣谕，最是合适不过！” 朱元璋一听乐了，自己当时带这些人来，本意是为了方便与各国和各部族沟通。 其实是让他们当通译的。 让这些人回去宣谕，比派出使者去各国各部，效果要好得多。 没想到，这50多人的队伍还有更大的作用。 朱元璋高兴之下道：“此计好，好——” 还没有说完呢，朱元璋的脑子里就响起了三孙的心声：「好个屁！」 「老朱，这些使者和商人凭什么为大明效力？」 「这些使者和商人，都是为了本国、本部族、本家族和本人的利益才来到大明。」 「你让他们回去宣谕？」 「这些国家和部族能跟着兀纳失里来攻打嘉峪关，已经足以说明兀纳失里的忽悠能力有多强！」 「已经足以说明这些国家和部族对于大明的误会与成见有多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西域各国各族与兀纳失里天然亲近，从骨子里对我大明存有防范和戒备之心。」 「不能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弱国心态。」 「让他们的人回去说服他们，这会让西域各国更加看不起大明。」 朱元璋没想到这一层，如果把他们放回去，不仅不会离间、分散他们，反而会让西域各国看不起。 三孙提醒得及时啊。 朱元璋脸上的笑消失了，代之以蔑视：“此计好，好，好个屁！” 庆王、吴伯宗的笑容几乎同时凝固。 刚才，陛下明明是表扬来着！ 忽然之间，态度大变。 不仅直接否定，还开口骂人。 庆王小心地问道：“父皇，此计，此计有何不妥？” 朱元璋微闭双眼，不吭声了。 是啊，有何不妥？ 理由能讲出来吗？ “吴监军，你说要悬赏，准备赏什么？”朱元璋忽然问道。 吴伯宗答道：“赏封号，赏银子，一虚一实，双管齐下——” “闭嘴！”朱元璋怒了：“赏银子？你难道不知道禁止银两交易吗？” 吴伯宗吓了一跳，刚才是口误啊。 因为用银子交易，多少朝多少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兀纳失里就在嘉峪关前，要求我大明，恢复银子交易。” “从宋朝以来，游牧民族从汉人这里搜刮来的银子不计其数！” “我朝禁止银两交易，让兀纳失里和西域各国损失惨重！” “这才是他们联合起来的根本原因。” “让西域各国使者和商人回去宣谕？根本没有用！” “在西域人看来，兀纳失里是在为他们争利益！而大明对他们则是在威压。” 朱元璋的眼光游走了一圈道：“咱从京城把西域的使者、商人带上，主要目的有二。” “一是让他们当通译。二是让他们带路！” 「老朱，厉害啊。」 「老朱把这些人带上，原来有双重目的。」 「我以为只是当通译，原来还让他们当带路党。」 「有了这些人带路，统一西域的进程岂不是快了很多？」 「老朱，果然老谋深算、老奸巨滑！」 三孙的心声，听着是贬，实际是褒。 得到三孙的表扬，咱心里就是美滋滋。 第0250章 好好刺激一下老朱 朱元璋的解释，让大家感到，兀纳失里恐怕不好抓了。 只要朝廷禁止银两交易的政策不废止，西域各国对于大明的敌视就不会停止。 朱元璋此时最想知道，在追击兀纳失里的途中，粮食如何解决。 “徐家丫头，你说说，我们追击兀纳失里，粮草如何解决？” 朱元璋问的是徐怀锦，并没有指望她能回答出什么来。 只是为了抛砖引玉，引出朱允熥的心声。 “陛下，粮草问题恐怕难以解决。因为兀纳失里的逃跑路线我们并不清楚，他逃跑，我追击，他主动，我被动。” “我方追击之时，恐怕就不会循正常的线路，这就会给后方运粮增加障碍。” “甚至，敌方随时可断我粮道、截我粮草，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吴伯宗看徐怀锦讲话了，岂能不支持一下？ “小锦，呃，徐军师所言甚是！现在追击兀纳失里难度太大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吴伯宗说完，又特意看了一下朱允熥。 看看，朱允熥你放走了兀纳失里！ 现在，让陛下陷入两难境地！ 常升道：“吴监军，你放着现成的方法不用，却一直藏着不说出来？” “我替你说出来吧。” “陛下，吴监军带着五千人从北平到这里，沿途没有麻烦过其他塞王，他的粮草补给是怎么来的？” “事做了，还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们这些人酸文人，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陛下，我们追击兀纳失里，就是要以战以战！” “就兴他们抢我们，就不兴我们抢他们？” 「老舅说得太好了！」 「是啊，战争是为了什么，战争就是为了利益！」 「老子就是要追着兀纳失里！」 「就要让兀纳失里成为咱的运输大队长！」 「只要是咬着兀纳失里，他有吃的，咱就有！」 「兀纳失里没吃的，咱也有！」 朱元璋马上来劲了！ 是啊，咱怎么就不能这么干呢！ 过去，他们抢咱的东西，这次，咱只是拿回来。 咱对西域的地形不熟，但是兀纳失里熟啊。 哪里有水草，哪里有补给，兀纳失里会告诉咱的。 咦，刚才三孙说，兀纳失里没吃的，咱也有！ 怎么会呢？ 「如果连粮草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生擒兀纳失里？还谈什么控制西域？」 「只是，这方法不能告诉任何人啊。」 吴伯宗说道：“开国公，你如此说，有损国体啊。” 朱元璋气坏了，三孙的心声，正在紧要处！ 三孙正在说粮草问题如何解决呢，你吴伯宗又来插话！ “吴伯宗，啥叫有损国体？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对敌还这么客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咱不叫抢，叫夺？叫劫？吴伯宗，要不你去翻翻书，整个文词出来？” 噗呲一声，朱允熥笑出声来。 「哈哈，老朱怼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给。」 「以前没发现，老朱发怒还挺可爱。」 「老朱，继续怼他！」 「吴伯宗，燕王让你来是助战的，不是让你来当政委的！」 听到这里，朱元璋的气消了一大半。 吴伯宗怎么说也是不远万里而来，路途中吃了不少苦。 归附军这次虽说是首战失利，但毕竟是用了全力的。 特别是归附军的首领古齐纳，对位兀纳失里的军师兼猛将吾儿开，毫无惧色。 一刀砍伤了吾儿开的胳膊，使其失去了一半战斗力。 要是时时处处怼吴伯宗，保不齐归附军会怎么想。 毕竟，吴伯宗是归附军的监军。 “允熥，你说说，粮草怎么弄？”朱元璋决定不绕圈子了，直接与朱允熥摊牌。 “爷爷，开国公说得对呀，就追着兀纳失里就成了，吃他娘，喝他娘，打开门来迎闯王。”朱允熥笑道。 “迎闯王？”朱元璋问道：“闯王是谁？” 「一不小心把李自成，李闯王给说出来了！」 「李自成攻进了大明的首都北平，逼得大明的末代皇帝上吊自杀。」 「所以，大明的历史就是：开局一只碗，结局一根绳。」 「李闯王当时四处散布口号：吃他娘，喝他娘，打开门来迎闯王。」 朱元璋听得心惊肉跳，原来不是说大明之后是大清吗？ 那肯定是大清灭了咱的大明，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李自成、李闯王？ 「我能把这段历史说出来？老朱还不得切了我？！」 朱元璋心说，要切，咱早就切了！ 切了之后，咱还怎么偷听心声？ 咱还怎么了解历史的走向？ “爷爷，我是说，硬闯，硬往里闯。”朱允熥脸上是大写的尴尬。 “爷爷，我们追得越急，兀纳失里就溜得越快，他们的粮草辎重就都是我们的了。” 朱允熥说道：“兀纳失里现在应该在瓜州，他应该料定我们不敢追他！他的粮草、武器等等都应该囤积在那里。” “打下瓜州，我们就有了充足的粮食。” “哪怕是抓不住兀纳失里，我大明的西境也能向前延伸500里！” “打下瓜州，只是拿回本属于我们的城池和土地。” 吴伯宗道：“我们就算打下瓜州，兀纳失里也早跑了。难道，我们还要追吗？兀纳失里从此失去踪影怎么办？” 徐怀锦说道：“不管如何，先打下瓜州总没有错。兀纳失里想失去踪影，怕也不易。人越多，越难以隐藏行迹。” 吴伯宗不吭声了，但气得直掐自己的大腿。 朱元璋没有听到朱允熥对于粮草问题的解决方法，心有不甘：“允熥，你作为统制，虑事一定要周全。跟着兀纳失里吃他娘、喝他娘倒是没错，但万一兀纳失里也没粮了怎么办？” “到时就算是生擒了兀纳失里，到时候大军还能回得来吗？” “没有粮草，恐怕一些小国家、小部落就能来欺负。这个你想过吗？” 所有人都担心起来，万一出现这种情况可就不妙了。 「老朱，真是的步步紧逼啊。」 「大家都感觉我在冒险，其实没有一点风险。」 「老朱年轻的时候，啥都敢干。」 「老朱老了，家大业大，反而是胆小如鼠。」 「不行，为了达到目标，得好好刺激一下老朱。」 朱元璋吓了一跳，三孙要刺激我？就像以前一样，想当着文武百官跟咱吵架？ 第0251章 踏平西域封狼居胥 “爷爷，您是不是害怕了？” 朱允熥硬着头皮说道：“您干脆留在嘉峪关，我带着平安、我二舅等人去追兀纳失里。” 「老朱应该会生气了！」 「老朱一生气，就会把我撵出去。」 「不说把所有人都带出去，哪怕给我两万人，我也能一举控制西域！」 「因为，我掌握了控制西域的命门！」 「老朱不在身边，我就可以毫无顾忌！」 「踏平西域，封狼居胥！」 朱元璋本来很生气，三孙居然看不起咱，让咱在后面缩着，咱啥时候害怕过？ 不过，三孙的心声又透露了一个信息：控制西域的命门！ 三孙掌握了控制西域的命门！ 前几日，三孙让平安攻击胡人阵型的黄金分割点取得大胜。 三孙在排兵布阵上可谓是独步天下了！ 可以说，三孙掌握了战争的密码！ 现在，三孙说他已经掌握了西域的命门！ 西域的命门在哪里？ 三孙居然还想着单干，不带咱玩！ 三孙这个小狐狸，想得还挺美！ 爷爷，怎么会让你如意？ 正想着跟着三孙一起去瓜州呢，朱元璋突然起了顽皮之心。 咱现在就让你自己带兵去瓜州！ 随后，咱悄悄在后面跟上！ 咱就想看看三孙放飞后的得意忘形！ 三孙在得意忘形后突然发现咱也来了！咱更想看看三孙的无奈！ 哈哈，让你来刺激咱！ 到时，咱也刺激刺激三孙！ 吴伯宗心中高兴了，吴王朱允熥简直在找死！ 他居然说陛下是害怕了！ 陛下只是担心粮草问题而已，陛下的担心，朱允熥居然看成了胆小！ 哪怕是再亲近的皇子皇孙也不能这么讲啊。 哪怕是你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讲也好一点。 朱允熥这明显是恃宠而骄！ 朱允熥当上了全军统制，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就找不到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当众讽刺陛下，哪怕是亲爷爷，朱允熥也少不了一顿打。 打，狠狠地打！ 常升吓了一跳，我的亲外甥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这是削了陛下的面子啊。 没看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的脸色都变了？ 没看两个锦衣卫把板子都准备好了？ 朱元璋笑了笑道：“允熥，既然你是统制，咱就给你所有的权力。” 啊，所有人的表情凝固了。 陛下居然没有生气！ “咱就留在嘉峪关好了，除了毛易和火器营，其他人马你全部带走！” 啊，所有人都没料到陛下是这个态度！ 不仅不生气，还真的服从了朱允熥的安排！ 给他朱允熥所有的权力！ 陛下亲自示范作表率，首先服从统制的安排。 此时，陛下没有把他当皇帝，而是当作了征西大军中的一员。 天呐，陛下对于朱允熥太偏爱了！ 朱允熥当众、当面讽刺陛下，陛下都能忍得下、受得住！ 不，陛下这不是忍、也不是受，而是心甘情愿！ 朱允熥如此无礼，陛下看起来居然没有一点火气，反而是面带笑容、如沐春风！ 毛易心中大奇，陛下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也算是好事了！ 以后，百官们有福了！ 徐怀锦陷入了沉思。 朱允熥如此受宠，为何燕王还要派兵来助战？ 自己来，也是帮助朱允熥的。 现在看，朱允熥的能力，特别是在军事上的能力，远超自己的想象。 燕王和那个黑衣和尚，恐怕都小瞧了朱允熥。 再一看那张英俊的脸，徐怀锦的面部有些发热。 随好心中一惊，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他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单就燕王这个层面来讲，我就不能与他走得太近。 否则，将来无法面对父亲，更无法面对姑姑。 陛下留在了嘉峪关，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跟着去西面了。 “陛下，我也想留下。”徐怀锦说道。 「徐怀锦居然也想留下来！」 「这可不行！」 「老朱不跟着，我也不能让平安、老舅等人，还有归附军看出来我的本事。」 「徐怀锦留下来了，我不就少了保护层？」 朱允熥沉下脸说道：“徐军师，你既然是军师，那么，你的岗位，就在我身边！” “谁说军师就必须在你身边？”吴伯宗可算是找到了机会。 为了在徐怀锦那里博得一些好感，得罪了吴王也无所谓了。 更何况，这样的废物皇孙，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吴监军，是咱说的！”朱元璋不满地说道：“军师，就应该在统制身边。” 朱元璋又强调了一遍，除了毛易和火器营，其他所有人员都得跟着去，包括吴伯宗和他的归附营。 吴伯宗心中暗自叫苦。 天啊，没有陛下，就这个废物皇孙当统制，这仗还怎么打？ 这还是离开了大明的土地，去到人生地不熟的西域！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吴王朱允熥当统制，这是要害死三军！ 谁也不想死！ 到时候看情况，真不行，带着归附军走人！ …… 第二天，朱允熥骑着汗血宝马，立于嘉峪关外。 身旁是徐怀锦。 身后是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古齐纳、吴伯宗。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古齐纳各领一卫，每卫人数均为12000人。 吴伯宗在队伍里暗暗骂朱允熥。 这个吴王真是太缺德了！ 他居然把归附军给生生拆散了！ 因为上次失利，归附军死了一百多人，但对于5000人的规模来讲，也不算大的损失。 但昨天，吴王居然直接找到古齐纳，把归附军打散，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各得一份！ 当然，古齐纳也得到了总共12000人，大部分是从平安、常升等手下分过来的。 显然，归附军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自己这个监军，还有何用处？ 找到吴王质问，吴王说，这就是互相融合，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民族大团结。 没办法，人家是统制！ 虽说归附军首战失利，但是归附军的战力是其他五卫人马所不能比的。 吴王连“攥指成拳”的道理都不懂，还打个屁的仗！ 吴伯宗与古齐纳站在一起，心中郁闷不已，心情一片灰暗。 立在关墙之上的朱元璋不禁感叹起来，三孙对于归附军还是不放心啊。 不惜降低战力，也要把归附军给拆散。 朱允熥立于马上，朝朱元璋行了一个拱手礼：“陛下天威，远播西域；踏平西域，封狼居胥！” 六万人齐声高喊：“踏平西域，封狼居胥！” 这一刻，连见惯大场面的朱元璋也不禁动容。 踏平西域，封狼居胥！ 汉武帝能做到的，咱也能！ 第0252章 终于把老朱甩掉了 平安作了全军先锋，走在最前。 朱允熥将朱元璋从应天带来的使团与归附军一样，进行了拆分，平均分给了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和古齐纳的部队。 吴伯宗说，归附军已经被打散了，自己作为监军已经失去了意义。 吴伯宗要求呆在吴王的指挥部。 朱允熥同意了。 其实，吴王的指挥部也就两个人，吴王和徐怀锦，还有一个使团的带头人陈诚。 吴伯宗既然是燕王派来的监军，应该在军事方面有两把刷子。 看看古齐纳，是一个老实巴脚的蒙古汉子，没什么花花肠子。 能够万里迢迢从北平赶到嘉峪关，吴伯宗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特别是平安那天咬定是归附军杀了千户吴开山和那五百名兄弟，让朱允熥隐隐感到不安。 于是，朱允熥就把归附军进行拆分。 平安首先从归附军里挑人。 平安发现那几个特征明显的归附军，包括那个嘴边长着一撮毛的，不见了。 一问才知道，这几个归附军已经战死在嘉峪关前。 平安郁闷至极，吴开山和那五百名兄弟，难道是凭空消失了？ 离开嘉峪关的时候，朱允熥把马打得啪啪响，速度极快！ 奔出三十里后，朱允熥这才让把速度降了下来。 之所以离开时跑这么快，是因为朱允熥怕朱元璋反悔啊。 万一朱元璋突发奇想，改变了主意，要求跟着部队一起走，那可就坏菜了！ 从应天到杭州，从应天嘉峪关，老朱就像一个牛皮糖一样，紧紧地粘着自己。 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终于，把老朱给甩掉了！ 神清气爽！ “啊，”朱允熥说道：“看看这风景吧，忍不住想做诗啊。” 吴伯宗心中暗笑，朱允熥还想做诗？ “啊，天，瓦蓝瓦蓝的，真蓝呀，白云一朵朵的，真白呀！” 扑哧一声，徐怀锦忍不住，笑出声来。 朱允熥不管别人的眼神如何，反而是扯开了嗓子唱了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 “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 天啊，朱允熥的唱歌居然如此好听！ 这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调！婉转，悠扬，回味无穷。 这歌词如此浅白浅显，反而让这首歌显得清新而自然、质朴而优美，就如同从这片土地中长出来的一般。 徐怀锦听得有些入神了。 只可惜，反反复复地就这么几句歌词。 实在是，太短了。 朱允熥的身后就是常升的中军。 中军中有一些归附军，听得十分激动。 归附军还大声喊着，让吴王接着再唱。 有名归附军说，吴王唱的歌，不管声调、节奏都是他们祖辈相传的蒙古长调十分相似。 常升喝斥了归附军几句，居然要求统制、要求吴王为他们唱歌，简真是目无尊上！ 哪知道，朱允熥今天异常高兴，应归附军的要求，又唱了一首。 朱允熥这次唱的是蒙古歌王腾格尔的《故乡》。 “多少次深情的遥望，魂牵梦绕的故乡。” “离开了已经很久，影子却越来越长。” “山坡上的羊群，还有天边的那抹斜阳。” “故乡，故乡，我难忘的故乡。” 此时，行军速度非常慢。 行走的马蹄声在军士们的操纵之下，居然暗合了朱允熥歌曲的节拍。 军士们都不吭声，都沉浸在歌曲所营造的氛围之中。 归附军听着听着，眼含热泪。 一个归附军突然哭出声来。 徐怀锦一直陶醉在朱允熥那美妙的歌声中，没想到被一阵哭声给拉出了意境。 一看，哭的人都是古齐纳的带来的那些人。 那些人本来是北元军士，后来战败被俘虏，再后来就投降了大明，成了燕王手下的一支劲旅。 此时，朱允熥连着两首歌都提到了家乡、故乡，一下子牵动了这些蒙古汉子的思乡情结。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可能连亲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有的可能远赴漠北，有的可能已经跑到了西边。 但是，朱允熥怎么会唱他们的歌曲？ 朱允熥为何对于草原人的音乐曲调如此熟悉？ 吴伯宗十分意外地看了一眼朱允熥，这个人，为何对蒙古的音乐如此熟悉？ 自己与蒙古人接触可不算短了，很清楚朱允熥所唱的曲调。 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两首歌的歌词！ 这歌词显然是朱允熥所作！ 两首歌都提到了“家乡”“故乡”。 他的歌声再加上歌词，绝对是饱含深情！ 要不然，不会打动归附军这些蒙古汉子，不会感动得他们泪流满面。 这说明什么？ 朱允熥的家乡、故乡，难道就是在草原、在北方？ 天啊，吴伯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再一看吴王朱允熥，高大、英武！ 有人说，吴王朱允熥是皇子皇孙中长相最为出色的，没有之一。 天呐，吴伯宗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常升虽然是个武人，但也听得出来，允熥的歌声非常好听，极有感染力！ 看把这群归附军给感动的！ 看看，俺的外甥厉害不？ 一首歌，就能收服归附军的人心！ 这样一来，归附军在战场上肯定会听从外甥的调遣！ 以前，陛下不至一次地讲过楚霸王项羽与刘邦的故事。 陛下十分推崇刘邦，那天晚上刘邦让人在项羽营地周边唱起楚歌，结果楚军的军心大乱。 项羽的失败就从这里开始了。 这就叫做“四面楚歌”。 常升有些怀疑，唱唱歌就能把对方的军心给唱没了？ 今天，常升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面前，相信了。 允熥唱了两首歌，居然把归附军都唱哭了。 与四面楚歌不一样的是，俺外甥不是让军心大乱，而是让人心更加凝聚！ 这事，说出来谁信呢？ 可惜，好多武将没有跟来，文臣们也看不到。 想炫耀都找不到对象！常升不禁有一点郁闷。 “报，后方发现敌情。”一名军士从后方飞马而至。 什么？ 朱允熥、徐怀锦、吴伯宗等人都吃惊了。 后方发现敌情？ 后方？ 你确定？ 军士又重复了一遍“后方发现敌情”。 前面还没到瓜州呢，后方出现敌情？ 难道兀纳失里还埋伏了一支部队，想堵住自己的后路？ 第0253章 明军真的追来了 “敌方多少人，距离多远？”朱允熥急忙问道。 军士说，敌方共五百轻骑，离后军四里左右。 朱允熥算了一下距离，古时的一里相当于500米。 四里就是两千米。 在两千米的距离上，一般人看不太清楚。 军士说，蓝将军用望远镜看了，这些人戴尖顶毡帽，着翻毛皮衣，均用青巾蒙面。 他们一直远远地跟着，看不出他们究竟有何用意。 也就是说，不知道是敌是友。 于是，蓝寿不敢擅自作主就当作敌情上报。 徐怀锦松了一口气，还真以为后路被人抄了呢。 敢情才五百人！ 区区五百人，断后的蓝寿有一万两千人，轻轻松松将其俘获。 只是奇怪的是，这五百人不害怕吗？ 五百轻骑，一人一马，想跑也很难啊。 朱允熥说道：“徐军师，你说说，这五百人，会不会是平安手下的吴开山？” “吴开山带着五百人，在塔乌海挡住胡人骑兵，让平安等人先到嘉峪关。” 徐怀锦眼睛一亮：“吴王的推测，很有道理。” 朱允熥心想，吴开山可能是从胡人手中逃掉了，或许是因为沙暴，吴开山就没有与胡人开战？ 吴开山为何要着胡人服装且青巾蒙面？那是因为他们身处险境，不得不如此。 吴开山等人之所以在后面吊着，其实是在观察。 他们之所以迟疑，可能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归附军。 朱允熥高兴了，吴开山等五百兄弟们活着就好。 到底是不是吴开山等人，估计不久就会真相大白。 “吴监军，你说，会不会是吴开山？”朱允熥扭头问题。 吴伯宗说道：“吴王，臣从未见过吴开山，臣委实不知。” 朱允熥道：“告诉蓝将军，继续观察，他们跟着就跟着吧。可悄悄分出一部分兵力，实施包抄、包围。” “在没有搞清楚身份之前，不要贸然动手。” 军士应喏而去。 …… 瓜州。 这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要塞，自古以来就是东进西出的枢钮。 春秋时为西戎地，秦为月氏、乌孙地。 汉武帝时属酒泉郡。 唐高祖时，置瓜州。 宋元至今，瓜州之称沿用未变。 在北宋，瓜州是西夏建国初期的夏国十二监军司之一，是西夏政权西部边境的统治中心，也是与回鹘人争夺沙州等周边地区的军事基地，政治、军事地位十分重要。 西夏李元昊又对瓜州城进行了加固重修。 此城用砖石混合，其坚固程度仅次于嘉峪关。 逃到此地的兀纳失里正在府中议事。 手下第一谋士兼第一勇士吾儿开坐在左首，其他各国各部的首领依次坐下。 这些国家和部落，基本都是吾儿开派人联络的。 最初，吾儿开用银子开路，让各国各部看到了兀纳失里的富有和强大。 本来好多部族对于兀纳失里自称为汗有些不服。 在吾儿开的游说联络之下，大家也都承认了兀纳失里的联盟首领地位。 这一次嘉峪关之战，各部都看到了吾儿开的勇武。 这让大家更加佩服。 过去，各部一直把吾儿开当作草原上的智者。 现在，吾儿开展示了其强悍的一面！ 看看自己的部落，没有哪个勇士能够与吾儿开并肩。 一个个看向吾儿开时，都带上了崇敬的目光。 虽然这一次在嘉峪关失败了，但大家并没有灰心。 吾儿开给大家分析了嘉峪关失败的原因。 这次失败，完全是意外。 意外之一是，对方左先锋全部都是自己的同宗同族。 吾儿开在冲锋之时，并没有使出全力，结果反被对方砍伤。 其余的战士也存着同样的心思，让己方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意外之二是，对方统制、吴王朱允熥突然下了一道奇怪的军令，照着兀纳失里的爱子——马哈里冲击。 而对方的右先锋平安忠实地执行了这一命令。 面对这个意外，吾儿开作了自我检讨。 吾儿开认为当时未能及时作出反应，让敌方打乱了己方的既定部署。 一乱之下，全盘崩溃。 幸亏，对方有一个糊涂主帅——吴王朱允熥。 吾儿开说到这里，大家都会心一笑。 当时的确是处在危急之中，哪知道此时，朱允熥居然亲自敲锣，鸣金收兵！ 这等于是将扬起的刀收回了鞘，放了大家一条生路。 虽说折了不少人，但毕竟还未伤及元气。 大家逃走之时，都不由得可惜。 因为从嘉峪关得到的大量粮草、武器等等都又扔给了明军。 等逃到瓜州才发现，这些粮草和武器已经提前一步运到了这里！ 有了粮草、武器，有了城池，一切都好办。 就以瓜州为基地，随时东进，可以继续攻击嘉峪关！ 此时，进可攻，退可守，灵活自如。 吾儿开当时将粮草提前运到此地，可谓是谋虑深远。 一个部族首领提出，马上重振人马，杀回嘉峪关，会取得奇袭之效。 吾儿开感到，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明军绝对不会想到，刚刚溃败逃走的部队，会有勇气返回去。 明军一定会疏于防守。 这样就可以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嘉峪关，救回忽忽里和其他几千勇士。 兀纳失里的儿子马哈里说道：“明军此时在做什么？他们会不会追我们了？” 哈哈哈。 头领们爆出一阵大笑。 兀纳失里的儿子马哈里，真是个懦夫！ 那天在战场上被明军专门针对，吓破了他的胆！ “明军追我们？要追，他们早就追了。两天过去了，他们恐怕一直在庆功，在喝酒，在玩女人。” “马哈里，你是不是被明军吓着了？” 被群嘲的马哈里难过地低下了头。 “大汗，明军来袭！” 突然闯进来一人喊道。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 明军来袭，怎么可能？ 吾儿开详加查问才知道，明军真的追过来了！ 兀纳失里、吾儿开和众位首领急忙跑向城头观看。 果然，远处，有密密麻麻的明军！ 从对方行进的速度、马踏的声音、扬起的烟尘来判断，恐怕是嘉峪关的明军，全来了！ “开城门！”吾儿开大叫：“随我出城，列阵，迎击！” 第0254章 朱元璋又跟上来了 朱允熥带着部队行进了三天。 常升心想，就这种走法，哪里是像打仗的？ 这种走法，相当于三五好友，外出游山玩水！ 平安作为先锋急着往前赶，哪知道允熥让人通知前面，别走太快，压住节奏。 徐怀锦真是看不透朱允熥了。 你说他笨吧，他又偏偏知道黄金分割律！还偏偏能把黄金分割律应用于战场。 关键是，打胜了！ 你说他聪明吧，但偏偏连最基本的行军打仗规矩都不懂。 既然是追击兀纳失里，那么肯定是全速前进。 兵贵神速的道理，吴王朱允熥不知道吗？ 吴王如此做，分明是让兀纳失里做好充分的准备！ 战场上，攻其不备才能收到奇效！ 吴王这么行军，完全是有悖常理。 因为吴王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再加上他是全军统制，徐怀锦忍住了，没有提出质疑。 这时，平安派人报告消息：前军已经看到了瓜州城，并且那个使锤子的胡人将军带人出来了。 平安已与敌阵相距三里相望。 胡人一直按兵不动，双方在僵持。 “哈哈，锤子胡人，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暂时不敢出击。” “告诉平安，不要搞僵持了，该怎么打，还用我教吗？”朱允熥说道：“告诉他，按徐军师上次说的办！” 徐怀锦这下明白了。 朱允熥上次把功劳推到她身上了。 徐怀锦也把打蛇打七寸的事情解释清楚了，就是黄金分割律。 平安只要率先进攻，对着胡人阵型的黄金分割点猛攻就行了。 吴伯宗说道：“平安领一卫在前，恐怕力量太过单薄，我们得赶过去支援。” 朱允熥说道：“不用支援平安，平安要是连锤子将军都搞不定，他就不是平安了！” “我得先搞定后面的那支部队！” 后面那支部队？ 就是一直尾随在后面的那支骑兵？ 这五百人管什么用？ 朱允熥一直奇怪，这五百人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被发现了吗？ 徐怀锦简直是没办法了，前面马上就要打仗了，你作为统制，却去管后面那五百人！ 这五百人能有什么威胁？ 蓝寿作为后军，能解决不了吗？ 这时，后面刮起一股烟尘，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领头的，居然是蓝寿。 蓝寿只带了几个亲卫，后面跟着的居然就是那支穿胡服毡帽、用青巾蒙面的部队。 自己人！ 如果不是自己人，蓝寿肯定就会把他们绑起来，不可能只带几名亲卫。 “允熥，你看看，是谁来了？” 为首一人，揭开了蒙面青巾。 原来，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 “毛指挥使，你怎么来了？我爷爷呢？”朱允熥急忙问道。 毛易说道：“吴王，陛下对您放心不下，特意命我带上火器营五百兄弟随后赶来。” 朱允熥半信半疑：“不对吧，对我放心不下？那你们为什么一直尾随在后面，直接找我不就得了吗？用得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毛易笑道：“陛下担心吴王会拒绝，说您会把我们赶回去保护好陛下，因此，要我们快到瓜州时再跟上来。” “是吗？没想到爷爷还这么细心。”朱允熥又问道：“你们穿着胡人的衣服，蒙着面干什么？” “吴王，我们五百人从嘉峪关出发，如果不这样，怕被胡人给盯上。” “您知道，火器营的火铳放不了几枪。没有骑兵的保护，我们只能这样了。” “再说了，我们发现了一个好处，有青巾蒙面，既能防风沙，又能防止火铳的烟气伤到脸、熏着眼。” 朱允熥问道：“陛下呢，陛下怎么办？” “庆王的兵马将陆续到达嘉峪关，吴王尽管放心，陛下在嘉峪关等着您凯旋呢。”毛易对答如流。 朱允熥心想，火器营来就来吧，只要朱元璋不来就行。 其实，朱允熥哪里知道，朱元璋此时正在火器营里。 朱允熥带着人马走后不久，朱元璋就叫来了毛易。 朱元璋告诉毛易，朱允熥虽说是统制，但是太过年轻，自己放心不下，所以得悄悄地跟上他们。 朱元璋又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庆王。 庆王急忙阻拦，因为一旦西去，就等于离开了大明的土地，人生地不熟，前方可谓是危险重重。 朱元璋说道：“咱说过，一定要抓住兀纳失里。允熥带兵前去，咱放心不下。” 朱元璋一旦作出了决定，任谁也不能改变。 庆王也只好让自己的兵马赶快到嘉峪关，随时关注着前方战事，也可以随时对父皇进行支援。 走出嘉峪关十里，朱元璋让毛易将准备好的服装和青巾都戴上。 毛易有些不解。 朱元璋说道：“你当爷爷的时候就明白了。咱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允熥知道咱在。要是知道咱在，他就有指望。” “只有当他没有人指靠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成熟起来。” “但是，咱又不能让允熥一个人冒险。万一他作出错误决策，咱到时能及时纠正他。” 毛易明白了，陛下这是在刻意培养朱允熥啊。 为了培养朱允熥，陛下宁愿蒙着面，悄悄跟着朱允熥！ 朱允熥战事顺遂就算了，如果战事不顺，陛下这个时候才有可能露面。 因此，陛下这才用青巾蒙面，并让所有的火器营军士都用青巾蒙面。 这样的话，陛下就可以在队伍中不被任何人发现。 毛易陪着陛下从应天出发前，顶头上司蒋瓛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得罪吴王朱允熥。 现在，毛易终于理解了。 吴王朱允熥，才是陛下真正中意的储君！ 对于陛下的决定，毛易是不折不扣地落实，将所有火器营的军士叫过来，说了陛下的决定。 所有的军士居然都高兴起来，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打仗的机会！ 吴王那是什么人？那是让陛下重新重视火器营的人！ 大明的火器专家陶成道又回来了，不都是因为吴王吗？ 而陛下假扮火器营的一员，让军士们吃惊的同时，又感到亲切无比。 陛下从二十五岁起加入郭子兴红巾军起义后经历战斗战役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从最基层的勇夫干起，每日和一堆臭味相投的士兵吃喝睡都在一起。 在朱元璋的初期一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这些士兵度过的。 锦衣卫百户万成等军官曾经打死一名士兵，朱元璋将这些军官全部处死。 平阳守御千户彭友文和谢成这两个人贪污士兵俸禄，士兵们去找他们讨要，但是这二人却互相推诿，争说没有下发。 士兵没有办法但是又不能翘班，否则依然会按法律论处。 士兵们拿不到俸禄最后居然饿死了一百多人。 朱元璋得知士兵们宁愿饿死也不违反自己的规定，感动之余也勃然大怒。 朱元璋将两名千户交由其他士兵出气，最后两人被双双捅死。 火器营的军士们知道，陛下自从参加队伍起，就与底层的军士打成一片！ 后来陛下坐了江山，对贪官污吏那是杀气腾腾、绝不手软。 但对于百姓、对于底层军士，陛下的态度好得很。 现在，陛下又要与大家待在一起了！ 个个都胸膛挺起、自豪无比！ 朱元璋年龄大，不能当普通一兵，于是被毛易安排为百户。 因为朱元璋被大家尊称为陛下，因此，大家都称他为老毕或者毕百户。 “毛易，请您带上火器营，去找平安。火器营应该配属给先锋军。” 朱允熥刚说完，毛易就说道：“吴王，陛下交待过了，火器营的任务是护卫您的周全。无论如何，火器营都不得离开您的视线。” 第0255章 能群殴决不单挑 “好，那就随我一起，到前面看看。”朱允熥交待常升：“中军、左军、右军、后军加速向瓜州集结。” 驾！ 朱允熥一鞭抽下，所有部队随之加速。 大地同时震动起来，腾起阵阵尘烟，几支部队汇成一股洪流，滚滚向前。 杀！杀！杀！ 杀声震天！ 两军已经战成一团！ 平安与副将邱英平两人合力，才勉强与胡人使大锤的将军吾儿开战成平手。 此时吾儿开忽然看到后面大批明军的到来，一锤逼开平安，掉转马头就往城内走。 此时，瓜州城头的兀纳失里吹起了撤退的号角。 胡人纷纷朝城内撤。 吾儿开带了几百胡人精骑站在城门几百米开外，顶住平安部队的冲锋。 已经撤进城的胡人立马登上城墙，对着平安的部队泼着箭雨。 朱允熥传令让平安停止攻击。 平安在接到朱允熥主动攻击的命令之后，选择了吾儿开阵型的黄金分割点。 攻击开始，胡人显得混乱不堪。 但随即，吾儿开的勇猛及时扭转了战局。 随后，双方陷入了混战。 “平安，先统计一下伤亡人数，”朱允熥冷着脸道：“还有敌我双方的战损比，两刻后，中军帐议事。” 部队就在瓜州城外就地驻扎。 毛易带着火器营驻扎在中军帐周边。 中军帐里，朱允熥说道：“平安这一仗，亡305人，伤460人；胡人亡410人，伤无法统计。” 常升立马说道：“平将军，不愧为全军先锋！吾儿开如此勇猛，而且他们人多势众，还能多杀100多名胡人！” 常森、蓝寿、古齐纳纷纷称赞，表示拜服。 朱允熥黑着脸说：“平安，你以为这一战如何？” 平安听朱允熥的口气，好像不是很满意。 “吴王，我对此战，还不甚满意。” 平安心想，已经不错了，换作其他人，看到三倍于自己的胡人，恐怕早就跑掉了。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朱允熥道：“你这么打仗，简直是胡来！” 胡来？ 帐内所有人都疑惑了，朱允熥居然不满意！ 说平安胡来？ “平安，我令你主动出击，你攻击得没错！但是，你不能陷入苦战、混战！” “陷入苦战、混战，这是胡人希望看到的！” “你应该攻击一波，在敌混乱之际，马上撤回，与中军汇合！” “像这种战斗，打胜了，也抓不到兀纳失里。打败了，更丢人！” “平安，我告诉你，在关键战役，你要不惜一切代价。但是像这种战斗，要保存实力。” 所有人吃惊地看着朱允熥，这种战斗，要保存实力？ 居然还有这种要求？ “平安，还有你们大家都记住，战场上一定要灵活机动！” “我的要求是，非关键战役，一定不要与敌人拼消耗！胡人死500人，我军死200就划不来！” “原因何在？我告诉大家，我军没有任何兵员上的补充，死一个，少一个！” “我们的每一名军士，都是宝贝疙瘩，比胡人金贵得多！” “胡人的优势在于，他们随时都有兵员补充。他们死得起，他们跟我们消耗得起！” “所以，我们一定不能与敌人硬消耗！” “对于敌人，我们一定要打有把握之仗！” “除非特殊情况，我们一定不要搞什么以少胜多！” “能群殴，决不单挑！” “集中优势兵力，以多打少！” “决不能以牺牲广大军士的性命，来为你们的前途铺路！” “来之不易的胜利，少来！” “轻而易举的战斗，多打！” 此时，穿普通军士服装、面带青巾的朱元璋已经悄悄接近了中军帐。 「这些将军们总想一股作气，拿下兀纳失里。」 「拿下兀纳失里，我们也就失去了西进的理由！」 「因此，只能用这种理由来批评平安了。」 「似乎这个理由找得不错，不能与敌人硬拼，珍惜战士的生命，理由立得住！」 「因为，老朱就是爱兵如子的典型。」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禁笑了，三孙的理由找得好！ 不过，三孙这么打仗是对的。 特别是他说“能群殴，决不单挑”，这个原则非常实用。 只是听起来没有那么高尚，甚至还有一些流氓。 碰上三孙，兀纳失里可真是倒了血霉！ 三孙说，从应天府带过来的使者和商人是西域带路党。 其实不对，兀纳失里才是三孙心目中真正的带路党。 三孙曾说过，他知道西域的命门在哪里。 经过几天的思索，感到西域的命门不是指人，而是指某一个地方。 兵部能够提供的西域地图非常简略，从图上根本看不出来。 营帐中，徐怀锦听得很是佩服。 所有人都感到平安的胜利来之不易，但朱允熥却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 凡是来之不易的胜利，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牺牲。 还真有不少的将军，为了个人的前途，而搭上无数普通战士的性命。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平安对于朱允熥的看法又一次改变了。 朱允熥当时让他不顾一切、轻装前进，控制住嘉峪关时，他就感到了朱允熥的全局观。 在嘉峪关前，用一个热气球摧毁五十架回回炮，将胡人吓退三十里驻扎。 正是朱允熥下达的朝露肚子胡人胖子攻击，才取得了一场大胜。 而且，朱允熥是平安的恩人。 朱允熥建议将那一夜，定为大明的平安夜，每年举国上下狂欢。 对于朱允熥的批评，平安全盘接受。 更何况，朱允熥的批评，完全在理。 我军进入西域，就再也没有了兵力补充，所以，打仗时必须精打细算。 但是，轻而易举的仗，哪儿有那么好碰？ 不过，想想朱允熥亲自指挥的两次胜利，都是轻而易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吴伯宗对于朱允熥的说法不以为然，朱允熥这是在装大尾巴狼啊。 这么讲，完全是抹杀平安的功劳，反衬朱允熥的优秀。 “吴王，您说我们没有任何兵员补充只是一方面。其实更要命的是，我们没有粮草和武器补充。” 吴伯宗说道：“因此，我们更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瓜州，抓住兀纳失里。” 朱允熥道：“没什么可担心的。粮草和武器补充，由兀纳失里解决！兀纳失里解决不了的，由本王解决。” 吴伯宗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吴王，兀纳失里解决不了的，您说，您解决？” 第0256章 守城利器 “吴监军，请不要打断我的讲话，你这样很不礼貌。” 朱允熥忽然对徐怀锦展颜一笑：“兀纳失里解决不了的，由本王解决。本王解决不了的，由徐军师解决。” 吴伯宗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急忙问道：“徐军师解决不了呢？” 朱允熥道：“徐军师解决不了，我就解决徐军师！” 哈哈哈，常升等人笑了起来。 “解决徐军师”，怎么解决？ 解决这个词的含义，实在是太过丰富、回味无穷啊。 徐怀锦本来没什么，本以为是解除她军师一职呢。 几个将军的笑声让徐怀锦面色大窘，对朱允熥却又偏偏无法发作。 “吴王，徐军师只负责军事，她怎么能管粮草辎重？您这不是为难她吗？”吴伯宗立马替徐怀锦推卸责任。 朱允熥哼了一声：“吴监军，你也太小看徐军师的能力和水平了吧？！” 帐外的朱元璋心道，解决粮草问题，徐怀锦没有这个能力！ 看样子，还是三孙自己解决，最后把功劳都推给徐家丫头。 几天来，咱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该怎么弄来粮草。 三孙到底用什么办法？ 朱元璋不由自主地朝大帐移了几步。 吴伯宗被朱允熥的话给噎住了，是啊，总不能小看徐军师的能力和水平啊。 一向沉默寡语的古齐纳问道：“吴王，我们何时攻城？” 朱允熥说道：“我们先礼后兵，先劝降，再劝逃，他们不降，也不逃，再攻城！” 劝逃，还有劝逃的？ 「一不小心把目的说出来了。」 「老朱的任务是生擒兀纳失里，让人家逃，怎么完成任务？」 「给大家一个理由先。」 “兀纳失里躲在瓜州城里，缩着头不出来，我们攻城的话，代价未免有些大。” “一旦兀纳失里逃走，我们趁机掩杀过去，痛打落水狗！” 吴伯宗说道：“劝降、劝逃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吴伯宗本来是归附军的监军兼军师，但归附军被朱允熥拆分了。 军师已经有了徐怀锦，朱允熥就让吴伯宗总管全军的粮草供应。 吴伯宗说道：“从嘉峪关出发时，每个军士身上所带干粮只够几天之用。顶多，撑不过明日。” “因此，我们最好一举攻下瓜州城，否则，我们将难以为继。” “你怎么不早说？”朱允熥说道：“今天晚上，攻下瓜州城！” “吴监军，你写一封劝降、劝逃书，射给兀纳失里！” “给他两个时辰考虑，如果他不同意，告诉他，我们将在今夜拿下瓜州！” “还有，告诉兀纳失里，他想逃跑的话，我绝不乘人之危，绝不立即追赶。” “大家分头准备去吧，让大家养足精神，争取今晚到瓜州城过夜。” 朱允熥说罢，钻出大帐，到外边转悠去了。 因为陛下曾说过，徐怀锦的岗位职责是跟在统制身边，所以，徐怀锦也跟了出去。 吴伯宗写好劝降书，让古齐纳安排箭法好的归附军士射到了瓜州城的鼓楼上。 大帐内，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都在讨论，吴王到底会采取何种战法攻城。 至于兀纳失里主动投降、提前逃跑，基本没有可能。 今天的一场大战，将不可避免。 可以想见，今晚将是一场血战。 在城池面前，攻方付出的代价和牺牲肯定最大。 谁也猜不出来朱允熥将采取什么战法，只好回去，集中队伍进行动员。 …… 瓜州城内。 兀纳失里召集会议，大大小小的首领齐聚一堂。 吾儿开作为大家心目中的战神，居然与对方的先锋军战成了平手。 吾儿开承认，对方的先锋大将平安，攻击十分大胆。 特别是平安率先发起攻击，攻击的部位恰恰是己方阵中最薄弱之处。 吾儿开很是奇怪，上次是吴王，这次是平安，他们选择的攻击点，恰恰是阵中最薄弱之处。 今天城外一战，平安攻击的地方，正是两个部落骑兵的接合部。 不得不说，平安的战场嗅觉太灵敏，选择攻击方向之时也十分果断，几乎是毫不犹豫。 兀纳失里感到，只要吾儿开没事，其他部落骑兵死几百个也无碍大局。 “大汗，明军下了战书！” 一名胡人百夫长走进来，递给了一封战书。 兀纳失里一看就笑了，递给了吾儿开。 吴王朱允熥居然写信劝大家出城投降，或者是出城逃走。 并且吴王在信中还说，如果兀纳失里带着人逃走，他绝不乘人之危、立即追赶。 兀纳失里感到，吴王朱允熥是不是太天真了？ 让我带着人逃走，你绝不乘人之危？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呢？ 我要是带人逃走，吴王不乘人之危才怪！ 吾儿开说道：“晚上尽管来攻城！只要我们守住，跟他们耗，他们自然就会退兵。” “因为他们从嘉峪关到这里，并未带粮草。” “这个吴王可真是会打仗啊，没有粮草军，没有辎重部队，可谓是轻骑了。” “但你们能想到吗？吴王的轻骑，居然走了四天才走到瓜州！” 首领们都轰笑起来，这个吴王还真是够草包的。 别人的轻骑，是用来快速奔袭的。 吴王的轻骑，是用来游山玩水的。 兀纳失里说道：“我们一定要小心，吴王恐怕并非等闲之辈，他能毁坏我们的抛石机，能选准攻击点，就足以说明问题。” “我们只要依城而守，他们久攻不下，粮草不足，必然心浮气躁。” 吾儿开说道：“他们今晚想拿下瓜州，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因为，从玉门运来的火油，前日就已经到了！” 首领们顿时兴奋起来，火油，这可是守城的一大利器！ 每当敌人攻得凶猛之时，将火油泼下，城下就是一片火海。 对于攻城一方来讲，无疑是一场灾难。 兀纳失里笑道：“如果今晚明军受到重创，我们也不必马上出城追击。” 吾儿开道：“马上出城追击，恐怕吴王还有后招！” “就算我们晚一天追击，吴王也退不回嘉峪关了！因为他们已经没粮了。” 兀纳失里一指儿子马哈里：“不用吾儿开，到时你给我抓住朱允熥！” 第0257章 朱元璋编不下去了 朱允熥走出营帐，忽然发现一个青巾蒙面的军士在帐外不远处呆立。 「这应该是火器营的军士！」 「这个军士的身形，看起来很眼熟啊。」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头发都花白了，年龄不小了。」 这名军士，正是整天与火器营待在一起的朱元璋。 朱允熥说出来就出来了，朱元璋没有来得及归队就被朱允熥看到了。 「闲来无事，那就跟火器营的人聊聊天。」 「将来，火器营必将升级迭代，成为诸军兵种的头牌。」 「此人年龄大了，应该是火器营的老人了，找他聊聊也不错。」 「与普通军士聊天，老朱也喜欢这么干。」 朱元璋一听，朱允熥要找他聊天，心里居然有一些紧张。 天啊，咱，作为堂堂的大明开国皇帝，还会忐忑。 三孙找咱来聊天，咱居然会紧张！ 过去，三孙怕在咱面前暴露才华。 现在，都反过来了。 咱怕在三孙面前暴露身份。 这事，得给毛易交待好，千万不能露陷。 “大爷，您是火器营的？”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直接叫自己大爷。 幸亏没有叫差辈！ 咱本来就是爷爷，三孙叫自己大爷，听着相当不错。 朱元璋点头道：“吴王，咱是火器营的。” 朱允熥认真地看了一眼朱元璋：“你的声音很熟悉，咱们好像见过，你的声音我好像也听过。” 朱元璋幸亏早有准备，在嘴里含了两个枣核，让嘴开口小一些，把嗓子再压低一下。 此前还在毛易面前经过了试验。 声音倒是变了不少，只是凤阳的口音却改变不了。 “世上的事说不清楚啊。火器营的弟兄还说咱跟皇上有点像呢。咱要是皇上，咱天天坐到龙椅上吃面条、就大蒜。” 朱允熥笑了：“还别说，你跟皇上，还真是像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地方出来的，长相、声音总是有些像的。” “哦，大爷你也是凤阳的吗？” “对，对，咱也是凤阳的，咱跟皇帝的年岁差不多，入行伍的时间也差不多，可是这人呐，同年不同命。” “大爷，您老贵姓？”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恭谨”地答道：“吴王，千万别客气，咱姓毕，没啥本事，就是老实，只混了个百户，大家都叫咱老毕。” “吴王，你身份尊贵，以后喊我老毕都行。”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会对一个普通的百户如此客气。 去年，三孙受骗去松江府就藩，在罗佃户家里吃住，最后还以咱的名义送给罗细户十几袋子粮食。 其中还有几袋子优质稻种。 三孙过去尽管不受重视，但毕竟是皇孙，生活无忧，没有吃过什么苦。 哪知道三孙居然不嫌弃一个穷困潦倒的佃户，也不管脏不脏，就在佃户家里吃住。 当时，咱还不理解三孙为什么对百姓这么好。 咱还以为三孙对罗佃户那么好，可能是一时冲动，大发恻隐之心。 现在看，三孙能一个军士都能如此尊重！ “吴王，你作为全军统制，忙得很啊。为啥跟咱这种身份的人聊天？” 朱元熥说道：“老毕，我看到你就感到亲切呀，你就像我爷爷！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啥身份尊贵不尊贵的？往上数三代，谁还不是农民？” “看不起农民，就是看不起我们自己。” 朱元璋点点头，三孙对底层百姓、底层军士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这一点，咱完全感受得到。 “老毕，你年龄这么大了，怎么还只是个百户？” 朱元璋说道：“咱刚才讲了嘛，同年不同命。咱呐，从小家里穷，文化不高，能当个百户就很不赖了。” “老毕，你这个年龄应该是儿孙满堂的时候，应该是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怎么还在行伍里呆着？” 朱元璋说道：“儿孙倒也不少。” 朱元璋说不下去了，是因为编不下去了。 咱啥时候说过谎？ 今天恐怕把一辈子的谎话全都说完了。 儿孙倒也不少，但为什么还在火器营待着？ 朱元璋正绞尽脑汁往下编，肩头忽然被朱允熥拍了拍。 “老毕，抱歉啊。我是不是提到了不该说的？” “老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的儿孙不少，肯定过得都不怎么好。” “老毕你呢，肯定是个要强的人，想给儿孙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但也只是个百户。” “儿孙一多，未免会出几个不成器的。五个指头伸出来，还不一般长呢。” “所以，老毕你也不必那么要强，该回家回家，一直在火器营待着，总不是长法。” 朱元璋心说，三孙说的没错，咱的儿子中，就有那么几个不成器的。 孙子辈当中，不成器的当属三孙了！ 但是，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咱能听到三孙的心声，这才发现三孙是天纵之才！ 三孙不是不成器，而是大器！堪称国之重器！ 并且，在咱的儿孙当中，三孙允熥才是真正对咱好的人。 “吴王，我现在也是左右为难，眼看着年龄大了，没给儿孙挣得多少家业，心中有愧呀。没攒下几个钱，回家恐怕连棺材板都置不齐六块。” 朱允熥想了一下道：“老毕，你放心，这事，我来解决。” “吴王，咱的家事，就不麻烦你了。”朱元璋摆了摆说。 “不，老毕，这事一定要解决。”朱允熥说道：“你这么大年龄，能跟着跑到西域，这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啊。” “以你的年龄，不跟着来西域，火器营的人，包括锦衣卫毛易，根本不会说啥。” “可见，你家里真是遇到难事了。” “我觉得，我们既要表扬那些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又要肯定那些默默无闻、踏实做事的老黄牛。” “等到西域战事结束，我给毛易说一声，给你多发一些补助。” “当然，这些补助，足够你以后花了。你拿着这些补助，回乡好好抱孙子吧。” “人家都说，隔辈亲，亲又亲。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到时，你和你孙子待着，还真能多活十年呢。” 朱元璋心想，咱现在可不就是如此吗？ 看到四子、十四子、十六子就是亲不起来。 看到孙子就满心高兴。 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 咱的老儿子死了，大孙子死了。 后来发现二孙子的心眼也是蛮多，咱心里有膈应。 只有三孙，才是咱的命啊。 与三孙对话到现在，发现三孙说的每一句话都与他的心声完全相符。 三孙，在与陌生人聊天的时候，反而放开了，抛开了一切伪装！ 所以，咱得继续伪装下去。 第0258章 请教一下逃字怎么写 徐怀锦本想跟上去，但发现朱允熥与一名军士聊得火热，也就远远地看着。 心中不禁奇怪，火器营怎么会有这么老的兵？ 也难怪火器营过去不怎么受重视。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火铳对于游牧骑兵的打击作用不强，而在于其治军的松散。 他们平时的训练主要有两项考核指标：装填的速度、射击的准度。 与骑兵平时练力量、练骑术、练砍杀、练阵型的苦哈哈相比，火器营可算是最舒服的兵种了。 有人说，火器营都是关系营、养老营。 再一看，这个人的身影，与陛下好生相像啊。 “徐军师在欣赏什么呢？” 徐怀锦吓了一跳。 原来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来了。 毛易不仅带了几十名锦衣卫，还管着500人的火器营。 徐怀锦作为女子，在朝廷中没有任何官职，当然也就不怕锦衣卫。 “毛大人，你看，那个老军士是你手下吧？”徐怀锦问道。 毛易道：“对，他姓毕，是一名百户。” “我看不像，我怎么觉得他跟陛下很像呢。”徐怀锦说道：“而且这名百户，没有丝毫拘谨。” 毛易嘿嘿一笑：“徐军师，你虽然在排兵布阵、战场调度上高人一筹，但您对于军士恐怕了解不够啊。” “像毕百户，六十多岁了，一直在军营，为什么？” “这就叫做老兵油子，啥阵仗都见过，生生死死也不知道多少回了，有什么可拘谨的？” “徐军师，我告诉你啊。对于老毕，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毛易说完，转身就走。 朱元璋看到了远处的徐怀锦和毛易，忽然想了解一下三孙对于徐怀锦究竟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吴王，我看那个徐军师，好像对你有意思。” 朱允熥回头一看笑道：“老毕别瞎说，徐军师不会对我有意思。这种才女，根本看不中我。” “像徐军师看中的，就是那些人酸里巴叽的，会吟诗作赋的，会写那种干巴巴的八股文的。” “而徐军师看中的这些，恰恰是我最不看中的。” “这一点上，我对老朱，呃，我对皇帝还是很佩服的。” “那些显摆文采、写得臭长的文章，根本是华而不实啊，所以就赏给这些官员一顿板子。” “咱们的皇帝是少有的注重实际、不玩虚套的皇帝，所以，他把陶成道找回来，成立大明科技院，为的就是给军士们造更好的武器装备。” 朱元璋心下感动，这些事其实都是三孙做的啊。 在陌生人面前，三孙也不忘把这些功劳放到咱头上。 还有罗佃户得到的粮食和种子，三孙都说是咱送的。 三孙时时处处维护咱的形象，替咱在民间播撒恩德。 四子、二孙能做到吗？ 他们做不到啊。 不过，三孙又跑题了。 刚说着徐怀锦呢，三孙怎么又扯到咱身上了？ “咳，咳，吴王，皇帝的事最好别提。不管徐军师能不能看中你，关键是你能不能看中她！” “你只要看中她，这是她的福份！求都求不来呢。” 朱允熥道：“老毕，啥看中看不中的？看中有两种。” “一个是生理上的，一个是心理上的。” “老毕，不瞒你说，看到徐怀锦啊，我有时候还真冲动，你懂的。” “但是呢，有冲动不代表就看上。还得有心理上的，比如说，心理依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哈哈。” “咱不懂啥生理、啥心理的，咱就喜欢马，呃，马马虎虎就行了。”朱元璋差一点把“马姑娘、马皇后”脱口而出。 朱允熥说道：“恋爱、婚姻这是大事，怎么能马马虎虑、凑凑合合？” 朱元璋没想到，徐怀锦居然还达不到三孙的要求！ 多少人想娶徐怀锦而不得！ 三孙居然认为，娶徐怀锦就是马马虎虎、凑凑合合！ “老毕，是不是人老了，都喜欢催婚？都喜欢给人介绍？”朱允熥苦笑一声：“老毕你是不知道啊，我爷爷就想给我介绍对象。” “是吗，皇帝介绍的对象，肯定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姑娘了。”朱元璋作出一副羡慕的表情。 朱允熥摇了摇头：“老毕，你不了解我皇爷爷。他这个人，好处和优点就不再说了。” 不了解你皇爷爷？咱就是你皇爷爷，咱还不了解咱？ 好处和优点不说了，三孙接着要说咱的坏处和缺点了！ “皇爷爷长得丑，审美方面有一些问题啊。他说要给我说个媳妇，要是给我找个丑八怪怎么办？所以被我严辞拒绝！” 朱元璋无语了，咱长得不是丑，咱是，长得特别！ 三孙是不是太片面了，咱给你找的，一定是个丑八怪？ “老毕，我刚才看到毛易了。他好像很关注你呀，是不是你经常溜号不训练，他对你不满？” “他要是对你不满意，你给我说。怎么说，也得照顾一下年龄大的。” 三孙，毛易当然得当注咱，但是他，敢对咱不满？！给他十个胆子！ 朱元璋装作一副感激的样子说：“吴王，那可就多谢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训练的时候也不敢长，就喜欢出来走走转转。” 朱允熥朝毛易招了招手。 毛易赶快走了过来，心中怀疑，难不成吴王看出来了？ 也不对，要是吴王认出陛下了，陛下也不可能仍然用青巾蒙面。 “毛指挥使，老毕是火器营的百户，这么大年龄，训练啥的不能和其他人同等要求，要适当照顾。” 毛易哪知道吴王提出这么个要求，哪儿能不答应呢。 要是训练时与其他人同等要求，陛下还不整死我？！ “吴王真是爱兵如子，有陛下的风范！我替毕百户谢谢您了。” 毛易这句话可谓是一虾两吃，既捧了吴王，又赞了陛下。 这时，徐怀锦、吴监军、平安来了。 毛易与朱元璋往远处走了一段距离，停下了。 “吴王，情况不太妙！”平安说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说。” 平安的先锋军派出了几个方面的斥候，发现陆陆续续有骑兵向瓜州赶来。 已经赶到的胡人，有两万之多。 通过望远镜观察，西北方向有烟尘腾起，来的胡人骑兵应该不少于万人。 “吴王，我们越深入，恐怕胡人集结得就越多。我们要当即立断了。”吴监军说道。 “怎么断？”朱允熥问道。 “要么，第一时间攻下瓜州，补给充足之后，撤回嘉峪关。” “要么，现在就走，撤回嘉峪关！” 朱允熥笑了：“你的意思其实是一条：撤回嘉峪关！” 吴伯宗道：“情势危急，不得不撤！” “你直接说好了：情势危急，不得不逃！” 朱允熥冷笑一声道：“吴监军，请教一下，逃字怎么写？” 第0259章 拿不下瓜州将一败涂地 “吴王，你也别嘴硬了。当前形势，已经不比嘉峪关了。我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吴监军显然听出来朱允熥的讽刺口气。 朱允熥的确是打了两场胜仗，完全是靠了热气球的威力，将敌人吓破了胆。 还有就是运气一直站在朱允熥这边。 胡乱指定一个人攻击，居然还是敌酋的儿子。 阴差阳错地来了一个攻其必救。 朱允熥显然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还真以为他就是天下无敌的统帅了。 胡人现在守着一座城，粮食补给根本不发愁。 而且援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到来。 此时，平安派出的一支斥候小队带来了一个消息：胡人从玉门运来了好多火油，前几天就已经运进了瓜州城。 “吴王，看看，我们根本没有胜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吴监军显得非常激动。 朱允熥转过身，盯着吴监军道：“老子说过了，晚上攻下瓜州城！” 吴监军说道：“吴王，你如此一意孤行，这才是用大家的生命为你自己的前程铺路！” “一将功成万骨枯，嘿嘿，马上就要在吴王这里得到验证了。” “吴王，我所带的人马，是属于燕王的，我对燕王负责！” “如果我的人马都死了，无法向燕王交待。” 吴伯宗反正已经得罪过吴王了，现在再多得罪一次也没有什么。 更何况，现在陛下不在这里，而是在嘉峪关。 就算是陛下在这里，对朱允熥的做法，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你想怎么样？”朱允熥说道。 “有陛下在，你把燕王的部队拆散也就罢了。现在，吴王是吴王，燕王是燕王，我们各有所属。” “因此，我得把我带来的人集合起来，再带回去。” 吴伯宗在带队来嘉峪关之前，接到了姚广孝的密信。 姚广孝让他全力帮助吴王取得胜利。 但是，吴王万一陷入了绝境，无可挽回，那就不要助力。 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反手将其推入绝境、使其掉入深渊。 现在，吴伯宗感到，全军已经陷入了绝境。 从双方所处环境看，敌人占据坚城，明军驻在野外。 要想攻下坚城，必须付出三倍以上的牺牲。 更何况，城内的胡人与明军的人数，基本相当。 从兵力上讲，就不足以攻下瓜州城。 胡人的援兵已到的就有两万人，正在赶过来的不知道有多少。 从粮草上看，敌军的供应充足，而明军顶多只能支撑到明天。 从辎重上看，明军不仅缺箭枝，更缺攻城的设备。 云梯没有！ 抛石机更没有！ 想制作？这一片连大树都没有！ 就算是有大树，工匠呢？ 掰着指头算一算，优势全在胡人一方！ 如果再跟着吴王硬撑下去，大家恐怕被胡人拖在这里，而后被大批到来的胡人援兵困在这里！ 大家一块玩完！ 不能这样干！ 得把打散的归附军重新聚拢，而后带走！ 吴王要死撑就死撑吧。 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果现在吴王带着大家逃走，恐怕也来不及了。 因为明军的马匹不足。 当初从嘉峪关出发时，吴王也没有让大家每人多带两匹马。 倒是轻骑了，但一路晃晃悠悠，耽误了时间。 这时间，纯粹是浪费了。 完全是给胡人留下了充分的准备时间。 这下好了，想逃，马力不足！ 所以，整体逃走的结果是全军覆灭。 那么，就让吴王在这里攻打瓜州吧。 我带着归附军走人，胡人也不会分兵出来追赶。 吴王带人在这里撑的时间越长，自己逃走的机会就更大。 “吴监军，你这是在搞分裂呀。”朱允熥说道：“平安，把吴监军绑了！” 平安手一挥，两人上前，将吴伯宗捆了个结实。 徐怀锦说道：“吴王，这样不合适吧。大战在即，不斩大将——” “放屁！”朱允熥也不管徐怀锦的表情说道：“我没说斩他！再说了，吴监军，算个屁的大将？” “老子最烦的就是监军！” 徐怀锦没料到朱允熥会口出粗言秽语，一时无言以对。 “吴王，你想死，不要拉上大家伙一起给你陪葬！” 吴伯宗大声喊道，此时吴伯宗已经不管朱允熥是什么王不王的。 “喂他，吃土！” 两个军士上前，抓起黄褐色的沙土就往吴伯宗的嘴里灌。 “说说吧，没有外人了，你们是想战，还是想逃？”朱允熥问道。 徐怀锦简直了，你这话怎么问的？ 想战，还是想逃？ 很明显，你已经给了答案：战！ 常升听到朱允熥如此说，信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咱的外甥，那是有大本事的人，他说行就行。 他要是问想战还是想撤，那就得好好掂量一下。 现在，外甥说想战还是想逃，那还用想？ 嘉峪关前，多么危急的时刻，允熥一个热气球解决问题！ 两军对阵，归附军首败，三孙让平安直接攻击敌军的最弱处，最终导致一场大胜！ 别人认为是运气，但我常升不会这么认为。 今天的局面的确很危险，但是允熥肯定有办法。 平安说道：“吴王，仗，是人打的。末将唯吴王马首是瞻！” 常升、常森、蓝寿等人也表示，坚决随吴王拿下瓜州城。 朱允熥道：“大家有信心就好！ 几个人几乎同时看向徐怀锦。 怎么打，是军师徐怀锦的事。 徐怀锦说道：“就目前情况看，胡人的援军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小股，应该还是一些小的部落。” “他们来到，必然与城内的兀纳失里要取得联系。” “而瓜州城只有一个城门，这些小部落也不敢靠近。” “他们要形成统一的指挥体系，并不太容易。” “而这些小部落在城外不可能抱成一团，他们绝不敢对我军贸然发起攻击，那样，他们只会自取灭亡。” “因此，对于集结过来的胡人，大可不必害怕。” 朱允熥朝徐怀锦竖起了大拇指。 常升笑道：“徐军师，果然是看得透啊。这么一说，其实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徐怀锦瞪了一眼朱允熥说道：“不，我们也不能太过乐观。” “在城外的胡人一旦有能人指点的话，我们就危险了。” “他们一旦形成统一的指挥。在我军攻城时，他们从侧后攻击。与城内里应外合，协同作战，会大大影响我军攻城效果。” “拿不下瓜州城，我们将一败涂地！” 第0260章 今夜如你所愿 徐怀锦接着说：“我建议，趁胡人援兵立足未稳之际，对他们实施攻击。以最猛、最狠的方式，打垮他们，打散他们！” 平安立马表示赞成。 朱允熥又朝徐怀锦竖了一个大拇指！ 「按照正常的战场情况，徐怀锦的安排可谓是上上之策。」 「先剪枝叶，再锯主干！」 「先易后难，把外围打散，让城内胆寒！」 「虽说我没有必要搭理他们，但能让部队锻炼一下，也不错。」 「现在的部队，都是由肃王各卫加上燕王归附军打散之后组合而成。」 「各部之间、将士之间、军士之间，都有一个熟悉和磨合的过程。」 「怎么磨合呢，那就在战斗中磨合。」 「这些零零散散的小部落凑到一起，个人再勇猛，也是乌合之众。」 「那就让部队锻炼锻炼、磨合磨合。」 「其实最薄弱的部队，算是火器营了，那就让火器营先磨合。」 「火器营，也该亮亮相了。」 朱元璋感到三孙肯定有办法。 因此，三孙说没必要搭理这些赶过来的胡人援兵。 想想三孙的手段吧，不要说别的，他把热气球升起来，筐子里装石头，对着城门一通乱砸！ 再多上几个人，每个人拿着带绳子的铁球，一上一下地对着瓜州城砸！ 这样就能大大削弱胡人守城的力量。 只是，云梯从哪里来？ 现在，三孙又说要让火器营先磨合！ 让火器营去打那些小部落！ 要知道，火器营对游牧骑兵并无优势，因为装填的时间长，准度也不够。 之所以带上火器营，是因为三孙的心声曾透露，他有一种战法，可让火器营的威力大增。 现在，三孙终于想起火器营了。 三孙究竟用什么样的战法让火器营的威力大增，真的很期待呀。 “徐军师，不愧是女中诸葛。那就按徐军师说的办。” 朱允熥表扬之后，安排徐怀锦、平安、常升、古齐纳原地驻守，监视和牵制城内胡人。 常森、蓝寿随同毛易的火器营扫清瓜州城外围胡人。 刚刚安排毕，瓜州城上，出现了一面黄色大旗。 一名军士前来报告，说是兀纳失里要与吴王对话。 “好啊，兀纳失里想跟我对话，不错，这倒是个劝降的好机会。” 徐怀锦简直了，朱允熥这是在想什么呢？ 这个时候，你劝降兀纳失里？ 朱允熥策马来到瓜州城前，毛易带着火器营紧随其后。 “吴王，别走了，小心胡人的箭！” 咻，咻，咻！ 连续三声破空之音。 三只羽箭插在朱允熥马前的地上。 三只羽箭先后飞来，准确地扎在了同一封信上。 这封信正是朱允熥让吴伯宗写的劝降劝逃书。 兀纳失里原封不动地奉还。 “好箭法！”朱允熥高声赞道：“城上的那个锤子将军，吾儿开是吧，厉害了！” “哈哈，吴王，你果然有些胆色，本汗还真是小瞧你了。” 城上的兀纳失里说道：“吴王，你的热气球呢？怎么不带来？我好想再见识一下。” 兀纳失里和吾儿开以及诸位首领分析研究过热气球，这东西所带的石头有限，并不能造成持久杀伤。 就算是有那种能收能放、能上能下的铁球又如何？ 因为热气球在空中也不可能承载那么多人。 虽说是吓人，但是威力其实有限。 热气球在空中移动缓慢，其实完全躲得及。 “兀纳失里，你还真想再来一次飞来横祸吗？放心好了，今夜，如你所愿！” 朱允熥笑道：“兀纳失里，我劝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现在逃跑，也来得及！” 兀纳失里哈哈大笑，看了看左右：“听到没有，他让我投降，他让我逃跑！” “吴王，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你现在逃跑，恐怕来不及了！” 朱允熥说道：“兀纳失里，我好心劝你，今天晚上，你不要站在城头，特别是你要离你的火油远一点。” “兀纳失里，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站得太近，惹火上身！” 「特么的，看把兀纳失里狂得！狂得没边了！」 「兀纳失里是最为合格的西域带路党。」 「要不然，老子早要了他的命！」 「现在，老子只是想吓破他的胆！」 「但是，太牛b的武器，没吓着敌人，反而吓着自己人了。」 朱元璋听得高兴起来，三孙，果然还有秘密武器。 难道还是那种像热气球一样的东西？ 可以随意伸缩的，三孙随时带在身上的那种？ “兀纳失里，你好好考虑一下啊。本王现在，先去锻炼锻炼部队，舒活舒活筋骨。” 朱允熥打马就走。 兀纳失里好一阵失神。 这个吴王，如此狂妄，如此自信！ 难道，他还藏有什么后招不成？ 刚才吴王提到了火油，看来他已经得知了消息。 并且还提醒不要站得太近，免得惹火上身！ 这纯粹就是吓唬人了！ 惹火上身的，是你们！ 该远离火油的，是你吴王朱允熥！ “看到没有，那个就是大明的吴王，看清楚了，一定要小心，本汗，不要死的！” …… 前面是一个胡人营地，营帐才刚刚搭起不久。 听到马蹄声，胡人提刀上马，弯弓搭箭。 先来了一阵箭雨，朱允熥和毛易冲在最前。 后面是蓝寿的一万骑兵。 火器营的兵士都配有手持藤牌。 兵士都没有受伤的，只是有三匹马中箭受惊，将几名兵士掀下马来。 朱允熥猛地勒马立定：“下马，列阵！” 毛易指挥火器营军士下马。 朱允熥让常森、蓝寿分别保护火器营的左右。 同时让火器营500人排成五排。 蓝寿感到很奇怪，对游牧骑兵，用火器营，纯粹是耽误事啊。 主力完全应该是我们！ 现在，反而是火器营成了主角。 自己和常森所带两万骑兵居然成了火器营的护卫！ 此时，吴王好像还有等一等的意思！ 等到胡人全部集结！ 现在就是要趁他们人少，还没集结完毕，给他们一阵猛冲猛打！ 此时，胡人也愣了，明军这是做什么？ 那五百人突然下马了！ 人人手里举了个火铳！ 这火铳咱也不是没见过，元人曾经使用过，效果不好，就抛弃了。 这群明人，居然想用这种破火铳来和强大的游牧骑兵对抗！ 第0261章 火器营的新战法 “大家听清楚了！每个人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听我的命令，再放！” “除最后一排，所有人放完一枪，马上蹲下，不得有误！” “从第一排开始射击，依次到第五排！” 朱元璋和其他军士一样，都在消化朱允熥的命令。 为什么这样做？ “我告诉你们，你们一起放枪，也只是同时打中最前排的胡人！” “胡人中一弹是倒地，中十弹也是倒地！” “那么，我们就要用最少的子弹消失最多的胡人！” 朱元璋一想就明白了，过去的火器营见了敌人，只管放枪！ 以为集中火力就能给敌人以杀伤。 在三孙看来，这纯粹是浪费！ 这样一排一排地放枪太好了！ 胡人正在集聚，奇怪地看着这边。 一时摸不清楚头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过来。 几个胡人首领凑到一起议事，一时之间，战场显得十分诡异。 常森、蓝寿及手下军士都愣了，吴王这是在向火器营布置和讲解新的战法。 这就叫临时抱佛脚！ 敌人就在眼前，吴王还在讲战术，这就叫临阵磨枪，根本来不及呀。 “第一排放枪后，立马蹲下。第二排放枪的时候，打上的都是没有中弹的！” “我的要求是，每一颗子弹消失一个敌人！” “这样，就能给敌人更多的杀伤！” 朱允熥的解释，大家都明白了！ 吴王，简直是太精明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们装填速度太慢！” “第一排放完之后，蹲下装填火药和铅子。到第五排放完，第一排也就装好了！” 朱元璋听到此，哪里还不明白？ 这种轮流射击的方法，对于火器营来讲，就是一种颠覆式的创新。 朱元璋首先叫起好来：“就这样打，既能节省子弹，又能连续不断，好！” “毕百户，不错，不错！”朱允熥赞叹：“这就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你们都听老毕的！” 朱元璋很是傲娇：“听见没有，吴王的法子好吧，就这样打！” 「哪里是我的法子？」 「这法子，其实还是老朱的义子沐英创造出来的。」 「沐英在镇守云南时，经常遭到象军的攻击。」 「寻常的刀枪剑戟和箭枝对于皮糙肉厚的大象根本形成不了威胁。」 「沐英只有用火铳了。」 「火铳射程不远，且每次发射后都需要换黑火药和铅子，无法形成持续的杀伤力，发射火铳的士兵往往射完第一发子弹后就会被大象踩死。」 「于是，沐英就发明了三段式射击的战法。」 「这种战法根据敌军大象兵打前阵的特点，将火铳兵列队为三行。」 「发现敌象兵前进后，第一行首先发射火铳，然后第二行、第三行继续发射，在二三行发射时，第一列就可以从容装好子弹，形成完备而持续的强大火力。」 「这种开创性的战术克服了当时火铳的局限性，三行轮流开火，没有丝毫停歇，足以将任何敢于来犯之敌人包括大象打成漏斗。」 「在沐英发明三行火铳战法的百年之后，普鲁士国王菲特列二世经过长期钻研，发明了与之类似的三线战法。」 「普鲁士国王的排兵布阵方法与沐英如出一辙，后来，他凭借着这一战法称雄欧洲。」 「因为火器营有五百人，因此我列成五排，效果也是一样的。」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三孙当时说大象其实很胆小，用大象没有听过的声音可以吓走大象。 这方法咱也告诉了沐英，结果沐英就用这种方法打走了象军。 看来，如果咱没听到三孙心声，没有告诉沐英的方法，也许沐英早就采取了三段式射击的新战法。 看来，三孙的心声，无意间改变了历史。 最少是改变了沐英的战法，让沐英的三段式射击法延后问世。 普鲁士国王？普鲁士是哪个国家？ 普鲁士称雄欧洲？ 三孙，这才是真正的胸怀天下！ 朱允熥讲解完毕问道：“你们听明白没有？” 火器营的军士们答道：“明白了。” “大声点，没吃饭呢？”朱允熥吼道。 “明白！” “大声点，肾亏呢？” “明白！” 火器营的军士声嘶力竭，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听我口令！”朱允熥这才满意。 此时，胡人终于商量完毕，他们感到了明军对于他们的侮辱！ 胡人骑兵动了，嗬嗬地怪叫着，朝明军飞驰而来！ 近了，近了！ 朱允熥的右手举起。 进入射程！ “第一排，放！”朱允熥右手向下一切！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 第一排的火铳发射声连续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奔在前面的胡人突然应声倒地！ 有的胡人直接被打中了脸部，有的胡人被打中了坐骑。 40多名胡人或倒地，或前扑，乱成一团。 后面的胡人骑兵毫不减速，疾奔而来。 火器营第一排军士已经蹲下。 “第二排，放！”朱允熥右手又向下一切！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排胡人骑兵倒下！ 后面的胡人继续前冲。 因为他们知道，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火器营面前。 只有这样，明军的火器才会彻底失去效用。 第二排蹲下，第三排火铳射击！ 青烟冒出，一排子弹射向胡人！ 胡人又倒下一片。 第三排蹲下，第四排射击！ 第四排蹲下，第五排射击！ 胡人已经倒下了二百余人！ 所有的火器营都完成了一轮射击！ 胡人终于看到了希望，明军的火器射完了，来不及装弹！ 冲！ 胡人嗷嗷叫着，挥舞着弯刀冲了过来。 “第一排，射击！” 突然，第一排站起，又是一阵弹雨！ 常森、蓝寿看得大奇！ 天呐，真的是连续不断，没有任何间隔！ 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射击！ 又在重复着刚才的节奏！ 这一轮，比上一轮的效果更加明显。 火器营的军士已经进行了一轮射击。 他们已经看到了惊人的效果！ 对于新战法的信心大涨。 各排之间的配合更加紧密。 蹲下、装填、起立、射击，再蹲下，这一套动作做起来更加熟练。 胡人一排一排地倒下！ 偶尔有几个在第一轮打击中漏网的胡人冲过来，也没能逃过第二轮。 火器营的前方，留下了400多具胡人的尸体！ 无主的马匹在战场上乱窜，有的直接甩掉了马鞍，有的直接向后疾驰，撞向胡人。 一时间，胡人大乱。 此时，火器营的枪声停了。 他们的弹药，全打光了！ 火药难以储存，时间一长有的就会失效。铅子也必须有火药相配，带得再多也没用。 没有了弹药，火器营的火铳基本成了烧火棍。 轮到常森和蓝寿的骑兵了！ 第0262章 这火铳你不配拥有 现在的胡人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士气低落。 看着前面胡人骑兵一个个倒下，恐惧正在一步步、一点点地吞噬着他们的勇气。 明军的火器威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个在父辈口中不值一提的火铳，居然能够连续不断、持续杀伤！ 只要被射中，非死即伤。 最让人心生畏惧的是，火铳无法避让！ 弓箭飞来还能格挡，火铳的子弹防不胜防！ 刚才那一阵枪响，如同爆豆子一般！ 骑兵都没有冲到明军火铳军面前，就已经死了400多！ 此时，胡人的人数很多，但没有统一指挥的缺陷暴露无遗。 有部落想冲，有部落想退，有部落想冲击右翼，有部落想从后包抄。 更多的胡人部落则是迟疑，迷茫，观望，不知所措。 好机会！ 朱允熥喊道：“常将军，蓝将军，冲！” 常森、蓝寿早就等着急了！ 火器营的风头出够了！ 他们把胡人直接给打蒙了！ 现场留下的400多具胡人尸体，还有那些哀嚎不断的胡人，震住了后面的胡人！ 此时，正是胡人混乱的时候。 此时，正是发起总攻的时候。 听到朱允熥下令，常森、蓝寿立马冲出去。 常森和蓝寿各领一卫，朝胡人风一般刮了过去。 没有统一指挥的胡人开始各自为战，但根本敌不过蓝寿和常森的两万余骑兵。 在蓝寿和常森的冲击之下，胡人开始四散开来。 胡人从聚集状态变成了四分五裂。 是分崩离析！ 朱元璋看了看战场形势，不禁点了点头，大局已定！ 常森、蓝寿看平安出尽了风头，早就憋着一股劲了。 今天，还是让火器营把风头先出了！ 常森、蓝寿需要释放憋闷！ 于是这群被打蒙圈的胡人，就成了常森、蓝寿发泄的对象。 杀，杀，杀！ 瓜州城外，杀声震天！ 城上的兀纳失里看得目瞪口呆如木鸡！ 天呐，这怎么转瞬之间，明军就变得如此强大？ 他们的火器强大到这个地步？ 他们竟然可以连续不断地射击！ 区区五排、五百名的明军火器营，一下杀伤五百多人！ 不可思议！ 幸亏不是自己的亲卫与他们对垒！ 要是自己和他们对上，结果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没想到吴王朱允熥还藏着这么一张王牌！ 幸亏朱允熥提前把这张牌打出来了！ 要不然，城内的人恐怕要吃大亏。 再看看城外，各部落赶过来的勇士们，此时却勇气全无，全都被明军骑兵追着砍！ 吾儿开看着城外的情景，眉头紧皱，吴王朱允熥是个高人！ 他又给自己来了一个意外！ 最为意外的，就是他对于火器的运用！ 他将火器营列为五排，轮流射击。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变化，就让火铳的打击威力爆增。 五百人的火器营，就让两万名勇士不知所措。 吴王准确地抓住时机，抓住了援兵没有统一指挥的漏洞，果断发起总攻。 于是，援兵崩溃了。 城内的人无能为力！ 看到兀纳失里的脸色发白，吾儿开道：“大汗也不必太过忧心。敌军并非是火器先进，而是阵法先进。” “他们的阵法先进也不可怕，因为他们没有弹药补充。” 吾儿开的一句话，让兀纳失里松开了眉头。 是啊，朱允熥孤军深入，远离本土，根本没有补给呀。 吃喝之类的，可以抢牧人的。 但是弹药，想抢都抢不来！ 很显然，刚才他们的枪密集地响了一阵之后，就由骑兵上了。 为什么不继续射击？ 因为，明军的火器营没有弹药了！ 全部打光了！ 没有弹药的火器营，就是被掰断牙齿的狼。 城外的人大势已去，但是我还有瓜州！ 明军没有攻城器械，他们怎么攻？ 来吧，今天晚上看你们有什么招？ 只要攻不下瓜州，吴王朱允熥就是本汗的俘虏！ 六万明军，将成为本汗帐下的奴隶！ 城内的各部落首领也都爬上了城墙观看，看得他们心惊肉跳。 明军的两万骑兵居然在城外如此嚣张，如入无人之境！ 兵败如山倒！ 城外的明军愈战愈勇，追着胡人砍杀！ 城外的援兵被杀了四千余人！ 其他的胡人朝着来路败退！ 不一会儿，瓜州城外，狼藉一片！ 胡人的营帐都没来得及撤走，胡人的战马立于营帐旁哀鸣。 没有死透的胡人呼痛声此起彼伏。 明军个个兴高采烈。 留在原地，负责监视瓜州城门的平安、常升、古齐纳早就得到了消息。 火器营在战斗中成了一支奇兵，发挥出了奇效。 常森、蓝寿取得了一场大胜，砍杀四千余名胡骑。 “吴王果然是天才！沙场之上的临机指挥，无人可出其右。” 徐怀锦不禁感叹。 前来报信的一个百户道：“徐军师，吴王说，火器营的战法，是徐军师教的。” 平安、常升相互看了一眼，做了一个彼此明白的表情。 上次，朱允熥也是假托徐军师，说是计策都是徐军师。 陛下说，允熥出去才那么点时间，连情况恐怕都没说清楚，怎么会有计策？ 这次，朱允熥又是把这次取胜的首功给了徐军师。 平安心想，吴王的确是体恤下属！ 吴王从不贪功！ 自己当时拼命赶到嘉峪关，完成了吴王交待的任务。 吴王就奏请陛下将那天晚上定为大明平安夜。 这样的吴王，值得托付，值得追随。 常升则想，莫非外甥对徐军师有那方面的意思？ 此时，常森、蓝寿带着兵士打扫战场。 按朱允熥的话说，一毡一帐、一箭一刀都不得放过。 火器营的一个百户刘海旺激动不已：“吴王，您真是神了！从来没想过这么打仗！” “一辈子打这么一场，我就满足了！” “可惜了，这火铳算是废了！” 朱元璋拿着手中的火铳看了看，感到很可惜。 没有弹药的火铳，带在身上是个累赘。 虽如此，朱元璋感到把火器营带到这里，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要是不带过来，三孙怎么会展示新的火器战法？ 回去之后，一定要支持大明科技院的建设。 要多造火铳，进一步扩大火器营的规模！ 今天只是500人，要是有五千人，一万人呢？ 那么，今天瓜州城外的两万多胡人，还不够火器营灭的！ 朱元璋说道：“兄弟们，把火铳扔了吧，换上刀箭。” 刘海旺当然知道朱元璋是什么身份，立马说道：“兄弟们，都听毕百户的！” “扔掉火铳，拿起刀箭，我们还是打头阵的！” 朱元璋把火铳扔到地上。 “慢！” 朱允熥一声大喝：“火铳怎么能扔掉呢？你们手中的火铳，见证了新式战法的出现，见证了我大明火器营的重生！能扔掉吗？” “没有火铳，还能叫火器营？都给我拿好了！” 朱元璋弯腰捡起了刚刚扔掉的火铳：“咱拿好了，作个纪念。” 朱允熥从朱元璋手中夺过火铳：“毕百户，这火铳，你不配拥有！” 毛易吓了一跳，吴王啊，你这是做什么？ 你抢的是陛下的火铳！ 你怎么能说，陛下不配拥有这支火铳？ 天下的东西不都是陛下的？ 哪一样，陛下不配拥有？ 朱元璋的脸色胀红，眼看就要发怒。 毛易心中祈祷，陛下，你现在的身份是一名普通百户，不是高高在上的陛下！ 陛下，千万控制住情绪，可别露陷了！ 第0263章 胡人营帐的新发现 朱元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毛易赶快对朱允熥说道：“吴王，毕百户是火器营的老人了，刚才扔火铳是不对，我替他向您说声对不住了。” 另外一个百户刘海旺也着急了，万一朱元璋生气了，露陷了，到最后迁怒于火器营就麻烦了。 “吴王，毕百户扔火铳也情有可原， 朱允熥冷笑一声：“我是心疼这火铳吗？在本王眼里，这火铳的质量和水准，算个屁！” “毕百户，你隐藏得够深啊！” 朱允熥又转向毛易：“你们瞒得够深啊！毕百户？还是你们火器营的老人？毛指挥使，你们还要骗我到何时？” 朱元璋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新的身份：火器营的百户。 但是，朱允熥已经发现了。 这就露陷了？ 难道是刚才咱的怒气让三孙感受到了？ 咱的表情，有青巾蒙面，三孙根本看不出来呀。 难道说刚才激动了，把本来的声音暴露了？ 也不对呀，明明是压着嗓子说话来着！ 毛易不知道哪一点让朱允熥看穿了。 朱允熥看穿了，觉得受到了欺骗，所以生气了。 朱允熥这是被陛下给宠坏了，居然朝陛下发脾气！ “毕百户，你说你是火器营的老人，怎么连火铳都使不好？” 朱允熥生气了：“你看看你，装填弹药的时候，慢得要死！最后，还放弃了装填，直接当起观众来了！” “你是不是与朝中大臣有关系？要不然，你啥也不会，怎么能到火器营？” “老毕，毕大爷，你还说什么家庭贫困，你哄谁呢？” 朱元璋这才明白了，原来，三孙没有看出来咱是谁！ 三孙刚才注意到咱放枪了！ 咱在战场上从来都是使用一把长剑，有时候也使夹刀棍，但从来没有用过火铳。 自从青巾蒙面进入火器营，根本就没有练习过。 刚才三孙下达命令之时，毛易才让给自己塞了一些弹药。 谁知道在这个环节，露陷了。 早知道如此，跟着刘海旺这样的老手学一学装填弹药、瞄准射击了。 三孙把咱当作火器营里的关系户了！ 咱告诉三孙，家里儿孙多，没有给他们置办什么家业，所以就一直在行伍里呆着。 看来，不是咱露陷了，而是三孙感到咱骗他了。 朱元璋的火气早就消了，连忙道：“吴王，咱不是火器营的老人，咱是不久前新调入的。” “吴王，咱没骗你，咱过去是骑兵，没使过火铳。” 毛易听到此，马上帮着解释。 说毕百户年轻时十分骁勇，但不会讨好上级，刚直不阿，因此一直没能得到提拔重用。 后来看他年纪大了，就将他调到了火器营。 “啊，老毕，真是抱歉了！”朱允熥有些不好意思：“我错怪你了！” 朱元璋心中高兴，刚才面对着几万胡人骑兵，三孙一边指挥，还顾得上观察咱！ 这说明，三孙一直把咱放在心上！ 三孙这是把对咱的感情移到了“与老朱很相像的老毕”身上。 三孙观察咱的装填动作，这说明三孙对于战场有着极其强大的自信。 毛易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吴王，下官有个建议：毕百户是骑兵出身，擅长使剑，倒不如跟着您，一来，可以听您调遣，二来，您与毕百户也可以多聊聊。” 朱元璋一听，这主意不错啊。 毛易这么一建议，今后，就不用找理由接近三孙了。 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在三孙身边，随时可以听到三孙的心声。 如果毛易不这么说，自己经常离开火器营的人，接近三孙，岂不是引起三孙的怀疑？ 朱允熥点点头：“这样也好！老毕，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朱元璋做出一副“感激”的表情。 毛易早就注意朱元璋的情绪反应，看来，陛下很满意啊。 这样也好，陛下跟吴王待的时间越长越好啊。 虽说跟陛下待在一起是一种荣耀，但毕竟是陛下，谁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惹到了他！ “大家都在打扫战场，我们也别闲着了，去看看，胡人的营帐里有什么好东西。” 朱允熥一指前面的胡人营帐说道。 毛易带着火器营赶过去。 这些营帐，基本都是胡人的部落首领住的。 此时不到夜晚，扎起营帐的都不是普通军士。 打扫战场，这些营帐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老毕，咱们也过去看看。”朱允熥抬脚便走。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 “呀，看啊，这是啥？” “呀，怎么会有这个？” 毛易、刘海旺从胡人营帐中钻出来，跑了过来：“吴王，毕百户，快去看看，里面有火铳！” 朱元璋一惊，胡人的营帐里有火铳？ 几步赶过去，钻进营帐，眼前一切，让他感到极不真实。 地上放的居然都是崭新的火铳和成箱的弹药！ 刘海旺带人查起了数，火铳有一百枝！ 弹药有二十箱！ 打开一看，弹药与平时大家所用不一样！ 刘海旺拿起一颗，直接填入火铳，走出营帐，放了一枪。 再放一颗，再放！ 天啊，这些弹药，居然是把火药与铅子搞成了一体！ 这就意味着，用这些一体的弹药，根本不用装填了！ 如果这种弹药足够，今后就不用训练弹药装填了！ 要知道，弹药装填绝对是一门技术活儿。 火药多少，铅子多少，填的实不实，关系到射击和打击的效果。 有了这个，火器营的威力岂不是又要暴增了？ 毛易说道：“这一百枝火铳，先分给刘百户，新火铳都集中于一队。” “这些弹药，都装身上。” 大家开始往身上装弹药。 火器营本想着火铳没用了，本来想扔了，幸好吴王阻止了。 如果大家扔了，甚至是毁坏了，那可就后悔了。 现在，有了弹药，并且是用起来更加简便的弹药！ 手中的火铳又能发挥作用了！ 火器营，还将在下次战斗中担当主力！ 所有人不是背上了新火铳，就是配上了新弹药。 站在营帐外，个个意气风发。 朱允熥走到一个军士面前道：“看看，有了新装备，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个个都跟新姑爷似的。”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些新火铳，还有这些子弹，为什么出现在胡人的营帐里？” 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是啊，这些火铳和子弹，为什么出现在胡人的营帐中？ 毛易一想，汗都下来了。 胡人根本没来得及打开火铳和子弹！ 他们可能根本没把明军放在眼里！ 他们如果先用上火铳和子弹，那么今天的战斗结果将会怎样？ 单从火器来讲，胡人的装备就比我们高出一个档次！ “所以，我们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敌手！” 朱允熥严肃地说道：“今后，你们要加强训练，特别是瞄准！” “不要以为打了一场胜仗就不得了！你们还差得远呢！练了瞄准，还得练配合！” “比如说，对方骑兵来了，有没有想过，谁打哪一个？” “要是大家都朝一个人射击，只死一个，划得来吗？” “所以，平时的列队都要规定各自的范围，对当面敌人的射击范围，也要相对明确下来！” “最大限度地避免子弹的浪费，最大限度地扩大打击面！” 朱允熥正在发表讲话呢，一名千户奔过来道：“吴王，不得了，胡人营帐后面，发现一个巨大的异兽，十分骇人。” 第0264章 挖掘技术哪家强就到大明找吴王 朱允熥道：“什么异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千户道：“蓝将军请您过去，胡人营帐后面，是个铁家伙，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好吧，前面带路，”朱允熥说道：“毛易，老毕，一起去看看。” 「咱说过，就让兀纳失里成为咱的运输大队长。」 「刚好，这些胡人部落倒是先当上了！」 「兀纳失里啊，这些人跟你争当运输大队长呢。」 「刚好这些胡人留下了不少营帐！」 「咱就把这些东西放到胡人营帐中，让大家过来打扫战场，而后发现这些。」 「其实，这些都是系统空间的作用。」 朱元璋听到这里，明白了，原来，胡人营帐中出现的新火铳和子弹，都是三孙搞来的！ 系统，到底是个啥？ 三孙心声中一直提到系统，空间，咱一直搞不明白。 三孙怎么把这些东西放到胡人营帐中的？ 三孙明明一直都在咱的视线之内！ 朱允熥刚才是打开系统空间，与大明科技院指定的两个地点进行了联通。 发现夫子庙那里，放了不少新火铳、弹药还有地雷。 这些子弹都是朱允熥吩咐陶成道研制的。 火铳和子弹，刚才刘海旺已经试过了。 地雷的效果，还有待于检验。 朱允熥带着大家到了。 一群军士围着一个四丈高的巨型物件！ 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蓝寿说道：“吴王，你来看看呐，这是啥东西，看着怪吓人哩。” 朱元璋看到也吃惊了，这东西是什么？ 说车不是车，说房不是房，前面还有一个带着巨齿的大铲子！ 「嘿嘿，兀纳失里，这就是本王今晚给你准备的惊喜！」 「挖掘技术哪家强，就到大明找吴王！」 朱允熥说道：“大家不要惊奇！我曾听钦天监监正伍儒说过，西域有一个国家，能生产一种挖掘机。我想，大约就是这个了！” “挖掘机，顾名思义，就是挖土，前面那个大铲子，就是用来挖土的。” 大家一听，再一观察，吴王说得好像没错！ 「这里的人，除了毛易，其他人都没去过钦天监。」 「钦天监这帮人平时就不肯与他人接触。」 「伍儒的性格更是古怪，谁也不会找他去论证。」 「伍儒是典型的回回人，他说西域有国家能产生挖掘机，可信度极强。」 「希望大家把这些发现传回去，让老朱知道，让大臣们知道。」 「增强大家的危机意识，进一步重视科技的发展。」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个观念一定自上而下地树立起来。」 「这台挖掘机，虽然花费的咸鱼值不多，但是只能用一次。」 「因为要烧油，现在有了火油，但是没有经过提炼和工业加工。」 「为了今晚早点破城，那就破费一些咸鱼值吧。」 「一直以来苟得不错，咸鱼值不停地增长。」 朱元璋越听越迷糊了，咸鱼倒是知道，还咸鱼值是什么？ 这个挖掘机，能破城？怎么可能？ “吴王，胡人生产这个挖掘机，运到这里来做什么？”朱元璋问道。 “老毕问得好！”朱允熥说道：“他们运到这里，就是帮助兀纳失里挖土的。” “大家看一看，瓜州城，有城无壕。不利于防守。” “因此，胡人就想挖出一条护城河来。这里刚好，有疏勒河流过，水倒是不缺。” 蓝寿刚刚也听说火器营从胡人营帐中得到火铳和子弹的事情，不禁感到有一些后怕。 要是胡人先使用这些火铳和子弹，那么失败的可能就是自己和常森了。 被打成筛子的，恐怕就不是胡人了。 “吴王，这个挖掘机，是咋使的？”跟过来的百户刘海旺问道。 “我听伍监正说过，开这个挖掘机并不难，我上去试试。” 「开挖掘机不难，和寻常的汽车打火、起步是一个道理。难一点的就在于挖斗的操作。」 「不过，想破城的话，操作挖斗也不要求有多高的精度。」 朱元璋心想，这个大铲子是挖土的，三孙想用这个破瓜州城？ 怎么想都不可能！ 这个挖斗是很大，但是挖斗贴在地面，能把城墙连根给挖了？ “让一让啊，我先按伍儒说的，把挖掘机开过去，放在瓜州城前。” 朱允熥打开了挖掘机的驾驶室，拿出了钥匙。 “吴王，等等，咱跟你一起开。”朱元璋急忙登上挖掘机，钻进了副驾驶。 朱元璋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砸舌不已。 这挖掘机，与刚刚在胡人营中发现的火铳、子弹一样，肯定都不是胡人生产的。 这挖掘机也绝不是大明科技院所能做出来的！ 到底是哪里做出来的？ 朱元璋觉得三孙脑中的秘密太多了，咱装作火器营的一个百户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朱允熥看“老毕”来了说道：“老毕，我看你年龄虽然大了，但是始终有一颗好奇之心，这样好啊，长寿！” “老毕，你就坐那里，把门关好，别掉下去了。” 朱元璋看了看，门开着，拉回来，怎么也关不住。 “老毕，看到那个把手没有？往下按，再关，再松！” “天啊，老毕，把手，把手，算了，”朱允熥探过身子，抓住了把手，示范了一下，关住了。 朱元璋照着做了一下，脸一红，就这么个门，还不会关。 还得让三孙手把手地教。 “老毕，坐稳了，我要点火发动了。” 朱允熥开始操作，突然一股烟冒出，挖掘机发出了突突的响声。 周围观看的军士们都吓了一跳，都向外扩散了一大圈。 挖掘机开动了，转了一下身子，朝明军驻扎之地驶去。 一个极高的庞然大物，冒着烟，突突突地响着在前进！ 底下不是车轮子，而是铁履带！ 众人哪里见过这样能跑的铁制的大家伙？！ 顿时，所有的将士都追着挖掘机看稀奇。 特别是挖掘机里坐着的是吴王，全军统制，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虽说这东西是挖土的，但是能跑，体格这么大，大家都兴奋起来。 要是敌人来了，这东西打头，对着敌人冲，敌人不就乱套了？ 这东西是铁制的，刀砍不动，箭射不透！ 被这个挖掘机给压过来，胡人不都成了肉饼！ 天啊，所有人都想出了挖掘机的用处：全军先锋！ 现在，哪怕是再来几万胡人，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就这台挖掘机一出现，胡人岂不都被吓傻了？ “快看，快看，那边是什么？” 一名军士惊叫道。 徐怀锦、常升、古齐纳等人都跑出营帐。 被捆着的吴伯宗也跑了出来。 天啊，前面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第0265章 我等着吴王上天 最前面，一个巨型怪物正在奔走！ 奇怪的是，后面紧紧跟着大队明军骑兵！ 这是胡人找来的怪物吗？ 一些国家经常向朝廷朝贡一些奇奇怪怪的异兽。 比如大象，比如狮子，比如长颈鹿等等。 这些怪兽进来时，曾引起多少人的恐慌！ 现在，又出现了一头异兽！ 比自己见过的和别人描述的，要大得多，怪得多！ 这头兽出现在战场，那就是吃人、伤人的异兽！ 难怪，后面骑兵在紧紧追赶。 杨伯宗大喊道：“怪物来了，还不赶紧给本官松开！” 此时，杨伯宗的嘴中已经没有了沙土。 但是身子却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身子被绑，连马都上不去！ 怎么逃？ 平安怒道：“你给老子闭嘴！” 平安早就看吴伯宗不顺眼了！ “没看那怪兽是我们的？”平安说道：“要是敌人的怪兽，不早就干起来了？” 徐怀锦这才定下神来看。 刚才的确是被吓了一大跳。 现在一看，果然如平安所说，后面的明军不是撵，而是跟。 怪兽的行进速度并不快，要真是敌方的，我们的骑兵早就派出一部分在前方阻截了。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平安拿出了望远镜说道：“吴王坐在里面！” 徐怀锦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一个望远镜，忙拿出来观察。 一看，徐怀锦惊呆了。 “吴王，在怪兽里面！” 徐怀锦的轻呼，让吴伯宗又惊又喜。 惊的是，果然是怪兽，吴王在怪兽里面！ 吴王朱允熥被怪兽给抓住了！或者是被怪兽吞进去了！ 这怪兽太可怕了！ 得让人解开绳索，找匹快马，随时逃走！ 喜的是，朱允熥遭殃了！ 这怪兽跑得并不快，只要骑上马，绝对能逃走。 “小锦莫怕，你给我解开绳子，我带你走！” 吴伯宗凑到徐怀锦的身边。 徐怀锦往边一挪道：“吴大人，麻烦让一让。” 平安扭头道：“再说话，老子撕烂你的嘴！” 平安才不管吴伯宗是几品官，你是燕王府的右长史又如何？ 老子就是看你不顺！你就是跟归附军穿一条裤子！ 老子的五百兄弟不见了，绝对跟吴伯宗有关系！ 吴伯宗不吭声了，再说下去，恐怕平安这个猛人真下得去手！ 突突突的声音近了。 吴伯宗瞪大了双眼，怪兽里面，果然有吴王朱允熥。 但是，朱允熥哪里有一点痛苦的样子！ 再一看，这显然就是一辆巨大的怪车！ 平安、常升、徐怀锦早就冲了过去。 坐在挖掘机驾驶室里的朱允熥说道：“老毕，看明白没有？以后，我们大明肯定能生产出这样的挖掘机。” “说不定，你能赶上这个时代，可以当一名挖掘机手。” “吴王，咱没看明白啊。你得多让咱上来几次才行。” 朱元璋只顾着震惊了，哪儿能记住朱允熥的操作？ 这个挖掘机，就是个铁疙瘩，哪知道这里面也这么舒服！ 没想到这个铁疙瘩，不用人推，不用马拉，三孙就那么一捣弄，就能走了！ 简直是太神奇了！ 巧夺天工？ 天工开物？ 什么词都不足以形容这个挖掘机！ 三孙给自己的震惊是一个接着一个，热气球、迫击炮、望远镜，这又出现一个巨型的挖掘机！ 最关键的是，好多东西都只有三孙自己会！ “老毕，咱下车吧。挖掘机先放到这里。晚上再用。” 朱允熥跳下驾驶室，到另一边，将朱元璋搀扶下来。 众人围了上来，好奇地拍拍这里，摸摸那里。 火器营的百户刘海旺主动担任了解说，向徐怀锦、平安、常升等人描述着发现胡人营帐、营帐里有火铳和子弹的事情。 蓝寿也说了挖掘机从发现、到开动的过程。 徐怀锦心中怀疑，这些东西果真是胡人的？ 肯定是胡人的，因为朱允熥从应天出发到这里，根本是没有带这种东西。 在大明科技院试验场的那一炮，与今天这个挖掘机，难道出自同一个地方？ 这是胡人的东西，怎么带来的？ 既然带来了，胡人为何不用？！ 偏偏被明军打垮了，刚好把这些足在震惊世人的东西留在原地？ 偏偏胡人留下的子弹和火铳，偏偏就是火器营所急需的。 偏偏胡人留下的这个挖掘机，偏偏吴王朱允熥会操作！ 简直是不敢想了！ 朱允熥，到底是什么人？ 徐怀锦想起了燕王，心中很是迷茫。 面对这样的朱允熥，燕王所作的种种努力，有用么？ 吴伯宗看到这里，心中悲呼不已。 老天啊，你怎么对吴王如此眷顾？ 吴王居然让火器营顶到前面，五百名拿火铳的军士，人均杀死一人！ 而火器营的军士，无一伤亡！ 趁此机会，蓝寿、常森带着骑兵横扫胡人骑兵！ 打得胡人骑兵死伤四千余名，其余的都作鸟兽散！ 这还不算，胡人居然带来了一个叫挖掘机的物件！ 恰好，吴王听钦天监监正详细介绍过这东西。 这物件，不仅仅用于挖土，在战场之上的价值更大！ 挖掘机，可以直接对对方进行碾压！ 一旦这么做，其对胡人造成的震慑，恐怕超过当时的热气球。 所有的援兵都被打跑了，城内的胡人骑兵恐怕士气大落。 今天晚上，攻下瓜州城也说不定。 兀纳失里和吾儿开站在城头，看着城外，仿佛是一场闹剧。 “他们在做什么，推着一个巨物前进？” 吾儿开答道：“应该是攻城用的楼架，将楼架推至城下，军士爬上楼架，直接跳到城墙之上。” “只有这一个楼架，一次能上几个人？作用不大！”兀纳失里说道：“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最大的威胁，应该是天上。” 吾儿开说道：“大汗，我有一个方法，就等着吴王上天呢。” 兀纳失里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大汗，只要吴王将热气球升上天，只要停在城内上空，我就能让吴王朱允熥有来无回！” 吾儿开说道：“大汗，我对汉人的孔明灯有一定研究。其实，朱允熥的那个热气球，与孔明灯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就等着吴王来！对付他的热气球，我已经准备了好多天！” 第0266章 暴风雨来了 吾儿开看了看天，天边堆积了一些黑云。 吾儿开不禁有一些担心，像这种天气，还是在夜里，吴王朱允熥会不会升起他的热气球？ 吴王不升起热气球，如何能抓住他？ 虽说是吴王孤军深入，没有补给，但不代表他们就因此陷入绝境。 毕竟，他们可以抢这一带的牧人。 看看他们在城外兴高采烈的样子，肯定是得到了很多补给。 各个部落的人本来是来支援的，哪知道上来就被吴王给打散了、打跑了。 明军在各个营帐搜索，看来得到不少东西。 就是因为城内城外没有及时取得联络，被吴王朱允熥钻了空子。 各部落带来的粮草、辎重、战马，统统便宜了明军！ 明军凭着这些，还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如果抓住了吴王朱允熥，战争就能够迅速结束。 今天晚上，如果天公作美，吴王作死，我吾儿开抓住吴王，一举奠定胜局，一举成名天下知！ …… 挖掘机就停在营地之内。 看热闹的将士们逐渐散去，各自回营待命。 朱允熥组织召开战前部署会。 此时，天已擦黑，乌云四合。 与中原和江南不一样，这里的天气十分多变。 特别是夏季，天气更是复杂。 站在帐外的朱元璋，看了看天，感到晚上恐怕有一场雨。 虽是夏天，但在瓜州，晚上的气温却很低。 再下一场雨，恐怕会更冷。 幸亏今天打了一场胜仗，从胡人援兵那里缴获不少毡帐。 如果今天晚上能破城，住在城内，条件会好一些。 “今晚，我们要发起对瓜州城的攻击！兵力部署如下……” 平安从北面攻，常升从西面攻，常森、蓝寿从东面攻，古齐纳和火器营作为战略预备队，适时发起攻击。 “吴王，你的安排，怎么缺了一面？”吴伯宗问道。 徐怀锦解释道：“孙武有用兵打仗八原则，其中一条是：围三阙一、围师必阙。” “瓜州城城墙高，外面包着砖石，我们缺乏攻城器械，很难将其攻破。” “一旦胡人弃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待胡人逃出之后，古齐纳将军和火器营就在野外截杀！” 「徐怀锦见闻广博啊，对兵书什么的是随口就来。」 「围师必阙，就是强调包围敌人时要留一个缺口。」 「如果四面合围胡人，就可能促使兀纳失里下定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 「相反，如果故意留一个缺口，就可能使兀纳失里在逃跑还是死战之间摇摆不定，同时也使得胡人斗志涣散。」 「“围师必阙”是历代战将常用的一个战法。」 「成吉思汗之所以能够率领他的骑兵在东方战场上所向披靡，无论是野战还是摧城拔寨，几乎攻而必克，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他多次采用了“围师必阙”之计，经常将守城部队诱出城堡，消灭在广阔而便于机动的野外战场。」 朱元璋对成吉思汗的战法是了解的，成吉思汗之所以采取围师必阙的战法，主要原因还是他的战线长、兵员补给难。 这是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杀伤敌军的最佳战法。 现在我军也处于这样的境况，远离本土，深入他国，一定要打巧、巧打，不能与胡人硬碰硬。 吴伯宗说道：“围三阙一，为何单单把城门留给胡人逃跑？” “这样一来，胡人岂不是逃得很容易？” “就算是想逃，也得给他们制造巨大的障碍！” 朱允熥解释道：“敌人逃得很容易，我们攻得不是也容易？” 吴伯宗还想质疑，徐怀锦说道：“吴监军，城门这一面，应该是胡人的重点防守区域，他们的火油应该都部署在此处，如果攻这一面，我将军遭受惨重损失。” “我们攻其余三面，独留城门，就会打乱胡人部署。” “城门这一面，我们不攻，不代表他们就能轻易地出去。” “这一面，由吴王和我负责。” 徐怀锦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吴王又要使用热气球了。 不用热气球的话，两个人根本不能独挡一面。 热气球的威力完全可以吓住胡人，既能让他们下定决心逃走，也能让他们顺利地逃走。 热气球所带石头有限，不可能形成持续打击。 吴王和徐怀锦就算是用那个一上一下的大铁球，也只能吓吓人而已。 敌人真要从城门逃走的话，大铁球一次也只能打死一个人。 胡人逃走之后，不会认为我们是故意放他们走的。 胡人会认为我方高估了热气球从空中攻击的效果与作用。 这样做，又给古齐纳和火器营的截杀增加了突然性。 常森道：“今天任务最艰巨的恐怕是吴王和军师了，我看今晚的天气恐怕要悬。” 众人都点点头。 在帐外的朱元璋，抬头看了看天，眼中突然落进了一滴雨。 接着，一声炸响，天空中出现一道闪电，转瞬即逝。 吴王曾讲过，热气球受天气影响非常大，只有在晴朗、微风的条件下才可以操控自如。 否则，以吴王的话说是：球毁人亡。 此时，雷电交加，暴雨倾盆而下！ 明军还未搭毡帐，因为没有得到命令。 吴王在嘉峪关进行的纪律整训，发挥了作用。 又是一道闪电，朱允熥发现了站在营帐外的朱元璋。 朱允熥走出营帐，将朱元璋拉进营帐：“老毕，你年龄大了，不能让雨淋着，进来坐，不要怕。” 这时，毛易才想起朱元璋在营帐之外。 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要是陛下淋了雨，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 自己作为锦衣卫，被陛下从应天带过来，在一定程度上担任了老太监刘洪的角色。 连这个考虑不到，实在是太失职了。 反观吴王，一看下雨了，马上想到了帐外的“毕百户”。 偷偷瞄了一眼朱元璋，发现朱元璋满眼慈爱地看着吴王。 “下暴雨了！热气球是升不成了。我看呐，还是调整一下兵力部署。”吴伯宗道。 朱允熥道：“暴雨好啊！我还害怕是小雨呢。”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用之于自然，也同样适用。」 「老子的《道经》讲过：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暴雨，不可能一直下。」 「暴雨过后，往往是晴天。」 「一开始就是小雨，淅淅沥沥的，像江南梅雨那样的，下个十天半月的，就麻烦了。」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0267章 你敢跟毕百户相比 数声炸雷过后，大雨如泼，打得帐篷呯呯作响。 吴伯宗说道：“这，攻城之前，雷电交加，恐怕不是好兆头！” “陛下立国大明，主火，主明，吴王选择在夜里进攻，恐怕，唉。” 众人心中俱是一惊。 果然，今天晚上攻击，不管天色，还是天气，都明显对我大明不利。 对于胡人来讲，却是大大有利！ “吴监军，你说啥呢？”朱允熥说道：“大明，主火，主明，不能在夜里进攻？放屁！” “陛下当年怎么打下定远的？横涧山一战，三千赢七万！” “这一战，靠的就是夜袭！” “难道能说陛下主黑，主暗，是暗黑破坏神？” “吴监军，你这是什么鸟逻辑！？” “天时，天气，对于双方来讲，都是公平的！只是看谁来指挥，看谁会利用！” “谁要拿天气来做文章，蛊惑人心，老子一刀剁了他！” “对于文官，老子没权杀。但是，老子剁不了你上头，老子剁你下头！” “老子让你当一个真正的监军！” 吴伯宗吓了一跳，只觉得 朱允熥果然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混蛋，在京中把黄子澄的儿子开了瓢、对大明才子解缙又打又骂。 真要把他惹毛了，啥事都干得出来。 心中却是忿忿不已，朱允熥今天晚上进攻，就是在找死啊。 夜晚进攻，大明军队的箭枝根本不够。 虽说火器营得到弹药补充，但是，下这么大的雨，弹药不都淋湿了？ 火器营一哑火，指望什么攻城？ 你包围了三面又如何？对胡人城防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还想让胡人从另一面逃跑？ 胡人占尽优势，怎么会逃跑？ 如果我是兀纳失里，就站在城墙上看你攻，就欣赏你吴王攻城的狼狈和气极败坏！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朱允熥说道：“雨停，即是行动之时！” 朱元璋此时有很多疑惑，比如说攻城器材，没有攻城器材，围三面有什么用呢？ 但是，三孙很坚毅！ 不管什么天气不天气，条件不条件，定下的事情，不变！ 已经对兀纳失里说过了，就定在晚上攻城。 要是今天晚上没有动静，岂不是在胡人面前丢了面子？ 先不说面子不面子，也得把瓜州城给攻下来！ 攻不下瓜州城，不仅丢面子，关键是饿肚子！ 雨一直下，气氛不太融洽。 …… 瓜州城内也是一样。 兀纳失里和吾儿开看着天空，脸上阴晴不定。 这暴雨天气，吴王恐怕不会来了！ 兀纳失里听了吾儿开的方案，感到这方案简直是天马行空！ 一旦实施，吴王就别想回去了！ 朱允熥在城门前夸了海口，要再给我来一次“飞来横祸”！ 不用说，朱允熥还是想故技重施，乘着热气球过来。 想给我来一次“飞来横祸”？ 朱允熥，你哪里能想到，我在这里已经给你准备了一顿烧烤大餐！ 一切准备停当，就等你来了。 只要你来，我保证你有来无回！ 只是，今天，吴王会来吗？ 他的热气球会照常升起吗？ 吴王，你可千万不要跟本汗食言！ 此时，风雨之中，空中飞来一道黑影，逐渐变大。 兀纳失里高兴起来：“吾儿开，这是你养的黑雕吗？” “大汗，黑雕来了，后面的也该来了。” “吾儿开，听说最顶级的金雕在你的家乡亦烈？” “大汗，最顶级的也是最难捕捉的，就算捕捉到了，也是极难驯服。” …… 两盏茶的功夫，暴雨突然停了！ 瓜州城内外，几乎同时动了！ 城内胡人在吾儿开的指挥之下，各就各位。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古齐纳率部向既定方向运动。 朱允熥说道：“徐军师，想不想扔石头？” 徐怀锦知道，朱允熥这是要升起热气球了！ 想想在嘉峪关前，被他托进了热气球的大筐内。 升上天空之后，有了不同的视角，看到了别样的风景。 并且自己还一口气把筐子中的石头全都扔了下去。 砸坏了十几架回回炮！ 升起，飘动，悬停、抛石、返回、降落，几乎每天都在回味这个过程。 短短的时间，却是如梦如幻。 “吴王，当然想，我还想跟你学学如何操控呢。” 徐怀锦高兴了。 坐上热气球，既能看夜晚风光，又能打击城内胡人，两全其美！ 机会难得，怎么会错过呢。 “吴王，徐军师，咱也想上去试试。”朱元璋出言道。 朱元璋是上过热气球的，也观察过三孙的操控。 今天上一次，说不定就学会了。 “老毕，你害怕不？有没有恐高症，呃，不是，你站在高处望下边，会不会头晕目眩？” 朱允熥看“老毕”年龄大了，万一真有恐高，上到空中吓晕过去怎么办。 朱元璋哪儿有什么恐高症，在陶家庄园已经乘过一次热气球，已经有经验了。 “吴王放心，咱小时候上树掏鸟窝，上山采草药，啥时候也没有头晕过。咱上去，能帮你撂石头。” 毛易一听，总感到哪里不对劲。 “陛，毕百户，你还是不要上去为好。” 朱元璋说道：“毛指挥使，你放一百个心吧。” 朱允熥走到营帐之后，从系统空间取出了热气球。 “石头呢？”徐怀锦问道。 “那不是吗？”朱允熥指了一下营帐之后。 果然，那里有一堆石头。 朱元璋一惊，自己可是一直在绕着营帐转的，这里啥时候多出来一堆石头？ 是谁放在这里的？ 三孙现在做的事，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还不快搬？愣着做什么？”朱允熥朝吴伯宗吼道。 吴伯宗早就愣了，没想到朱允熥还随身带着热气球。 这么大的一团，还有那么大的筐子，怎么带身上的？ 吴伯宗赶快往筐子里搬石头，毛易一挥手，几个锦衣卫和火器营的人也一同把石头搬进了筐子。 搬完了，朱元璋第一个跳进筐子。 吴伯宗也跟着跳了进去，朱允熥说：“谁让你进来的？” 吴伯宗愣了，我不是搬了石头吗？ “毕百户能进得，本官难道就进不得？”吴伯宗一脸傲然。 朱允熥正想说话，毛易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吴伯宗的脖子，直接将其提了出来。 “吴伯宗，你算个什么东西？”毛易将吴伯宗掼到地上：“敢跟陛，敢跟毕百户相比？！” 第0268章 善水者溺善骑者坠 吴伯宗摸着屁股，疼得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吭声。 面对毛易这样一个莽夫，他只能选择沉默。 更何况这个不是一般的莽夫，而是皇帝身边的锦衣卫副指挥使。 官员们见了锦衣卫，畏如蛇蝎。 惹着了锦衣卫，就没有好日子过。 恨恨地看了一眼这个毕百户，这个老头，难不成是朝中什么大官的亲戚？ 在火器营当一个百户，又怎么了？ 毛易能怕他？ 吴伯宗想明白了，毛易不是怕毕百户，而是护犊子。 毛易暂领火器营，毕百户是他的手下，容不得别人有一丝不敬。 朱允熥说道：“筐子容量有限，不能上太多人。” 徐怀锦开始点火，热气球缓缓升起。 筐子也开始离开地面。 吴伯宗的眼睛瞪得溜圆溜圆，果然升起来了！ 此时，天上还是阴云密布，没有月光，更没有星光。 只是没有了雨。 “怀锦啊，你看看，老天都在照顾我们。” “没有雨，还有丝丝微风，十分有利于热气球的操控。” 朱允熥边说，边拉绳子。 同时，对老毕讲着热气球的原理。 朱元璋已经听过一遍了，此时听来，居然又加深了一层理解。 更加感到，原来，世间万事都有其规律。 只是我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老毕，今天下雨了，已经没有了风沙，你为啥还蒙着面？”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正在观察斜下方的瓜州城呢，没想到朱允熥会问出这样的话。 是啊，没有风沙，怎么还蒙着面？ 事实是，咱不敢不蒙啊，揭开蒙面青巾，岂不是露陷了？ “呃，吴王，这一来呢，毛指挥使没有说让揭下，这是军令，咱得遵守。” 朱元璋开始扯谎了：“这二来呢，我的脸被刀划过，被火烧过，难看得很，我怕吓着你们两个小娃儿！” 徐怀锦笑道：“毕百户，你想戴就戴，想摘就摘，别人管不着。” 朱元璋嘿嘿一笑，徐怀锦和三孙两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三孙不再把徐怀锦叫徐姑娘了，而是直接叫怀锦，这又进了一层啊。 徐怀锦这话，还有一点给三孙使小性子的意思。 朱允熥指导着徐怀锦和朱元璋拉绳子，热气球朝瓜州城慢慢飘过去。 “徐军师啊，等一会儿你就不要扔石头了。就让咱扔，咱有的是力气。” 朱元璋决定逗一下朱允熥：“咱认得兀纳失里，咱就照着他扔，非得砸死他个龟孙！” 朱允熥说道：“这个，老毕，你年龄大了，徐军师呢，力气小。等一会儿，我来扔！我扔得比你们都准！” 「等一会儿看情况吧，老毕好不容易上来一次，也得让他过把瘾。」 「要是兀纳失里不在城头，那就让老毕扔几块。」 「兀纳失里胆子小，够谨慎，估计不会冒险站在城头。」 「我已经提前警告过他了，并且他也见识过飞来横祸的威力。」 「兀纳失里根本不可能以血肉之躯来对抗天上落石。」 朱元璋哈哈一笑。 …… 瓜州城楼，兀纳失里和吾儿开并排而立。 上面搭了两层木架，是用厚厚的胡杨木组成。 天上掉下的石头能够砸透一层就已经够厉害了。 砸透两层，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胡杨木的硬度而言，普通的石头掉下来，碰得粉碎，胡杨也顶多有个小坑。 两层木架还不影响向上的视线。 “哈哈，吴王还真是把他的热气球当成神器了！”兀纳失里指着正在运动的明军道：“他们居然是围三阙一，留下了城门！” 吾儿开道：“大汗，我读过汉人所著的《淮南子》，其中有一句话富于哲思。” “喔？是哪句话？” 吾儿开笑道：“善水者溺，善骑者坠。擅长游泳的人容易溺水，擅长骑马的人容易掉下来，都是因为自恃所长反而给自己带来了祸害。” “雨停了，不知道朱允熥会不会来？”兀纳失里问道。 “大汗，快看，”吾儿开指着前方道：“吴王，他来了！” 果然，前方，一团黑影， 那是热气球！ 热气球在慢慢升高，正在向这里飘过来。 兀纳失里激动了：“朱允熥来了，朱允熥来了！” 吾儿开道：“大汗，抓住朱允熥，打败明军，我们就能救回忽忽里和其他勇士，我们就能攻破嘉峪关！” 兀纳失里说道：“快点行动！” 吾儿开道：“大汗，千万不能着急！我们要向汉人学习，要学会做戏。” “如果现在行动，会惊动吴王！要等他在这里悬停之后，才可以行动。” “我已经准备了好多天，现在不可打草惊蛇。哪怕我们受一点损失，也在所不惜。” 兀纳失里按下心头狂喜：“好，吾儿开，一切按你说的办！” …… “老毕，我发现你的悟性很高，不说高于你的同龄人，还高于很多年轻人！” 朱允熥发现“毕百户”操作起绳索来，根本不像是生手！ 就像是曾经坐过热气球一样。 徐怀锦也夸奖了“毕大爷”几句。 “怀锦，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不管古今，你大爷就是你大爷！” 热气球飘向了瓜州城头。 向下一看，城下静悄悄的，胡人士兵都站在城墙上，与城外的明军对峙。 双方谁也没有动手，胡人居然连一轮箭雨都没有发出。 明军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 朱允熥作为统制，已经给大家约定好了进攻的信号：城内燃起大火。 朱允熥升起热气球的目的之一，就是负责烧掉城内的火油！ 烧掉他们的火油，只有在天上、用火铳！ 从城外射火箭？可能性太小，因为在城外，根本不知道胡人的火油放在哪里。 只有将热气球悬停在瓜州城上空，才能发现胡人的火油部署在何处。 其实，朱允熥并没有告诉大家，如何烧掉城内的火油。 乘坐热气球、用火铳，烧掉火油，这是大家在朱允熥带上“毕百户”升空后进行的猜测。 朱允熥烧掉胡人的火油，方法简单得很。 只是不方便向别人透露而已。 朱允熥拿出望远镜向城内观察。 「看到了，敌人火油柜，居然有几十个！」 「好办了，烧掉火油柜，城内一片大火！」 「瓜州城，肯定是不攻自破！」 「咦，兀纳失里和锤子将军吾儿开居然站在城头！」 「这两个货，还真是不怕死！」 朱元璋也拿出了望远镜向下看，果然，底下有几十个火油柜。 兀纳失里和锤子将军吾儿开站在城头。 只不过，这两人的头上居然还有两层木架子保护！ 第0269章 热气球消失不见 朱允熥当然也看到了兀纳失里和吾儿开的保护措施。 「哈哈，兀纳失里做了有效防护，不会被砸死了！」 「这下，我就放心了。」 「失去了兀纳失里这个带路党，我就失去了控制西域的名义和理由。」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这是西汉的陈汤说的。」 「兀纳失里犯了我大明，我们当然得一路追！」 「还是那句话，兀纳失里跑到哪里，我大明的疆域就延伸到哪里。」 「等一会儿，就让老毕过把瘾吧！」 「砸，可劲往下砸！」 朱元璋心想，仅仅是砸石头吗？ 三孙本来就不想砸死兀纳失里，只是想把兀纳失里的火油给毁掉。 因为火油会对攻城的人造成极大的杀伤。 毁掉火油，就会让兀纳失里失去倚仗，心里恐慌，从而弃城而走。 这样就实现了三孙的战略意图。 但是，石头砸下去，就能引起燃烧？ 钻木取火，也得磨擦半天呐。 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朱允熥说道：“老毕，怀锦，看到火油柜了吧，照着砸！” 朱元璋搬起一块石头就往下扔去，徐怀锦也跟着扔。 石头扔下去，碎了。 又一块石头下去，把火油柜砸了一个洞。 这么扔，有点划不来呀。 一块一块地往下扔！ 反正都带上来了，只管扔！ 眼看着石头不多了， 朱允熥不吭声，也搬起一块石头往下扔。 朱允熥搬的这块石头，好像不太一样，形态特别规整。 朱元璋和徐怀锦都注意到了。 还没看清楚呢，朱允熥已经把石头扔下去了。 呯！ 随即，冒出一团火光！ 火光迅速扩大！ 火势迅速蔓延！ 一个火油柜接着一个火油柜，都烧起来了！ 天啊，朱元璋和徐怀锦都大为吃惊。 怎么自己扔了那么多石头都没有动静，朱允熥只扔了一块，就引起了冲天大火！ 难道，朱允熥扔的这块石头真的与众不同？ 「哈哈，还不错，这地雷最起码会爆炸。」 「要是这么高扔下去都不爆炸的话，人踩上去更不会了。」 「兀纳失里，就让你再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飞来横祸！」 「本王，说到做到。」 地雷？地雷是什么东西？ 朱元璋立马来了兴趣，这东西扔下去就爆炸了！ 这倒不算什么，烟花爆竹都会爆炸。 关键是三孙说，人踩上去！ 三孙希望，人踩上这个叫地雷的东西会爆炸！ 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又是一种骇人的武器？！ 简真是精准打击！ 关键的问题是，地雷从哪里来的？ 三孙怎么带到热气球上的？ 难道地雷与热气球一样，也是可以随时缩小的，体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再看 不少胡人开始在火堆旁大声呼喝。 他们抬着筐子之类，向火堆里倒着东西。 朱元璋笑道：“这火太大了，往里倒土灭火，怎么够呢？” 火越烧越大，一阵阵白烟冒出来了。 这就是信号！ 进攻的信号！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古齐纳齐齐朝城墙奔过去。 此时城中烟气冲天，火光四起，人声鼎沸！ 此时，胡人肯定是乱作一团！ 此时，正是攻击的好时候。 朱允熥曾告诉大家，不要真的拼命去攻城，要把声势造出来！ 城内大乱，城外闹出大动静，就能吓破胡人的胆。 所有的骑兵都拿出自己剩余不多的箭枝，朝城头来了一轮齐射！ 咻咻咻咻咻！ 破空之声！ 片刻之后，忽然城头齐齐又反过来一阵箭雨！ 一些明军中箭！ 胡人居然如此齐整！ 平安感到了一丝不安。 从射出的箭雨的速度、声音来判断，胡人根本没有慌乱！ 平安手一摆，所有骑兵都停住了。 平安的骑兵突然不动了，被常升等其他两面的明军发现了。 大家同样感到不对劲。 胡人难道不应该是惊慌失措吗？ 城内的大火，那些在火中狂呼惨叫的胡人，难道不应该关心吗？ 城墙上的胡人，难道对他们不管不顾？ 城外三面的明军都不再冲击，而是停在了原地，观察着城内的动静。 难道说城内的大火，不足为虑？ 或者说，城内的大火并没有烧到关键部位，也没有伤到胡人？ 平安想到了吴王，下意识地看向天空。 啊？ 吴王乘坐的热气球，不见了！ 刚刚，热气球还悬停在瓜州城上空！ 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吴王连忙问副指挥使邱英平：“老邱，看天上，热气球呢？吴王呢？” 邱英平朝天上一看，大吃一惊：“咦，咱们冲锋前还在呢，热气球跑哪儿去了？” 常升、常森、蓝寿等人也都发现了，一个个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最早发现热气球消失不见的，不是平安，而是毛易。 因为朱元璋跟着吴王和徐怀锦上了热气球。 毛易并没有向城门攻击的任务，因此，他把精力全都集中在了热气球上。 城内的一连串爆炸声，引发了冲天的火光，吸引了毛易的注意力。 紧接着就听到了三面明军的喊杀声。 毛易下意识地抬头一看空中，却发现热气球不见了！ 难道是热气球回来了？ 不可能啊，热气球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如果速度这么快的话，他们到达瓜州城上空的速度不应该那么慢！ 突然，吴伯宗惊慌失措地走过来：“毛指挥使，不得了了！” “吴大人，怎么了？”毛易还在强装镇定。 “小锦，徐军师，徐军师不见了。”吴伯宗的眼里全是惊惧。 “你看到什么了？”毛易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看来，热气球消失是真的，不是自己眼花了！ 热气球上坐着的，不仅仅有吴王和徐怀锦！ 这两个人都不算什么，关键是陛下在上面！ 陛下要是出事了，天啊，这就是天大的事！ 陛下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 不止我毛易一个人知道那个毕百户其实就是陛下！ 火器营的五百军士，全都知道“毕百户”的真实身份！ 陛下万一有事，陛下假装“毕百户”的事情就要栽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自己百死莫赎！ 不管是二皇孙朱允炆上台，还是燕王朱棣问鼎，自己必死无疑！ 第0270章 空难 瓜州城头。 兀纳失里看着上空悬停的热气球，喜道：“长生天保佑！” “大汗，所有人员均已做好准备，”吾儿开说道：“等到吴王把石头抛完，立即采取行动。” 吾儿开发现，吴王朱允熥的热气球并非停在城头，而是在城中。 朱允熥的首选攻击目标并非是城头，而是首先对着了那几十个火油柜。 兀纳失里也不着急了，吴王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带来了不少石头，当然得让他表演一番。 果然，石头纷纷落下。 “还说是什么流星雨，也不过尔尔！”兀纳失里指着城中笑道。 吾儿开却想到了在嘉峪关前，流星雨摧毁五十架回回炮的情景。 那个时候，所有人全蒙了。 因为已经见识过了，加上大家进行了分析研究，早已有了应对之策，所以今天大汗才显得如此从容不迫。 突然，城中一声暴响！ 声音堪比刚才天空中的炸雷！ 火光大起，火油燃起来了！ 石头怎么会引燃火油？ 难道他们扔下的就是大型爆竹？ 不过也好，我就是要点燃这些火油的！ 这事，吴王朱允熥倒是替我做了！ “快，倒狼烟、硫磺，全倒上！”吾儿开朝城内喊道。 兀纳失里哈哈大笑：“吾儿开，汉人喜欢做烟熏肉，今天就让吴王自做自受！” “大汗，只可惜，今天不能活捉吴王了。” 兀纳失里说道：“吾儿开，你做得已经够好了！你是我们蒙古人最值得尊敬的智者！” “幸得大汗支持，派出兵马搜集来了原料。” 吾儿开前几日探得吴王的兵马出嘉峪关，朝瓜州而来，就想到了用这个法子对付朱允熥。 瓜州城，从古至今，特别是在唐宋时代，建立了不少烽火台。 里面存有大量的狼粪。 吾儿开又动员牧民搜集更多的狼粪、马粪、沙漠中的人、骆驼、马匹的骨胳，还有一些硫磺。 在沙漠边缘、戈壁滩、草甸上生长的刺沙蓬、罗布麻、白茨、柽柳、梭梭、沙拐枣、骆驼刺等植物，也被连根拔起，运进城来。 全部堆放在城中。 这些东西一旦燃烧起来，就会产生大量的浓烟，并且有极强的毒性和刺激性。 人一旦闻到，体质不好的，可能瞬间晕倒。 再加上火油引燃，这些动物粪便与有毒植物、干的与湿的混合在一起燃烧，将迅速产生大量的浓烟和毒气。 只要吴王乘着热气球来到瓜州城，只要被烟气熏中，就绝对跑不掉。 更何况，热气球的移动速度并不快。 本来是想等到吴王把石头抛完，一切都表演完毕，再把火油点燃的。 哪知道，吴王居然自己给自己点上了火！ 吴王，你千万不要怪我，火，是你自己点的！ 此时，火势虽大，但烟气更大！ 白烟、黑烟、黄烟混合在一起，翻滚着、盘旋着，如同一条条巨龙，迅速上升！！！ 吴王的热气球被浓烟包裹！ 转瞬之间，就看不到了！ 成了！！ 任吴王天大的本事，也跑不出去了！ 凭此一战，将来的经典战争，必定少不了今日，少不了我吾儿开的名字！ 哈哈哈！！！ 兀纳失里大笑起来：“吴王死于此，我看大明能奈我何？！” …… 朱允熥、朱元璋、徐怀锦在热气球中欣赏着 突然，火几乎不见了，进入视线的，是云海一般的浓烟！ 这一刻，朱允熥突然有一种幻觉。 就像是又穿越回到了现代，这是一种透过飞机舷窗向下看云层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思考呢，浓烟以极快的速度升腾上来。 四周什么都看不到了。 城墙、房屋、营帐、骑兵方队、河流等，都在眼前消失了。 只能看到徐怀锦、毕百户和脚下的这个大筐子。 此时，朱允熥感到坐上了飞机进入了厚厚的云层区。 此时，烟气进了嗓子和鼻子，十分难受。 徐怀锦则是剧烈咳嗽起来。 用青巾蒙面的朱元璋好多了，脸色一变：“不好，是狼烟，有毒！” 朱允熥马上就明白了， 敢情胡人早有准备！ 来不及思考太多，当前急需解决的是防毒、不被熏得窒息。 只有从系统空间里兑换。 除了武器，其他用品均可以无限制兑换，只要积分足够。 防毒面具最合适，但这东西太过笨重。 那就用防毒防尘防烟口罩。 从系统空间掏出三个口罩：“老毕，怀锦，看好了，这是口罩，可以防烟防毒，看我怎么戴！” 三人迅速戴上口罩，徐怀锦的咳嗽逐渐停止。 “快，拉绳子，离开此地。”朱允熥说道。 徐怀锦依言而行，但是，热气球与以前不一样！ 热气球在浓烟的冲击之下，不再悬停，而是往上升。 「决定热气球上升和下降的关键因素是，进入气球内部的空气与外部大气有温差。」 「有温差，气体的密度就不一样。」 「现在，一样，温差越来越小。」 「这就意味着，热气球会上升一段之后，又要往下降。」 「由于烟气的冲击，此时的自然风已经微弱无比！」 「没有横向的风，只有直上直下的热风。」 「也就是说，热气球的运动轨迹也是直上直下。」 「仅凭着拉绳子操控已经无法从这一片离开。」 「当烟雾散尽，燃料烧尽，自己和毕百户、徐怀锦都会随热气球掉向地面。」 「其结果就是球毁人亡。」 「大明第一个空难，难道轮到我头上了？」 「怎么办？」 朱允熥第一次感到了迷茫和无助。 徐怀锦虽然有些慌乱，一戴上口罩就好多了。 朱元璋也是吓了一跳，居然被胡人给算计了！ 他也看到了刚才三孙的努力，显然拉绳子，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反而在热气的上冲之下，热气球开始向上升了。 但一看三孙突然拿出来的口罩，朱元璋的心神定下来了。 咱三孙，是有大本事的人，是知历史、通未来的天纵之才。 这种情况，三孙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一听到三孙的心声，朱元璋有些心慌：三孙，居然也没办法？！ 第0271章 逃出生天 「不行，我不能表现出慌乱，我一乱，老毕和怀锦就更乱了。」 「镇定，镇定！」 「微笑，微笑！」 「如果没有徐怀锦、毕百户，这就不算什么事！」 「一个三角翼，翼装飞行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火器营。」 「滑翔伞虽然慢一点，但也能脱困。」 「关键问题是，这两样都只能是单人操作。」 「毕百户、徐怀锦根本就没见过三角翼和滑翔伞，根本不可能操控得好。」 「我能抛弃毕百户、徐怀锦吗？」 「不能！」 「我把他们两个带上来的，绝不能把他们丢下！」 朱元璋六十余岁了，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从社会的最底层，到帝国的最高处，啥都见过了。 此时虽有不舍，但毕竟是皇帝。 回想过去，多少次从危难中逃生！ 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此时，朱元璋却十分不舍，因为大明的未来，还没有定！ 三孙能够独自脱困！ 能活一个是一个，总不能让三孙陪着咱一块儿死！ 三孙，是咱大明的未来！ 只有他，才能把咱的大明带得更好。 三孙还小，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他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经历。 咱就算是没有遇上这事，也活不了几年了。 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纯粹都是扯蛋。 咱得让三孙活着！ 三孙连一个小小的百户都能关心到这个程度！ 那么，三孙对于咱的儿子还和其他皇孙，肯定也不会下死手。 因为，就三孙的本事来讲，燕王和二孙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三孙执掌天下，不会发生他透露的什么靖难之役。 “吴王，你心地善良又极有本事，这天下迟早就是你的。”朱元璋道：“你就不用管咱了，你该走就走。至于徐军师，还有咱，这都是命。” 徐怀锦根本听不懂朱元璋说什么。 吴王该走就走，往哪里走？ 朱允熥的脑子在迅速转动，怎么办？ 朱元璋以为朱允熥还在犹豫，说道：“吴王，你能走就先走！其他的别管了。” “记住了，你有一个爷爷，一个心疼你、信任你、支持你的爷爷！” “记住了，你曾经上过天！你注定就是天子！” “你曾说过，能力有多大，责任有多大！” “有些事情，你逃避不了！” 朱元璋说了一番话，却发现朱允熥仿佛没有听到，呆呆地发愣。 徐怀锦十分意外，毕百户刚才讲话的时候，居然如此有气势，哪里像一个百户？ 毕百户对吴王似乎是在交待着最后的遗言！ 徐怀锦慌了，难道朱允熥真的没有办法了？ 朱允熥突然转过脸道：“老毕、怀锦，我既然把你们带上来，就必须把你们安全地带回去。” 朱元璋抓住朱允熥的手道：“你有办法了？” 朱允熥说道：“有了！” 朱允熥说完，从地上捡起了三根绳子。 徐怀锦一看，这不是上次朱允熥曾经用过的那种绳子吗？ 这绳子绑着那个带链子的大铁球，从热气球垂下去，一上一下，砸毁了胡人三十六架回回炮。 “热气球还能够悬停一会儿，将绳子一头与热气球的绳子绑好，另一头绑着腰，缒到地面！” 朱元璋和徐怀锦同时明白了！ 大铁球能从这里砸到地面，人也可以拉着绳子从热气球到达地面。 只要控制好下降的速度，就能够安然无恙。 朱允熥绑上绳子后又替徐怀锦绑上，检查了一下毕百户的。 将三根绳子都绑好。 “吴王，徐军师没手劲，你拉着她。”毕百户说道。 朱允熥干脆把自己与徐军师绑在一起，抓住绳子，离开了筐子。 毕百户也出来了，手握住绳索，有节奏地往下溜。 “哈哈，老毕，厉害！” 徐怀锦刚刚随朱允熥跳出的时候，心里害怕不已。 平稳下行一段后，这才定下心来。 刚刚还在鬼门关，现在却从鬼门关前回来了！ 与朱允熥绑在一起，徐怀锦的心通通直跳，幸亏戴上了口罩，否则真的是羞死了。 心定之后，感觉有些别扭！ 徐怀锦扭了扭身子。 朱允熥说道：“别乱动！” 徐怀锦不敢动了，偷偷看了朱允熥，脸上有些发烧。 此时，烟气正浓，谁也没有注意到烟雾之中垂下了三个人。 快到地面了，终于快安全了。 突然，朱元璋心中一惊， 这下子，岂不是掉入了火海？ 就算是能从火海中跑出来，岂不是又陷入了胡人的包围？ 朱元璋正想着呢，朱允熥抱着徐怀锦落了地，居然落在一个台子上。 朱允熥放开了徐怀锦，接着了溜下绳索的朱元璋。 “老毕，进驾驶室！” 朱元璋一看，自己脚下，是一台：挖掘机！ 前面贴地的有一个巨大的带齿的铲子，三孙管它叫挖斗。 刚才下落的时候，恰好落在了挖掘机驾驶室的顶部。 朱允熥首先钻了进去，先后把徐怀锦和朱元璋拉下了驾驶室。 “坐好了，我打火，启动！” 朱允熥迅速启动了挖掘机，开出了火场。 朱元璋和徐怀锦同时松了一口气，徐怀锦居然不顾形象，大声叫喊老天保佑。 朱元璋也暗叫好险！ 在那种危急情况之下，任谁都会手足无措！ 气球停在空中，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当时就感到百分之百要把命送到这里了。 谁知道三孙思索片刻就有了办法。 其实这办法并不难想，只不过是弄一根绳子，从上面缒下来。 这和缒下城墙没什么两样。 只是在空中，当时真有一阵，脑子是一片空白。 危难之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心理素质！ 三孙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只有如此，才能掌控更大的局面！ 危难之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道德品行！ 在生与死的关头，三孙居然没有自己独自逃走，想的却是把咱和徐家丫头带回去。 咱算个啥呀？ 咱只是火器营一个普普通通的百户，并且还是个混日子的，只不过年龄大一点。 在三孙看来，咱和他的“爷爷”是同乡，身形方面很相像罢了。 即使如此，三孙也没有撇下咱！ 朱允熥刚才是把城外的挖掘机放入了系统空间，在快到地面的时候，又将挖掘机从空间中取出，放到了落脚之处。 因为挖掘机带着厚厚的一层铁履带，所以一时没有着火。 朱允熥迅速开到火场之外，因为火势大、烟气大、声音嘈杂，胡人也没有注意到。 停好挖掘机后，朱允熥又顺势将空中悬停的热气球回收到系统空间。 “哈哈，老毕、怀锦，就在驾驶室里歇一会儿，定定神。” “火灭烟散之后，咱们看看兀纳失里的表情如何。” 第0272章 快马报告燕王 外面的火还在烧，烟气还在升腾。 「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视。」 「古人用狼烟来传递信号，的确是一大创举。」 「狼烟的特点是：烟直而聚，风吹之不斜。」 「王维奉命赴西河节度使府慰问将士作了一首著名的诗。」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孤烟直，指的就是这种狼烟。」 「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狼烟。」 朱元璋心想，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视，今人的智慧更不能小视。 比如说，今天这一场大火，这么猛的毒烟，差一点要了几个人的命。 不用说，燃起大火、生出毒烟，就是兀纳失里的手下，吾儿开的杰作！ 难怪，兀纳失里能迅速联合起这么多的部落，敢与大明掰掰手腕，主要是因为手下有吾儿开这个猛士加能人。 吾儿开恐怕盯着三孙已经很久了。 他的准备是如此充分，足够的狼烟和其他燃烧物，还专门运来了火油！ 他们的火油就没有推到城墙之上！ 而是放在了城中，就是为了等待三孙乘着热气球过来。 他们完全是摸准了咱三孙的心思！ 这个怪不得三孙，就算是咱，也想不到胡人有如此大胆而巧妙的安排。 这个计策，重点在于狼烟和火油。 斥候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谁也没有细想其作用。 以为狼烟就是用来向其他部落示警的。 以为火油就是堆在城头用来火烧攻城军士的。 谁知道，人家的目标就是吴王，就是热气球。 幸亏三孙足够镇定，并没有慌乱，而是从一上一下的大铁球受到了启发。 三孙在热气球的筐子里随时就存放着绳子。 而且绳子的长度足够！ 遇到什么危险，就可以顺着长绳缒下来。 吾儿开遇到了三孙，可谓是棋逢对手。 但吾儿开遇到了三孙，也算是生不逢时。 吾儿开一切都算到了，但他没算到三孙的才能。 也许吾儿开把三孙还是看成那个废物吴王。 这是吾儿开最大的失算。 三孙除了用绳子缒下来，他还有两种方法可以逃出生天。 什么滑翔伞、三角翼之类，居然还可以从悬停的热气球上回到火器营。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如同鸟儿一般？ 吾儿开的智计再多，也敌不住咱三孙的装备多！ “吴王，我们有了这个挖掘机，以后就不用什么先锋军了！”徐怀锦想到了挖掘机的用法。 “徐家丫头说得不错，挖掘机当先锋，哪怕是胡人的重装骑兵、金人的铁浮屠也顶不住啊。” 徐怀锦奇怪地看了一眼“毕百户”，青巾外面套了个白口罩，显得很是滑稽。 好像陛下经常叫自己“徐家丫头”。 朱允熥说道：“老毕，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挖掘机也就用上两次，就成了一堆没用的铁疙瘩了。” “此话怎讲？”徐怀锦问道。 朱允熥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之所以有劲，主要是能量，能量来自于吃饭。” “挖掘机跟人一样，也得有能量。它的能量来源于：火油！” “我听钦天监监正伍儒讲过，火油必须要提炼加工才能用。否则就是毁机器。” “就如同我们人一样，生肉必须要经过加工才能吃，否则就是坏了肠胃。” “所以，挖掘机的油一用完，就趴窝了，用不成了。” 朱元璋说道：“等到咱回应天，好好跟伍儒聊聊。” 朱允熥拍了拍朱元璋的肩头：“毕百户，见伍儒就别想了，朝中大官他都不想见，别说你了。” 朱元璋这才意识到，差一点穿帮了！ 幸亏三孙叫了一声“毕百户”。 伍儒的钦天监就紧紧挨着咱的养心殿，咱是想见他，抬脚便到。 更何况，伍儒的名字也是咱赐的呢。 虽说被三孙看不起了，但咱还是挺高兴的，说明咱装成功了！ 就连徐家丫头都没有看出来！ 此时，城内胡人和城外明军都出奇地保持了默契：胡人不再射箭，明军不再冲击。 双方都关注着城内的巨大烟团。 不同的是，胡人与明军的心态迥异。 谁也没有看到吴王乘坐的热气球从烟团中逃出！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热气球没有出来，说明被困在里面了，大概率是掉到了火堆里。 就算是没有掉到 在毒烟面前，任你有再大本事，有再高武力，也无济无事。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城内的火光渐渐小了，巨大浓密的烟团也慢慢化开、缓缓散开。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烟团彻底散去！ 热气球没有任何踪影！ 仿佛是凭空消失。 但城外明军马上想到：不可能是凭空消失，因为数万双眼睛都看着。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都拿着望远镜，看得比别人更加清楚。 自从热气球被烟雾笼罩，都没有发现热气球从里面出来过。 那么，只有唯一的可能，气球坠地了！ 吴王、徐怀锦还有那个毕百户，都葬身火海！ 天啊，不远万里，从应天来到嘉峪关，又从嘉峪关追击到瓜州城！ 哪知道作为全军统制的吴王，居然在这里薨了！ 平安下马，扑通一声跪下，伏地大哭：“吴王！吴王！” 众人军士纷纷下马，纷纷喊着吴王，泣不成声。 几天来，大家对于吴王的印象极好，与寻常的军士也能打成一片，说话更是没有架子。 带着大家打了好几场不可思议的胜仗。 很多军士都十分了解肃王的做派，肃王不管是才能还是人品，与吴王都没法比。 哪知道今天却死于一场意外。 哭声震天！ 在城门不远处驻扎的火器营早就开始观察。 毛易和五百人都害怕已极，都在盼望烟团散去，看看毕百户和吴王到底还在不在热气球上。 一个一个跪在地上，身子发抖。 因为毕百户不是毕百户，而是陛下！ 烟团散去了，热气球和热气球上的人，不知去向！ 随即，他们想到了那个最坏的也是最可能的结果：三人死于火海。 咕咚一声，毛易直接晕倒在地。 古齐纳带着万余人跪下了。 吴伯宗突然拉起了古齐纳：“古将军，快，快带着人马，迅速返回嘉峪关！” 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古将军，快马报告燕王，以便燕王早作准备。” 第0273章 变生肘腋 古齐纳惊道：“吴大人，向燕王报信，恐怕来不及了！” “吴大人，我们得分两路报信，一路赶往嘉峪关找陛下求援！一路去找朱将军求援！” “朱将军自有他的使命，”吴伯宗沉吟一下道：“当然，我们要与他互通消息。古将军，你只管派人，其余由我来办。” 吴伯宗钻入朱允熥留下的大营帐，写了两封信。 出来之后，古齐纳已经组织了两个千人队，均是由他从北平带来的归附军。 吴伯宗点点头，古齐纳话虽不多，但办事非常利索。 “古将军，还是我们带来的人可靠。” 吴伯宗将领队的两名千户叫到了帐内，分头交给他们两封信。 两名千户分别带着一千归附军离开了，迅速消失了茫茫夜色之中。 此时，毛易已经醒过来了，伏地大哭。 突然，百户刘海旺突然来到毛易身旁：“毛大人，毕百户一事，我们千万保密。” 毛易收声，吃惊地看着刘海旺：“如何保密？” “毕，毕百户一事，关系到五百名兄弟的脑袋。大家都不会主动说出。” “毕百户，我们都很痛心，但千万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要烂在我们心中。” 毛易此时清醒过来，此事太过重大。 “那就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刘海旺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背上凉飕飕的。 “老刘，古齐纳的归附军是不是全走了？”毛易问道。 刘海旺点了点头：“除了古齐纳本人，其他的都走了。” 毛易说道：“吴王曾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心古齐纳，还有吴伯宗。” “接下来，局面将十分凶险！我的几个兄弟与火器营，人数太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此时，不要轻举妄动。” 刘海旺道：“古齐纳手下还有一万人，都是过去肃王的兵马，未必听命于我们。” “告诉所有的兄弟，火铳先压上一颗子弹。”毛易道。 刘海旺立马喊来几个心腹，让他们悄悄通知大家准备。 此时，吴伯宗看了一眼火器营的情况，对古齐纳道：“古将军，现在你得出面了，快马到其余三面，将我们的人马集中起来。” 古齐纳道：“如此做，其他几位将军恐怕不会同意。” 吴伯宗道：“不同意又如何？本来就是我们的兵马，现在归建了！我们的这些兵马，同样也可以还给他们。” “不，恐怕火器营的都不会同意。”古齐纳已经注意到了火器营的异动。 “不同意又如何？区区500人，有什么可怕的？”吴伯宗说道：“刚才下暴雨，所有人都湿透了，他们的火药，早就失效！” 古齐纳策马离开，刚刚奔出，前面就被人挡住了。 毛易、刘海旺带着火器营的人站在那里。 军士们都端起了火铳。 古齐纳向后扭头。 吴伯宗笑着走过来：“毛大人，好威风啊，敢拦古将军。” 毛易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大凡官员见了他，都要抱着几分小心。 吴伯宗现在，居然讽刺起了毛易！ 毛易吃了一惊，吴伯宗如此态度，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 自己作为锦衣卫副指挥使，身后站着的是皇帝！ 吴伯宗居然看不起陛下！ 随即，毛易的心猛地一沉，坏了！ 吴伯宗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难道，他看出来“毕百户”的真实身份？ 毛易想起了平安当初看到归附军的异常！ “吴监军，你派出了两千人先行逃走，究竟有何用意？”毛易问道。 吴伯宗道：“我派出两千人，是去嘉峪关，向陛下求救！” 毛易道：“我们的身后到嘉峪关，没有胡人骑兵，为何要派出两千人？为何两千人还都是归附军？” 吴伯宗道：“这些，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毛指挥使，你管好你的火器营吧。” 毛易一挥手，所有火铳都向吴伯宗瞄准。 “哈哈，就你们这几杆破火铳？”吴伯宗笑道：“没用的东西，还是扔了吧。” 呯！ 一声暴响！ 刘海旺的火铳，冒出了一股白烟。 吴伯宗吓了一大跳！ 刚才刘海旺并没有对准他！ 火器营的火药居然没有失效？！ 怎么可能？ 在燕王府中，自己和师父姚广孝曾研究过火铳。 火铳不仅仅是填充弹药麻烦，最关键的是弹药的储存最为不易。 就算是没有下雨，火药带在身上时间长了，也会受潮。 今天这么大的雨，他们的火药居然还管用！ 不对，刘海旺刚才的装填速度极快！ 刘海旺拿出的是一个整体！ 他们从胡人帐篷里得到了弹药补给，原来是这种！ 吴伯宗强自镇定下来：“毛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吴王已死，没有了统制，那么，一切都要听我和古将军的，包括你和火器营。” 毛易按下了齐海旺的火铳道：“吴监军，你和古将军，谁也没有资格当统制！” 吴伯宗道：“吴王当统制，理所当然。因为他是王爷，对卫所之兵有辖制之权。” “现在吴王已薨，燕王当然可以当统制！” “我宣布，即刻起，燕王为全军统制。我和古齐纳就代表燕王！” 听到此，毛易更加确定，吴伯宗一定知道了什么。 吴伯宗，必杀！ 毛易拿过刘海旺的火铳，填压上了一颗子弹，对准了吴伯宗的脑袋：“吴监军，你私自放走归附军逃走，又来要挟我大明将士，罪该万死！” 吴伯宗这下害怕了，火铳一响，恐怕要死于非命！ 什么燕王吴王，什么宏图霸业，命都没了，一切都是云烟。 “毛大人，休要误会！此时，我大明处于危险之中，群龙无首，必然被胡人各个击破！” “毛大人，休要冲动！此时，除了燕王，其他的都没有皇家血脉！” “毛大人，我们如此做，是为了我大明将士的性命！包括火器营的兄弟们！” 毛易道：“谁说群龙无首？我火器营，是陛下从应天带来的唯一的成建制部队！火器营就是头！” “我锦衣卫，有先斩后奏之权！” “吴伯宗，我送你上路！” 呯！ 第0274章 吴王会飞 忽听“呯”的一声巨响！ 是从瓜州城门方向传来的！ 紧接着，城墙上突然有一大块东西掉下来。 呯！ 一声过后，城下烟尘四起！ “是城墙，城墙塌了！” 古齐纳手下和火器营的人全都蒙了。 这个时候，城墙怎么会塌？ 城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哈哈，兀纳失里，没想到吧，我朱允熥又回来了！” 吴王，是吴王！ 毛易的手一抖，火铳掉到了地上。 吴王活着！ 那么，陛下，一定也活着！ 毛易赶快拿出望远镜！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巨大的挖斗，在城墙之上！ 挖掘机！ 挖掘机的驾驶室刚好高出城墙！ 看到了吴王朱允熥！ 看到了毕百户！！ 不，看到了陛下！ 看到了军师徐怀锦！ 三个人都活着！ 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不是刚刚在热气球上吗？ 热气球消失不见了，反而出现在挖掘机的驾驶室里！ “毕，毕百户还活着！吴王还活着！”毛易大声喊道。 刘海旺急了，一把从毛易手中夺过望远镜。 要是在平时，刘海旺这样做，毛易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但此时，毛易却毫不为意。 反而，毛易对刘海旺更加欣赏！ 这才是真正对陛下关心的人！ 刘海旺看完，欢喜地跳了起来：“兄弟们，天大的好消息！毕百户，没有死！” 此时刘海旺根本就是口不择言，毕百户，就是陛下，怎么能用上死这个字呢？ 天子离世，应该用驾崩，诸侯用薨，大夫用卒，士人用不禄，庶人老百姓才叫死。 但此时，毛易和几个锦衣卫根本不计较这些了。 他们都陷入了巨大的惊喜之中。 听到刘海旺的大呼，火器营的军士都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很多都哭了起来，随即有人笑了，互相捶打！ 吴伯宗看得愣了，这些人怎么了，疯了吗？ 吴伯宗不理解，但毛易和刘海旺理解。 因为火器营的五百军士，谁都知道毕百户的真实身份。 陛下如果死了，这五百人恐怕没人跑得掉。 五百人想守住一个秘密，难度不可谓不大。 现在陛下活了，那么，五百人的性命都保住了。 古齐纳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有望远镜，是吴王给他配备的。 拿出来一望，顿时眼睛瞪得溜圆！ 自己是在做梦吗？ 刚才吴王乘坐热气球过去是虚幻吗？ 刚才城中的大火与浓烟滚滚是假的吗？ 挖掘机！！ 挖机什么时候从这里跑到了那里？ 诡异！ 此时，吴伯宗的脸色突破大变：“快，快派人，把人追回来！” 古齐纳说道：“此时派人去追，恐怕追不上了。我们是战略预备队，统制没有命令，不可擅自作主。” 毛易此时心情大好，说道：“还是古将军识得大体，不要追了。他们想逃跑，也追不上。他们去找援军，岂不是更好？” 毛易本想带着火器营前去接应朱元璋和朱允熥的，但想到古齐纳、吴伯军在此，也就按兵不动。 也许，吴王安排自己带着火器营与古齐纳、吴伯宗一起，恐怕是别有深意。 对，是监督他们。 吴王对平安非常信任，他一直担心归附军会有不轨之心。 既然把归附军打散分到其他将军手下，吴王对古齐纳和吴伯宗还是不放心。 刚才他们派出去两千归附军！ 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最少不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要不然，要你锦衣卫何用，要你火器营何用？ 再说了，毛易是见识过挖掘机的。 那么多人又砸又砍的，这个庞然大物毫无损伤！ 吴王带着陛下和徐怀锦，虽说处于城中，被围人包围，但他们坐着这么个大家伙，城中人再多，也无可奈何！ …… 兀纳失里傻眼了。 天啊，吴王怎么出现在这里！ 吴王坐在一个那么高的地方，几乎城墙齐平。 操纵着一个大大的带巨齿的铁铲，从上到下，直直地插进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砖石四分五裂，碎石乱飞！ 好恐怖的力量！ 这巨铲要是落到自己身上，不是粉身碎骨，就是直接被铲成两半。 瓜州城，何时出现这么一个怪物！ 吴王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是用毒烟笼罩了热气球！ 烟气散尽之后，发现热气球不见了。 只有一个结果：吴王和另外两人已经落入火海，被烧成了灰烬。 本打算让人到火场搜寻一番，看看有没有尸骨。 哪知道吴王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操纵着这个巨铲！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热气球呢？ 这么高，他都安然无恙！ 最不可思议的是，另外两个也好端端的！ 吴王难道长了翅膀，会飞？ 吴王的前世，是一只西域金雕？ 吾儿开看到此，就像见到了鬼！ 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但是，那只巨铲，已经将城墙挖开了两道缺口！ 两大块东西砸向地面，声音是真切的，腾起的烟尘也不会是假的！ 吾儿开将兀纳失里挡在身后，弯弓搭箭，朝吴王射了过去。 吴王朱允熥只管聚精会神地操纵着机器！ 朱允熥的眼睛只盯着城墙！ 他没有看到自己射出的这一箭！ 这一箭，足以要了他的命！ 果然，朱允熥没有闪避！ 马上，朱允熥就要死于自己的箭下！ 你逃得了我精心布置的烟火，却逃不过全力发出的一箭！ 当！ 箭枝突然从朱允熥的脑袋前飞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了箭枝与朱允熥的脑袋之间！ 原来，是玻璃！ 吾儿开当然见过这种东西。 但是，玻璃一向是易脆的！ 自己射出的这一箭，玻璃怎么可能会挡住？ 再来一箭！ 全力射出！ 结果与刚才没什么两样！ 天啊，这是什么玻璃！ 吴王搞出的东西，怎么都如此怪异？！ “吾儿开是吧，此时，你要是想逃，本王可以放你一马！要是晚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朱允熥说完，抬起了巨型挖斗，又猛地向下砸下去。 砸的地方，离兀纳失里与吾儿开所立之处，只有一丈远。 挖斗插进了城墙，在力臂的作用之下，挖斗向前推出！ 城下又传来闷响，腾起一股烟尘。 城墙又缺了一大块！ 天呐，就这么搞下去，明军根本就不用攻击城门！ 城墙会出现一个缺口，明军进入畅通无阻！ 此时，没有了火油，也没有对付这个巨铲的办法！ 此时，其余三面的明军还没有赶过来！ 如果他们赶过来，想逃也逃不掉了！ 第275章 天选之子 挖掘机驾驶室内，徐怀锦急了：“呀，吴王，差一点！” “吴王，快，快砸兀纳失里！” “吴王，快，趁他傻，要他命！” 朱允熥怒了：“来来来，你行你上！” “老子的开车技术够好了，你行你上，Youyouup！” 朱元璋笑道：“徐军师，稍安勿躁。” 朱元璋明白，三孙的开车技术当然是一流的，无人可比！ 操纵起来，精准度超高！ 每插进一铲，都恰好避开了兀纳失里。 三孙还是想让兀纳失里逃跑。 兀纳失里逃到哪里，三孙就追到哪里，而后大明的疆域就延伸到哪里。 徐家丫头哪里会知道咱三孙的志向和打算？ 咱知道，但，咱不说。 徐怀锦此时却在琢磨，朱允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行你上，倒是听懂了。 那句叫什么？ “又看又啊”，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在他屋里绣龙旗，他就躺着睡着了。 随后发现了他腰上有些异常，就走过去看了看。 哪知道此时，他就醒了，猛地弹了起来。 他和自己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一想到此事，心头就通通乱跳。 他说的，难道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城墙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胡人！ 他们看到这个景象，比兀纳失里和吾儿开更加震惊。 有的甚至跪下来，以为是天神下凡。 这些人想到了嘉峪关前那一幕！ 当时，他们也跪过。 而眼前这三个人不仅没有死，而且在操纵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将坚固的城墙挖出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这不是神，是什么？ 来的胡人由不同的部族组成，有把三人当作天神的，也有不相信的。 纷纷朝挖掘机和里面的三人攻击，用刀砍，用箭射。 箭射中了，纷纷坠地。 刀砍上了，火星乱冒。 没有任何作用！ 那只巨铲仍然旁若无人地挖着城墙。 突然，巨铲在挖出一个新的豁口之后，直直地朝胡人挥了过来。 城墙上的胡人避让不及，被巨铲直接拍飞。 四五个胡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之后，掉到了城下，摔得死死的。 没有掉到城下的胡人被巨铲拍在了城墙上，直接拍成了肉饼。 十几个胡人的惨呼声，划破了城头的空气，又于瞬间戛然而止，让人毛骨悚然。 吾儿开不由分说，扛起兀纳失里就往城下跑。 吾儿开到城下大声喊道：“撤，快撤，撤往玉门！” 扶着兀纳失里和马哈里上马，打开城门，三人三骑，率先冲了出去。 胡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挖掘机。 连大汗和吾儿开都没办法了，看来，瓜州城是守不住了。 吾儿开搞了这么大的阵势，准备了如此多的物资，都没有困住大明吴王！ 大汗和吾儿开都先逃了，自己不逃，还等什么呢？ 胡人发疯一般朝城门口奔去。 此时，胡人都感到城门口太狭窄了！ 人与人、人与马都挤成了一团！ 但此时，却没有明军前来攻击或堵截。 …… 伏在地上的平安突然感到瓜州城内的异样！ 城门那边好像有动静！ 城头上的胡人突然从城墙上撤了下去！ 城内有人高呼：“城破，城破，快撤，快撤！” 平安与副将邱英平对视了一眼，均是不解。 谁在攻城？ 是其他两面吗？ 不可能，自己是在北面，东面和西面的情况都可以看得到。 那就是城门所在的那一面！ 难道是古齐纳与火器营对城门发起了攻击？ 再听一会儿，城内的呼喝声、叫骂声、马蹄声，乱七八糟的。 敌人要逃跑！ 那就不能轻易让他们跑掉！ 尽管自己的任务是从北面攻击，但胡人想逃，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这些胡人害死了吴王，此仇一定要报！ 平安起身：“胡人要逃，随我杀敌！” 万余明军跟着平安朝城门方向杀过去！ 果然，胡人从城门鱼贯而出！ 杀，杀，杀！ 平安一马当先朝城门奔过去！ 此时，另外两面的骑兵也都来到了城门一面！ 逃出城门的胡人一看，傻眼了，几万骑兵挡在前面！ 冲，冲，冲！ 冲出去才有活路！ 此时的胡人虽然勇猛，但无人指挥，哪里是平安所领骑兵的对手。 被杀了一百多人后，其余胡人打马回转、退向城门。 城内的胡人想出去！ 城外的胡人想进去！ 顿时，城门内外好一阵混乱。 朱允熥注意到了这个情景，哈哈大笑。 「钱钟书都没想到，他写的《围城》在大明找到了注解和实例。」 「平安，不愧是名将，反应真快。」 「第一个来到！」 「幸亏刚才把兀纳失里和吾儿开给吓蒙了。」 「幸亏兀纳失里提前逃走了。」 「只要晚一会儿，平安来了，他们就真逃不掉了。」 「剩下的胡人，嘿嘿，那就抓起来！」 「用胡人俘虏换马、换物资，让这些胡人俘虏带路！」 朱元璋心想，钱钟书是谁？《围城》是一本什么书？ 胡人慌里慌张地退回了城，紧紧将城门关住。 平安喊道：“给老子破开城门！” 突然，城上传来一个声音：“平安，破什么城门，费这劲干什么？” 这是吴王的声音！ 抬头一看，正是吴王！ 吴王在驾驶室里，里面还有军师徐怀锦和火器营的毕百户。 三个人都，活着！ 平安喜极而泣！ 此时，平安看到城墙已经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挖掘机居然能把城墙挖开！ 既然能挖开城墙，就不用费力破城门了。 等到吴王用挖掘机把城墙挖开了，就可以长驱直入。 但其余三面已经没有了明军，不能让胡人逃走！ 平安马上吩咐一部分人，围在其余三面。 其余三面，胡人想要逃走，就必须缒墙而下。 从墙上溜下的胡人，没有了马，就如同虎没有了牙。 因此，其余三面不用安排太多人。 常升、常森、蓝寿等人也都看到了城内的挖掘机，当然也看到了吴王、徐怀锦和毕百户。 几个人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常升更是激动不已，亲外甥允熥居然还活着！ 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居然开着挖掘机在破城！ 可以说是，一己之力，让胡人四散奔逃！ 一己之力，攻占了瓜州城！ 常升激动地喊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到没有，吴王这是老天眷顾、天选之子！” 所有人都崇拜地看着正在破城的吴王，是啊，除了老天眷顾，没有其他解释！ 吴王岂不就是天选之子！ 天选之子，天子！ 第0276章 庆功酒一醉方休 城内的胡人乱作一团。 各部落的首领都在亲卫的护送之下，率先出了城门，逃跑了。 最后留在城中的都是些普通骑兵。 没有来得及逃跑，被其余三面赶过来的明军堵了回来。 一些胡人堵住了城门，哪知道，明军并没有过来！ 这才反应过来，明军根本不用费劲来撞城门！ 大明吴王正在城内，把城墙挖开了几个口子。 一个时辰内，绝对会出现一个比城门还要宽的缺口。 这个机器不仅能挖开城墙，还砸死了不少人！ 胡人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冲向吴王，哪知道这个机器动了！ 直接将十几人压成了肉饼。 太恐怖了！ 胡人发一声喊，纷纷逃走。 不少胡人到城内疯狂寻找梯子、绳子等一切用具。 上城墙，缒下去，溜下去！ 正想逃走，却发现明军在前方，骑着马，拎着刀！ 胡人绝望了。 剩下的胡人都在城墙之上，看此情景，跪下来，向上天祈祷。 希望发生像吴王一样的奇迹。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生天抛弃了他们！ 他们拥立的大汗兀纳失里抛弃了他们。 此时，明军骑兵已经进入了瓜州城。 胡人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 一个胡人百夫长摘下了箭壶，与弯刀一起，扔到了城下。 一个接一个，放下了武器。 朱允熥停止了挖掘作业，扶着朱允璋和徐怀锦下了挖掘机。 众将都围上来，看到三人好好的，一个个泪光盈盈，同时又喜不自胜。 平安的副将邱英平已经找到了城内最大的宅院。 这是兀纳失里在瓜州城的住所。 这里当然就作为吴王朱允熥晚上休息的地方。 院子非常大，里面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架子， 一只又一只宰好的大肥羊堆在一旁。 “哈哈，看样子，兀纳失里已经准备好庆祝了！”常升高兴起来。 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路上都是吃的干粮。 终于攻进了瓜州城，得好好吃上一顿！ “太好了！这是胡人给咱们准备好的美餐！”平安也兴奋起来。 朱允熥说道：“胡人的美意，咱不能辜负！” “平安，安排一下警戒，轮流换班！”朱允熥说道：“今天晚上，全军庆祝！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吴王的意思是，要喝酒？ 这里只有羊，没有酒！ 邱英平找到这个宅院之后，为确保安全，把院里院外、屋里屋外，角角落落都搜了一个遍。 总共就找来了四坛子葡萄酒！ 这点酒，够几个人喝？ “平安，后院有酒香，肯定有好酒，都搬过来！” 平安让邱英平去后院。 邱英平到后院，顿时傻眼了，后院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箱子？ 难道就是酒？ 拆开一箱，发现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 不说酒，这玻璃瓶子就是绝品！ 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果然，是酒，烈酒！ 邱英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酒是怎么来的？ 什么时候放到这里的？ 叫上了军士，把酒都搬了出来。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古齐纳、吴伯宗都过来尝，赞不绝口。 “兀纳失里还有这么多美酒！”常升道：“兀纳失里，这日子过得比咱们的皇帝都好！” 众人的疲惫一扫而空，都动起手来。 全羊烤起来！ 美酒喝起来！ 朱允熥吩咐把剩下的酒都抬出去，让全军将士都尝一尝。 徐怀锦正想找个房间休息，被朱允熥一把拉住了：“徐军师，不要走。来，压压惊！” 徐怀锦此时回想起在热气球中被浓烟包裹的情况，后怕不已。 喝了一口朱允熥递过来的白酒，顿时咳嗽起来。 “徐军师，忘了你是女人了。你就喝葡萄酒吧。” 这时，吴伯宗看着朱允熥让徐怀锦喝酒，心里很不是滋味。 古齐纳拿了酒杯过来道：“吴大人，为何闷闷不乐？” 吴伯宗道：“古将军，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吴大人，我觉得你们就是磨磨叽叽，喜欢徐军师就直接说，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古齐纳说道：“就算是吴王也喜欢他，你们完全可以公平决斗！” 吴伯宗心道，决斗个屁！古齐纳你懂个屁！ 徐怀锦，不能和吴王走得太近！ 徐怀锦应该是燕王朱棣的一大助力！ 现在，徐怀锦好像有支持朱允熥的倾向！ 但是，徐怀锦倒向朱允熥，还不算什么令人头疼的事。 最让他感到头疼的事，是派出去报信的归附军！ 再看看坐在院门口的毕百户，吴伯宗就面色大变。 天下，天下，要大乱了！ 而追根究底，是自己导致了这场大乱。 也不知道这种大乱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是死亡？ 是荣耀？ 此时，两千归附军已走远！根本不可能追回来！ 一切都走向了混乱！！ 一切都变成了未知！！ 师父姚广孝曾经说过，时势造英雄，乱世出枭雄。 乱世对百姓来讲，是一场灾难。 而对于有雄心、有抱负的人来讲，是一次机遇。 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 “古将军，你管好你的军事，其他的就不要操心了。” 吴伯宗说完，举着酒杯来到徐怀锦身边：“小锦，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怀锦看吴伯宗是燕王派来的人，马上离席走开了几步。 “小锦，恕我直言。你的身份决定了，你不能与他走得过近。”吴伯宗说道。 徐怀锦说道：“吴大人，你什么意思？我现在的身份是军师，这是陛下定的。” 徐怀锦知道吴伯宗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自己是军师，他是统制！ 军师的岗位，就应该在统制身边。 “小锦，燕王让我代句话，你是徐家的人。”吴伯宗说完就离开了。 喝了几杯酒的吴伯宗端着酒走向院门口。 “毕百户，下，我敬你一杯！” 朱元璋一愣：“吴大人，你为何敬咱？” 吴伯宗道：“毕百户，今日吴王和军师能够安然脱困，全赖您老指挥若定！别人以为是吴王，但我认为您才是真正的力挽狂澜的英雄！” 朱元璋被吴伯宗给表扬了，但心里有些不高兴。 不是咱力挽狂澜，分明是咱三孙！ 吴伯宗到现在还以为咱三孙是个废物！ 平安、常升等人都能看出来，咱三孙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吴伯宗，你是什么眼神？！ 当年，咱没让你当状元，是对的！ 第0277章 朱元璋怒火冲天 “吴监军，咱并没有做啥，全都是吴王的功劳。” 朱元璋淡淡地说道。 吴伯宗弯下腰，双手举杯过头顶：“毕百户，您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今天幸而有您，才得以扭转乾坤。我敬您一杯！” 朱元璋转过身去，不搭理吴伯宗。 咱怎么也不能喝吴伯宗敬的这个酒。 三孙时不时地朝这边瞟几眼，咱要喝了这个酒，就得拿下口罩，揭开青巾！ 让三孙看到了，咱还怎么装得下去？ “吴伯宗，滚一边去！” 身后一声轻喝。 毛易拿着两瓶酒来了。 吴伯宗很是心虚，啥也没说，灰溜溜地坐到了古齐纳身旁。 “毕百户，”毛易压低声音道：“吴伯宗，似乎认出您了。” 朱元璋一笑道：“他认出咱？就凭他那眼神？！” 毛易不再说这个话题了，拿出两瓶酒还有两只烤好的羊腿：“我让刘百户陪您，到城墙上，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还有，这两瓶酒是吴王特意给您挑的。” 朱元璋说道：“你不用管我，咱到那边吃。” 看到墙边有块石头，遮住了院中的火光。 朱元璋走过去，靠着石头坐下，喝了一口酒，顿时大奇。 这滋味正是以前喝过的！ 那是在去年，坐着船去杭州府。 三孙在船中喝酒，咱刚好赶过去，喝到了这种叫做毛台的酒。 喝完这个酒，其他的什么酒，都显得很寡淡，没滋没味的。 所以，刚喝一口，就品出了味道。 兀纳失里藏在院中的，居然也有这种毛台酒？ 怎么回事？ 朱元璋越想越乱，越想越理不出个头绪来。 这时，平安、常升等人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怂恿朱允熥，让他讲一讲从空中脱困的过程。 朱允熥说道：“各位将军，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就让徐军师给大家讲吧。” 徐怀锦讲到了脱困的过程。 没想到，三人脱困，居然只是用了三根绳子！ 大家都同时想到了当时在嘉峪关前的大铁球。 铁球能垂下来砸回回炮，人当然也能从绳子上缒下来！ 居然如此简单！ 平安、常升等人纷纷朝朱允熥敬酒。 吴伯宗的心情十分复杂，徐怀锦的心，分明已经偏向了朱允熥。 这个计策，哪里是吴王想出来的？ 热气球是人家陶成道做出来的！ 从热气球上顺绳索溜下来，肯定是徐怀锦想出来的主意！ 徐怀锦那可是有名的女诸葛。 这主意，不是徐怀锦想出来的，还能是谁？ 徐怀锦居然说，这主意是吴王想出来的！ 有空，一定要好好与徐怀锦谈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吴伯宗喝下了一杯酒，暗暗捏紧了拳头。 …… 第二天，朱允熥起来时，发现毕百户在屋里坐着。 “老毕，你怎么在这儿？” 朱元璋道：“你喝了不少，咱担心你啊。毛指挥使也说，让咱给你端个水、擦个脸啥的。” 昨天夜里，毛易倒是没有说。 朱元璋一方面是不放心朱允熥，另一方面也是想听一听朱允熥会不会说梦话。 就算是朱允熥没睡着，有可能会酒后吐真言。 要是让徐家丫头照顾朱允熥的话，万一她听到了什么，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朱元璋给毛易说了一声。 在朱允熥休息之后，又让毛易搬来一张床放在朱允熥屋里。 结果，一直没有听到朱允熥说梦话。 困意十足的朱元璋也睡了过去。 “毛易，太不像话了。这事，怎么能让您来呢？”朱允熥埋怨道。 朱元璋说道：“这也怨不得毛易，你是统制，你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老毕，没休息好吧？我看你眼睛都是红的。” 朱元璋心头莫名一暖：“没啥，没啥。人老了，年龄大了，觉少，不困。” “咦，老毕，你怎么一大早起来，还蒙着面，戴个口罩，不憋气吗？”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道：“主要是昨天那个毒烟把咱熏怕了，咱不是以防万一嘛。” “没啥万一了，摘下来，透透气吧。”朱允熥说道。 “吴王，咱不摘，摘下来，咱怕吓着你了。”朱元璋说道。 朱允熥同情地看了一眼朱元璋：“老毕，唉，真是，每个人都有一段辛酸的往事，对不起，对不起。” 朱元璋一愣，咱只不过是蒙个面，有什么心酸的往事？ 「老毕之所以一直青巾蒙面，绝不是为了防风沙和防火铳发射后产生的烟气！」 朱元璋心头一跳，三孙，难道看出了什么？ 「看看火器营别的人，昨天晚上喝酒时，都去掉了青巾！」 「而我让毛易专门送给他的两瓶顶级毛台，他居然没有马上喝。」 「而是跑到一个大石头的背后，肯定是悄悄去品尝了。」 「老毕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模样。」 「老毕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老毕说他实在太丑，不想吓到自己。」 「老毕再丑，能比老朱还丑吗？看看老朱那鞋拔子脸，这才叫丑！」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中苦笑。 三孙，居然说咱丑，说咱是鞋拔子脸！ 不过，三孙对咱如此态度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咱已经习惯了。 「老毕应该是年轻时受过刑，是那种黥面之刑。」 「黥面，就是在犯人的脸上刺字、涂墨。」 「老毕的额头上倒没有刺字，可能他的脸被涂上墨洗不掉了。」 「有不少受黥面之刑的，最后都被发配边关。」 「估计后来老毕在边关立了军功，又调回了京城。」 「老毕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受这种刑罚？」 「对老毕这样的好人，都能下得去手！」 「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滥施刑罚！」 「正所谓，苛政猛于虎！」 朱元璋听到这里，有些生气了！ 三孙，我这叫苛政吗？ 大明立国，一切都处于混乱无序之中，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国家迅速稳定、步入正轨。 以猛治国，严法峻律，这是唯一选择！ 最开始不猛、不严，以后还怎么严得起来？ 咱这么做，就是为咱的子孙打下好基础，为他们以后施以仁政奠定基础！ 三孙，你还是太嫩了！ “老毕，让你脸上受刑，让你一辈子活在耻辱之中，太可恶了！” 朱允熥道：“依我看，一个王朝如此残暴，不讲人性，也真该灭亡。” 朱元璋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完全忘了火器营百户的身份，一拍桌子道：“你，你怎敢如此说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第0278章 毕百户打太极 “老毕，你怎么如此激动？”朱允熥道：“老毕，难道，难道你是蒙古人？” 朱元璋气极，咱是受尽了蒙元的欺侮！ 元朝将人分为四等，蒙古、色目、汉、南。 这种排序基本上按照蒙古征服的顺序排列的，征服的早的地区，当地人的地位高。 金的灭亡比较晚，所以金国人也就是汉人，地位比较低。 最晚征服的南宋地位更低，南宋人也就是南人地位最低。 自从建国大明以来，咱把整个阶层反过来了。 三孙居然怀疑咱是蒙古人！ 气死了！ 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咱喝完了一瓶毛台，早上起来还没有吃饭。 听到三孙骂咱残暴、不讲人性，咒咱的大明该灭亡！ 更过分的是，三孙诬蔑咱是蒙古人！ 一气之下，怒火攻心，朱元璋瞪着眼，向后倒了过去。 恰好，毛易来找朱元璋和吴王，还没有进屋，就发现朱元璋向后仰倒。 一个箭步，毛易冲过来，托住了朱元璋。 朱允熥刚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朝床头找衣服，扭过了头，没看到朱元璋突然倒下。 听到动静，才发现毛易抱住了朱元璋。 朱元璋的眼睛瞪得很大，额头青筋都崩出来了。 朱允熥第一时间感到，这是心肌梗死的前兆！ 朱允熥赶快从系统空间取出了速效救心丸，倒出了几粒。 毛易一把抓过药粒：“吴王，找点温水。” 朱允熥赶快去看炉子上的茶壶。 毛易掀开朱元璋的青巾，将药喂进去，拿出水囊让朱元璋喝了进去。 朱允熥端过来水，发现毛易已经把药喂进去了。 朱元璋被毛易扶着躺到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朱元璋才算是缓过了气。 朱允熥这才放了心：“老毕，我说你怎么回事？啥事这么激动？差点连命都丢了，你知道不？” 朱元璋扭过头，仍然是恼怒不已。 “老毕，你是不是更年期还没过呢？一遇到事就炸毛？”朱允熥说道。 “毕百户，你是咋了，吴王对你不是一向都很好吗？” 毛易连忙暗示朱元璋，陛下呀，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角色，你现在是火器营的普通百户。 普通百户在吴王面前，根本不敢造次！ 再说下去的话，陛下您就该露陷了！ 朱允熥说道：“老毕，你幸亏遇到了我，要不然，你今天恐怕就去见阎王了！” “不妨告诉你，我爷爷也有心肌梗死的毛病，我让他随身带的就有这种药物。我身上也有，就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的！” “我爷爷跟你一样，也是个暴脾气。唉，这种臭脾气得改一改了，要不然，对心脏不好！” 朱元璋的火气慢慢降下来了。 三孙身上居然随时装的有药物，就是防止咱有个三长两短。 三孙，对咱还是关心的。 只是三孙从来不向咱表达这种关心罢了。 三孙的嘴，也太损了点。 咱是暴脾气，咱认了。 但他又说咱是臭脾气！哼哼。 “对了，老毕，我刚才说元朝对于南人太残暴，不讲人性，你好像不满意呀。” 朱允熥又问毛易：“毛易，老毕是哪里人，是哪个族的？” 毛易搞不清楚状况，不敢回答。 朱元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三孙说的不是咱，他是说元人对南人太残暴，不讲人性。 所以，元朝就该灭亡。 不过，世上的事得两面说呀。 如果没有元朝的残暴，怎么会有韩林儿、陈友谅、方国珍还有咱的起兵反抗？ 又怎么会有咱的大明？ 没有咱的铁腕肃贪，能有现在大明的稳定？ 咱的以猛治国、以儒立国，两者根本不矛盾。 什么时候该猛，对谁猛，什么时候该仁，对谁仁，这是学问！这是帝王之术！ 文人们常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啥时候该用啥，不是存乎一心，而是在乎时、在于势，咱心里清楚着呢。 三孙，你虽说有绝高的天分，在军事、武器、科技、历史等方面一骑绝尘，但是在日常政务的处理上，恐怕还欠点火候。 正如三孙所讲，咱是个暴脾气、臭脾气，也不好改了。 也活不了几年了，得抓紧时间给三孙讲一讲怎么权衡各方、怎么驾驭群臣。 “老毕，我可告诉你，药这个东西只能是救急，除不了根。要想身体好，主要是两点。” “一是要调整好心态，控制好情绪，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乐观、平静。” “二是要调理好身体，让身体各部分的机能达到一种平衡。” “最好的办法，还是练太极拳。” “太极拳，可以同时身心兼顾，既能让人放松，又能强身健体。” “这样，每天你跟着我，我教你练太极。” 朱元璋一时之间，鼻子有点酸酸的。 “你好像有点不相信啊，”朱允熥道：“你问问毛易，我爷爷就跟着我学练太极。” 毛易赶快道：“毕百户，看看，陛下都跟吴王练太极呢，以后你就好好练吧。” 朱元璋做出一副感激的表情：“咱，咱谢谢你了。” “现在身体好点没有？胸闷不闷？”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下了床说：“好了，好了，不闷了。” 虽说还有点闷，但不能说出来。 万一三孙让咱把蒙面巾摘下来，不又是一个麻烦？ “好办，事不宜迟，说练就练！”朱允熥说道：“走，跟我到外面。” “先学个最基本的动作吧。” “这个动作，双手齐出，就像抱着一个球一样，轻轻捻转。” 朱允熥示范起来。 毛易和朱元璋都开始学起来。 “毛易，看看你做的，动作太过生硬，你这哪里是抱球？你不是把球扔出去，而是手中有球，有一种人球一体的感觉，要将其当成你的一部分，进行爱抚！” “这样，才能做得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朱允熥再一看朱元璋，惊奇地说：“老毕，你，你厉害呀！” 毛易一看，陛下练太极太认真了，居然忘了隐藏！ 吴王会太极拳，打得很好看，只教过陛下一人。 陛下练着练着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百户，刚练太极就练得如此娴熟！？ 这样一来，陛下在吴王面前就暴露了！ 陛下一旦暴露，绝对不会自责，肯定对我暴怒！ “老毕，难怪，听你说以前经常揉面做大馒头，难怪能把太极练这么好。”毛易一边提醒，一边替朱元璋打掩护。 朱允熥笑道：“老毕是凤阳人，是产大米的，怎么会经常揉面做大馒头？” “我看老毕的私生活有些混乱啊，年轻时肯定是风流成性，不少逛窑子，不少摸摸抓抓，这动作十分娴熟，没有个几年功夫怕是不行。” 噗呲！ 毛易笑出声来。 第0279章 新的归附军 毛易笑完，立马捂住嘴巴。 天啊，我，我居然没憋住！ 我居然敢笑皇帝！ 以陛下的性格和脾气，一刀砍了都是常事。 此时，朱元璋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脸上十分精彩。 “毛指挥使，火器营是不是有啥事？”朱元璋赶快换了个话题。 刚才，毛易的表情异常，可别让三孙看出什么了。 “毕百户，”毛易看到朱元璋的眼睛一瞪，立马转向朱允熥：“吴王，昨天俘虏了三千胡人，该如何处理？” 朱允熥道：“饭后把五位将军，徐军师都叫过来吧，大家伙商议一下。” 徐军师与朱允熥住在一个院子里，早就起床了。 看朱允熥教朱元璋、毛易打太极拳好大一会儿。 听到了朱允熥调侃毕百户的话，急忙转身回屋。 这个吴王，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吴监军说得对，我是徐家的人，我姑姑是燕王妃！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古齐纳包括吴伯宗都来到了朱允熥所在的院子。 经过昨夜的狂饮，大家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 只有吴伯宗的面色尴尬，偷偷瞄了一眼毕百户。 “诸位将军，昨天我们俘虏了三千胡人，该怎么处置？大家议一议。” 朱允熥说话的时候，居然有了一点上位者的气势。 朱元璋感到三孙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他认为咱不在。 经过半年多的观察，发现三孙越是有大官在场，他收得就越狠，装的就越像。 特别是咱面前，三孙时时处处都提着小心，生怕露出了马脚。 看来，咱装作火器营一名百户，是对的！ 人只要放开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再想收回来，就不太容易了。 蓝寿说道：“这三千俘虏带着麻烦，送回去又太远，干脆杀了！就在城外垒京观！"常森说道：“这样不好，我们要真把俘虏杀了，传出去，下一步我们恐怕就艰难了。” 常升点点头：“这三千俘虏杀掉，倒是痛快了。但下一步，胡人肯定是拼死抵抗，拒不投降。反正都是个死，抵抗到底说起来也好听。” 「我们这一路过去，并非是要杀掉对方多少人。」 「我们来西域的目的，主要是占住地盘！」 「我们要向西域各国充分展示我大明的实力！」 「等我们控制住西域之后，各部族会对大明的实力感到恐惧，从而放弃反叛和抵抗。」 「而我们现在大肆杀戮，必然会种下仇恨的种子。」 「我们现在的名义是抓住入侵我大明的兀纳失里和各个部族的首领。」 「我们一路杀将过去，主要是展示和炫耀武力，震慑他们！」 「杀俘，只有在对阵窝国、窝寇时才适用！」 朱元璋以为三孙会同意蓝寿的意见呢。 因为在杭州、在东极岛，咱让李景隆杀掉所有寇窝，垒起了京观。 三孙心中十分赞成。 哪知道，三孙对于西域各部并没有打算斩尽杀绝。 这就对了，三孙看问题比较远。 朱元璋曾和刘伯温、李善长等人分析过元朝的失败。 特别是元朝多次对窝国、安南、缅国、占城、爪哇等国进行侵略，全都遭到了失败，引起了严重后果。 主要原因是元人杀戮无度，不要说杀俘虏，就连普普通通的百姓都不放过。 古齐纳开口道：“下官以为，俘虏必杀！不杀俘虏，我们将无退路！” 古齐纳分析起蒙古人西征时的普遍做法：屠城。 蒙古人从位于草原的大本营，向西打到了东欧和中.东等地，在他们的战胜地与大本营之间，相隔的距离非常遥远。 他们明白不能将异族安排到自己进攻的路线后方的常识，因为一旦在大军离开后，这些人突然发动突袭的话，就很可能切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虽然他们民风剽悍，但是也不想白白送死。 俘虏的立场很难确定，他们这类人反水的概率很大，但是如果带着一起上路的话，又会对整个大军的行进速度产生影响。 如果遣送回大本营的话，俘虏不仅没有什么用处，还会平白消耗无数的粮食储备。 「古齐纳虽说是归附军，但对他们的同族倒是下得去手！」 「之前，古齐纳冒死砍伤了吾儿开。」 「现在，古齐纳居然建议将三千胡人俘虏全部杀掉。」 「古齐纳如此，倒是挺让人迷惑。」 朱元璋听到此，也有些担心起来。 三孙这么打下去，肯定是离嘉峪关越来越远了。 最后肯定是返回来的，如果这些俘虏处理不好，岂不是归途漫漫、危机重重？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永远回不来了。 毕竟，三孙只带了六万人。 六万人撒到西域，就像是把沙子撒向了沙漠。 胡人经得起消耗，而我们不行。 吴伯宗左右看了看，站起道：“古将军所讲，我觉得不妥。” 众人一愣，吴伯宗与古齐纳一起从北平赶来，怎么意见不一样了？ “我大明一向是怀柔以远，以德服人，加之刀兵，那是万不得已。对于胡人俘虏，怎可一杀了之？” 吴伯宗口中的“以德服人”让蓝寿极为不爽。 “吴监军，你不要搬出你们那套仁义道德了！战场之上，没有仁义可言！” 蓝寿说道：“吴监军，你不会说，把这三千俘虏给放了吧？” 吴伯宗说道：“蓝将军说笑了。三千俘虏如果放了，岂不是对不起吴王、毕百户和徐军师？” “那你说，到底怎么处理？别磨磨叽叽的。” 吴伯宗道：“下官以为，应将三千俘虏押回。瓜州离嘉峪关也就五百里，顶多三天时间就可到达。” “吴王，徐军师，请给我二百人，我负责将俘虏押回交由庆王处理。” 原来，吴伯宗是这个建议，并不是放掉俘虏，而是把送到嘉峪关。 朱元璋感到，吴伯宗的做法还是稳妥的。 常升难得地支持了吴伯宗的建议。 朱允熥说道：“不行。” “给你二百人，我就少了二百人！三千胡人骑兵啊，留下来帮着咱打仗不香吗？” 吴伯宗道：“这些俘虏，他们不拖我们后腿就已经很好了，还指望他们打仗？” 朱允熥指了一下古齐纳道：“吴监军，古将军能够带着归附军视死如归！燕王组建归附军，已经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样本！” 吴伯宗道：“燕王组建归附军，花费了两年的功夫。吴王，现在我们孤军深入，一切都没有定数。想要让三千俘虏归附，恐非一日之功！” 朱允熥笑道：“想让他们归附，简单得很啊。” 徐怀锦道：“吴王，你想怎么做？” 朱允熥笑道：“一日之功，吴监军可以。长久归附，还得打砲！” 第0280章 吴伯宗的效忠 吴伯宗心想，吴王这是什么意思？ 用回回炮来威胁三千胡人俘虏吗？ 但是，回回炮已经被朱允熥和徐怀锦联手，在热气球上面用石头和铁球给摧毁了。 徐怀锦突然想到，当时朱允熥在大明科技院实验场打的那一炮。 后来才知道，那一炮打得那么准，威力那么大，主要是有一个先进的迫击炮。 朱允熥应该是用迫击炮，让胡人俘虏彻底摄服。 但是，朱允熥的迫击炮明明在大明科技院，根本没有带过来！ 朱允熥对徐怀锦说道：“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我是说，对于胡人，要打糖衣炮弹。” 所有人都没听过糖衣炮弹这个词。 朱允熥解释了一下，原来就是先给好处再驯服的意思。 胡人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城中被集中看管，什么东西都没吃。 “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让他们从此就忘不掉！” “让胡人俘虏看到，跟着我大明，吃香的喝辣的！” “让胡人俘虏深刻地认识到，跟着那个兀纳失里什么狗屁大汗，只能吃灰吃屁，顶多喝点汤汁。” “我们要给他们一种强烈的对比！” “这些胡人俘虏，是由西域各个部族组成，蒙元人只是占少数，他们跟着谁都是跟。” “胡人骑兵大多数只是普通的牧人，他们没有什么征战天下的崇高理想。” “他们也只是想过平静安乐的日子。” “让他们看到，跟着我们走，有肉吃、有酒喝！在我大明占领控制西域，设置西域行省之时，他们完全可以当我大明的官！” 朱元璋高兴了，三孙，终于不装了！ 三孙终于当众说出来他的目的：占领控制正域，设置西域行省。 平安、常升都恍然大悟！ 以前，他们隐约猜出了朱允熥的意图。 没想到，朱允熥现在说出来了！ 他居然想一统西域，将西域彻底纳入大明版图！ 平安、常升都兴奋起来，天啊，没想到这一行，捞了一票大的！ 不仅仅是打垮了兀纳失里，居然还要跟着吴王一直向西打！ 真要是占领和控制了西域，就恢复了汉唐荣光！ 绝对要名垂青史！ 恐怕比之徐达、常遇春、蓝玉等名将也毫不逊色。 不管是整个大明，还是参与征伐之人，都是一个重大机遇！ 这个机遇，是吴王创造的！ 吴王把这个机遇摆在了面前！ 常升、平安都激动得发抖！ 其他人员都吃惊地看着朱允熥。 徐怀锦一惊，随即就想通了。 难怪朱允熥在嘉峪关要放走兀纳失里，他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他就是用追击兀纳失里的理由，走出大明边境。 朱允熥好像一直在远离皇帝！ 终于，陛下留在了嘉峪关，朱允熥这才显示出了野心。 朱允熥占领和控制西域是为了什么？ 为他竞争储君积累资本？ 但朱允熥好像无意争储。 但他为什么要占领和控制西域？ 难道，仅仅是为了流芳百世？ 以吴王所表现出来的战场指挥、武器制作等方面的能力，他也许可以创造一个奇迹。 他也许可以为大明创造一个新的天地。 吴王如此厉害，燕王还要派兵过来助战！ 燕王这么做，到头来，会不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怀锦愁肠百结，心繁意乱起来。 吴伯宗，更是惊骇莫名。 吴王，莫非是疯了不成？ 居然想占领和控制整个西域！ 西域有多大、有多广、有多远、有多穷、有多乱，吴王你不知道吗？ 想成立西域省，想得太天真了吧？ 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再加上陛下帮助、军师帮衬、老天帮忙，吴王算是打了几场胜仗。 但是，用六万人，想占领和控制整个西域，简直是痴人说梦！ 吴王完全是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蒙住了双眼。 常森说道：“我们五万多人占领和控制西域？要不要派人去嘉峪关，请陛下为我们增兵，庆王不是还有三万将士吗？” “如果没有援兵，我们五万多人，恐怕付出很大的代价。” 常森说是五万多人，主要是古齐纳手下的两千归附军走了，到嘉峪关去报信了。 这两千人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常森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也正是朱元璋所担心的。 指望一两件超级武器，恐怕也顶不了大用。 咱三孙在心声中曾透露过，像迫击炮之类的武器，他也只有一种。 或许三孙身上还带有像热气球那样可瞬间缩小的东西，但能有多少呢？ 胡人对于热气球，早已不害怕了！ 他们知道热气球所带石头有限，移动速度太慢，对地面骑兵的杀伤并不大。 现在胡人也认识到了，从热气球上攻击，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看起来骇然，其实没有多大威力。 所以，要不是三孙在热气球上放了三根绳子，咱和三孙还有徐家丫头，早就奔赴黄泉了。 吴伯宗听到常森的话，似乎感到抓住了一点什么。 付出很大的代价！ 付出代价！ 吴伯宗心中一喜！ 对，就要让吴王付出代价！ 反正，自己带着俘虏前往嘉峪关的建议被吴王否决了！ 很多事情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就让它真正的发生！ 只要吴王一意孤行地往西打，就一定会遇到越来越大的阻力。 到时候，一切都很难讲。 像那天晚上吴王等三个人被胡人浓烟包裹的事情，未必不会再发生。 吴王还有毕百户，嘿嘿，未必就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 “常将军此言差矣！”吴伯宗站起身来，打开扇子放于胸前：“吴王之才，这些日子已经证明。他的才华，远非你我想象！”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吴伯宗与吴王一直不对付，怎么现在居然夸起了他？ 难道，这一连串的胜利，彻底折服了吴伯宗？ 朱元璋意外地看过来，吴伯宗的态度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吴伯宗一直反对向西打的，还时不时地刺挠几句吴王，埋怨他在嘉峪关前放走了兀纳失里。 “吴王占领和控制西域，这是千古伟业！直追汉唐！听来让人血脉贲张！” “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驰骋疆场，建立盖世荣勋。” “吴王要踏平西域，下官愿紧紧跟随，效犬马之劳，成不世之功！” 第0281章 三孙天天喝把正事忘了 朱允熥十分意外，吴伯宗居然要跟着自己走！ 再想一想，实属正常。 「我看吴伯宗不顺眼，主要是因为平安看他不顺眼。」 「书生大多迂腐、柔弱，但一旦有了战事或者外界的刺激，也会变得异常热血和勇敢。」 「就如同东汉投笔从戎的班超。」 「有一天看到张骞、傅介子的事迹，受到了刺激。」 「扔掉了笔说道，大丈夫应该在战场上立下功劳，怎么可以在抄抄写写的小事中虚度光阴呢？」 「吴伯宗本来是状元之才，被老朱派到北地锻炼。」 「朱棣能让吴伯宗当归附军的监军，看来应该是有两把刷子。」 「吴伯宗有纵横疆场、策马西域的理想，但他一个人实现不了。」 「现在，我提出了占领和控制西域，吴伯宗看到了实现理想的可能。」 「现在，目标一致了！」 「有了吴伯宗的态度，相信古齐纳和归附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刀往一处砍。」 「这就是：上下同欲者胜。」 「半年之内，将西域纳入大明版图！」 朱元璋十分欣慰，吴伯宗能够帮助三孙，很不错！ 再加上徐怀锦，三个人的智慧加到一起，够兀纳失里受的。 不过，三孙似乎有些吹牛皮了。 西域太大了，小国太多了，怎么可能在半年之内就控制住？ 朱允熥说道：“吴监军这么想，我很高兴！大家团结起来，共同做大事！” 平安瞪着吴伯宗，心中仍然是忿忿不平。 徐怀锦没想到吴伯宗会突然态度大变！ 吴伯宗发现了什么？ 难道说吴王朱允熥用他的一系列表现，震住了吴伯宗？ 朱允熥对于攻击点的选择，对于热气球的运用，对于火器营阵法的改进，堪称神作！ 他居然能从胡人营帐后发现一个挖掘机！ 最神奇的是，他居然能够操作。 如何操作是钦天监的回回监正伍儒给他讲过的。 吴王的运气简直超级无敌了，他的脑子也太好使了！ 这与以前人们传说中的废物皇孙，完全是两个概念。 所以，吴伯宗对于朱允熥也不得不服。 吴伯宗刚才所讲的话，慷慨激昂，分明是在向吴王效忠！ 吴伯宗说要愿紧紧跟随朱允熥，有没有时限？ 是仅仅在占领控制西域这一段时间，还是今后一直效忠？ 如果仅仅是帮助朱允熥控制西域，倒是可以理解。 希望吴伯宗不要忘了，他是燕王的人，自然要紧紧跟随燕王朱棣。 …… 吴伯宗如此说了，其他武将岂肯落后。 一个文官都那么有激情，愿跟着吴王踏平西域，作为武将，当然更得支持。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古齐纳包括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都表态，一切听从吴王指挥，早日拿下西域！ 到了用饭时间。 朱允熥带着大家走出院子，军士们都在城内用饭。 军士们看向朱允熥时，就像天神一般，个个站起来，显得十分恭敬。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大家在瓜州城发现了大量的粮草，居然还有上等的精米和白面！ 本来还在担心一路没有补给，哪知道攻下一个瓜州，就有了这么多的补给！ 大家都想起来朱允熥曾说过一句话：吃他娘，喝他娘，兀纳失里就是运输大队长。 现在看，追着兀纳失里打，还真有粮食！ 不仅有粮食，大家从城中还得到了大量的武器，每个人都背了两个箭壶。 箭枝装得满满的。 这些军士哪里会知道，这些粮食和补给都是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取出来放在城中的。 从应天出发之前，朱允熥就已经交待好了陶成道。 让他购买大量的粮食放在一个仓库之中，随时补充。 寻常的箭枝、刀剑等等也都是一样，只要是被人运走了，就马上补充。 朱允熥的咸鱼系统，当然可以兑换到这些，但是毕竟要花费咸鱼值。 而粮食和寻常的武器能花钱买来，当然就得花钱。 而咸鱼值不能随便花。 咸鱼值主要是用于兑换这个时代没有的武器装备，比如迫击炮。 可惜的是，凡是热兵器，有再多的咸鱼值，也只能兑换一件。 迫击炮只有一架，迫击炮弹也只有一枚。 如果能无限量兑换热兵器，还用得着六万人？ 几千人就足以扫平了！ 从昨天到今天，朱允熥还是动用了一些咸鱼值，从系统空间兑换了大量的白酒还有毛台以及茶叶。 昨天晚上是为了庆功，增强大家西进的信心。 今天主要是让胡人俘虏们看一看大明普通军士的生活。 让他们从大明普通军士的生活看到大明王朝的富庶和强大。 朱允熥专门交待，要让所有军士吃好，三千胡人俘虏吃得要更好。 每个胡人俘虏都得有肉、有酒，还有茶叶。 俘虏们谁也没有想到，居然给他们吃这么好的东西。 除了肉之外，他们喝到了从未品尝过的美酒和茶叶！ 在北方草原，肉根本就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因为草原上遍地是牛羊。 最贵重的东西就是酒，因为经常吃肉，不喝酒的话，谁的身体都受不了。 军士和普通牧民平常喝的都是马奶酒，只有首领和贵族都可以享受到从中原运来的美酒。 现在大家都享用了。 好多胡人是第一次喝。 对于胡人来讲，酒还算不得十分贵重，茶叶才是真正的奢侈品。 尤其是砖茶，在游牧民族当中，是可以当钱使用的。 用茶可以换来一切，甚至包括女人和牧场。 如今，胡人俘虏都喝到了！ 胡人俘虏们在吃喝的时候，显得极为庄重。 一位见多识广的老胡人说，这是他们在这个世上最后一顿饭。 按照汉人的规矩，哪怕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在死之前都会享用一顿美味大餐。 朱允熥喊来了通译，准备做这些胡人俘虏的工作。 俘虏们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道大明吴王来了，说他们不必死。 原来，他们吃的这些肉，都是兀纳失里藏起来用于他自己享用的！ 好几天都没有吃过像样的饭，哪知道兀纳失里和那些首领们在花天酒地！ 而大明吴王却是如此的慷慨和仁慈。 只是一顿饭、一瓶酒、一壶茶，就让胡人俘虏对明军的态度发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 朱允熥又宣布，将三千胡人俘虏打散，分到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和古齐纳手下。 各部指定一名能说会道的通译，做好俘虏的思想工作。 要让这些俘虏彻底认识到：跟着兀纳失里没前途，跟着大明才是正路！ 要通过物质刺激和思想教育，将这些俘虏转变过来，为我所用。 在征服期间，让他们与西域商人和使者一起，成为我军的探路者。 在占领之后，让他们成为联络、说服各族的宣传员和协管员。 大家看到了俘虏的表情和态度，感到朱允熥的安排十分妥当。 第二天，朱允熥安排白天站军姿、走正步，晚上大喝大吃。 第二天，白天站军姿、走正步，晚上大喝大吃。 第三天，还是如此。 大家都着急了，这是来打仗的吗？这是来占领和控制西域的吗？ 就这么吃吃喝喝下去？ 通过一系列的胜利，朱允熥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威信，好多人不好质问。 只好来问徐怀锦。 第三天晚上喝酒前，徐怀锦提出来了，何时离开瓜州，追击兀纳失里？ 朱允熥说道：“啥时候把粮草耗完，啥时候走。” 众人差点晕过去，这是什么道理？有这么打仗的吗？ 吴伯宗感到朱允熥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到西边游玩来了！ 就连朱元璋也感到，三孙是不是天天喝酒，把正事都给忘了？ 第0282章 处心积虑地骗人 朱允熥道：“粮食这么多，吃不完，留给胡人吗？” “每到一座城，都要先休整！吃好睡好，养足精神，以利再战！” “我们要占领西域，不是三五天的事情，要作长远打算。” “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拖垮了，还怎么打仗？” “你们真要是着急追赶兀纳失里，那就每人多做个粮袋子，能带多少带多少。” “我们要善于发动大家，想出办法做出干粮，存放得久一些。” “现在肉干已经不多了，得想办法做出其他的干粮来。” 「粮草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问题是不能把胡人追得太紧、太苦！」 「追得急了，兀纳失里还没有做好准备，这就不好玩了！」 「我得等兀纳失里赶到玉门关，做好一切防御。」 「玉门关与瓜州不同。」 「我们现在攻打玉门关，简直不要太简单！」 「玉门关与嘉峪关一样！我们从东往西打，太容易了。」 「因为当年留下的关墙，就是为了防备从西而来的胡人。」 「兀纳失里到了玉门关，基本上得重新构筑防御工事。」 「背靠着玉门关，对于兀纳失里来说，关墙基本没有用处！」 「甚至在他们溃败之时，玉门关的关墙会成为他们逃命时的障碍。」 朱元璋听到这里，感到有些汗颜。 自己还是陷入了思维定势啊，三孙考虑得就是全面。 感到兀纳失里据守在玉门关，我们就不好办了。 其实他们守住玉门关的难度太大了。 玉门关与瓜州城不一样。 瓜州城就是一个四面有城墙的城，胡人据城而守，想攻下来，就得付出很大代价。 玉门关只有一面关墙，防西不防东！ 而我大明军队则是从东面而来！ 难怪，三孙不着急啊。 说不定兀纳失里现在正在忙着在玉门关做拒马、挖壕沟呢！ 「没有做好准备的兀纳失里很容易被抓住。」 「平安他们要是直接抓住了兀纳失里，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难道还能把兀纳失里给放了？」 「虽说我可以向大家解释，可以继续占领和控制西域。」 「但是没有了兀纳失里，我就失去了运输大队长啊。」 「再往西打，不仅失去了出征的道义和名义，更是让我无法解释各类补给的来源！」 「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兀纳失里只要被我们抓住，所有的军士恐怕会失去前进的动力！」 「兀纳失里只要抓不住，我都有理由让大家继续向西征伐！」 「因为，抓住兀纳失里，这是皇帝定下来的任务，必须完成。」 「任务一旦完成，部队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 「任务一旦完成，思乡、厌战、疲惫、消沉等各种情绪一股脑涌来！」 朱元璋这下子真服了，三孙为了占领和控制西域，真的是用心良苦！ 三孙说，抓住了兀纳失里，就失去了运输大队长，就无法解释各类补给的来源！ 这句心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孙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生擒兀纳失里，是咱定下的任务。 一旦抓住了兀纳失里，真不保准大家会怎么想。 将领可能会好一些，但那些普通军士恐怕就不愿意再往西打了。 此时，朱允熥喝了一杯毛台道：“你们有谁知道唐代的裴寂？” 吴伯宗笑了：“唐代的裴寂？是著名的常败将军啊，从来没有打过胜仗。” 朱允熥说道：“你们要多向裴寂学习！” 啊，吴伯宗尴尬了。 刚刚说唐代的裴寂是个常败将军，朱允熥就马上说要向裴寂学习。 其他人也都愣了，吴王难道对裴寂不了解吗？ 不说吴伯宗，其他人对唐代的裴寂的事迹也都了解。 吴伯宗道：“吴王，我记得陛下与徐达说过裴寂的事情，说裴寂就是个草包啊。” 徐怀锦也有些奇怪，陛下都看不起裴寂，吴王怎么反而推崇起他了？ “裴寂当过唐朝的宰相，深得唐高祖李渊的信任。他是唐朝的开国功臣，更是唐高祖李渊的左膀右臂。” 朱允熥说道：“一个草包，能当上宰相？还是开国功臣？难道李渊也是个白痴不成？” 朱元璋心想，草包上到高位的，太多了！ “李渊在太原起兵时，裴寂将本来献于隋朝的粮食、马匹、武器统统转送给了李渊。” “这是李渊起步阶段最重要的助力。凭借这个，他完全当得起开国功臣这个名号。” “当然，他不善于打仗。他最厉害的是后勤！” “就如同李善长，李善长最擅长的就是后勤，负责搞物资保障。” “裴寂最大的功绩是后勤。” “我最欣赏他的一点是，善于钻研。他虽然打仗不行，但他在行军途中发明了一种食品。” “当时李渊在行军途中，不断吸收新的士兵加入。粮食问题就成了大问题。” “为此，同在行军途中的裴寂发明了月饼。” “当时，他看到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就把这种食品叫做月饼。” “月饼既方便携带，又能存储较长时间，更能补充军士的体力，成功地为李渊解决了大难题。” 这时，大家才明白，朱允熥原来是想让大家想办法，把粮食变成像月饼一样易携带、能储存的军粮。 朱元璋还不知道月饼居然是裴寂发明的。 “还有，我们也要向关中礼泉人学习。因为关中礼泉人发明了礼泉烙面！” 朱允熥扯下一块羊肉道：“礼泉烙面是世界上最早的方便食品，这种面，既能干吃，又能泡着吃。” “你们千万不要小看礼泉烙面在军事方面的巨大作用。” “礼泉烙面发明于商末周初，因其存贮期长、方便携带、热汤冲泡即成面食的独特优点，被周武王选定为伐纣途中的军用伙食。” “久居关中平原的数万军士，背负着烙面开进中原，打败了商纣王，开辟了周朝八百年的天下。” 朱元璋心道，三孙，你早说啊！ 咱在长安待了好几天，礼泉烙面就在关中，当时给秦王说一声，让当地多做礼泉烙面带过来多简单啊。 “我想告诉大家的事，我们自己发明的东西，最后成就了他人！” “比如说吧，这月饼、礼泉烙面等许多食品，都被人家学走了！” “特别是西域一带的人，他们就这样做成食品。他们把这些食品大量存放于沙漠、戈壁之中。” “为什么这样呢，就如同深山老林的猎人，特别是北方常年积雪的地方，他们会把食品藏在山中各种地方。” “万一他们迷路，或者是大雪封山，他们就能找到这些藏好的食品，从而维持生命。” “在西域，到处都是沙漠。他们把这些食品藏起来，就是防止长时间得不到补给。” “我们今后不知道要穿越多少沙漠，倒也不必过于担心补给的问题。” 「唉，没想到骗人，也挺费脑筋！」 「为了让今后的行动变得更加合理，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怀疑，不得不提前做好铺垫！」 朱元璋心道，三孙又要骗人了！ 在沙漠之中，最重要的不是什么粮食，而是水！ 为了让大家西进，为了打消大家对于沙漠行军的担心，三孙真可谓是处心积虑！ 两天之后，终于把所有粮草消耗得差不多了。 每个军士都多带了好几个粮袋和好几个水囊。 依着吴王的做派，从瓜州前往玉门关，肯定是悠哉悠哉的。 而且，胡人逃走时，根本顾不上牵多余的马。 剩下的一万多匹马自然都得带上，这样一来，又能带走不少粮草。 终于，吴王决定离开瓜州城，向玉门关进发。 可惜的是，那台挖掘机再次向俘虏们展示之后，能量耗光，只能留在瓜州了。 刚出瓜州没多久，平安派出的斥候紧急回报：兀纳失里没到玉门关，而是分兵了，一路向南，一路向北。 朱允熥急道：“老毕，地图！” 第0283章 胡人的意图 朱元璋已经习惯了“老毕”“毕百户”的称呼。 因为他经常在朱允熥左近转悠。 朱允熥图方便，也没有客气，就让“毕百户”随时给他拿着地图和望远镜。 毛易和火器营的军士们都感到好笑。 这一对爷孙啊，可真是有意思。 陛下为了不让吴王发现他偷偷地跟过来，居然真给朱允熥打了下手。 诸将都围了过来，看起了地图。 此事，很是蹊跷！ 兀纳失里兵分两路，一路向北，那是山——马鬃山！ 一路向南，那是更高的山——阿尔金山！ 徐怀锦道：“作为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很少上山。” “像北宋时期的奚族上山，在兴安岭里生活，纯粹是被金人所迫。” “山中除了有雪，并无粮草补给，他们上山做什么？” 吴伯宗道：“河西走廊一带，所有的河流，水源都在雪山。” “他们分两路上山，难不成是在做水的文章？” 朱允熥意外地看了一眼吴伯宗，没想到这个文人倒是有几分眼力。 兀纳失里分两路上山，肯定不是爬山赏景的。 徐怀锦一惊：“他们想在河流上游拦坝蓄水，待我军到后，瞬间开坝放水？” 常升道：“不可能吧。这一带的河面都不宽，很容易涉水而过。就算瞬间放水，也完全来得及躲避！” 常森附和道：“是啊，只要我们晚上不行军，晚上也不要在河边宿营，胡人的计策不就失灵了？” 徐怀锦说道：“胡人在山上拦坝，未必就是想冲死、冲走我军多少人马。” “他们的目的可能就是利用河流突然涨水，将我军自然切割成几好个部分。” 徐怀锦指了一下地图：“这里，就是最大的一条河，疏勒河。隔着几里，就有几条小的河流。” “胡人如果在山上拦坝，这些小河流就会变成大河。” 大家都明白了徐怀锦的意思。 胡人这是想利用这几条大小不一的河流，对我军切割成几块，彼此不能相顾。 而这时，胡人的骑兵突然涌出，对最前面或最后面的一部实施歼灭。 胡人可能也不求打垮全部明军，他们只要全歼一部，就可以达到目标。 因为，明军没有兵员补充，经不起消耗。 众人就这个问题纷纷议论起来。 还是徐怀锦提出了解决的办法：五路大军采取少行多列、齐头并进的办法，快速通过河流。 这样就可以避免行军队伍过长，被河流分割包围。 常森道：“胡人也不好掌握时机啊，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何时到河边？” “胡人放水放早了，我们停下了，放晚了，我们过去了。” 朱元璋感到常森学会思考了，特别是学会站在胡人的角度来思考了。 徐怀锦道：“胡人有的是办法！他们贴地听马蹄、判远近的本事，可谓是独步天下。” “而且这一路上他们可以用烽火来传递信号。他们可以同时燃起几堆狼烟，直直竖向天空的狼烟，有几根就可以代表不同的含义。” 朱允熥道：“放心好了，胡人哪儿有那么多心眼？” “我们想得太多，反而让我们束手束脚，前怕狼后怕虎的。” “现在，是我们打了胜仗，我们追着兀纳失里跑！害怕的应该是他们。” “走，前左中右后，一字长蛇阵，匀速前进，目标：玉门关！” 啊，朱允熥居然没有采取任何人的建议！ 一字长蛇阵，这不是明摆着让胡人分割？ 还匀速前进？ 匀速前进，岂不是让胡人准确地判断出我们的行军速度，早早就做好准备？ 但朱允熥的前几次的胜利已经树立了一定权威。 虽有疑问，但大家还是照做了。 朱元璋心想，三孙，你这样不妥啊。 徐家丫头说得有道理！ 兀纳失里能联合这么多部落，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们分成两路，南北两路上山，一定有阴谋诡计。 这些没有搞清楚，怎么可以贸然出发？ 那天晚上，胡人在城中制造毒烟浓雾，差一点困住了咱们三人。 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虽说是兀纳失里打了败仗，仓皇逃跑，但人家熟悉地形！ 我们虽说有个地图，但其准确度有多高呢？ 这几条河流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谁能清楚？ 斥候刚才也说了，他们只是远远地跟踪，也没有近看。 这些事情搞不清楚，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啊。 要不要给毛易说一声，让毛易去劝一劝三孙？ 「吴伯宗提出的问题不错，看来，燕王朱棣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吴伯宗既能当监军，也能当军师。」 「徐怀锦的分析也很到位。」 「难得的是，常升、常森两个舅舅也会学了思考，而且是多角度的。」 朱元璋一愣，原来，三孙心里是认同他们的。 原来，三孙并没有狂妄自大！ 「我们摆出一字长蛇阵行进，就是要让胡人坚信我们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圈套。」 「我们行军途中需要注意附近的狼烟有没有异常。」 「我们保持匀速前进，等快到了河边，前军停住等后军。」 「等到集结完毕，呈横队横渡，突然加速过河。」 「此时胡人放水，将我们的后路截断。」 「但这又如何呢？因为我就没有想过退路。」 「前进，前进！」 「西进，西进！」 「等我东返之时，就是西域平定之日。」 朱元璋这才放下心来，果然，三孙早有定计！ 吴伯宗突然道：“下官感到，胡人进山，未必就是拦坝蓄水。要形成足够的水量，必须有够很高的坝。” “胡人擅长骑射，并不善于筑坝拦水。他们如此做，恐怕是事半功倍，甚至是徒劳无功。” 大家都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吴伯宗。 常升想，这么说来，胡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胡人的目的是：吸引我们进山？ 在山里，胡人仗着地形熟悉，提前设伏？ 常升说出来判断之后，吴伯宗说道：“山地作战，胡人更不是我们的对手！” “山地作战，骑兵冲锋的优势就荡然无存。这对于胡人极为不利，他们绝不会因此而上山。” “下官判断，他们分成两路进山，只是一记虚招。” 吴伯宗见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禁有些得意：“假如我是兀纳失里，我会让大部队进山之后，再从另一边下山回到玉门关。” “剩下几个人守在河之上游，看着远处的信号下手。” 常升道：“区区几个人，如何下手？” 吴伯宗道：“很简单，投毒！” 朱允熥不屑道：“投毒，那得多大量啊。就算有毒，我们不喝就完事了嘛。不要把胡人想得那么复杂！” 大家继续前行。 吴伯宗低下头，突然精光大盛。 投毒？投毒！ 真到万不得已，只有采取这种办法了。 第0284章 猎物与猎人是可以转换的 一路向西行进。 河西走廊到玉门关基本就到头了。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玉门关是生机与荒凉的分界线。 此时，大军所行之地，草原、草甸、河泽与戈壁、沙地、荒漠交替混杂。 沿途还有一些小水泊，里面的水清澈见底，有鱼儿在游动。 朱允熥忽然想起了江南鱼米之乡。 天空的云朵洁净，如同团团棉花，时不时还有苍鹰巨隼从天空划过。 每到一处湖泊，朱允熥都要让大军停下来。 给水囊补给，饮马，就湖水吃干粮。 朱允熥则是带着朱元璋、徐怀锦在湖边转悠。 陶醉于西域景色的绝美，感慨于西域天地的广袤，朱允熥不禁脱口而出：“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徐怀锦听到这里，不禁击节赞叹：“好词，好词！” 朱允熥谦虚起来：“哪里，哪里！” 「这是开国伟人写的词，能不好吗？」 「他虽不是皇帝，但他超越了所有的皇帝！」 朱元璋一听，兴致立马来了，开国伟人？ 咱，不就是开国伟人吗？ 开国伟人，怎么能不是皇帝呢？ 此人，超越了所有皇帝！当然也包括咱！ 徐怀锦道：“吴王，请继续，你 “当然好了！能不好吗？”朱允熥说道：“刚才你打断了我，思绪断了。想再作，得好好酝酿酝酿情绪。” 徐怀锦说道：“如此好词，须完整才好。你现在就酝酿吧。” 朱允熥说道：“现在？改日吧。” 徐怀锦一脸遗憾：“如此，真恁可惜了。” 朱元璋虽说文学底子不厚，但在行军途中也经常学习。 也曾经作出过不少诗作，得到了文臣武将的赞扬。 但他明白，好多武将听不出来好坏。 那些个文臣们表面奉承，心中却不以为然，以为咱没文采。 有不少文人把他们的诗词献上来，但这些诗词，有华丽无内容，有情调无格局！ 但三孙的这两句，壮阔壮美、豪气豪迈！ 实在是有大格局、大气魄！ 「言为心声，诗为志向。」 「皇帝、伟人的诗词，绝对不同于普通的文人墨客。」 「就像老朱，虽说文学功底不厚实，但不妨碍他诗作境界之高远！」 「老朱曾作过一首诗，为文人们所不屑。」 「这诗叫：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三声四声天下白，褪尽残星与晓月。」 「头两句听着就像是白痴作诗，但 「前两句就像乞丐的语言，后两句就是皇帝的格局！」 「开国伟人曾有一句诗：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 「开国伟人这句，与老朱这首《金鸡报晓》有异曲同工之妙。」 「梦想有多远、脚步就有多远。」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同样是一颗心，有的能装下高山大川，有的只能装下一己悲欢。」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里就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三孙，三孙居然欣赏咱的诗！ 那些个臭文人看不上的，咱三孙看得上！ 并且，他还拿咱与一个超越所有皇帝的开国伟人相提并论。 看看，为啥咱能听得到三孙的心声？为啥咱听不到别的人？ 三孙，跟咱的血脉最近！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三孙最了解咱！ 当然，也只有咱最了解三孙！ 很多人都说咱三孙不学无术，连诗都不会背！ 但咱知道三孙在文学上的造诣，什么大明第一才子解缙，还有名儒方孝孺，比起三孙来差远了。 最难得的是，三孙居然记得咱做的诗！ 啥时候回京时，问问二孙允炆，看看他能不能背下咱的诗！ 对了，三孙说这位开国伟人有句话：万方乐奏有于阗。 于阗不就是在西域吗？在玉门关以西！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位开国伟人已经占领并控制了西域？ 要想成为三孙心目中的、后世评说中的千古一帝，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吴伯宗本想跟上前去，却被毛易伸手拦住了：“吴大人，吴王和徐军师在前边商议下步行动，您就不要去打扰了吧？” 吴伯宗表面堆笑，心中暗怒。 毛易，别看你是锦前卫副指挥使，早晚有一天就像你叔叔毛骧一样被杀死！ 改朝换代，哼，一朝天子一朝臣！ 部队休整完毕，继续前进。 三日后，斥候来报，前方出现一条河流：马台河。 这是疏勒河的一条支流。 一路上，发现不少从汉唐遗留下来的烽火台。 大多数都成了坍塌的土台子。 一直没有发现有烽烟。 大家也都担心起来，没有烽烟，胡人难道根本不屑于掌握我军的行踪吗？ 那么，胡人分两路上山，难道是锻炼部队的体力？ 这也太扯了！ 朱允熥等到部队集结完毕之后，一声令下，全体同时，加速渡河。 河并不宽，河中有大小石头。 有的地方，甚至踩着石头就过河了，连鞋都不用脱。 全体过河之后，朱允熥又返回到河中，捞了几块石头。 “徐军师，你不带几块石头留个纪念？这里说不定有玉，上等的籽料。” 朱允熥道：“前面不远应该就是玉门了，估计这河里到处都是玉石。” 徐怀锦发现朱允熥居然一点都不担心，急忙催促，因为前面还有几条河。 以同样的方法过了几条河，没发生任何异常情况。 一道绵延不绝的关墙出现在眼前。 墙上没有胡人站立，墙下更没有任何骑兵的踪迹！ 大家想象中的各种防御设施，根本就没有！ 高大的关墙连着汉时的长城，中间有缺口，也是较深的海子（湖泊）。 众人互相看了看，这与大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朱允熥让大家原地休息待命，带着徐怀锦、吴伯宗、平安诸将以及火器营全体奔向玉门关墙。 站上关墙，环视四周。 荒凉一片！ 一片荒凉！ 除了疏勒河水的哗哗声，疾风吹过的唿哨声，什么都没有！ 连一毡一帐、一马一羊都没有！ 时光似乎在这里凝固。 历史似乎在这里封存。 似乎再也无人过来惊扰。 兀纳失里带着五万多人，居然在这里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一路也没见狼烟，到现在也没发现哪条河突然涨水！ 兀纳失里究竟去哪里了？ 大家顿时有一种恐慌感。 就如同追杀猎物，忽然猎物不见了！ 猎物、猎人，有时候是可以转换的！ 第0285章 胡人的痕迹 玉门关，位于祁连山的最西端疏勒河南岸戈壁。 这座雄伟关城曾是汉代重要军事关隘和丝路交通要道，如今却破败不堪。 这里才是胡汉争斗的最前沿，也是东西方交通的分界线。 玉门关，俗名为小方盘城，北距疏勒河南岸约7公里。 西汉为玉门都尉府治所，东汉为玉门候官治所。 大家用望远镜看到了远处有一处城池遗址。 这就是小方盘城的遗址。 在东西走向戈壁滩狭长地带中的砂石岗上，属秦汉时代的障坞遗址。 这是是秦、汉两代边塞上作防御用的城堡，也是大的烽燧。 坞，是防守用的小堡，秦汉时代叫作庳城。 宋时起，这里就已经成为游牧民族的天下。 从那时起，游牧民族步步紧逼、逐渐东扩，中原王朝节节败退、逐步内缩。 到了元朝，这里更是游牧民族的天堂。 玉门关，作为古老的关隘，已经失去了防守和防御的意义。 关城外还有坞院，障东残存的南北向坞墙清晰可辨。 障的东西两面，有蜿蜒逶迤的长城，一望无际；向南，还有通往阳关的长城。 东西向和南向的长城，呈t形在玉门关展开，每隔五或十里，就筑有一座方形烽火台。 看看脚下的关墙，全部由黄土夯筑而成，设有内外女墙，每十丈都有一条马道，靠墙转上可直达关墙顶部。 关墙内，生长着大片芦苇、罗布麻、红柳等植物。 关墙大多采用一层柴草、一层砂砾夯筑而成，层层相接，粘连非常牢固。 虽然外面没有包石头，但凭着古代的条件，对这样高大的关墙根本是无可奈何。 历经几个朝代的风化，墙显得有些破败，但作为防御，足以防住骑兵的冲击。 观察完周边的情况后，大家都向朱允熥凑过来。 “吴王，胡人玩的是什么花招？” 蓝寿虽说是朱允熥的长辈，但朱允熥毕竟是皇孙，不管场合是不是正式，叫吴王总没有错。 朱允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花招就只能是花招。” “不管兀纳失里玩什么花招，不管他如何迂回，他的藏身之处，必然在：哈密！” “从哈密王的位置上自封为汗，兀纳失里的老巢一定在哈密。” “因此，我们的前进方向很明确：哈密！” 常升同意朱允熥的看法：“管求他胡人咋想的？直接去把他的老窝给端了！” 朱元璋隐隐有些不安，多年的征战让他嗅出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一切都充满着诡异！ 当时吾儿开扛起兀纳失里下城逃走时，曾大声叫喊快撤，撤向玉门。 为什么到了玉门关，没有一个胡人的影子？ 前军斥候探得的消息是：胡人兵分两路，一南一北上了山。 以为胡人在做水源与河流的文章，哪知道这一路走来，河流并未发生任何异常。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胡人虽说被杀死、俘虏了不少，但他们的主力仍在。 并且他们的兵员还在一路不断补充。 怎么可能连一点踪迹都看不到？ 难不成，他们真的上山了？ 难道他们从山上能找到一条路，绕过前面的玉门关以西的沙漠，进入他们的老巢哈密？ 朱元璋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城门。 这个城门其实就是一个缺口。 可以想象在秦、汉、唐时期，这里曾有一扇高大宽厚的木门挡在这里。 几百年过去，木门早已朽烂，已经踪影全无。 这里早已成为游牧民族畅通无阻的通道。 这里本应是驼铃声声、商贸兴盛，但现在却是荒凉无比。 城门缺口前后，都是戈壁、滩地和沙漠的过渡地带，留下的印迹不易消除。 地面有印迹，但绝对不是近十天以内的。 从地面情况来看，兀纳失里的大军，没有从这里经过。 朱允熥叫来了陈诚，这是从应天府随同西域使者、商人一起的官员。 陈诚前年参加礼部会试中了举人，授吏部行人司行人，掌传旨、册封、抚谕等事务。 陈诚的父亲早年从商，壮游数千里，览山川之奇胜、都邑之雄壮、人物之富盛，因此陈诚说起各地风物都头头是道。 朱元璋感到此人是个当使臣的料，从应天出发时，让他专门管理和协调五十个西域使者和商人。 陈诚和几个西域商人说，玉门关往西南可达敦煌，敦煌以北就是广袤的沙漠。 走过沙漠六百里后，东北有一处缺口，此缺口叫黑风川，从黑风川可达哈密。 这一路是西域通商、朝贡中最难走的一段。 在沙漠的两端，经常有人原地等候。 有的人是等天气，真没有沙暴之时再走。 大多数人是在等其他人，在沙漠中行走，人越少越危险，人越多越安全。 行商之人大多要等到50人左右，备好水和粮食以及结实的绳索。 将马、骆驼和人都绑到一起，以防被沙暴掩埋或卷走。 也就是说，兀纳失里和吾儿开带的几万胡人，过沙漠倒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朱允熥看着远处的群山入了神。 朱元璋见此，又向着朱允熥靠近了一些。 「从马鬃山进入哈密，这是七百年以后的事情。」 「七百年以后，才从这里修建了高速公路。」 朱元璋兴奋了，三孙果然是通历史、知未来！ 七百年后的事情，三孙都知道！ 「进入马鬃山，行走极为艰难，比过沙漠还要艰难。因为这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行路难，开路更难，开新路是难上加难。」 「马鬃山还不算什么，关键是祁连山更为可怕。」 「想不明白兀纳失里和吾儿开为什么要走这里。」 「很明显，他们是在虚晃一枪！就是让我们的斥候看到！」 「他们回哈密，选择的道路，必然还是走大漠、过黑风川。」 「如果我是兀纳失里和吾儿开，我也绝不会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留下印迹！」 「那么大个缺口，选这个地方走，明显就是缺心眼嘛。」 「他们一定会留下印迹，但印迹不在这里！」 「消除印迹，隐藏印迹，用什么消除，用什么隐藏？」 「哈哈，我知道了，是水！」 「上善若水！水能漫过一切，水能消除一切！」 朱元璋愣了，水能消除印迹是不假，但是，兀纳失里和吾儿开五万余人，消除他们的印迹，得用水来冲！ 这得用多少水？！这得用多少人？！ 这些用水来消除印迹的，他们的印迹谁来消除？ 这，根本是不现实！ 第0286章 再找个挡箭牌 朱允熥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又递给了朱元璋：“老毕，跟我一起去逛逛，嗯，看看疏勒河。” 朱元璋“嗯”了一声，跟着走下关墙。 徐怀锦、吴伯宗以及诸位将军都跟上了。 几个将军感到，毕百户虽说是朱允熥的老跟班，但似乎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气势，有时候居然还有些威压。 也许是这个老兵听惯了鼓角争鸣、看惯了血肉横飞的场面。 毕百户一定是杀了很多人，所以才让大家有这种感觉。 沿着关城 谁也没有说话。 吴伯宗突然感叹起来：“多少豪侠词客在这里风云际会，诞生了多少流传千古的诗作啊。没想到，如今，几乎成了废墟。”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徐怀锦道：“长风几万里，长风如今成了胡风，汉唐雄风早已不在。” “既无城邑亦无山，不见雪原黄水滩。戈壁疾风声厉厉，何来羌管响荒蛮？” 朱允熥道：“徐姑娘作得一手好诗啊。这里没有山，多正常啊。玉门关，本身就是两山之间一个狭窄的平原。” “不见雪原黄水滩，现在是夏季，雪都在山上！黄水滩，你等一会儿就见到了。” “黄水滩，不是指黄水。这里的水清澈见底，但河底过去曾经是沙漠，是黄色的沙子，所以水看起来就是黄的。” “这就叫黄水滩。如果水是黄色的，那就是有大量的泥沙，这是黄河。” 徐怀锦没想到朱允熥居然知道黄水滩是怎么回事。 黄水滩是唐诗中经常出现的，自己刚才也只是引用一下。 “吴王，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徐怀锦感到朱允熥解释得这么清楚，就好像来过这里一样。 朱允熥答道：“来过。” 啊，所有人都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啥时候过来？ 朱允熥在去年去松江府、去杭州之前，根本就没有出过应天府。 怎么可能来过这里？ 不要说朱允熥了，就算是大明将士，也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 大家都以为朱允熥在说笑。 “这地方，书里看过，梦里来过。”朱允熥道。 哦，大家都明白了。 难怪，他居然梦里都在想这个地方。 朱元璋心道，三孙对西域一直是念兹在兹、念念不忘啊，梦里都在想着。 走了几十里之后，真有一条河！ 河面足有五丈宽。 水不深，未及膝，所以河水便显出河底的颜色。 河底河边果然都是黄色的沙。 难怪刚才大家在关墙上用望远镜也看不到这条河！ 一是距离远，二是就算是看到了，也看不出是一条河。 因为河水浅，与其他的海子不一样。 海子水深，加上多年矿物质沉淀，一般呈深蓝色，如同宝石一样。 “胡人从这里穿过，进入了沙漠！”朱允熥指着河水说道。 大家都看向河流，不对呀，这里没有任何印迹！ “胡人没有进入沙滩，他们是从下游很远的地方，溯流而上，他们的印迹全在河水中！” 朱允熥脱下靴子，跳入河中。 捞出了一块大石扔到了河滩上。 接着又捞出几块。 “你们仔细看一下，这河里沙多石头少。沙的印迹能被水冲掉抹平，但石头上的印迹却一时消除不了。” 朱允熥边说边指给大家看。 果然，石头上本来有青黄色的泥苔，但石头正面的青泥苔被踩掉了，只剩下了周边的青泥苔。 这说明，有人从河中经过。 众人都下河，察看起来。 果然，又发现了几块大石头。 石头上的泥苔被人或马踩过。 吴伯宗道：“他们溯流而上，是想进入沙漠？何必如此费劲？” 朱允熥道：“这河刚穿过关墙，那边就慢慢从河水变成了戈壁。戈壁滩风沙大，也容易隐藏形迹。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朱允熥带着大家又穿过关墙：“过去，这应该有一个过水口。现在都塌了，成了一个大缺口。” “胡人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入了沙漠，他们的目标就是回到哈密。” 果然，大家从戈壁上找到了印迹。 有一些石头翻过来了，这是被人、马踩过的。 风沙可以抹平脚印，但风力绝对没有那么大，不足以把石头都吹翻过来。 常升道：“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吴王的水平你们还不相信？我告诉你们：信吴王，得胜利！”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朱允熥的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咸鱼系统基本不与朱允熥交流，也是一直处于躺平状态。 咸鱼系统警告宿主，有显示才华的嫌疑，如再有类似暴露，视情扣除咸鱼值。 朱允熥就指望咸鱼值来兑换各种超越这个时代的物品呢。 「唉，看来，还是得注意，不能得意忘形了，一得意就暴露了！」 「怎么办呢，把这事推给谁？」 「对了，老毕！」 「把这事，推给老毕！老毕只是一个普通的百户，我说啥他都得听。」 「他要是不听，我就威胁他，下次他再心肌梗死发作，我不给他药。」 「老毕人不错，替我担当一下，他应该没什么意见。」 「再说了，这就是顺水推舟、举手之劳。」 「老毕人老成精了，应该不会当众拆穿我！」 朱允熥说道：“大家高抬我了！我没有那么厉害！这些常识都得长期接触生活才能掌握。” “我能看出这些，全是因为老毕，毕百户！” “毕百户早就料到这一切了，刚刚也告诉了我。” “吴王，这全都是因为你，咱，咱哪儿懂这些？”朱元璋决定不给他这个台阶。 朱允熥愣了。 「不是吧，这个老毕，是不是太老实了。」 「我给你安功劳，一方面是替我担当，另一方面到时也能因此而立功，得到一笔赏钱！」 「不过，听老毕平常说话，也不像什么老实巴脚的人啊。」 朱元璋心中大乐，嘿嘿，三孙，没想到吧！ 你想找咱作挡箭牌，找错人了！ 「不行，得劝劝老毕。」 「等没人的时候，再跟老毕商量一下。」 “毕百户，你不能总是这样发扬风格！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 朱允熥说道：“难怪你这么多年还只是个百户，经常是替他人作嫁衣，为别人添光彩。” “我这个人恰恰不喜欢这样的，你要是再推三阻四的，你就回你的火器营，别再跟着我了。”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这么讲。 如果三孙让咱回火器营，不再跟着他，以后，还怎么听三孙的心声？ 没办法，那就先替三孙担着这份功劳吧。 第0287章 边关冷月 对于朱允熥刚才的“推诿”，常升、平安、常森、蓝寿相视一笑。 你了解，我了然，心照不宣。 “由于毕百户表现突出，本王以为他完全可以火线入，火线提拔！” 朱允熥说道：“从百户，提拔为千户！” 朱元璋愣了，三孙，要提拔咱当千户？ 为了让咱替他打掩护，盖住他身上的光芒，不惜给咱封官提职！ 算了，咱不跟他计较，答应他吧。 咱要是不答应，三孙该怀疑咱毕百户的身份了。 “啊，吴王，真的？”朱元璋开始配合表演：“咱一把年纪了，没料到快入土了，还能提个官干干。” 朱元璋假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吴王，咱提拔为千户，陛下知道吗？” 朱允熥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陛下并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对你也不太了解。提拔一个千户，陛下不可能连这点权力都不给吧。” 朱元璋朝朱允熥一拱手道：“吴王，咱在此谢过了！” 朱允熥高兴了：“老毕，你今后是千户了，暂时不用管火器营，就给我出谋划策吧。” “徐军师心有兵书万卷，毕百户拥有百战经验，算是一文一武两个军师。” “理论与实际相结合，才能产生最大的效用。” 「这下好了，有了徐怀锦，再加上毕百户，就不会发生暴露的风险了。」 「系统大大，这回该过关了吧。」 毛易心中笑得肠子都在打结，吴王，你这不是给毕百户升官！ 你这是要给皇帝陛下升官啊。 给皇帝升官，开天辟地头一回！ 再看看陛下，哟喂，演得真像！ 不愧是爷孙关系，还真是有默契！ 徐怀锦对毕百户的印象很好，特别是三个人一同在热气球上悬停之时。 浓烟滚滚包着热气球的时候，那时是害怕已极。 但毕百户却不慌乱，此人，有大将之风，可惜只是个百户。 朱允熥能火速提拔毕百户，也有识人之慧眼。 的确，有一个老兵跟在这里，他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和战斗经历，对于自己和吴王来讲，都是一个极好的补充。 甚至，这个老兵给人一种定海神针的感觉。 …… 看了看胡人的踪迹，吴伯宗说道：“赶快追上去，晚了，追之莫及！” 徐怀锦也同意吴伯宗的意见，必须马上追击。 现在追击，说不定还能找到胡人的踪迹。 顺着胡人的踪迹，可以更快地走出沙漠。 毕竟，兀纳失里是地头蛇，他带的胡人有各国各部各族的人。 在如此浩瀚的沙漠里行走，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 哪怕是追不上，能找到他们走过的路线，也要省心好多。 因为这个地方，对于很多行商来说，无疑于是死亡地带。 「前面就是著名的库姆塔格沙漠了！」 「过了库姆塔格沙漠，就是一段极为难走的沙碛加戈壁。」 「再往前行走，还有更加可怖的罗布泊。」 「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就是在罗布泊进行科学考察时失踪的。」 「国家出动了飞机、军队、警犬，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地毯式搜索，却一无所获。」 「以这个时代的落后装备和条件，想找回失踪的人，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们必须坚持大部队统一行动。」 「急着追赶兀纳失里没有错，但是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朱允熥说道：“我听毕百户，不，我听毕千户说，过沙漠不能单独行动，特别是在风暴来临之前，必须用绳子把人与马、马与人、马与马拴起来。” “我们过沙漠，当然是为了追击兀纳失里，但我们要以保存实力为前提。” “现在我们的物资还没有准备好。” “最少，我们要准备好充足的粮草和水，带上足够的绳索。” “这一带，有不少的沙生植物，比如红柳，可以剥皮搓成绳子。看看附近有没有牧民，搜一些肉干之类。” “准备好这些，我们才可以出发。” 大家分头准备。 所有的军士都散开了，用刀砍下红柳，剥下皮，开始搓绳子。 斥候进一步扩大了搜索范围，却发现没有任何牧民。 消息传开了，从将军到军士，个个都在嘀咕，没有干粮，如何过沙漠？ 晚饭时，平安、常升等人说了部队的情况。 在几个老兵的指导下，将士们将红柳树皮进行了处理，明天还得暴晒，暴晒之后还得浸泡。 做成一条绳子得三天左右，从红柳在此地的分布来看，数量并不多，做出的绳子远远不够。 朱允熥道：“从我做起，用衣服搓绳子！” “不求有多长的绳子，只要能把人与人连在一起就行。” 朱允熥率脱下衣服，只露一件内衬。 常升、平安、常森、蓝寿、古齐纳、吴伯宗、毛易先后脱下衣服。 古齐纳赤裸着上身。 朱元璋开始脱衣服。 毛易吃了一惊，陛下脱衣服！ 这一脱，岂不是暴露了？ 正想上前阻止呢，但朱元璋已经脱下来了。 一看，这才放了心。 因为朱元璋脱下外衣后，里面的衣料并不比大家的贵重，而是非常普通的松江衲布。 毛易这才相信，陛下是真的节俭！ 吴伯宗看了之后，瞪起了眼睛，毕千户，居然如此朴素？ 松江衲衣是普通百姓的穿着，而毕千户所穿居然还打了几个补丁！ 绳子问题算是解决了，水也没问题，多带些水，让马和骆驼带上即可。 但是，粮食如何解决？ 朱允熥道：“明日再说。” 入夜，微风习习，高大的关墙上斜挂一弯西垂的冷月。 朱允熥信步拾阶，走上最高处。 朱允熥坐下来，拿出了一瓶毛台，一边喝一边琢磨粮食问题。 通过系统空间，很轻松地将陶成道在应天仓库中存放的粮食放到这里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白天察看了一圈，发现四面空旷，那个小方盘城的遗址，虽有城墙遮挡，但一面已经坍塌。 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把粮草突然堆放到里面？未免太不合理。 以自己的设想，兀纳失里在玉门关搞防御，把兀纳失里赶走之后，粮食自然就有了。 大家都认为，这些粮草是兀纳失里留下的，因为仓皇逃跑，没来得及带走。 但是，兀纳失里根本不在玉门关！ 兀纳失里把玉门关放弃了！ 这多少打乱了自己的部署。 如果不给军士们足够的粮食，恐怕大家都不敢过沙漠。 这时，朱允熥发现老毕走来了。 朱元璋来到朱允熥身边：“吴王怎么了，是遇到啥难事了？一个人来这里喝闷酒？” “老毕，我不是喝闷酒来了。这酒贵着呢，我得偷偷喝。像平安那酒量，就像喝水似的，太浪费了。” 朱元璋巴咂巴咂嘴，朱允熥将瓶子递给他：“老毕，整一口。” 朱元璋也不客气，拿过来，闷了好几口。 “哈哈，感情深，一口闷！你这是闷了好几口啊，”朱允熥道：“老毕，其实你今天本来不用脱的。” “吴王，你说了，从你开始脱嘛。咱年龄大了，刚刚提了千户，当然得响应。” “其实，有两个人不必脱。一个是徐怀锦，她是女的。还有老毕，你年龄大了，衣服搓成了绳子，晚上受不了！” “西域的夏季，昼夜温差太大，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晚上，可不要冻着了。”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是兑换了两件羽绒衣，变戏法似的拿了出来：“老毕，这个叫做羽绒服，我在瓜州兀纳失里的屋里顺过来的。这东西真好啊，挤掉空气就压缩，打开遇到空气就膨胀，你穿上试试。” 朱元璋装作吃了一惊，又连连摆手说：“呀，吴王，这么金贵的东西，咱受用不起呀。” “老毕，废什么话？让你穿就穿，怎么磨磨叽叽的？” 朱允熥不由分说，把羽绒服给朱元璋穿上了。 第0288章 遍地是宝贝 穿上之后，朱元璋才发现，这衣服真的又轻软、又暖和！ 作为皇帝，什么上乘的布料都见过，如何贵重的衣服都穿过。 只是咱从小都苦惯了，不习惯那些华贵的面料。 那些个绸缎，滑溜是滑溜，摸起来跟咱那些个嫔妃的皮肤一样，但论起保暖和吸汗，还是棉布、老粗布来得实在。 这个衣服刚穿上没一会儿，身上就有些热了！ 的确是稀罕物件！ 咱知道，三孙又撒谎了！ 这物件不可能是兀纳失里的！ 兀纳失里就是个贪图享乐的人，有这么好的衣服，他不可能不享用。 至于三孙究竟从哪里得来，咱也不知道。 想要知道，就得多听听他的心声。 “吴王，这衣服叫做羽绒服倒是很贴切，就像羽毛一样轻。来，咱帮你穿上。” “老毕，这羽绒服，最适合老年人和女人穿，因为它轻啊。” 朱允熥说道：“这一件，就给徐军师吧。这一路走来，就她一个女子，也不容易。” “要是她冻着了，生病了，更耽误事啊。” 朱元璋笑道：“吴王，你还说你对徐军师没有那方面意思？” 朱允熥道：“这就是正常的关心而已。我也不想让徐怀锦成为咱们的累赘。” “等一会儿，老毕你拿给徐军师吧。我直接送给她，怕她对我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喝了一口酒：“吴王说话惩的风趣！不过也好，战事紧急，顾不得儿女之情。” “你现在年龄还小，不可过早沉溺于儿女之事。年轻时候乱来，年老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朱允熥从朱元璋手中拿过酒瓶，也喝了一口：“老毕，我就说嘛，你年轻时私生活一定很乱！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 朱元璋道：“记住了，年轻人要适度控制，最重要的是固精锁阳！” “哈哈，老毕，你这是有多少女人啊，才换来了这么深刻的教训和道理！” 朱允熥笑罢，突然喃喃自语：“嗯？锁阳，锁阳！” 朱元璋心道，三孙这是怎么了？ “哈哈，老毕，你真是我的福星，福星高照啊。”朱允熥把酒瓶递给朱元道：“来，来一口！算是我敬你的！” 朱元璋抿了一口酒，一擦嘴巴：“吴王，你是不是想到了粮草问题？” 朱允熥说道：“对，老毕，你提示了我！粮草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咋解决的？”朱元璋十分好奇。 难不成派出人员回瓜州城？ 也不对呀，三孙要求大家在瓜州城把粮草耗完才向玉门关进发的。 现在回瓜州，也搞不来粮草！ 再回嘉峪关，也不现实！ 更何况，三孙曾说过，他不撤不逃，不走回头路。 在他领军东返之时，就是占领和控制西域之日。 “老毕，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朱允熥卖了个关子。 朱元璋想听朱允熥的心声，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粮食的信息。 此时，徐怀锦和吴伯宗也来到了城墙上。 此时，月色的清辉照在徐怀锦的脸上。 徐怀锦的气质本来就有一些高冷，在月辉的笼罩之下，显得更是清丽脱俗。 吴伯宗现在成了徐怀锦的跟屁虫。 看到吴伯宗，朱允熥心里就有一些膈应。 「这货哪里是状元，分明是个舔狗！」 「没看徐怀锦就带搭不理的，这货还紧紧跟着。」 朱元璋心中好笑，三孙有些口是心非呀。 看到吴伯宗跟着徐怀锦来，心里就不爽。 徐怀锦、吴伯宗看到朱元璋的衣服很特别，有些奇怪。 朱元璋立马高兴起来，脸色更加红润：“徐军师，你看看，这是吴王给咱的衣服，这叫羽绒服，穿上又轻便又暖和。” 朱元璋站起身来，还转了一圈，好让徐怀锦和吴伯宗看个清楚。 朱元璋拿出另一件白色羽绒服交给徐怀锦：“徐军师，这是吴王给你的！” “吴王就只有这两件，咱一件，你一件！” 徐怀锦摸了摸，满脸诧异，松开手说道：“吴王的衣服，好珍贵，我不要。” 朱允熥笑了笑：“爱要不要。有些女人就是这样，明明想要，还说不想要。说着不要，不要，不要，最后是：不，要！” 徐怀锦恼了，一顿足，把脸扭向一边。 朱元璋心道，三孙对吴伯宗着恼，把徐怀锦也给牵连上了。 三孙虽说是笑着说，带着讽刺的口气，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妒火。 “吴王，徐军师不仅才智过人，还是出身功勋将门，您怎可如此？” 吴伯宗开始为徐怀锦打抱不平了。 朱允熥：“我和毕千户坐在这里，你来做什么？” 吴伯宗道：“吴王，徐军师担心粮草问题，要问你一个明白。” “粮草问题，粮草问题已经解决了。”朱允熥道。 “真的，怎么解决的？” 徐怀锦很是意外，难道又是毕千户给吴王出了主意？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朱允熥笑道：“兀纳失里先行进入沙漠，兀纳失里是我们的运输大队长。这就叫做粮草先行。” “吴王不要说笑了，我说的是正经事。” 徐怀锦有些不满。 兀纳失里是运输大队长，在瓜州城已经作了证明。 但此时却不同，在玉门关没有得到任何粮草的补充。 而且，兀纳失里进入沙漠已经好几天。 我们现在追赶，恐怕已经追赶不上了。 想得到兀纳失里的粮草，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进入沙漠追击，粮草问题必须是自己解决。 朱允熥正色道：“徐军师，我没有说笑，我说的就是正经事。” “吴王，那你可否告诉我，粮草问题怎么解决？”徐怀锦问道。 “想知道？先穿上羽绒服！”朱允熥道：“申明一下，这是毕千户说的，让你穿上！万一你冻着了，生病了，会拖累整个部队。” 朱元璋暗笑，年轻人就是放不 这话明明是三孙自己说的，偏偏又推到咱身上。 朱元璋把羽绒服给徐怀锦，徐怀锦这才穿上。 “吴王，你说吧。”徐怀锦说完，咬了咬嘴唇。 “粮草问题，还是毕千户解决的。”朱允熥说道：“明天，你们就知道了。这里，遍地是宝贝！” 第0289章 神奇的造物主 第二天清晨，天光晴好。 朱允熥起床就看到徐怀锦、吴伯宗和诸位将军在外面等着。 “咦，你们都起这么早吗？” 徐怀锦一听，这个人的心好大！ 大家伙都心急火撩、七上八下的，他居然还睡得这么好，起得这么晚！ 要是再不解决粮草问题，不要说去追击兀纳失里，就算是撤回也够呛。 昨晚，吴伯宗回来就告诉大家，吴王说他想出了解决粮草问题的办法。 一大早，大家都来到了朱允熥的帐外。 朱元璋自然也在外面，他也想知道粮草问题到底是如何解决的。 朱允熥走到帐边，指着一个东西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咱们的粮草！” 这东西长得很丑，外观呈褐红色，就像一根短而粗的锈铁棒。 仔细一看，更是丑陋不堪！ 这东西的根部生有大小不等的小球粒，组合而成了椭圆形或长柱形。 到上面突然变大了，分布有很多瘤突还有鳞片！ 大家分别拿过来看了看，这些鳞片非常坚硬，抠都抠不下来。 朱允熥说道：“这东西，名叫锁阳，大家看一看，像不像？” 平安等人一看，都恍然大悟。 “像，太像了！” 只有徐怀锦一个人还在蒙圈中。 大家说像，像什么？ “大家知道瓜州城的别称吗？”朱允熥问道。 大家摇头表示不知。 “瓜州城的别称，也叫锁阳城。因为锁阳这种宝贝在瓜州生长最多！还因为唐代的一段野史。” “唐军征西之时，被哈密国元帅苏宝同围困在城中。” “唐军虽然多次冲击，仍然冲不出重围，只能固守瓜州城。” “一天天过去了，城中粮草快要断绝，老将程咬金杀开一条血路去长安搬救兵，唐军在城中节衣缩食，挖草根树皮充饥，以待援兵。” “有一天，唐军发现城周围生长着一种植物和红萝卜一样，可以食用，便命令将士挖出来充饥。” “这里遍地都有锁阳，将士们挖吃锁阳一直坚持到程咬金救兵到来。” “为纪念锁阳解救全军性命一事，就把瓜州城改为锁阳城。” “当时，这个东西并不叫锁阳，而叫做地毛球。” “后来将士们吃了之后，发生了神奇的反应，这个反应嘛，不说，你们也知道了。” “所以，地毛球就被称为锁阳了。” 吴伯宗感到朱允熥是不是在胡扯？ “吴王，既然这东西这么好，胡人为何不吃？” 朱允熥说道：“胡人的饮食习惯与饮食结构与我们不同。因为锁阳长得极丑，而且外面包有一层坚实的鳞片和皮壳，马牛羊都不吃。” “连马牛羊都不吃，胡人自然也不吃。” “你们可以尝一尝，这东西很有营养，既能当粮，也能当水！” “有了外面包着的鳞片和厚皮壳，里面的水分就不会轻易地蒸发。” “锁阳，实是在行军打仗、居家生活之必备！” 朱允熥带头，用刀削开了一个锁阳，尝了尝，居然还有丝丝甘甜。 大家都开始在沙地里挖锁阳，都尝了尝。 众人都高兴起来，天呐，这东西真的能吃！ 不仅能吃，水分还不少！ 吴王说，这东西是行军打仗、居家生活之必备，没有一点夸张！ 胡人也真是笨到姥姥家了，在自家田地长着这么好的宝贝，他们居然视而不见！ 「其实，对于锁阳的功效，也是到了明代李时珍的时候才被发现。」 「李时珍说：锁阳出肃州。指的其实就是这一带。」 「其实，锁阳不仅仅长在肃州。」 「锁阳生于荒漠草原、草原化荒漠与荒漠地带。」 「多在轻度盐渍化低地、湖盆边缘、河流沿岸阶地、山前洪积、冲积扇缘地生长。」 「锁阳生长的土壤为灰漠土、棕漠土、风沙土、盐土。」 「造物主真是神奇，锁阳最喜欢干旱少雨，非常耐旱。」 「在沙漠之中的作用，不亚于骆驼。」 「锁阳分布西西域的准噶尔盆地、吐鲁番盆地、塔里木盆地、阿尔泰山地、天山山地等。」 朱元璋听到此，兴奋起来，听三孙这么讲，西域到处都长的有锁阳。 这么来说，还真的不用粮草发愁了！ 「到清代赵瑾叔之时，锁阳才为人们所熟知。」 「锁阳，生鞑靼田地，野马或与蛟龙遗精入地，久之发起如笋，上丰下俭，鳞甲栉比，筋脉连络，绝类男阳。」 「或谓里之淫妇，就而合之，一得阴气，勃然怒长。得蛟龙之精，感地之气而生。」 「可升可降，阳也。补阴气，益精血，以其固精，故有锁阳之名。」 「锁阳利大便，老人枯闭，最为要药。」 「土人掘取洗涤，去皮薄切晒干，以充药货，功力百倍于苁蓉也。」 朱元璋没想到西域还有如此好药！ 三孙曾告诉咱，周穆天子西行，到昆仑山、拜西王母，还求到了长生不老药。 这个锁阳，岂不就是这样的药物？ 朱允熥说道：“大家组织军士赶快挖，每个人装一些，其他的都让骆驼和马驮着。” “大家都得感谢毕千户！对于锁阳一事，都是昨晚毕千户告诉我的。” 朱元璋对于三孙扔过来的功劳，也得受着。 其实，咱昨晚只是劝说三孙，年少时不要沉迷于儿女之事，要固精锁阳。 众人都崇拜地看着蒙着面的毕千户，这个老兵，见得多、懂得多。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朱允熥说道：“还可以告诉大家，毕千户说，锁阳这东西就生活在荒漠地带！” “胡人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全都给我们留下来了！” “所以，你们回去都告诉军士们，粮草问题不必过于担心。”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欢呼起来。 自从出了嘉峪关，大家都一直担心粮草问题。 现在，一直困扰着大家的老大难问题，突然得到了缓解，个个都是激动不已。 “哈哈，看看允熥，还是允熥厉害呀！”常升开始炫耀起外甥来。 朱允熥正想解释，常升又道：“要不是允熥把老毕留在身边，要不是允熥提拔老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主意呢？” 六万人齐齐动手，把玉门附近能见到的锁阳给拔了个精光。 军士们一边拔，一边互相取笑，以锁阳为话题，编着各种荤段子。 徐怀锦这才明白了，敢情，锁阳与男人那种丑事有关联，呸！ 此时，朱允熥拿着一个巨大的锁阳走过来：“徐军师，这个最大的，给你。” 第0290章 死亡之海 玉门关北面，马鬃山脚下。 吾儿开站立在一个凸起的山包上，山包到马鬃山之间，是一条早已干枯的河流。 河床上只剩下砂石，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白碱。 吾儿开的五千名精骑都在河床上安营扎寨。 吾儿开是东察合汗国的后裔，与兀纳失里是同宗同族。 东察合汗国四分五裂后，吾儿开带着几个人失望地离开了察合汗国的都城亦烈。 几经辗转，来到了兀纳失里所在的哈密。 那时，作为蒙古人的后裔，兀纳失里算是实力最强的一部。 而且兀纳失里长袖善舞，在西域各部与大明之间的关系处理上游刃有余。 再加上兀纳失里手中有大量的白银，这让吾儿开看到了蒙古重新崛起的希望。 大明在派来肃王朱楧后，吾儿开感到大明的策略有所变化。 再加上大明与窝国的关系紧张，吾儿开感到，机会来了。 但万万没想到大明派过来一个废物吴王，如此了得！ 会用热气球在天上攻击，会操纵庞然大物把瓜州城墙挖开口子的人，居然被大明人称为废物。 简直是不可思议。 自己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最后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脱困的！ 等到烟雾散尽之后，热气球不见踪影，哪知道吴王却出现在一个机器当中。 从瓜州逃出几百里后，吾儿开和兀纳失里才稳下心神。 没有再向玉门关前进，而是在原地等待后面的队伍到来。 最后一批从瓜州逃出的人归队了，带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明军并没有趁胜追击。 所有的部落首领都来了。 兀纳失里和吾儿开召集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 首先是分析判断形势：明军是占领瓜州不再西进了，还是打算继续前行？ 首领们认为，明军的粮草不继，不可能孤军深入。 吾儿开却认为，如果是普通的明军，可能不再西进，但这支明军的统制是吴王。 吴王不是一个高明的指挥者，之所以取得胜利，是因为他会拿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新物件。 正是这些新奇的物件，吓住了大家，搞得部队惊慌失措，导致大败。 从能上天的热气球，到他们的火铳轮放，再到那个挖掘机的机器，都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震憾。 事实证明，这些东西看起来骇人，实际上作用很是有限。 热气球大家其实已经不再害怕了。 吴王改进了火器营的战法，采取五排轮流发射的方式，取得了极大战果。 但是，战法再先进、火铳再厉害，其弹药总是有限。 没有了弹药的供给，火器营的威力还不如普通兵勇。 吾儿开又替大家分析了挖掘机。 大家曾在城头上看到过挖掘机，其行进速度并不快，不要说马匹，甚至还没有人跑得快。 挖掘机的大铲子能拍死人，碾过去能压死人，但完全可以躲开！ 并没有那么可怕！ 应该说，挖掘机可能也就那么一台！ 如果这种东西有很多，大明早就一统天下了。 因此，只要应对得当，这些东西都不可怕。 仗，是人打的。 吾儿开这么一说，各部落首领的心情马上放松下来。 一个个不禁汗颜，我们作为勇士，居然被大明那些个虚张声势的东西给吓住了！ 吾儿开又分析，吴王应该还有一些类似的设备，这是吴王向西挺进的信心所在和本钱所在。 吴王既然到了瓜州，那么他一定也会追到玉门！ 因为吴得得到瓜州城，太容易、太轻松了，基本没有付出什么人员伤亡。 这会导致他的信心进一步膨胀。 吾儿开想出了一条计策，兵分三路，一路向南、一路向北、一路向西。 向南的一路到阿尔金山麓埋伏。 向北的一路到马鬃山下埋伏。 向西的一路由兀纳失里率领，从疏勒河顺流而上，过玉门关关墙，从戈壁滩进入库姆塔格沙漠，过黑风川，守在黑风川的北口。 等到吴王到玉门关，他们会犹豫盘桓一阵。 而后，吴王一定会带兵进入沙漠。 此时，南北两路共万名骑兵再扑向玉门关，守住玉门关。 此时，如果吴王想退回，必须攻打玉门关。 此时，吴王是从西向东攻关，十分艰难！ 这样一来，就完成了攻守双方的转换。 吴王前有沙漠，后有玉门关，他插翅难逃！ 就算他穿过沙漠，恐怕早已是精疲力尽、粮尽水绝，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将是大汗带领的五万精骑！ 兀纳失里和首领们为吾儿开的计策纷纷叫好。 现在，吾儿开得知，吴王带着所有人马来到了玉门关。 果然，吴王停下了，犹豫了。 可能是吴王没有犹豫，而是他的部下有了不同的声音。 原因可能是不知道目标去了哪里，还有就是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 他们在瓜州呆了好多天，存粮恐怕已经消耗光了。 吾儿开坚信，吴王一定会进入沙漠。 因为，吴王有赌性。 吴王在瓜州带了不少的马和骆驼。 就算是他们在玉门没有找到粮食，他们进入沙漠，实在是不行，他们会杀死驮马解渴充饥。 几天过去了，埋伏在两北两面的人都有些怀疑吾儿开的判断。 吾儿开手下一名千户图巴根走了过来：“将军，明军为什么迟迟不动？他们会不会不进沙漠了？” 吾儿开说道：“再等等，不要急。” 图巴根是吾儿开从亦烈带出来的心腹，打仗勇猛，只是脾气急躁。 突然，图巴根道：“明军，开动了！” 吾儿开看了看天空：“雕儿这几天一直在盘旋，终于向西飞去了！” “雕儿还会回来的，等到消失的时候，吴王的军队应该全部进入沙漠。” “此时，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玉门关！” “到时，我们不要急于进攻，不管吴王有什么花招，都不要轻易出去。” “通过前截后堵，再加上沙漠的无常，将吴王和所有明军困死在此处！” “这一片死亡之海，就是吴王的葬身之地！” 吾儿开转过身，扬起弯刀：“拔营起寨，目标玉门！” 两支队伍，一南一北，各五千精骑，迅速扑向玉门关。 一万胡人，在玉门关连绵的关墙上完成了汇合。 第0291章 不忘初心继续前进 朱允熥带着军队进入沙漠时，正是傍晚时分。 天色已晚，沙漠中的热气已渐渐消退。 突然，后面一个百户传来消息：玉门关上出现了大批胡人！ 大家都大吃一惊！ 胡人怎么突然出现在玉门关？ 朱允熥带着徐怀锦、平安诸将回到沙漠边缘。 拿起望远镜，果然，玉门关上有胡人！ “吾儿开！” 徐怀锦轻呼了一声。 大家通过望远镜都看清楚了，城上站着的正是吾儿开。 “我们都猜错了胡人的意图！”朱允熥苦笑一声道：“我还是小看了胡人，小看了吾儿开。” 徐怀锦道：“原来，他们分两路一南一北上山，是假象。也不是做水源的文章。他们只是为了埋伏！” 徐怀锦不愧是军师，只看了一眼，放下望远镜，就搞清了胡人的意图。 原来，胡人这是想对我军进行战略包围。 他们是在兵分两路，但其中一路先穿过沙漠，他们这一路一定是兀纳失里，到沙漠的另一个出口等着。 从图上看，结合胡人使者、商人和胡人俘虏的介绍，库姆塔格沙漠是东西长、南北短。 从南面出，是高大的常年积雪的阿尔金山，翻过阿尔金山，是柴达木盆地。 柴达山盆地是典型的高原荒漠，进入之后，等于是进入了死地。 那么，只有从北面走出。 北面走出也只有一个黑风川，从这里走出，才能进入哈密盆地，这才能找到绿洲。 在西域中行军，只能沿着绿洲，否则只有死亡。 因此，明军此时，要么是继续前行，进入黑风川，找到哈密盆地。 要么是原路返回。 但是，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胡人牢牢占住了玉门关。 此时想要攻关？ 难题一大堆，没有攻城器材，没有足够的箭枝。 那台挖掘机没有了动力，扔在了瓜州城。 火器营还能对胡人造成杀伤，但是胡人在关墙上，躲着不出来，白白浪费弹药！ 今天，找到了锁阳，解决了粮草问题，由此带来的喜悦被这个突发情况给冲没了。 跟过来的朱元璋也紧锁眉头，这种情况很是棘手！ 徐怀锦说道：“目前之计，也只有前行。此时，有望远镜，我们看到了胡人。胡人看不到我们。” “前行一段之后，趁着夜色掩护，大军返回，奇袭玉门关。” 平安道：“徐军师之计，可行！” 朱元璋感到，目前徐怀锦的计策是最为可行的。 目前胡人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夜深之时他们会放松警惕。 趁此机会，拿下玉门关，将胡人干掉，有很大的可能。 毕竟此时，防守玉门关的胡人不会太多。 吴伯宗说道：“小锦，真恁好计策！我们依计而行。解除了后顾之忧，我军再继续深入大漠，横扫胡人。” 朱允熥道：“你们还是小看了吾儿开。今后，不能再小看吾儿开了。” “不要以为吾儿开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 吴伯宗道：“吴王，胡人的布置的确很是出乎意料，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害怕他们，甚至是高估他们。” “高估？”朱允熥冷笑一声：“我们从瓜州城出发，沿途有没有发现狼烟？” “我们在玉门关，用望远镜也没有发现胡人！” “为什么在我们刚刚进入沙漠，胡人就迅速出现并立于关墙之上？” “胡人为何对我们的行踪把握得如此准确？” 朱允熥连续几个发问让大家都陷入思索当中。 平安突然冷哼一声：“我们的行踪被胡人掌握，并不意外。因为，我们当中有人故意给胡人留下了线索，随时向胡人报信。” 吴伯宗感到了平安那刺人的目光，毫不示弱：“平将军，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你干脆说我是胡人的奸细好了！来吧，把我给抓起来！” “吴监军，我说你了吗？你这么快就跳出来？”平安也是针锋相对。 “平将军，说话别闪了你舌头！说话要讲证据，证据呢？” 平安怒道：“如果有证据，老子早把你大卸八块了！” 常升拉了一把平安：“平将军，和气为上，和气为上。” 平安不吭声了，因为他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像吴伯宗留什么线索，报信之类的，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吴伯宗始终和吴王、徐怀锦等人在一起。 吴伯宗有什么小动作，徐怀锦肯定会有察觉。 徐怀锦也开始琢磨起来，是啊，这些胡人好像是掌握了我军的行动！ 特别是我们刚刚进入沙漠，他们就占了关墙，时机怎么会这么准确？ 如果真是这样，晚上进攻玉门之时，岂不是早在胡人的算计之中？ 能够布这么一个大局，想把明军困死在沙漠之中，胡人的智商和水平真不是盖的！ 徐怀锦说道：“吴王，此时可否升起热气球，看一看玉门关的情况？” 众人眼睛一亮，是啊，吴王有热气球！ 有了热气球，就可以从空中看看胡人到底有多少，哪个地方的防御最薄弱，是不是设了什么埋伏，是不是又运来了火油等等。 如果知道这些，这仗不就好打了吗？ 朱允熥说道：“此时升起热气球，不就等于让胡人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 “这会让胡人更加警惕，我们连夜袭恐怕都难了！” “对于这些胡人，不用理他们！”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不忘初心，继续前进！” “我们的初心是什么？” “就是生擒兀纳失里，占领和控制西域。” “在此之前，我就没有打算回来！回来，就是逃跑！” “如果我想着退路，我就不会进入沙漠！” “所以，不管玉门关现在有没有胡人，我都将进入大漠！” “现在，玉门关上出现胡人，对我们来讲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玉门关上有胡人，有吾儿开，这就意味着等我们走出沙漠，遇到的是被分过兵的胡人，遇到的就只有兀纳失里！” “一个兀纳失里好打，还是与吾儿开合兵一处的兀纳失里好打？” 经朱允熥这么一说，大家的眉头舒展开来。 后路被截，这可是兵家大忌！ 但是经吴王这么一分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元璋心中还有些惭愧，咱刚才，还不如三孙冷静！ 第0292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朱允熥带着大家赶到最前面。 根据领路胡人的建议，朱允熥决定连夜行军。 正值盛夏，白天骄阳似火，酷热难耐。 特别是大中午头，就更不能赶路。 只能躲在驼马的阴影之下，熬过最难受的这一段。 明军中有一些去过沙漠的，比如毛乌素、腾格里这些与大明边境接壤的沙漠。 但大多数人是第一次见到沙漠。 一切都显得十分平静，风不大，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 似乎没有大家说的那样可怖。 皓月凌于薄云之上，淡然的月光照得沙丘雪白。 碾雪成沙，掘土为草，引钻以星。 沙漠可能就是这样，白天是粗犷的，从头到尾都很粗糙。 但是夜里，沙漠却是细腻的，甚至还有一丝丝温柔。 徐怀锦看到如此景色，不禁发了感慨：“沙漠之夜，竟也如此美好！”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到此时才真正理解。” 吴伯宗道：“以前我倒是去过沙漠，沙漠都是一片苍黄，黄沙漫天。本以为是古人写错了。黄沙怎么会雪白呢？” 徐怀锦道：“是啊，夜晚将一切都掩盖了，太阳隐去了，月亮和星光亮起来了，让整个世界只有黑白两种色彩。” “正是黑白两色，才显出一种极致而惊人的美。” 吴伯宗赞道：“小锦说得极是。简单，往往最美。” 朱允熥说道：“简单？明天你就知道，这沙漠绝不如此简单！” 吴伯宗有些恼火，好不容易与徐怀锦找到了共同话题，踩准了徐怀锦的节奏，吴王过来插话了。 如此美好的意境，吴王的一句话给破坏殆尽。 吏部行人司行人陈诚道：“吴大人，别看沙漠现在很宁静，但它狂暴之时往往是猝不及防。” “吴王，各位大人，在沙漠中行走，一切都要做好预案。” “一旦危险来临，就要及时用绳子绑缚。最好提前明确，前后左右，有多少根绳子，有多少人、骆驼和马匹。” 朱允熥一听到这里，十分意外，这个陈诚是个人才，想得很周到、细致！ 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如果没有预案，一旦危险来临，肯定是手忙脚乱，甚至造成人员伤亡和严重损失。 朱允熥马上让各位将军吩咐下去，先进行一番演习。 吴伯宗道：“对对，作为中军帐，也要做好预案。小锦，我用我的衣服做的绳子，小锦，我们绑到一起？” 徐怀锦说道：“吴监军，你还是另找他人吧。如有危险，我和我的马绑在一起即可。” 吴伯宗讨了好大一个没趣。 朱元璋说道：“徐军师，跟马绑到一起，那可就危险了。咱是知道马的脾性。” “一遇到惊吓，马就会乱跑，你要是跟马绑到一起，不是被马踢到踩到，就是被马拖走。” “所以，马跟马牵到一起，他们乱跑之下，反而是都跑不掉。” “要想安全，必须是人跟人绑到一起。” 徐怀锦这下子为难了，咬住了嘴唇，整个队伍就自己一个女的，怎么可以和男的绑到一起？ 但是，不和别人绑到一起，万一发生危险了，怎么办？ 自己没有命了，也会影响整个大军的行程。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三根绳子说：“徐军师，你也别不好意思。这三根绳子足够长，你、毕千户和我一人一根。” “咱们都先把绳子缠到腰上，等到风暴来的时候，咱们三个把绳子一连就成了。” 朱元璋赞道：“这个办法好！” 徐怀锦一看吴伯宗手中的绳子，虽然显得很粗，但是很短。 这么短的绳子，绑下两个人，中间几乎就没有了空间，一不小心就会触碰。 这个吴伯宗，分明没安什么好心！ 想趁机占自己的便宜！ 别看吴王平时口花花的，说话也没个正形，但此时的做法，一点都不像是登徒子。 与吴伯宗相比，吴王反倒成了正人君子。 一看这绳子非常粗，分明就是他曾经用过的。 自己也曾用过，用这绳子从热气球上缒下来的。 这绳子比所有人的绳子都要结实。 有了这根绳子，心里就踏实多了。 用这种绳子，与毕千户和吴王朱允熥绑到一起，似乎也不错。 毕竟三个人曾在高空之中共过患难，曾一起度过危机。 那句俗话怎么说呢，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徐怀锦、朱元璋都接过绳子绑到腰上。 吴伯宗傻眼了，要是危险来监，我和谁绑到一起？ 朱元璋说道：“吴监军，如不嫌弃，你跟咱绑一起。” 吴伯宗一喜，忙不迭地说：“呀，那敢情好，下官谢过毕千户了。” 常升感到奇怪，吴伯宗怎么对着毕千户自称下官？ 在前面探路的，是陈诚带领的西域商人、使者和部分胡人俘虏。 走得路往往是弯弯曲曲的，吴伯宗开始质疑，是不是胡人故意在绕路？ 是不是胡人故意在延缓我军的行军速度？故意消耗我军的体力和粮草、水等补给？ 吴伯宗提出来之后，前面的胡人俘虏明显有些恼怒。 陈诚赶快过来解释。 在沙漠中行军非常特殊，很多时候必须要拐弯。 有一个原则是：走脊不走沟，走山不走弯。 沙漠山脊能经得住千万年的风化剥蚀，质地坚硬，很少有流沙，走起来不会是一松一软的，走起来也快。 山脊视界开阔，易于观察道路情况，也易确定所在位置。 山脊还有一定的导向作用。 还有，一定要避开背风面松软的沙地，尽量在迎风面行走，因为迎风面受风蚀作用，被压得很实，比较硬，在上面行走比较容易，也省力气。 而背风面主要是风积形成的，比较松散，在上面行走，陷入较深，比较消耗体力。 遇到大的沙弯，就一定要注意，在 到那个时候，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走了整整一夜，走了百余里。 陈诚说，这个速度已经是很快的了。 大家粗粗一算，从沙漠的最东头向西北方向走，到黑风川的距离是九百里。 最开始肯定是速度最快的，到最后速度会越来越慢。 从这里到黑风川，至少得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早晨的沙漠，炙热还没有升起，微风宜人。 从沙脊上放眼看去，从远至近的沙漠，无边的金色上，泛着一片淡淡的红晕，如同最初的阳光照在一头的金发上。 走了一夜，陈诚说，在硬一些的沙脊上，看到了众多散乱的驼印。 从人数来看，应该是兀纳失里带着部队走过的痕迹。 居然找到了兀纳失里的踪迹！ 平安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起来，也许不用赶到黑风川，就能直接在沙漠中抓住兀纳失里！ 第0293章 遮阳伞沙滩椅 徐怀锦说道：“兀纳失里比我们早出发五到六天时间，按照正常的速度，他们应该还没有走出大漠。” 吴伯宗道：“所以，我们得走快一点，能在沙漠中抓住兀纳失里最好。如果没有追上，我们也不能给兀纳失里太多的准备时间。” 陈诚说道：“吴大人，下官以为沙漠之中不比寻常道路的行军，走快一点，付出的将是百倍的代价。” 朱允熥说道：“该走就走，该歇就歇，我们要充分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 吴伯宗说道：“陈大人，本官也曾跟着军队深入大漠，其实没那么可怕。”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都是第一次进沙漠。 听到大家说沙漠如何如何危险，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也没有发生任何危险。 相反，夜晚在沙漠里行军，与平时大为不同，一边欣赏夜色，一边行走，倒也不显得乏累。 朱允熥本想警告吴伯宗的，转念一想，沙漠有危险，但也不能时时提心吊胆。 太阳越升越高，整个沙漠从温热到炙烤，大家挥汗如雨。 此时，大家都感到有些头晕，沙漠之中到处是黄沙，但好像处处在冒烟一样。 眼中的空气仿佛都在摇晃，如同没有颜色的火苗在飘动。 手抓一把沙子，都有些发烫。 此时，大家都感到了沙漠天气的残酷，都不说话了。 此时不要说是蒸桑拿了，蒸桑拿就是一种享受！ 这特么就是在火上烤，再烤一会儿就成了烧烤了！ 朱元璋被毛易搀扶着往前走，面部的青巾已经贴在了脸部，难受至极。 朱元璋硬是忍着没有揭下来，朱元璋没有揭，毛易和火器营的五百将士也都不敢揭下来。 心中，个个是苦不堪言。 朱允熥停下了，等到朱元璋走近问道：“老毕，怎么不把青巾揭下来？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朱元璋道：“吴王，我早年也进过沙漠，青巾遮面，既能防沙，也能遮阳。” 此时，徐怀锦面色通红，汗水从额头淌下来。 徐怀锦本来是有一个蒙面小斗笠，她却拿在手中，走过来，戴到了朱元璋的头上：“毕千户，你年龄大了，戴上这个应该会好受些。” 朱元璋连忙拒绝：“徐军师，你戴上！咱，用不着。” 徐怀锦说道：“斗笠太重了，我承受不起。毕千户，还是你戴吧。” 朱元璋道：“徐军师，咱要是戴你的斗笠，今后还怎么见人？” 徐怀锦见状，也就没有再坚持。 朱元璋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徐家丫头，心地如此善良！ 就凭着她给咱让斗笠，今后咱也不能亏待了这丫头。 朱允熥倒是很意外。 「徐怀锦，一个弱女子，居然能把遮阳的东西让给别人。」 「真让人刮目相看！」 「老毕的人品也不错。」 「老毕要是接了徐怀锦的斗笠，还真是让人看不起。」 「不过，这么下去，老毕和徐怀锦恐怕都受不了。」 「说不定会严重脱水、中暑。」 「怎么办？」 朱元璋心道，三孙一直都是有办法的，现在也没招了？ 三孙没招了，那就只好硬挺了。 再挺过几个时辰，太阳就不会那到直直地射下来。 陈诚走过来道：“吴王，不能再走了。停下来，躲在驼、马的阴影里。” 吴伯宗道：“阴影？阴影都在马肚子 大家一看，果然，此时，太阳正在大家的头顶上暴晒。 每个人的影子都只是在脚面显示那么一点点。 马肚子 朱允熥没有吭声，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看看，前面有一处城墙！” 陈诚等人都拿起望远镜，果然有一段高高低低的墙。 其中比较高的墙下，还有几个大洞，这应该就是过去的城门口。 “这里，曾经是一座古城，也许是汉时兴起的。后来天气变化，这里变成了沙漠。” 徐怀锦道：“我们过去看看，也许城里有什么古董也说不定。” 朱允熥道：“平安，你和陈大人带人过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平安一招手，一个百户领着一百军士，随陈诚前去查看。 大家原地休息。 毛易叫来锦衣卫和火器营的军士，跑过来，脱下衣服，两人各牵一角，张在朱元璋、徐军师和朱允熥的头顶。 毛易本来只是给朱元璋一个人遮阳的，但又怕引起大家的怀疑，所以连带着徐怀锦和朱允熥都沾了光。 朱元璋打开水囊补充水份，但身上的汗还是直往下淌。 朱元璋的脸色由红色开始变白。 「老毕，这是有中暑的症状了。」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仁丹与藿香正气水。 “老毕，张嘴！” 朱允熥本来想亲自喂的，毛易却接了过去：“吴王，我来喂吧。” 几个张着衣服遮阳的军士很有眼色地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毛易把仁丹与藿香正气水全给朱元璋服下去。 朱元璋连打了几个嗝，马上就觉得头不晕了。 三孙带的东西，果然神奇！ 看到朱元璋的脸色好转，毛易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老毕，不要担心。这药物是我爷爷专门给我带的，治中暑，灵得很。宫中太医院出品，秘方绝不外传。” 朱元璋心情大好：“吴王，你爷爷对你可真好。当然，你对你爷爷也很好。” 「平安，办事怎么这么拖沓？」 「看来，平安就会打仗，后勤方面是一踏糊涂。」 「平安，你的眼睛只看到敌人，而看不到城堡内外有什么异常？」 朱元璋一愣，难道刚才三孙从远处的破城遗址中发现了什么？ 难不成，有胡人从这里经过？ 城中有胡人藏着的东西？ 不一会儿，平安派出的百户带着人过来了：“吴王，前方发现大量物资！” 大量物资？ 朱元璋、徐怀锦、吴伯宗等听到也不在意。 目前，部队还不缺物资，粮食和水都还有，马和骆驼带的粮草应该够大家走出沙漠的。 “吴王，吴王，这里有伞！”百户欣喜地叫道。 百户和几名军士撑开了三把遮阳伞。 伞的底部是尖的，深深插入沙土之中。 朱允熥将另外两把插入土中，用绳子将三把伞连在一起。 不用人扶，三把大型遮阳伞稳稳地立于沙中。 “哈哈，三角形，最稳定。”朱允熥说完就让朱元璋和徐军师钻进伞下。 几人身上的灼热感大为减轻。 “吴王，我们在前面发现大量物资，还有比这更小的伞，多得不计其数！”百户激动不已。 朱允熥道：“命令，全军前进至城堡，就地休息，分配物资。” 听到前面有遮阳伞，各部顿时欢呼起来。 本来一个个蔫里吧唧的，此时一个个都来了劲头。 等大军过去之后，毛易才让人拔下三个遮阳伞，与朱允熥、朱元璋、徐怀锦等人赶到城堡遗址。 所有的军士都有了遮阳之处。 百户以上都是一人一个，普通军士是几人一个。 与刚才的难以承受的炙烤相比，现在每个人都好受多了。 沙漠之中也不担心有胡人来袭，军士们都有说有笑起来。 军士们从物资当中居然还找到了几张会晃动的椅子。 陈诚马上拿给了朱允熥：“吴王，这是胡椅！” 「这是什么胡椅？分明是沙滩椅，用来躺平的。」 「古人把没见过的都当作从外面来的，统统加个胡字。」 「正好，咱也不用解释椅子的来路。」 “哈哈，陈大人，你的见识果然广博！”朱允熥边说边撑开，舒服地躺了上去。 “徐军师，毕千户，你们一人一个。” 朱元璋不客气，从陈诚手中拿过一个，学着朱允熥的样子躺下来。 心道，三孙经常说什么躺平、躺平，今天这么一躺，果真舒服！ “徐军师，你也躺下。这胡椅舒服着呢。”朱允熥大声笑道：“兀纳失里，这个运输大队长当得不错！” “通报全军，鉴于兀纳失里的良好表现，下次见面，本王放他一马！” 第0294章 三孙对沙漠有留恋 所有的军士们都感到，大家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日头太毒，沙漠太烤！ 正当大家快忍不住的时候，吴王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座古城堡遗址！ 刚好，古城堡里居然存放着大量的物资！ 绝大部分还都是伞！ 刚好能挡住太阳光的直射！ 与其说是大家的运气好，还不如说是吴王朱允熥的运气好！ 看看这一路走来，每次遇到难题，都是吴王给解决的！ 每个难题的解决，似乎都是运气在主导。 此时，常升、蓝寿、常森带着自己的伞过来了。 常升道：“允熥，我终于知道这些物资是咋来的了！” 朱允熥吓了一跳。 「不是吧，二舅知道这些物资是咋来的？」 「不可能！明明在现场的是平安和陈诚，二舅根本没看到啊。」 朱元璋心想，果然，这物资不是兀纳失里留下的。 常升说道：“允熥你不是讲过东北深山老林的猎人吗？他们会在没事的时候，在山洞中、岩石下、树杈上存放一些必要的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你还说沙漠里也经常有人藏东西，特别是那些经常过沙漠的。” “二舅，您猜得很有道理。” 因为不是在战场上，此时也没有其他军士在旁，朱允熥直接喊起了二舅。 朱元璋心道，常升这个没脑子的，也相信允熥这一套说辞？ 要是真有经常穿越沙漠的胡人存东西，一次也只是存几个而已。 存几万顶遮阳伞在这里？可能吗？ 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三孙的心声一直都是含含糊糊，什么系统，什么空间，搞得咱迷迷糊糊。 「嘿嘿，我也不给二舅解释什么了。」 「大家猜吧，反正也怀疑不到我头上。」 「这一会儿，要是有冰镇脾酒就爽了。」 「算了，忍一忍，没人的时候再喝。」 朱元璋心中一动，果然，三孙还有什么冰镇啤酒！ 不过，天气这么热，温度这么高，怎么可能有冰？ 又到了傍晚。 夕阳西下，此时的沙漠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这一片沙漠看起来就像扫帚扫过一样，又像鸟的羽毛一样美丽。 谁又知道这美丽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无数死去的生命以及永远消失的文明。 太阳将天空染红了，世界也因此被映照成了红色。 天空与沙漠融为一体，已再分不出到底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该出发了。 朱允熥吩咐大家在古堡留下一些物资，用黄沙掩盖好。 常升问为什么，朱允熥说是等大军胜利返回之时，这些物资还可以用上。 吴伯宗紧紧跟着徐怀锦搭话。 如果是在战场上，吴伯宗倒没有这么大胆子。 毕竟在战场之上，徐怀锦要跟在吴王身边，因为吴王是统制，徐怀锦是军师。 现在是沙漠行军，至少得半个月时间。 这半个月时间，主要是靠陈诚和他带领的西域使者、商人和胡人俘虏。 此时，引路是最重要的，军师基本失去了作用。 吴伯宗除了和古齐纳这个木头人说几句之外，其他时间都很孤独。 与吴王、平安、常升、毛易等人在一起，总是格格不入。 所以，吴伯宗有事没事就找徐怀锦说话。 徐怀锦看吴伯宗过来说话，就偷偷看了看朱允熥。 发现朱允熥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 突然，徐怀锦与吴伯宗讨论起了诗词歌赋，并且声音比平时高了不少。 吴伯宗乐得心花怒放。 终于，找到了自己在这支部队中存在的价值！ 终于，在徐怀锦面前显示了自己的长处。 终于，与徐怀锦找到了共同话题！ 聊着聊着，吴伯宗感到，徐怀锦居然与自己如此有默契！ 吴伯宗和徐怀锦聊的热火朝天，这让平安和常升等人看着极为不爽。 吴伯宗，你凭什么和徐怀锦走得那么近？ 徐怀锦难道不应该围着吴王转吗？ 徐怀锦应该就是吴王的人！ 是吴王的女人！ 吴伯宗，算什么东西？！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朱元璋凑近了朱允熥：“吴王，徐军师这个女子，模样周正，心地善良，你得抓紧啊。” 朱元璋想再次确认三孙是不是对徐怀锦有意思。 要是三孙看上了徐怀锦，那咱就给他定下来！ 去年，咱已经把沐英的小女儿沐瑶给三孙定下来了。 三孙对沐瑶也有一定感觉，但他还不知道沐瑶的真正身份。 现在咱也不想谁当大谁当小的问题，这问题让三孙自己解决去！ 只要三孙看上了徐怀锦，咱就交待毛易，警告吴伯宗离徐怀锦远一点。 朱允熥哈哈一笑：“老毕，你年轻时私生活很乱，本以为你是摧花辣手、撩妹老手，原来还是个爱情小白！” 毛易心中暗笑，陛下哪里会去追女人，年轻时候只管打仗，只有一个马姑娘陪着他，也没时间谈情说爱的。 当了皇帝之后，那就更不用谈了，看上谁就是谁！ 朱元璋说道：“吴王，你的意思是？” 朱允熥从地上抓了一把沙，握在手中，越捏越紧，沙子扑簌簌下落。 “老毕，看到没有？爱情这东西，就像攥在手里的沙子，攥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朱元璋明白了：“哈哈，吴王，在战场上，这就叫做欲擒故纵！” “不，老毕，我只是纵，并没有擒，你不要误会了。” 这时，陈诚过来说道：“吴王，下官建议让部队加快速度，如果不能及时走出沙漠，我们的粮草和水，恐怕难以支撑。” 朱允熥说道：“就按这个速度行进。” 陈诚有些疑惑，问道：“吴王，这是为何？” “夜晚行军一定要慢，一个不小心就会从沙脊掉下去、滚下去，好多沙弯是虚沙，人被埋到里边，挖都挖不出来！” 陈诚想想也有道理，就又赶到前面引路去了。 「其实，夜晚行军加快速度也简单。」 「每个人之间用绳子绑上就行了。就算埋在沙弯里，也能顺着绳子，把人挖出来、拽出来。」 「只是，我的目标并不是加快速度。」 「我要避免部队非正常减员，同时要尽量延长走出沙漠的时间。」 朱元璋听到这里很是奇怪，三孙居然不想这么快走出沙漠！ 三孙想延长在沙漠里停留的时间！ 三孙对沙漠有留恋？ 在沙漠里行走，就算我们有遮阳伞什么的，也远不如在绿洲来得安全和舒坦。 第0295章 头顶一只大鸟 朱元璋想听为什么，但三孙的心思却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今后几天，重复着之前的节奏。 夜晚缓缓行军，白天撑伞休息。 朱允熥似乎是很欣赏沙漠风光，一点都不着急，仿佛已经忘了前有兀纳失里、后有吾儿开的危险境况。 唯一让大家感到心安的是，粮草补给和淡水还算比较充足。 除了每个人携带的，马队和驼队还有大量储备。 二十天过去了，大家还没有走出沙漠。 玉门关。 吾儿开与巴图根立于关墙之上。 他们在这里已经守了二十天。 他们从瓜州奔逃出来，把大量的粮草丢在了城内。 等到明军进入沙漠之后，从瓜州到玉门一带躲起来的部族又都出现了。 吾儿开看着手下五千精骑，不禁有些欣慰。 这就是本土作战的好处，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 只要是在沙漠之外，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后勤补给和人员补充问题。 那些受伤较重的，完全可以就地转为牧民。 而牧民则是自己源源不断的储备兵员。 作为游牧后代，可以随时在牧民与战士之间完成身份的转换。 牧民整日与牛羊马群为伴，长期的放牧生涯，犹如特定的军事训练，让大家人马合一，几乎人人都是骑射的高手。 没有战争，他们就是淳朴憨厚的牧民。 一旦战争开打，这些牧民跨上战马，就是凶猛异常的勇士。 而且，在这片土地上，能够加入部族军，为部族开拓牧场、保卫牧场而战斗，是无上的光荣。 那些因伤致残回到牧场的同样享受着族人的尊敬。 而那些年满十五周岁、只愿扬鞭放牧、不敢策马拼杀的人，会被人耻笑，甚至连心爱的姑娘也会唾弃。 正在思索，巴图根说道：“将军，明军进了沙漠，为何没有动静？” 吾儿开说道：“明军过沙漠，当然没有我们快速。再等等。” “将军，不如此时追上去，明军受到前后夹击，必然加速崩溃。” 巴图根的眼睛里满是战意。 吾儿开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处在绝对有利位置，没有必要冒险。” “汉人有句话：困兽犹斗。我们从小都参加围猎，应该知道野兽在困境时的挣扎，我们最好远离。” 巴图根若有所悟：“将军说得对，也许明军在沙漠中遇到了流沙、风暴等，还有可能被卷入了罗布泊。这个时候不用我们动手，长生天就将他们全部埋葬。” “应该有消息了。”吾儿开看了一眼天空。 西面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慢慢变大，这是一只身形巨大的金雕。 金雕飞过来，停在了吾儿开的跟前。 早有人过来，给金雕喂起了羊肉。 吾儿开从金雕的脚上取下一块皮子，展开来看了看。 哈哈哈，吾儿开大笑起来：“明军，仍在沙漠之中。” 原来，兀纳失里已到达黑风川北口，留下一只百人队在南口观察。 没有任何一个明军跟过来。 “二十天没有走出沙漠，这说明什么？”吾儿开问巴图根。 在沙漠中行走，人越少越危险，行进速度自然就慢。 人越多越安全，行进的速度就越快。 明军有六万人，速度再慢，出沙漠的时间也不可能比兀纳失里晚四天！ 这就说明，他们在沙漠中迷路了或者是进入了沙漠死神的视野。 就粮草补给来看，明军连十天都难以支撑下去，更不要说是二十天！ 自己占领玉门关之后才发现，随处可见的毛球居然被明军挖走了。 这东西连马牛羊都不吃，怎么可以当军粮？ 由此可见，明军的粮草奇缺，居然把毛球都带走，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就算是杀马，也支撑不了几天。 因为比食物更重要的是水！ 把马杀掉，吃不了几顿，马就会被沙漠的高温给炙烤掉水份。 他们从玉门的疏勒河也没带多少水，因为他们没有多余的水囊！ 还有一种情况，明军已经全部死亡！ 明军遇到了沙漠风暴，再加上补给不足，全部死在了沙漠瀚海。 吾儿开从明军所带的马匹和物资判断，只够在沙漠中消耗十天！ 更何况，已经是第二十天了！ 没有任何意外，吴王的明军应该是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在沙漠之中，六万人总会有几个逃出来。 而在沙漠之中，没有水，就只能死亡。 所以，到现在，自己这一边与库姆塔格沙漠的东北出口没有发现任何明军的踪迹。 “将军，我们是不是现在过沙漠？”巴图根问道。 吾儿开道：“我们现在过沙漠？这不是开玩笑吗？六万明军已死，天下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巴图根眼中闪过一股狂热：“将军，您的意思是，我们东返，攻占嘉峪关？” 吾儿开道：“正是！” “六万明军死于大漠！嘉峪关守军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反应？哈哈。” 巴图根完全可以想像，六万明军死了，再加上大明的吴王也死了，明军恐怕是再也不敢攻出嘉峪关了！ 嘉峪关上的守军恐怕是士气全无！ 更何况，原本属于肃王的六万卫所军队全部出动，又全军覆没。 在嘉峪关防守的明军，绝对没有多少！ 嘉峪关往东的城池，恐怕只剩下了老弱病残和普通百姓。 拿下这些城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只要攻下嘉峪关，绵延两千里的河西走廊就成为我蒙士勇士的跑马场，成为我进攻大明的运输通道！ 兵贵神速！ 等到大汗从黑风口赶过来，又得二十天时间。 有这二十天，明军说不定已从其他地方调来兵马支援嘉峪关。 此时，正是攻下嘉峪关的最佳时机！ 吾儿开在羊皮上写了几句，自己先行攻击嘉峪关，让大汗随后到达。 将羊皮绑上金雕的足部，用手一托，金雕咕咕叫了一声，振翅西去。 吾儿开说道：“巴图根，告诉各部族，带上勇士、拿上弓箭，随我东进，重现荣光！” 又是一个黄昏，沙漠又变成了一片火红。 朱允熥转到一个月牙形的沙丘背后。 到这里主要是解决一下内急，因为有徐怀锦在，所以只能到这个地方。 突然，头顶上方有一只大鸟在盘旋。 第0296章 吴监军不见了 从距离与鸟的身形来看，绝对是大个头。 朱允熥马上想到了金庸老爷子的《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 难道这头顶上这只大鸟就是传说中的金雕？ 干脆把金雕打下来玩一玩？ 系统空间里有不少武器，当然有带瞄准镜的高清晰狙击步枪。 金雕在上空盘旋的速度很快，通过望远镜可以判断，应该有两里多，也就是有一千多米的样子。 高射与平射的射程肯定不同，平射能到两里，高射时绝对达不到。 朱允熥从系统兑换了一支l115a3狙击步枪。 这个型号的狙击步枪是射程最远的。 此枪长1.3米，枪重6.8千克，曾参加过阿富汗战役和伊拉克战役。 曾在2430米间隔上狙杀“基地”武装分子的记录，后来又增加到2475米，是最远的狙击枪战绩。 系统规定，兑换热兵器，每种只能兑换一个。 比如l115a3狙击步枪，系统只给一枪一弹，连一颗多余的子弹都不会给。 阻击步枪在战场的作用主要是射杀重要人物。 比如说，兀纳失里，只用一颗子弹就解决了。 目前，朱允熥还不想生擒兀纳失里，更不要说杀死他了。 l115a3狙击步枪只要兑换出来，用一次就废掉了。 没有子弹的枪，再先进也没用，战场上连普通的刀剑都不如。 虽说这枪是绝对神器，但对于朱允熥来讲，却没什么大用。 只能用来偶尔装个逼。 既然不用能狙击步枪打人，那就用来打鸟吧。 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 大家也都知道自己来解决内急了，他们不可能来偷窥。 朱允熥躺在沙上，套上附带的消音器，将狙击枪指向天空。 从高倍瞄准镜中看过去。 突然，金雕出现在瞄准镜中。 抠动扳机！ 一声轻响！ 天空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 金雕应该是被打中了翅膀，翅膀带不动了，边飞边歪着往下落。 金雕应该是跑不掉了。 这枪真好使！ 可惜只有一颗子弹。 打完这颗子弹，这枪就废了。 朱允熥扒开了一个浅壕，将狙击步枪放入，再盖上一层黄沙。 转过沙丘时，却发现金雕已经落下了。 正好落到了徐怀锦的遮阳伞上。 收起伞，大鸟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几个西域胡商认出了这只鸟，说这就是金雕。 果然是金雕！ 徐怀锦抱起了金雕，金雕似乎对徐怀锦没有敌意，没有挣扎。 朱允熥走过去道：“雕兄，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仔细一看，这一枪正好打中了金雕翅膀的根部。 朱允熥掏出了云南白药和医用药棉及胶布，对金雕的伤口进行了处理。 此时，徐怀锦想起来了，这药正是朱允熥给她用过的。 当时在流血，这药一用就止血了，效果非常好。 果然，这一处理，金雕就不再流血了。 “咦，这脚上还绑个东西？！” 徐怀锦小心将金雕脚上的东西取下来，上面写着一些字，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陈诚赶快找来几个西域商人来看。 原来，这皮子上的东西，居然是吾儿开写给兀纳失里的。 内容是，吾儿开要攻击嘉峪关，让兀纳失里穿越沙漠，一同东进。 “吾儿开居然要去攻击嘉峪关？！”平安奇怪地问道。 常升、常森、蓝寿、古齐纳等人也都愣了，吾儿开攻击嘉峪关？ 嘉峪关有陛下坐镇，庆王将他的三万人马都调过来了。 吾儿开的人马不会太多，想攻下陛下和庆王共同防守的嘉峪关谈何容易！ 吾儿开太不把大明皇帝放在眼里了！ 不过转念一想，胡人并不知道陛下已经来到嘉峪关，他们还以为陛下只是到了长安，没有再西进。 徐怀锦道：“我明白了。” “吴王，我终于明白你的意图了！” “吴王，前几日，我对你的行军安排还有所怀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徐怀锦说：“原来，你让部队故意放慢行军速度，为的就让胡人认为我们已经困死在沙漠。” “二十天过去了，胡人判断我军已经渴死在沙漠之中。于是，吾儿开就挥师东进，想攻下嘉峪关。” “吾儿开传信让兀纳失里再次穿越沙漠，一同东进，其目的就是为了占住整个河西走廊。” “吾儿开和兀纳失里的野心实在不小。” 常升笑道：“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我们不仅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朱元璋也终于明白了三孙的用意，他行军的速度如此之慢，主要是耍诈！ 就是要让胡人认为明军已死。 要是兀纳失里再次穿越沙漠，不就与我们遭遇了？ 三孙岂不是就可以抓住兀纳失里了？ 不对呀，三孙的本意并不是要抓住兀纳失里，而是要把兀纳失里往西赶！ 今天，这个传递信息的金雕恰好受了伤，那么兀纳失里就收不到吾儿开的信息，他就不会进入再次进入沙漠。 平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们得把金雕养好，再放走，让他给兀纳失里传信。” “兀纳失里接到信，肯定要再次经过沙漠。我们正好可以在沙漠中设伏！” 朱允熥说道：“金雕可能早就受伤了，刚好飞到这里，看到有人，于是就飞下来向我们求救。” “说明金雕通人性、有灵性，与我们，与徐军师有缘啊。” “我们不能放金雕走。” “现在，我们该走出沙漠了，去会一会兀纳失里！” “兀纳失里与吾儿开也是同样的判断，此时，他们可能已经返回哈密老窝了。” “我们此时出去，他们毫无防备，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抓住兀纳失里。” 朱元璋心道，三孙真是这样想的吗？抓住兀纳失里？ 「事情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本来是想干掉吾儿开的。」 「我本来是想在沙漠中呆够了，吾儿开会认为我军已经死了，就放心大胆地与兀纳失里合兵一处。」 「我就可以在中途干掉吾儿开。」 「因为吾儿开诡计多端，实在是一个劲敌。」 「把吾儿开干掉，就可以让兀纳失里按照我的计划一路西进。」 「有了吾儿开，控制和占领西域的进程就会大大延后。」 「谁知道吾儿开的野心这么大，只是给兀纳失里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去攻击嘉峪关！」 「那就切断吾儿开和兀纳失里的联系！」 「吾儿开想攻击嘉峪关？庆王的人马也不是摆设！」 「让吾儿开与庆王纠缠吧。」 「等我抠住西域的命门，再回来收拾吾儿开也不迟。」 朱元璋又竖起了耳朵，三孙又一次提到了西域的命门！ 徐怀锦对朱允熥的意见表示了支持：“我赞成出沙漠，攻哈密！” “据吴监军说，我们储备的锁，粮草所剩不多。等兀纳失里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样风险太大。” “只要我们尽快出沙漠，穿过黑风川，就可以直达哈密盆地。” “在这里，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粮草补给问题。” 常升忽然道：“咦，吴监军呢？” 大家左右看了看，都没有发现吴伯宗。 平安道：“吴监军，不会是逃跑了吧？” 常森道：“不可能！在沙漠之中，一个人单独行动，等于是找死。” 第0297章 吴监军的弥天大罪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吴伯宗突然答应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吴伯宗说道：“内急，啊，哈哈，让诸位担心了。” 朱允熥吩咐全军晚上休息一晚，第二天立即出发。 晚上本来是沙漠行军的最好时间。 朱允熥解释说，大家也不急着追赶兀纳失里，所以晚上休息休息。 晚上可以狂欢一下，比如沙漠篝火，大家跳跳舞、唱唱歌啥的。 最主要的是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沙漠。 晚上居然都用来走路了。 不停下来慢慢欣赏一下沙漠夜色，实在是一种遗憾。 这么多天来，从早到晚，整个沙漠除白天酷热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进沙漠之前提到的种种危险，大家一样都没有经历过。 就连滚下沙丘，被流沙掩埋都没有发生过。 二十天了，六万人的军队，居然没有发生一例减员。 驼、马这么多，也没有一匹丢失。 军士们都在私下议论，之所以如此，都是托了吴王的福。 也难怪，从嘉峪关开始到现在，哪一次都好像是靠着吴王的运气过了关。 想想这二十天吧，连胡人都认为六万人已经葬身沙海。 而我们却活得好好的。 全都是因为我们有大量的锁阳。 吴王偏偏知道玉门关有锁阳。 正是有了这个，大家都不至于饿死和渴死。 居然在沙漠中撑了二十天！ 再看看带的锁阳，足够大家用的！ 这么好的东西，长在胡人的土地上，胡人居然都不知道其巨大的功效和价值。 好像这锁阳，就是专门为吴王准备的，专门为六万明军准备的！ 吴王的运气爆棚，所以沙漠中的种种危险居然都远远避开！ 连朱元璋都感到，三孙的运气简直是无敌了。 运气，也是当皇帝的一种必要条件。 就像是当年在鄱阳湖大战的生死时刻，陈友谅犯了三国曹操赤壁大战的错误，把战船用铁链连在一起。 如果没有风，陈友谅依靠强大的水军，最后胜利也属于陈友谅。 可是运气站到了咱的一边！ 奇迹发生了，风来了。 其他方向的风陈友谅也是胜利，巧合的是东北风！ 正是这难得的东北风，让咱利用火攻将陈友谅置于死地。 三孙的运气这么好，岂不说明了他就是天选之子吗？ 咱做事，就像刘温伯说的那样：顺天者有其功，逆天者怀其凶。 咱选储君，一要顺人，二要应天！ 等到咱返回应天，咱就直接宣布，三孙就是大明储君。 那个时候，已经占领和控制了西域，这拓疆之功，三孙怎么也推不掉！ 那个时候，咱立三孙为大明储君，早一点断了四子和二孙的念想。 朱允熥吩咐晚上狂欢，大家找到了一些枯死的老树，把篝火烧起来。 50多名西域使者、商人和部分胡人俘虏都跳起了舞。 朱允熥高兴之下，到马背绕了一圈，从系统空间取出了优质白酒。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毛易等人都凑了过来。 朱允熥知道朱元璋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喝，主要是身份上有差距，就给他一瓶酒，并嘱咐他晚上只能喝半瓶。 朱允熥招呼古齐纳和吴伯宗一起来。 两个过来坐到了沙地上，与大家共饮几杯酒之后，吴伯宗说道：“吴王，各位大人，今晚是古将军第一次值班，不敢多饮。” 古齐纳有些奇怪，自己的酒量吴伯宗不是不知道，多饮又如何？ 更何况，在沙漠之中，哪来的敌军？ 但吴伯宗是燕王派来的监军，并且还是军师，他这么说，应该是别有深意。 又喝了几杯，吴伯宗将古齐纳拉到一旁低声道：“古将军，还记得燕王说过的话吗？” 古齐纳道：“当然记得。” “古将军，对燕王还一如既往地忠心吗？” 吴伯宗的眼睛炯炯有神。 古齐纳道：“如果不是燕王，我的妻儿恐怕早已惨死。如今，我在大明有田宅，儿子有幸与皇室子孙同室共师。此恩德，不可忘。” “吴监军放心，我对燕王之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吴伯宗交给了古齐纳一个用布包裹着的长形物体：“古将军，这是上天赐予燕王的神物宝器！” “古将军务必让人好好保存！万万不可丢失。” 古齐纳看吴伯宗如此郑重，问道：“吴监军，此物，能杀人？” 吴伯宗道：“此物，远距离，可杀人于无形！” 古齐纳道：“我们何时将此物交给燕王？” 吴伯宗看了看四周道：“古将军，今晚是我们离开此地的最好机会！也是我们报答燕王的最好机会！” “离开此地？返回？”古齐纳一惊：“我们的粮草怎么解决？” 吴伯宗道：“古将军，你先不要说话，先不要惊奇，听我说完。” “古将军，我们再努力，也不可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平安一直对我们持有怀疑。” “我们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们该返回了！” “有可能现在，大明已经大乱！” 古齐纳更迷惑了，大明已经大乱？ “古将军，不妨告诉你，陛下已死。此消息，我已经从瓜州派人向朱将军传信。” 啊，古齐纳张开了嘴，陛下不是留在嘉峪关吗？吴监军怎么知道陛下已死？ 要是陛下死了，最先知道的应该离陛下最近的庆王。 “那天晚上，我让你派出了两支千人队，就是让他们去找朱将军。” “此时，朱将军应该已将消息传向了燕王。” “古将军，你今天的任务是，联络归附军旧部，趁大家熟睡，原路返回！” 古齐纳更是吃惊。 联络归附军旧部，对他来讲，轻而易举。 毕竟在一起好几年了，打个手势都能达到目的。 最主要的是，原路返回！ 从这里再回到玉门关！还得十几天！ 粮草怎么办、水怎么办？ “古将军，最关键的是，我们要把装有锁阳和水囊的驼、马一并带走！” “一路之上，我们经过的所有废城，朱允熥都在那里存有物资！” “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走出沙漠。” 古齐纳道：“我们把这些带走，吴王怎么办？” 吴伯宗没好气地说：“古将军，吴王的运气够好了，有老天照顾，你操什么心呢？” 吴伯宗心道，我带走锁阳和水囊还有马匹，正是一石二鸟！ 我就是要让那个毕千户和朱允熥在沙漠中渴死！ 当时，看到吴王、毕百户和徐怀锦的热气球被胡人城中的烟气所笼罩，烟气散去之后，三人均不见踪影！ 于是就派了两个千人队出去报信：吴王和陛下已死！ 后来，三人又活了！ 自己想追回两个报信的千人队，却已经做不到了。 陛下和吴王已死的消息要是传给燕王，燕王有所动作，这还得了！ 自己所犯的就是弥天大罪！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条活路：就让自己所传的假消息变成真消息！ 第0298章 死局 大漠从清晨中醒来。 天边已显现鱼肚白，但一轮满月还依依不舍地挂在空中。 突然一阵杂乱的叫喊声传来，打破了沙漠的宁静。 “马，马队，马队去哪儿了？” “人呢，人去哪儿了？” “人跑了，归附军跑了！” 朱允熥醒了，只见蓝寿冲了过来：“吴王，徐军师，归附军跑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朱允熥说道：“沙漠里，能跑到哪儿去？” 这时，平安、常升、常森、毛易还有朱元璋都围了过来。 蓝寿报告，他手下共有一千名归附军，今天早上一个都不剩！ 平安第一时间想到了古齐纳和吴伯宗，问道：“古齐纳呢？吴伯宗呢？” 常升立马派人四处探查。 结果，没有发现古齐纳和吴伯宗的影子。 不用说，是古齐纳和吴伯宗跑了，带着一千名归附军走了。 平安气得大骂：“古齐纳、吴伯宗，这东西，不是什么好鸟！吴开山和五百名弟兄，肯定是死在他们手里！” “可惜，老子没早些把他们宰了！” 常升道：“人家要走，怎么都拦不住。人家是燕王的人，凭什么跟着吴王？” 常森也劝道：“看开点吧，当时吴监军就不想跟着出嘉峪关，因为陛下留在了嘉峪关。燕王派兵助战，那是给陛下看的。” “跟着我们往西走了这么久，早就想回去了。” “因为归附军被吴王拆分了，他们也不好整体返回。” 徐怀锦此时很是矛盾。 很明显，吴伯宗一直想离开，一起想返回。 在瓜州的时候，吴伯宗就和古齐纳就把手下两千名归附军提前返回了！ 一直以来，晚上为大部队警戒的任务都是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部轮流担任。 因为考虑到在沙漠之中，所以吴王朱允熥决定让古齐纳的部队也参与进来。 以此显示古齐纳的部队与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 向全军发出一个信号：古齐纳与大家已经融合在了一起。 昨天，正是古齐纳负责整个部队的警戒任务。 但偏偏，他们利用了这样的机会，带着归附军走了。 蓝寿带的人马在全军最后，古齐纳就带走了蓝寿手下的一千名归附军。 之所以没有全部带走，可能他们是怕闹出大动静。 难怪呀，昨天晚上吴伯宗劝古齐纳不要喝太多。 理由是晚上有警戒任务，其实他们已经在策划逃走了！ 徐怀锦本来是被徐家派来与燕王取得联络的，是燕王的一方。 现在，吴伯宗带着古齐纳悄悄地走了，剩下了她一个。 今后，大家怎么看我？ 徐怀锦再看一眼一脸淡然的朱允熥，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元璋感到，吴伯宗和古齐纳如此作，其实也无可厚非。 他们以为咱在嘉峪关，跟着吴王来征战，咱看不到！对于四子没有什么好处。 他们是四子的人，为三孙拼杀，感到十分划不来。 吴伯宗这么做，也不能算错，顶多是没有大局观念，各为其主罢了。 「古齐纳和吴伯宗，走了也好！」 「是炸弹，那就早点引爆。」 「燕王也算做了件好事，还留下了几千归附军。」 「古齐纳和吴伯宗走了，无碍大局！」 「哪怕再走个一万人，关系也不大。」 「老子的系统，可抵千军万马！」 朱元璋的心放下了，咱就害怕三孙听到这个消息而乱了方寸。 没想到三孙十分平静，根本不在乎！ 这就是大将之风！ 不对，大将算啥，这就是君王气度！ 三孙的确有底气，因为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武器或装备。 一个小小的热气球，刚出现之时，吓退六万胡人！ 更不要说挖掘机了。 不过，三孙又一次提到了系统，系统是什么？是人，是神？ 三孙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朱允熥说道：“人各有志。他们走就走吧。各部都有一些归附军。你们回去，做好思想引导工作，不要让他们再产生新的波动。” “吴王，不好了，咱们的粮草不见了！”一名千户赶过来报告道。 众人均是大吃一惊！ 平安抓住千户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户道：“卑职怎敢说谎？” 两千多匹马以及所有的一千多只骆驼，全都被古齐纳、吴伯宗带走了！ 最要命的是这些马和骆驼都负着粮草，包括在玉门一带挖出的锁阳。 除了每个军士身上的一点干粮和水囊，其他的再无补给！ 就目前的补给来讲，仅够一天一夜的消耗！ 但是一天一夜想走出沙漠，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有人的心都凉了！ 这下子，可真的陷入绝境了！ 吴伯宗和古齐纳做得太绝了！ 他分明是想把六万明军都渴死在沙漠之中。 大家没有想到，胡人没有困住大家，到最后，反倒是吴伯宗把大家给害死了。 吴伯宗不是天天讨好徐怀锦吗？ 关键时候，吴伯宗悄悄地溜走了，也不带上徐怀锦。 常升感到，吴伯宗这么做，分明就是要整死吴王！ 燕王之所以派兵过来助战，说起来是帮助陛下，其实是想抢咱外甥的风头。 燕王已经意识到了咱外甥的巨大潜力，感到了咱外甥对他的威胁。 所以就派来了一支归附军。 而从嘉峪关之后的一系列胜利，让吴伯宗和古齐纳看到了咱外甥的能力。 于是，吴伯宗就对咱外甥起了杀心！ 吴伯宗虽然没有直接对咱外甥动刀子，但他如此做，比动刀子还要歹毒！ 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势如破竹，打得胡人仓皇逃跑，没想到还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常升不禁喟然长叹。 毛易心中大骇，天啊，吴伯宗的胆子太大了！ 自己一直注意着吴伯宗的动静，哪知道昨天晚上还是疏忽了！ 因为怎么也想不到，吴伯宗居然又带走了一千归附军，并且还是从蓝寿那里带走的。 怎么也想不到吴伯宗会对陛下动手！ 因为他坚信，吴伯宗已经认出了毕千户的身份！ 吴伯宗这么做，等同于弑君！ 沙漠的气温越来越高，而朱元璋的心里却越来越凉。 眼下这个局面，简直就是个死局！ 第0299章 海市蜃楼 朱允熥道：“粮食和水被带走了，难道我们就没办法了吗？” “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 “吴伯宗违背天道，但苍天何曾饶过谁？” “既然把你们带到这里，我就有信心把你们带出沙漠，为大明带来胜利！”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由得振奋起来。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咱会认为是在忽悠。 但说这话的是三孙！ 三孙从来不说假话！ 徐怀锦此时有些灰心，吴王说这话，听起来慷慨激昂，但实际上是底气不足。 没粮没水，想走出沙漠？ 这种情况下，神仙来了也没辙！ 常升说道：“大家放心，吴王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平安道：“大不了，我们杀马！” 众人均想，恐怕也只有如此了。 但是，就算是马杀光了，也不能保证能撑到最后。 就算是老天关照，最后走出了沙漠，没有一匹马，面对的将是兀纳失里整壮的骑兵！ 到时候，也难逃一死。 进入沙漠，大家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生存压力。 因此，大家再也没有心思看所谓的沙漠风光了，一门心思地加快速度赶路。 但随着日头越来越移向中天，大家汗流如注。 朱允熥时不时地冲上最高的山丘，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 「奇怪了，怎么一直没有废弃的荒城？」 「没有荒城，哪怕只是一堵墙也成啊。」 「再这么下去，那可真是要断水了。」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之前经过了几个古城遗址，都得到了不同的物资。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有水。 难道，荒城之下会有水源？ 怎么可能呢？ 朱元璋又跟近了朱允熥一些，但一直没听到他心声中关于水源的解决方法。 中午大家只是在遮阳伞下歇息了几个时辰，温度稍稍下降就开始赶路。 夜里，几乎是急行军一夜。 大家的水囊都已经见底。 正午的太阳晒得大家精疲力尽。 军士们都相互搀扶着向前行走。 火器营的军士已经有人脱水而晕了过去。 朱允熥连忙解决下自己的水囊给毛易，让毛易给那位晕倒的军士补充水分。 毛易的水囊也空了，因为他要时不时地给朱元璋喝上几口。 刚刚扔出水囊，发现徐怀锦走路开始摇摇晃晃。 朱允熥赶快过去扶住。 徐怀锦勉强朝朱允熥一笑，她的嘴唇已经干裂了。 朱允熥一摸徐怀锦的水囊：“怎么用这么快？” 朱允熥今天早上拿过徐怀锦的水囊，背着大家，往里灌了几瓶矿泉水。 没想到一个上午就用完了！ “我，我好多天没洗脸，早上我洗了把脸。”徐怀锦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这败家娘们儿！” 朱允熥边说边从身上解下另一个水囊递给了徐怀锦。 徐怀锦道：“我以为你有办法解决，因此，我才洗了脸。” “敢情，你也没办法了。敢情，你是把他人水囊里的水都倒给我了。” 徐怀锦说罢，眼前一黑。 朱允熥赶快掐她人中，喂她喝水。 “徐怀锦，我当然有办法解决。只是条件还不成熟。” 朱允熥突然道：“特么的，管它什么条件不条件，干！” 徐怀锦无力地仰在朱允熥的怀里，突然发现天空有一毕异样。 “吴王，你看天上，我看到了，天上有湖泊，有草原，有野花！” “徐怀锦，你是不是糊涂了？天上，有什么湖泊，有什么草原？” “吴王，你抬头看一看。” 朱允熥抬头一看，天空果然出现了湖泊，草原，还有羊群和毡房！ 湖泊很大，很蓝，波光粼粼，一条河流从湖泊中蜿蜒而出，在草原上流淌，好像流到了大家身边。 所有的军士都仰头看呆了！ 湖泊离自己这么近！ 水！水！水！ 大家看到湖水，越发感到干渴难耐。 就连朱元璋刚刚喝了几口百户刘海旺递过来的水，就觉得嗓子里直冒烟。 “老天爷，老天爷开眼了，这是给咱送水来了！” 常升队伍里一个千户突然跪地大声喊起来。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都跪地求起了老天爷。 「我的天，这简直了。」 「只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 「当然，这个时代的人们不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也只不过是太阳光遇到了不同密度的空气而出现的折射现象。」 「沙漠里，白天沙石受太阳炙烤，沙层表面的气温迅速升高。由于空气传热性能差，在无风时，沙漠上空的垂直气温差异非常显著，下热上冷，上层空气密度高，下层空气密度低。」 「当太阳光从密度高的空气层进入密度低的空气层时，光的速度发生了改变，经过光的折射，便将远处的绿洲、湖泊等等呈现在人们眼前。」 「哈哈，此时发生海市蜃楼，太好了！」 「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这就叫做老天爷作美，众军士帮忙。」 朱元璋看到这一奇景时，也想起了在山东登州一带经常出现的海上幻景。 登州海中经常有云气，云端之上会经常出现宫室楼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就像是真的一样。 有人对此进行了解释，蜃是蛟龙之属，能吐气而成楼台城廓，海市是海上神仙的住所，它位于“虚无飘渺间”。 这才有了海市蜃楼这个词语。 听到了三孙的心声，这才明白这并非是神仙造出的海市蜃楼，而是一种自然现象。 当然，三孙对于这种自然现象的解释，咱听得一知半解、稀里糊涂。 三孙想做什么呢？ 难道是想利用这个来解决水的问题吗？ 朱允熥此时还扶着徐怀锦：“徐军师，走，咱们到上面那个沙丘去看看。” “如此也好，我们可以离湖泊、草原更近一些。”徐怀锦道。 朱允熥扶着徐怀锦向上面的沙丘走过去。 “徐军师，你这辈子最大的理想是什么，难道就是在战场之上？” 徐怀锦笑道：“你们男人能做到的事，我们女人也能做到。我就要证明给大家看。” “现在想一想，自己是多么可笑。” “我想做的事，现在一想，就如同这空中的湖水，看起来美好，实际上只是一种摸不到的虚幻。” 朱允熥笑道：“心诚则灵，也许，你真的可以摸到。” 第0300章 一切都与吴王相关 走上了最高的沙丘，朱允熥说道：“徐怀锦，睁开眼睛，看看吧。” 徐怀锦眼开了眼睛。 啊！ 徐怀锦的小嘴张大了！ 眼睛瞪得更大！ 天呐， 这个湖，可能是比较浅，所以看起来并不是蓝色的。 但是这里有湖，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有救了！ 此时，有了水就有了一切！ 老天真的是显灵了！ 老天爷真的是把天上的湖水引到了这里！ 徐怀锦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朝湖水跑了过去。 突然徐怀锦摔了一跤，从沙丘上滚下去了。 朱允熥急忙奔过去，扶起了徐怀锦。 幸好都是细沙，没有凸起的石头之类，徐怀锦并没有受伤。 徐怀锦走到湖边，捧起水，正想喝，却被朱允熥拉住了手：“这水是自来水，不能直接喝！” 朱允熥说：“要喝，你喝瓶装水。” 自来水？ 瓶装水？ 朱允熥起身，奔过去。 徐怀锦一看，那里有几座亮晶晶的小山，像是冰山被砍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 朱允熥居然随手一掏，就从中拿出了一块！ 徐怀锦也走过去，徐允熥拧开了盖子递给她：“现在，可以喝了。” 徐怀锦喝了一口，心里顿时一阵清爽。 是水！ 这就是吴王说的瓶装水！ 徐怀锦的脑子都转不过来圈了！ 这也太神奇了！ 刚刚天上出现了海市蜃楼，出现了虚幻的湖水。 结果朱允熥扶着自己上到最高的沙丘，就发现了这里的湖水！ 还有由一瓶一瓶水组装起来的水山！ “徐军师，这是用来喝的。这湖水呀，咱用来洗澡！” 徐怀锦感到，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吴王朱允熥？ 要不然，朱允熥怎么会带自己跑上沙丘？ 就好像他就知道这里有湖水！ 换作自己，绝对想不到湖边还有他说的瓶装水！ 发生在吴王身上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一个比一个难以理解！ 其实徐怀锦猜的没错，湖水和瓶装水当然与朱允熥有关。 朱允熥正在犹豫如何将水合情合理、顺理成章地出现在附近呢，刚好一个千户对着海市蜃楼喊着老天爷保佑、老天爷送水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错过？！ 马上，朱允熥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未经裁剪的透明塑料膜，直接放到了沙窝之中。 自来水便宜，朱允熥一下子兑换了50吨，直接放到了透明塑料膜上。 于是，一个湖便形成了。 这个湖当然是用来洗澡的。 再兑换足够的瓶装水，直接堆到湖边。 剩下的人都看着朱允熥和徐怀锦走到上面的沙丘，怎么回事？他们去做什么？ 突然，徐怀锦朝 发生什么事了？ 常升一个冲上去，接着就是平安、常森、蓝寿、毛易。 朱元璋年龄大，冲在了最后面。 天啊， 众人都欢呼起来。 此时，大家都去喝湖水，却被徐怀锦阻止了。 徐怀锦给大家一人拿了一瓶“哇哈哈”。 众人这才感到，困扰部队生存的难题，瞬间解决了！ 一个个的反应，都是震惊、疑惑加满心欢喜，与刚才徐怀锦的，几无二致。 朱元璋再一次感受到了三孙的那无处不在的运气！ 三孙，时时处处都有老天在关照！ 天都选他了，咱能不选吗？ 消息传到了部队，沙漠中顿时响起了激动的喊声。 而最先跪地拜天喊着老天爷开眼的千户，被大家当作了神。 朱允熥看此情景，立马顺水推舟，对千户进行了嘉奖。 说千户的举动，是在为大家担心，为整支部队考虑。 其心可嘉！其行可彰！ 奖品是一瓶毛台酒。 千户得知这是陛下喝过的酒，激动不已，揣到怀里，根本不肯打开喝。 有了水，大家都不再着急上火了。 原先死气沉沉的氛围变得轻松活泼起来。 冰山一般的瓶装水足够大家走出沙漠了！ 二十多天都没有好好洗澡，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朱允熥觉得一到晚上，停下来的时候，皮肤都好像是打了一层石膏。 白天如果脱下衣服，衣服都能直立起来。 因为衣服上全是盐份。 在大家的商议之下，先由徐怀锦在湖中沐浴。 而后是吴王带着诸位将军、毛易和毕千户一起入湖洗澡。 徐怀锦洗的时候，所有人当然都得避开。 这时，大家才来得及细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吴伯宗、古齐纳带走了两千归附军，带走了大量驼马和大量的锁阳，直接把大家逼入了绝境。 而突然，大家从绝境中走出来，得到了大量的水，仿佛进入了天堂！ 再一细想，仿佛一切又都与吴王有关。 老天爷都在照顾吴王！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手中拿着的瓶装水。 大家是从军师徐怀锦口中得知，这就叫做瓶装水。 这瓶子从未见过！ 瓶子的材质不是铁，也不是铜！ 瓶子是透明的，但明显不是玻璃。 不小心摔到地上，也摔不烂！ 大家试了试，摔了好几次，居然不烂，也不漏水！ 这瓶子，比水囊都好用！ 好多人的水囊就是用动物的膀胱做成的，时间一长就不管用了。 大家都将瓶子也当成了宝贝，就算是喝完了，也舍不得扔。 这时，大家又发现瓶子上有一些图案，十分精美。 就算是顶尖的宫廷画师，也未必画得出来。 还有瓶子上还有一些文字，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大家都洗完澡了，军士们一个又一个地跳进去。 朱允熥、徐怀军和诸位将军在一起谈天说地。 徐怀锦叫来了陈诚，因为陈诚见识广。 陈诚道：“依我看，这些字，似乎是窝国的文字。” “产地在长白山，应该是高丽一带。” “窝国的文字源自我大唐，他们根本这些又进行了简化。” 徐怀锦一看，生产，联系前后意思，似乎就应该是“生產”。 “这倒奇怪，產下无生，这些字好生奇怪。” 朱允熥道：“那是简化字，让人们书写时更加简便快速。” 陈诚道：“这些符号，就是阿拉伯数字，回回人就用这些数字。” 奇怪了！长白山在东。 回回人在西！ 常升道：“看到没有，今天是谁发现这个湖和瓶装水的？是允熥发现的啊！” “这瓶子，从大明之东到大明之西，这就是天下啊！” “老天让这些瓶子从天而降，就是告诉我们：先把西域占住，再把窝国干掉！” 朱允熥哈哈大笑起来，二舅啊，打仗一般，但这种胡乱联想的本事，无人可及啊。 …… 库姆塔格沙漠。 一千人带着几千驼马趁着夜色向东而行。 第0301章 送给燕王的神兵利器 在沙漠东返的正是吴伯宗、古齐纳带的一千名归附军。 昨天晚上，趁着大家都放松的时候，抓住了古齐纳值班警戒的机会，逃离了吴王朱允熥的大部队。 也幸亏蒙古人自己有着特殊的表达方式，古齐纳从拖后的蓝寿军中，将一千名归附军带走。 蒙古人从小与马为伴，对马的习性十分熟悉，就如同他们的兄弟一般。 因此，在他们将马匹牵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周围的注意。 谨慎起见，吴伯宗让古齐纳只带走了蓝寿军中的归附军。 其实，对于吴伯宗来讲，带的人不必太多。 一千人足够。 这一千人能够应付这一路上可能发生的状况，比如小股胡人袭击。 玉门关的吾儿开兵员最多、兵力最强，但他已经往东去攻击嘉峪关了。 自己的目标不是回到嘉峪关，而是返回北平！ 出沙漠，经玉门——瓜州——嘉峪关北面的塔乌海，接下来就是从北平来时的路线。 “古将军，此时，朱将军恐怕已经把消息传给了燕王。我们的任务是：将这件神器送到燕王手中。” 古齐纳说道：“吴王已死的消息很重要吗？” 古齐纳一直觉得吴伯宗神神秘秘的，但他只管军事行动，其他的不用考虑，也没有多问。 上次在瓜州城，吴伯宗让派出两个千人队，拿着信，说是一路向嘉峪关向陛下求救，一路向朱将军报信。 古齐纳感到，吴伯宗绝不是向陛下求救了。 因为吴王虽说是统制，但吴伯宗绝对不会把吴王看得这么重要。 吴伯宗心中，当然也包括古齐纳自己，燕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吴伯宗道：“古将军，我不妨告诉你，天下即将大乱，而能收拾这一乱局的，非燕王莫属。” 古齐纳问道：“天下即将大乱？” 古齐纳感到，昨天晚上将所有的锁阳和物资都带走了，吴王和其余明军都将死于沙漠之中。 天下大乱应该是从这里开始。 吴王应该是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孙。 古齐纳在嘉峪关城中就已经充分感受到这一点。 吴王死在沙漠，其实是吴伯宗一手造成的。 但是只要自己不说，这秘密就不会传出去。 当然，自己也不会说，因为带走吴王粮草和水囊的，正是自己。 吴伯宗是策划者，自己是执行者。 天下人都以为吴王是困死在沙漠，主要是前有兀纳失里，后有吾儿开。 朱元璋一定会派出兵马找兀纳失里复仇！ 六万明军死了，朱元璋肯定要调集更多的人马。 那么，西部烽烟再起，天下真的是要大乱了！ “古将军，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告诉你了。”吴伯宗压低声音道：“陛下将死，天下必将大乱！” 陛下将死？ 怎么会？ 陛下不是在嘉峪关呆着吗？ 看古齐纳一脸蒙，吴伯宗感到一阵得意，别人没发现，咱发现了！ 咱发现陛下在做一场戏，与毛易等人商量好了，扮作了火器营的一名普通百户。 后来还被吴王朱允熥升成了千户！ 那天在瓜州城，陛下在喝洒的时候，揭开了青巾一角。 此时，才发现这个毕百户正是陛下！ “古将军，火器营的毕千户，一直跟在吴王左右的，正是陛下！” 吴伯宗的一句话，让古齐纳大为吃惊！ 天呐，毕千户，居然，居然是陛下！ 那天在瓜州，与吴王一起上热气球悬在上空的老毕，居然是朱元璋！ 那么，在沙漠中？ 天呐！ 古齐纳又吃惊地看着吴伯宗！ 吴伯宗的胆子太大了，明明知道毕千户就是陛下，昨天还让自己带走了所有的粮草和水！ 这岂不是间接地害死了陛下？！ 朱元璋一死，大明还没有确定储君，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二皇孙朱炆肯定要与燕王朱棣一争高下、争夺天下！ 到时候文武大臣们站向哪一边？ 可以想见，又是连年战争、生灵涂炭！ 吴伯宗道：“古将军，我这么做，是被逼无奈。那次在瓜州，我看到陛下上了热气球，我就把陛下已死的消息传给了朱将军。” “朱将军一定将此消息第一时间传给燕王。” “燕王就一定在筹划，说不定已经带兵赶往应天府。二皇孙绝对不会甘于失败。” “但是陛下在瓜州并没有死！” “到时候，天下大乱，陛下一出面，乱子必然停止，但追究起责任来，消息是你我传出去的！” “其结果，古将军应该知道，你我掉头不算，还要诛九族！” “天下大乱的源头，在你我！”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是个死，那就死它个轰轰烈烈！” “但是，现在，我们成功了！”吴伯宗激动不已：“就算燕王已经举兵，也不怕了。” “燕王登基，你我都是绝对功臣！” 古齐纳听到此，终于明白了。 吴伯宗在瓜州之时误以为那个毕百户，也就是陛下已经葬身火海了，所以就派出两千人向朱将军报信。 让朱将军再报告燕王。 但后来朱元璋没有死，但吴伯宗又没机会追回去报信的人。 燕王得到消息，必定起兵赶兵京城，天下必然大乱。 正是这次误传信息，让吴伯宗处于纠结恐慌之中。 现在，不用恐慌了，因为吴伯宗发出的消息即将成为现实。 只要燕王成功登基，吴伯宗必然成为功臣，恐怕其地位不比他的师父姚广孝差。 吴伯宗道：“我们只有一千人，遇到敌人，我们能避就避，一定要先赶到塔乌海，与朱将军会合。” “我们必须确保这件神器安全送到燕王手中。” 古齐纳问道：“这神器宝物，究竟为何物？” 吴伯宗道：“此物，是吴王朱允熥用过的。他只用了一次，就埋在了沙中，被我发现了。” “当时，我悄悄跟着朱允熥。只见他拿出了这件神器，他就那么随意地躺在地上，只是朝空中一瞄，没有任何声响，那只金雕就下来了。” 古齐纳惊了：“那个金雕，难道是吴王打下来的？” 吴伯宗道：“当然了，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古齐纳叹道：“我早就看到了那只金雕，飞得那么高！就算是天生神力的蒙古勇士，也根本射不到！” 摸了摸随身带着的这件神器：“吴大人这么说，那可真以叫做神兵利器！” “有了这件神兵利器，如虎添翼！燕王登基，指日可待！” 第0302章 大漠鸣沙 海市蜃楼中的湖，变成了真的！ 这极大地激发了部队的士气。 加上大家都在湖里好好地洗了一回澡，更是精神百倍。 行军途中，常升又对自己的亲外甥进行各种花式吹捧。 常升居然又按他自己的理解，说大家快要走出沙漠了，快要看到湖水、草原和绿洲了。 既然天上这么显示出来，就说明这些实际景象离我们不远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想，常升居然理解海市蜃楼！ 本来以为这里能够真正理解海市蜃楼的，除了三孙，就是咱了！ 咱也是听三孙的心声，才知道海市蜃楼是实际场景的映射。 具体道理还没有弄得太明白。 但常升也知道了！ 常升不会跟咱一样，能够偷听到他的心声？ 咱三孙不管做什么决定，常升都第一时间表示拥护并且还找出各种理由来证明决策的正确。 今后得留心观察一下常升，看他是不是也能听到三孙的心声。 因为发生了吴伯宗、古齐纳连夜逃跑一事，朱允熥召集大家开会。 “经与徐军师商议，今后我们调整一下行军、宿营的警戒方式。” 朱允熥一开口，徐怀锦就愣了，吴王啥时候跟我商议了？ 刚才，他也只是与自己走近了一点，谈的也不是什么警戒。 “警戒分为多种方式，我们只说行军警戒和宿营警戒。” “先说一说行军警戒。行军警戒可以分为地面警戒、空中警戒。” 徐怀锦问道：“空中警戒？” 「说漏嘴了！」 「这年头，有个屁的空中警戒？」 「怎么解释？」 「有了，咱不是有热气球吗？」 朱允熥说道：“这个，时代变了，环境变了，咱也得变。热气球是窝国的东西，保不齐西域会有呢。” “不要说热气球了，就这只金雕，不也是来自空中吗？” “如果不是刚好金雕受伤掉下来了，我们怎么知道胡人还用金雕来传递情报？我们怎么能知道吾儿开的行动？” 徐怀锦问道：“要是再有金雕在头上盘旋，我们又能如何？” 朱允熥道：“好办！示之以假！” “本来是向东走的，我们就往西走！这就给敌人以错误的信息。” “人要是连雕都瞒不过去，那就真是沙雕了。” 朱元璋笑了，三孙你不是说与徐军师商量了吗？ 徐怀锦怎么还不知道空中警戒？ 朱允熥说道：“行军地面警戒，主要由前方斥候、侧方斥候担任，前方斥候前出十里，如遇敌情要掩护本队开进。” “侧方斥候沿本队翼侧平行前进，逐次交替占领和控制要点。” “宿营警戒最为重要。要按照百分之五的力量实施警戒。除担任警戒任务的部队，其他的各队都要设置固定哨、流动哨。” “除了固定哨和流动哨，还要设置明哨、暗哨。” “部队规模越大，人员之间不熟悉，就要规定每天的口令。” 大家听到这里都明白了，如果按这种方式警戒，吴伯宗、古齐纳根本跑不了。 毛易此时也很后悔，一直想对吴伯宗下手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吴伯宗应该认出了陛下。 既然认出了陛下，那就不能让他活着。 但是，吴伯宗一天到晚就跟在吴王、徐怀锦左右。 真想要他的命，也简单，但又怕引起吴王朱允熥的怀疑。 必须给朱允熥一个杀掉吴伯宗的理由。 说是吴伯宗知道毕千户就是陛下？ 陛下一怒之下就砍掉了自己的脑袋。 谁知道昨天晚上吴伯宗跑了。 但愿吴伯宗困死在沙漠，或者是被吾儿开的人给干掉。 因为毛易想到了一种可能，吴伯宗带走大部队的所有物资，就是为了致陛下于死地！ 吴伯宗一定会把陛下死在沙漠的消息传给燕王。 天下就真的大乱了！ 毛易无法判断接下来的形势走向，脑子一片混乱。 平安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惭愧。 自小跟着父亲打仗，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居然想不出这些警戒方式！ 固定哨与流动哨结合、明哨与暗哨配合，既可以防止人员逃跑，更可以防止敌军偷袭。 不过，吴王说要规定每天的口令，口令是什么？ 平安还没问，徐怀锦却先问了：“吴王，口令是什么？” 平安一愣，这个，军师也不知道吗？吴王不是说了，是和徐怀锦商量过的吗？ “口令就是自己人知道的一个暗号。比如今天晚上的口令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凡是回答不出来下句的，那就是敌方假扮的，想对我实施渗透的！那就赶快示警。” 所有人都感到，这个方法真不错，可以防止小股敌军扮成我军的样子混进来搞破坏。 平安又问道：“吴王，如果是胡人扮成我军在附近观察，听出了我们的口令，怎么办？” 朱允熥肯定了平安：“平安很不错，肯动脑子！这个我都没考虑到。” “可以采取口令加动作的方式。在回答口令时，必须点头或摇头几下。” 平安认真地记下了。 多年以后，平安在回忆那场伊犁保卫战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在沙漠中的那一天，他学到了明暗哨的安排和口令的使用。 各部都分别按照朱允熥所说的警戒方式安排。 出发的时间不长，天色已经昏暗。 沙沙，沙沙，沙沙！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紧致而密实的沙沙之声。 徐怀锦紧张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朱允熥笑道：“徐军师，不必如此紧张。这只不过是响沙，也叫鸣沙，是沙漠中一种很正常的自然现象。” “原来如此，”徐怀锦说道：“我在应天时，查过五代人写的《敦煌录》：鸣沙山去州十里。其山东西八十里，南北四十里，高处五百尺，悉纯沙聚起。此山神异，峰如削成。” “东汉《辛氏三秦记》：河西有沙角山，峰愕危峻，逾于石山，其沙粒粗色黄，有如干躇。” “据宋代考证，沙角山与鸣沙山，都是同一个地方，都是敦煌的鸣沙山。” 徐怀锦说完，朱允熥腾地站了起来。 「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鸣沙山我去过，声音不是这样的。」 「鸣沙山整个山体由细米粒状黄沙积聚而成，人若从山顶下滑，脚下的沙子会呜呜作响。」 「所谓“响沙”实际上是沙丘侧面崩塌导致的沙砾共振。」 「但是，现在的沙漠很平缓，没有山，也没有特别大的沙丘，怎么会发生鸣沙现象？」 「坏事了！」 朱元璋心头一凛，三孙说坏了，那就是真坏了！ 三孙说坏了，那就说明情况很糟糕！糟糕到他都没有办法解决！ 只要有办法解决，三孙都不会说是坏了！ 第0303章 徐军师和老毕不见了 朱允熥大喊道：“毛易，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拿出绳子！防止意外！” 徐怀锦说道：“有什么异常吗？” 朱允熥道：“听听这鸣沙之声，似乎与以前不同，还是做好万全准备为宜。” 众人均是不解，与以前不同？以前？ 吴王和大家一样，都是第一次进入沙漠，鸣沙之声谁也未曾听过。 吴王怎么说以前？ 难道说吴王以前来过？ 哦，对了，吴王肯定还和上次一样，书里看过、梦里来过。 所有军士都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先是绑到自己腰上。 如果情况不对，随时可以与身边的人绑到一起。 朱允熥、徐怀锦、朱元璋、毛易、平安等人都将绳子绑到腰上。 朱允熥专门检查了一下朱元璋的绳子：“老毕不错，绑得还挺紧。” 检查完朱元璋的，朱允熥检查了一下徐怀锦的绳子，给她重新绑了一下。 徐怀锦道：“绑这么紧干嘛，透不过气了。” “这是腰，不是胸！”朱允熥道：“你就当腰带了，就当是展示一下什么叫人体黄金分割律。” 平安居然开起了徐怀锦的玩笑：“徐军师，这吴监军走了，你就和吴王绑到一起吧。” 徐怀锦就当没听到。 徐怀锦从小就跟徐达还有一些将军们在一起，这些人都是从疆场上拼杀出来的，说话绝不是文绉绉的。 知道平安是想撮合朱允熥和自己在一起。 但是自己是徐家的人，徐家绝不会支持吴王朱允熥。 大伯徐辉祖是支持二皇孙朱允炆的，二伯早已去世。三伯徐膺绪在二皇孙朱允炆和燕王朱棣之间摇摆不定。 父亲则是燕王朱棣的坚定支持者。 虽说吴王朱允熥给了她太多惊喜和意外，但她知道，与他恐怕没有什么好结果。 不，连结果都不会有。 “咦，这沙沙的响声，停了！”毛易说道。 果然，鸣沙声停了。 朱元璋松了一口气。 刚才三孙的心声真的是吓了一大跳。 那天吴伯宗和古齐把锁阳和水囊全带走了，大家都几乎陷入了濒死的绝望之中。 三孙也没有见这么慌张。 本以为鸣沙之声是什么坏事的征兆呢。 这下子又停了，这说明三孙的感觉不一定全都是准确的。 继续行军。 天色更暗了。 突然，沙沙沙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朱允熥感到，耳朵难道出现幻听了，怎么又响起来了？ 此时，沙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 轰隆，轰隆，轰隆，沙沙声变成了雷声。 “沙漠里也会打雷？打雷就有雨！”平安说道。 毛易说：“这说明，我们快走出沙漠了。” 朱允熥突然想到了一种现象，沙子含有石英晶体，相互摩擦之后会产生静电。 静电放电即发出声响，响声汇集，声大如雷。 天气炎热时，沙粒特别干燥而且温度增高。 稍有摩擦，即可发出爆烈声，众声汇合一起便轰轰隆隆而鸣。 奇怪了，这声音只有大面积的沙子摩擦才会出现。 很明显，这里没有大沙丘，也没有沙崩现象，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声音？ 突然，徐怀锦带着的那只金雕，咕咕咕地大声叫起来。 徐怀锦轻柔地抚摸着金雕的翅膀。 但金雕似乎很焦躁，使劲扑扇着翅膀。 几天来，金雕与徐怀锦、朱允熥很是熟悉了。 金雕的翅膀受伤，也飞不走，所以从一开始也没有对金雕进行绑缚。 啊！ 徐怀锦叫了一声。 金雕突然从徐怀锦手中挣脱，飞上了天空！ 金雕居然逃跑了！ 金雕居然效仿吴伯宗和古齐纳！ 平安骂了一句，还是吴王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连鸟也都不例外。 胡人的雕，真不是什么好鸟！ 空中！空中！ 朱允熥忽然感到不对劲！ “快，快绑上！沙暴来了，沙暴来了！” 朱允熥刚刚喊完，前面的陈诚跌跌撞撞而来：“吴王，绑上绳子，沙暴，沙暴！” 此时，大家向天空看过去，一个个地都傻眼了！ 天空突然之间布满了黑云！ 黑云压顶！ 其实，那是沙子！ 因为天色已暗，黄沙看起来都是黑的！ 那是从前面不远处发生的沙暴，将那一带的沙带到空中，翻滚着如同浓烟一般压了过来！ 简直是铺天盖地，劈头盖脸！ 军士们都大喊起来，人与人绑在一起。 蓝寿吩咐军士赶快把驮着瓶装水的马匹都绑到一起。 天上的沙暴盖下来了！ 朱允熥只觉得头顶被砸了一下，随即被沙暴给盖住了。 此时，不仅仅是天上的沙暴下来了，地上的沙又开始起舞了！ 天空中厚厚的的一层沙砸下来之后，又引起了龙卷风！ 一匹马突然飞向了空中！ 之后又被风吹向远方重重地摔下！ 这是一匹没有来得及捆绑的马！ 有几个军士被风卷起，离地三五米时又落了下来，因为他们三十几人连在一起。 幸亏是提前有所准备，要不然的话，今天晚上的损失太大了。 朱允熥吐了一口沙子，抬头观察。 常升此时压在朱允熥的背上：“允熥，不要怕，有舅舅在呢。” 朱允熥心中一暖，还是老舅亲啊。 刚才，自己只顾招乎着大家绑缚绳索，却忘了把自己与别人绑上。 沙暴越暴烈，持续的时间就越短，这与暴雨是一个道理。 不一会儿，沙暴停止了，风也停止了。 所有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互相看了看，都如同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军士们都灰头土脸的，但都掩饰不住的惊喜，毕竟都活着。 一个个都替邻近的军士拍打着灰尘，经过了一次沙暴，大家反而进一步增进了感情。 “毕千户呢？”朱允熥问道。 “徐军师呢？”平安也问道。 啊，朱允熥一拍脑袋，坏了！ 徐怀锦本来是要跟自己绑到一起的，刚才自己只顾喊，把她给忘了！ 徐怀锦可能是不好意思主动跟自己绑上！ 再一看看四周，哪里有徐怀锦的影子？！ 毛易突然大喊道：“吴王，毕千户呢，不是跟你绑一起的？” 朱允熥一拍脑袋，是啊，老毕呢，老毕不是要与自己绑一起的吗？ 老毕去哪儿了？ “毛易，老毕是火器营的，他会不会跟火器营的绑一起了？” 这时，火器营的军士们都站起身来。 朱允熥和毛易一边问，一边查看，结果，老毕也不见了！ 第0304章 另一个世界 “都给我找！”朱允熥大声喊道。 全军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到处搜索起来。 “毕千户！毕千户！” “徐军师，徐军师！” 毛易带着火器营在附近找起来，甚至，在凸起的地方用手刨起了沙子。 完了！ 毛易一屁股坐到地上。 刘海旺走过来道：“完了，这下子真完了！” 毛易也明白，这个时候找不到，可能真就完了。 陛下在瓜州逃过一劫，这次恐怕是逃不过去了。 此时，要么是被风卷到了别处，要么是被沙埋住了。 风卷到了别处，那还有命吗？ 那匹马被风卷起后又摔下，连叫声都听不到就死了。 被沙埋住了，肯定也被憋死了。 怎么办？只能按上次瓜州时定下的法子办。 陛下假扮火器营百户的事情，自己和五百兄弟就都烂在肚子里吧。 也许，这就是天意。 朱允熥举目四望，心中不由得一阵怅然。 徐怀锦，大明才女，女中诸葛，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毕千户，一个很好的老头，与自己很对脾气的老兵，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一路上，除了常升、常森、蓝寿，对自己最为关心的恐怕就是老毕了。 突然之间就这么不见了！ …… 朱元璋此时正被封在一个沙堆之中，丝毫动弹不得。 看来，咱被埋得太深了。 幸好，刚才在沙暴压下来的时候，咱在青巾之上又戴上了三孙给的口罩。 所以，暂时还能够呼吸。 也许，盖着自己的沙子非常粗，不是寻常的细沙子。 沙子之间有较大的空隙，所以还有空气透得进来。 朱元璋感到头部和背部都有些疼，可能是较重的砂石撞击所致。 虽有一丝空气，但朱元璋感到胸口越来越憋闷。 因为这就相当于活埋，沙子对身子的压力越来越大。 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实在是不甘心呐。 所剩时间不多了，朱元璋觉得胸口越来越闷。 渐渐地，朱元璋的精神恍惚起来～～～～～～那一年，咱遇到了郭大帅的义女马姑娘，大手大脚的，咱就是看上了。 马姑娘虽说是没上过学，但她知大义、明事理。 再说了，咱也没什么文化不是？ 那时候，咱被冤屈了关在小黑屋里，马姑娘偷偷来看咱，怀里揣两烧饼，胸口都烫伤了。 咱这辈子，谁对咱好，咱就对谁好！ 那一年，马姑娘走了，咱的心痛啊！ 对咱好的人，走了，不陪咱了！ 好多年，再也没有人像马姑娘一样对咱好了。 那些个嫔妃，亲近咱，只不过是想要个皇子，母凭子贵罢了。 咱那些皇子皇孙们，亲近咱，也只是贪图咱那把龙椅罢了。 去年，咱偶尔发现能听到三孙的心声。 从那时起才知道，三孙是真的对咱好。 虽然三孙经常贬咱过去做的事情。 陪着三孙来到西域，过了一个又一个关口，谁知道这次又遇到了罕见的沙漠风暴。 感到鸣沙声停止了，以为没事了，走出去一段，想解决一下内急。 哪知道这个时候，沙暴来了。 咱没有跟三孙绑在一起，三孙有没有与别人绑在一起？ 三孙此时怎么样了？ 咱要去了，咱要去那边了！ 三孙，咱的大明就靠你了。 三孙，你要保重，你一定要好好的！ 朱元璋眼睛发黑，像一下子掉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 此时，徐怀锦也被埋在一个沙堆之中。 只是与朱元璋不同的是，她的头在沙堆之外。 她想张口喊，但是沙子太厚了，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根本无法叫出声来。 全身也只有头能够转动，手脚根本动不了。 此时，沙暴已停，但她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呼叫声。 而这呼声却是断断续续的。 应该是风，风把这些呼叫声传过来了。 自己居然被风暴卷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如果是在白天，大家通过望远镜观察，也许能够发现自己在这里。 但，现在是夜里，拿着望远镜也不可能看到自己。 军士们也不可能跑那么远来搜索。 他们一定是在他们的附近，挖那些较高的沙丘。 从小时起，就对战场、对军事有着浓厚的兴趣。 自己算是女子中的一个另类。 虽说自己的容貌并不缺乏上门求亲者。 但是很多人最后都望而却步，主要是因为自己的爱好特殊。 别的女子不是琴棋书画，就是针线女红。 虽说这些自己都会，但这些技能却被自己的军事谋略所掩盖。 所以，这么多年来，自己也一直没有碰到一个让她心折的男子。 没想到，命运让自己与他有这么一次相遇，甚至可以说是相知。 别人眼中的废物吴王，在自己眼中却是那么的有才！ 他的有才，与寻常的书生不一样。 他明明很有诗才，却不屑于显露。 他会的东西，很多人不会，包括自己。 但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却很模糊，时而亲近，时而疏远。 但想一想，自己对他的态度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同！ 自己不可能与父亲的立场不一致！ 而朱允熥似乎也有着这方面的顾虑，他似乎已经觉察到自己还有父亲与燕王之间的关系。 今后，不用纠结了。 因为，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六万明军不可能找到自己，吴王朱允熥也不可能找到自己。 他也不可能管自己的死活。 能够找到自己的，恐怕只有沙漠中的野狼。 忽然，徐怀锦想到一个严重问题：刚才，他并没有与自己绑在一起。 他只顾着整支部队，他在呼喊，让大家都赶快绑上绳索！ 他没有跟自己绑在一起，有没有与别人绑在一起？ 如果没有绑住，他会不会也像自己现在这样？ 如果他也不幸像自己这样，是不是可以与他一起到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很黑暗，有很多小鬼。 在那个世界，会不会和他再次相遇？ 在那个世界，自己与他是不是再也没有了任何家庭上的障碍和派系上的桎梏？ 怎么能如此想？ 六万明军需要他！ 没有他，六万明军将难以走出沙漠！ 我不行了，要到那个世界去了！ 他不能，他与我不能在同一个世界！ 徐怀锦的眼前一花，身子飘飘乎乎，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0305章 老毕要成植物人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毛易等人的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 平安等人感到，毕千户不见了，也就罢了。 虽说毕千户与吴王很对脾气，但毕竟年龄大了，只是火器营一个普通百户。 徐怀锦的身份可是非同小可。 徐怀锦是开国功臣徐达的孙女，是徐家的掌上明珠，也是有名的女中诸葛。 徐怀锦死了，必然引起徐家的震怒！ 六万明军的军师死了！这未免太打击士气了。 最重要的是，六万人，只有一名女子！ 六万个大明男子汉，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 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说出去，谁还有脸？ 说出去，岂不是被周边的国家耻笑？ 朱允熥此时大声骂起来：“徐怀锦，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怀锦，整天装着一副高冷范！不想跟别人绑一起，你死了不要紧，让我们男人怎么做！” “徐怀锦，你倒是要脸了，我们都没脸了！” “徐怀锦，你以为你长得好看，整天在老子面前端着？屁，灯一关，衣服一脱，都一个样！” “徐怀锦，你以为你就比我的梅儿、兰儿强？强个屁！” “徐怀锦，你一个女人，非得喜欢打打杀杀的，真有病！” 朱允熥发现毛易满脸沙子，被眼泪冲出了两道，直接朝毛易吼道：“还有你，毛易，你以为你是个锦衣卫副指挥使就不得了？” “你现在不是了，你管的是火器营！” “火器营五百人，少了一个人，偏偏就是老毕！” “毛易，你该死！” “老毕，你真是找死！” 毛易低头，一句也不敢吭。 朱允熥发泄了一阵，心中郁闷稍解，挥手道：“收拢部队，继续前进。” 平安道：“检查物资，凡是掉落的，统统收回，不得遗漏。” 收回？？ 收回！！！ 朱允熥脑中突然灵台清明，像是闪过了一道光。 系统空间，可以收回！ 系统空间可以收回曾经兑换过的物品。 比如挖掘机，如此巨大的物件就可以收回空间，而后放到瓜州城内！ 徐怀锦和毕千户腰上所系的绳索，正是自己从系统空间里兑换出来的！ 这绳索也完全可以收回空间储存。 绳索，就是线索！ 通过绳索，一定可以寻到徐怀锦和毕千户到底在哪里！ 不管如何，试试再说。 朱允熥打开系统空间，回收另外两根绳索！ 绳索出现在系统空间里，不仅仅是绳索出现了！ 绳索绑着的徐怀锦、毕千户同时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真——的——可——以！ 回收绳索的同时，将绑着的徐怀锦和毕千户连带着也收回了空间。 天呐，系统空间居然连人都可以装进来！ 简直是超级无限神空间！ 徐怀锦和毕千户在空间里悬浮着，都紧闭着双眼。 幸好，都还有呼吸。 朱允熥想将绳子再取出，但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这一片的地势非常平缓，绳子取出，就意味着将绳子绑着的徐怀锦、毕千户同时取出空间。 大家发现徐怀锦和毕千户突然同时出现，会怎么想？ 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两人取出来。 走了好长时间，沙漠的地形没有什么变化！ 再一看系统空间，徐怀锦和毕千户仍在悬浮，一切都没有变化，就连他们身上的沙子都和刚进来一样。 毕千户头上的沙子都没有掉！ 也就是说，进入了系统空间，一切都可以保持当初进入空间时的样子！ 明白了，自己在系统空间里不要说粮食，就是蔬菜之类都可以存放。 这系统空间相当于一台智能冰箱，可以保鲜！ 对了，是不是可以把其他人给放进空间？ 朱允熥看了一眼毛易，意念之中想将其回收，但是，失败了。 这空间，居然像好多星级酒店一样，拒绝外带酒菜。 朱允熥明白了，之所以能将徐怀锦、毕千户收到空间，主要是有绳索的捆绑。 没有绳索的话，将徐怀锦、毕千户放到空间也不可能。 行走了一会儿，朱允熥发现，徐怀锦和毕千户在空间里仍然没有一点变化。 系统空间好像就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时间在里面似乎是静止的。 这是一块固定的时间。 终于，朱允熥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一处残垣断壁。 快走到时，朱允熥道：“我去那里办点事情。” 众人有些诧异，朱允熥办事情，也无外乎解决一下内急问题。 现在，徐军师不在了，在场的都是男人，只用背过身子就行，何必藏到墙后面？ 朱允熥走后，常升说道：“允熥心里难受，我们等他一会儿吧。” 大家都停了下来。 也难怪，吴王刚才大骂了徐怀锦和毕千户，表面是怒骂，其实是悲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吴王控制不住情绪想流泪了，想找一个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呆一会儿。 朱允熥奔入废弃的墙内，要从系统空间取出徐怀锦、毕千户，失败！ 稍愣之下就明白了，不能直接取人，要取绳索！ 取出两根绳索，徐怀锦、毕千户分别躺在自己左右。 一摸脉搏，跳动正常，没有问题。 只是暂时还没有醒来。 醒来是迟早的事情。 朱允熥终于松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一左一右，两个人还是没有醒来！ 其实此时，朱元璋醒来了。 朱元璋身上有些酸痛，头也有些晕，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仰望，满天星斗。 侧看，居然是三孙那张帅气的脸。 三孙并没有看自己，而是呆呆地出神。 咱，不是在做梦吧？ 暗暗掐了一下大腿根儿，疼，真的疼！ 咱，真的是活过来了！ 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三孙！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从沙里出来了？ 肯定是三孙找到了咱，要不然三孙怎么会坐在咱身边？ 正想爬起来喊三孙，脑中传来了三孙的心声：「老毕不会是从此就睡过去了吧？」 「这么长时间了还不醒，难道今后要变成植物人？」 第0306章 大女子主义 「徐怀锦年轻，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老毕要是瘫痪成植物人就麻烦了。」 「接下来要追着兀纳失里打到西边，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 「总不能一直带着老毕吧。」 朱元璋听到这里，有些紧张了，三孙认为咱要瘫痪了。 咱拖了三孙的后腿了！ 三孙看来是不想带着咱了！ 三孙想把咱给扔掉！ 「停几天，要是老毕好不了，就让毛易带着火器营把老毕送回嘉峪关。」 「陶成道造出了咱想要的一体化的子弹，火铳就可以连续发射。」 「目前，吾儿开正在攻击嘉峪关，火器营正好可以给吾儿开致命一击。」 「老朱应该还在嘉峪关。」 「老朱对于吾儿开的狡诈没有直观认识，有可能小看了吾儿开。」 「老朱尽管有丰富的战场经验和超高的指挥才能，但也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 「火器营返回，一是把老毕送回去养着，二是可以与老朱内外夹攻，干掉吾儿开！」 朱元璋心道，吾儿开的狡诈咱早就领教过了，咱从未小看吾儿开！ 三孙害怕咱在阴沟里翻船，这是担心咱呐。 为了一个千户，三孙肯让一个火器营返回，一方面是让毕千户妥善安置，另一方面是担心咱打不过吾儿开。 火器营自从有了五段式射击的新战法，再加上新式子弹，战力也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 三孙曾说过，更新迭代后的火器营将成为所有军兵种中的王牌！ 为了千户和陛下，其实都是为了咱！ 为了咱，三孙居然亮出了他的王牌！ 「老毕满头都是沙尘，应该是被埋住了。之所以还有一口气，主要是有青巾蒙面还有口罩遮挡。」 「老毕真够可以的，遇到那么大的危险，还不忘戴上口罩！」 「老毕脸上受过刑、战场上被刀砍过，到底啥样？」 朱元璋一听，三孙可能是想趁咱晕着，想拿下口罩、揭开青巾看一看。 这一看，不就露陷了吗？ 朱元璋突然坐起来，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咱，咱是在哪里？” 朱允熥十分惊喜，抓住了朱元璋的手：“呀，老毕，你醒了！太好了！” 朱元璋道：“吴王，是你吗？” “是我，是我，老毕，别怕啊，”朱允熥连忙安慰：“你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朱元璋说道：“吴王，真是你啊。咱明明是埋在沙里的，后来晕过去了，咱以为是进了阴曹地府，再也见不着你了。” 朱允熥笑道：“老毕，别怕，你命大，我命硬，老天爷不敢收咱们！” “咦，徐家，徐军师怎么也在这儿？”朱元璋坐起后突然发现了朱允熥右边躺着的徐怀锦。 朱允熥说道：“她呀，跟你一样不听话，被风暴刮跑了，只不过情况比你好点，头没有埋到沙里去。” 朱元璋伸出手指在徐怀锦的鼻子前：“幸好，幸好，还有气。” “放心吧，徐怀锦不会有事。你年龄这么大了都醒过来了，徐怀锦更没事。” “估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听到朱允熥这么说，朱元璋才放下心来。 朱允熥说道：“老毕，刚才我找不到你，我骂了你和徐怀锦。咱说好的，万一危险来临，咱们几个绑到一起的！” “但是，老毕，你当时干什么去了？” 朱元璋低下头道：“吴王，对不住了。当时那个沙沙声停下来了，咱以为没事了。就到一边找个地方尿了一泡。” “谁知道这个时候，沙暴就来了。咱根本来不及跑回去，就被卷住了、埋里了。” 朱允熥道：“怎么说你好呢，老毕？！你离开部队，不给人说一声吗？等一会儿，我会宣布对你的惩罚！” 朱元璋心道，三孙要惩罚咱？ 咱，咱是皇帝，要受惩罚？ 正想恼怒，但一想，咱如今的身份是毕千户，不是陛下！ 按道理说，吴王的身份比毕千户可高多了！ 再说了，咱是吴王救出来的。 与救命之恩相比，小小的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那就受罚吧，反正罚咱的也不是别人，是三孙。 “还有徐怀锦，太不像话了！”朱允熥说道：“这女子，就是放不下那面子！” “以为我是个废物，以为我啥也不会，以为我，”朱允熥说道：“其实，我就是啥也不会，比如诗词歌赋啥的。” “老毕，我对你实话实说吧，我的本事，她根本瞧不出来！” 朱允熥说道：“徐怀锦吧，就喜欢那些个酸里巴叽的书生，会摇个扇子，会几句诗词的那种。” 朱元璋说道：“你的本事，咱知道！徐怀锦不知道，那是她傻。” “老毕，我告诉你，我其实对一个女孩有那么一点心动，有好几次。” “吴王，你要是对谁心动，给你爷爷说一声，直接娶过来就得了。” “我不敢对爷爷说，因为这女子是云南人，身世太惨了。只不过后来她不见了，找不着她了。” 朱元璋知道，他说的就是沐英的小女、被咱封为安宁郡主的沐瑶。 咱已经把沐瑶许给三孙了，只是三孙还不知道。 看来，三孙对沐瑶产生了好感，到现在还在挂念着她。 “或许，这个女子以后是你的良配。她走的时候，没给你留点书信或啥线索？” 朱允熥心中一动，书信？咱不妨在应天的宅院里留一封信给沐瑶？ 「咱能用系统空间救出老毕和徐怀锦，自然也能往应天宅院里放上一封信！」 「要是沐瑶真去找我了，一定会看到这封信。」 朱元璋又一次听到了系统，空间，这到底是什么？ 三孙用系统空间救出了咱和徐怀锦！怎么救的？怎么做到的？ 一定要找出这个叫系统和空间的人！ “吴王，我看徐怀锦对你有点意思啊。”朱元璋想知道三孙对徐怀锦到底是什么态度。 “老毕，亏你年轻时经常沾花惹草，连这都看不出来？” “徐怀锦这种女子自命清高惯了，天下男人都不入她的法眼。” “这种女子偏偏想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做出成绩来，心里想的就是：我就是要在你们男人自认为擅长的领域做出成绩来！” “徐怀锦想的就是，我就是要超过你们男人！我就是要打脸你们男人！典型的女拳主义者！” “像徐怀锦呐，凡事都要高出男人一头。要是结婚了，不管做什么，她都想高高在上，这就是大女子主义，对男人有绝对的控制欲。” “徐怀锦，很多人说是玉女，其实，是欲女！” “登徒子！无耻！”耳边突然爆出一声怒斥。 第0307章 让朱元璋写检查要深刻 “啊，你醒了？！”朱允熥喜道。 徐怀锦其实醒了好大一会儿了。 刚开始是因为身上没有劲，还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活了，一直没有吭声。 看到朱允熥之后，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和感动。 明明没有了生存的希望，忽然之间就得救了！ 当时，被风卷到了很远的地方。 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将士们的呼喊声。 就算是明军能找到自己，恐怕也是白天。 到白天还有好几个时辰。 而当时已经被埋得透不过气，连一刻也支撑不了。 后来晕过去了，仿佛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醒来了，就发现躺在吴王朱允熥的身边。 不必说，绝对是吴王救了自己。 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了自己。 吴王刚才说，他在找不到的时候，曾大骂了老毕和自己。 吴王这是急的！ 但随即，吴王说话就难以接受了！ 吴王说我根本看不出他的才能，我怎么看不出来？ 自从吴王说人体上的黄金分割律，我就知道了。 吴王说我看中什么诗词歌赋，这是冤枉我了！ 再往下说，吴王的话更是刺耳至极、难以忍受。 她居然说我是有很强的控制欲，说我是大女子主义！ 我的确是看不上世间那些庸俗不堪的男子，对他们就是不屑一顾！ 但是，吴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什么欲女？这么难听？ “吴王，虽然你是身份高贵的吴王，但也不能如此轻贱于我。” 徐怀锦气呼呼地说：“各人天份不同，爱好不同，吴王怎可凭世俗之见对他人进行评判？” “本以为吴王脱离流俗、跳出世俗，想不到也是这般俗不可耐之人。” 朱允熥道：“我本一俗人，徐军师高看我了。” “但是，徐军师，你今日被风暴卷走，严重打击了我军的士气。” “你死了，传出去，大明六万个男人的脸往哪儿放？大明的脸往哪儿搁？” “如果都像你这么军纪涣散，还怎么打仗，还怎么占领和控制西域？” “你作为军师，难道连军纪都不懂吗？” “我在嘉峪关让大家站军姿，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大家令行禁止的习惯，你呢？” “所以，本统制，要依法对你进行惩罚！” “你！”徐怀锦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什么时候违反军纪了？ 当时，我绑好了绳子，本来是想与你绑到一起的，但是你跑得太快，你只顾着去招呼其他人了！ 我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找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此时，徐怀锦又不好把这些话讲出来，只能在心里怒吼。 …… 六万明军都停在原地等待。 离断墙最近的是常升、平安、毛易。 不一会儿，常森、蓝寿等人也过来了。 原来，吴王朱允熥到前边不远处的断墙去了，应该是一个人在释放情绪。 常森道：“吴王对毕千户太好了，毕千户死了，吴王伤心到这个程度。” 蓝寿说：“他不是伤心毕千户，我觉得是因为徐军师。徐军师长得天仙似的，吴王是看上她了。” “停！”平安忽然摆了摆手：“听！” 听，听什么？ 平安说道：“吴王在和人说话！” 常升侧起了耳朵：“真的诶，允熥说什么毕千户！” “毕千户活了？”常森随即道：“怎么可能？” “允熥这是伤心了，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常升叹道。 大家默然，吴王这是真伤心了，自言自语，这是有些魔怔了！ 常升不由得担心起来：“我过去看看。” “去看看也好，劝劝吴王，别太伤心了。今后，全军都全靠他了。”平安说道。 常升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常升突然大喊道：“快来，快来，活了，都活了！” “哈哈，都过来吧，徐军师，毕千户都在这儿！都活着！” 啊，大家都惊呆了！ 毛易第一个反应过来，发疯一般地朝断墙冲了过去。 紧接着就是刘海旺和五百名火器营的军士。 啊，火器营的行动如此迅速？ 平安、常森、蓝寿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一个到达的是毛易，扑通一下就跪下了：“陛，毕千户，您，您活过来了！” 刘海旺和火器营的五百军士都跪下了，一个个地泣不成声。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毕千户，实际上就是陛下，就是朱元璋！ 陛下活过来了，就意味着火器营的所有军士都保住了性命！ 所以，心情激荡之下，毛易和五百军士全都跪下了。 常升、平安、常森、蓝寿等人都愣了。 就连徐怀锦和朱允熥也愣了。 这个毕千户是什么身份？ 他的死活，居然让毛易和所有火器营的军士如此揪心？ 朱元璋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毛易，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么一跪一哭，岂不是要引起他人的怀疑？ 一个千户，能让锦衣卫副指挥使如此激动？！ 不过，算了，咱原谅毛易了。 毕竟，毛易这是关心咱，是真情流露！绝对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辈。 “毛指挥使，你千万别这样！你以为咱死了，死者为大吗？咱还活着，哭啥呀？” 朱元璋立马提醒道。 毛易突然醒悟，陛下给咱找了一个理由！ 死者为大，不管身份高低，跪下都是应该的。 毛易连忙配合着演戏：“毕千户，你真的活了？我以为你的魂回来了！” 毛易边说边站起来，刘海旺以及五百火器营的军士都站了起来。 毛易还装模作样地去摸了摸朱元璋的手：“是温的，兄弟们，毕千户活了！” “呀，徐军师，徐军师也活了！”毛易这才想起，还有徐怀锦。 「毛易，果然是锦衣卫，冷血无情啊。」 朱元璋一听三孙心声，毛易怎么冷血，怎么无情了？ 「毛易，第一时间发现老毕活了，而没有注意到徐怀锦！」 「嗯，也许这个时代的人，审美观点与众不同吧。」 「就像沐瑶，她说因为个子太高，在家乡的时候就没人向她提亲。」 朱元璋放心了，三孙并没有怀疑到这一点。 毛易其实是应该先看到徐家丫头才对，毕竟徐家丫头是军师，比一个千户重要多了。 三孙这么理解也好，咱也不用费心劳神地解释和表演了。 徐怀锦和毕千户还活着的消息迅速传开，六万军士齐声欢呼！ 欢呼过后，朱允熥板着脸说道：“今日，徐军师、毕千户差一点身亡，是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 “究其原因，是因为徐军师、毕千户目无军规所致！” “此事，决不能到此为止！” “今天晚上，徐军师、毕千户要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在全军面前做检查！” “今天晚上，要把检查写好！要深刻！不少于三千字！” 啊，毛易愣了，吴王朱允熥居然让皇帝，让朱元璋写检查，还要当着全军的面作检查！ 第0308章 父皇驾崩了 激动过后，大家冷静下来。 平安等人连忙问徐怀锦和毕千户是如何脱困的。 徐怀锦说，自己被沙子埋住身子后，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发现在这里。 众人都很奇怪，朱允熥怎么知道徐怀锦和毕千户在这个墙壁后面？ 朱允熥难道还有其他装备，比望远镜还望远镜，比千里眼还千里眼？ 朱元璋干脆就不问，问了也没用，问了，三孙也不会说实话。 徐怀锦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脱困的。 “你们脱困，全是因为腰上的绳子！”朱允熥解释道。 众人都表示不解，腰上的绳子？ “毕千户和徐军师，人在沙里，幸亏腰上的绳子比较长，绳子露在外面，我连挖带拽，就出来了。” 噢，众人这才明白。 不过，这也太巧了吧？ 风暴刚好把他们两人都卷到了这里？ 刚好吴王发现了？ 不过，大家也不愿多想了，因为想了也没用。 吴王身上好多奇怪的事情，都很巧，只能用老天帮忙、运气爆棚来解释了。 走到第二天，大家终于看到了山！ 前方领路的陈诚来报，西边的是库鲁克塔格山，东边的是格罗儿山。 两山夹一川！ 前面就是著名的黑风川！ 虽说是叫川，实际上没有一点水，当然也没有草。 果然，在出现海市蜃楼的奇景之后，部队终于走到了沙漠边缘。 前方斥候来报，此地并无胡人。 “兀纳失里一定在黑风川的北口等着我们。”徐怀锦说道。 “好了，吩咐部队，休息休息。”朱允熥道：“徐军师、毕千户，你们的检查写得怎么样了？” 徐军师脸一红，将检查递给了朱允熥。 朱元璋也掏出了检查书。 朱允熥拿过两份检查看了看。 徐怀锦的小楷字写得很工整，很有力，倒是很符合她那种柔中带刚的性格。 朱元璋的字就难看了。 朱元璋注意观察朱允熥的表情，心居然通通地跳起来。 昨天夜里休息的时候，毛易从陈诚那里找来了纸笔，悄声说道：“毕千户，您现在得给吴王一个面子，毕竟在吴王眼中，您只是个千户，这检查，得写。” 朱元璋叹了一声，长这么大，就根本没有认过错！ 写检查就是认错！咱啥时候写过检查？ 更何况，三孙还要让咱当众作检查！ 这下子就难堪了！ 难不成，三孙这是故意的？！ 故意让咱作检查，并且当众作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毕千户！ 难道三孙利用这一点来验证，咱到底是不是他爷爷？ 回想了一下，咱装的好像没什么漏洞。 毛易、刘海旺和其他火器营军士配合得可以叫做天衣无缝。 常升、平安他们都没有发现。 徐家那丫头，心思最为细腻，她都没看出来，三孙怎么会看出来呢？ 难道三孙单纯就是为了让咱记住这次教训？ 不过，再想想徐怀锦，一个女子，跟咱一样也写检查，还要当众念检查。 咱心里好受多了！ 徐怀锦，家世那么好，咱算啥，咱就是一个千户，还是三孙刚刚提拔的。 徐怀锦能当众念检查，咱也能念。 三孙作为统制，得在全军树立起权威来。 这次，咱就配合配合他！ 朱元璋刚想提笔写字呢，毛易又悄声道：“您要是写出来，吴王会不会看出来？” 朱元璋拍了一下脑袋，毛易提醒得真及时啊。 咱的字从小都没练好，后来行军打仗、兵荒马乱的，整天提着刀，就没有提过笔。 登基为帝之后，这才开始练。 但是没有童子功，练得再起劲，也好不到哪里去。 咱的脸可以遮住蒙住，咱的声音可以改变，但字迹却很难改变。 “毛易，你给咱写！” 不过，毛易的字写出来，比咱写的还难看！ 朱允熥看着朱元璋写的检查，失口笑道：“毕千户，先不说你这检查的内容，就这字来讲，简直是不堪入目！” “字是人的脸面，我总算知道，你为啥天天蒙个面了！” “看看你写的字，真跟狗爬叉一样。” 毛易吓了一跳，吴王朱允熥居然说陛下的检查就像狗爬叉！ 大逆不道啊！ 偷偷看了一眼朱元璋，发现朱元璋的神色如常。 这下子才明白，这字不是朱元璋写的，而是自己的手笔。 吴王骂的不是陛下，而是他毛易！ 朱允熥道：“等一会儿，你和徐怀锦两个人，只用一个人上去作检查就行了。你们谁上，自己商量吧。” 徐怀锦和朱元璋都不吭声了。 徐怀锦作为军师，要是全军作检查，以后还怎么当下去。 更何况，她是个女的！ 一个女的在全军面前丢人现眼，以后还怎么做人？ 两个人出一个作代表，那也应该是毕千户。 朱元璋则在想，徐怀锦到底肯不肯出这个面。 毛易见状，站出来说道：“吴王，下官提个建议，当众作检查，范围太小了。不如将检查书从前军传到后军，让每个军士都看到。以此起到警示全军的作用。” 朱允熥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徐怀锦和朱元璋均是心头一松。 毛易也不禁擦了擦额头的汗。 天啊，这爷孙两个，天天做戏，搞得自己提心吊胆的！ 要是陛下真的对着五百名火器营军士作检查，军士们该作何表情？ 万一有哪个军士忍不住笑场了，被陛下惦记上了，恐怕早晚会人头不保。 那个时候，作检查的陛下念的辛苦， 看来，吴王还是挺给自己面子！ 也幸亏，吴王给了这个面子！ …… 北平，庆寿寺。 这是一座位于燕王府西南方的金元名刹。 姚广孝一个人坐在禅房之中打坐，手中捻着佛珠，时快时慢。 燕王朱棣派兵前往嘉峪关不久，姚广孝就决定从应天返回北平。 有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增寿在应天，姚广孝大可以放心。 徐增寿虽说是徐达的四子，但做事还算是小心谨慎。 姚广孝将人托付给徐增寿好好看管，随即返回了北平。 回北平之后，姚广孝每日往返于府、寺之间，与燕王朱棣共商大事。 这天，姚广孝刚刚从燕王府回来。 刚进禅房没多时，突然闯进一个人来。 是燕王！ 燕王刚刚不是在府中见过了？怎么燕王亲自来了？ “姚师，大事不好！”燕王朱棣道。 姚广孝眼皮子一跳：“燕王，何事惊慌？” 燕王朱棣突然泪流满面：“父皇，父皇驾崩了！” 第0309章 庆元寺密谋 姚广孝脸上的肌肉一动，疑惑地看着朱棣。 朱棣终于止住了哭声，递给姚广孝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看了纸上的内容，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姚广孝大惊失色！ 皇帝朱元璋和吴王朱允熥居然都死在了西域！ 落笔者是吴伯宗！ 吴伯宗是自己的徒弟！ 吴伯宗没有这个胆子说谎！ 此事，千真万确！ 吴伯宗发出此信之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天呐，天要变了，天下大变！ 看看这纸，姚广孝就明白，恐怕只有吴伯宗、古齐纳和朱能三人知道这个消息。 而这三个人对于燕王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消息是从朱能朱将军那里发出来的，通过海冬青带到了燕王府。 这个消息太过重大，吴伯宗、古齐纳和朱能三人不会外泄。 此时，谁先得到消息，谁就能抢占先机。 朱元璋并没有指定大明储君，这就意味着谁都有机会。 此时，燕王与二皇孙朱允炆各有优势。 燕王的优势之一在于他是二皇孙朱允炆的叔叔，并且也是与朱元璋最相像的。 优势之二是燕王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和出色的军事指挥才能。 陛下被胡人所害，大明与西域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 谁能杀死兀纳失里，谁能平定西域大漠，谁就能在这场继位之争中赢得胜利。 优势之三是，燕王有着武官集团的支持。 本来，武官集团在蓝玉的领导之下，全力支持吴王朱允熥。 而朱允熥死了！ 武官集团就面临着新的选择，他们会倾向于谁？ 当然是倾向与曾经与他们一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燕王朱棣。 朱允炆的优势之一是有文官集团的支持。 朱允炆的优势之二是有着监国的身份，从监国的身份继承皇位，从道理上也完全说得过去。 当然，燕王目前最大的优势是：得到了陛下和吴王已死的消息。 姚广孝心中激动起来，自己投奔到燕王帐下，为的就是为燕王戴上一顶白帽子，为的就是让燕王面南称帝。 作为一直学习帝王之术的他，为的就是做出一番事业，立下不世奇功。 不为钱财，不为功名，只为一展胸中所学而已。 姚广孝一直在努力着，经常劝朱棣暗中积蓄力量。 朱棣也开始在暗暗拉拢朝中大臣，并默许姚广孝找来一帮能人异士，在王府后院操练。 但朱元璋的身体很好，朱棣远在北平，时不时会对未来产生怀疑。 姚广孝就站出来，想尽办法坚定朱棣的信心。 有一次朱棣酒后，找到姚广孝，让他为其占卜一卦。 谁知，朱棣刚丢下一枚铜钱，姚广孝就说到：“燕王陛下要做皇帝乎。” 一句话，把朱棣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喝止：“不得胡说。” 作为朱棣的密友加老师，姚广孝深知燕王的脾性，经常在日常生活中，对其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还有一次，朱棣兴致很高，出了一个上联：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成氷。 明朝时期的“氷”，和“冰”是一个意思。 姚广孝直接回答道：“世乱民贫，王不出头谁做主。” 在姚广孝的一次次暗示之下，朱棣终于感到，自己的确是最为合格的大明储君。 现在，机会来了！ 朱棣在展开纸条之时，如五雷轰顶，躲在屋里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理智告诉他，此事不可与外人道，只能找姚广孝说。 稍稍平复一下心情，朱棣就来到了姚广孝在庆寿寺的住所。 看到姚广孝，朱棣不由得佩服起这个和尚来了。 这个和尚意志坚定，认准的事情就要想办法去做，可谓百折不挠！ 而现在，朱棣在悲痛之余，也看到了希望。 其实去年，朱棣一度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只想做个太平王爷。 因为父皇眼看着要立朱允炆为储君。 正在此时，突然冒出了一个朱允熥。 一向默默无闻的废物皇孙朱允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得到了父皇的青睐。 朱允熥的突然崛起，一下子搅乱了局面。 父皇迟迟没有定下储君人选。 如果不是朱允熥，朱允炆恐怕早就是储君了！ 如果朱允炆被立为储君，那么自己就基本没戏。 自己能有现在的机会，还是朱允熥无意之中帮了忙。 不得不说，姚广孝确有神奇之处。 他居然劝说自己派部队到嘉峪关为朱允熥助战。 姚广孝居然料到父皇会到嘉峪关！ 别人以为父皇只会到西安，看一看西安是否适合作为新的都城。 姚广孝力助朱允熥当上储君，那是形势所迫。 当时自己是处于最不利的位置。 而力助朱允熥当上储君，对于自己来讲，的确是一条登基的捷径！ 现在看，如果不是派兵前往助战，哪里会最先得到这个重大消息？ 难道，这个和尚真的能堪破天机、看清未来？ 姚广孝擦了擦眼泪说道：“燕王节哀！” “但现在，为天下苍生计，为大明未来计，请燕王收起悲痛！” 朱棣擤了一把鼻涕，朝姚广孝施了一礼：“ 姚广孝露出欣慰的笑容：“燕王不必如此客气。” “燕王，其一，消息至于此屋，不可扩散。就连燕王妃也不可告知。” 朱棣点点头，明军恐怕是全军覆没了，徐怀锦也是凶多吉少。 连父皇和吴王朱允熥都死了，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只是可惜了古齐纳和吴伯宗。 这两个人算是拼死让人把消息送给了朱能，朱能才把消息通过海冬青传到了这里。 到自己登基之时，一定要追封吴伯宗和古齐纳，嘉奖其忠勇，厚待其子孙。 “燕王，其二，让徐增寿在京中加强联络蓝玉等武将集团。” “其三，王府玉印借我一用。我的那些徒弟们，也该走一走了。他们拿着盖有王府玉印的信，拜访各大塞王。” “大明精锐，尽在边塞！只要与塞王们搞好关系，天下可定。” “其四，让朱将军守住嘉峪关。因为，嘉峪关是您的。燕王得了天下，第一件事，就是御驾亲征，扫平西域！” “让朱将军守住嘉峪关，杜绝一切交通与信息往来。” “陛下和吴王在西域归天，消息必然通过胡人、胡商从嘉峪关传向内地。” “朱将军的任务是，尽量在嘉峪关就封锁消息！” “如果让二皇孙得到消息，他有着监国的巨大优势，到时我们将处于被动局面。” “只要有一半以上的塞王支持，燕王就可立即带精骑赶赴应天。” “到应天之时，也就是公布重大消息之时，也是燕王您登基之日！” 朱棣起身肃然：“姚师，一切都听您安排。” 第0310章 一个消息两个方向 嘉峪关。 关城门楼。 庆王朱楧坐在一个胡椅上，面前一个低矮的大桌子摆着切好的瓜州蜜瓜。 一个青面书生在一旁弹着古琴曲《阳关三叠》。 一曲弹罢，朱楧放下半片密瓜，擦了擦嘴，拍了拍手：“好曲，好曲！” 青面书生叫周吉士，是庆王府的右长史。 周吉士饱读诗书，儒雅风流，且颇有计谋，被朱楧引为心腹。 “殿下，这首古琴曲改编自唐代诗人王维所写的七言绝句《送元二使安西》，此曲宋代已失传。我根据曲意，历时一年完善，甚是满意。” 朱楧道：“啊，以后就不要弹这个曲子了。不吉利。” 周吉士问道：“殿下，此话怎讲？” 朱楧道：“这曲子说是《送元二使安西》，最后元二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 “呃，这个，史料并无记载。” “王维那是被公主都看上的人，十分有名，他亲自送元二，说明元二很有地位。” “最后，史料无记载！本王猜想，元二死在了安西！最少是失踪了！” “这个曲子到宋代失传了！” “安西，就是前面不远的地方，应该就在瓜州到玉门一带。” “你看看，到安西，人死了，曲散了！曲终人散，不吉利，不吉利！” 周吉士忙道：“殿下说得极是！下官再也不弹此曲了。” 朱楧突然眼皮子一跳：“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 周吉士道：“殿下，您这是担心陛下，日夜思念所致。嘉峪关为关城，商业并不繁盛，生活极为单调。” “下官建议，殿下可回甘州，在吴王府暂住。这里，有陈大人守着，您大可放心。” 朱楧摇了摇头：“父皇可能随时凯旋。我从甘州赶到这里，根本来不及。” “父皇凯旋，我却不在，岂不是一大罪过？” “殿下，快看！”宁夏卫指挥使陈平喊道。 果然，前方有动静。 在蓝天与黄沙的交接处，腾起了一股烟尘。 烟尘越来越大！ 烟尘之下，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骑兵！” 朱楧站起身来：“是父皇回来了！父皇抓住兀纳失里了！” 关墙上站立的所有军士都精神起来，到城墙剁口观看。 黑点慢慢变大，得得得的马蹄声清晰可闻。 “啊，是胡人！”有眼尖的人喊叫起来。 军士们个个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胡人像风一般刮过来，到关墙前不远处停住。 来时如风，停时如松，整齐划一！ 这绝对是胡人的精锐！ 有人已经认出来了，站在最前的是：胡人的锤子将军吾儿开！ 此人使一大锤，身形极伟，与之形成反差的是，此人还是兀纳失里的智囊，堪称国师。 此人怎么自己到这里来了？ 兀纳失里呢？ 朱楧也到了城墙垛口，心中疑惑，父皇在哪里？ 难道父皇与兀纳失里正在激战，而吾儿开抽出身来攻击嘉峪关，以此断掉父皇的后路？ 情况不妙！ 吾儿开大声道：“我乃兀纳失里大汗帐下吾儿开！扔下刀箭、打开城门，可饶你们不死。” 陈平道：“是吾儿开吧？大明庆王在此镇守，尔等怎敢猖狂？！” “庆王，哈哈，庆王是谁？”吾儿开左右环顾大笑。 陈平道：“吾儿开，果然蛮夷，没有开化，不知礼数！见了大明庆王，还不下跪？” 吾儿开道：“下跪的是你们！因为你们是失败者，我是胜利者！不妨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六万明军已全军覆没！” 庆王朱楧吓了一跳，六万明军已全军覆没！ 岂不是说明，父皇危险了？ 陈平道：“你说六万人都没了，简直是笑话？你们有何证据？” 吾儿开笑道：“我来此，就是证据。如果他们未死，我为何来到这里？难道让你们夹攻不成？” “不妨告诉你们，六万明军被困在库姆塔格沙漠二十余天，没有一人走出来。” “消灭六万明军的，是沙漠，是长生天！” “我们大汗正在赶来，过沙漠的时候，会一路收拾你们千户以上的尸体，我们一定会好好保存吴王朱允熥，将其完整地交给你们。” 吾儿开在关下开始炫耀他成功的战略战术。 关墙上的明军听得目瞪口呆。 天呐，吾儿开说的全是真的！ 要不然，不会这么详细！ 要不然，吾儿开也不会有这么大胆量来攻嘉峪关。 朱楧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早已是六神无主。 六万明军二十天还没有出沙漠，这就意味着已经死了！ 如果是在战场上，父皇以及各个将军都不会死，只会被俘虏。 但这是在沙漠中！老天爷不会看人的身份不同而有所不同。 六万明军死了，意味着父皇也死了！ 天呐，父皇死了！ 朱楧禁不住地流下泪来。 王府右长史周吉士见状，连忙悄声道：“殿下，回去说话。此事，不可与外人道也。” 朱楧知道，父皇已死的消息，绝不能让他人知道。 否则，军心一乱，真不知道会现什么情况。 周吉士对陈平说道：“陈将军，全力守住嘉峪关。庆王回去休息一会儿。” 陈平扶着朱楧走下关墙。 进了一间兵器库，朱楧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周吉士道：“殿下，此事不知真假，因此，千万不可声张！” 朱楧明白，周吉士不点出父皇已死，是怕犯忌讳。 结合吾儿开炫耀性的叙述，还有今天自己的预感，父皇真的是归天了！ 父皇随火器营追赶朱允熥的事情，只有自己和周吉士知道，其他人以为陛下被护送回长安了。 父皇让自己代朱允熥守住封地，现在父皇死了，自己也就不用守了。 自己的封地在宁夏！ 不如退守甘州，看看情况再说。如果嘉峪关守不住，到时再退回宁夏也不迟。 朱楧作完决定就走，周吉士再次交待了陈平，陪着朱楧赶往甘州。 “吉士，现在，我们该如何？”朱楧问道。 “不知殿下想不想君临天下？”周吉士问道。 “不，本王只想调回江南富庶之地，做个逍遥王爷。”朱楧说道：“人脉上我不如二皇孙，能力上我不如我四哥。” “殿下，您此时掌握着大明的命运、决定着大明的未来。” 周吉士道：“您把此消息送给谁，就等于扶着谁上位。” “吉士，把消息传给燕王，快马传递。”朱楧终于作出了决定。 周吉士肃然答道：“遵命。” 回到书房，周吉士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上，叫来甘州驿丞，火速送往北平。 随即，周吉士又写了一张条子，用蜡封上，绑在了一只鸽子的脚上。 “二皇孙，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周吉士边说边将鸽子抛向空中。 第0311章 朱元璋的问题 黑风川。 朱允熥吩咐在此地进行短暂休整，检查随身装备。 陈诚带着几个胡人探路者过来说道：“这是一道枯河，名叫卜隆吉河。过河中，向东北而行，即为平川。” “此川，风极大，无水草，黑石磷磷，沿途多死马骸骨。” “吴王请看，这里的石头都是从川里吹出来的，所以并无棱角，都是圆的。” “黑风川并不长，大多死马骸骨，并非是渴死饿死，而是被砸死的。” 徐怀锦说道：“唐代的边塞诗人岑参曾写过：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原来，这个川，指的就是黑风川！” 朱允熥道：“轮台九月风夜吼，意思是夜里风最大最急。那就等到大清早再走，争取在天黑之前通过黑风川。” 大家也不着急了，就在戈壁滩上休息一夜。 朱元璋心想，兀纳失里恐怕也认为明军都困死在沙漠了，他们说不定在黑风川北口就没有设防。 稳妥起见，再停一夜也无妨。 正如三孙所想的那样，明军只有六万人，没有兵员补充，尽量避免非战斗减员。 用过饭，等部队的警戒和哨位安排好之后，朱允熥又带着徐怀锦、朱元璋、毛易巡察了一圈，很是满意。 在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朱允熥躺下来，仰头望天。 “来来来，老毕，躺我左边，”朱允熥又招呼徐怀锦：“来，躺我右边。” 徐怀锦有些恼怒，但又不好驳朱允熥的面子，没有吭声，只是站着不动。 朱元璋躺了下来。 朱允熥道：“徐怀锦，那天晚上你睡在我身边，难道不怀念一下？” 徐怀锦咬着嘴唇，吴王，真是个登徒子，偏偏拿他没办法。 那天晚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躺在他身边。 他，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 只是，他总是不好好说话，太难听。 “徐怀锦，只有躺平，才能够看见世界的美好！” “我们站着，就习惯于向下看，看见的是一地鸡毛。” “我们躺着，就习惯于向上看，看见的是满天星斗。” 咦，徐怀锦意外地看了一眼朱允熥，他的话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文艺了？ 徐怀锦不再站着了，而是坐到沙地上，双手撑在后面，身子稍稍后仰，果然是繁星点点，煞是好看。 这，是小时候的星空。 不知从何时起，很少抬头看看天空了，除了乞巧节、中秋节等特殊的节日。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一个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 “我们从不缺脚踏实地的人，但是我们缺仰望星空的人。” “夸父逐日、嫦娥奔月，上古时代的人们对于天空有着太多瑰丽的想象。” “但是，我们的民族越来越发展，越来越实际，越来越经世致用，大凡天马行空、偏离现实世界的，都被讽刺、排挤和打击。” “徐军师，你能想象得到吗？陶成道在他的庄园里准备火箭飞车，准备飞天！” “陶成道这样的人，太少了。这是因为我们对这种人的宽容不够，更不要说支持。” 朱元璋听到这里，才明白三孙说的是什么。 咱能听得懂，因为陶成道想飞天，但三孙阻止了，因为陶成道凭着他的工具，可能飞上去，但绝对会摔死。 徐怀锦就不一定明白三孙的意思。 徐怀锦说道：“吴王所说极为有理。但是，嫦娥奔月，只是想象。能带给我们的，只是优秀的诗篇而已。” 朱允熥道：“只是优秀的诗篇？呵呵。在没有热气球之前，你能想象到你能上天吗？” 徐怀锦瞪起一双美目：“吴王，你不会说，我们真的能奔月吧？” 朱允熥不置可否。 「我要是说能，徐怀锦一定认为我疯了。」 「我要是说不仅能奔月，我们还能登上月亮，再从月亮上返回来，徐怀锦估计该疯了。」 朱元璋吓了一跳，三孙说，能奔月？ 还能登上月亮，再从月亮上返回来？ 天呐，这怎么可能？ 不过，以前如果说有人能上天，并且能在天上停很长时间，自己绝计是不相信的。 但是，有了热气球，不就相信了？ 三孙，一定还有比热气球更厉害的，可以奔月的那种！ 朱元璋顿时兴奋起来！ 今后三孙要做什么，咱都得支持！ 特别是三孙的大明科技院，咱得大力支持！ 要是真能奔月的话，岂不是天下哪里都可去得？！ 天下哪里都可去得，咱不是成了真正的天子？ 一时间，大家都抬头望天，不吭声了。 过了良久，徐怀锦突然问道：“吴王，你对燕王有何评价？” “燕王嘛，是我的叔叔，我怎么敢评价呢？”朱允熥答道。 “吴王，想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是我和毕千户传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因为我是女子，毕千户只是千户。” 徐怀锦很想从朱允熥口中听到对朱棣的评价。 朱元璋立马感兴趣了，徐家丫头提的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合咱胃口。 因为，咱也想知道。 「评价朱棣，根本不用我评价，后世的历史学家评价不知道有多少。」 「徐怀锦明显是朱棣的粉丝。」 「怎么评价都不合适。」 朱允熥道：“徐怀锦，我先不评价，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我皇爷爷、我二哥和四叔的故事。” 朱元璋忽地从沙地上坐起来，咱和二孙、四子的故事？ “有一次，我爷爷带着我二哥、我四叔，在宫中看赛马。” “爷爷想考一考我二哥、我四叔的对联水平。你知道，我爷爷文学啥的不怎么样，但对联的水平，还马马虎虎过得去。” “我爷爷出了上联：风吹马尾千条线。” 徐怀锦思索起来，这个下联该怎么对。 “我二哥对的下联是：雨打羊毛一片毡。” 徐怀锦一听，这个下联对得实在不怎么样，软绵绵的，既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境界。 这个下联正好反映了二皇孙的性格。 “燕王的下联是什么？”徐怀锦问道。 “燕王的下联是：日照龙鳞万点金。” 徐怀锦不由得心中大赞，燕王不愧是燕王！日照，龙鳞，万点金，气魄宏大！ 朱元璋却很奇怪，这件事的确是有，但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三孙是怎么知道的？ 徐怀锦问道：“吴王，通过此事，你有何评价？” 朱允熥道：“这个故事，还用评价吗？” 徐怀锦不吭声了。 突然，朱元璋说道：“吴王，此处没有别人，咱说话你不要介意。这一路走来，咱就觉着你比燕王都有本事！” 朱允熥没想到毕千户对他评价这么高。 “吴王，咱觉着你到时候能当上皇帝！你要是当上皇帝，咱是说万一，万一你当上皇帝，你对燕王、庆王、秦王还有二皇孙怎么安排？” 徐怀锦十分意外，毕千户提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这个问题提得好！这次看朱允熥如何回答。 第0312章 吴王快支帐篷 “这个世界足够大，容得下任何有梦想的人。”朱允熥说道：“像我四叔这样有雄才大略的人，太少了。” “在古时，天下才多大范围？就算是现在的大明疆域，也只不过是地之一角而已。” “如果我是我爷爷，我会让燕王有更大的用武之地，镇守一个区区北疆，算不得什么。” 朱元璋正想继续追问，哪知道徐怀锦先问上了：“燕王更大的用武之地在哪里？” 朱元璋心想，三孙还是固执地认为燕王要当皇帝。 三孙总是以为历史不会大变，总是以为咱要立二孙为储君。 二孙当上皇帝之后，四王朱棣就会发起靖难之役。 三孙哪里知道，咱已经决定了。 “燕王更大的用武之地，在于开辟新的天地。” 徐怀锦又问道：“燕王的新天地，在何处？” 朱允熥笑道：“徐军师，可曾看过《西游记》？” 徐怀锦说道：“这是话本小说，里面的地方都是真的吗？” “有的人因为看见而相信，有的人因为相信而看见。” 朱允熥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徐怀锦咀嚼了好长时间，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我不相信他吗？ 他看见了什么？他相信什么？ 朱元璋还没搞清楚三孙到底如何安排燕王。 新天地？ 让燕王开辟新天地，这是要流放吗？ 「朱棣，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朱棣，后来的永乐大帝，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帝王！」 「文治武功不比唐宗宋祖差的一代雄主。」 「朱棣五次亲征蒙古，威震漠北。」 「积极经营边疆，加强对北方的控制，迁都北京。」 「东北设奴儿干都司，西北设置哈密卫，西南设贵州承宣布政使司。」 「经营南海，占领安南，设立远达南半球的旧港宣慰司。」 「这样的燕王，一代雄主，简直不要太好用！」 「真让我当皇帝，就让燕王去搞窝国、占欧洲！像成吉思汗那样打下欧亚！」 「可惜燕王这样的人太少了，要不然的话，大明就能提前把世界版图中的好地块全占了！」 「朱允炆太嫩了，打不了仗，那就让占住澳洲！」 「老朱的子孙多，但成气的没几个。」 「幸亏还有很多人可用，比如郑和、平安、铁铉、杨溥等人，也可以撒出去！」 「总有一天，大明龙旗将插满整个天下！」 「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龙旗的世界！」 天啊，朱元璋没想到四子如此厉害！ 三孙这是第一次在心声是完整地透露四子朱棣将来的成就！ 三孙居然说，朱棣的文治武功不比唐宗宋祖差！是一代雄主！ 朱棣居然干了这么多件事情！ 由此看来，朱棣比二孙更适合当储君！ 也不对，朱棣也不适合，因为有咱三孙在！ 朱棣再厉害，也不如三孙厉害。 最关键的是，三孙的眼界更开阔，三孙看到的是整个世界。 二孙一继位，就开始想着削藩，而后四子就开始造反。 二孙和四子，看到的就是大明这一块地方，看中的就是咱屁股下的龙椅。 最后二孙与四子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而三孙想的，就不是把他四叔和二哥干掉，而是让他们去占新的地盘，为的就是让大明的龙旗插满整个天下！ 这样的三孙，不会对咱的儿孙赶尽杀绝！ 不仅如此，还给他们谋划了全新的未来，提供了更大的舞台。 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龙旗的世界！ 环球，咱总算是懂这个了。 三孙说脚下的地，不是方的，是圆的，是个大球！ 三孙的志向如此远大，听来让人热血！ …… 第二天清早，朱允熥下令全军迅速通过黑风川。 此时盛夏已过，天气也不再那么炎热。 黑风川里风大，而且风从哈密盆地吹来，带了一些绿洲的水气和凉意。 从气温上讲，比沙漠之中的感觉是好多了。 进入黑风川，果然一路上都是石头。 这里的石头又大又圆，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大风吹，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滚动。 这里的土，恐怕也是多少年前的石头碰裂了、滚碎了，最后石成了沙，沙成了土。 按照之前的预案，在风暴来临之时，全军都要拿出帐篷支起来躲避。 很多人通过黑风川，哪怕不要马，也得带上帐篷。 空中有石头雨，这是多大的风力呀。 陈诚说，黑风川是沙漠与哈密盆地的一个通道，常年有大风。 龙卷风一起，斗大的石头都能飞到天上，而后劈头盖脸下砸下来。 不说斗大的，哪怕是鸡蛋大的圆石，也能把人给砸死或砸晕过去。 为防止大风再把人吹跑，朱允熥在进入黑风川之时，就已经把人和人之间用绳子绑住了。 徐怀锦倒是很主动与朱允熥绑在一起。 朱允熥与毕千户、毛易绑到一起。 至于平安、常升、常森、蓝寿，朱允熥要求他们回到本部与手下将士绑到一起。 朱元璋在听到朱允熥的安排之时，不禁佩服起三孙的细心来。 将军与手下绑到一起，胜过千言万语，能于无形之中提升在军士当中的威望。 这么一绑，大家顿时有一种凝聚力和向心力。 徐怀锦和朱允熥绑上之后，虽然绳子很长，但她在那一瞬想到了很多。 特别是在瓜州城，从悬在半空的热气球上缒下来，就是朱允熥把自己紧紧抱着。 在沙暴袭击的那天晚上，自己又莫名其妙地躺在他身边。 今日，又与他绑在一起。 自从去年在大明科技院的夫子庙旧址上遇到他，就与他有了交集。 从应天走了半年到达嘉峪关，又从嘉峪关一路西行，直到现在。 好几次遇险，全都是因为他。 难道，自己今后，都注定要与他绑到一起吗？ 呸，呸，在想什么呢？！ 还有绑在自己腰上的这根绳子，多少次从天上垂下来。 徐怀锦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唐代李复言的《续幽怪录》。 里面有个故事：一个叫韦固的唐朝人在月光下遇到一位老人。 老人面前摆着一本书籍，和一个大口袋。 老人说书籍是姻缘簿，大口袋里装的是绳子。 绳子用来系住夫妇之足。 绳子只要绑上，就算是仇敌之家、贫富悬殊、天涯海角、吴楚异乡，此绳一系，便定终身。 徐怀锦又摸了摸腰上的绳子，这绳子是那个老人口袋里的吗？ 呸，呸，呸，又在胡想什么呢？！ “小心！”前面的陈诚喊道：“风暴来了，石雨来了！” 陈诚的话打断了徐怀锦的思绪。 徐怀锦连忙喊道：“吴王，快，支帐篷！” 第0313章 老毕以后可别瞎哔哔 此时，风是从北而来，后面的部队还可以支帐篷。 朱允熥、徐怀锦、朱元璋和火器营紧随在斥候和陈诚之后。 来不及支帐篷了，只有撑开遮阳伞。 朱允熥将遮阳伞往沙里一戳，一把拉过徐怀锦：“抓住伞杆。” 朱元璋和毛易、刘海旺躲在了同一个遮阳伞下。 因为风大，人数太少的话，遮阳伞会被风吹走。 风一吹走，头上没有任何东西遮挡。 一通石雨砸下来，不被砸晕，也被砸成满头包。 风来了，刚刚晴朗的天气攸地暗下来。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遮阳伞上被石头砸中的声音不绝于耳。 再看脚下，从遮阳伞上落下的石头都滚了过来。 最大的有鸡蛋大小，最小的是花生米大小。 突然感觉像是下冰雹。 终于，石头雨结束了。 徐怀锦看了看地上的圆石，不由得有些后怕，如果没有这些遮阳伞，真不知道被砸成啥样子了。 胡人过黑风川的时候，他们都是躲在马或者是骆驼肚子 如果遇到风大石大，那可就惨了。 今天这石雨来得急、下得密，但石头单体并不大。 幸亏有遮阳伞，在沙漠之中挡住了直射的阳光，现在又挡住了从天而降的石雨。 朱允熥收起了遮阳伞，拿起脚下的石头看了看。 收起了三个大小差不多最圆的，放进了怀里。 朱元璋看到朱允熥收起两块石头，问道：“吴王，这石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朱允熥将三块圆石拿出来，放在右手掌心开始转动。 “看到没有，这石头圆溜溜的，可以作为老年保健球。” “经常在手里面转，老年人手指、手掌、手腕弯曲伸展灵活，促进指、腕、肘等上肢肌肉的运动。” “可以通经活络、调整阴阳平衡，增强脏腑功能、预防老年痴呆。” “这三块石头最圆，带回去给我爷爷，除了吃饭、睡觉和批阅奏章，其他时间都可以转。” “跟太极拳一配合，绝对是多活十年不成问题。” 朱元璋十分欣慰，三孙果然是时时处处都想着咱。 刚刚经历过一场石雨，他就能马上想到咱的身体，想着让咱健康长寿。 这石头值啥钱呢？不值钱。 但是三孙对咱的关心，值钱！ 三孙对咱的关心，那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天黑之时，所有部队都走出了黑风川。 这时，前方派出的斥候来报，胡人有一支百人小队在北口守着。 胡人很是散乱，仿佛就是在应付差事。 他们连警戒都没有派出。 徐怀锦道：“吴王，胡人只有一百人，且没有戒备，他们应该认为我军不会走出沙漠，在这里应付差事而已。” “因此，我们应乘天黑之际，一队绕向他们的后方，堵住他们的去路，争取将他们全部拿下。” 朱允熥点点头：“就按徐军师说的办，平安，你负责。” 拿下区区百人小队，对于平安来讲，简单至极。 拿下之后立马进行了审问。 果不其然，这些胡人前哨部队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明军包围。 兀纳失里看到二十多天了，明军还没有出来。 据玉门关传来的消息，明军也没有退回去！ 这就说明，明军已经全部死在了库姆塔格沙漠。 兀纳失里也不愿意在黑风川北口等着了，天天吹风喝灰的，哪儿有哈密城舒服？ 于是兀纳失里回城了，留下一下百人队，在这里等吾儿开。 徐怀锦分析道：“兀纳失里现在等吾儿开，可能在两件事情上犹豫不决。” “一件事是，兀纳失里想在哈密继续积累实力，巩固现在各部族的关系，拉拢更多的部族加入，让他的大汗地位更加名符其实。” “第二件事是，前去玉门关与吾儿开汇合，一同攻击嘉峪关，占领河西走廊。” “二选一，兀纳失里应该是等吾儿开回来再商量。” “他们的联络员并不知道金雕去了哪里。” “因此，趁着兀纳失里与吾儿开不在一起的机会，也趁着他犹豫不决的机会，我们应加速赶往哈密城，一举攻下哈密城！生擒兀纳失里！” 朱允熥点点头，徐怀锦不仅是在军事上有一套，在心理的分析上也很在行。 当时在沙漠之中打下的那只金雕，落到了徐怀锦的遮阳伞上，自己用药口对其伤口进行了处理。 金雕与徐怀锦很快就熟了，快成了徐怀锦的宠物了。 哪知道，沙暴的到来导致金雕受惊，居然挣扎着飞走了。 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种可能，金雕没有飞出沙暴的范围，死于沙堆之中。 没有了金雕，兀纳失里和吾儿开就失去了联系。 这倒是个好机会。 没有了吾儿开的智谋，对付兀纳失里就容易多了。 蓝寿道：“从此地到哈密城，我军可以连夜奔袭，杀他们一个冷不妨！我愿当先锋军！” 蓝寿对平安一直不服气，平安一直都是先锋军！吴王对他特别看重。 而自己从来都是在后面！ 在后面，说好听点，是全军后卫，说难听点就是运粮草、拖后腿的！ 兀纳失里此时根本没想到我军会活着从沙漠出来，现在直奔哈密城，保准顺利拿下！ 平安、常森、常升等人纷纷请战，要当先锋军。 朱元璋心想，三孙应该不会同意现在就打兀纳失里。 因为三孙从到嘉峪关起，就把兀纳失里当作了一枚棋子。 一直撵着兀纳失里往西跑，直到彻底占领和控制西域。 果然，三孙的心声又来了：「这种形势之下，抓住兀纳失里的确是易如反掌。」 「但是，抓住了兀纳失里，大家就可能丧失了向西攻击的动力！」 「但此事，不能向大家解释。」 「但是，总得解释！」 「哈哈，有了！」 “我不同意现在连夜奔袭。”朱允熥道。 “为什么？”徐怀锦十分意外，又有些着急。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朱允熥居然不同意连夜奔袭。 “我们立国为大明，为什么？就是要正大光明地、堂堂正正地！” “我们在战场上要把敌人彻底打服，就得正大光明、堂堂正正！” “我们现在的实力，要远远高于兀纳失里，就不必用什么夜袭之类的计策，我们就是要对他们进行实力碾压！” “在这一点上，我们必须要像一个真正的骑士！” “要向宋襄公学习，战场上讲究公平对决！” “宋襄公，宋襄公是谁？”朱元璋问道。 徐怀锦解释道：“春秋时期宋国的国主，在与楚军对垒之时，不击半渡，不杀二毛，导致大败。” 看朱元璋一脸蒙，朱允熥道：“不击半渡，就是要等到楚军全部过来列好阵再打。不杀二毛，就是不杀头发花白的人，就像老毕你这样的，就不能杀。” 朱元璋听后就笑了：“居然还有这种傻蛋？” 朱允熥严肃道：“老毕，你这就不对了。宋襄公，对儒家有大贡献！” “宋襄公有‘五不’原则：不因凶丧而发动战争、不能半渡而击、不能用欺诈手段取得胜利、不得攻打伤兵、不得伤害老幼。” “宋襄公的仁，是孔子儒家思想的重要来源。” “孔子，宋微子之后，宋襄公生弗父何，弗父何为孔子第十世祖。” “孔子曾说：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周实行嫡长子继承制，而宋国还实行兄终弟继。宋国立国以仁义为本，微子启性格宽厚仁慈，孔子说：殷有三仁，微子便是三仁之一。” “老毕，你说宋襄公是傻蛋，等于说孔子是傻蛋！” “老毕，以后可别瞎哔哔。回到京城，那些个文官们特别是言官们，一定会拿这个大作文章。” “这些文官们别的不行，就是一张嘴、一支笔厉害，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千户，就是蓝玉这样的有功之臣，恐怕也会被他们给整死。” 朱元璋作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朱允熥连忙安慰道：“老毕也不要怕，吴伯宗逃走了，现在也没有文官，不会传出去。” 第0315章 庄浪之兵 吴开山说道：“兄弟们，我为什么带着你们跟着朱能？实话告诉你们，是因为朱能说，天子和吴王已经在瓜州城归天了！” “狗日的吴伯宗派回来两千名归附军，专门给朱能带信！” “胡人现在说六万人包括天子和吴王被困死在沙漠了！” “为啥说法不一致？” 大家都思考起来。 平安在奔袭嘉峪关时遇到了一队胡人骑兵，正是古齐纳、吴伯宗率领的归附军。 燕王朱棣派来嘉峪关助战的有两支部队，一支是由朱能率领的五千精骑。 一支是由古齐纳、吴伯宗率领的归附军。 两支部队相互配合，又各有使命。 平安急于赶到嘉峪关，吴开山就率五百弟兄在此拖住胡人。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归附军。 吴开山被围之后不久才知道他们是燕王派来的人。 吴伯宗怕吴开山发现有两支部队，所以就把吴开山和五百军士交给朱能看管。 两千归附军返回带回了吴伯宗的信件，朱能就将消息告诉了吴开山，劝说吴开山效力燕王帐下。 天子和吴王都在瓜州死了，那么其他人，包括平安肯定都已经阵亡了。 朱能还说，燕王是诸位皇子中最能打仗、最有能力的，马上就要继位当皇帝了。 吴开山只是一个千户，哪里知道朝廷的事情？ 于是，吴开山带着五百弟兄就投在朱能帐下。 吴开山和五百弟兄，都是来自肃州的庄浪县，最擅长的就是攀爬、隐藏、夜袭、侦察，很快被朱能所看中。 于是他们就成了朱能手下的夜不收营。 夜不收，主要承担的是军事情报活动，包括平时及战时的情报侦查与传递，乃至从事间谍活动、劫营、烧荒、劝降等任务。 袭扰敌营或从事斩首行动，也是夜不收的职责。比如洪武十五年，燕王曾选夜不收及敢勇死士，持长刀臣斧并炮数百，四面夜袭虏营。 斥候只是承担夜不收的部分任务，比如警戒和敌情探查。 自从投奔朱能，吴开山和五百弟兄的任务就是观察和了解嘉峪关一带的敌我动向。 今天吴开山派出的人员得到了胡人的消息。 胡人的消息，与朱能告诉他的消息不一样！ 如果说天子和吴王在瓜州城归天，那么胡人早就吹得天花乱坠了！ 胡人说六万明军是在沙漠中困死了，这说明吴伯宗传递出来的消息是假的！ 但谁又能保证胡人说的是真的？ 突然，大地震动起来。 吴开山伏身贴地倾听：“西面，有骑兵，三千以上。” 吴开山一挥手，五百名军士都将马牵至一片胡杨林中躲起来。 果然，一队胡人骑兵出现了，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吴千户，是归附军！”百户赵大虎惊道。 果然，是归附军！ 走近了，居然是古齐纳和吴伯宗！ 他们带的有一千名归附军，一人三马！ 胡人不是说六万明军被困死在沙漠吗？怎么古齐纳和吴伯宗还有这些归附军没有困死？ 古齐纳和吴伯宗的人比其他明军战力更强？或者是在沙漠中的耐受力更强？ 果然，自己的感觉和判断是对的！ 平将军还有吴王、天子怎么会被胡人给困死？ 古齐纳和吴伯宗能出来，其他明军也能出来！ 吴伯宗、古齐纳跟着明军到底是助战来了，还是捣乱来了？ 还有，朱能的部队为什么一直在塔乌海的边缘徘徊，他在等什么？ 这些，吴开山还没有想明白。 “吴千户，归附军都能跑出来，你弟弟他们也能跑出来。”百户赵大虎说道。 在塔乌海遇到归附军时，吴开山带着五百弟兄想缠住他们，让平安带人赶到嘉峪关，此时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吴开山让弟弟吴开海跟着平安直插嘉峪关。 对于赵大虎所讲，吴开山很是认同。 吴开山带着弟弟吴开海以及五百弟兄，都出自庄浪县。 庄浪县的羌兵最为有名，主要是源于西夏军中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部队叫做步跋子。 步跋子作为西夏的山地步兵，广泛活跃于溪涧、山谷等高低起伏不平不利于骑兵机动的特定区域。 在这些作战区域内，他们机动性极高，可以快速腾挪于战场各处。 以羌人为主力的步跋子，耐力相比于同时期的汉人更强，抗寒能力更佳。 羌族丁壮组成的步跋子部队，在山地作战中被应用于侦查敌情、大批量集结伏击宋军。 在西夏建立步跋子这支部队以后，在宋仁宗年间爆发的好水川、三川口和定川寨战役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步跋子在经历短暂时的辉煌后归于沉寂。 一只步跋子军队来到了庄浪定居下来。 南宋初年，金人南侵，兵祸连结，战火纷飞。 在抗击金兵的战场上，既有刘韚、刘子羽这样的父子兵，又有韩世忠、梁红玉这样的夫妻档，还有吴玠、吴璘这样的兄弟连！ 吴玠和吴璘正是庄浪人，是吴开山、吴开海的先祖。 吴玠长期与金军作战，败少胜多，是西线宋军抗金的绝对主力，官至四川宣抚使。 吴玠47岁去死之后，弟弟吴磷接着抗金，抗金二十余载，叱咤风云，鲜有败绩。 吴璘也因此获得了南宋朝廷的重用和依赖，哪怕到了晚年还总是被叫出来打仗。 相比于岳飞、韩世忠等抗金明星，吴玠、吴璘的名字或许有些暗淡。 但吴玠、吴璘的官职比岳飞、韩世忠大，吴玠被封为涪王、吴璘被封为信王。南宋共有七个异姓王，吴氏兄弟就占了两个。 兄弟两个都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安民，守卫川陕数十载，为百姓不只带来了心安，还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发展。 吴玠、吴璘两人都是带人投军，从此累积军功，屡建功勋。 吴玠、吴璘所带的人，都是庄浪县的，以羌族丁壮为主。 所以，庄浪县的兵员，都有着山地作战的传统，机动能力、侦察能力、个体素质都极强。 仅在宋代，庄浪一地出了吴玠、吴璘两个异姓王，被高宗赐名的仁勇将军郭成，官至枢密院都统制的郭浩等名将。 吴开山的先祖有着赫赫战绩，吴开山的家乡有着沙场建功的传统。 因此，吴开山绝对相信：只要归附军能生还，弟弟吴开海及其他几个庄浪人也绝不会死。 古齐纳、吴伯宗带着人从胡杨林前经过，走远。 吴开山道：“兄弟们，此地不能久留，想随我西去的，跟我走。想回庄浪的，发盘缠。” 百户赵大虎转过身来道：“兄弟们，没有军功，我们哪儿有脸回庄浪？” 一个百户问道：“吴千户，我们留在嘉峪关不是也有机会立下军功？” 吴开山说道：“吴伯宗、古齐纳回来了，我们的下场是什么？最少，不会受到重用。甚至是他人立功，我们受曲。” 赵大虎说道：“吴伯宗所传消息和胡人所说，虽有不实，但可以肯定的是，天子和吴王还有平将军，遇到了极大困难！” “宁可险中求富贵，不可曲中求高位！”吴开山道：“想立功的，跟我走！” 五百军士都愿意随吴开山西行。 突然，马蹄声传来，在胡杨林北面，又是一彪人马出现！ 第0316章 胡人国师的郁闷 “是朱能！”赵大虎喊道。 朱能带着人马出来了！ 与古齐纳的一千归附军，合军一处！ 朱能有五千精骑，加上从瓜州返回的两千归附军和刚刚返回的一千归附军，足有八千人。 只是，没有见到吴伯宗。 吴开山心中疑惑，朱能和古齐纳想做什么？ “抓住吾儿开！拿下嘉峪关！” 朱能的骑兵队伍齐声喊道：“燕王登基日，大明开新天！” 天啊，吴开山立马瞪大了眼珠子！ 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燕王想登基！ 难怪，燕王派了两支军队！ 天子和吴王遇险，应该是吴伯宗和古齐纳在捣鬼！ 吴伯宗和古齐纳捣鬼，朱能躲在塔乌海沙漠边缘配合！ 这一切，都是来自燕王朱棣的授意。 吴伯宗传回了天子在瓜州身亡的消息！ 那么燕王就一定在准备，随时准备登基。 但是陛下一直没有指定储君，那么，远在边地的燕王就必须武力夺取天下。 朱能一直等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 古齐纳、吴伯宗难道已经与胡人勾结？ 想把天子困死在西域，而后燕王趁势布局，而后夺了天下？！ 太不可思议了！ 吴开山被想的想法吓了一跳。 “走，跟过去，看个究竟。”吴开山说道。 等朱能的部队开过去，百户赵大虎说道：“千户，我粗粗查了查，朱能少了一千人左右。” 吴开山说道：“明白了，这是吴伯宗带走了。” “不仅仅如此，我看朱能的二百亲卫也不在。” 吴开山更是奇怪了，吴伯宗居然能把朱能的二百亲卫也带走了？ 吴伯宗难道带着什么重要人物或者是重要物件返回北平，送给燕王？ 停了一会，吴开山让四名百户留在胡杨林里，带着一百人尾随朱能、古齐纳。 “胡人跑了，胡人逃了！”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吴开山一挥手，后面的军士停住了。 果然，胡人走了，他们也不是败退，而是主动走的。 也没有走得很急，似乎是在遛马。 所以，刚才大地之上并没有震动之声，也不见烟尘扬起。 吴开山一想，怎么会这么巧？ 朱能和古齐纳一到，吾儿开就离开了？ 这样一来，嘉峪关之战就解除了？ 从时间线上来看，是朱能和古齐纳的到来，吓走了吾儿开的骑兵。 就朱能和古齐纳的部队来看，胡汉混杂，还不如吾儿开的齐整。 朱能和古齐纳能把吾儿开吓走？ 通过探听，吴开山得知，吾儿开那可是胡人当中少有的文武双全、智勇兼备的超凡人物！ 根本不可能主动退却！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做戏！ 他们就是为了配合朱能和古齐纳，显得朱能和古齐纳的战斗力和威慑力更强。 吾儿开为他们脸上贴金，为的就是让朱能和古齐纳顺利拿下嘉峪关！ 刚才，朱能的部队喊的口号就是“抓住吾儿开！拿下嘉峪关！燕王登基日，大明开新天！” 他们没有能力拿下吾儿开，这只是一个借口，是说给嘉峪关的守军听的。 真正的目的是接管嘉峪关！ 接管嘉峪关的真正意图，就是切断西域与中原之间的联系！ 甚至是阻断明军远征军的归路！ 吴开山感到，他终于撩开了眼前的迷雾，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燕王派朱能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吴伯宗、古齐纳与胡人沆瀣一气！ 朱能择机把住嘉峪关！ 等燕王一登基，生米做成熟饭！ 抓住吾儿开！拿下嘉峪关！燕王登基日，大明开新天！ 将这四句话联到一起想，吴开山背上的汗都下来了，燕王居然有如何深远的谋算！ 难怪，当时吴伯宗要扣住自己和五百兄弟！ 原来是怕自己和五百兄弟提前走漏风声！ …… 陈平在城上问话：“你们是哪位将军的部下，是从玉门回来的吗？” 朱能没有说话，古齐纳上前道：“我们是燕王帐下亲军，随吴王西征。吴王带着平将军、常将军、蓝将军正在玉门与胡人鏖战，特命我部前来解嘉峪关之危。” 陈平喜道：“你们真的是从玉门回来的？吴王大军并没有困住？” 古齐纳说道：“胡人狡诈，他们只是想用计赚开嘉峪关。” 朱能上前一步道：“我等前来，受吴王所托，接管嘉峪关，请将军大开关门。” 手下有人告诉陈平，古齐纳就是在这里与胡人打了头阵。 陈平不疑有他，马上打开了城门。 一进城门，朱能和古齐纳就马上接管了嘉峪关的防务，士兵们列上关墙之上。 于是陈平与朱能与古齐纳的将军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吴开山一挥手道：“回去，带上剩余的兄弟西去，一定要找到陛下，找到吴王，找到平将军！” 百户赵大虎也明白了，大明要大乱了！ 一百余人在这里尾随，等到朱能和古齐纳发现了自己，就跑不掉了。 如果再被朱能控制住，远征的陛下和吴王还被燕王蒙在鼓里，这就坏了！ 必须把这一消息告诉陛下和吴王！ 大明不能乱！ 大明一乱，嘉峪关就会被胡人趁虚而入，河西走廊将成为胡人的跑马场！ 先不说整个大明，就自己的家乡来讲，位于河西走廊的庄浪县必然成为胡人的地盘。 父老乡亲又得受异族的欺凌！ 回到胡杨林，一位百户上来道：“千户，请看，这是归附军遗落的东西。” 吴开山一看说：“这不是地毛球吗？” 赵大虎说：“难不成，这地毛球还能吃吗？” 吴开山直接用刀剁开，吃起了里面的果肉，惊道：“这是个好东西！” 吴开山信心十足：“走，我们跟在吾儿开后面，一定能找到陛下！” …… 从嘉峪关退走的吾儿开，满肚子的郁闷和疑惑。 正当他准备进攻嘉峪关时，金雕从天空飞下来，带来了大汗兀纳失里的消息。 展开一看，吾儿开大吃一惊。 吴王朱允熥带着六万明军出了黑风川，正在向哈密城进发！ 吾儿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了看，没有错！ 吴王朱允熥到底是什么人？他居然能带着六万明军走出沙漠？ 二十天呐，吴王朱允熥在沙漠中困了二十天，居然没有渴死！ 第0317章 征服西域的根本手段 吾儿开知道，现在想攻下嘉峪关，没有一天两天是拿不下来的。 但是，目前，吴王的六万明军正在向哈密城进发。 哈密城，那是大汗兀纳失里的大本营！ 哈密城，不容有失！ 如果哈密城丢了，那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各族联盟就会土崩瓦解！ 自己这么多年的东奔西走、左勾右连、纵捭横阖，功夫就白费了！ 如今看来，攻下嘉峪关的意义不大了。 吴王只要攻下哈密城，抓住了兀纳失里，就达到了他们的终极目标。 此时，吴王会留下一部分人马镇守哈密，而后率剩下的人员东返。 到时候，自己就会腹背受敌！ 哪怕勇士再彪悍，自己再有计谋，也难以摆脱失败的命运。 再加上从嘉峪关的西北突然来了一支明军，吾儿开知道，此时不走，恐怕走不成了！ 走归走，但，不能慌！ 如果慌里慌张地撤走，嘉峪关的守军反应过来，自己将面临困难的局面。 吾儿开带着亲卫留在后面，果然，明军没有追过来！ 看不到明军了！ 加速！ 加速回援兀纳失里！ 突然，吾儿开停下了。 面带笑意，拿出了一块薄羊皮。 不一会儿，金雕从吾儿开的肩头，振翅高飞，向西飞去。 “走，回哈密！” 五千胡人精骑疯狂打马，呼喝阵阵，尘烟腾腾而起。 朱允熥带着六万明军，慢慢悠悠地开进哈密盆地。 每遇到一处河流或绿洲，都咐咐部队休息。 沿途的牧人看到了，个个都惊诧不已。 陈诚派出人员前去接洽，并送给他们一些茶叶。 这些牧民看到茶叶，个个激动不已。 这些茶叶在草原上就是硬通货，恐怕比金子还要值钱。 用茶叶可以换来牛羊和奴隶，甚至还可以换来女人。 这些茶叶都是茶砖，朱允熥每看到一处断墙，就将这些茶叶堆进去。 这个倒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 因为这一路走来，经过太多的荒凉之地。 过去，这里就是繁荣的丝绸之路。 丝绸之路上，从大明运往西域各国的物品中，有瓷器，有丝绸，更大量的是茶叶。 一路上有很多马、骆驼和人的骸骨，他们的货品当然也遗失在沙漠、戈壁之中。 在断垣残壁的废墟上，发现茶叶，自然也不足为奇。 很多胡人部落居然还主动前来，给大家送羊送马！ 晚上，胡人主动燃起篝火，弹起了各式各样的乐器，还有不少的漂亮姑娘过来和大家共舞狂欢！ 朱允熥又让拿出了白酒，让胡人饮用。 这一刻，朱元璋感到有一些不真实。 这还是胡人的地盘吗？ 怎么感觉到我们是主人，胡人才是客人呢？ 看来，三孙说的占领和控制西域，并非是一个梦。 过去，咱之所以对西域不感兴趣，是因为得到西域不是财富，而是包袱。 “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 得到地盘了，但土地太过贫瘠，每年朝廷得不到粮、收不到税，还得往这些地方倒贴！ 得到人员了，但都是些胡人蛮夷之族，话都听不懂，更不要说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听话！ 你说东他往西，你说鸡毛他讲蒜皮，还时不时地给你搞几次反叛，让人头疼啊。 所以，只要西域这地方不主动侵犯大明，咱也就不招惹他们。 通过与三孙一接触，这才知道西域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特别是西域居然还有比大明更加先进的火铳和子弹，这就是大明的重大威胁。 一定在他们没有成气候之前，把他们给打垮、打服！ 除了火铳和子弹，还有很多东西是大明没有的。 三孙在心声中透露，要把西域彻底纳入大明版图，今天一看，还真有可能！ 三孙只是通过小小的茶叶，就让西域这些部族的人欢欣鼓舞！ 看来，是兀纳失里对西域各族太过残暴了。 只要我们稍施恩惠，他们就会主动向大明靠拢。 朱元璋激动地走过来，与朱允熥碰了一杯酒：“没想到，西域各族对我大明如此友好！这应该是汉唐时加强西域联系的结果。” “老毕啊，你不要只看表象！”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讲，他们更多的是讲究实惠！” 「老毕哪里知道，这就叫做胡萝卜加大棒！」 「不对，这叫茶叶加刀枪！」 「听话的，给他们送给茶叶，以后还有粮食！」 「还有粮食种子，就给他们那种转基因的，产量极高。」 「让他们种了还想种！」 「他们还想种，但是没有种子。」 「想要获得丰收，就必须来找我大明！」 「因为只有我们大明有高产的粮食种子！」 「通过免费送粮食种子的办法，改善和平衡他们的食物结构，让他们从此离不开粮食。」 「改变他们的游牧习惯，就必须从饮食上改进。」 「他们离不开这些粮食作物，就离不开我大明！」 听到这里，朱元璋心中有些奇怪。 你把粮食种子给他们了，他们收获之后，留下一部分，不就是种子吗？ 他们何必再来找大明要粮食种子？ 「花夏是农业民族，以农业立国，从本质上来讲没有侵略性。」 「种下种子，辛勤耕耘，只要没有大的灾害，就会有收获。自给自足，自然不会想到去掠夺。」 「农业文明的特征就是守住立足之地，而不是掠夺。」 「地理上看，游牧民族对农业民族的侵略有条件支撑。」 「欧亚大草原从蒙古草原到近东地区都容易入侵定居地区。」 「尤其从西北到中原的地理，出去困难，但进来容易。」 「游牧地区与中原几乎没有天然屏障，而且挨得很近。」 「农业特别是种植业具有稳定性，而畜牧业具有流动性。」 「为什么后来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略性消失了？那是因为流动性变弱了。」 「为什么流动性变弱了？那是因为农业加入了。」 「农业加入了，游牧民族的生活就有了保证，其从野蛮到文明的进程加快了。」 「所以，帮助游牧民族提高他们的生产水平、改变他们的产业结构、控制他们的产业发展，这才是占领和征服西域的根本手段。」 听到这里，朱元璋终于是服气了。 这分析，朱元璋从未听过。 就算是找来大明那些最有学问的大儒，也不一定能做出这们深入浅出的分析！ 「改变产业结构，是一个长期过程。」 「征服西域，还得两手抓。怀柔宣抚加铁血手段！」 「听话的给粮食种子。不听话的，就按左宗棠那一套办法来！」 朱元璋一听，左宗棠那一套办法是什么办法？ 第0318章 兀纳失里死了 嘉峪关城头。 宁夏中卫指挥使陈平沉着脸说道：“朱将军、古将军，你们这是何意？” 朱能哈哈一笑：“陈将军，我们奉燕王之命，接管嘉峪关。” 陈平怒道：“燕王之命？镇守嘉峪关的是庆王殿下！燕王远在北平，是不是把手伸得太长了？” 朱能用马鞭指了指所带的军士：“燕王之名，威震漠北！我军一出现，吾儿开即望风而逃！嘉峪关，不容有失，由我军代管为上上之策。” “陈将军，我劝你，还是与庆王回宁夏吧。” “秋天到了，你们要防止小股敌人到宁夏打草谷。” 陈平的性子比较平和，看朱能如此嚣张，也禁不住动了气：“如果是陛下之命，我陈平现在就走。让我走，燕王还没有这个权力！” 朱能道：“你们庆王同意了！” 陈平的疑云顿起，庆王同意了？ 还真有这种可能！ 庆王在嘉峪关待了一段时间，听到六万明军死于沙漠的消息，吓得脸色发白，都快哭出来了。 立马和王府右长史周吉士跑到了甘州城、住进了吴王府。 想到这里，陈平感到守在这里有些不值！ 守在这里，是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家的田。 还有一点就是，庆王与燕王一向很好，自己也没有必要与燕王的部下撕破脸。 陈平道：“我去甘州，请庆王令。嘉峪关，暂且拜托朱将军了！” “我们走！” 陈平一抱拳，扭头就走。 “陈将军果然爽快，到时我在燕王殿 就在今日，一只海冬青从北平飞来，带来了燕王的指令：控制嘉峪关，掐死东西交通，不许任何活物通过！ 得到指令，朱能也来不及等到吴开山等人回来，就直奔嘉峪关。 正好，朱能又得到了一千名归附军的助力。 吴伯宗和古齐纳回来了。 吴伯宗要求拨出一千精骑，护送一件神兵利器到北平。 这件神兵利器只要送到燕王手中，天下无人可挡，局面立马可定。 朱能感到事关重大，就给吴伯宗拨了一千精骑，其中包括自己的二百亲卫。 陈平带人快马奔至甘州，到吴王府见到了庆王。 庆王一听陈平带来的消息，感到十分欣慰。 对侍立一旁的王府右长史周吉士说道：“吉士，此事办得极好！” 庆王在得知六万明军困死沙漠之后，就让周吉士把消息传给燕王，让燕王早点做好准备。 哪知道，消息这么快就到了燕王那里！ 燕王居然让前来助战的古齐纳接管嘉峪关，燕王果然是燕王，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决不拖沓。 周吉士办事也极有效率！ 周吉士有些蒙圈，燕王居然派兵接管了嘉峪关！ 那天给燕王传递的消息是快马传递，怎么着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就到达了！ 那天给京城传递消息采用的是飞鸽传书，速度当然比马快。 此时消息应该还未传至京城，平北的燕王怎么就收到了？ 太奇怪了！ 庆王说道：“嘉峪关就让燕王的人守着吧，我们暂且留在甘州。” 陈平疑惑道：“既然让燕王的人守嘉峪关，那我们何必留在甘州？这是吴王的地盘啊。” 庆王道：“放心，吴王府，马上就要变成庆王府了。” 在庆王看来，天下，马上就是燕王的。 凭着报信之功，吴王的封地到时肯定就是自己的！ 朱允熥的大军徐徐向哈密城推进。 离哈密城还有一百里地时，徐怀锦提出开一个战前会议。 朱允熥同意，如果不开这个会议的话，其他人会怀疑自己这个统制的能力。 也不能显得太饭桶了。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毛易等人都到了。 朱元璋也坐在帐内。 “大家都讲一讲吧，每个人都发言，关于形势的判断、攻城的预备、部队的协调等等。”朱允熥说道。 平安道：“我以为我军将遇到西征以来最大的困难。据斥候探得的消息，哈密城很是难攻。” 消息大家都已经了解了。 哈密城是西出玉门之后最大的一座城池。 过去，曾经是西域各国各部向大明朝贡的中转站、交易站、补给站。 这座城内汇集了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的商人、使者、托钵僧、传道士等等。 城内的兵营马场、驿馆客栈、酒肆脚店等一应俱全，十分繁华。 并且哈密城还分为四个城门。 哈密盆地分布有众多的游牧民族，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挎刀上马就可以征战。 哈密城的守卫，根本不缺兵员。 而明军与之前一样，缺乏大型的攻城器械和足够的箭枝。 而哈密城内有数个兵器铺，他们的箭枝完全够用。 哈密盆地虽说是水草丰美，但是没有大树，连个云梯都做不成。 蓝寿说道：“我以为我们还是乐观了。我们总感到胡人会守城，他们的长处不是守城，而是野外进攻。” “或许我们到哈密城下，他们已经在城外列阵了。” 毛易说道：“蓝将军，我以为他们不敢出城与我们对阵。因为，火器营的威力，他们已经领教过了。” “除非，他们想出了对付我们分段式射击的办法。” 常森道：“要是再有几台挖掘机就好了。” 蓝寿笑道：“胡人那一台挖掘机，恐怕是举全族之力造出来的吧。结果还丢给了我们。” 徐怀锦道：“没有攻城器械，我们可以暂缓攻城。” 徐怀锦指着地图道：“我们要做好长期打算，一时攻不下来，我们就围困他们！” 围困？(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Ｃ 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建议，四万人分别守住四个城门，切断胡人的城外供应。火器营重点部署在正门。” “其余两万人切断哈密的水源！” “哈密城共有两条河经过，一个是大的柳条河，一个是小的白杨河。” “将此两条河流拦住。” “就算是城内有存粮，没有水也支撑不了几天。” “如果胡人可以打井，到时等水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闸放水，水淹哈密城！” 大家都相互看了看，还是徐军师的办法稳妥。 如果胡人冲出来，咱有火器营加上骑兵的配合，胡人也不敢出来。 如果胡人缩在城内，那就用徐军师的办法，围困他们！ 再看看地图，很有可行性。 商量了预案，大家都心里有谱了，信心十足地向哈密进发。 不久，一座雄伟的城墙和城楼出现了。 “看，兀纳失里在城楼上站着。”徐怀锦说道。 “看来，兀纳失里早有准备呀。”朱允熥笑道。 徐怀锦心想，兀纳失里没有准备才怪了！ 从黑风川到哈密城这近八百里的距离，你吴王走了二十天了！ 兀纳失里再怎么昏庸，再怎么愚蠢，也应该知道你吴王率着大军来抓他了！ 人家不做好准备，难道等着你抓？ 常升拿起望远镜，惊道：“天呐，兀纳失里是个死的！” 朱允熥吓了一跳，不会吧，城头的兀纳失里是个死的！ 兀纳失里死了，西征到此为止！ 顶多占住了哈密，还没有完成陛下交给的生擒兀纳失里的任务。 想占领和控制西域？失去了带路人！失去了运输大队长！众将士也会失去西进的动力！ 第0319章 死寂的空城 朱元璋也吓了一跳。 兀纳失里死了？！ 三孙这下子该失望了！ 果然，三孙的心声是极度失望。 众将都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这个兀纳失里，是个草人！” “一个草人，穿着兀纳失里的衣服！” 啊？ 朱允熥连忙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果然，城头之上、城楼之下、居于C位的那个人，外面是兀纳失里的衣服，里面都是草！ 「吓了老子一跳！」 「兀纳失里，你特么在玩什么把戏？」 「兀纳失里，原来是兀纳失里的衣服里塞满草，名符其实的草包！」 「是不是觉得我们穿越沙漠、过黑风川，走累了，玩个行为艺术，让咱开心一刻、放松一下？」 再一看另外的，居然全都是草人！ 「兀纳失里，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我仿佛听到兀纳失里的嘲笑！」 再看了一圈，城墙上的胡人，全都是草人！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徐怀锦道：“胡人会不会就在草人里面？” 平安一听，称赞了徐怀锦一句：“徐军师果然有眼光！” 大家都感到，胡人肯定是身上包裹一层草，再套上衣服。 趁明军走近之时，突然从草人中跳出来，来一阵箭雨。 平安叫了几个箭术高明的射士，驱马上前，对着草人射去。 想象当中的胡人从草人中跳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一枝又一枝箭从城上草人的头部、胸部直接穿了过去！ 草人没有任何动静！ 也就是说，胡人并没有躲在草人之中。 为什么？ 所有人都在思索。 这么大的一座城，城头上守着的胡人，居然全都是草人，全都是摆设！ 这是对明军的侮辱，还是胡人低智商的展现？ “会不会是他们害怕吴王的热气球从空中攻击？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看不到是草人？” 蓝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徐怀锦说道：“对付热气球，胡人已经有了办法，在瓜州他们就不害怕了。” “那，会不会，他们也缺箭枝，用草人迷惑我们，把我们的箭枝给耗完？”蓝寿继续说道。 常升道：“不可能，你也不看看这天！这是白天！还有，胡人根本不需要我们的箭枝。” 朱允熥道：“我们也不急于一时，暂缓进城，斥候向四周探查。” 半个时辰过去，斥候来报，方圆几十里内，连一个牧民都没有找到。 这与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路行来，几乎是到处都有牧民在放牧，且十分友好。 现在想找牧民，却一个都找不到！ 胡人在搞什么鬼？ 朱元璋也疑惑起来。 哈密城，是兀纳失里的大本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城内一片静默，居然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么大的一座城，如此繁荣的一座城，突然之间没有了任何声音！ 仿佛所有的人和动物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了一般！ 兀纳失里一定不会放弃这座城池，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基础。 那么，城内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明军进城！ 而城内，他们可能布置有种种机关！ 至于是什么机关，朱元璋一时还猜不到。 就如同在瓜州城，谁能想到他们运来火油的目的，不是为了守城，而为了点燃狼粪、硫磺和动物尸体，为的就是对付热气球。 作为兀纳失里的国师，吾儿开此时并不在。 吾儿开正在攻击嘉峪关！ 兀纳失里有这么多的心眼吗？ 很明显，能让六万明军在此迷惑半个时辰，胡人的做法绝对不是愚蠢之举。 除了吾儿开，兀纳失里手下还有能人？ 更加诡异的是，城内一片寂静，周边连人都找不到！ 人去哪里了？ 徐怀锦有些失神，仿佛一切都不真实。 追了这么多天，又是穿越沙漠，又是过黑风川，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危机，终于到达了哈密城。 却发现，人不见了！ 朱允熥看了看毛易和他们的火铳。 「怕个毛啊！哪怕是城内埋伏有千军万马，我们也得闯一闯！」 「咱有火器，城内巷战，咱占优势！」 「先试探着攻击一波再说！」 “平安，攻城！”朱允熥下了命令。 平安马上安排，十几人用绳索抬着一根从路上捡来的巨大硅化木，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向城门冲过去。 如此高大的城墙，如此宽阔的城门！ 其城门的厚度及坚固程度恐怕比嘉峪关更甚！ 咚！ 一声闷响！ 巨大的硅化木直接撞到了城门上。 所有人都愣了！ 城门，大开！ 就这么一撞，城门开了！ 原来，城门根本就没有架上横木，而是虚掩着！ 从城门往里看，不见人，不见马！ 十几个人扔下硅化木，抽出腰刀朝城内走进去。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十几人走了好几趟！ 城内，果真没有人！ 天呐，所有人都沸腾了！ 偌大的一座哈密城，居然就这么占领了？ 兀纳失里望风而逃了？ 平安一挥手，让两个千户带人先进。 两千人进城不久，两名千户前来报告：城内空空如也！ 众人大喜，纷纷进城！ 哈密足够大，六万人进来，轻轻松松容纳。 不一会儿，平安的副将邱英平就找到了兀纳失里的寝宫。 这里，自然作为吴王、徐怀锦和众将休息和议事之处。 按照朱允熥之前的方法布置了警戒哨，众将都聚集到一起。 大家都兴奋不起，包括徐怀锦和朱元璋。 今天发生的一切，与大家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哈密城很难攻克，要想强攻，就要付出很大代价。 按照徐军师的安排，围而不攻，断掉哈密城的粮草和水源，到时候兀纳失里就会不战而降。 但这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哪知道，哈密是一座空城！ 兀纳失里居然带着人跑掉了，连城内的商户和普通百姓都跑光了！ 把这座城留给了明军。 大家都看向吴王朱允熥，吴王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从嘉峪关到现在，几乎没打过什么硬仗，没有经历什么苦战！ 这次占领哈密城，最为轻松！ 不费一刀一枪，兀纳失里就主动放弃了哈密城，逃走了！ 难怪，吴王说兀纳失里就是明军的运输大队长。 他不仅为明军输送了物资，还贴心地为明军准备了用来休息和休整的城池！ 第0320章 让死城困死明军 对于兀纳失里的逃走，大家都十分高兴。 朱元璋尤其感到自豪。 看看我大明军队，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兀纳失里显然认为自己根本打不过，干脆逃跑了！ 这样一来，三孙就该满意了。 最少在哈密城，三孙就不再为抓住兀纳失里而纠结了。 果然，三孙的心声传来了：「真爽，兀纳失里这厮居然逃走了！」 「这倒省了很多事！」 「咱来攻打哈密城，不就是让兀纳失里逃走吗？」 「兀纳失里逃走了，正合我意！」 「好好在哈密城歇一段时间，而后再去追！」 从嘉峪关到哈密城，两个月时间过去了！ 两个月时间里，一路虽说没有碰到大仗，但风餐露宿、披星戴月，也真是辛苦。 特别是对于徐怀锦来讲，真的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一路上，徐怀锦也只是在沙漠突然出现的湖泊中洗了一次澡。 与大军行走在一起，尽管有吴王朱允熥的种种关照，但仍是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终于来到了哈密城，这是兀纳失里的大本营。 各方面条件都具备，好好享受一下。 朱允熥让大家先美美地洗个澡。 晚上再来一次大型的聚餐，隆重庆祝一下。 所有军士洗完澡之后，不断有军士前来报道，城中军民虽然已经逃走了，但是粮食、水什么的十分充足！ 特别是在一个个房间和铺子里面，堆着如山一般的瓶装水，还有白酒。 就连马的草料也堆在了草料场里。 武器库里又发现了二百枝火铳和一百多箱新式子弹！ 天呐，众人都十分不解。 有这么多的物资，兀纳失里居然就逃走了！ 由此可见，兀纳失里对于明军的到来是多么地害怕！ 听到明军从沙漠中走出来了，兀纳失里只顾逃命，连东西都没有带走，也没有来得及销毁。 难怪，吴王朱允熥把兀纳失里叫做运输大队长。 这队长，当得是太合格了！ 不是合格，是优秀！ 晚上，除了值班值守和警戒人员，其他人员都在城内燃起了篝火，烤起了全羊，喝起了美酒。 新加入的胡人俘虏基本融入了明军。 这一路走来，他们看到了明军与胡人不同的氛围和环境。 明军不仅是纪律严明，而且将帅之间的关系很是融洽。 特别是吴王朱允熥，不仅与各个将军的关系好，对于寻常的军士也是平易近人，根本没有一个吴王应有的高高在上。 并且，只要是吴王和将军们喝酒，普通军士也都能喝到。 包括茶叶。 这在兀纳失里的手下，这种生活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 在明军，有古齐纳带来的归附军，有从嘉峪关和瓜州俘虏的胡人骑兵。 在沙漠中度过了二十多天，这些胡人亲眼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神奇。 就连老天都在帮助明军和吴王。 就在大家认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天上的海市蜃楼变成了现实，在沙漠之中出现了一个湖泊和大量的瓶装水！ 大家都认为，吴王朱允熥就是天命所系！ 胡人开始围着篝火跳起了舞，不少明军的军士受到感染，也一起跳起来。 …… 大烟墩，距离哈密城九十里。 这里曾是最大的一个烽火台，也是一个瞭望台。 这里是哈密城的前哨，主要是用于警戒来自东北方向的其他游牧民族。 正是在这里，兀纳失里看到了前来的速迭儿，正是速迭儿杀死了从捕鱼儿海逃走的天保奴父子。 速迭儿来此之前，将其从北元抢来的财富放在了阿尔泰东部。 此时，兀纳失里正在这里驻扎。 对于游牧民族来讲，住在野外，搭起毡帐，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 但是，对于放弃哈密城，兀纳失里与其他部落的首领们一样，也是颇为不舍。 前几日，兀纳失里得到报告：六万明军正在向哈密城进发。 兀纳失里起初还不相信，以为是手下人给他开玩笑。 他差一点抽刀将报信的百夫长给砍了！ 随后又有人不断地报告，明军的确是出现了。 并且这支明军不是别的，正是吴王朱允熥率领的。 这支明军一路走得很缓慢，公开对牧民说他们就是吴王朱允熥率领的。 他们的目标就是活捉他们的大汗，解救各部各族于水火。 兀纳失里此时怎么也想不明白。 明军不是已经在沙漠中困死了吗？ 在沙漠之中呆了二十余天没有走出来，不死才怪了。 但事情偏偏就这么怪，他们没有死！ 从人数上看，他们在沙漠中居然没有折损！ 这群明军是什么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骆驼转世？ 不对呀，就算是骆驼也撑不了二十多天！ 妖孽！ 吴王朱允熥一定是妖孽！ 被这种妖孽追着，兀纳失里感到了丝丝寒意！ 本想着吴王朱允熥是来收复嘉峪关的，哪知道他一直紧追不舍！ 从嘉峪关到瓜州，再从瓜州到玉门，好几次眼看着吴王就快完了，哪知道他又活过来了！ 特别是进入了沙漠二十多天，本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又出来了，带完整地带出了六万明军！ 兀纳失里正在手束无策之时，儿子马哈里提醒他，赶快把这个消息通知吾儿开。 很快，兀纳失里接到了吾儿开传来的信息。 看过之后，兀纳失里不禁哈哈大笑：“吾儿开，不愧为我蒙古第一智者！” 于是，兀纳失里一切都按吾儿开所说的执行。 一位首领道：“大汗，为何我们要让出哈密城？” 对于吾儿开的计策，兀纳失里一直秘而不宣，首领们都蒙在鼓里。 “让出哈密城的目的，是让明军守住城。” 兀纳失里的回答让首领们更是摸不着头脑。 “如果我们守城，明军用上在瓜州的那个机器，我们守得住吗？”兀纳失里反问道。 首领们一阵默然。 在瓜州，他们都见过挖掘机的威力，巨大的带齿的铁铲，能很快把城墙打开一个豁口。 而且对挖掘机及其躲在里面的人员，你还毫无办法。 “如果是明军守城，他们的机器还会挖墙吗？” 兀纳失里又道：“他们决不会自毁城墙！但他们也不会轻易出城与我们决战。” “出城决战，明军肯定不是对手。那为什么让出哈密城，让他们在里防守呢？”一个首领又问道。 “出城决战，明军不是对手？”兀纳失里说道：“嘉峪关下，我们和明军对阵，败的是谁？” 大家马上想起来了，明军骑兵那次选择的突破口奇准！ 还有瓜州城下，明军先锋军平安选择的突破口，也恰恰是两个部族的结合部，就是最为薄弱的地方。 “但是，攻城，也不是我们的强项！” 兀纳失里说道：“谁说我们攻城？我们是要围城！” “让出哈密城，让他们守在里面。我们对哈密城进行长期围困！” “沙漠没有困死明军，这次，就让哈密这样一座死城困死他们！” 第0321章 吴王是在冒险 第二天起来，朱允熥先是登上哈密城，欣赏一下风光。 哈密古称西漠，意为西边的沙漠。 哈密为古戎地、昆莫，汉称伊吾或伊吾卢，唐代称作伊州，元朝称为哈密力，明初称为哈密。 此地也是汉唐以来丝绸之路重镇，地处东西方文化、西域与中原文化交汇之地，既有鲜明的中原文化脉络，又有西域多民族异域风情。 “老毕，北面，就是天山了！”朱允熥说道：“可惜了，如果我爷爷跟过来，我一定带他去策马天山！” “我爷爷号称对联天子，到天山上，我就给他出个上联：天子登天山，天山之上，天子为天。” 朱元璋马上思考起来，居然想不到一个工整的下联。 徐怀锦也想了想，居然也对不出。 “吴王，你肯定有下联对不对？”徐怀锦说道：“只不过，你的上联如此有气势，下联根本就无法超越！天子，天山，还能有高过此联的吗？” 朱允熥道：“谁说下联必须高过上联？谁说天子就代表着至高无上？我还真有一个下联。” 徐怀锦道：“吴王请对！” 朱允熥道：“老夫娶老婆，老婆面前，老夫不老！” 徐怀锦脸一红，小声道：“登徒子，下流！” 朱允熥道：“正所谓，大俗即大雅，大雅到极致就是大俗，大俗到极致就是大雅！” 朱元璋心想，三孙就是会乱扯，但，偏偏扯得还很有道理。 徐怀锦不理朱允熥了，看着远处的天山：“天山，这是多少人的向往之地，但又有多少人来过天山呢？”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朱允熥道：“天山，是花夏的勇士山、英雄山、帝王山！” “天山从来都不是一座山，它以天为名，与日月同辉，凝聚着汉唐以来花夏民族雄视天下的梦想。” “没到过天山，不足以称英雄！不控制天山，不足以称盛世！” 徐怀锦听到此，一又美目盯住了朱允熥。 没想到朱允熥说出了这般激情澎湃的话！ 是的，汉唐以来，有多少诗篇，有多少词人，都提及天山！ 汉唐之所以称为盛世，就是因为他们在天山演出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活剧！ 他们在这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 朱允熥在说出那么俗的话之后，马上又来了这一段让人热血的话语。 「一个天山，将南北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 「天山北麓和山中盆地内分布着大片的草原，养育了马背上的游牧民族。」 「南麓则多为沙漠，在星星点点的绿洲中，诞生了众多以农耕为生的城邦小国。」 「城邦小国的诞生也多是花夏文明影响和传播的结果。」 「有了这些农业城邦小国，彻底控制西域就有了很好的基础。」 朱元璋认真听起来，三孙又一次提到了农业！ 联系前几次三孙的心声，朱元璋再一次感到三孙的胸中锦绣。 一方面是武力征服，另一方面是习性改变。 很多人只想到前者，而后者才是让西域长治久安的根本大计。 “吴王，看，胡人来了！” 平安突然喊道。 大家都拿起望远镜观察。 果然，在二十里左右的地方，出现了胡人骑兵。 胡人骑兵居然扎起了营帐。 “胡人怎么又返回来了？不是已经弃城而逃了吗？”常升很是奇怪。 蓝寿道：“胡人后悔了，或者是无处可逃了，所以硬着头皮回来，想把哈密城夺回去。” 此时，越来越多的胡人来了，也开始扎营。 胡人并非聚集在一起，而是连成了一条线。 这条线越来越长。 “胡人这是想对我军进行包围！”徐怀锦说道。 “哈哈，胡人真是痴心妄想啊。对我们进行包围？胡人拿什么攻城？他们就算有回回炮，我们有热气球！”蓝寿笑道。 徐怀锦的脸上升起一丝忧色：“胡人，恐怕不会如此简单。他们的想法，恐怕和我们当初的想法一样！” 平安惊道：“难道，胡人也是想断掉我们的粮草和水源供应？他们是想把我们困在哈密城中？” 徐怀锦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们为何让出哈密城，今日又包围哈密城。” “哈哈，这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徐军师，没想到胡人跟我们想到一起来了！”朱允熥开起了玩笑。 毛易感到，情况不妙，吴王居然还在笑！ 如果是胡人在城中，我们进行围困，不一定围得住、困得死。 因为围困的时间越长，外围的胡人援兵就越多！ 见势不对，可以立马撤走。 而现在，我军在城中，我们被围困了。 这是人家的地盘，兵员和补给根本不用发愁。 他们能把哈密城围得死死的，关键是他们能把水源给你卡断。 这等于就是掐住了我军的脖子。 现在出哈密城，恐怕还来得及。 如果等胡人完成了对哈密城的包围，到时候可真跑不掉了。 虽说是刚刚得到了二百枝火铳和一百多箱子弹，但是也经不过几次消耗。 在这里被人家层层包围，就如同瓮中之鳖。 关键是陛下在这里！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毛易说道：“吴王，胡人越聚越多，到时候，我军弹尽粮绝，该当如何？” 这其实也是朱元璋想知道的。 只是因为朱元璋顶着火器营千户的身份，没有好意思直接询问。 一个小小的千户质疑全军统制，不免有僭越的嫌疑。 “胡人越聚越多，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朱允熥道：“兀纳失里留的东西，足够了！” “兀纳失里没有来得及带走，哈密城这么多年积累的物资，几个月不会消耗完的。” “几个月之后，哈密就进入严酷的冬季。” “兀纳失里的手下，都是各部各族强拉来的，他们能坚持几个月？” “到了冬天，他们在旷野之外。我们在城内，看谁能坚持住？” “等到兀纳失里的手下四分五裂之时，我们从城内杀出，看看兀纳失里往哪里逃？！” 大家感到，朱允熥还是在冒险。 朱元璋感到兀纳失里能聚来这么多的部族，可见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兀纳失里从嘉峪关大败，到瓜州城狼狈逃走，一直到现在，没有见人家四分五裂。 围着一个城池几个月，胡人就四分五裂了？ 眼看着围着了六万明军，一块大肥肉马上要到嘴边了，胡人的这些部族肯放弃？ 第0322章 吴王要当甩手掌柜 虽然对朱允熥的话有很多疑问，但大家没有再问下去。 毕竟，从嘉峪关到现在，两个多月了，明军未曾遭遇一败。 不仅没有失败，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明军只是在与胡人对阵时死伤了二百余人。 而明军杀伤和俘虏了胡人五千多。 这是一个十分惊人的比例。 明军有六万人，在穿越沙漠、过黑风川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死亡。 不得不说，这是一大奇迹！ 对于一个从没有失败的人，对于一个屡屡创造奇迹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怀疑？ 时移势异，人也是会改变的。 毛易感到，以前的吴王就是一个混蛋加白痴的综合体。 现在通过近距离的观察和感受，吴王早已经是今非昔比。 最少他在战场指挥方面，远远超过其他将领。 换作任何一个将军，甚至哪怕是陛下亲自指挥，也不一定取得这样的战绩！ 火器营的军士们都在议论，吴王不仅仅是运气好，关键是有水平！ 吴王的很多决策和计策，事前大家都不理解。 但是事实一再证明，吴王的决策都是对的，并且还是最优解。 甚至还有一些决策，大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百户刘海旺告诉毛易，火器营的兄弟们一看到吴王，就感到心里有底。 跟着吴王朱允熥打仗，就是爽！ 再加上陛下也跟在吴王身边，大家的感觉又加了一个字，就是稳！ 朱允熥在城头上现场召集军事扩大会议。 以前召集会议也就是徐怀锦、平安、常升、常森、蓝寿、毛易等人，顶多再加上朱元璋这个旁听生。 今天开了扩大会议，将参会人员的范围扩大到了千户。 七十余人坐在城头，朱允熥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神情严肃地看着大家。 “诸位，刚才，徐军师与我商议了一番，感到有必要召集这次会议，通报一下军情，统一一下思想。” 朱允熥道：“相信你们也知道了，胡人正在对我们进行围困。” “我们就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入了胡人的心脏。胡人绝不甘于引颈就戮，他们要将这把剑抽出来，融化掉！” “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防守！” “只要我们坚持到冬天，胡人可能就会四散离去！” “在此，我严重警告大家，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自我们从嘉峪关西进，遇到了种种意想不到的困难，但我们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之所以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战果和成绩，主要是徐军师出谋划策的结果、众军士奋力拼杀的结果，当然也有老天爷帮忙的因素。” “尽管有老天帮忙，但我们不能患上运气依赖症。” “否则，一旦失去运气的关照，我们将败得很惨，并且可能是一败涂地、一蹶不振！” “要知道，运气不会始终站在我们这一边。” 很多人都感到，吴王的运气就是太好了，但这种运气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啊。 吴王这么说，提醒得非常及时！ 但吴王又似乎是太过悲观。 很多人都感到，部下的军士们现在是太过乐观了，缺乏必要的危机意识。 朱元璋心中好笑，三孙呐，你怎么还是如此谦虚？！ 之所以取得不错的战果与成绩，主要都是因为三孙！ 徐怀锦倒是出了不少主意，但是徐怀锦出的主意，基本上是为三孙作铺垫的！ 三孙的计策层出不穷，远远高于徐怀锦这个女中诸葛。 当然，三孙的计策往往与他的让人意想不到的装备相关联，与他丰富的人文地理知识相关联。 三孙居然把成功的因素，全都归结到徐军师，归结到大家伙共同努力，归结到老天爷帮忙！ 三孙，你这苟着苟着都成习惯了！ 不过，三孙警告大家不要掉以轻心是对的。 一支军队，不能总是打顺风仗，万一遇到一点挫折，就会一溃千里。 一支合格的军队，既要能打顺风仗，又要能打逆风仗。 看三孙如此严肃，会不会他真的遇到了难题？ 被困在哈密城中，三孙有些后悔了？ 对这个局面，三孙没有办法了？ 「被困哈密城，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这是一个锻炼部队的好机会！」 「这六万人，将是占领和控制西域的主力。」 「必须把这六万人打造成一支胜不骄、败不馁，攻必克、守必固的铁军！」 「一味地取巧，只会让军队的个体素质下降，从长远来看，不利于对西域的控制。」 「用一些超时代的装备取得胜利，对提升六万明军的战斗力十分不利。」 「我是吴王，不可能一直当他们的统制。」 「特别是平安，他将来要留在西域，成为西域的定海神针。」 「平安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成为历史上那个真正的平安。」 「这次在哈密，非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动用系统资源。」 「哪怕是更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就把这次哈密防御战当作是一场考验和演练。」 「纵有一些牺牲，也是为了将来整个西域的稳固。」 「将来，平安将遇到很多胡人攻城的情况，城池防御的能力必须过关、过硬。」 「那么，这次哈密防御战，就全权交给平安，我就当个甩手掌柜。」 朱元璋心道，三孙这次，是真的要藏了，想彻底地苟住了！ 不过，三孙这次低调，倒是值得称赞！ 三孙这次的苟，为的是锻炼部队的素质和心志，为的是提高平安独立指挥的能力！ 三孙这次要当甩手掌柜，并不是想当咸鱼，并不是懒惰。 朱允熥又道：“我们要守住哈密三个月，任务非常艰巨，而我个人的水平能力有限。因此，我决定暂时让出统制之位。” 啊，吴王不想当统制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 吴王领着大家从嘉峪关走到现在，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从将军到普通军士，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吴王突然之间不想当统制了！ 还说是个人水平能力有限！ 难道还有比吴王真合适的人？ 常升道：“允熥，这怎么可以？” 朱允熥道：“我是觉得我不能再指望运气来打仗了，这会害了大家。我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今后三个月，平安暂摄统制之位，一切决策均由平安作出，徐军师还是履行军师之责。” 平安起身道：“吴王，这怎么可以？” 朱允熥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是统制，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平安，你要是个军人，你要是条汉子，就把这担子给担起来！别给老子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 听到此，平安也不客气了，躬身道：“卑职遵命！” 第0323章 大写的尴尬 平安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内心里却是激动不已。 作为一个从小就跟着父亲征战的军人，当然希望当更大的官、带更多的兵、打更大的仗！ 现在，吴王把重任交给了自己，让自己暂摄统制之位，这无疑是一次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以前自己所领的部队从未超过万人。 跟着吴王到了嘉峪关之后，自己所带之兵首次超过万人。 虽然这些兵不是自己带过的，那是肃王朱楧的部队。 超过万人，对于自己来讲，是一个质的飞跃。 而现在，吴王又让他指挥六万人！ 其中还有常升、常森、蓝寿这们的功勋后代。 对于指挥他们几个，平安倒是很有信心。 因为这一路上，自己一直被吴王所器重，一直作为先锋军，几次硬仗都是自己打的。 还有一点就是，自己是陛下的义子，在地位上也不比这些功勋的后代们差，甚至还强上不少。 吴王说他的能力水平有限，所以想让出统制之位，这是在谦虚。 其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啊。 一定不能辜负吴王的美意和良苦用心。 平安当即分配了任务，四个城门及城门所在城墙，分别由常升、常森、蓝寿、邱英平各带一万人把守。 剩下两万人留在城中作战略预备队，哪个城门吃紧就支援哪里。 邱英平是平安的副手，带一万人守在南门，也就是有高大城楼的正门。 火器营也配属在此，因为此门会成为胡人的重点攻击部位。 平安吩咐各部，从城中搜集各种守城器材，做好充分的物资准备。 同时，平安对城中仓库和物资存放处进行统一监管。 “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现在先散会，回去之后，最要紧的事情是：存水！” “把能够存水的东西，缸、盆、锅等等都要用上，能存多少是多少。” 听到平安的安排，常升、常森、蓝寿、邱英平等人都暗暗赞叹。 平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行了这样的安排，换作自己，恐怕还想不这么周全。 特别是对物资进行统一监管，这就超出了军事指挥的范畴。 这是为长期坚守作准备。 因为，今后几个月，哈密城不会再增加新的粮草，也不会有新的水源。 所以，平安就安排大家尽可能多地存水。 哈密城中有两条河流通过。 完全可以预料，两条河马上就要断流。 围困哈密，断掉粮草和水源，这本来是徐怀锦想出来的对付兀纳失里的办法。 谁知道，胡人用这种方法对自己我们！ 散会了，大家都赶快执行平安下达的命令。 都在猜测，吴王让平安负责一切事务，他不再管了，究竟是怎么了？ 他一向都是乐观的，而且取得了惊人的战绩，突然就撂了挑子？ 吴王此举太过意外，任谁也没想到，包括徐怀锦。 当时，徐怀锦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 平安一宣布会议结合，吴王就走回了住所。 徐怀锦感到，莫非是这次被困哈密城，让吴王倍受打击？ 以前，吴王可谓是算无遗策，这次似乎是没想到被胡人来了一个反包围。 这还是在胡人国师吾儿开不在场的情况之下。 吴王难道因为这个而心灰意冷、一蹶不振了？ 徐怀锦感到，如果吴王就此消沉了，不要说占领和控制西域，就是现在返回大明也是困难重重。 此前，吴王以他出其不意的装备和无以伦比的运气，成为了这支部队的灵魂。 整个部队对吴王很是依赖。 现在吴王如此态度，可能会在广大军士的心目中留下阴影。 是不是要劝一劝吴王，让他振作起来？ 因为火器营被分配了任务，毛易等人都去找东西存水了。 所以，吴王是一个人走的。 过去有毛易等人围着，现在，吴王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徐怀锦连忙跟上去。 朱允熥走得越来越快，显得很是急迫。 徐怀锦心想，吴王这是难受了。 吴王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吴王没经过战场，更没有经历战场上的挫折。 冲动之下交出了统制的位子，但现在又想不开了。 他这么着急着走，想急于回到房间。 可能是因为他想流泪，绷不住了，又不想让大家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吴王进了兀纳失里的院子，又急急地拐进了一个墙角。 徐怀锦跟了过去，停在了墙角外。 只听得一阵声响，吴王朱允熥道：“特么的兀纳失里建的什么破寝宫，连个放水的地方都没有！” “从城头到这里，真把老子给憋坏了。” “本来想放水的，谁知道徐怀锦一直跟着！当着她的面，怎么好意思？” 徐怀锦听朱允熥自言自语，心想，放水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流泪水！ 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吴王肯定是不好意思放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女人在面前。 “这下轻松喽，哈密城的平安，全指望平安了。” 听到这里，徐怀锦感到，吴王的确是自暴自弃了，把一切都交给平安了。 必须要劝一劝吴王了，必须让他振作起来。 “吴王，你——”徐怀锦转进了墙角。 突然，徐怀锦愣了！ 吴王居然如此不知羞耻，还露着那么丑陋的东西！ 朱允熥此时也愣了，自己内急好长时间了，急于找个地方放水呢，哪知道徐怀锦一路跟着。 兀纳失里的寝宫，不要说厕所，连个夜壶都没有。 昨天晚上经过一番探查才发现，胡人解决内急的地方在墙角，那里放着一口缸。 刚才进了院子，朱允熥才放下心来。 徐怀锦肯定是回她的房间了。 因为徐怀锦很少主动与自己交流，他一路跟着自己，只不过是与自己一路。 徐怀锦是部队中唯一的女人，所以朱允熥对她当然也是给予了特别的关照。 每到一处，都要让徐怀锦挨着自己住。 为了防止徐怀锦对自己产生不好的想法，朱允熥让毕千户也住在同一个院子。 没想到自己刚刚放完水，徐怀锦就突然从墙角里出现。 还没有来得及放回那玩艺儿！ 这尴尬了，大写的尴尬！ 徐怀锦愣了，朱允熥愣了，彼此就这么呆立了好几秒！ 啊，徐怀锦终于大叫一声，捂着脸跑了。 这天晚上，徐怀锦连晚饭都没有吃。 一直呆在房间里，在心里把朱允熥骂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徐怀锦看到了那个锁阳，当初朱允熥说，这是最大的送给她。 徐怀锦狠狠地把这个最大的锁阳扔到了地上。 第0324章 徐怀锦的小报复 第二天，朱允熥醒了。 因为放下了统制之位，把所有的权力下放给了平安，朱允熥昨晚自己喝了一瓶毛台，一直睡到了大天亮。 起床之后，走到院子当中，居然没有一个人。 朱允熥大声喊道：“人呢，怎么没人了？” 此时，老毕在院子外面打太极，毛易陪着，朱允熥并未看到。 徐怀锦其实也刚刚起床不久。 因为昨天夜里，在墙角处看到朱允熥小解的情况，一直在她的脑中萦绕不去。 第二天看到扔到地上的锁阳，就又上去踩了几脚。 但这东西太硬，没有踩破。 马上又听到了朱允熥的喊叫。 脸上又开始发烧。 昨天的事情，其实根本怨不得朱允熥。 朱允熥急着回院子，其实并不是想哭想流泪，而只是解决内急而已。 当时是自己理解错了，一路跟了过去。 于是，场面就尴尬了。 但这种尴尬总得化解。 毕竟在一个院子住着，自己还得履行军师之责。 不能因为个人的尴尬和意气用事，而影响了大局。 毕竟自己是军师，他是部队的精神支柱，六万明军都看着。 如果和他闹别扭，谁也不理谁的话，军士们就会有各种猜测。 说不定会引起军心不稳。 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尴尬归尴尬，还是大大方方的出去，劝一劝他，要振作起来。 咯吱一声。 徐怀锦打开了房门。 朱允熥扭过头来：“你居然起这么晚？没看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我现在不是统制了，但你还是军师，怎么能如此消极？” 徐怀锦没想到朱允熥会认为她消极，只不过是昨天夜里生气，没有休息好嘛。 要说消极，那也是吴王你自己消极！ “徐怀锦，昨天那件事，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对于朱允熥的这话，徐怀锦有些无语。 怎么可能没看到？怎么可能当作没看到？ 算了，我就当吴王刚才这句话没听到。 “吴王，我其他的没看到，反而看到了你的不振、你的萎靡！”徐怀锦说道。 朱允熥一惊，天啊，徐怀锦，你居然说我不振，说我萎靡！ “徐怀锦，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你跟着我。但，你不应该质疑我、羞辱我！你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等同于打脸！” 朱允熥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好吧，我振不振、萎不萎，你一试便知。” 徐怀锦疑惑了：“这个还用试吗？吴王，我看你意志消沉、精神不振，显而易见啊。” 啊？ 精神不振！ 原来，徐怀锦说的不振，是精神不振，而不是…… 啊，哈，哈哈，朱允熥打着哈哈，试图掩饰尴尬，反而更尴尬了。 “徐怀锦，这个，诶，近些日子思考问题太过深刻，所以，脑子有些恍惚。” “我并非是意志消沉、精神不振，而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一张一驰，文武之道嘛。” 徐怀锦看朱允熥如此说话，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如此，便好。” 徐怀锦说完，就小碎步进了房间。 毕竟，昨天的尴尬一时还去除不了。 朱允熥信步走出小院，到了外面，发现毕千户和毛易正在打太极。 “老毕，你的太极，打得是越来越有味道了。”朱允熥道：“太极者圆也，无论内外、上下、左右，离不开圆。无处不是圈，无处不是拳。” “你划圆弧的动作一定要松静、轻柔、沉稳、缓慢、自然地进行。越轻松、越自然越好。” “为什么要做圆的动作？这是有科学道理的。” “人体的颈、脊、腰、胯、膝、踝、肩、肘、腕等九大关节都是圆形或自然弯曲状态。” “圆运动是最和谐的运动。” “因为圆转，太极拳可以很好地避免外家拳和其他许多竞技中忽轻忽重、乍张乍弛、气喘吁吁的极端现象，从而使自己意念气血均匀、心理生理阴阳平衡，符合人体的规律。” “太极拳的中庸适度、伸缩自如的特点，你把握好了，真的可以延年益寿。” “就老毕你这个悟性，练下去，活过百岁绝对没有问题。” 朱元璋起初认为三孙是吹牛皮的，一个软绵绵的太极拳，还能叫拳？还能延年益寿？ 但练着练着，朱元璋感到，身体轻松了很多，精神也好了许多。 过去经常失眠，现在睡得很香！ 一天不练太极拳，朱元璋就感到少了一些什么。 按照三孙说的法子练下去，咱超过百岁还真不是痴心妄想。 练完之后，朱元璋浑身舒泰。 “徐军师、毛大人，平将军有请，在城楼上议事。” 火器营百户刘海旺进了院子。 朱允熥道：“徐军师，哈密城就全靠你和平安了。你们议事，我可以听听，但别问我的意见。” 徐怀锦一听，得，朱允熥还真是想休息一段了。 徐怀锦、朱允熥、朱元璋和毛易一同上了城头，平安指着远处道：“吴王，徐军师，吾儿开来了！” 朱允熥道：“平安，你现在是统制，不要问我，就当我不存在。” 此时，守在另外三个门的常升、常森、蓝寿也都来了。 听到吾儿开出现了，大家纷纷拿出望远镜，果然，正是胡人的国师吾儿开！ 众人都十分奇怪，吾儿开不是去进攻嘉峪关了吗？ 看来，嘉峪关没有攻下来！ 还有一种可能，是兀纳失里看到六万明军完整地走出沙漠，心中恐慌，就让吾儿开火速返回。 “胡人在利用金雕传送指令，胡人的金雕肯定不止一只。”平安说道。 “攻下嘉峪关，对胡人来讲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平安说：“对于兀纳失里来讲，最重要的事情是将深入西域的我们一举消灭。” “据观察，围着哈密城的胡人越来越多，兀纳失里纠结了更多的部落，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冲出包围圈。” “前方出现了胡人的回回炮，一些胡人正在向这里送运石头，冲车等攻城器材。” “今日，两条河的水量大大减少。胡人在上游已经开始了截流。” “全军从昨日开始存水，但由于找到的器具有限，所存水量十分有限，不足以支撑三个月。” 徐怀锦道：“胡人不会立刻攻城，他们的目的就是围困。所以，我们必须作长期坚守的准备。” “长期坚守，最基本的就是粮食和水。” “目前，城中还有不少粮草和水，但一定要节省使用。我建议，从今日起，所有人员一律不得洗漱。” 平安马上采纳了徐怀锦的建议。 朱允熥道：“不是吧，不得洗漱？脸也不洗了？” 徐怀锦道：“吴王，你已经交出了权力，三个月内与普通军士无异。所有人员一律不得洗漱，吴王也必须遵守。” “作为军师，我可以自领监军之责，吴王如有违反，别怪我翻脸无情。” 朱允熥立马低头不吭声了。 「徐怀锦，这是在针对我！打击报复！」 「果然，女人就是心眼小。」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歁！」 第0325章 火器营不牢靠 三天过去了，胡人在城外越聚越多，一个营帐接着一个营帐。 从城头上远远望去，胡人的旗帜林立，营帐连片，人喊马嘶，好不嚣张。 但胡人只是围困，并没有进一步的攻击动作。 他们就如同平时的打猎围猎一般，将猎物团团围住，并不急于抓住。 他们是想等到猎物饿死再说，不想费一根箭枝。 虽说他们没有攻击，但他们攻城的器材却是越来越多。 比如，他们在现场制作了好几架云梯。 这一带是哈密草原，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 高大树木都在山上。 从天山南脉直到哈密，有一片浩瀚的绿海，那是雪岭云杉林。 在天山牧场与森林的交界地带，是胡人建筑城池的木材来源地。 他们在这里伐下巨木，削掉树枝，用马拉到平原地带。 因为有海拔的高差，将巨木拖拉到哈密，倒也不算费劲。 对于胡人来讲，他们的城池并非靠山，但一定要临河。 靠山筑城，需要平整地基，工程十分浩大。 在平地上筑城，也完全可以抵挡住其他部族的进攻。 并且，在平地上筑城，也有利于从城内突然杀出。 除了运来高大的雪岭云杉，还运来了很多石头。 沙漠中的硅化木也运来了，这种木头已经成了化石，其硬度堪比金属。 最为骇人的是，他们运来了一根长达五丈的巨大硅化木。 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硅化木的直径是前几天所捡硅化木的好几倍。 与硅化木相配的，是一个巨型冲城车。 冲城车配有一百名胡人。 在攻城之时，这百名胡人会推上冲城车，让硅化木以极快的速度撞击城门。 据平安判断，这样的冲城车、这样的硅化木，只需两次，就可以把城门给撞开。 不要说别的，仅仅这个攻城车加上硅化木，就让人头疼不已。 因为胡人一时没有攻城的意思，所以，常升、常森、蓝寿等人也从其他三个城门处赶到南门与平安商议。 看众将都是一脸忧色，平安道：“诸位将军，我们大可不必忧心。回去给军士们说，仗是人打的，我们从嘉峪关打到现在，都是胡人在提心吊胆，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论血勇，我们是久经考验！” “论团结，我们是一个整体，而胡人则是乌合之众。” “论智谋，我们有徐军师坐镇。” 平安所讲，并没有让大家的忧心消去多少。 一些千户则在想，我们有徐军师，但徐军师毕竟是女的。 人家胡人还有国师吾儿开呢。 吾儿开的计策，不可谓不巧妙，不可谓不狠辣！ 在嘉峪关前，吾儿开被打败，是因为他对明军不了解，小看了吴王。 在瓜州城上，吾儿开想到的计策，想困住热气球，从而抓住吴王，实在是绝妙至极。 但谁也没想到吴王会在热气球上备了三根长绳，从而脱险。 在玉门关，吾儿开居然想到让开玉门关，让吴王进入沙漠，而后前后夹击。 还有这一次胡人让出哈密城，对我军进行反包围、反围困，绝对是一记高招。 三次谋略，都是徐军师还有吴王始料未及的。 这说明，吾儿开的智谋绝对不在徐军师和吴王之下。 之所以胡人的谋略没有得逞，主要原因还是吴王所讲的那样：老天爷照顾。 “目前看，胡人最大的威胁不是回回炮，而是冲城车！” 平安道：“我们要集中精力对付冲城车！火器营的任务是：火力拦截冲城车！” 大家看向毛易，忧色稍解。 有了火器营，还真不怕这些冲城车。 硅化木再大，冲城车再快，也是人推的。 只要瞄准人打，其作用就发挥不出来！ 「平安不错，懂得思考了，懂得集中兵力，认识到了火器营的价值了。」 「好钢就要用到刀刃上。」 「平安讲得对，仗是人打的！」 「仗是人打的！」 「仗是打人的！」 「管他胡人有什么冲城车，把人干掉就完事了。」 平安说道：“毛指挥使，你的火器营一定要盯住冲城车，城楼这一块就交给你的五百弟兄。只要冲城车敢来，就让它留在城下！” 毛易答道：“平将军放心，有我们火器营在，绝对让胡人近不了城门！” 和众将一样，朱元璋也放下心来，有了火器营，冲城车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突然，朱元璋听到了三孙的心声：「不是吧，平安和毛易把问题想简单了！」 「把城楼这一块交给火器营，太草率了！」 「一个没挡住，城门被撞开，胡人一涌而入！那就真完犊子了！」 三孙发现什么了？ 把城楼这一块交给火器营有什么问题？ 火器营挡不住冲城车？ 根本不用挡冲城车，只用射杀推车的胡人即可。 三孙为火器营创造的五段式轮流射击法，完全可以做得到。 对阵骑兵时都收到了了奇效，更不要说对付这区区一百人，还是推着车的，没有骑马！ 「是不是现在就提醒平安和毛易？」 「算了，还是等到冲城车来的时候，再说吧。」 「得给平安、毛易等人充分思考的机会。」 朱元璋急了，三孙别呀，赶快说出来吧。 冲城车冲过来可不是什么小事！ 现在三孙把统制之位让给了平安，他自己经常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万一三孙还在睡觉，胡人发起了进攻，冲城车冲过来了，怎么办？ 把三孙从床上揪起来，抬到城墙上恐怕一切都晚了！ 战场上的事，大小阵仗咱都经历过，咱知道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冒险。 一切都要未雨绸缪。 但三孙的心声又跑到了别处。 三孙，总是这么让人捉急！ 三孙不说，那就套他的心声！ 要是不知道问题所在，咱恐怕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 朱元璋忽然走近了一些：“火器营守住城楼这一片，咱怎么觉着不牢靠呢？总感到哪里有问题。” 众人都是一惊，火器营不牢靠？换作其他的更不行啊。 不对啊，常升等人感到，这里议事的都是副将以上的，你一个千户插什么嘴？ 徐怀锦道：“毕千户，平将军的安排甚为合理。” 常森道：“毕千户，你说说，怎么不牢靠了，哪里有问题了？” 朱元璋只是为了引出三孙的心声而已，怎么会知道哪里不牢靠、哪里有问题？ 咱要是知道，咱根本就不会问，直接告诉毛易即可。 朱元璋只好说：“这个，咱也只是凭感觉，直觉而已。” 常森晒然一笑：“毕千户啊，大家在说大事呢，你别插话。虽说吴王对你很照顾，让你紧随左右，但你也要注意你的身份啊，不要乱讲话嘛。” 毛易此时担心不已，常森你可别再说了！ 毕千户其实是陛下！你居然让陛下注意身份，居然让陛下不要乱讲话！ 陛下虽说现在不会治你罪，回到应天之后，陛下一定会想办法整治你！ 毛易感到常森平时为人不错，想提醒他，但又怕陛下着恼。 朱元璋正想发怒呢，忽然听到常森后面的“注意你的身份”这才压住了火，是啊，咱是一个千户，这种场合，咱没讲话的份。 「咦，没想到老毕会提出疑问。」 「老毕居然凭着直觉感到有问题！」 「人老成精啊。」 朱元璋也顾不上他人的眼光，下意识地向朱允熥靠近了一些。 第0326章 咱也苟跟三孙一样苟 「胡人推着冲车过来，难道会没有一点防护？」 「胡人的防护首先是防着正面！」 「在冲车前面树起大盾牌，在冲车上面盖上大盾牌，胡人都躲在盾牌之后、之下。」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突破我军的正面防守，直冲城门！」 朱元璋一惊，是啊，胡人如果这么干的话，在城门楼上的火器营还真没招！ 竖几个盾牌不算什么，再重也比不了巨型硅化木。 要是这样的话，火器营的作用还不如其他兵种。 在城头上放一些大石，等胡人冲来之时抛下，也能砸死不少人。 胡人有盾牌，能挡住火铳的子弹，但挡不了石头。 「胡人推着冲城车，最薄弱的地方是两侧！」 「因为，胡人不可能一手推车，还一手抓个盾牌。」 「因此，除在正面城楼上部署兵力，还必须在两侧的马面安排足够的火力。」 「胡人的冲城车一来，正面和两侧，三个方向同时交叉射击！」 「这就叫三角交叉火力，保证无死角、全覆盖！」 「平安和毛易还要认识到，火器营的子弹打一发少一发！」 「必须要做到精打细算，一颗子弹消灭一个胡人！」 「要注意观察胡人进行的冲城车冲城演练，看看他们在三个方向分别布置多少人。」 「不是所有人都开火！」 「要提前规定好，让枪法好的军士有开火权，谁打第一个，谁打第二个！」 「不能几个人同时向一个人瞄准！」 「当然，敌军小头目除外。」 朱元璋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三孙的这个提醒，真的是太及时了！ 如果没想到这一点，胡人的冲车冲过来，火器营没有消灭推车人，可能一下子就把城门撞开了。 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三孙手中有不少让人意想不到的利器，比如热气球、大铁球、挖掘机等。 但热气球移动速度太慢，想再升空砸毁胡人的回回炮还有冲城车等等，也不现实。 等到热气球升空了，胡人就已经做好了防护。 其实也不用防护，等到热气球悬停，胡人完全有时间将 对于热气球，胡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要想起到嘉峪关时的奇效，根本不可能。 还有挖掘机，这倒是一件利器，但关键是早就扔到了瓜州城。 制造挖掘机的那个西域小国就算还有，人家也会送给兀纳失里。 以三孙的武力和他的那些装备，他自己能带着少数人逃走倒没问题，但城中整整有六万人呐！ 三孙前几天讲，守城的任务非常艰巨，现在一观察、一分析，果真是不轻松。 但愿三孙还有后招！ 平安又给大家规定了几种不同的旗语，方便四个城门的即时协调。 哈密城方圆十里，旗语是最简单、最快捷的联络方式。 碰头会结束，朱元璋马上走到毛易跟前。 朱元璋将他从朱允熥心声中听到的各种注意事项，全都交待给了毛易。 毛易听后大喜，随即大汗，脊背上冷汗直淌。 天啊，如果不是陛下提醒，火器营连百十个推冲城车的胡人都搞不定，到时候可就丢尽脸面！ 如果按陛下的方法来做，不仅能搞定胡人，还能节省不少子弹。 陛下真不愧是从最底层起来的皇帝，一直保持着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就连打仗，也是这么精打细算！ 再算算从城中得到的火铳和子弹，如果仅仅是防住胡人的冲城车，足够了！ 毛易感到，想守住哈密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作为在瓜州城外一鸣惊人的火器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 第二天例行碰头会，毛易向平安提出了毕千户的想法，平安等人立马对毕千户另眼相看。 常森倒也显得很大度，首先向毕千户道了歉：“毕千户，真厉害，想的是真周到！昨天我的话，不好听，对不住了！” 「老毕厉害啊。」 「老毕居然能想到这一点！！？」 「老毕虽说是刚刚调入火器营不久，连装填火药都不会，但他居然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火器的作用。」 「天呐，老毕还懂得三面交叉射击！」 「老毕如此水平，真不该只是一名百户！」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明的军队有问题！有本事的人都被埋没！」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平安此时也服了，连忙嘉奖了朱元璋几句。 “平将军，今后的军事会议，都让毕千户参加。有大的决策，都要征求毕千户的意见。” 徐怀锦马上以军师的身份作出了决定。 又看了一眼朱允熥，心想，他的眼光倒还是很不错的。 当初，毕千户还只是火器营一个普普通通的百户而已。 朱允熥突然对毕千户的态度大为不同，开始还以为朱允熥认为毕千户是凤阳的，与他爷爷口音相像、身形相仿、年龄相近。 现在看，朱允熥之所以提拔他为千户，让他跟随左右，并非是情感因素。 老毕是真有本事！ 朱元璋感到了四周崇敬的目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自从假扮火器营百户以来，除了火器营的人，其他的都把他当作一个年龄大的老头而已。 但三孙的目光有所不同！ 目光中有惊喜，有意外，还有怀疑。 朱元璋心中一惊，这次会不会暴露了？ 咱只是一个普通的百户啊，千户也只是火线提拔的，怎么能懂这么多？怎么能考虑得这么周全？ 三孙会不会怀疑咱能偷听他的心声？ 不会，决计不会！ 偷听心声这种事，如果不是自己遇到，打死也不会相信啊。 三孙，更是不信！ 三孙不怀疑咱能偷听心声，但他会怀疑咱的身份！ 三孙如果再联想下去，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 稳妥起见，下次要给毛易交待，不要说是咱说的，都是毛易和刘海旺一起想出来的办法。 咱也学学三孙，把功劳推给旁人！ 咱就推给毛易和刘海旺。 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推诿。 咱也苟，跟三孙一样苟。 第五天，通过哈密城的两条河流，全部断流。 围在外围的胡人越来越多，远远看去，毡房、营帐连绵不断。 众将看着胡人的规模，这短短的几天，胡人就来了这么多人。 从毡房和营帐来看，胡人至少有十万人！ 对于胡人来讲，他们的地盘上地广人稀，现在一下子集起了这么多人！ 这是想把明军彻底消灭的节奏！ 蓝寿、常森通过望远镜看到胡人的阵势和规模，连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第0327章 借用明军火器战法 哈密城南门十里外。 兀纳失里的中军大帐。 吾儿开和各部族首领边喝洒、边议事。 帐中人都兴奋异常。 兀纳失里兴奋的是，哈密、吐鲁番以及博格达山以北的部族都派出了骑兵参战。 更重要的是，吾儿开归来了，与自己合兵一处。 那天接到吾儿开传递的计策时，为难了很长时间。 让出哈密城，这让各部族首领、手下将领和城中居民十分不解，还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撤出自己的大本营，让明军来占领，这就是示弱，非勇士所为！ 兀纳失里力排众议，坚决按照吾儿开的计策行事。 没想到，果真奏效了！ 明军果然上当了！ 明军进城之后，兀纳失里就从哈密东南的大烟墩出发，对哈密城实施包围。 吾儿开说过，最初包围之时，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让明军发现意图。 因此，兀纳失里停在很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哪知道，明军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各个部族赶过来了，终于完成了对哈密城的重重包围！ 这时，吾儿开也赶过来汇合了。 明军就算是比我蒙古勇士还要悍勇，恐怕也冲不出包围圈了。 吴王有再多的古怪装备，也不管用了。 就如同吾儿开所讲，战争的规模越大，个人勇武和个别装备所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战争的规模越大，战略和计谋的作用就越突出。 要是比计谋，大明的吴王还有那个所谓的女军师，比得过国师吾儿开？ 尽管一直没有抓到吴王，也没有消灭明军，但绝不能因此而否认吾儿开的智慧！ 明军之所以能走到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他们的运气在支撑。 而一支纯粹靠运气的军队，注定要走向失败。 更何况，明军深入西域，远离大明本土。 唯一让各部各族感到忌惮的，是他们的火器营。 火器营的火铳分成五排轮流射击，让当时前来支援的部落骑兵吃了大亏。 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想出对付火器营的有效办法。 但，这个也不必过分害怕。 因为，火器营的子弹十分有限。 也许，他们在穿越沙漠、过黑风川的时候，说不定火铳都搞丢了。 就算是有火铳和子弹，他们又能有多少？ 因此，现在也不急于进攻，顶多只是试探性的，主要看一看他们的火器营还有多少子弹。 围了好几天了，反正也不用着急。 从北面山上流下并经过哈密的柳条河、白杨河均已截断。 从山南鄯善赶过来的两支部族，他们是半游牧半垦种，善于挖沟、垒坝。 他们在柳条河与白杨河上游一处狭窄处，利用风化灰石的粘性加上梭梭草等等，垒起了坝，拦住了水。 等到水积蓄到一定程度，可以打开水坝，让水瞬时一泄而下！ 水淹哈密城！ 虽说建起了哈密城不容易，但是灭掉六万明军更为重要！ 毁掉的可以重建。 灭掉六万明军之后，大军随即向东，占住河西走廊！ 占住此地，意义重大！ 这就是吾儿开的全部计策。 现在，一切都按照吾儿开的计策在发展，一切都在吾儿开的意料之中。 众人纷纷向吾儿开敬酒。 大家都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后明军覆灭的场景。 这是一块肥肉，哪个部族在这场战争中出了大力，到时候就能分到更多的好处！ 到时候将六万明军中的重要人物抓住，再到嘉峪关换回被明军俘虏的三千勇士。 如果再占住河西走廊，各个部族就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各个部族首领纷纷拍着胸脯向兀纳失里和吾儿开保证，一定会坚守自己的阵地，决不让明军突围出去。 突围？ 吾儿开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 “大汗，我有个担心。” 兀纳失里一愣，吾儿开担心什么？ 现在的局面大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汗，如果明军突然趁我不备，从城中杀出，选择一个方向突破，我们恐怕拦之不住。” “如果我是明军统制，我会让火器营当先锋，冲开一个口子，明军快速冲锋。” 听到吾儿开如此讲，部族首领们都说：“明军敢出来，太好了！这样，我们可以尽早结束战斗！” 吾儿开道：“难道大家忘了嘉峪关之败了吗？我们和明军在城外对阵，结果如何？” 此时，众位首领们都冷静下来。 是啊，与明军在野外作战，优势并不大！ 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明军困在城内出不来。 但是明军硬要冲出来，有什么办法？ 吾儿开说道：“困住明军，有两个办法。一是弓箭，这是我们的最大优势。” “集中所有神射手，对准哈密城四个城门！轮流值班，时刻监视。” “明军出来，只有通过窄窄的城门！我们只要将其先锋射杀一半，明军就再也不会出来！” “第二个办法，就是制作拒马！在包围圈的前方，都放上拒马。” “有了拒马，他们就不会轻易就某一点形成突破。一旦形成胶着，其他方向就可以迅速围过来。” 是啊，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吾儿开的办法不错！ 这两条办法就保证明军根本冲不出去。 特别是制作拒马，这是汉民族才做的事情。 因为在野外，汉民族与马背上的民族没有可比性。 在野外作战，汉民族部队只有防守的份，放置拒马就是他们做好防御、等待援兵的重要手段。 而现在反过来了。 因为角色变了，任务变了。 现在的任务并非是要与明军硬拼。 只需要团团围住明军，等着他们粮尽水绝！ “我们要从四个方向，成立四个神箭营！” 吾儿开站起来说道：“四个神箭营的任务就是盯住城门，射杀出城的明军。” “我们要学习借用明军火器营的战法，列为五排，轮流射击！” “明军从城门一涌而出，一次不会超过三十人。不能所有人同时放箭！” “一人中一箭倒下，与一人中百箭倒下有何区别？” “神箭营射向明军的箭雨，不得有丝毫停顿和间隔！” 所有人都纷纷叫起好来！ 吾儿开的脑子真是好使，居然学习明军的阵法，将火器营的阵法应用到射箭上！ 一个人从取箭、搭箭、拉弓、瞄准、射出，需要一个过程。 如果是轮流射击，就会保证用最少的间隔形成最大的杀伤。 天啊，如果今后都是采取这种方法，我游牧骑兵的战斗力不是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一碗酒，一碗酒，一碗碗地敬向吾儿开！ 兀纳失里哈哈大笑，这六万明军全体覆没的命运，就此决定！ 第0328章 平安和徐怀锦的误判 哈密城，黑云压城城欲摧。 而，黑云始终没有压下来。 城内的明军与城外的胡人始终遥遥相望，似乎在守着一种默契。 一连十天，双方都没有照面。 大家都在拼耐心，看谁首先耐不住。 明军希望胡人早点攻过来，给他们一个惨重教训。 胡人则是希望城内早一点弹尽水绝，让明军内部先乱起来。 双方都在磨刀霍霍。 但，也只是在磨刀。 站在城头的军士们都感到了一种压力。 十天之内，胡人又陆陆续续增加了一万人。 “胡人部落真是把我们当作到口的肥肉了，都想过来沾一沾光。”平安笑道。 平安内心极有压力，但他不能把压力表现出来。 他必须时刻保持镇定，要给大家一种胜券在握、成竹在胸的形象。 吴王把防守哈密城的重任交给自己，那就一定要扛起来！ 现在，自己就是整个明军的主心骨。 自己的神情、心情，影响到六万大军的信心和士气。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城内又发现了不少粮草和瓶装水。”平安说道：“看来，兀纳失里本来是要做好在哈密长期坚守的准备，作为他的大本营，经营了多年，储藏了很多战备物资。” 徐怀锦一直不解，瓶装水怎么会出现在哈密城？ 最初见到瓶装水，那是在库姆塔格沙漠之中。 那是海市蜃楼上的湖水变成了现实，湖边突然出现了瓶装水组成的山！ 正是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瓶装水解救了六万大军。 这些不是玻璃却是透明的瓶子，既密实又轻便，比大家一贯使用的水囊有更高的质量。 所有使用过的瓶子，都没有扔，全都带在身上。 不过大家心中都有一些隐忧，胡人居然有这么好的瓶子！ 这瓶子，以大明目前的工匠水平，根本制造不出来。 “兀纳失里让出哈密城，想借这个城池围困我们，其实是一种失算和失策！” 平安说道：“他对自己的城池没有全面了解，不知道究竟藏了多少物资。我们完全有信心，与他们形成僵持局面。” “兀纳失里高估了他对各个部族的控制力。” “一群乌合之众聚在这里，能坚持三个月吗？” “我认为他们坚持不了。因为，游牧民族的天性就是流动！他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 听到这里，朱元璋不由得点了点头。 徐怀锦说道：“平将军的判断，我同意。” “现在，胡人的补给很充分，因为他们把牛羊也赶到了哈密。” “城外十几万胡人倒是有吃的，但一个月后，他们的牛羊就没吃的了。哈密草原的草，一年只长一次！” “一个月后，顶多两个月，他们的牛羊吃什么？” “对于很多部落来讲，牛羊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的全部。” “胡人所备的干草料都放在他们原来的部落，这是为牛羊过冬所作的准备。” “只要到了冬天，兀纳失里聚拢的胡人部落自会四散离去！” 陈诚也进行了补充：“对于胡人来讲，确保牛羊安全过冬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除了备足饲料，还要修建牛圈、羊圈，上边有棚、四周有栏、里面有食槽、槽中有草料、旁边有水源，确保牲畜不被饿着、冻着、渴着。” 众人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是啊，再停三个月，就进入冬季了！ 到时候，胡人一边围困，一边在这里修牛圈、羊圈？ 胡人到底是放牧呢，还是打仗呢？ 这里到底是牧场呢，还是战场呢？ 三个月后，打这样的胡人，还用费劲吗？ 恐怕不用打，他们就乱成了一团。 常升兴奋起来：“看看，我就说嘛，允熥为啥要进入哈密城？看看，我们守在哈密城，是一个多少正确和英明的选择！” 朱元璋暗笑，常升真不亏是咱三孙的二舅！ 常升对咱三孙的信任，那就是无条件的！ 以三孙自己的话讲，常升就是咱三孙的脑残粉、死忠粉。 不管三孙说什么，常升就是认为有道理，尽管很多时候他不知道哪里有道理。 常升又道：“允熥曾说过，要讲究民主，经常开会，听听大家的意见。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啊。” “看看，你一言、我一语，把问题都说透了！刚才还是黑云压城呢，现在呢，云开雾散！哈哈。” 平安笑道：“开国公说得真有道理，开会前我还没底呢。这么一说，我心里马上敞亮了。” 常森、蓝寿、毛易等人也都开起了平安的玩笑。 朱元璋心中挺高兴，再一看朱允熥，居然是有些不屑。 三孙这表情，又觉得哪里不妥了吗？ 「平安，你居然敞亮了？」 「你要真这么想，就危险了。」 「徐怀锦、陈诚等人的分析都有道理，但是，他们的分析不全面啊。」 「胡人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徐怀锦听起来像是懂很多，其实根本就是一知半解。」 「胡人现在赶过来的哪里有牛了？都是羊！」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还有大量的胡人还没有赶过来！」 「这些羊到这里，一边是放牧，一边是为征战的人提供食物。」 「到了冬天，把羊赶回去，还用得着都回去吗？」 「一个部族派出一人，就能把羊群带回去。」 「再何况，人家把羊赶到这里，就是为了过冬的。」 「春天接羔，夏天催膘，秋天配种，冬天孕育。这是羊的一生，也是牧人的一年。」 「一只羊要经过两个牧场，一个是夏牧场，一个是冬窝子。」 「哈密盆地，就是著名的冬窝子。」 「每年的十一月中旬到第二年的三月中旬是牧民冬牧的季节，牧民要赶着牛羊迁往冬牧场过冬。」 「牧民们跋涉几百公里路程，风餐露宿，将牛羊安全带到目的地。」 「四个月的时间，牧民在冬窝子里过着相对封闭的冬牧生活，等待春天的到来。」 「冬季大雪覆盖草原，牛羊无法吃草，牧民便将牛羊赶到海拔较低、风雪较小的冬窝子过冬。」 「哈密盆地，与吐鲁番盆地一样，都是西域著名的冬窝子。」 「这里的冬窝子，按照约定俗成的传统，归各个部族共同使用。」 「哈密的冬窝子，在哈密城并不远。」 「按平安等人的理解，为了羊过冬，这些个胡人全都得回去？胡人听了，不笑掉大牙？」 「把羊群赶回去，能回去几个胡人？」 「在这里修羊圈？要不要太搞笑？！」 「说三个月后，胡人自然就散去，糊弄一下军士，提振一下士气，倒还可以。」 「但是，平安，你自己要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可真惨了。」 朱元璋一听就急了，这么说，胡人在这里完全可以坚守三个月，不仅仅是三个月！ 冬天的四个月，胡人仍然可以守在这里！ 由此看来，今后真的要精打细算了！ 第0329章 引诱胡人 朱元璋朝毛易使了个眼色，而后起身在城墙上溜达。 毛易看朱元璋的神情似乎很严肃，肯定是有话要说。 毛易起身，装作不经意地朝前走去，跟上了朱元璋。 由于这么多天胡人一直没有进攻，因此，城墙上守着的军士并不密集。 大部分军士在城中，利用校场和一切空地进行训练。 有的站军姿，有的在劈杀，有的在练小范围配合。 看左右没有军士，朱元璋将听到的心声告诉了毛易。 毛易一听，这还得了！ 胡人根本不怕冬天到来！人家照样把哈密城围个水泄不通。 第二天的会议，毛易就提醒大家不要太过乐观，要做好坚守七个月的准备。 毛易说，昨天总感到哪里有问题。晚上他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 “不仅胡人能坚守住七个月，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毛易说道：“现在来的十一万人并不算多。往后，胡人会越聚越多！” “即使我们没有在哈密城，天山以南的大多数部族都会到哈密来。” “因此，我们想象的胡人没有控制力，到时候他们会四散而走，根本不存在。” “胡人不仅不会四散而走，反而会越来越多。” 众人听得脊背发凉。 是啊，昨天谁也没有考虑到游牧民族的这种习性。 谁也没有考虑到哈密地形的特殊。 哈密盆地地势本来就低，再加上是个盆地，就是天然的冬窝子。 海拔越高越寒冷，地势越高风越大！ 其他地方的牧人会源源不断地向哈密集中。 这些牧人，就是兀纳失里现成的兵员，连训练都不用！ 这无关乎兀纳失里的控制力！ 这些牧人来了，一边让羊渡过漫长的冬天，一边到哈密来围城。 一举两得，两不耽误！ 对于大多数牧人来讲，跟着兀纳失里，围困哈密城，就是搂草打兔子。 徐怀锦突然有一些惭愧，自己作为军师，考虑问题还不如一个锦衣卫副指挥使。 锦衣卫最擅长的是打探消息、抓人审人，结果人家都能想得这么细！ 本以为胡人是乌合之众，哪知道事实却是完全相反。 能把胡人凝聚在一起，并非是兀纳失里，而是天气和地形造成的。 「不得不说，兀纳失里占住了一个好地方。」 「兀纳失里占住了这样一个地方，就能凝聚起诸多的部族。」 「各部族不向兀纳失里靠拢都不行，毕竟大家都要生活。」 「对于任何一个民族和国家，首先是要生存。」 「不是兀纳失里的魅力大，而是哈密盆地的地形好。」 朱元璋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三孙经常提到的一个词：西域的命门。 难道哈密，就是西域的命门？ 三孙准备长期坚守哈密，就是为了控住西域的命门？！ 难道三孙是想把所有的胡人都吸引过来，而后来一次集中歼灭，一次性解决问题？ 真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禁兴奋起来。 「没想到毛易还是个人才！」 「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先是老毕让人刮目相看，现在又是毛易让人眼前一亮！」 「看来，我放手放权是对的。这样一来，就调动了所有人员的积极性。」 朱元璋心道，毛易是什么人才？真正的人才，是咱三孙。 「这样一来，平安的压力该大了。」 「人无压力轻飘飘，钢无压力不成刀。」 「名将，就是在压力之中成长起来的。」 「一个名将，不仅仅只会进攻！」 「平安的长处是进攻，他的短板在防守。」 「等到我们控制和占领西域，进攻的时候少了，防守的时候多了。」 「不会防守，平安将无法撑起西域的将来！」 听到此，朱元璋倒是放心了。 大家都感到压力如山，三孙还想着锻炼平安，还想着提高平安的防守功力，这说明三孙根本就不怕。 对于当前的局面，三孙根本就没当回事！ 三孙肯定有后招！ 只是咱不知道而已。 有了毛易的两次提醒，平安越发谨慎起来。 一天最少开一次碰头会，有时一天两次，通报情况，分析敌情。 朱允熥每次都只是旁听，做到了一言不发。 所有人员都是心情沉重，只有朱允熥和毕千户看不出有任何压力。 往往是一散会，朱允熥就在城墙上到处走，毕千户跟在后面，毛易带几个人时刻伴随。 众人看到朱允熥、毕千户乱溜达，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朱允熥、毕千户走远了，大家看向城外密密麻麻的胡人，顿时头皮发麻。 很多人感到，难道吴王的招数用完了？ 吴王的运气用尽了？ 就连徐怀锦、平安等人也都有这样的怀疑。 吴王朱允熥每天看似轻松，会不会是强装镇定？ 两个月过去了，胡人居然没有发动一次进攻！ 双方就这么耗着，看谁先沉不住气。 徐怀锦哪怕是深谙兵法，熟知古今战例，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仗！ 两个多月了，双方没有照一次面，甚至连一枝羽箭都没有发出过。 出奇地诡异！ 徐怀锦和平安真发愁了，尽管实行了严格的配给制，但是城中的存水包括瓶装水都在明显减少，恐怕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了。 又是一次会议，平安说道：“我们该打一仗了！不打仗，干耗着，这是胡人想要的局面！” 「平安终于按捺不住一颗进攻的心！」 「我倒想看看，平安想怎么打？」 平安说道：“诸位都想一想，怎么打？”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发表意见。 平安说夜袭，蓝寿立马反对，因为胡人在夜里最欢，又是篝火，又是跳舞的，夜袭容易被发现。 常森建议，不如就白天出击！按照吴王在嘉峪关的办法，在敌军的黄金分割点，突破胡人的弱点。 「经过嘉峪关一战，经过徐怀锦的解释，大家都知道用黄金分割律来选择攻击点了。」 徐怀锦说道：“不管白天还是夜里，胡人的前面有至少一排拒马，我们的攻击恐怕会无功而返。” “主动攻击不是最好的办法，胡人巴不得我们出城。” “因此，得想办法吸引胡人来攻城！” 常森问道：“吸引胡人来攻城？怎么吸引？” 徐怀锦说道：“可还记得吴王在杭州是如何诱敌的吗？” 常升道：“怎么不记得呢，允熥只是画了两张女人像，就让六名百窝寇现身杭州！还顺便让仇占可这种不长眼的家伙赔得当裤子。哈哈。” 徐怀锦说道：“引诱胡人，还得请吴王出面。” “徐怀锦，严重怀疑你是在羞辱我！”朱允熥终于发言了。 第0330章 仗可以输脸不能丢 徐怀锦道：“吴王为何作如此想？我是在考虑，吴王的画技在杭州已经闻名天下，何不再展露一下？” 朱允熥这才明白，敢情是自己理解错了，还以为是让牺牲色相呢。 “徐军师，你想让画什么？”朱允熥问道。 “就画他们最崇敬的人物。”徐怀锦道。 常升立马赞同，因为上次朱允熥在杭州画的，就是窝国最为崇拜的神。 “那就画成吉思汗！嘿嘿，和杭州时一样，上面悬上刀，可惜就是没有小孩，”毛易看到徐军师在场，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朱元璋一摆手说：“不成，不成，不能画成吉思汗。” “为什么不能画成吉思汗？这是蒙古人最为崇拜的祖先！”蓝寿支持毛易的想法。 朱元璋严肃起来：“成吉思汗，一代英豪！岂能羞辱？你们有何资格羞辱？” “你们真要如此做，岂不是让胡人小看？！” “仗可以输，脸不能丢！” 「老毕，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没想到老毕的心胸如此开阔！」 「老毕，给你点赞！」 「不管成吉思汗是哪个族，我们都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事实上，成吉思汗值得尊重。」 「如果不是成吉思汗，欧亚之间的通道就难以打开。」 「成吉思汗，实现了北方大部分地区的统一，为后来的大一统创造了条件。」 「秦朝、汉朝、唐朝都没能把希藏纳入版图，但是成吉思汗的孙子做到了。」 「如果没有成吉思汗的孙子，一切都难讲。」 「英雄，国之干，族之魂。」 「成吉思汗，席卷欧亚，震惊世界的战神。」 「成吉思汗不仅是蒙古民族的英雄，也是中花民族的英雄，这是后世所公认的。」 「一个不崇拜英雄的民族，就不会产生英雄。」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老毕如此说，也证明老毕也是个英雄。」 「老毕过去只是个普通百户，可能算不得多大的英雄，但老毕刚才一番话证明，老毕有浓厚的英雄情结。」 朱元璋心中高兴，三孙，你说对了，咱怎么着也算英雄吧？ 当年，是咱打败了强大的元朝，赶走了成吉思汗的子孙，可以毫不自夸地说，咱就是英雄！ 三孙刚才的一番心声，充分证明三孙的境界和格局！ 这证明，三孙也是一位英雄！ 最少三孙也有着浓厚的英雄情结！还有，英雄气概！ 咱的子孙不能是孬种！ 还有，作为帝王，不仅要有英雄气概，还得有帝王胸襟！ 三孙，能够尊敬另一个民族的英雄，这胸襟，真可以跟咱比！ 平安、常升、蓝寿等人羞愧了。 看看毕千户吧，自己的境界和格局差远了！ 仗可以输，脸不能丢！ 毛易更是脸上发烧，刚才出的什么馊主意？！ 羞辱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是自己能羞辱的吗？ 这么做，肯定是让胡人小看我们！这完全就是小人行径！就是卑劣无耻啊。 朱允熥说道：“都不吭声了？想点别的招吧。耍这些花招，只能让胡人看出我们的虚弱和无奈！” 徐怀锦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毕千户反对，朱允熥也反对。 “你上次在杭州画那个什么大神，又怎么说？”徐怀锦感到朱允熥是故意与她为难。 “我画的那是窝国人敬拜的大神，是虚幻的，不存在的玩艺儿！”朱允熥耐心解释道：“成吉思汗不一样，这是实实在在的英雄人物。” “蒙古人还崇拜狼呢，难道我们对狼还需要怀着敬畏之心不成？” 朱允熥的话让徐怀锦的眼泪刷刷地下来了。 平安说道：“如今之计，必须攻出！” “从明日起，全军比武，将武功高、力量足的军士挑出来，组成千人队，配备最好的马匹和装备，冲击敌营中军帐！” 「平安这个办法不错！」 「平安的骨子里刻的就是进攻！他的血液里流的也是进攻！」 「以攻代守，是个很好的办法。」 「组织千人队，用上最好的装备，冲击敌营中军帐，这个想法十分大胆，很有创意！」 「恐怕兀纳失里想不到！」 「平安的战法，有些像《亮剑》当中的李云龙！不按套路来！」 「在战场上，要么打敌最弱环节，要么打敌最强部位！」 朱元璋眼睛一亮，平安的战法，很好！ 说不定就能把兀纳失里直接给抓住。 但是，好像不对劲。 在控制和占领西域之前，三孙根本不想抓住兀纳失里！ 「但是，现在是冷兵器时代！」 「李云龙可以一炮干掉坂田指挥部，从正面突围。」 「但平安没有这个条件，必须是先搬开拒马，这就给了兀纳失里足够的准备时间。」 「除非是隐蔽接敌！」 「隐蔽接敌，也只能等冬天到来，等冰天雪地。」 「平安的这个千人队，最好是用于关键时刻的攻坚。」 常升说道：“冲击敌营中军帐，恐怕没那么简单。因为，敌营中军帐，离城门足足有十里。不要说他们的前哨，我们出城门，胡人就能听到马蹄声。” 「咦，二舅也学会思考了！」 「胡人扎营之所以离得这么远，一方面是防止我军看到他们的动作。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我军的突击。」 「让人发现的突击就不是突击，会陷入苦战。」 「这是胡人最希望看到的。」 常升一提醒，平安也想到了这一点。 只能感慨，胡人的国师吾儿开，太精太贼了！ 攻又攻不出，引又引不来！ 这种感觉让平安感到很难受。 常升说道：“还是让胡人前来进攻最为妥当。” 「唉，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出办法来？」 「这还是思维方式和思维方法的问题！」 「一定得站在胡人的角度来想问题，比如，我如果是吾儿开，我在什么情况下去攻城！」 「不仅要想到吾儿开，还要想到其他胡人部族什么情况下去攻城！」 「胡人想攻击哈密城，一定是在看到明军粮尽水绝的时候！」 「我们完全可以做出一副假象，让胡人看到明军已经是粮尽水绝、走投无路，甚至是为了争夺吃喝而大打出手！」 「让胡人看到，明军因为补给问题而乱成了一团！」 朱元璋心中不解，三孙的办法并不高明啊。 明军很乱，胡人就会来攻城？ 如果是咱，咱绝对不攻！ 咱非得等到城内的人全部渴死饿死再进城，根本不用攻城！ 三孙，你的这个办法不行啊！ 三孙过去的所有办法都证明是有效的，这一次，三孙透露的办法恐怕要失灵了！ 第0331章 跟着三孙学演戏 「要在城墙上演戏，比如军士之间失去了控制，有的大打出手，有的萎靡不振。」 「城内也要时不时地放几把火，让胡人感到城内开始大乱。」 「乱上两天，慢慢平息，城上的军士连打架的力气也没有了。」 「城内放火的次数越来越多，让胡人感到明军已经是粮尽水绝了，开始破坏城市了。」 「此时，兀纳失里会不会心疼他的宫殿？」 「就算兀纳失里硬下心来，其他部落会如何想？」 「早点攻入城中，一是抢！二是杀！」 「早点攻入城中，能抢到更多的东西！」 朱元璋明白了，作为亲自赶跑蒙古的皇帝，对蒙人的规矩再也明白不过。 以前，哈密城是兀纳失里的，谁也不能进去抢。 但哈密城是兀纳失里让出来的，让明军占领了，里面的一切都算是明军的。 那么，他们入城抢的，是明军的，而不是兀纳失里的！ 只要抢到就是他们自己的，兀纳失里也不能怪罪。 这也是游牧民族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 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都在共同遵守。 哈密城经过兀纳失里十几年的经营，里面肯定有财宝，哪个部族都会惦记。 守在其他各个门的有其他的部族，他们是兀纳失里聚拢来的，并非是兀纳失里的嫡系。 这些非蒙古的部落，在战场上有着一定的自主权。 此时谁最先攻入哈密城，不仅能得到更多的东西，甚至还能得到兀纳失里更多的奖赏。 在分享胜利的时候，能够多为部族争取更大的利益。 「早点攻入城中，就能多杀人！这是各部族锤炼新兵的一种最低成本的方式。」 「杀人的多少，也是他们战功的一种证明。」 「所以，我们要做出一副将崩未崩、将溃未溃的状态！」 「这样一来，只要有一个部族率先攻城，兀纳失里就控制不住了。」 「他们一定会争先恐后！」 「利用这个机会给攻城胡人以惨痛教训。」 「打痛胡人，激怒胡人，他们就会持续不断地进攻，我们对胡人进行持续不断地杀伤！」 朱元璋窃喜，三孙，果然不负咱的期望！ 三孙心声说得再也明白不过了！ 诱敌攻城，最核心的就是演戏！ 演戏，是三孙最为擅长的。 但三孙这次把一切权力都交给了平安，他不再参与了。 那咱就把诱敌攻城的方法告诉毛易，好好给胡人演上一出大戏！ 咱现在也不怕三孙发现咱的秘密了，能偷听三孙的心声，咱自己到现在还经常感到不真实，更不要说三孙了。 所以，这出大戏，咱还可以亲自指导。 朱元璋说干就干，立马找到毛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毛易听后大喜，趁着四下无人，向朱元璋献上了一连串真诚无比的马屁。 毛易带着朱元璋找到平安和徐怀锦。 两人听后都是大喜过望，这种方法吸引胡人前来进攻，的确是破局之策！ 平安专门在城中校场召开百户以上参加的会议，讲了目前面临的情况和即将采取的计策。 之所以动员全军，因为必须把戏做足了！ 要想让胡人相信城中已乱，必须是全军动员，人人参与。 平安讲完，众将士纷纷称赞。 朱允熥听着平安的安排，十分欣慰。 「平安，现在肯动脑筋了！」 「看来，也有毛易和老毕的一份功劳！」 「老毕现在的表现是越来越出色了。」 「可惜老毕年龄大了。」 「老毕再年轻一点的话，我给老朱说一说，让老毕再提一级。」 朱元璋心中得意，看来咱装的不错，三孙一直没看出来“老毕”正是“老朱”，“老朱”正是“老毕”。 过去，咱哪儿会演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三孙，咱也学会演戏、学会装了！ …… 清晨的哈密，是金黄色。 深秋的哈密，是红黄色。 远处的哈密，是土黄色。 兀纳失里站在帐外，与吾儿开望着十里外隐隐约约的城楼、城墙。 “吾儿开，我的哈密城，也不知让明军糟蹋成什么样子。” 吾儿开道：“明军应该不会大肆破坏。” “吾儿开你不要把明军想得太好，项羽烧了阿房宫，董卓烧了洛阳城，这种事，汉人干得还少吗？” 吾儿开没有说话，在他看来，吴王不仅有运气，更有智慧。 一个有智慧的人，怎么会纵容军士对城池大加破坏？ “大汗，国师，明军有动静了。”巴图根边喊边飞身下马。 巴图根是吾儿开挑出来的神箭营首领，负责近距离监测和控制哈密城南门。 “明军出动了？”吾儿开问道。 “请大汗、国师随我来。” 远远地，大家看到了明军在城上打架！ 不少人在城墙上来回追逐！ “他们在干什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兀纳失里问道。 “不，大汗，他们是在抢夺食物和水。”巴图根道：“明军已经开始骚乱。” “他们刚才打架，把水囊都扔到了城下。” “昨天夜里，我们抵近观察，听到城内时不时有叫喊声。” 兀纳失里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明军是铁打的呢，我们把城中的粮草都带走了，他们的粮食能支撑到今天，也算是个奇迹了。” “还有水，在彻底断流之前，他们应该存了一些，但也不足以支撑。” “我还以为他们找到了哈密城内的秘密！”兀纳失里得意地说：“按时间来算，明军也该乱了。” “吾儿开，我们是不是该攻城了！”兀纳失里说道：“我们必须第一个进城，我们的财物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人。” 吾儿开说道：“大汗，这会不会是明军的计策？” 兀纳失里道：“吾儿开，你还是太过谨慎了。他们的粮食和水早就该断了。” 吾儿开道：“大汗，有件事情我一直不解。明军在库姆塔格沙漠二十余天，按理说早就断粮断水了！但为何明军偏偏走出了大漠。从人员规模看，明军并无大的折损。” 兀纳失里好一阵失神，是啊，明军没困死在沙漠，到底是什么原因？ 吾儿开道：“大汗，还是再观察观察。我们处于绝对主动和绝对优势，越是如此越不可弄险。” 兀纳失里点点头，又咐咐巴图根继续观察。 吾儿开道：“将营帐前移，不要告诉其他部族。” 第0332章 哈密保卫战正式开始 第四天，巴图根前来报告观察到的明军情况。 巴图根报告的情况更加详细，城中时不时有火光冒出，烟气良久不绝。 因为没有人救火。 就算是明军想救火，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水。 有水救火，不如拿水救命。 城头上本就不多的军士，一个个都懒洋洋的，有的靠，有的躺，歪七八扭，有气无力。 吾儿开也观察到了，这是明军崩溃的前兆。 忽然，北门响起了号角声。 这是阿都拉部落进攻的信号，他们也早就注意到了城中明军的异常。 他们想抢先攻城，抢占头功！ 兀纳失里道：“是时候攻城了！” 吾尔开道：“攻城！” 几乎同时，其他两面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呜呜呜的长鸣声，打破了空气的宁静。 兀纳失里与吾儿开对望了一眼，其他几个方向的部落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是贼精贼精的。 都想最先攻进城中，而后在城中大捞一笔。 先进城的吃肉，后进城的喝汤。 巴图根不屑地笑了：“他们想先进城，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最先入城的，当然是我蒙古勇士！” 所有的拒马全部搬开！ 四只骆驼驮的大鼓敲响！ 百名勇士推着冲城车在前！ 骑兵呈扇状跟进。 “乌拉！” “乌拉！” “乌拉！” 所有胡人大吼着向前！ 大地震动起来。 四面边声连角起！ 而哈密城头却一片静寂。 四面的城楼内，诸位将军拿着望远镜，严阵以待。 大明军士都在城中，肃立于女墙之旁，只待一声令下，立即奔上城头！ 北城门。 蓝寿看到了胡人疾冲而来。 走在最前的是扛着云梯的胡人，十人一梯。 紧随其后的胡人在离城门五十丈的地方站定，取出箭枝，对准城头。 蓝寿一看，胡人分工十分明确，攻城的攻城，掩护的掩护，这一仗恐怕很艰难。 胡人冲过来了，城墙上还只是几个明军躲在墙垛之后。 胡人想象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弓箭手本想对着城头来一通箭雨，但城头就那么几个人，根本用不着。 还是省一点箭枝。 十人一组的胡人将云梯搭上了城墙的垛口。 足足有十五架云梯。 胡人拿着弯刀从云梯爬上。 蓝寿一挥手：“上！” 城下的明军迅速冲上城墙，冲在最前的是经过挑选的、力气最大的。 刚一冒头，胡人弓箭就射了过来。 明军一边用刀格挡，一边朝下推云梯。 有三架云梯被明军掀下，爬到半截的胡人摔下城去。 由于高度不够，胡人并未受伤，接着又往上爬！ 明军并没有放箭！ 胡人的胆子更大了，继续登城！ 第一个登城的有巨额奖赏，因此，胡人一手拿刀，一手扶梯，向垛口爬去。 刚一露头，突然从墙头出现了一把刀，横着劈过。 一颗人头从空中落下，随即，最上面的无头胡人倒栽下来。 胡人一见血，反而更加疯狂，一个接一个往上爬去！ 一个又一个胡人被墙上的明军力士砍下来！ 因为没有足够的箭枝，所有明军都干脆躲在垛口后面，手持大刀，随时待命。 只要城头有胡人脑袋出现，就一刀挥过去！ 有的胡人在快爬上城墙的那一刻，如猫一般先躬身，猛地从云梯上窜起。 还没落地， 胡人落地时，就已经断气。 经过最初的恐慌期后，蓝寿所部终于定下神来。 坚城的攻守，攻方付的代价，是守方的几倍。 同样的场景在东、西两段城墙上演。 战况最为激烈的是南门。 这是哈密城的大门。 是兀纳失里和吾儿开本部的重点突破口。 冲城车两边各有四十名胡人，后面有二十名胡人推着前进。 后面跟进的是四十多架回回炮以及运送石头的马车。 离城门前四十丈，胡人的冲城车、回回炮、骑兵统统停住。 此时，城墙上布满了明军。 吾儿开一声令下，所有的回回炮架起来了，马车上的石头卸下了。 大小不一的石头全部装满后，一齐放出！ 从城下划了一个抛物线朝城头上砸下来。 城墙上的明军突然全部消失了！ 他们跑到了城墙内的女墙下，那时有用木头塔成的棚子，用以躲避石雨。 石头都不大，能砸死砸伤人。 哈密城最上面的一层是石包墙，抛石机对城墙的破坏力并不明显。 但城头上到处扬起了灰尘。 躲在城楼内、马面里的朱允熥、朱元璋、徐怀锦、平安、毛易等人都感到了震动。 城楼、马面的顶部被石头砸得砰砰直响。 哈密城虽然有两条河经过，不缺水，但气候干旱少雨，城楼、马面的顶部都没有瓦片，全部是裸露的木头。 见城头没有军士了，吾儿开手一挥。 冲城车启动！ 前几排骑兵下马，面向城门，列成了五排长队。 见此情景，城楼里的人都愣了，胡人站成五排干什么？ 朱元璋感到，胡人的举动很怪异，胡人下马，岂不是自废武功？ 「明白了，吾儿开居然想跟老子学习！」 「也站成五排，想搞弓箭五段式射击法！」 「这是想把火器战法移植过去！」 朱元璋心想，不会吧，移植火器营战法？ 真是这样的话，胡人肯定是弄巧成拙。 平安暂时不及细想胡人古怪的阵形，一声喝，守在女墙下的军士迅速回到了城墙之上。 此时，胡人的冲城车启动，加速！ “乌拉！” “乌拉！” “乌拉！” 推车的胡人有节奏地大声叫喊着。 车的前部与顶部有几块巨大的木板，相当于大的盾牌，用于挡住正面和上面飞来的箭枝。 明军还没有动静，由巴图根指挥的神箭营一声断喝。 第一排胡人开始射箭！ 又是一声断喝，第一排胡人蹲下，第二排胡人放箭！ 五排胡人接连不断，你蹲我起，你起我蹲，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而射向城头明军的箭雨却是接连不断。 城墙上的明军或用刀磕飞箭枝，或躲在城垛之后。 平安大吃一惊，这些胡人的引弓射箭，技术娴熟，力量奇大！ 有的箭枝居然没入城楼木柱半截！ 墙头有不少箭枝插入。 有五十多名军士中箭受伤，退至城下，城下军士向前依次递补。 众人这才认识到这批胡人箭阵的厉害，轮流射击，没有间断！ 朱元璋终于明白了，如果胡人不下马，就做不到五排轮流射击。 不下马，就无法完成蹲起的动作。 就算能完成，也顶多是两排，毕竟上半身的长度不够。 箭雨还在进行！ 城头的明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箭之力！ 而此时，胡人的冲城车猛然加速，朝着城门直直地撞过来！ 「哈密保卫战，正式开始！」 「平安成名战，自此开端！」 第0333章 你来我往 胡人的冲城车冲起来了，巨大的硅化木只要撞上城门，恐怕直接撞开，根本不用来第二次！ 「平安，你在想什么？」 「还不快打推车的胡人？！」 「毛易，毛易的火器营呢？」 「难道，非得逼老子放大招？」 朱元璋本来很着急，听到三孙焦急的心声，反而不着急了。 三孙要放大招？ 好啊！太好了！ 咱平时不管如何诱导，三孙就是藏着掖着，不肯暴露。 今天，反而是平安把三孙给逼急了。 三孙有大招，那就赶快放！ “毛易，毛易！”朱允熥大声喊起来。 朱元璋一看，毛易并不在场，不在城楼，也不在两侧的马面！ 突然，平安的右手一挥。 两侧的马面中，站起两队人！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两排弓箭射到城下，在两侧推车的胡人猝不及防，先后被射中。 胡人的回回炮来不及调转方向，对马面及马面周边突然出现的明军弓箭手没作准备。 而此时，胡人的神箭营已经射光了所带箭枝，后面的骑兵纷纷将背后的箭壶解下送上前来。 正面的明军已经近百人受伤。 这近百人的受伤，耗光了胡人神箭营的箭枝，为两侧马面上的明军弓箭手提供了从容射击的机会。 等到胡人神箭营拿到了新的箭枝，明军弓箭手已经完成了五轮箭雨。 胡人的冲城车终于停下了，停在离城门两丈远的地方。 百名胡人当场死了五人，其他人均中箭倒地。 在胡人神箭营的掩护这下，受伤的胡人踉踉跄跄地奔回了本队。 「没想到，平安还有这一招！」 「平安，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名将就是名将，早晚会发光。」 「锥子就是锥子，早晚会出头。」 「居然知道集中部队的优秀弓箭手，组成突击队。」 「正面的军士用来耗掉胡人的箭枝。」 「让挑选出来的优秀弓箭手潜藏在马面之中。」 「正面放箭，对于推车的胡人造成不了多大伤害。」 「集中射手于两侧，打击冲城车暴露的两翼！」 「战术运用得当，时机选择恰当！」 「把打击的重点放在了冲城车上，完全正确！」 「平安把毛易的火器营雪藏起来！这是作好了与胡人长期周旋的准备。」 「并没有在一开始就亮出王牌、撂出王炸。」 「也给胡人一种假象：火器营没有弹药了。」 「显之以虚，示之以弱，这才是正确的打法！」 「这几天没关注平安的战备，没想到平安还能将射术精湛的组织到一起，专门对付冲城车！」 「而胡人居然也组织了弓箭营，还学会了五段式射击！」 「平安与吾儿开这一轮对决，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朱元璋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是欣慰，平安的战术安排得当，致百名胡人伤亡，将胡人的冲堆车留在了城下！ 避免了城门洞开的危险。 另一方面是遗憾。平安成功挡住了胡人第一波冲击，让三孙的大招没有放出来！ 不过，朱元璋放下心了。 有三孙在，哈密城，破不了！ 有三孙在，咱再也不用担心了。 吾儿开算了一下箭枝，又对明军城头泼着箭雨。 百名胡人骑兵纵马冲出，边冲边与马面上的明军对射。 很显然，明军的箭枝并不多，但都集中到了两侧，明军也将箭法出众的军士组织起来！ 吾儿开暗自赞叹。 虽死伤了百余人，但吾儿开并不在意。 攻击坚城，攻者的死伤是防者的三倍以上。 而明军也伤了近百人。 这个结果还可以接受。 接着进攻！ 百名骑兵冲到了冲城车前，下马，推车！ 原来，百名骑兵来当推车人了！ 之所以骑马来，就是为了缩短这一段冲击的距离！ 有胡人神箭营的压制，百名骑兵到达了目的地！ 然而，就在胡人下马的那一刻，马面上的明军又站起来了，几轮箭雨下来，百名胡人又伤亡一大半。 冲城车只是前进了一点。 见此情景，平安不由得大声叫好！ 这是个突发情况，应对这一情况，完全取决于弓箭营的指挥者。 百名胡人逃回后，敌军的回回炮又运来了石头，装填，发射！ 城上的明军又遁至城下女墙。 回回炮停止发射之时，胡人十人一组，抬着云梯冲了过来，掩护他们的仍然是胡人的神箭营。 除了抬云梯的，其他的胡人都策马上前。 直接到了城下。 架梯的架梯，下马的下马，向上攀爬！ 足足有八十多架云梯。 突然，明军在城头出现了！ 此时，胡人正在攀爬，胡人的回回炮就停止了抛射。 而胡人的神箭营又开始发威。 位于两侧马面上的明军重新伏下，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伤攀爬的胡人，主要任务是防住胡人撞破城门。 凡是接近撞城车的，就会被射杀。 正面的明军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每受伤一人都马上下城治伤，由其他人上来顶替。 等胡人攀爬到一定高度，城上的明军突然暴起，都举起石头向下猛砸。 有的胡人直接被砸晕，从云梯上摔下去，死在城下。 更多的胡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一位胡人狂呼“乌拉”，抹掉脸上的血迹，继续向云梯上爬。 又是一阵石头砸下来，胡人咕噜噜地滚下去，将后面攀爬的人也带着掉下云梯。 胡人死伤渐多，明军也不时有人中箭受伤。 此时，胡人抛来的石头都被明军捡到了城墙上。 将胡人回回炮抛来的石头砸向胡人，这就叫你来我往！ 远处观战的兀纳失里直气得七窍生烟。 此时，城墙上的石头已经被明军扔干净了。 明军又躲在了垛口之后，胡人又开始上爬，密密麻麻的像壁虎一般！ 因为所有胡人看到了登上城墙的机会。 明军没有了石头，没有了弓箭，此时爬上去，占住一地，后面的人会马上跟来。 突然，从城墙剁口同时伸出了无数的叉杆！ 叉杆叉住云梯顶部，向前猛地伸出！ 云梯顶端离开了城墙，以根为轴，划着弧线，向后仰去！ 胡人惨叫着从云梯上纷纷掉落。 还有胡人在空中随云梯划了一道抛物线，摔到地上，一命呜呼！ 第0334章 徐怀锦的器械改良 “乌都儿，上！” “查布奈，上！” “敢退后，杀！” 吾儿开大声喊道。 “箭，取箭给巴图根！” 听吾儿开如此说，兀纳失里解下背后的箭壶。 后面的骑兵绿纷解下箭壶。 巴图根的神箭营发挥了巨大作用，对明军的城头进行了不间断的箭雨覆盖。 让攻城的人少了很多伤亡。 如果不是神箭营的掩护，攻城人员伤亡会更多。 攻，继续攻！ 兀纳失里也亲自大喊起来。 必须继续加入攻击力量！ 此时死伤再多，也得坚持攻击！ 不能让明军有喘息之机！ 不能让其他部落率先进城！ 其他部落率先进城，我蒙古勇士的脸都丢尽了！ 我作为大汗，以后还怎么号令诸多部落？！ 所以，不计代价，不计死伤，上！ “乌拉！” “乌拉！” “乌拉！” 胡人神箭营又是一波箭雨。 胡人骑兵变步兵，又是一波攻击！ 攀爬，上到城头，就是胜利！ 吾儿开提高了第一个攻上城墙的赏金！ 突然，位于马面上的明军弓箭手，站起来了，对着攀援的胡人一阵箭雨！ 胡人猝不及防，纷纷摔下云梯。 胡人神箭营首领巴图根气得哇哇大叫！ 明军真是太卑鄙！ 以为明军没有箭枝了，谁知道冷不丁地来了一波。 原来，徐怀锦吩咐，城中两万明军战略预备队，随时做好支援的同时，也不能闲着。 负责捡拾落入城中的石头、箭枝，装到红柳筐中，吊到城墙上。 刚才，胡人已经被明军的石头砸蒙了。 这石头正是回回炮抛过来的，明军用胡人抛来的石头回敬了胡人。 胡人神箭营已经射了半天，城中落下了不少箭枝。 城中的预备队将没有损坏的箭枝放好，通过吊筐送给了藏于马面中的弓箭手。 弓箭营的首领是一名百户，名叫吴开海。 正是千户吴开山的亲兄弟。 在平安对手下将士进行挑选的时候，发现了吴开海的超强素质。 箭术、劈砍、攀援这三种技能最为突出。 因此，仅仅二十岁，就当上了百户。 平安亲自任命吴开海为弓箭营坐营官。 吴开海的人数虽少，只有百人，但是今天的表现十分出色。 在开始阶段，吴开海很好地完成了阻敌冲城的任务。 将胡人巨大的冲城车留在了城下。 吴开海选择的攻击时机非常恰当，将推车的胡人射死，刚好把冲城车停在了离城门两丈处。 胡人再想使用这个冲城车，就必须到冒着箭雨，来到城门前，还要把冲城车反推一段。 因为冲城车离城门太近，没有足够的冲击距离，没有一定的速度，对城门撞击的力度不够。 要想冲起来，必须反着推一段。 有这个过程，吴开海的弓箭营足以让他们的冲城车再度停下。 在胡人以为马面上的明军没有箭枝的时候，吴开海突然在紧要处来了一波箭雨。 平安给吴开海提前交待了任务以及打法，而将胡人的冲城车打停在什么位置、什么时候攻击都是由吴开海决定的。 没想到，吴开海的表现超出了平安的预想。 胡人继续爬上去，眼看着快到城垛了，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木架！ 胡人抽刀就砍，突然，一阵灰尘落下，把眼睛迷住了。 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上冲，脑袋顶住了一把尖刀！ 胡人尖叫着落下云梯。 又有胡人攀上去，对于伸出城墙的木架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个愣神，就被明军用长枪捅下云梯。 灰包散开，胡人的眼睛被迷住，大叫着从空中摔下！ 如此场景，连番上演。 看此情景，朱允熥道：“厉害，这玩艺厉害啊，叫什么东西？” 朱元璋道：“吴王，这叫奈何木。” “奈何木？”朱允熥笑道：“让胡人无可奈何，这名字起得不错。” 徐怀锦脸上漾着一丝自豪：“在垛墙之间置木架，木上错综钉以竹签，并用绳系虎怕莿、石块，缠于木上，垂于墙外。敌人如果攀援上城，木石即随之下坠，使人有无可奈何之感，故名。” 朱元璋说道：“徐军师对奈何木进行了改良，加上了尖刀，城中的石块不多，细灰多。不悬石块，悬灰包！现在看，效果比石块还好！” 朱允熥意外地看了一下徐怀锦。 「本以为徐怀锦只钻研战略战术，大局观不错。谁知道还懂得改良器械。」 「细节决定成败，战争也是如此。」 「别看将石头换成了灰包，但效果却是大相径庭。」 「胡人上城之后，石块下坠，距离太近，根本没有冲击力，吓人，但不伤人！」 「但灰包就不一样了，直接迷住眼睛。」 「哈密城所处之地，并非是沙漠和戈壁，而是土质较硬的荒漠。」 「表面是土， 「因分细腻，沾在衣服上都拍打不掉。」 「风化之灰具有碱性，进入眼睛，擦都擦不掉，越擦越难受！」 「效果与石灰差不多。」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会观察这么仔细。 三孙对哈密城中的灰都如此了解！ 奈何木的突然出现，让胡人的攻势暂缓。 城上的明军也松了一口气。 东北西三面的胡人攻击还在持续，但由于装备、器材等弱于兀纳失里本部，对于常升、蓝寿、常森等部带来的压力并不大。 胡人攻击了整整一天，死300余人，伤800余人。 天黑之时，低沉悠远的号角响起，胡人全体撤退。 平安对伤亡情况进行了盘点：死60余人，伤400余人。 明军的伤亡主要是胡人的神箭营造成的。 朱允熥从系统中兑换了酒精、棉球、医用摄子剪子、绷带、云南白药等基本的战场医疗救护物品，放在了兀纳失里的宫殿角落。 让人搬出去，叫来了所有的伤员。 朱允熥挑出了四十余名身体素质较弱的军士加上十五名医士，示范了一下如何处理伤员的伤口。 四十余名军士和十五名医士共六十人，在朱允熥的指导下对伤员进行处理。 朱允熥说道：“今后，你们就是我军的医疗救护队，不参与战斗，只负责救治。” 朱允熥又劝慰伤员，他们的伤只要按这种处理方法来，轻伤者，两天就好。重伤者，七天痊愈，绝不会发生因感染而死亡不治的情况。 受伤的军士们都不敢相信。 军士们在战场上有了伤口，就算是处理及时，也很有可能得破伤风。 有的人伤口溃烂，面积越来越大，最后导致死亡。 吴王这么处理一下，就能保证四百余名伤员一个都不会死？ 第0335章 信吴王得胜利 看到受伤军士们怀疑的目光，朱允熥并没有作进一步解释。 古代士兵死亡率高并不是因为敌人箭法高使人当场致死，也不是刀法无敌一刀砍中致命部位。 古代战场的高死亡率是因为医疗水平很低，而且很多战争中正规的军医太少。 明代京军中的医官、医士由太医院差拨，平均每1万人有医士1人。 明代边关卫所中的军医，一般由太医院派医士各1人或2人担任，约1120—5600人中有医士1名。 这六万明军原属于肃王，共有医士15人。 医士太少了，朱允熥就挑一些军士现场培养。 救护医生不必要掌握太多、太复杂的医学知识，只用救命即可。 有了现代的药物、药品和器械，对于箭伤、刀伤的处理都是流程化、标准化的。 所以，这些临时拉来的军士，处理起来还像模像样。 十五名医士，也没有见过这些药品和药物。 个个都觉得很新鲜，和其他军士一样不知道如何操作。 虽然不知道最后的效果如何，但从包装的精美度、药水的纯净度和刀剪的锋利度来看，实非凡物！ 现在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些药物药品，大家都感叹道，兀纳失里当初跑得太匆忙，连这些都没有带走。 常升看到伤员们都得到了救治，不由得高兴起来，提议今天好好庆祝一番。 平安并没有采取这个建议，现在庆祝，为时过早。 如果今晚庆祝了，胡人一定会怀疑明军是在作假。 …… 兀纳失里和吾儿开骑着马，围着哈密城走了一圈，主要是对各部族进行慰问和巡视。 由于明军箭矢少，各部族的伤亡完全可以接受。 只是，明军的顽强却大大出乎意料。 各部族首领最后都聚到南面防线，一边喝酒，一边议事。 有的首领提出疑问，明军不是要崩溃了吗？怎么今天守城守得是密不透风？ 明军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明明他们看起来有气无力，明明城中已经是秩序大乱，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得有条不紊？ 难道前几天观察到的混乱，只是明军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吾儿开说道：“诸位不必奇怪，明军如此表现实属正常。兔子面对雄鹰，也要弹蹬一下作最后的挣扎。明军也一样，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困兽犹斗的道理，首领们都清楚。 兀纳失里笑道：“从他们的人数和补给来看，他们已经断食断水了。” “对于明军来讲，面对我们十余万人的攻击，能守住城，已经是很大的胜利，值得大肆庆祝！” “而明军没有庆祝，哈密城中一片寂静。” “因为不值得庆祝，他们清楚，这场胜利并没有给明军将士带来生的希望。” “因此，明日，继续攻击！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时机。” 吾儿开心道，不攻击也不行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更何况，今天已经攻击了。 攻击一天没有攻上城头，第二天不攻了？ 今天这一仗不就白打了？ 三百多人不就白死了？ 这等于是向明军示弱，承认失败，涨了明军的士气，挫伤己方的锐气。 …… 哈密的夜晚已经很冷了。 冬天，快要来了。 朱允熥缩了缩脖子：“老毕，穿得是不是太少了，我给你那件羽绒服呢？” “吴王，这衣服实在是太好了，咱舍不得穿，存着的。”朱元璋说道。 “衣服不就是用来穿的吗，存着，难道还能生出来几件不成？”朱允熥说道：“老毕，现在回去，把衣服穿上。” “这个倒不急，吴王，咱有个事想问问。”朱元璋说道。 朱允熥瞪了一眼朱元璋：“老毕，怎么，我不是统制了，我的话就当成放屁了吗？你要不穿，就回火器营带兵去！” 朱元璋每天的乐事，就是听朱允熥的心声。 这几乎成了他每天的生活日常。 要是让他回火器营，天天离着朱允熥好远，那会把他给闷死。 朱元璋叹了一声，只有回去穿衣服。 刚好，远远地看到了徐怀锦。 徐怀锦穿的正好就是朱允熥送给她的羽绒服。 “吴王，今天，城守住了，但我们这样守，总不是办法。”徐怀锦走过来，轻声说道。 自从上次两人因误会而产生尴尬之后，徐怀锦一直没有单独与朱允熥待一起。 今天虽说是城守住了，但是过程很艰难。 胡人今天的进攻，恐怕只是试探性的，更艰苦的还在后面。 刚才平安的副将提出，组织一支部队出城夜袭，因为胡人的拒马并没有合上。 这样就可以直冲敌军大营。 谁知道，天色彻底暗下之后，胡人将拒马全部合上。 胡人并不笨，准备得十分充分，考虑得十分详细。 胡人现在越聚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厚。 这样围下去，早晚会有崩溃的一天。 徐怀锦看到朱允熥每天不在乎的样子，感到心里有底。 但是看看现在的严峻形势，心里又没底了。 说不定朱允熥表现出来的乐观，是装出来的。 因为，进入哈密城，是朱允熥作出的决策。 朱允熥之所以装镇定，可能就是不想承认当初的错误。 对于朱允熥，徐怀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此人难以琢磨，实在是看不透。 平时倒无所谓，现在是六万明军被困哈密城！ 徐怀锦放心不下，刚才越想越是心乱如麻。 看朱允熥陪着毕千户在城上溜达，徐怀锦下定决心找朱允熥试一试，探一探他的口风。 “就这样守，你的办法不就挺好吗？”朱允熥道：“今天表现不错，我挺你！” 徐怀锦道：“我们守到什么时候？” “能守到什么时候，就守到什么时候！”朱允熥模糊其辞。 对这样的回答，徐怀锦当然不满意：“吴王的意思是，听天由命？” 朱允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从不相信什么天！” 徐怀锦不再问了，朱允熥的语调不高，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 霸气之中还有些狂！ 吴王不相信天！他相信他自己！ 这种话，无人敢说！ 听出了吴王的底气，但徐怀锦并不知道吴王的底牌。 虽说不知道，她相信一定有！ 她想起了瓜州城上空的危局，想到了被埋沙中的窒息。 最后，都是因为朱允熥才逃出生天！ 徐怀锦又想起了开国公常升说的一句话：信吴王，得胜利！ 徐怀锦还有疑问，而朱元璋已经穿好了羽绒服过来了。 徐怀锦压住了疑问，决定明天找个时间单独与朱允熥谈谈：“吴王，明早有空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约会怎么选在早晨？”朱允熥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 徐怀锦脸一红：“你就说，有没有空吧？” 朱允熥想了想，说：“明天早上不行，因为明天早上我头疼。” 徐怀锦：&*∑▽… …… 应天，安禧宫。 朱允炆与母亲吕氏正在进餐，尚膳监的监正端来饭菜后就恭谨地待在一旁。 突然，老太监刘洪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大，大事，大事不好了！” 第0336章 天下皆缟素 朱允炆忽地站了起来：“怎么了，何事惊慌？” 刘洪伏在地上，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吕氏道：“刘洪，有什么事情，起来说话。是不是你的家人犯什么事了？” 刘洪摇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天要塌了！” 尚膳监的监正看到此，感到刘洪有重大事情要讲，只是碍于自己在场无法说出口。 “还有一道汤，臣去催一催。” 监正刚走，刘洪又哭了起来。 朱允炆好一阵不耐烦，有什么事直接讲，家人犯了事，自己作为监国，完全可以从轻处理。 刘洪伺候皇爷爷多年了，从轻发落其家人，大家也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刘洪止住了哭声，脸色一板，对着几个宫女道：“你们眼瞎了吗？还不滚出去？！” 几个宫女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奔了出去。 宫女们虽说是在安禧宫当值，但得罪了刘洪这样的人，恐怕吕氏也救不了。 人都走了，剩下了三人。 刘洪哭着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纸条：“殿下，陛下，陛下归天了！” 朱允炆抓过纸条一看，眼前一黑，仰天便倒。 吕氏一把扶住了儿子，拿过纸条，眼神讶然：“是庆王府周长史传来的？” 刘洪点点头。 朱允炆突然嚎啕大哭：“爷爷，爷爷！” 殿外候着的宫女们个个噤如寒蝉。 “够了！”吕氏忽然一声暴喝。 朱允炆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吕氏，仍然抽泣不止，心中却一团乱麻。 吕氏说道：“都不要哭了！允炆，忍住！刘洪，通知兵部齐泰，锦衣卫蒋瓛，火速前来！” …… 第二日，奉安殿。 殿内大臣都感到了一种压抑，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内阁辅臣铁铉、杨溥发现，最上面的椅子与往日不同。 平时，朱允炆在此殿坐的都是圈椅。 而这把椅子，则是宽宽大大、方方正正的龙椅！ 这把龙椅，正是朱元璋从奉天殿中换下来的。 铁铉和杨溥对望一眼，隐隐担心起来。 难道是陛下提前回到了应天？ 那么，吴王呢？ 停了好长时间，朱允炆出现了！ 满身缟素！ 所有人员全愣了，天啊，这是什么状况？ 难道是朱允炆的母亲——吕氏去世了？ 老太监刘洪出现了，披麻戴孝！ “陛下，归天了！”刘洪哭着叫了一声，瘫倒在地。 “爷爷！”朱允炆悲呼一声，突然晕了过去，砸到刘洪的身上。 殿中顿时，哭声震天！ 哭声传至殿外，整个后宫都是一片嚎啕。 哭声从宫内传到宫外，顿时，整个应天，哭声震天！ 家家都设了灵堂，户户都戴上白布。 这时，人们纷纷打探消息。 原来，陛下与吴王一起征西，不幸被胡人围困在沙漠中，六万明军没有一个走出大漠。 在祭奠和悲伤的同时，所有人都在痛骂朱允熥。 朱允熥这个废物！ 是朱允熥这个废物拖累了陛下！ 没有抓住兀纳失里，反而让陛下亲自出面，结果与他一起在大漠归天。 想当年，陛下横扫北元，现如今居然被胡人困死！ 不是因为朱允熥造成的，还能是谁？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因为陛下在沙漠归天，连个尸身都找不到，礼部建议大赦天下并全国祭奠九日。 也正是因为没有尸身，朱允炆下令：各路藩王待在封地，本人不可赶回应天，派儿子来应天即可。 随后朱允炆又下令：各路藩王务必坚持守土有责，本人不得离开封地半步，防止出现外敌入侵和内部叛乱。 开国公府哭成了一片，常升、常森兄弟二人随陛下与吴王死在了大漠！ 常升的儿子还小，常森只有一个女儿，从此便断了香火！ 蓝玉的儿子蓝寿死于大漠，暴脾气的蓝玉在院中暴起杀人！ 事后，蓝家花钱对死者家属进行了赔偿和安抚。 监国的朱允炆顾不上追究，也没有任何人弹劾蓝玉。 沐府，愁云惨淡。 沐英哭得好几次都晕了过去。 幸亏沐瑶有武功，还懂得推拿顺气过宫之法，将父亲沐英救了过来。 沐瑶悄悄流了眼泪，既为朱元璋，又为朱允熥，也为自己。 朱元璋将她封为安宁郡主，并许给吴王朱允熥。 在朱元璋的要求之下，沐瑶以假身份与朱允熥相处了一段时间，一方面是防止他与梅儿、兰儿经常胡来，另一方面是听他说不说梦话。 在相处的过程中，特别是在杭州一行，找矿工，练阵型，打窝寇，赴海上，垒京观等等，对朱允熥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而她发现朱允熥用渊博的才学折服方孝孺让她更为震惊和佩服。 皇帝要让她嫁的这个废物皇孙，根本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他的本事，任谁都比不了。 沐瑶对朱允熥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在朱允熥离开应天去西域的半年多，沐瑶也会时不时地想起与朱允熥相处时的种种。 他的笑，他的坏，他的淡定，他的狡猾，一件件经常在她的梦中出现。 朱允熥居然死了，沐瑶哭了两次之后，心中尽是惆怅和失落。 这是自己的夫君，尽管目前只有父亲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知道。 沐英看到女儿发愣，禁不住流下泪：“瑶瑶，吴王走了。今后，咱再找个好人家。” 沐瑶使劲摇了摇头：“父亲，我不嫁了，我以后就伺候你了。” “我恐怕也不成了，你跟我也跟不了几年，还是找个人嫁了。”沐英心中泛起苦涩。 沐瑶道：“父亲，陛下虽然归天了，但圣旨还作数。今后，吴王的院子就是我的家了。” “明日，我就去收拾一下吴王的院子，这是我的家。” 沐瑶没有多说，父亲早晚有走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她就搬到吴王院子里住。 沐英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小女，和自己一样，认定什么，九死而无悔。 这，就是命啊。 第二天，沐瑶穿过挂满白幡的街巷，来到了吴王朱允熥的院子。 “沐姑娘！” 梅儿、兰儿两个人惊喜地叫道。 沐瑶奇怪了，吴王的两个丫头居然不知道陛下和吴王在沙漠归天的消息！ “梅儿、兰儿，陛下和吴王已归天，你们为何不设灵堂？” 梅儿说道：“沐姑娘，吴王不会死的，吴王这么大本事，根本不会死！” 兰儿说道：“我们整天跟着吴王，知道吴王的本事！” 沐瑶明白了，梅儿、兰儿是高丽人，在这个院子里待着，很少接触外界，把吴王当作了天神一般的人物。 陛下和吴王归天了，这样天大的事情，难道会有假吗？ 尽管自己希望这是一条假消息。 第0337章 收吴王的宅子 沐瑶进入曾经住过的屋子。 这间屋子是朱允熥的卧房。 朱元璋让沐瑶偷听朱允熥的梦话，于是沐瑶就在这间屋放了一个小床。 沐瑶把房间好好打扫、收拾了一遍。 一切物品都没有动，只是仔细地擦拭了又擦拭。 “梅儿，兰儿，今后，这个房间，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许进来。”沐瑶吩咐道。 梅儿、兰儿不知道沐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知道她是皇宫派来的。 出于女人的敏感，梅儿、兰儿已经清楚地知道，沐瑶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自从吴王去嘉峪关抓胡人，这个院子就显得冷清起来。 郑和早就去了杭州当知府、造大船。 方孝孺回到了翰林院。 沐瑶正在收拾后院，忽然听得院门被砸得呯呯响。 梅儿、兰儿上前开门。 门一打开，就涌进来十余人。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梅儿、兰儿边说边退后。 “这是当今兵部侍郎仇大人的公子！户部宝钞提举司提举大人。” 一个公子模样的人走出来，口中啧啧有声：“你们两个，我也买下了。” 此人是兵部侍郎仇占可的小儿子仇理，在国子监“攻读”六年，被授予户部广积库大使，正九品。 经过吏部运作，一年后即被提拔为户部宝钞提举，正八品。 梅儿突然大胆起来：“兵部仇大人，不是仇占可吗？” “大胆，家父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仇理喝道。 “仇大人不是欠我们家公子二千五百两黄金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梅儿质问道。 仇理哈哈大笑：“还，一定还！我们有钱还，吴王也得有命要！” 跟进来的十几个人，一看就是应天府里的街头小混混、老赖破落户。 一个个都怪笑着、奚落着：“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主子死了都不知道吗？” “放心好了，我们已经还过钱了。” “我们给吴王烧了上万两的黄金冥钱，远远超过了两千五百两。” “这超出的钱呢，我们就把吴王的院子给买了。反正，吴王也走了，这院子给我们仇大人，也算是两相抵消了。” “今后逢年过节的，我们再给吴王烧点钱，保证吴王在阴间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 梅儿、兰儿听到此，相顾骇然。 在后院月亮门站着的沐瑶，都不敢相信看到和听到的这一切。 知道世上有无耻的人，但不知道有这么无耻的人！ 欠了吴王的钱不还，得到吴王身死的消息之后，马上过来要把吴王留下的遗产“买”过去！ 而且仇理“买”吴王遗产的钱，是烧的纸钱！ 谁给你们的胆子？！ 再一想，仇理就是有这份胆子。 因为，现在，大明的天，变了！ 陛下死了，仇理这种魑魅魍魉都出来了，也没人管这些坏人了！ 听说，二皇孙朱允炆要继位，有很多大臣的支持，仇理的父亲仇占可正是二皇孙的亲信。 二皇孙刚刚宣布大赦天下，很多过去被陛下定罪的人，都官复原职。 仇理今天想来把吴王的宅子给收了！ 简直是不讲道理！ “谁，谁这么不要脸啊？”院子门口出现一个女人。 “是你？！”仇理身边站出一个人。 “我以为是谁啊，原来是你！” 女人身边出现一个孩子，指着此人道：“孙留科，我记得你，你偷我们家的银子！” 沐瑶想起来了，此人曾经与铁铉、解缙一起在国子监念书，租住在同一个院子。 孙留科把铁铉家的银子给偷走了，被朱元璋惩罚，发配到边境充军。 没想到，孙留科又回来了。 不用说，这是在陛下与吴王赴嘉峪关不久，孙留科又想办法、托关系，调回了京军。 这个关系，正是仇理。 因此，孙留科成为了仇理的长随。 看孙留科的样子，哪儿能想得到一年前，他还是国子监的监生？ 出现在院门口仗义直言的，是内阁辅臣铁铉的妻子杨氏。 孙留科的脸一红道：“谁偷你们家银子？小心我撕烂你嘴！” 杨氏放下手中的篮子道：“你们欠吴王的银子，还想来霸占吴王的院子，太不要脸了！” 孙留科说道：“你们家老铁是不是派你过来，想把这个院子收了？想得美！仇大人占先了！” 杨氏道：“吴王归天了，人家还是吴王！你们打吴王的主意，这就是打皇家的主意。二皇孙，还有老常家都饶不了你！” 孙留科哈哈大笑：“二皇孙马上要当皇帝了！！！吴王？吴王这个废物，去年天天坏二皇孙的好事！你不知道吗？” “还有，这宅子是常家给吴王的，常家的人，不都死光了吗？” 这帮人真的太无赖了，连大街上的癞皮狗都不如！ “孙留科，开国公死了，还有公子，这院子怎么说也应该是公子的，你们怎么敢明抢？！” “还有，你这个仇大人，是恁的不要脸？！此事，我要给我家老铁说一说，在朝廷上参你一本！” 杨氏说完，仇理仰天大笑起来。 “你们家老铁？哈哈！你醒一醒好吧？” “别看他还在内阁，不出一个月，你们家老铁，该回哪儿回哪儿，卷铺盖滚蛋！” “要是二皇孙不忍心的话，老铁估计还会待在内阁，只不过成了摆设，成了一块废铁！” “到时候，老铁倒了，我看你呀，找个好人家改嫁了吧！” 孙留科与仇理的话越来越不像话了，越来越超出了底线。 杨氏的儿子铁福安已经十二岁了，听到此话，早已是出离了愤怒。 冲上前去，狠狠地给了孙留科一个巴掌。 孙留科奚落完杨氏，看到杨氏那涨红的脸，得意异常。 正是因为杨氏，自己才身败名裂，被朱元璋革去功名，永不得参加科举，后来又被发配充军。 幸亏搭上了仇家这根线，这才从边地调到京军。 从仇家得知，二皇孙马上要当皇帝了。 今日随仇理来占住吴王的宅子，刚好遇到了铁铉的内人杨氏。 将杨氏奚落一顿之后，孙留科得意至极。 正在仰天大笑之时，没半到铁铉的儿子冲过来了，一巴掌没有躲过去。 “小兔崽子，找死！”孙留科朝铁福安一脚蹬过去！ 第0338章 真当我沐家是泥捏的 铁福安被孙留科踢中了肚子，蹬蹬蹬，退后几步，捂住了肚子。 杨氏今天来吴王的院子，就是为了到这里祭奠一下吴王。 哪知道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孙留科这个坏种。 没想到孙留科到这里，是为了帮着仇家霸占吴王的宅子。 自己说了几句公道话，孙留科居然辱骂自己。 儿子铁福安气不过打了孙留科。 孙留科居然把儿子给踢成这样了！ 杨氏的脑子轰地一声，什么也不想了，疯一般地冲上去！ 抓住孙留科又抠又挠！ 孙留科骂道：“你这个疯女人！” 一边骂一边推搡杨氏。 杨氏猛地一口咬住了孙留科的左手，孙留科疼得哇哇叫。 这时，仇理一挥手，一个人拎了一根棍子就要朝杨氏头上砸。 啊！ 突然一声大叫，棍子掉到地上。 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影子，一个女子站到面前。 “你——” 仇理的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已被棍子砸中。 女子的速度极快，从捡起棍子到砸中仇理，只是瞬间的事。 仇理连躲都来不及！ 女子正是沐瑶。 沐瑶本不想出手的，本想着梅儿、兰儿将他们劝走即可。 哪知道这些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步步紧逼。 还想强占吴王的宅子，简直连脸都不要了！ 最让人不可忍受的是，这帮人居然连孩子和女人都打！ 孩子和女人哪里是这群无赖的对手？ 沐瑶也顾不上戴上斗笠了，直接冲了过来，先把领头的仇理给料理了！ 仇理被砸晕，其他人员都蒙圈了。 这女子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个个都呆立原地，动都不敢动。 沐瑶也不客气，如穿花蝴蝶一般，片刻之间就把十几人打翻在地。 院子是满是躺着的人。 孙留科哎哟哎哟地叫着，一根手指翻向了手背，是被沐瑶生生掰断的，十分可怖！ 这帮人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对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哪知道，今天碰到硬茬了！ 不用试了，根本打不过！ 沐瑶拍了拍手，不屑地看着十几人。 不就是十几个混混嘛，去年咱和吴王在杭州，亲手杀了十几个窝寇，早就见过血了。 只不过是打晕了仇理，掰掉了孙留科的手指而已，小场面！ “告诉你们，这是吴王的宅子！是吴王府！你们谁敢打吴王府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气！” 这时，仇理悠悠醒来，一摸脑门，出血了。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仇理说道：“你是铁铉什么人？” 沐瑶道：“铁铉也是你叫的？你该叫铁大人！仇占可难道没有教过你礼数吗？” 仇理知道在这里呆下去，讨不到什么好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仇理爬起来向外跑：“你等着，你们等着，等着瞧！” 十几个人连滚带爬地，瞬间跑了个精光。 杨氏赶快过来向沐瑶道谢。 杨氏过去曾到这里找到铁铉，见过沐瑶。 那时郑和还在，沐瑶的身份还是宫中的太监。 那时杨氏就感到奇怪，这个太监为何生得如此俊俏。 今天一看，原来沐瑶是个女子。 这女子真不得了，长得真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可惜的是个子太高了。 当然，正是因为个子高，所以才这么厉害。 一个女子，一下子打倒了十几名男子！ 怪不得，皇帝把她派到吴王身边，原来是让她保护吴王的。 今日，铁铉嘱咐她到吴王的宅子里来看看，祭奠一下吴王，也顺便给吴王的两个丫鬟送点钱。 哪知道刚进门，就遇到了孙留科等人。 今天要不是沐瑶，自己和儿子也不知道会被孙留科、仇理等人打成什么样子。 杨氏不敢问太多，但是刚才孙留科所讲的，二皇孙要上台，夫君铁铉恐怕要遭殃，这让她担心不已。 妇道人家对这些不太懂，沐瑶在宫里待过不短时间，肯定懂。 “沐姑娘，”杨氏道：“他们说二皇孙要当皇帝，是不是真的？” “八成是真的。” 沐瑶说完，不禁黯然神伤。 去年，有可能当上储君的是吴王朱允熥、二皇孙朱允炆、燕王朱棣。 而当时朱元璋封她为安宁郡主，并专门让她陪着父亲沐英来京城休养。 进入殿中，朱元璋亲口承诺，把她许给朱允熥。 从应天到杭州，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朱允璋对朱允熥的喜欢与宠爱。 只要有吴王朱允熥在，储君就不会是朱允炆和朱棣的。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吴王与陛下在沙漠一起归天。 从现在情况看，朱允炆还是监国的身份，登基为帝，顺理成章。 朱棣远在北平，而且朱允炆以监国的身份下令，藩王不得回京。 朱允炆有着文臣集团的支持，近些年，武将们的力量削弱了很多，并且武将集团也开始分化。 这么一分析，沐瑶感到二皇孙朱允炆很有可能继承皇位。 杨氏道：“我们家老铁，是不是要倒霉了？唉，肯定要倒霉了。老话说的好啊，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陛下带着吴王去杭州打窝寇期间，朱允炆监国，找了个理由，把铁铉投入了大牢。 后来，吴王把铁铉救出大牢，嘱咐铁铉不要去内阁，在家称病。 为了让铁铉回到内阁，免受皇帝责备，朱允炆还派了礼部侍郎向铁铉赔礼。 这事情，二皇孙肯定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一旦朱允炆继位当了皇帝，第一个要整的，恐怕就是铁铉了。 沐瑶说道：“不必忧心。如果他们太过分，也别怪我不客气！” “梅儿、兰儿，你们也别怕他们，尤其是姓仇的。停几天，我到仇家讨债去！” “仇家，真当我沐家是泥捏的吗？” …… 仇府。 府内所有人都是白衣素服。 坐在书房里的仇占可脸上没有任何悲戚之色。 这个院子是仇占可租来的。 因为朱元璋对于官吏贪腐的打击力度为历朝历代最为严厉的，仇占可根本不敢有贪腐行为。 与其他尚书、侍郎的世家大族背景不同，仇占可的家族积淀并不深厚。 当了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但仍买不起一套宅子。 这套宅子的租金，还是在二皇孙朱允炆的关照之下，由礼部郎中王清选垫付。 听到陛下与吴王的消息，仇占可的第一反应是：轻松了，所有的包袱卸下了！ 吴王还不曾有家室，陛下也死了！ 欠吴王的两千五百两金子，从此可以一笔勾销！ 因为整个文官集团，正四品以上的，几乎都欠着吴王的金子。 大家都不用还了，自己不还，心中不会有一点歉疚。 仇理说，吴王死了，常升、常森也死了，吴王的宅子就是无主的！我们完全可以“买”过来。 仇占可对于仇理的话不置可否。 仇理真能“买”过来的话，今后在应天就有了自家的宅院！ 第0339章 吴王的宅子就赐给你吧 一连九天，从朝廷到应天府衙各部门，全都停止运转。 城内城外所有酒楼茶肆、会馆店堂统统歇业。 只有布庄、纸坊等与死人有关的店铺可以开门。 三品及三品以下官员都在家中祭奠，随时听候召唤。 仇占可一个人在书房，悠闲地喝着茶。 突然院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不及起身，书房门已被推开。 “仇理，你这是怎么了？”仇占可惊道。 “我去收宅子，结果被吴王府里的人给打了！孙留科帮我挡住，结果手指被吴王府的人给掰断了！” 仇理说道。 “吴王府的人，吴王府还有人？”仇占可奇怪地问道：“铁铉？解缙？还是方孝孺？” 经常到吴王宅子去的，也就不外乎这几个人了。 方孝孺已经回翰林院了，再说了，方孝孺不可能动手。 方孝孺动手根本不可能是儿子的对手。 “有铁铉的老婆，杨氏！还有一个厉害得很，不认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铁铉的老婆？”仇占可怒道：“铁铉竟敢欺负到我头上了！仇理，连铁铉都搞不过，还有脸回家？” 仇理本想再说，但又闭了口。 说是一个女的，把他们十几个给揍了？ 十几个男的，敌不过一个女子？ 突然，门口突然多了一个人。 仇理进院之时没有关门，此人就悄无声息地跟来了。 仇占可马上站起身来，这是个太监，是二皇孙朱允炆的亲信。 “仇大人，二皇孙有请。” 仇占可心中一喜，今天，是应天府全城祭奠的最后一天。 二皇孙终于要有动作了！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居然自己有份参与！ 自己只是兵部的副职，正三品，居然得到了二皇孙，不，是大明皇帝的邀请！ 仇占可顾不得儿子挨打的事情了，立马整理官服，又穿上孝服，跟着太监出了院子进宫。 去的地方，不是奉安殿，居然是朱元璋的养心殿。 殿中，站着的是兵部尚书齐泰、户部尚书范敏、刑部尚书王峕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等人，都是朱允炆的心腹。 这也是朱标给朱允炆留下来的主要班底。 其实还有一些人，比如原吏部尚书康桢被陛下贬为庶民，不知道有不有机会再度被启用。 最为意外的是，殿中站着一向低调的功勋武将——徐祖辉。 徐祖辉是开国功臣徐达的长子，在勋卫署左军都督府做事，徐达过世后继承了魏国公的爵位。 徐祖辉传承了徐达的军事才能，颇得朱元璋赏识，数次被朱元璋派往陕西、北平、山东、河南练兵。 此人一向醉心于军事。 没有练兵任务，就回到府上，极少与人往来。 就算有大的聚会，也是大开院门，讨论的也是军事指挥方面的问题，极少涉及朝堂之事。 徐祖辉每到朝堂参加廷议，基本不参与发言，除非是陛下点到名字。 即使是被朱元璋点名，徐祖辉也是言简意赅，绝不多说，甚至在一些时候装糊涂。 后来，朱元璋干脆就不点他的名字。 他站在朝堂之上，眼观鼻，鼻观心，大家讨论得再热烈，他都如老僧入定，万事与他无关。 徐祖辉把朝堂当作了修身养性之所。 仇占可万万没想到，徐祖辉出现在这里！ 原来，徐祖辉是二皇孙的人！ 本以为徐祖辉不是燕王的人，就是中立之人，因为他的妹妹是燕王妃。 万万没想到，徐祖辉居然支持二皇孙。 也难怪，现在的形势对于二皇孙十分有利，徐祖辉终于倒向了朱允炆。 老太监刘洪看人到齐了，沉声说道：“诸位大人，先皇仙逝，固然悲痛。但我们一味悲痛，实非先皇本意。” “国不可一日无君，尽管二皇孙不同意，但经与蒋指挥使商议，必须请各位大人前来，选定新君，诏告天下。” “诸位大人可能要担心，确立新君，会引发动荡。这一点，无需担心。” “先皇留下了一道密旨，我与蒋指挥使共同见证。” “先皇的密旨，请诸位大人过目！” 众人跪下，密旨在大家的手中一一传递。 仇占可仔细看了密旨，心是狂喜：密旨中，朱元璋指定二皇孙朱允炆为储君！ 定了！大事已定！大势已定！ 朱允熥是监国，有文臣集团的支持，有徐祖辉的支持，现在又有了先皇密旨，任谁反对都没有用！ 太好了！ 朱允炆从监国变为储君，从储君变为帝王！ 这样一来，朝廷的权力格局要变了！ 多少人要遭到清洗！ 多少人要得到提拔！ 自己今天被二皇孙叫到这里来，充分说明自己在新皇眼中的分量。 从此，仇家将飞黄腾达！ 再想想铁铉，他的老婆今天居然在吴王的宅子里打了我仇占可的儿子！ 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还有，支持朱允熥的那些个武将们，统统没有什么好下场！ 看看常家，常升、常森死了！ 看看蓝家，蓝寿死了！ 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看过密旨后，殿中人员又向朱允炆磕头，请他明日宣布继承皇位。 朱允炆一再推让，说是现在祭祀为大，暂缓登基。 众人急了，特别是徐祖辉劝说朱允炆以国事为重、以稳定为重，只有尽早宣布密旨、早日继位，才能保证不出乱子。 “我不是没考虑到，只是怕蓝家、冯家、汤家反对呀。”朱允炆说道。 仇占可疑惑了，这些人，难道敢反对？有朱元璋的密旨，他们有这个胆子反对？ “明日，我看谁有理由反对？”徐祖辉又劝道。 “魏国公，我看蓝玉就有可能反对。”仇占可说道。 “蓝玉，自己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呢。”兵部尚书齐泰不屑地说道：“真以为离开他，大明就没有领军之人了？笑话！” “是啊，蓝玉杀了人，这还没有算呢，”仇占可抬起头对朱允炆道：“陛下，您宣布大赦天下是针对以前的犯罪。蓝玉杀人，不可饶恕！” 朱允炆听到仇占可叫他陛下，心里颇为受用，极为熨贴。 “占可，我听说你在京中还没有宅子，我三弟的那个宅子，就赐予你吧。” 仇占可大喜，伏地泣道：“谢，谢陛下！” 第0340章 朱允炆登基 奉安殿。 文武百官肃立。 几乎所有平时不怎么参加朝会、身体有恙的老臣也都参加了。 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昨日，监国的朱允炆在养心殿召集议事，具体内容没有传出，但大家基本上都猜到了。 朱允炆仍然戴着白帽子，穿着孝服。 兵部尚书齐泰、户部尚书范敏、刑部尚书王峕、魏国公徐祖辉等四人分别出班，奏请朱允炆继承皇位。 朱允炆一切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程序，一再推让。 并对四人严加训斥。 没有一个人认为，朱允炆是来真的。 蓝玉立在武将堆里，一言未发。 当明军困死大漠的消息传来，蓝玉的心都碎了，因为儿子蓝寿也在其中。 九天过去，逐渐冷静的蓝玉开始思考此时的局势。 局势对于蓝家来讲，十分严峻！ 能够继承皇位的，无外乎二皇孙朱允炆和燕王朱棣。 不管是朱允炆上台，还是朱棣当皇帝，蓝家的命运都不会太好。 去年，因为舅甥孙朱允熥突然间得到了朱元璋的偏爱，很有可能当上储君。 这个时候，蓝玉才处处相助朱允熥，利用一切场合贬低朱允炆。 朱允炆对蓝家肯定是怀恨在心。 朱允炆一登基，蓝家就没有好日子过。 朱棣当皇帝的话，蓝家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在朱元璋还没有确定大明储君的时候，蓝玉那时和朱标关系非常好。 蓝玉对朱标十分赏识，有心要保护朱标坐上王位，所以凡事都会和朱标商量。 蓝玉告诉朱标，他的四弟朱棣不老实，怀疑朱棣准备谋反。 朱标生性善良，觉得朱棣应该不至于有如此心思。 无奈之下，蓝玉在上朝时将这件事侧面地说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听罢，觉得蓝玉切实的在为自己儿子着想，心里也十分慰藉，却并没有把蓝玉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当时的朱元璋觉得，朱棣的谋反只不过是空有个噱头。 朱棣在宫中有眼线，蓝玉向朱元璋告密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朱棣深知朱元璋多疑猜忌的性格，于是，每次觐见朱元璋时都明里暗里地给蓝玉扣点罪名。 因此，朱棣一旦当上皇位，第一个清洗的就是他蓝家。 与朱允炆相比，朱棣的性格更加狠辣。 因此，对于文官集团们请求朱允炆上位，蓝玉并没有出言反对。 文官集团上前苦劝，武将集团冷眼旁观。 此时，老太监刘洪站出来，拿出了朱元璋留下的密旨。 原来，陛下早就有旨意，早就指定朱允炆为储君。 有了这道密旨，所有人都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 于是，殿中群臣都跪下，请求朱允炆继皇帝位。 朱允炆终于应允，顺利登上王位。 第三天，朱允炆将都察院照磨康大佑调入内阁，任内阁首辅。 内阁原有六人，朱允炆增加一人为首辅。 朱元璋定下的内阁辅臣轮流主事，变成了六名辅臣轮流值班，所有事务由首辅最后定夺。 康大佑，只不过是都察院的一个照磨而已。 照磨一职，虽说是正八品，官职不高，但权力却是极大。 整个都察院里，从左右都御史到左右佥都御史，均无定员。 而照磨，只有一员。 照磨在整个都察院掌管磨勘和审计工作。 “纠弹百官非违，刷磨诸司文案”，这就是照磨的职责。 康大佑从正八品直接升成正四品，升官速度创造了一个新的纪录。 但文臣武将并没有说出什么反对意见。 一则，康大佑的父亲康桢曾经是吏部尚书，有一大帮门生故吏，谁也不好反对。 虽说康桢被朱元璋贬为庶民，说不定哪一天新皇就把他官复原职了。 二则，康大佑在照磨的位置上，八面玲珑，笼络了一批官员，也掌握了一批官员的小把柄。 所有人也都清楚，康大佑任首辅，铁铉和杨溥这两人恐怕就要受气了。 铁铉、杨溥曾经被朱允熥看中，被朱元璋选中，今后恐怕就会停步不前。 特别是铁铉，不仅会停步不前，说不定还会有祸事加身。 因为，铁铉与朱允炆的那点事，人尽皆知。 第四天，朱允炆宣布，确定新的年号为“建文”。 为何确定为“建文”，所有人都在猜测。 文官们都窃喜，改年号为“建文”，意在结束朱元璋尚武的政风，大力加强文官在国家政事中的作用。 “建文”与“洪武”刚好形成鲜明的对照。 当然，谁也不敢把这种猜测说出来，说出来就犯了大忌讳。 以蓝玉为首的武将们，虽说每天都在朝堂上站着，但低调得比朱元璋在位时期更甚。 果然，朱允炆接着推出了第一条政策：更定官制。 洪武时期，武官地位最尊，事务官次之，文官又次之。 大明初建与其后二十余年的战争决定了这种格局，朱元璋虽杀戮了一大批武臣，也说过“马上得天下，但不能马上治天下”，但这一局面并未得到根本改变。 朱允炆宣布提升文官的地位，将吏部礼兵刑工六部尚书定为正一品，六部的副职左右侍郎为正二品。 在洪武时期，尚书都是正二品，左右侍郎都是正三品。 朱允炆给出的信号十分明显，那就是他要实施重文轻武的政策措施。 所有文官都欢欣鼓舞，应天所有酒楼都几乎被文官和文人士子们包下。 只有内阁的铁铉和杨溥两个人郁郁寡欢。 很明显，铁铉和杨浦在内阁受到了排挤。 所票拟的意见，都被康大佑批得一踏糊涂。 新皇并未对他们说过什么，但康大佑能这么做，就代表了新皇的意图。 铁铉以身体原因，递上了辞呈。 但康大佑却以离职审查为由，将铁铉羁押在宫中达七天之久。 后来，确实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才将铁铉放了出来。 铁铉出得宫来，就看到宫门站着的一个人：孙留科。 此人曾与自己和解缙同租一个院子，偷了他家的银子，被充军边地后通过关系又回到应天，成了仇理的一个长随。 “铁大人好啊，”孙留科嘻嘻笑道：“草民向你道喜了！” 铁铉淡淡一笑：“留科兄说笑了。我何喜之有？” 孙留科道：“恭喜你今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也没什么负担了！” 铁铉大吃一惊：“你，你想做什么？” 孙留科道：“我没做什么。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好老婆改嫁了，带着儿女。” “这是好事啊，老铁！你今后啥也没了，养不活你老婆孩子了！” “就你现在的身份，回乡没人敢理，在应天做事没人敢雇，能养活你自己就很好了。” “有人肯接受你老婆孩子，是做了天大的善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铁铉心中一惊，难道自己被审查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第0341章 吴王的城中之城 铁铉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奔回家。 回到家，推开门，屋里空空如也！ 东西，全都搬走了！ 妻子杨氏、儿子铁福安和女儿都不见了！ 这是铁铉租来的房子，因为他是内阁辅臣，一直受到朱元璋器重。 为了不辜负这份器重，铁铉每日都早早到宫门前等候入宫。 因此，就挑了一个离宫门最近的地方住下来。 这花费了铁铉薪水的一大部分。 幸亏，当时铁铉参与了大明盐业的赌局，赚得到五百两金子，够他一辈子花了。 杨氏绝不是带着儿子、女儿改嫁了！ 肯定是孙留科使了什么坏招，逼着杨氏嫁给了他人！ 此时，铁铉十分无助，但无人救助！ 他首先想到的是吴王朱允熥！ 他一直认为，吴王朱允熥是他的贵人，实际上也是如此。 他能从一个普通的监生成为内阁辅助臣，全都是因为吴王。 但是，吴王已经薨了！ 杨溥？杨溥虽说没有辞官，但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找谁去？ 自己现在已经辞去职务，已非官身，只是一介草民！ 再找他人，不会有人理！ 去找孙留科？ 孙留科现在是仇理的人，仇理又是兵部侍郞仇占可的儿子。 一时间，铁铉茫然失措。 “铁大人，铁大人出来了。”一个人叫道。 铁铉一看，这不是大明科技院的陶成道院长吗？ “陶院长，您怎么来此了？”铁铉强打起精神头问道。 陶成道也是吴王朱允熥的人，与自己处于同一个阵营。 但陶成道整天醉心于研究火器、改进兵器，与其他官员接触并不多。 铁铉自己，平时也难得见到他一回。 没想到自己刚刚审查完毕，刚刚成为草民，陶成道就赶到家里来了。 难落之时，方见人心。 铁铉不由得有些感动，又忽然升起一丝希望，陶成道说不定能帮自己的忙。 陶成道说：“铁大人，请跟我来。” 铁铉不明所以，跟着陶成道走到院外，院外有两匹马。 “陶大人，我已经辞官了，您这是何意？” 陶成道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请随我来。” 陶成道带着铁铉出了城，来到了位于鸡鸣山东侧的大明科技院。 大明科技院已经建成，院墙高大，很有气势。 还没来得及感慨，陶成道领着铁铉进了一个雅致的小院子。 “爹爹，爹爹回来了！” 一个小女孩朝铁铉扑过来。 这正是铁铉的女儿。 门帘一挑，屋里出来了两个人，正是铁铉的老婆杨氏和儿子铁福安。 铁铉激动之下抱着妻子儿女流下了眼泪。 不一会儿，铁铉才反应过来，救了他全家的，正是陶成道！ 扭头一看，陶成道不见了。 杨氏这才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铁铉向朝廷提出辞官之后，马上被康大佑以审查的名义被关。 这时，孙留科带着人来到了租住的院子。 孙留科说，铁铉这次是铁定死了，死定了。 因为铁铉去年得罪了刑部尚书不说，更是得罪了二皇孙朱允炆。 二皇孙如今继位成了皇帝！ 铁铉这次又被关起来审查他！ 新皇登基，这是拿铁铉来祭旗！ 铁铉这次根本出不来了！ 孙留科这么一说，杨氏觉得天都塌了，今后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当时，孙留科又给杨氏说了一条路，如果杨氏能够重新嫁人，他可以帮助救铁铉一命。 孙留科说宫中有个太监，想在外面取一房媳妇，自带儿女更好，像杨氏这样的更好。 铁铉气得咬紧钢牙，孙留科太无耻了！ 自己还没有死，让杨氏带着儿子、女儿嫁给一个太监！ 这纯粹是在恶心人、侮辱人！ 杨氏又道，孙留科走后，大明科技院院长陶成道来了。 陶成道说，铁铉一定不会死，他相信铁铉的人品，不会错。 为了防止孙留科这样的人再来打扰，陶成道将母子三人接到了科技院的一个院子里。 铁铉听后，感动不已。 铁铉马上出去找陶成道，要向陶成道当面表示感激之情。 刚出院子，陶成道就在外面。 铁铉当即跪下，陶成道连忙扶起，低声道：“铁大人不必如此，终有一日，你官复原职，到时再照拂下官。” 铁铉一愣，陶成道这话说得如此郑重！ 这一路走到这里，陶成道一直称呼铁大人。 明明已经辞官了，陶成道还如此，但分明没有一点揶揄和嘲讽之意。 陶成道说他终有一日会官复原职，永远不可能了。 “陶大人，能保住命，保住妻儿，我就已经满足了。” 铁铉一瞬间仿佛有点明悟，也有些意气萧索。 陶成道神秘地一笑：“铁大人，这世间的奇妙，你我可能永远都想不到。” “铁大人，今日之局面，吴王早有预料。接你到这里来，是吴王的意思。” 什么？铁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陶大人，吴王，吴王不是已经——” “铁大人，吴王和陛下已薨，谁见到了？你去年就进了内阁，有没有听说过陛下有过密旨？"陶成道说道：“陛下去年就下了密旨，选定了储君，居然不是吴王，你相信吗？” 铁铉一阵惊喜：“陶大人，您是怀疑吴王没有薨？不过，这个太不可思议了吧，有些人胆子太大了，不怕陛下回来吗？咦，陛下呢？” 陶成道说：“吴王没有事，陛下也不会有事。” 铁铉问道：“陶大人，此事非同小事，您怎么知道的？” 陶成道说道：“此事说来蹊跷至极，我一时无法向你明说。总之，铁大人，请相信吴王，也相信我的判断。我们坚持下去，顶多一年半载，就有结果。” 铁铉知道陶成道根本不是那种有心计之人，他绝对是那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 陶成道一定知道了什么！ 天啊，铁铉激动得浑身颤抖！ 吴王没有死！ 朱允熥拿出密旨，登基为帝，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吴王没有死，那么陛下也没事。 难道，这是吴王和陛下故意从嘉峪关那里放出的一条假消息？ 目的是看一看皇子皇孙们的表演，借此机会，看一看他们的本来面目？！ 天啊，铁铉越想越是兴奋。 “铁大人，今后就在科技院住下。有空的话，给学员们上上课。暂时不要出去了。” 陶成道说：“我还得去一趟常家、蓝家，通知一下杭州的郑和，都要保护好自己。最好，都到我大明科技院来。” “一年前，我不敢说。但现在我敢说，就算是最精锐的边军，也休想进入我大明科技院半步！” “因为，大明科技院，是牢不可破的坚强堡垒！是吴王规划的城中之城！” 第0342章 小小沙漠又如何 铁铉没有追问为什么，陶成道也没有继续向他解释。 因为很多事情，陶成道无法解释。 去年，在吴王出发之前，似乎知道这一走，可能一年半载的回不来，所以专门对他交待了又交待。 让他加大对大明科技院的建设，一定要做好大明科技院的防护。 特别是让他注意关注朝廷动向，如果风向不对，就将常家、蓝家还有他看中的几个人都接到大明科技院。 吴王给了一些武器装备的图纸和说明，让抓紧研究。 现在大明科技院不说别的，就火铳来讲，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按照流程化的制作，火铳与子弹的生产速度是过去的五倍不止。 子弹的一体化，省去了繁琐而漫长的装填过程，可以即装即射。 吴王交待的地雷已经是大量生产了。 大明科技院算是大明实业集团的人员，加起来有五千人了。 有了这些东西，不要说五千人，就算是两千人，守住大明科技院也绰绰有余。 陶成道虽说是醉心于技术，但对于朝廷的风云变幻也深有感触。 他一直按照吴王交待的在做。 后来，他生产出一批火铳、子弹、地雷、手雷，就都放到吴王指定的地点。 这是夫子庙的旧址。 因为要存放火铳、子弹、地雷、手雷，所以在这里建了围墙、盖了顶棚，作为专门的武器库。 最初不明白吴王为何如此做。 后来，他发明，放在这里的武器，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难道是吴王让人拉走了？ 也不对呀，武器库已经在大明科技院的围墙里了。 如果有人运送出去，不可能没人看到！ 陶成道又吩咐往武器库补充。 等了一个月也没动静。 陶成道特意守了几夜，武器都好好的放在那里。 但是，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定是吴王！ 陶成道作出了判断。 因为这地点是吴王指定的，往这里堆放武器弹药也是吴王交待的。 在另一处，陶成道购买的粮草，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这些粮草和武器，不用说都是吴王需要的，用于边地打仗的！ 这么远，万里之遥，怎么运过去的？ 吴王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但陶成道相信，吴王一定能够做到！ 比如说，当初自己做火箭飞车，想往天上飞，吴王及时赶到阻止了他。 吴王当时就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热气球，飞上了天空。 自己还亲自体验了一回，不仅能上天，还能平稳地落到地面！ 也许，吴王有比热气球更厉害的装备，速度更快，能装更多东西！ 因为粮草还有武器装备的消失是一瞬间的事，只有他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明科技院的人还以为这些东西是院长让人运走的。 半个月前，宫中突然大乱，说是陛下与吴王还有六万明军都死在了西域的大漠。 全城都在祭奠，大明科技院也不例外，也都摆上了陛下和吴王的牌位。 陶成道突然想起了堆放武器和粮食的两个地方。 火铳、子弹、地雷、手雷都不翼而飞！ 不久前刚刚买来并堆放在这里的粮草，颗粒不剩！ 陶成道当即狂喜！ 吴王，一定没有死！ 要不然，武器与粮食的消失，根本无法解释。 但此事，陶成道只能憋在心里。 这时，陶成道就想起了去年吴王走前的专门交待。 陶成道时刻关注起朝廷的动静。 铁铉成为朱允炆第一个下手的对象，陶成道本想将其接至大明科技院的，但又害怕铁铉不相信。 直到铁铉被审查，他的妻子儿女被孙留科和仇家威胁，陶成道这才开始出面。 陶成道安置好铁铉一家后，揣上了刚刚制出来的几颗手雷，带了几个精壮的匠人，朝蓝家走去。 …… 蓝府。 蓝玉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垂泪。 蓝玉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他的中军帐。 里面除了朱元璋送给他的几本兵书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各种兵器。 这本兵书基本没翻过，而兵器好多都是卷了刃的，都是他在战场上曾经用过的。 这是他一生征战、一生荣耀的见证。 然而，这些荣誉又有何用？ 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蓝寿死了！ 不仅如此，自己和整个蓝家将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恐怕不比胡惟庸、李善长等人的下场好多少。 近几日上朝，蓝玉明显感觉到，朱允炆开始逐步向武将下手了。 去年，朱元璋对朱允熥青眼有加，一度让他看到了蓝家保持兴旺的希望。 而现在，朱允熥与朱元璋一同在大漠归天，彻底打碎了这种希望。 甚至可以说，这一事件直接将蓝家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此时，蓝玉倒有些羡慕起常家了。 老常家的老大头几年已经死了，老二常升、老三常森这次也死了。 他们的孩子都还小，新皇倒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而蓝家恐怕就是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正在思索，管家进来道：“国公爷，大明科技院陶院长前来拜访。” 蓝玉心想，陶成道怎么来了？ 陶成道平时不怎么和官员们联络，是所有官员中最独立特行的一个，今天怎么来拜访了？ 其他人现在看到蓝家，就像是躲瘟神一般，陶成道难道不怕吗？ “有请。” 陶成道进来，落座。 管家看茶之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蓝玉对陶成道勉强一笑，难掩悲戚之色。 “国公爷，今日来有一件事相告。铁铉铁大人已经出来了，下官按照吴王的指示，将铁大人接至大明科技院保护起来。” 听到陶成道如此说，蓝玉呼地站起身来：“什么？你说，吴王的指示？” 陶成道同样无法与蓝玉详加解释，只能是含糊其辞：“国公爷，去年吴王走时已经预料到有今日，那时就让下官加紧建设大明科技院。如有风吹草动，让下官将蓝家、常家还有铁铉、杨溥等人接至大明科技院。” 蓝玉说道：“你是说，中间，吴王与你有联系？吴王没有死，我儿也没有事？” 陶成道说：“国公爷，下官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呃，真的是不敢说！” “但是，下官可以负责任地说：事情绝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或者，下官换个说法：吴王曾入过大洋，曾飞上高天，小小沙漠，能奈吴王何？” 蓝玉心中顿时被狂喜所充满：“陶成道，你说话，可是真的？” “国公爷，下官今天来此，怎么敢消遣您？！”陶成道说：“希望国公爷保持镇定，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切记，切记。” 蓝玉扑通一声跪下，向着西北的方向，重重地磕起了头，泣不成声。 抬头时，眼中却满是惊喜：“陶大人，今日此言，老夫感激不尽！” 第0343章 大水冲城 哈密城，秋意浓。 朱允熥带着朱元璋在城墙上转悠。 此处可以清晰地看到天山的东脉。 雪山映衬着红黄绿相间的松林，彰显着天山的多彩，也昭示着冬日即将到来。 胡人已经进攻了五天。 好几次，都差一点让胡人攻上城头。 蓝寿镇守的北门，胡人从云梯爬上了几十人。 城中的战略预备队，冲上去，将上城的胡人杀死。 在最为激烈的南城下，躺着五百多具胡人的尸体。 幸好，天气转冷，还没有引起腐臭。 五天时间，胡人大为惊讶。 明军的意志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每次进攻之前，城头的明军都看起来军容不整、精神不振，随时都要崩溃的样子。 但是一旦进入战斗状态，明军忽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之前，因为有巴图根带领的神箭营，城头的明军经常是缩在城垛之后。 而从第四天开始，明军站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中箭受伤的人也越来越多！ 巴图根、吾儿开等人都不能理解。 明军居然是越战越勇！ 胡人不知道的是，明军之所以越来越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已经不怕受伤了！ 四天前，朱允熥拿出了大量药物、药品和器械，亲自示范如何处理伤口。 十五名医士和四十多名军士都会学了处理。 当时，朱允熥说，只要按这种方式进行处理，就不会发生感染而死亡的事件。 大多数人包括受伤的四百余名军士都是半信半疑。 对此坚信不疑的，是常升、常森、蓝寿、毛易还有朱元璋。 毕竟，朱允熥曾在他的院子里救了朱元璋一命。 那时，太医院的院使和太医们前来诊治，都说朱元璋再也醒不来了。 朱允熥出手，给朱元璋按胸口，喂药品，让朱元璋活过来了。 京城人都知道。 远在边地的普通军士不知道。 朱允熥有着让陛下起死回生的本事，治好箭伤岂不是小菜一碟、小事一桩？ 四天之后，三百多名军士的伤都好了，又拿起了刀箭。 受伤最重的一百余名军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大多都结了黑痂。 四百多名伤者，没有一个人因感染破伤风而死亡。 所有伤者全活！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此时，军士们都把吴王朱允熥当成了神！ 不仅会战术，而且会医术！ 有吴王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在吴王的培训和示范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学会了伤口处理的方法。 只要有人受伤，这些经过培训的临时医士都会冲过去帮助处理。 不像过去，受伤就受伤了，死了就死了。 受伤活过来，是运气使然。 受伤死掉了，是命中注定。 吴王一下子解决了军士受伤后的致命问题，因此极大地提高了明军的士气。 这比任何语言上的鼓动煽动和物质上的奖励激励更有效果。 只是让大家不解的是，这么好的药物和物品，胡人居然没有一同带走！而是留给了吴王！ 朱允熥和朱元璋在城上、城中走的时候，沿途军士都投以崇敬的目光。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夜里，所有人员都保持着和衣而眠的状态，以便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但城上的值班人员都集中到马面之中。 马面就是凸出城墙墙体外的部分，因外观类似马脸而得名。 马面又称敌台、墩台、墙台、城墙垛子等。 马面上面各建有一座木楼，称望楼，或叫“团楼”。 团楼是马面的附属设施，可以用来藏兵和储藏武器，雨雪天气可以为兵士防雨。 军士可以在团楼里值守，一遇敌情，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修建马面，增加了城墙上面的面积，可以有更多的战士在城墙上投入战斗。 马面可使城墙根的敌人暴露无遗，可以有效的监视策应、侧射和夹击登城敌人。 从城墙结构而言，马面也加大了墙身的厚度与刚度。 拥有马面的城楼，在西域很少见。 朱允熥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 “吴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站起身恭谨地喊道。 “你就是吴开海？是吴开山的弟弟？”朱允熥听平安讲过，也注意到了吴开海这几天的表现。 “庄浪一地出人才、出英雄、出忠臣！”朱允熥赞道：“特别是出了一对兄弟，两个都是抗金英雄，吴玠和吴璘。现在，又出了一对兄弟！” 平安插话道：“吴王，他哥哥吴开山，可惜啊。吴伯宗，古齐纳，他们把吴开山给害死了！” 吴开海说道：“我哥不会死！他一定还活着。” 邱英平拍了拍吴开海的肩膀说：“但愿如此。” 天已大亮，但胡人的进攻迟迟没有开始。 这就奇怪了。 平安马上召集众将开会讨论。 胡人的进攻套路，往往是石雨先行，弓箭掩护，死士登城。 军士们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套路，防守起来有条不紊。 得出的结论是，胡人的弓箭用完了，回回炮的石头没有了。 胡人应该是在组织人员运送石头、制作弓箭，暂时不会组织攻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徐怀锦改良了不少守城的器材。 组织城内的战略预备队，拆下城里房屋、宫殿的门板、木柱等等，制作成辘轳轴、升降车，能够及时将胡人抛进的石头和弓箭运上城去。 让守城人员能够及时对胡人进行反击。 不仅有运送工具，还制作了夜叉檑、砖檑、泥檑、木檑、车脚檑等各种各样的擂木。 特别是一个由四人操作的大型狼牙拍，以木为板，木嵌利刃，系绳放在滑车上，吊在墙外。 待到胡人爬到大半程，突然拉动绳索，狼牙拍狠狠地拍向城墙的方向，胡人纷纷被拍晕或拍死。 因为徐怀锦的这些器械，明军的伤亡率大大降低，胡人的死亡率直线上升。 回回炮的石头攻击，最终对城墙形成了损坏。 特别是有些城垛都被砸平，失去了对城头明军的保护。 徐怀锦就搜集城中的棉被、草帘等盖到城头之上。 军士们防守起来之所以很有秩序，不慌乱，还因为有了望远镜。 敌人在远处进行攻城准备的时候，明军就已经发现了，胡人还以为明军不知道。 等他们带着攻城车、架楼、勾梯、绳梯出发的时候，明军就已经有针对性地作了部署。 胡人可能是真的没招了，只好先停一停。 胡人暂停进攻，平安等人的压力并未减少。 因为，城中的补给越来越少。 突然，从北面传来一阵欢呼和叫喊。 “大水，大水冲城了！” “水淹哈密！明军必亡！” 平安霍然站起，欢呼的是胡人，叫喊的是明军！ 徐怀锦一惊，拿起望远镜看向北面。 果然，已经断流多日的柳条河、白杨河突然河水暴涨！ 第0344章 城外有明军 朱元璋此时也吓了一跳。 没想到胡人今天没有攻城，并非是因为没有弓箭和石头！ 而是等着水淹哈密城！ 常森道：“快，快把北边的入口堵住！” 平安带头，从城墙上向北门急跑。 众人都紧紧跟上。 此时，浑浊的河水汹涌而来，水头发出巨大的声响，从北面城下的拱形入口灌进了哈密城。 城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胡人！ 足足有两千人！ 领头的是巴图根！ 巴图根是胡人神箭营的首领！ 用望远镜一看，他们每人都背了好几个箭壶，地上堆的还有箭枝！ 想堵住河流的拱形入口，必须从外面着手。 但是外面的胡人神箭营两千人虎视眈眈！ 两千人之后，还有严阵以待的胡人骑兵。 他们巴不得现在明军出城！ 明军一进城，就成了活靶子！ 胡人成立神箭营，最初的目的就是要看着四个城门，出来多少射杀多少！ 现在想要堵住拱形入口，一是直接从城墙上缒下，二是打开北门。 打开北门过去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暴露在胡人的箭下。 从城墙上缒下更不可取，恐怕还没到地面，就被胡人的箭枝射成了刺猬。 平安赶快吩咐：“从里面堵！” 众军士赶快搬东西，有的推来车辆，有的搬来门板，刚扔进去就被冲走了。 因为没有准备任何物资，军士尽管很多，但现场一片乱糟糟的，没有大件东西，只能看着水汹涌着进城。 平安急了，拉着邱英平跳入水中，被水冲出了两丈远。 平安的亲卫立马跳进去，手拉手，排了四排人墙。 “快，把东西堆到我前面！” 所有军士马上行动起来，凡是能搬动搬走的，都一古脑地堆过来。 徐怀锦道：“不用堵了，快疏通出口！” 朱元璋一听，对呀，还是徐家丫头的脑子灵啊。 河流穿过哈密城，肯定有出口。 有多少水进来，就放多少水出去！ 朱元璋正在高兴呢，朱允熥的心声就传进了脑海：「想找出口？」 「找不到！」 「因为根本就没有出口！」 「这两条河本来就不经过哈密城。」 「兀纳失里为了保证哈密城的用水，专门挖了河道，将柳条河、白杨河引了一部分水过来。」 「河水从北门入城之后就开始分流，分到全城各处。」 「现在看，在引流之处应该有闸，有了闸才可以对进入城的水量进行调节。」 「这些天，在城墙上走了好多圈，都没有发现哪里有出口。」 「徐怀锦一直忙于守城，忙于制作各种守城器材，没有注意到这些。」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他一直跟着三孙转，还真没有注意哪里有河流的入口。 没有出口，河水一直往里灌，出不去！ 岂不是人人都泡到水里了？ 这城中的泥土又细又粘，水冲进来就不是水了，都成了泥巴汤子！ 到时候都泡到泥巴汤里，走路都走不成，还谈何守城？！ 这暂且不说，这哈密城的城墙都是土夯的，就在最上面的地方，特别是城垛都是用砖石包成。 而城墙的 水一泡，岂不是泡软了？ 想要排水，就把城门打开。 胡人费心巴力地搞了个冲城车，为打开城门，死伤了好几百！ 把城门打开，不正中胡人的下怀？ 万万没想到，哈密城的河流原来是这样！ 以为有河进来，就必然有出口，哈密城就是不一样。 三孙早就发现没有出口，为什么没有提醒呢？ 「胡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水？很奇怪呀。」 「白天放水，胡人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晚上放水，效果岂不是更好？」 「黑灯瞎火的，大水灌入，岂不是造成城内的恐慌？」 「已经过了夏季，到了秋天，水量越来越少，应该没有积多少水。」 「难道胡人又截断了别的河流？」 「如果是这样，我就只好出头了。」 「升上热气球，带上老千户，去分流处，把水给堵住！」 「在城墙处堵，水也会沿着城墙根流！」 「城墙根都没有砖石包裹，经水一泡不就软了？」 「胡人挖墙脚就容易多了，加上冲城车，城墙说不定就倒了。」 朱元璋听到此，精神一振。 果然，三孙到关键时候还是要出面的。 但是，朱元璋的脑中又浮起了一串疑问。 堵水？看这水势，怎么堵，用什么堵？ 哈密城中现在也没有石头。 能够搬到城墙上的都搬过去了！ 所有的石头全都用来砸胡人了！ 现在，石头都在城外！ 三孙要装石头，也必须跑到城外去！ 就算是到城外装石头，胡人也没有发现，热气球又能装多少石头？ 石头太少，放到分流处，也会被马上冲走！ 再回来装，再去堵，又会被冲走！ 这种填法，根本就堵不住。 北门，兀纳失里也赶过来了。 “哈哈，真没想到，明军居然连入水口都没有堵上！” 巴图根道：“大汗，大水灌城，明军肯定是一片混乱。” 吾儿开有些奇怪，这水怎么现在开始放了，难道是大汗亲自下令开坝？ 兀纳失里指着城内说：“看我们神箭营在此，他们不敢出来了，只能在城内堵，水势如此之大，在城内如何能堵住？” “明军根本不知道哈密城的秘密，哈哈。这下好了。我看明军还能坚持几天？” 早在十几年前，兀纳失里重新营造哈密城时，就考虑到水的问题。 从柳条河、白杨河引来河水，主要是用于城内湖、塘用水，洗刷饮马等生活用水。 至于饮水，都不是从两条河而来。 如果这次大水灌城，能够淹到腰部以下，哈密城估计就不攻自破。 这水一进城，都成了泥巴汤子，明军原先存储的水恐怕也都被冲了。 此时，明军可能已经慌神了，只顾着在里面堵口子，而根本想不到他们存着的水源。 没有水，明军会立马崩溃。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打乱了吾儿开的思考。 这一队人有三十余人，吾儿开认识，正是他派往柳条河、白杨河负责拦坝、断流、蓄水的小分队。 “不好了，有明军，有明军！” 吾儿开愣了，有明军，哪里来的明军，明军不是都在城内吗？城外哪儿来的明军？ 第0345章 吴王的高招 几十名胡人翻身下马，几个人还受了伤。 吾儿开一查看，是刀伤！ 一询问，原来真是来了一支明军，大概有五百人左右。 明军是一大早突然出现的。 当时小分队正在河边的白杨林里休息，听到了马蹄之声。 开始没有在意，以为是增援的某个部落。 等发现之时，明军的刀已经明晃晃地来到了眼前。 守在河边的本来有一百人，未及上马就被明军杀死不少。 明军杀了六十余人后，并没有追赶逃走的几十人，而是出人意料地打开了拦坝的水闸。 “今日，水量如何？”吾儿开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一个小头目回答，要有足够的水量，恐怕还要再等二十天。 吾儿开长叹一声，心道，这次大水冲城，恐怕是只有骇人声势，没有实际效果。 水量不足，顶多能把城中那些大汗修建的众多小池塘、小湖泊给灌满。 让哈密城变成一座泥汤城，这个目标达不到了。 达不到就算了，哈密城内的明军，肯定是跑不掉了。 让他感到有一些不安的是，这些突然出现的明军。 有五百人左右！ 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是明军又从嘉峪关派来的援军，专门来救吴王朱允熥的？ 这五百名，只是他们的一支先锋军？ 或者，只是一个斥候营或者围子营？ 大队的明军援军还在后面？ 如果是大队的明军，我们怎么毫无觉察？ 吾儿开马上叫来了两个千夫长，让他们在哈密城包围圈的外围，搜索明军的踪迹。 特别是要沿着柳条河、白杨河一带查找。 务必将这些明军找出来、消灭掉！ 这些明军，不可能是城中的明军！ 因为，城中的明军一直被层层包围，除非他们能上天入地！ 上天入地？！ 吾儿开的脑子突然闪过了一道光，冒出了一个主意。 哈哈哈，吾儿开不禁大笑起来。 几十个被明军打得逃回来的胡人，一个个不禁有些害怕。 吾儿开大笑，不是得意，就是恼怒。 从现在的情况看，肯定是恼怒。 兀纳失里问道：“吾儿开，明军打开水闸，到底有何目的？” 吾儿开这才想起来，是啊，明军打开水闸，这不是冲了哈密城吗？ 汉人有句话：大水冲了龙王庙！ 难道，这些明军赶过来，就是为了置明军于死地？ 明军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汉人的内讧，吾儿开其实了解得不少。 但这件事，让吾儿开实在是难以索解。 …… 哈密城内，乱成一片。 因为找不到河流在城内的出口，徐怀锦和平安诸将都蒙了。 突然，正在堵水的军士们喊道：“呀，水消了，水消了！” 果然，大水变小了。 刚才的水几乎是从墙下拱形入口喷涌而出，而此时却越来越小。 最后变成了涓涓细流！ “快，快堵！” 趁着水小的机会，军士们七手八脚堵了起来。 有的找来了木桩，向、泥灰等等。 所有人感到十分奇怪。 这水怎么突然停了？ 「哈哈，胡人的水不会再来了。」 「胡人拦蓄的水，放完了。」 「胡人不可能把水分两次放，胡人不会有如此善心。」 「这时，河水积存的还不够。这时候让放水，肯定不是吾儿开的主意。」 「此时放水，就是对明军放水。」 「吾儿开没有这么愚蠢！」 「应该是兀纳失里的决定，兀纳失里太急于求成了！」 「好了，目前的水量正好！」 「城内的湖塘都应该满了。」 「最少，这些水都够牲畜们饮用了。」 「洗漱的问题也顺带着解决了。」 「兀纳失里，真是合格的运输大队长啊。」 「兀纳失里，到时候，我可以再放你一马。」 朱元璋心道，三孙又开始饶兀纳失里了。 此话，三孙在心声中已经透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这就意味着，三孙还要至少攻下三座城池、占领三个地方，才能到达真正的地方。 本以为哈密就是三孙所说的西域的命门。 现在看来，哈密不是。 如果哈密是三孙认为的西域命门，三孙就不会饶了兀纳失里。 还得继续追！ 哈密城之所以呆如此长的时间，主要还是为了锻炼平安的综合能力。 在三孙看来，平安的短板在于防守。 水淹城池的危机解除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怀锦此时是一脸狼狈，脸上有好几道泥印子。 平安也过来了，见到朱允熥是一脸惭愧。 吴王朱允熥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慌乱，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而今天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 曾经分析过胡人蓄水放水的时间，哪知道胡人提前放水了。 “吴王，我还是不适合全面指挥，今天，卑职让您失望了。” 朱允熥道：“吃一堑、长一智，打一仗、进一步。吃点亏，不是什么坏事。你说说，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应对？” 平安愣了，对于如何应对这个，还没有来得及思考。 徐怀锦马上就这个问题思考起来。 如果下次水来了怎么办？ 平安思考了一下道：“吴王，最好的办法是从源头下手，破坏胡人的蓄水拦坝。” 朱允熥被气笑了：“平安，你真晕菜了吗？要是能从源头下手，还用你说？你能出去吗？吾儿开的神箭营是吃素的吗？” 平安不好意思了，徐怀锦此时替他解了围：“吴王，其实也不外乎有两种方法：堵和疏。提前堵住入口，疏通出口。” 朱允熥道：“你们都不要太想当然了。我就问你，出口怎么疏通？” 平安说道：“和入口一样，在墙下挖一个口子，将水再引出城外。” 朱允熥说道：“河流入口，在筑墙之时就已经考虑了，并用砖石形成了一个入口，就如同拱桥一般，怎么压都不会塌下来。” “没有出口，你现在打通，就会破坏整个墙体的结构，水从这里冲出去，会冲垮周边已经松动的部分。” “其结果可能就是一段城墙的坍塌！” 平安脸色涨红，内心羞愧到了极点。 徐怀锦虽然认同朱允熥的说法，但对他今天的不管不问心存不满。 别人都在慌着堵口子，他站在那里当看客！ “吴王，堵不行，疏不行，你说，怎么行？”徐怀锦带着一丝嘲讽：“我们都盼着您的高招！” 朱允熥道：“不堵，也不疏！任它进，随它灌！” 第0346章 拿下西域随便你欢 不堵也不疏，随便大水漫灌！ 这是什么高招？ 这是束手无策之后的放任自流！ 想出这种“高招”的，不是笨蛋，就是懒汉。 “吴王，不堵，也不疏，任水灌入，我们这是要打水仗吗？” 徐怀锦的口气，禁不住带了一丝丝讥讽。 徐怀锦对于朱允熥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一到夜里，总是睡不好，满脑子都是浓烟、沙地，锁阳，窒息，满天星斗，而后自己躺在朱允熥的身边。 第二天起来，徐怀锦又非常气恼，为什么梦中又有他？ 为什么梦里老有他？ 此人的能力，此人的身份，都注定是燕王一生的对手和对头！ 而自己，绝不可能脱离父亲而单独存在。 但是，朱允熥每天偏偏都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 晃来晃去不说，朱允熥还偏偏在自己面前时不时来几句调笑之语。 朱允熥看到徐怀锦有些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出征在外，除了喝酒就是吹牛，没什么娱乐活动。」 「逗逗徐怀锦倒也是一个乐子。」 朱元璋听得好笑，三孙对徐怀锦是不是又要使坏了？ 这么多人，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回到院子里，三孙想怎么使坏就怎么使坏，咱也在同一个院子，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朱允熥道：“不堵不疏，完全可以挖。往 常升道：“吴王的办法好啊，往下挖，能把冲进来的水蓄住，顺便解决了城内用水问题！一举两得呀。” 常森道：“不是一举两得，是一举三得！” “哦，还有一得？”常升问道。 「不是吧，二舅是我的铁粉，三舅也加入了我的粉丝团？」 「二舅所说的一举两得，我其实都没有想到。」 「三舅居然又来一得！」 朱元璋心道，不要说常升和常森了，你爷爷我，也快成你的那什么铁粉了！ 常森得意地说道：“这城中到处都是灰土，我们挖出来的土都可以运到城上，只管往下撒！” “奈何木上挂着灰包就让胡人吃了苦头，我们直接往下撒，这就叫奈何土！” 徐怀锦心中无奈了，开国公这弟兄两个，简直是太肉麻了！ 吴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加怀疑！ “吴王，往下挖，一天能挖掘出多大的坑？就算是全军都过来挖，也没有那么多的工具。有那么多工具，也不能都过来挖。” 徐怀锦一说，朱元璋点点头，的确挖不了多大的坑，主要是时间太短，工具太少！ 没有那么大的坑，就盛不下那么大的水。 看着三孙似笑非笑，朱元璋才反应过来，三孙在逗徐怀锦玩呢。 「徐怀锦哪里知道我的招数？徐怀锦的确是聪慧，但她毕竟对哈密、对西域了解不够啊。」 嗯？三孙如此说，他不是逗徐怀锦玩？ 在城中挖坑就是三孙应对大水入城的招数？ 这招数，咱怎么想不出来高在哪里？ 常森说道：“徐军师，吴王想做的事，恐怕没有做不成的。” 常升意外地看了一下常森，老弟现在越来越出息了，居然能看出来允熥的厉害之处，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吴王想挖多大的坑就能挖多大的坑！恐怕不用别人，吴王自己都能干。” 常森这么一讲，大家都感到，常森的话说得大了！ “吴王只要再搞一台挖掘机，挖坑，还不是小事一桩、手到擒来？” 终于明白了，徐怀锦不吭声了。 朱元璋也明白了，常森说得一点都没错！ 只要弄一台挖掘机，啥事都解决了。 挖掘机，咱和三孙、徐家丫头一起坐过！ 座位那么高，那个挖斗那么大，铁臂那么长！ 完全可以在城中挖起土，直接伸到城外洒下去！ 也不对呀，有了挖掘机，还用得着挖土？ 直接把挖掘机开出去，开到胡人拦坝的地方不就行了？ 有了挖掘机，整天围着城墙横冲直撞！ 可惜的是，三孙说，挖掘机只有一台，而且没油了，只能留在瓜州。 不过，就算还有挖掘机，三孙也不会用，最少不会在哈密防御战中使用。 因为三孙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平安的防御战术能力、锻炼明军队伍。 三孙到底是怎么解决大水灌城的问题？ 朱元璋想到这里，心头痒痒的。 不套出三孙心中的办法，总是觉得身上也不舒服。 但三孙的心思又放飞了！ 得把三孙的心思拉回来。 自己只是个千户，也不能乱讲话不是？ 咦，对，刘海旺，刘海旺是个百户，咱就跟他说，往水上面引！让三孙听到。 “刘百户，咱问问你，河里有什么？” 刘海旺搓了搓手上的泥，奇怪地望着朱元璋。 陛下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河里有什么？河里的东西多了！ 陛下到底想我回答什么？ “毕千户，河里有鱼。”刘海旺答道。 朱元璋眉头一皱，咱让你说水！说水！谁让你说鱼了？ “刘百户，咱再问你，鱼在哪里游？” 刘海旺抓了抓腮帮子，看来刚才的答应，陛下不满意了！ 鱼在哪里游？陛下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但陛下问了，又不能不回答，也不能拖的时间太长。 “毕千户，鱼在河里游。” 朱元璋无语了，刘海旺，难怪你就只是个百户，就是提升不上去，理解能力太差了！ 河里首先是有水！没有水，咋能叫河？ 鱼在哪里游？肯定是水里游，你怎么说能在河里游？ 河里要没水呢，那不就成死鱼了？死鱼还怎么游？ 刘海旺真是块木头！不可雕的木头！ 朱元璋道：“刘百户，河中有水，鱼在水中游！没有水，哪儿来的鱼？” 刘百户硬着头皮道：“毕千户，对对对，鱼和水，不可分。有了鱼，水就活了；有了水，鱼就欢了。” 朱允熥笑道：“咦，老毕你是咋了？怎么和刘百户讨论起鱼和水的问题？” “哦，我明白了，老毕年轻时的花心又开了！想着和胡人女子来一场鱼水之欢、共赴巫山？” “等我们打下整个西域，嘿嘿，老毕，到时候，自主自愿，随便你欢！” 啊，毛易和刘百户立马担心起来。 吴王这是在开陛下的玩笑啊。这种玩笑怎么能随便开？ 陛下，你可千万记住身份，不能生气啊！ “登徒子！”徐怀锦满脸绯红，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第0347章 吴开山被围 “徐军师，真是误解我了啊。”朱允熥大声解释说：“我是说，我们拿下西域，军民鱼水一家亲！” 徐怀锦头也没回，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 平安等人都听得有味、看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军民鱼水一家亲，多么熟悉的歌曲。」 「横断山，路难行。天如火来水似银。亲人送水来解渴，军民鱼水一家人。」 「横横山，路难行。敌重兵，压黔境。战士双脚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 「乌江天险重飞渡，兵临贵阳逼昆明。敌人弃甲丢烟枪，我军乘胜赶路程。」 「调虎离山袭金沙，毛主席用兵真如神！」 朱元璋一听，三孙居然在心声中哼起了歌。 这歌的曲调从未听过，但是听起来深沉、悠远、大气。 惊险之中透着从容，艰难之中透着果敢。 这首歌，岂不是正好符合这几个月来的征战？ 广袤无人的库姆塔格沙漠、飞沙走石的黑风川，哪个都难行。 此时，胡人十几万人围住了明军，可谓是大兵压境。 但三孙从来不慌！ 从这首歌中，咱听出了三孙的格局和境界。 正如常升常讲的那句话：信吴王，得胜利！ 「送水，解渴？不对劲，不对劲。」 「胡人这么早放水，起不到效果啊。」 「难道胡人真的是送水来解渴？」 「胡人有这么好心？」 朱元璋听到此，也迷惑起来。 三孙说不对劲，那就一定不对劲。 三孙的感觉，一向准确。 …… 朱允熥的感觉很准确，这次打开水闸的，不是胡人，而是明军。 不是城内的明军，而是城外的明军。 是吴开山带领的五百弟兄。 从嘉峪关决定西行寻找陛下的踪迹开始，吴开山就远远地跟着吾儿开的军队。 吾儿开正好急着回去救援兀纳失里。 跟着吾儿开，就必然能找到陛下、吴王和平将军的部队。 找到部队，就可以找到弟弟吴开海以及其他的庄浪儿郎。 吴伯宗、古齐纳返回时，掉下了几个地毛球。 正是地毛球让吴开山发现了吴伯宗、古齐纳能从沙漠返回的秘密。 手下的弟兄有人听到，这东西也叫锁阳。 外面一层硬硬的壳子，十分粗糙，用刀剁开，才发现能吃，不仅顶饿，还能解渴！ 正是有了这层坚硬的壳子，才没有被胡人发现。 不过，大家感到锁阳这个词更贴切！ 正是这层硬壳，锁住了阳，锁住了水！ 带着这东西过沙漠，里面的水也不容易被晒干。 锁阳兼具粮食与水份！ 吴开山对于地毛球，也就是锁阳并不陌生，在沙漠边缘地带，到处都有！ 有了这个，穿大漠，越戈壁，更有底气！ 吴开山所带的五百人，最为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跟踪寻迹，而且耐力较强。 所以，一直没有跟丢，而吾儿开的部队也没有发现。 如果他们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尾巴，早就过来对付他们了。 经过黑风川时，到是经历了一次飞砂走石的骇人场景。 大家猫在马 不过，不少人都被砸到了，幸好受伤不重，没有死人。 跟到哈密之后，绿洲多了，牧人多了，吴开山就昼伏夜出。 有一次袭击了一个小部落，抢得了不少物资，外面换上了胡人的羊皮袄，头上的帽子往下一拉，远处看，和胡人差不多。 就这样，吴开山带着五百兄弟接近了哈密城。 这才知道，六万明军都被困在哈密城中！ 吴开山大喜过望！ 六万明军没有死！ 这说明陛下、吴王、平安都暂时没事！那么，弟弟吴开海和其他的庄浪兄弟都活着！ 而且胡人还没有对哈密城发动进攻，只是围着。 得想个办法与城内的明军取得联系！ 但是胡人越聚越多！对哈密城的包围越来越厚！ 吴开山只有带着兄弟们在更大的外围转悠，试图找到缺口。 转到北面的时候，发现了一只百人队。 夜晚之时，吴开山派人悄悄接近。 胡人夜聊时透露出了信息：拦住河流，让哈密城内断水。 等水积累到一定程度，就放水冲城，到时明军大乱！ 胡人透露，现在的水量不足，还不能放。 吴开山一想，胡人不想让放水，咱偏偏给他放了！ 水量不大的情况下，开闸放水，冲不了城池，还破坏了胡人的阴谋！ 不仅如此，还能缓解哈密城中明军的饮水问题。 说干就干！ 正好，胡人守在这里的人并不多。 吴开山一边对胡人动手，一边开闸放水。 水放了，但此时刚好有一支从北面来的胡人部落经过，急忙支援。 吴开山没有完成对守河胡人的全歼。 有三十几名胡人逃走了。 胡人一定会派出兵力来寻找自己！ 于是，吴开山躲到了东面的大烟墩附近。 大烟墩，可以算是哈密城的一个瞭望塔，可以观察东、北两面的敌情。 而现在，大烟墩里并没有人。 所有胡人都去包围哈密城了。 胡人大汗兀纳失里不久前还在大烟墩短暂停留。 经过考虑，吴开山决定暂时躲在大烟墩里。 大烟墩是方圆几十里最显眼的地方。 躲在这里，恐怕胡人想不到。 越是显眼的地方，越是安全。 站在高高的瞭望台，可以提前侦察到胡人的行动。 两天时间过去，胡人从大烟墩经过不少，但一直没有发现吴开山等人。 这一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上都是乌云。 吴开山准备上高台检查一下警戒。 突然，百户赵大虎悄悄往台下溜！ 吴开山一个箭步过去，拉住了他。 “吴千户！”赵大虎压低了声音道：“胡人，胡人来了！到处都是！” 吴开山道：“怎么会？” 赵大虎说：“你上去看看！” 两人爬上去，果然，黑压压的胡人！ 四面全是！ 胡人都骑着马！ 自己居然没有听到马蹄声！ 没有任何征兆！ 他们是何时发现自己的？ 赵大虎道：“胡人的马蹄都裹了兽皮！勒上了马嚼子。” 吴开山明白了，胡人不仅将马蹄裹了兽皮，勒上了马嚼子，并且还是慢慢行进的。 胡人就是想在不知不觉中包围自己、防止跑掉。 没想到胡人如此狡猾！ 自己区区五百人，值得胡人如此重视？ 赵大虎道：“悄悄下去，喊醒弟兄，跟胡人拼了！” 第0348章 徐怀锦的护士装 经过大水冲城的一场虚惊，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防区。 众将都明白，大水冲城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马上到冬季，水量越来越小，最后干脆结冰、断流。 此时，才是真正的艰难时刻。 哈密城内的补给早晚会被消耗一空。 大家在开例会之时，讨论最多的就是补给问题。 实行更加严格的配给制，又一次被摆上了桌面。 常森建议向下挖，打井！ 但很快被蓝寿给否决，理由是这 如果能挖出来水，胡人何必将柳条河、白杨河的水引过来？ 大家想起了大漠戈壁， 就指望手头的这些工具，能挖个一两丈深，就已经是极限了。 大水刚停，胡人的号角声响起来了！ 东北西三面的胡人争先恐后，胡人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像不要命一样！ 胡人又发起了全面进攻！ 明军都紧张了起来。 好几次，胡人都爬上了城墙。 城中的两万名战略预备队，连续出动多次，对常升、常森、蓝寿进行支援。 但南城的胡人几乎没有进攻！ 他们只是一次次地骑马冲过来，而后再绕回去。 就像是在明军面前进行军事演习。 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行动，只是一种佯动！ 胡人之所以能爬上城头，主要是他们制作了新的攻城器材。 带抓勾的云梯和绳梯。 这种抓勾抓住了城垛，徐怀锦改良过的叉杆、抵蒿就失去了作用。 军士们想取掉抓勾，但云梯上的胡人正在爬，抓勾的抓力更强！ 胡人的绳梯也是带有抓勾，从绳梯攀援，使得胡人一次性上城的人数倍增！ 他们就照着东面的城墙猛攻。 猝不及防之下，胡人攀上了城头。 幸亏有预备队及时增援。 否则，一点突破，全面崩溃。 胡人这次是学精了，他们可能意识到他们的动作提前被发现。 所以，明军用望远镜都看不到他们在制作新的器材。 胡人进攻时推着车，盖着草进行了掩护，让城头的明军来不及提前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攻击了整整一天，胡人都没有攻下来。 夜晚来临，胡人攻击结束，回到了各自营地。 明军也都松下一口气，终于，守住了。 这一天，守在东面的蓝寿顶住了胡人疯狂的进攻。 尽管有其他三面以及城中预备队的支持，但防守主力还是蓝寿的部队。 胡人几乎把回回炮的所有石头都抛了过来。 蓝寿的部队伤员都来不及撤下来。 胡人退去了，这才开始处理伤口。 几乎是人人带伤，为了尽快处理，防止感染破伤风，朱允熥亲自动手。 徐怀锦跟着朱允熥，也开始学着处理伤口。 有了徐怀锦的帮忙，加上伤员越来越少，朱允熥开始慢了下来。 因为此时的徐怀锦，吸引了朱允熥的注意。 「徐怀锦认真和专注的样子，别有一番味道。」 「但现在她穿的服装，不太适合啊。」 「嗯，徐怀锦现在从事的是护理工作，应该有专业的工作服。」 「对，护士装！」 「哇，很想看到徐怀锦穿护士装的样子。」 「一定很诱人！」 朱元璋刚才也在帮忙，听到三孙的心声，差一点笑出声来。 三孙终于感到徐怀锦别有一番味道了，终于认为徐怀锦很诱人了。 离开应天的时间太长了，加上一路上基本都是用锁阳来解渴、来充饥。 三孙的内火压不住了，说不定早就渴饥难耐了。 不过，三孙说的护士装是什么？ 所有伤员都处理完毕，徐怀锦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刚想歇口气，却看到了朱允熥的眼光。 这眼光似乎是，不，怀，好，意！ “你，呃，想做什么？”徐怀锦警惕地向一边让了让。 “做什么？你没看到我在看你吗？” 朱允熥邪魅地一笑：“你穿这衣服不方便、不利索，还是穿护士装显得更飒！” 徐怀锦马上想到了朱允熥送给她的羽绒服，心中突然有些异样。 他说羽绒服是在胡人营帐中找到的，但她至今也没见到哪个胡人穿过。 不得不承认，羽绒服洁白高雅、做工极为细致，非常轻，但非常暖。 对于吴王所说的护士装，徐怀锦还隐隐有些期待和小兴奋。 “那就谢过吴王了。”徐怀锦露出一丝浅笑。 「果然，女人对于漂亮衣服，完全没有抵抗力！」 「我只是说她穿护士装更飒，她就向我表示感谢了！」 「就这么确定我要送给她一套护士装？」 「要不要再送给徐怀锦一套女仆装？」 「女强人穿上女仆装，更有内味！」 「算了，女仆装她不一定知道怎么穿。一样一样来吧。」 「那就送她一套护士装，一会儿，放到她床上。」 朱元璋听到此，三孙果然能搞来什么护士装，还有什么女仆装。 这装那装有啥用？穿上它，女人，不还是女人吗？ 唉，咱和三孙，时代不同了，好多东西，咱都理解不了。 “好，正好兀纳失里的寝宫里有护士装，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朱允熥说完，拍拍屁股上的土，先走了。 朱元璋跟着朱允熥一块儿走了。 朱允熥直接进了徐怀锦的卧房，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一件护士装，放在了徐怀锦的床上。 刚出门，徐怀锦回来了：“吴王，你到我房间做什么？” “君子一言，死马难追！我给你送衣服啊。晚上你穿上试试，不合适的话，咱再换。” “既然穿一次护士装，就得挑最合身的。” 徐怀锦进屋了，关上了门，接着又传来插门闩的声音。 “徐怀锦，美美与共，不能各美其美。别光在屋里自己看。穿上了，也给我看看啊。”朱允熥喊道。 “啊！”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即就没有了声音。 朱允熥看到毕千户在一旁听着，笑道：“老毕，徐怀锦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只是想看她穿护士装的样子，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她想到哪儿去了？” 朱元璋很是奇怪，三孙并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进了徐怀锦的屋子。 看来，他已经把护士装放到了徐怀锦的房间。 看来护士装早都在那里了，但徐怀锦为何不知道？ 第0349章 胡人眼中的《西游记》 朱允熥正想休息呢，忽听得北面城外号角声传来。 胡人又要组织进攻了？ 夜袭并不是胡人的强项。 夜间攻城，胡人的死伤不是更大吗？ 朱允熥走出去，朱元璋和毛易等人也起来了。 “走，到北面看看，胡人究竟想干什么。” 到城墙上一看，胡人一排一排地骑马冲到城下，而后又一排一排地打马回归。 如同波浪一般地在城外翻滚。 胡人居然在玩折返跑！ 折返点，恰好在城头明军的强驽之末端。 胡人大声呼喝着、嘻笑着，分明是在向城头的明军挑衅。 本来，明军在城头只有值班警戒人员。 因为胡人的挑衅，正在休息的明军也都全副武装上了城头。 胡人如此来回冲，随时都有可能把象征性的演习转为实质性的攻城。 北面的胡人冲去又冲回，如同大海边的一波又一波海浪。 “胡人这是在耍猴呢。”常升笑道。 忽然胡人安静了。 西边的号角声又响起来了。 到西面一看，胡人又是如此，一波又一波，冲来冲去的！ 胡人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 毛易说道：“胡人这是不想让人休息！想把我们搞疲乏，而后白天攻击！” 朱元璋说道：“胡人如果想达到目标，就必然安排少部分人，只用吹号角，时不时地冲一下。” 朱允熥道：“老毕说得没错，胡人这么做，就是全体出动，所有人员都在演戏。这么折腾下去，反而是胡人得不到休息。” “所以说，胡人纯粹是闷得慌，纯粹是找乐子。”毛易笑道。 “吴王，胡人这种心情我也能理解。因为我们火器营实在是闷得慌，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一枪没放！再不让我们上，身上都能憋出绿毛来！” 火器营刘海旺趁机说出了火器营将士的心声。 看着其他部队打得火热，火器营羡慕得不得了。 火器营作为吴王手中的王牌，一直藏着不用。 “我不是统制，啥时候让火器营上，都是平安说了算。” 「差不多了，火器营也该上了。」 「经过胡人两个阶段的进攻，平安顶住了。」 「哈密防御战达到了目标，平安的协调能力得到了提升。」 「关键是徐怀锦在这次守城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制作出那么多的守城器材，极大地减少了我军伤亡。」 「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制作防守工具，让大家大开眼界。」 「十几万人攻城，也算是对平安和六万明军的一次极限压力测试。」 「不出三天，胡人就应该大举攻城了。」 「这时，彻底给胡人一次深刻的教训。」 「胡人也该跑路了！」 「这次，要把兀纳失里打得狠一点，让兀纳失里一次性跑得远一点！」 「最好是直接跑到目的地，这样也好一举解决问题。」 朱允熥的心声让朱元璋有些激动！ 三孙，终于要发威了！ 三孙要彻底给胡人一次教训，让胡人直接跑到目的地！ 一举解决西域问题！ 很期待！三孙究竟用什么方法来打垮胡人？ 要知道，城外，聚起了十五万人！ 正想听三孙用什么方法呢，三孙的思路又跑偏了！ 「得快一点控制西域，时间一长，也不知道应天会出什么幺蛾子。」 「朱允炆虽说软弱了一些，但支持他的那些文臣们整天撺掇，说不定会对常家、蓝家不利。」 「还有大明科技院，文官集团早就看不过眼了。」 「郑和在杭州当知府，专门负责造船，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干扰。」 朱元璋心道，这些文官敢撺掇二孙这样做？胆子也太大了吧？ 见城墙上的明军没有动静，胡人们大胆了起来！ 位于南城的巴图根带着神箭营不再盯着城门，而是绕着城转了起来！ 胡人究竟想干什么，是精力太旺盛了吗？ 所有明军均大惑不解。 胡人整整闹腾了一个时辰，这才消停下来。 “老毕，你怎么看？”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答道：“此事必有蹊跷。” 朱允熥翻了个白眼，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自己问了等于白问。 「总感到哪里不对劲，胡人昨天大水冲城，时机根本不对！这不是吾儿开的水平！」 「今天胡人又这样胡乱闹腾一阵，真想不出来有什么作用。这应该也不是吾儿开的主意。」 「难道吾儿开离开了？」 「不管了，不管胡人怎么想，我的目的很明确，继续撵着兀纳失里往西去。」 朱允熥回到房间，倒头呼呼大睡。 反而是朱元璋睡不着了，总感到哪里不对劲。 主要还是三孙的怀疑，让朱元璋有些担心。 吾儿开作为国师，是胡人的主心骨，不可能这个时候离开。 朱元璋突然想到了在瓜州城上空的惊险一幕。 这次惊险，正是吾儿开一手造就。 …… 胡人中军大帐，兀纳失里正在百~万\小!说。 “赤斤，你说这《西游记》真的是吴王朱允熥所作？” 赤斤道：“的确为吴王朱允熥所作。” “我就不明白了，吴王的《西游记》对西域诸国描写得如此详细，他说的很多物产我都没听说过！” 赤斤道：“吴王此书，似乎有赞美西域之意。从书中看，吴王说西域诸国有奇异而又丰富的物产，粮食永远都吃不完，但这只是吴王的想象而已。” “我听说各个部落的首领也都让通译念《西游记》？这本书跌宕起伏，颇为有趣，但也不至于让各族首领都如此痴迷吧？” “大汗，各部族首领最感兴趣的是，西域的粮食永远吃不完！他们都相信了！” “因为书中说的火焰山、流沙河等等，都说出了具体的地方还有附近的物产。” “因此，首领们觉得《西游记》说的地方还有物产都是真的。只是他们不知道。” “吴王肯定知道西域的粮食在什么地方，否则他怎么敢不带粮草就深入西域？否则他们怎么能在沙漠之中二十天没有饿死？否则他们怎么会在哈密城中坚持到现在？” “首领们说，这次一定要抓住吴王，找出他们坚持到现在的秘密！特别是要问他，那些神奇的物产究竟种在哪里。” “这么说来，吴王朱允熥还不能让他死！本汗也想知道。” 突然，一道冷风吹入，帐中的火苗顿时歪向一边。 吾儿开掀开厚厚的棉帘，疾步而入。 “大汗，人抓到了。” 兀纳失里大喜问道：“抓到朱允熥了吗？” “不是朱允熥，”吾儿开说道：“但此人，绝非常人！” 第0350章 看不懂的战法 第二日，朱允熥睡了个懒觉。 起来之后，朱元璋已经打完了太极拳。 草草用完了饭，朱允熥感到很奇怪：“咦，徐怀锦呢？” 毛易答道：“徐军师可能太累了，昨夜胡人闹腾得厉害，也没睡好，到现在没见出来。” “不对呀，徐军师肯定是早早起来，去巡城了。”朱允熥道。 「徐怀锦再怎么懒，也不会比我懒吧？」 朱元璋差一点笑了，敢情在三孙看来，懒，还是个不错的词。 「将来找了婆家，早上睡懒觉不起来，不得让婆婆给骂死？」 朱元璋心想，徐怀锦到时候没有婆婆，因为三孙的母亲死得早啊。 再想想徐怀锦，这丫头除了倔一点、瘦一点、身子弱一点，其他哪方面都好。 徐怀锦有智慧，可以帮着三孙出主意。 沐瑶呢，则是有武功，可以护着三孙。 当然，三孙的武功也很好，但多一个人保护，总是多一份安全。 「徐怀锦不会是欣赏了一夜的护士服吧？」 「要不，去敲敲徐怀锦的门去？」 「真想看看徐怀锦穿护士服，究竟是什么样子。」 朱允熥边想边走喊：“徐怀锦，起床了！” 没有动静，朱允熥拍了拍门。 还是没人应声。 “徐怀锦，怎么睡这么死？” 朱允熥加大力度，砰砰砰地拍起了门。 仍然没人说话。 推门！ 推不开，门从里面上着了。 「徐怀锦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生病了？晕过去了？有心脏病？」 朱允熥抬起一脚，踢了过去。 门轰然倒地。 毛易张大了嘴！ 天啊，朱允熥的一脚，力量居然这么大！！ 门一下子被踢开了！ 那么粗的门闩居然被踢断了，成了两截！ 这可是带筋带瘤的百年枣木做成的！ 这一脚要是踢到人身上，直接就把人送到阴曹地府！ 朱元璋一点都不吃惊，对于三孙的武功，他早就派蒋瓛试过了。 一脚踢开门，对于三孙来讲，简直不要太容易。 徐怀锦的屋里，没有人！ 屋里并不大，不可能藏着人。 朱允熥记得清清楚楚，他把护士服放在了床上。 现在，护士服不见了，徐怀锦不在这里！ 难道徐怀锦穿着护士服，从窗户出去了？ 徐怀锦还有跳窗户的爱好？ “走，咱到城上看看去。”朱允熥走出徐怀锦的屋子。 这时，胡人的号角响起！ 这是胡人进攻的信号。 朱允熥快步赶到南城，登上城楼。 大地震动，烟尘阵阵，大队胡人呼喝着，冲过来了！ 此时，蓝寿、常升、常森等人也赶过来了。 原来，围在东、南、西三面的胡人都撤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平安有些蒙圈，朱元璋也是不明所以。 这些天，胡人的做法，真些莫名其妙，一切都不按套路来！ 胡人撤去了三面，所有兵力集中于南面，这算是什么战术？ “胡人，这是围一缺三？”常森想起了吴王围瓜州的时候，采取的是“围三缺一”的战法。 围三缺一的战法，就是想给守城方一个缺口，动摇他们守城的决心，涣散他们守城的斗志。 但是，“围一缺三”算什么？ 有这种战法吗？ 这分明就是告诉明军：走吧，离开我的哈密城！ 平安道：“胡人就是让我们出城！出城之后，他们就可以在野外与我们对战！” “尽管他们放开了三面，我们出去之后，胡人认为一定能追得上我们。” “但是，他们可能已经忘了，我们有火器营！” 常森道：“他们不可能忘，火器营的新火铳、子弹都是胡人留在城中的。” 常升也有些忧虑：“是啊，胡人神箭营的战法，就是采用了吴王的火器五排轮流射击法。” “胡人，应该有大量的火铳，他们肯定也会五段式射击。” “胡人的火器营，一定在哪个地方猫着，就是想给我们来一个突然袭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朱元璋说得心惊肉跳。 是啊，以前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两个多月了，平安一直忍着，没有动用火器营这张王牌，为的就给胡人一次意外。 可能，胡人也是这么想的！ 胡人既然能生产火铳和子弹，那么他们的数量肯定比我军要多！ 今天这一仗，恐怕是凶多吉少！ 再一看三孙，一脸淡然。 看到三孙的样子，朱元璋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胡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胡人的吾儿开，值得佩服。」 「但是，吾儿开，你生错了时代！」 「不是你的智商差，而是我们的武器有代差。」 「热兵器对冷兵器，纯粹就是降维打击。」 朱元璋现在也明白了，热兵器，就是火器，还有三孙在大明科技院试验场试射的迫击炮。 有了这些热兵器，刀剑什么的，真没什么用了。 胡人冲过来了！ 常升道：“咦，胡人这是什么阵型？” 平安也愣了，这阵型，与过去不一样了！ “吴王，这种阵型，如何选择黄金分割点进行重点突破？”平安问道。 朱允熥道：“黄金分割点无处不在。只是敌军的阵型成扇形分布，他们的黄金分割点在中间。也就是说，他们把他们的弱点给很好地掩盖起来了。” “不得不说，胡人还是有智慧的。吾儿开选择这样的阵型，是针对前几次的调整。” “这个阵型在野外对战时，是最为实用的。这也是成吉思汗发明的一种阵型。” “成吉思汗凭着这个阵型，纵横整个欧亚大陆。” “这样阵型，我们叫作扇形。蒙古人叫做大鱼鳞阵。” “大鱼鳞阵的最前方往往是先锋阵，然后是兵力更多、力量更强的第二、第三梯队。” “先锋阵是用较少的兵力，首先向对方队形进行袭扰。如果说对方战斗队形还没有混乱，第二层、第三层部队的冲击会随即展开，而一旦冲击奏效，对方的军阵出现了混乱，那么作为主帅就会亲率蒙古军的全部力量冲向对方，对敌方予以全部歼灭。” 朱元璋不禁颌首，三孙懂得就是多啊。 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对于成吉思汗的兵法却了如指掌。 不过，胡人摆出大鱼鳞阵，这不是攻城的阵型，这是野战的阵型！ 胡人就这么确定，明军一定会出城与他们野战？ 胡人的做法，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第0351章 你们所有人为她陪葬 “平安，这次哈密防御战，做得不错！” 朱允熥道：“城市防御战遇到的各种情况，基本也都经历了。接下来，我们该对胡人发起总攻了。” 平安立马道：“吴王，太好了！您当统制，我为前锋！您说打哪里，我就打哪里！” 朱允熥这是要出手了！ 自己作为暂代的统制，防守了三个月，憋屈了三个月，终于可以出城杀胡人了！ 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中战意浓浓。 朱允熥说道：“该出去转转了！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哈密，连哈密瓜都没吃上！” “我看兀纳失里和吾儿开在最前面站着，这是来摊牌来了！” “好了，也该给兀纳失里一点颜色看看了。” 朱允熥忽然掏出了一个大喇叭，放到了嘴上。 “城下的，可是兀纳失里？” 声音特别大！ 如同炸雷一般！ 朱允熥身边的诸将都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耳朵。 「大家对大喇叭这样的扩音器，还不适应。等适应了，给大家一人配一个。」 「这在战场上非常有用。」 「特别是在战场上鏖战之时，顾不上看旗帜，也就看不到旗语。」 「将士都配上一个随身喇叭，就可以弥补旗语的不足。」 「有了喇叭，就可以随时向军士发出指令。」 朱元璋刚才只管看城下的胡人阵型，被朱允熥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给吓了一跳。 眼光刚刚离开三孙，三孙就拿出一个新鲜物件出来！ 这东西能扩音，叫喇叭，可不就像个喇叭吗？ 有了喇叭，战场上的指挥就不用歇斯底里了，这就确保了指令畅通！ 三孙的《西游记》里曾提到过千里眼、顺风耳。 千里眼有了，就是三孙让大明科技院搞出来的望远镜。 顺风耳，现在也有了！大喇叭，可不就是顺风耳吗？ 城下的兀纳失里也吓了一跳，人，居然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吴王不是一般的邪门！ 十分难对付！ 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往往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心中有一丝担心，这次难道又会像在嘉峪关下、瓜州城上那样？ 不会，绝计不会，我有吾儿开！ 昨天之所以折腾到大半夜，就是为了配合实施吾儿开的一个计策。 用城外的虚张声势来掩盖城中的特别行动！ 没想到，终于抓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有这个人物在手，我看你吴王能如何？ 吾儿开大声道：“吴王！我们大汗来此，就是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开城投降，可免一死。一味顽抗，城破人亡！” 朱允熥道：“兀纳失里，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如果晚了，一切都晚了！” 兀纳失里不吭声，手一挥。 中间的四列胡人向两旁移动，闪开了一条缝，露出了第二梯队正中央的一辆马车。 马车是被毡盖住了。 此时，毡被掀开来。 马车内，站着一个女子！ 双手被捆在了背后。 穿着一身洁白的服装。 “徐军师！” “徐怀锦！” “徐家丫头！” 众人几乎都同时惊叫起来！ 徐怀锦，怎么出现在胡人阵中？ 她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被胡人给抓走了？ 这也太奇怪了！ 「我明白了，徐怀锦的房间里有出口！」 「都怪我，没有好好检查！」 「我以为，就我和老毕的房间里有出口呢。」 「都怪我，我没想到胡人也想到了这一招！」 「我还是小看了吾儿开！」 朱元璋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房间里有出口？ 什么出口？有地道？ 这也不对劲啊，胡人能从城外挖进道进来？ 胡人挖地道，难道三孙没有防备？ 三孙在自责，这说明他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徐怀锦救不了，我大明军队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尽了。 六万大明男儿，救不了一个女人！ 就算是占领和控制了西域又如何？ 这会成为三孙以后的一大污点！ 三孙以后做储君、当皇帝，这一污点，会更加放大，难以抹去。 平安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说道：“就是徐军师，就是她，难道胡人在城里有内线？” “查一查，所有的归附军和新投降的胡人，都要查，查个底儿掉！”毛易喊道。 毛易是锦衣卫出身，对于审查工作轻车熟路。 朱允熥说道：“不用查了。不是有内线。而是有地道。胡人从地道里把徐怀锦抓走了。” 地道？？ 胡人能在哈密城里挖地道？ 毛易睁大了眼睛，吴王说有地道，为什么不早点做好防备？ “吴王，敌军挖地道？这哈密城怎么会有地道？”毛易问道。 常升说道：“难道昨天他们折腾到半夜，就是为了抓徐军师？他们怕挖地道发出声响，故意让胡人搞出大动静来。” 毛易感到不可能，就一夜的时间，胡人能从城外挖出一条通向城内的地道？ 而且挖得那么准，刚好挖掘到了徐军师的屋里？ 朱允熥说道：“刚才我说得不准确，不是地道，而是水道。” 水道？ 大家又都是一头雾水。 这里哪里有水道？ 还是地下水道？ 就像宋代之时城市 怎么可能，哈密城极度缺水，兀纳失里这才从柳条河、白杨河引来了水。 如此缺水，怎么会让人挖掘地下沟渠？撑得没事可干了吗？ 此时，兀纳失里狂笑起来：“吴王，没想到吧？你的老婆被我们抓到了这里！” 朱允熥道：“你把她如何了？” 巴图根说道：“我们抓住了吴王妃，哈哈，你说我们把她如何了？” 朱允熥怒道：“你们敢对她不敬？！” 兀纳失里说道：“吴王，记得你们的蓝玉，蓝大将军吗？他抓住了天元帝的妃子，而后是怎么做的？你们不会不清楚吧？” 呃，朱允熥居然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蓝玉，是自己的舅姥爷，去年横扫北元，抓住了天元帝的妃子，导致这名妃子羞愧自杀。 胡人这次抓住了徐怀锦，误认为她就是吴王的妃子！ 于是，胡人就效仿起了蓝玉。 畜生啊！！！ 朱允熥怒火差一点掀了天灵盖，拿起喇叭道：“兀纳失里，你他妈简直就是个畜生，不，你特么连畜生都不如！” “我大明的女人，岂能让你们这群畜生侮辱？！” “兀纳失里，你敢欺负我身边的女人！我要让你们统统为她陪葬！” “所有人！！！！！！！” 第0352章 开炮呀别让我瞧不起你 从未见过朱允熥如此怒火冲天！ 朱允熥要让胡人统统为徐怀锦陪葬！ 朱元璋不禁叹了一口气，徐怀锦，多好的一个丫头，跟咱的三孙很配！ 要容貌有容貌，要智慧有智慧，要人品有人品！ 尤其是在库姆塔格沙漠时，咱被毒太阳晒得头晕眼花，徐怀锦主动把她的蒙面小斗笠让给咱！ 最可贵的是，徐怀锦并不知道咱的真实身份。 徐怀锦对一个普通人都如此关心，要是跟了咱三孙，岂不是更加关心三孙？ 想想咱的马姑娘吧，为了咱不饿肚子，将烫饼子藏在怀里，把胸口都烫出了泡！ 徐怀锦也许能成为大明又一个贤明、贤惠的马皇后！ 可惜了，可惜啊！ 多好的丫头，被胡人给糟蹋了！ 对，蓝玉！ 蓝玉，你去年干下的丑事！都传到了西域各部！ 丢人丢到了天下！ 蓝玉干的糟心烂事，居然成为胡人糟蹋徐怀锦的依据！ 常升等人也是一样的心思，虽怒不可遏，但无法言说！ 去年的蓝玉是因，现在的胡人是果！ 现在，朱允熥要让胡人统统为徐怀锦陪葬！ 这就意味着，朱允熥要把城外的所有人，包括胡人和徐怀锦一块杀死！ 常升知道，朱允熥只要想这么干，就一定能做得到！ 徐怀锦如今在胡人手里，怎么也救不出来了！ 就算救了出来，徐怀锦恐怕也不想活了。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更何况，是在胡人那里失的节！ 救了徐怀锦，可能让她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 徐怀锦今日死在城下，也算是死在了战场之上，可能对各方都是一种解脱。 毛易此时想到，徐怀锦被胡人抓走，是因为地下有水道！ 天呐，胡人能抓走徐怀锦，就完全可以抓走其他人员，比如…… 这地下，如何会有水道？ 正在想，城下的兀纳失里大笑起来，且大笑不止。 难道吴王说出的话，让兀纳失里感到不可能，十分可笑？ 「难道要老子重复一遍《亮剑》里的情节？」 「意大利炮，开炮，开炮，开炮，给老子开炮！」 「这个距离，用迫击炮最好！」 「但迫击炮没有了。」 朱元璋心中一沉，三孙也没办法了吗？ 突然，马车动了，巴图根带着马车向北走来。 走到兀纳失里和吾儿开身边，停下。 “吴王，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徐怀锦十分愧疚，自己这次拖了全军的后腿。 昨天夜里，回到房间，看到床上放着叠好的白色衣服。 这就是吴王所说的护士装，穿上这个可以给受伤的战士处理伤口。 徐怀锦心下好奇，拆开来就往身上穿。 好长时间，这才穿好。 与寻常的裙裾不同，这衣服穿起来的确是利索利落得多。 对着屋里的铜镜欣赏起来。 哪知道此时就被胡人给绑了，刚刚叫出了一声，就被胡人给打晕。 后来，就出现在胡人的营帐中。 徐怀锦醒来之时，发现身上还穿着护士装，这才大为放心，胡人并没有糟蹋她。 被推到一个大帐中。 胡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徐怀锦认识其中二人，正是兀纳失里和吾儿开。 吾儿开当然也见过徐怀锦，正是她一直陪在吴王身边，不管是在嘉峪关的城头，还是在瓜州城上空。 “你是朱允熥的什么人？”吾儿开问道。 徐怀锦不吭声。 “大汗，天意如此，大明给您送来了一个礼物，今晚，您就享用了吧。”另一个胡人的口气满是猥琐。 “我，我爷爷是徐达，我是吴王妃！”徐怀锦大声说道。 吾儿开认真地看了一眼徐怀锦：“吴王妃？吴王应该还没有娶妻吧？” “我和吴王，是陛下亲口许诺的。”徐怀锦的声音又大了许多。 为了不受侮辱，只有先骗一骗胡人了。 如果是普通身份，恐怕今晚难逃厄运。 果然，吾儿开与兀纳失里用胡语商量了一会儿。 徐怀锦就被推到帐外，塞进一个马车里。 虽然没有受辱，但是自己如何向吴王解释？ 自己的解释，吴王和其他人能相信吗？ 被胡人抓住，没有受辱？ 以后回到应天，只要出门，恐怕就有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怎么见人？ 但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怎么回到应天？ 再看一眼吴王，十分恼怒，说是要让所有的胡人给自己陪葬！ 他救不了我！ 但，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很重！ 不，我在他心目的分量，又有何用？ 就算是救了我，他怎么看待我？ 他不会相信我！ “吴王，你不是有迫击炮吗？开炮啊！”徐怀锦大声喊道。 徐怀锦曾在大明科技院的试验场上，勘察过现场，认识到了迫击炮的威力。 “吴王，我知道你能打死胡人，先把我打死！” 徐怀锦喊出来几声，忽然看透了红尘，参透了生死，一切都无所谓，也就无所谓惧！ “吴王，谢谢你的护士服，我很喜欢！我穿着它，可以体体面面地走！” “吴王，你开炮呀，别让我瞧不起你！” 「啊，等等，护士服！」 「哈哈，特么的，这几天用脑过度了还是怎么了？」 「救回徐怀锦，简单，简单至极！」 朱元璋听到这里，精神一振，三孙能救徐怀锦了，能救了？ 到底怎么救？？ 此时，兀纳失里的笑声早已结束。 等到徐怀锦说完，兀纳失里说道：“吴王，何必如此动怒？” “想来吴王不知道吧。我们蒙古勇士一向讲究仁义，不像你们汉人口中讲着仁义，其实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吾儿开道：“吴王，昨天夜里，我们本想抓住你！但是，阴差阳错之下，抓住了你的夫人！” “对于吴王妃，我们当然要给予足够的尊重。我蒙古勇士，岂能做蓝玉那种丑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禁为徐怀锦感到欣慰。 胡人居然没有糟蹋徐怀锦。 今后，徐怀锦还能过上正常生活。 随即，众将又都沉默了，徐怀锦还在胡人手里，回不来了！ 朱允熥大喜过望：“兀纳失里，吾儿开，你们这次让我刮目相看！” “我，大明吴王，在此承诺：今日饶你二人一命！” “把吴王妃，把我老婆留在城下，我自取之。” “你们可以走了！走得越远越好！” 在城外肃立的胡人军队，十几万人，都听到了朱允熥从高音喇叭中传出的“承诺”。 轰地一声！ 胡人几乎同进发出狂笑，狂笑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了巨大的声浪！ 兀纳失里无语了，吴王，你不看一看形势吗？ 你想饶我和吾儿开一命？ 到底，谁饶谁的命？ 第0353章 烟浓烟毒烟 朱允熥又大声喊道：“兀纳失里，吾儿开，我再次重申，留下我老婆，饶你们一命。” 兀纳失里哈哈大笑：“我真不明白，吴王，谁给你的底气？” 吾儿开也道：“吴王，我劝你不要太过激动。只要吴王放下武器，打开城门，你们自会团聚。” “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军士们都会毫发无伤。” “天山南北，处处有牛羊，时时有果香，足够你和你的军士们在此安居乐业、安享余生。” 朱允熥不吭声了。 朱元璋心想，三孙怎么了？ 听到徐怀锦没有受辱，火气消了？ 火气可以消，胡人可以饶，但是徐怀锦得救啊。 刚才三孙的心声不是说了，救徐怀锦很容易，既然很容易，那还不赶快行动？ 还在那里磨磨叽叽做什么呢？ 真是急死咱了！ 正想上去催促呢，朱允熥的心声传进了脑海：「此时，吴开海应该已经到达了指定地点。」 「还是再等一等，等到吴开海准备好之后再开始。」 「不如升起热气球看一看，只要吴开海运动到位，就立马前后夹击！」 「务必把兀纳失里，吾儿开打痛！」 「这次要狠劲地打！」 「今天饶过兀纳失里、吾儿开一命，就不用再解释了。」 「所有明军都知道，因为他们没有侮辱徐怀锦，我才饶他们一命。」 「升上热气球，空地一体，打垮胡人。」 吾儿开在城下继续劝降：“吴王，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同意，你们打开城门，全体出城，我们对所有明军，决不加害。” 兀纳失里补充道：“吴王，本汗给你半个时辰考虑。” 朱允熥说道：“平安，你在此守着。我要使用热气球了。等我升空之后，你听我号令。” 大家感到，不是吧，吴王朱允熥升上热气球，胡人早就不怕了！ 你的热气球能装多少石头？ 能砸死几个人？ 此时，就应该动用火器营！ 平安却隐隐感到，吴王一定有后招！ 而且，吴王的后招一经使出，必然石破天惊！ 因为吴王的招数，自己从来都没有猜对过！每次都是大出意料之外，并且令人眼界大开！ 前天，吴王对自己说，他要给吴开海单独交待一项任务。 看到吴王如此欣赏吴开海，平安也为吴氏兄弟感到高兴。 毕竟吴开山为了自己能及时赶到嘉峪关，带着五百兄弟挡住了胡人，当然后来证明是燕王派来的归附军。 现在，也不知道吴开山和那五百弟兄的生死。 大概率是被吴伯宗和古齐纳给杀死了。 吴开海的能力足够，只是在庆王那里得不到重视，庆王手下的那个陈平本身就是个窝囊废。 吴开海能够得到吴王的赏识，能够担当大任，也算是对吴开山的一种补偿。 吴王只要五百人，平安一下子给了一千人。 吴开海领着一千人，就是实质上的千户了。 只要圆满完成吴王交待的任务，吴王说他是千户，那就是千户了。 老毕从百户到千户，不就是吴王一句话的事吗？ 当然，平安只管调人给吴开海，让他跟着吴王去。 让吴开海带着一千人跟着朱允熥，平安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就连副将邱英平也不知道。 吴王此时让自己暂时负责，他又要升起热气球了。 可能，吴王升起热气球，只是一记虚招。 真正的杀招，也许就是吴开海以及他带的一千人。 一听朱允熥要升起热气球，朱元璋立马道：“吴王，把咱带上。” 朱允熥点点头，就在城头升起了热气球！ 毛易立马指挥人员往热气球的筐子里装石头。 热气球升起来了，停在了徐怀锦的上空。 兀纳失里看到吴王升起了热气球，看向吾儿开。 吴王的思绪这是乱了呀，情绪有些崩溃！ 让他考虑半个时辰，他居然升起了热气球！ 热气球，咱已经见识过多次！ 吴王又升起了热气球！吴王这是没招了！ 吾儿想到了汉人的一句成语：黔驴技穷。 吴王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根本没有路的地步了。 吴王的热气球飘了过来！ 兀纳失里下意识地要躲开，吾儿开说道：“不必躲了，吴王妃在这里呢。” 兀纳失里有些脸红，如果此时躲开，岂不是露了怯？ 这是在两军阵前，并且还有那么多的部族看着！ 朱允熥在热气球上看到现在的胡人居然没有动！ 「我可奥，兀纳失里和吾儿开，这是不把他们的命当回事啊！」 「还是，他们不把本王当回事？」 「难道，热气球上的石头，都是棉花团？」 「石头砸下去，万一伤着兀纳失里怎么办？」 朱元璋急眼了，三孙，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徐怀锦！ 徐怀锦在大汗的生死！ “老毕，听我的命令再往下扔石头！” 朱允熥特意交待了一下朱元璋。 朱元璋心道，三孙，你让我上来是对的，要是换作其他人呢，搬起石头就照着兀纳失里的头上砸！ 朱允熥拿出高音喇叭向下喊道：“兀纳失里，吾儿开，我再说一次，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朱允熥越是这样讲，兀纳失里越是笃定：朱允熥不敢往下扔石头！ 兀纳失里笑道：“吴王，你有本事往下扔石头啊，你倒是扔啊。” 朱允熥道：“兀纳失里，再次如你所愿！” 朱允熥搬起一块石头，朝着兀纳失里扔下去。 「特么的，兀纳失里不会傻到连躲都不会躲吧？」 兀纳失里吓了一跳，吴王果然朝自己扔了一块大石。 吾儿开眼疾手快，一拉兀纳失里的缰绳，连马带人拽到了一边。 扑通一声，吴王扔下的石头砸向地面。 石头碎了，地面出现了一个坑。 兀纳失里正在庆幸，突然又是一声响！ 一股白烟从坑中升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膨胀！ 烟雾越来越大，弥漫开来，空气中带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将自己团团包围。 居然，眼中一片白雾，什么才看不到了！ 在哈密城头站立的毛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坏了！ 坏事了！ 坏大事了！ 烟！浓烟！毒烟！ 他想起了瓜州城上空的一幕！ 热气球悬停在瓜州城上空，胡人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柴草、硫磺、狼烟等物。 胡人的烟雾迅速扩大上升，最后，热气球被浓烟包围。 要不是吴王准备的有三根绳子，陛下、吴王和徐怀锦就死在了瓜州城！ 现在，相同的情况又出现了！ 第0354 逆天的变戏法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也惊呼起来！ 城上的明军也都大声叫喊起来。 “快跑，快跑！” “吴王，快跑！” “吴王，有烟雾，有毒烟，快回来！” 所有明军都焦急地大喊。 难道吴王看不出 当时，瓜州城的那一幕，大家都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但是，吴王的热气球，仍然悬停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浓烟升腾，马上就要包住热气球了！ 天啊，吴王，你怎么就不记住上次的教训？ 刘海旺说道：“放心好了，吴王肯定和上次一样，用绳子缒下来。” 毛易骂了刘海旺一句，说什么呢，用绳子缒下来，命是保住了，岂不是落到胡人堆里？ 本来只有徐怀锦一个人被抓，这次吴王干脆是自送上门！ 吴王，你是糊涂了，大意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老毕、毕千户，其实就是陛下！ 远处的胡人当然也看到了浓烟滚滚的场面。 胡人顿时大声欢呼起来！ 一个个都盼着浓烟赶快上升，包裹住热气球！ 现场除了前来增援的胡人部族，其余的从瓜州城一起走到这里的胡人都想起了相似的一幕。 不同的是，瓜州那次是黑夜。 今天，是白天！ 吴王绝对想不到，大白天的，会在地上突然冒起了白烟。 吴王上次逃掉了，这次，绝对逃不掉了！ 等一会儿，吴王不是成了死人，就是我们的俘虏！ 这一下，战争结束了！ 哈密城，不用再进攻了！ 六万明军没有了吴王，在十几万骑兵的压力之下，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他们自然是选择投降！ 胡人都开始大声喊起来，都是为浓烟加油，让烟气赶快把热气球包住。 朱元璋已经看到了浓烟，心中一惊。 天啊，万万没想到吾儿开还有这么一招！ 明明 一定是吾儿开事先准备好的！ 吾儿开已经算定了三孙！ 他认为三孙一定会升上热气球，一定会悬停在这里。 因此，在热气球升起的时候，胡人都不慌乱！ 吾儿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也不知道这种浓烟是如何产生的！ 随即，朱元璋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就算三孙有绳子可以从这里缒下去？ 岂不是恰好落到了胡人手里？ 这等于是送货上门！胡人欣然笑纳！ 难道三孙还会变出一个东西，比如说挖掘机恰好在 朱元璋提醒道：“吴王，看，胡人又放烟了！” 朱允熥道：“老毕，看你胆小的，有我在，别怕啊。胡人的烟雾虽大，但不会持续太久。” 朱元璋心想，三孙怎么知道胡人的烟雾不会持续太久？ 难不成，三孙这是在安慰咱？ “不行，哪怕是死，也要把石头给扔完，砸死一个赚一个！” 朱元璋说罢就要搬石头。 朱允熥急忙拦住了朱元璋：“老毕，别鲁莽！现在烟气这么大，你扔下去，砸到徐怀锦怎么办？” 朱元璋自认为力气够大了，没料到三孙随意握住他的胳膊，居然动弹不得。 “要想扔，等一会儿烟气散了，让你一次扔个够！” 「老毕哪里知道，这烟气根本就不是胡人搞出来的！」 「这是烟雾弹，没有持续的燃烧，怎么会有持续的浓烟？」 「今天天气这么好，正好有利于热气球的运动。」 「烟气虽浓，但是持续时间不长。」 朱元璋又惊又喜，原来，这一切是三孙自己鼓捣出来的！ 这烟气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也太吓人了！ 咱早就听到了城头明军的大喊，以为真的中了胡人的招！ 谁知道，这是三孙给大家玩的一个游戏！ 烟雾弹！ 三孙啥时候搞出来烟雾弹了？ 怎么不见三孙扔下去？ 难道是刚才跟着那块大石头一起扔下去的？ 三孙，真是太会玩了！ 来这么一个烟雾弹，真是把人吓得不轻。 “老毕，你有没有见过西域胡人玩的那些变戏法？”朱允熥问道。 “见过，胡人变戏法，神得很呐。能把人变出来，还能把人都变没了！”朱元璋答道。 “哈哈，老毕，我跟着钦天监的伍儒学过变戏法。我给你表演一个，让你好好开开眼界。” 朱元璋心想，三孙又想玩什么？ 现在难道不是救徐怀锦要紧吗？ 此时，烟气已经上来了，完全将热气球裹住了。 朱允熥打开系统空间，回收！ 昨天，朱允熥刚刚送给了徐怀锦一套护士服！ 从空间兑换出来的东西，随时可以回收！ 而徐怀锦又恰恰穿着这身护士服，外面还被绳子勒着。 回收护士服！ 护士服连同徐锦怀一同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与上次不同的是，徐怀锦睁着惊恐的大眼睛。 回收之后，朱允熥立马取出护士服，放到自己的身后。 护士服将徐怀锦带到了系统空间，出现在热气球的筐子里。 朱元璋正在往下看呢，扭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三孙居然搀着一个人，是徐怀锦！ 徐怀锦穿着三孙送给她的白色护士装，身上还捆着绳子！ 这是三孙的变戏法？ 朱元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不会吧，三孙，这，怎么可能？？？！！！ “我，我这是在哪里？”徐怀锦的眼睛疑惑地转了转。 “哈哈，徐怀锦，你这是在热气球上。”朱允熥道。 朱元璋彻底震惊了，三孙的变戏法，起作用了！ 面前的徐怀锦，确确实实是徐怀锦！ 听声音、看身形，不可能是旁人！ 天啊，咱想到三孙有办法，但是绝没有想到，三孙用这种方法？ 三孙用胡人的变戏法？可能吗？ 这戏法，还是戏法吗？ 逆天了呀！ 钦天监监正伍儒教给他的？回应天，一定要找伍儒问个清楚！ “徐军师，”朱元璋看徐怀锦有些迷茫，连忙说：“你是在热气球上，吴王把你救上来了！” 徐怀锦定定地看着朱允熥。 “你，老毕说得没错，我们就是在热气球上。” 朱允熥一边说，一边解开了徐怀锦的绳子。 啊！ 朱允熥一声大叫。 一股钻心的疼痛！ 疼痛从大腿根传来。 “徐怀锦，你疯了，怎么乱掐？”朱允熥怒吼道。 “吴王，真的是你！”徐怀锦大喜，松开了掐着朱允熥的手，忽然又紧紧抱住了朱允熥。 这时，徐怀锦才发现了朱元璋。 “啊，毕千户，你也在啊。”徐怀锦慢慢松开了朱允熥。 朱元璋心道，徐怀锦经此一难，恐怕要对三孙改变看法了。 咱的身板这么魁梧，徐怀锦居然都没看到，咱的话她也没听到！ 可见，徐家丫头的心里、眼里，全是三孙！ 徐怀锦问道：“吴王，我，我怎么到这里了？” “别问，这事一时说不清、道不明。现在，打胡人要紧！” 朱允熥说完，拿起高音喇叭高喊道：“平安，出城，列阵，杀敌！” 第0355章 老毕找死啊 兀纳失里看着上空被白烟包裹着的热气球，不由得心头狂喜。 这下子，吴王，没跑了！ 吾儿开的智慧，可谓是冠绝西域，不，冠绝天下！ 得到吾儿开，是自己一生中的幸事。 从嘉峪关到此，如果不是吾儿开，自己恐怕早就被吴王给打趴下了。 聚起来的各个部族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这个时候，自己还做什么大汗？ 能保住哈密王就很不容易了。 正是吾儿开的计策，连续两次将大明吴王逼入绝境。 一次是瓜州城，让吴王被毒烟包围；一次是将吴王围困在库姆塔格沙漠。 可惜的是，运气连续两次都站在了大明的一边！ 这一次，运气终于轮到我了！ 吴王，看你这次怎么逃！ 得意之余，兀纳失里不禁有些好奇，问吾儿开是怎么搞出这浓烟的。 吾儿开也奇怪了：“大汗，这浓烟，不是您安排的吗？” 兀纳失里：“哈哈，原来不是你！那，一定是长生天！” “是长生天，长生天要朱允熥的命！” 胡人忽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向天拜伏，大声向长生天祈祷起来。 白烟逐渐变淡，周遭开始清晰起来。 “人呢，人呢？”巴图根突然大叫起来。 大家都看向马车。 马车里面，空空如也！ 吴王妃刚才不是还在里面吗？ 这马车的车厢本来是拉石头的，只有四面围着，没有顶盖。 难道吴王妃直接升天了？ 匪夷所思！ 巴图根赶快趴到地上，看吴王妃是不是躲在了车厢 结果是没有！ 兀纳失里和吾儿开都愣了。 天啊，人怎么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 不是说长生天要朱允熥的命吗？ 怎么吴王妃不见了？ 长生天，今天是不是站错了队、帮错了人？ 再一看，连烟气也都消失了！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了吴王朱允熥的声音。 朱允熥居然让明军出城列阵！ 果然，哈密城门，打开了。 明军冲出来了！ 最先冲出的是火器营。 火器营冲出后，又前出五丈左右进行警戒，确保后续的部队出城。 吾儿开道：“神箭营，列队！” 突然，上面又传来朱允熥的声音：“兀纳失里，吾儿开，我答应饶你们一命，还不快走？” 兀纳失里抬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揉了揉眼眶子，又瞪大了眼珠子！ 在上空的热气球里，有三个人，除了吴王和一位蒙面老兵，另一位，正是吴王的老婆徐怀锦！ 徐怀锦怎么上去了？ 刚才明明是在马车里！ 兀纳失里突然明白了，一定是刚才趁着浓烟滚滚之时，吴王从绳子上滑下来，将徐怀锦给拉回了热气球！ 不过，从时间上看，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兀纳失里简直要抓狂了！ 运气又一次站到了吴王朱允熥一边！ 难道，我这个大汗，要被长生天抛弃了不成？！ 吾儿开则是开始怀疑人生。 自己费心巴力的好不容易绑来了吴王的女人，转瞬之间消失了！ 又马上出现了上面的热气球上！ 又是热气球！ 又是朱允熥！ 朱允熥，不是人，而是妖孽！ 听到朱允熥在上方的警告，吾儿开感到了一丝恐惧！ 吴王救出这个女子，如此轻松！ 他一定还有后招！ 吾儿开说道：“赤斤，带大汗先走！” 赤斤是兀纳失里的侍卫长，感到今天的情况很是不妙，簇拥着兀纳失里向后面退去。 吾儿开看兀纳失里走了，定下了心，大喊道：“巴图根，神箭营出击！” 巴图根还在愣神，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女子从马车上直接升到了热气球中。 吾儿开的一声吼，让巴图根顿时意识到，明军出城了，马上要开战了。 此时，正是自己的神箭营发挥作用的时候。 巴图根带着一千人冲到阵前，列成了五排。 毛易的五百火器营一看，胡人居然也列成五排！ 还是那个胡人指挥着，五排胡人轮流放箭，一波接着一波！ 箭不断地射过来，军士都拿火铳来格挡。 火器营的军士，身体素质还不其他，有十几人中箭受伤。 此时大家都只管格挡如雨的箭矢，还没有顾上装填子弹！ 居然让胡人抢了个先！ 刘海旺道：“后退，后退！” 平安吼道：“谁也不许退！退后者，斩！” 因为，此时明军还在出城，还没有完成集结，此时必须有火器营在前面顶着。 如果此时让胡人的骑兵从两边包抄过来，恐怕免不了一场大败。 但毛易和刘海旺想的是，先退后到安全距离，与胡人对射。 不后退，根本腾不出手来还击。 平安也看出来火器营的尴尬，但绝不能退，因为，再往后退，影响我军的出城速度！ 哪怕火器营出现伤亡，也不能退。 朱允熥在上面看得清楚，气坏了。 “毛易，你是猪脑子吗？”朱允熥拿出高音喇叭喊道：“蹲下装弹，站起射击！” 毛易这才反应过来，吴王说得没错，自己就是猪脑子。 往下一蹲，就可以防箭雨！同时可以装弹。 装完弹，趁着胡人愣神，站起反击！ 一味地就这么站着，拿火铳格档，简直就成了胡人的活靶子。 毛易马上指挥起来，所有人员蹲下！ 明军蹲下了，胡人瞄准的方向就朝地下射。 弓箭与射击一样，对于匍匐在地的人，精度就会大大下降。 胡人正在愣神，火器营第一排已经装好弹，齐刷刷地站起来，又齐刷刷地放枪。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火器营的第一排射出了子弹，冒出了青烟。 但是，第一排的胡人却没有倒下！ 没有胡人受伤！ 胡人也愣了，明军的火铳居然没打中？ 胡人左右互相看了看，确定没有受伤！ 胡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明军火铳的射程居然还没有弓箭远！ 平安道：“火器营，朝前推进！” 火器营开始蹲下前进，走着鸭子步，一边躲箭，一边接近胡人。 「平安，不错，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 「胡人的射程比火铳远，主要是胡人的臂力强。」 「但是射上几轮之后，力道就会越来越小。」 「那时，火铳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 「吴开海还没到位！算了，不等他了，干！」 “老毕，徐怀锦，扔石头！”朱允熥命令道。 徐怀锦一看，筐子有很多一模一样的石头！ 朱元璋也看到了这些石头，不禁愣了，这石头是啥时候出现的？ 朱允熥道：“别照着一个地方扔，散开扔，因为这玩艺儿威力大。” 朱元璋的手大，一手拿起一块“石头”，相互撞了撞：“咦，外面还是铁的！” 朱允熥一看，脸色发白，一把抓住了朱元璋的手：“老毕，找死啊！” 第0356章 天雷地火 朱元璋蒙了，三孙这是怎么了？ 只不过是把两块石头碰了碰，能死人？ “老毕，这可不敢乱碰。这是地雷！” 朱允熥拿过一个地雷说道：“这里只要一压，就会引爆。” 朱元璋吓了一跳，幸亏刚才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要是用力了，在热气球里爆炸了，那可就完了。 徐怀锦拿起一块“石头”，光溜溜的，原来，外边包着的是铁皮！ 朝胡人神箭营扔下一块！ 只见 五个胡人被炸飞了！ 地面的胡人神箭营顿时乱了。 天呐，这是什么石头，居然能把人炸飞！ 又是一个石头落下来，落地爆炸！ 六人被炸飞！ 随即，炸飞的胡人又从空中落下来。 断脚残臂伴随响声落到四处。 石头四面八方地落下来，爆炸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血肉横飞，血雾弥漫！ 惨不忍堵！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 所有的胡人都愣住了。 正在向前推进的火器营也停住了。 前面正在爆炸，当然不能过去！ 出城的明军与胡人们一样，看着面前的血腥场面，震惊得无以复加。 吴王在热气球上扔下的石头，如此有威力？ 明明刚才大家装上的就是城墙上普普通通的石头！ 怎么一进到热气球里，就变得如此恐怖？！ 看看胡人吧，都愣在原地，挨炸！ 胡人此时反应过来，逃！赶快逃！ 胡人四散奔逃，为的就是逃出热气球所能控制的范围。 朱允熥赶快操控热气球，朝南面飘过去。 朱元璋拿起地雷开始朝胡人扔过去，一个抛物线下去，又炸死了一片！ 这时，吾儿开也顾不上指挥部队了，在巴图根的掩护之下，朝南面急奔。 正在逃走的兀纳失里听到后面的响动，停下了。 扭头一看，天呐，吴王这是扔下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被炸飞！ 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刚才，幸亏赤斤拉着自己走了，否则，这东西扔到自己身边，还有命在吗？ “兀纳失里，”天空中突然想起朱允熥的声音：“你在欣赏什么呢？难道真的是要尝一尝我大明的天雷地火？” 天雷！ 这东西，果然是天雷！ 等一会儿，难道还有地火？ 跑吧，跑得远远的！ 吴王，就是个魔鬼！ 一个怎么也杀不死的魔鬼！ 兀纳失里打马南逃。 此时，南面的部队看前面已经乱了，看到兀纳失里从前面逃回来了，看势不对，掉转马头，抢路而逃！ 大汗都逃了，我们还等什么？ 终于，热气球里的地雷被扔完了。 朱元璋还意犹未尽：“就这么就扔完了？咱还没扔过瘾呢。” 徐怀锦呆呆地看着 朱元璋此时感到，跟着三孙打仗，真叫一个过瘾！ 这种打仗法，简直是太轻松了。 仅仅三个人，就把胡人精心挑选的神箭营给打得血肉横飞，打得其他胡人屁滚尿流地逃走！ 十几万胡人呐，有的还在抵抗，有的四散逃走，全都乱套了。 乱套的胡人，失去了统一指挥，再多的人都不管用了。 胡人大势已去，我军胜利在望！ 平安此时也不等明军出城完毕，出多少，算多少，向胡人发起总攻！ 毛易喊道：“上马，杀胡人！” 火器营的军士们纷纷上马，端起火铳就追。 但是，平安带领的骑兵早就跑到前面去了。 毛易郁闷至极，痛打落水狗，多容易的事啊，自己居然落后了。 “吴王，咱们也该回去了。”朱元璋提醒道。 热气球飘得并不快，地雷和石头都已经扔光了，没必要停在空中了。 此时也不需要空中指挥了，因为 “急什么？站得高，看得远，我们好好欣赏一下胡人的狼狈，哈哈。”朱允熥道。 「老毕哪知道我的想法？」 「不能让部队追上兀纳失里。」 朱元璋心想，三孙还是想让兀纳失里逃走，所以不想抓住兀纳失里。 「抓住兀纳失里也没事。因为我承诺过，可以放他一马。」 「但是万一不小心，把兀纳失里打死了，这就不好办了。」 「所以，保险起见，不能让人追上兀纳失里。」 「我在热气球上，可以随时观察战场情况。」 朱元璋此时既为兀纳失里感到悲哀，又为兀纳失里感到庆幸。 碰上了三孙这样的对手，兀纳失里活该倒霉。 突然，正在奔逃的胡人前方，出现了一支军队！ 朱元璋拿起望远镜观察，“吴开海！！！” 吴开海怎么跑出去了？ 前几日，朱元璋跟着朱允熥，发现他组织吴开海的人在哈密城中的广场上捣鼓着什么。 朱元璋正想近前，却被朱允熥制止了。 朱允熥什么也没解释，就是不让他进。 朱允熥让吴开海的人站在广场边，不让任何人接近。 朱元璋多少有些失落，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巨响。 连忙回头去看，一只羊飞到空中，又掉了下来。 吴开海等人都欢呼起来。 朱元璋心中苦笑，三孙真是闲得蛋疼啊。 杀羊也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还让吴开海带着人观摩！ 后来不知道吴开海去了哪里。 现在，吴开海居然出现在胡人的前面！ 咱记得哈密的四个城门从来没有打开过！ 难道是三孙让人偷偷开了城门？ 这也不对呀，一千人出城门，大家都应该知道啊。 再说了，一千人出城门，十几万胡人围着，他们能突出去？ 他们要是突围，咱岂能听不到一点动静？ 他们到底是如何出现在胡人身后的？ 简直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朱元璋却顾不上想吴开海是如何出去的，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 胡人一古脑地南逃！ 吴开海带着一千人正挡在胡人南逃的路上！ 胡人都是骑兵，一旦冲起来，谁也挡不住！ 最让人揪心的是，吴开海这一千人连一匹马都没有！ 都是步兵！ 此时，徐怀锦也从朱元璋的惊呼中醒过来，拿过望远镜观察。 啊！！！！ 徐怀锦也惊叫一声。 天呐，吴开海这一千步兵，简直是送死。 十几万胡人骑兵冲过去，能把他们全都踩死！ “吴开海，还不快跑？”徐怀锦大声喊道。 喊完之后，徐怀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再大，吴开海也听不到。 徐怀锦想起来朱允熥的高音大喇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从朱允熥的手中抢下来。 “吴开海，赶快跑，赶快跑啊！”徐怀锦对着高音喇叭大声喊了起来。 朱允熥一把夺过高音喇叭：“徐怀锦，我不给，你不能抢！” 第0357章 女子内衣可以救你的命 徐怀锦看了看前方，发现吴开海带着一千人动都没动。 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喊话！ 可能是离得太远了，这个能扩音的大喇叭也不行。 正在砍杀胡人的平安听到了徐怀锦的声音。 军师在热气球上喊话。 让吴开海赶快跑？ 吴开海，吴开海在哪里？ 自从把一千人和吴开海交给吴王之后，平安就再也没有管过。 哪知道现在听到徐怀锦喊吴开海。 吴开海遇到危险了？ 平安追击到此处，地形开始有了坡度。 远远地看到胡人逃的前方有一群人。 拿起望远镜一看，天啊，那不就是吴开海吗？ 他们没有骑马，纯粹的步兵！ 天啊，吴开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在找死！ 胡人正在没命地奔逃，你却把头递上去让人家砍！ 吴开海的素质相当高，但你不能这样逞英雄！ 你再强，在胡人的铁骑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并且现在，地形对胡人极为有利。 吴开海在下方，胡人是俯冲！ 吴开海挡在胡人逃走的路上，纯粹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冲，冲，冲！ 只有尽快冲过去，才能彻底瓦解胡人的斗志，才能将吴开海等人救出来。 来不及细想吴开海是如何出现在胡人后方的，平安将刀朝前一挥：“不要恋战，往前冲，接应吴开海！” 众人也看到了吴开海，来不及砍杀周围的胡人，直线，加速，前冲！ 冲在最前面的胡人看到了前面居然站着一群明军，一个个身上挂满了像小甜瓜一样的黑乎乎的东西。 这群明军简直是不知死活！ 那就不客气了，冲！ 轰，轰，轰，轰，轰！！！！ 一声又一声巨响，接连响起！ 这声音与刚才吴王扔下的天雷爆炸声完全一样！ 胡人都望天上看，天上没有任何东西，吴王的热气球离此地还很远。 爆炸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胡人被炸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胡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故！ 死伤一百多人之后，后面的收势不住，居然冲了过去。 看来，他们将天雷埋在了地下，这就叫地火！ 地火已经炸完了！ 不用说，将地火埋在这里的就是面前这群明军！ 报仇！！ 胡人打马扬刀，朝吴开海杀过去！ 此时，吴开海的人动了，反而是主动迎了上来。 他们并没有抽出腰刀，而是摘了一颗甜瓜朝前扔了过来。 轰，轰，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 胡人连人带马纷纷扑地，很多胡人被当场炸死！ 天啊，这些人还能扔出天雷！ 难怪，他们根本不怕冲过来的骑兵！ 胡人不想报仇的事情了，这群大明步兵，简直就是一群杀神！ 惹不起，躲得起！ 幸亏，这群人不算多，还没有骑马！ 胡人从吴开海这一千人两边绕了过去。 吴开海一挥手，居然朝东面一支胡人追了过去，边追边扔会爆炸的“甜瓜”。 前面的胡人跑得更快了！ 简直是落荒而逃！ 天呐，一千步兵追着胡人骑兵！ 朱元璋在热气球上看得连连称奇！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步兵撵着骑兵跑，还是头一次见到。 刚才还在为吴开海担心呢，没想到吴开海居然来了这么两手。 这一切，都是三孙安排的呀！ 「吴开海还得训练啊，虽然学会埋地雷了，但是一点都不会伪装！」 「当然，胡人根本没见过地雷，哪里想得到地下有玄机？」 「现在不用伪装了。」 「等到下一次，就得让他们学习如何进行雷场的伪装。」 「手雷用得还不错，没忘了拉开引线。」 朱元璋明白了，地雷是三孙搞出来的！绝对不是胡人的。 因为，三孙说胡人根本没见过地雷。 胡人没见过地雷，就说明，地雷不是胡人制作的。 难道，就在前几天，三孙带着吴开海这一千人在广场上，就是在实验和制作地雷？ 还有吴开海刚才扔出去的会爆炸的手雷，威力也如此巨大！ 胡人今天真的是被打惨了！ 天下掉下的，会爆炸！ 地下埋着的，会爆炸！！ 手里扔出的，会爆炸！！！ 现在终于理解了，三孙刚才不让咱让地雷相碰。 敢情地雷埋在地下，只有人踩上去，才会触发引信，引起爆炸。 地雷真是个好玩艺啊。 三孙会制作，他肯定已经教会陶成道了！ 有了这些，今后打仗不就轻松了？ 难怪，三孙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深入西域！ 朱允熥拿起望远镜，脸上露出了微笑。 「哈哈，不错，不错，兀纳失里不负我望！」 「兀纳失里逃了，平安他们追不上了！」 「不错，不错，平安干得不赖！」 「平安居然不追了，干脆调过头来，与后面的明军一起对胡人进行分割、包围。」 「这就对了！追着打有什么意思？」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朱元璋一看，果然，整个战场的形势大变！ 追击战，变成了歼灭战！ 吴开海带着一千人，直接听从平安的指挥。 吴开海这一千人身上的手雷，让胡人大为惊惧。 被包围的胡人居然一个个下马，扔下了弯刀，投降了！ 足足有两千人！ 平安趁机喊话，让其他的胡人放下武器。 朱允熥乐了，没想到小小的手雷，对胡人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杀伤！ 一向悍勇的胡人，还有这么多人，连拼杀突围的勇气都没了！ 胡人刚才还在杀气腾腾，此时却心理崩溃、绝望已极！ 直接选择了投降！ 两千胡人的投降，就如同瘟疫一般传染开来。 其他正想向外突围的胡人，也绝望了，一个一个地扔下弯刀、摘下箭囊，投降了！ 十几万胡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剩下居然有两万人投降！ 战事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所有人都如同做梦一般！ 有的军士互相询问着：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都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大家回顾着今天的战斗历程，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同时又是那么的震憾！ 六万明军打败十五万胡人，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太不过瘾了！ 很多军士直叫遗憾，特别是火器营，心中很是憋屈。 最开始出城，却被胡人神箭营给搞了个手忙脚乱。 当胡人溃逃之后，却没有赶上追击。 等到赶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胡人投降了！ 今天，大家都在吃肉，火器营连口汤都没捞着。 看看吴开海吧，连马都没有，人家立了大功。 其实，今天立了大功的，还是吴王！ 如果不是吴王，徐军师怎么会神奇得救？ 如果不是吴王，哪里来的这些天雷地火？ 可以说，胡人之所以这么快就溃败，主要是天雷地火！ 有了天雷地火，胡人的箭术优势、骑兵优势、人数优势荡然无存！ 热气球回到了哈密城内。 平安带着俘虏的两万胡人也进了城，蓝寿带着一万人在打扫战场。 特别是在胡人扎的营帐里搜索。 居然发现了很多东西，其中，不少东西都是头一次见，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蓝寿都统统拿回了哈密城。 最让大家兴奋的是，胡人的营帐中几乎都有成箱的衣服。 一打开，本来薄薄的衣服突然膨胀起来，原来就是吴王、毕千户和徐怀锦穿过的羽绒服。 听说这衣服既轻便又暖和！ 一查数目，居然可以做到人手一件！ 六万明军人手一件！ 朱允熥吩咐分给所有军士。 将其中一堆东西全都给了吴开海。 又拿起其中一包东西，拆开来，送进了徐怀锦的房间。 “徐怀锦，我看这个适合你，专门送你的。”朱允熥道。 徐怀锦拎起其中一个奇怪地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女子内衣，贴身挨肉穿的，这个叫三角裤，这个是女人的胸罩。” 徐怀锦气恼地把内衣扔到地上，本想骂朱允熥登徒子的，但一想他多次救了她的命，话没有出口，但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转。 朱允熥道：“扔了干嘛，我以统制的名义命令你，穿上！” “为何，为何如此羞辱于我？”徐怀锦终于忍不住了。 “唉，你为何总是将我看得这么低俗？”朱允熥走出门去，又扭头道：“这内衣，可以救你的命！” 第0358章 坎儿井就是最大的秘密 徐怀锦听得一愣，就这些羞人的东西，可以救我的命？ 听吴王刚才的眼神，似乎没有那股邪魅。 听吴王刚才的那句话，似乎并没有浮浪的口气。 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怀锦又是一阵失神。 守在门口不远处的朱元璋听到了朱允熥的心声。 这次他对徐怀锦讲的话就是他的心声。 三孙说，女人内衣可以救徐怀锦的命！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咱得好好想一想！ 平安带着众将都集中在院子里。 天气已经很冷了，大家都穿上了新配发的羽绒服。 胡人这次真的是亏大发了！ 主要是溃败得太快了！ 胡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十五万人包围着哈密城，会在一个时辰内败给了明军。 仓皇逃跑之时，所有的东西都丢在原地。 这些没有开封的成箱的羽绒服，都是他们准备过冬的。 哪知道都便宜了明军。 难怪，吴王朱允熥说兀纳失里就是我们的运输大队长，果然没错。 每次把胡人打败一次，明军就有一次极大的收获。 有武器装备，有粮草辎重，有生活用品，各种类型，想啥就来啥！ 平安等人在外面等着，他们有种种疑问，只有从吴王这里才能得到答案。 吴开海带着一千人，拿着吴王划归他们的东西走了，应该是去试试这些东西的用处。 朱允熥扫了一众将一圈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胡人怎么掳走了徐军师，吴开海怎么出现在哈密城的外面？”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邱英平、毛易等人都连忙答应。 “要想知道的话，跟我来！”朱允熥又喊了一声徐怀锦：“穿好了没有？要是好了，吱一声，我进去。” 吱的一声，门轴转动，开了。 徐怀锦满脸绯红、艳如桃花，站在门口。 朱允熥领着大家进了屋，在墙角掀开了一块板子，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洞。 “看到没有，胡人就是从这个洞钻上来的。” 啊，谁也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一个洞。 大家都明白了，敢情胡人在建造哈密城时，就已经从这里挖掘了一条地道通向城外！ “下去看看吧，我先下。”朱允熥带着钻进了洞。 洞口很小，沿着壁坑到了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又兑换了一个手电筒，给大家照着。 大家一看，果然，这居然就是吴王之前所讲的水道。 走着走着，大家发现，这水道有一人多高，并排只能走一人。 走了一会儿，水道变宽，发现上面有一个口，有光投射下来。 朱允熥说道：“这是一个出口，从位置判断，应该就是城中的广场。我们先上去。” 大家顺着出口爬出去，果然就是城中的广场。 到广场之中，朱允熥道：“这个设施，叫做坎儿井！坎儿井遍布哈密和吐鲁番，是西域水利系统工程的一大创举。” “坎儿井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并称为古代三大工程。” “仅吐鲁番的坎儿井，总数达千条，全长约500o公里。” “因为这一带非常干旱，地表水夏天容易蒸发，冬天容易断流。所以，人们就创造了坎儿井，这是典型的地下运河。” “坎儿井分为竖并、暗渠、明渠、龙口四部分，依地势自高向低修筑，每条坎儿井大约由数百个竖井组成。” “在草原上，每个竖井口上面封盖着既能避免蒸发又能使流水下渗的树技，外围堆出防止被风沙和洪水淹埋的土坝圈，竖井渠来灌溉农田。” “在哈密城内，坎尔井的出口基本分布在蒙古贵族和大臣的宅院之中。” “因为柳条河、白杨河的水，并不适合饮用。” “这是地表水，流经的地方含铜量大，水质看起来呈青绿色，不能喝。喝了会慢性中毒。” “这是牧人长期生活在此形成的经验。” “为了解决饮水问题，就出现了坎儿井。” “在哈密和吐鲁番，只有富裕人家才会有坎儿井。坎儿井的数量及长度，体现了拥有者的综合实力。” “经过千百年来的修建，哈密地下已经形成了稠密的地下水网。” “坎儿井密布，这也是哈密如此干旱，但是农业和畜牧业比较发达的最主要原因。” 明白了，经过朱允熥的讲解，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坎儿井，就是一条地下河！ 这河水其实也是雪山融水，只不过是从地下走了，一年四季都不怕蒸发，也不怕冰冻，可以常年供水。 难怪，难怪。 这时大家都理解了，为何当时朱允熥说，就算是胡人大水灌城也不怕，既不堵，也不疏，就是往下挖。 这地下如此多的水道，往下随便一挖掘，水就流下去，从坎尔井中流走了。 徐怀锦来西域之前，问了不少从边地回京的将士，也查阅了不少关于西域的资料。 就是不知道哈密和吐鲁番还有坎尔井。 “吴王，吴开海出城，是不是也是从坎尔井出去的？”毛易问道。 朱允熥答道：“没错，我让吴开海出城，就是夜里从广场的出口进到地下。沿着地下水道，通到了胡人的后面。” 敢情是这么回事！ 吴王和吾儿开都同时想到了坎儿井！ 两人都是在利用坎儿井做文章。 吾儿开利用坎儿井进入哈密城，刚好抓走了徐怀锦。 因为只有在富贵人家的院子里才有坎儿井的出口，吾儿开相信明军的重要人物一定住在大院子里。 而吴王则是利用坎儿井，让吴开海潜出城去。 让吴开海带着天雷出现在胡人的后方，准备截住胡人的后路。 本来，吴王是要对兀纳失里下死手的，哪知道出了徐怀锦被抓这档子事。 大家以为徐怀锦一定是被胡人糟蹋了，哪知道兀纳失里和吾儿开居然把徐怀锦当成了吴王妃而没有对她进行侮辱。 吴王激动之下，在高空之上拿着高音喇叭宣布：饶兀纳失里和吾儿开一命。 这才让兀纳失里和吾儿开给逃走了。 如果不是徐军师，今天兀纳失里和吾儿开根本跑不掉。 吾儿开能够利用坎儿井抓走徐怀锦，是个高手！ 但是，吴王却是高高手！ 吾儿开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吴王非常了解哈密，非常了解坎儿井！ 一个疑团终于解开了。 又一个疑团升起来了。 第0359章 瑶瑶杀了他们 “吴王，那天雷地火，究竟从何而来？” 平安问道。 “如何而来，你们问老毕吧。”朱允熥卖起了关子。 大家都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哪里知道这地雷从何而来？ 但是明明他与朱允熥在热气球里，这天雷地火就是从热气球的吊篮中扔出来的。 大家也都认为他知道真相。 “咱哪里知道，对了，吴王会变戏法！！”朱元璋只能这么解释。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朱元璋，心想，莫非是吴王对毕千户专门交待过什么？ …… 大烟墩地下，坎儿井内。 吴开山带着百户赵大虎及其他五百弟兄坐着休息。 一个个听着外面的动静。 幸亏昨天两名军士发现了大烟墩地下的秘密。 两名军士夜里溜着墙根走，一名军士不小心掉了下去。 原来，这是有一个坑！ 一名军士赶快叫人，一同下坑救人。 拿起火把到 里面有潺潺的流水声！ 再往里面走，越来越深，而且还有岔路。 几名军士不敢往前走了，赶快回来给百户报告。 百户认为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告诉吴开山。 因此，当胡人围住大烟墩之时，百户才想起了地下的河道。 于是，吴开山带着五百弟兄潜入了地下。 本来想再从大烟墩出去的，但听到外面时不时有马蹄声、喊杀声经过。 吴开山感到，这地方有地下河，胡人不会不知道。 有可能现在腾不手来对付他们这个小股部队。 或者是围上来的胡人没有发现自己，只是例行性地过来搜索一下。 但此地绝不安全，因此，吴开海就开始往里面走。 结果，越走岔路越多，吴开海感到，岔路越多越安全！ 先不急着出去，只有确定安全了才可以。 只要先保住自己的安全，才能与在哈密的庄浪弟兄取得联系。 …… 应天，夜色四合。 徐增寿府邸。 因为女儿徐怀锦也死于沙漠之中，徐增寿悲痛欲绝。 徐祖辉过来探望，都被徐增寿拒之门外。 所有人经过这个院子时，都自觉得远离一些。 一只海冬青有空中桀桀叫着，正在暗自垂泪的徐增寿立马来到院中。 海冬青落到管家的肩膀上。 管家取出绑在海冬青脚上的蜡纸。 “老爷，应该是燕王回信了。” 徐增寿展开一看道：“燕王早有准备！你将消息传到北平之后，燕王就即刻起兵，正向南进军！” 管家压抑住自己的兴奋：“燕王何时打到应天？” 徐增寿道：“应该很快，朱允炆手下没有大将可用！就算是用我大哥，也不是燕王的对手。” “姚广孝提出的口号是：清君侧之恶、还天下之明！” “姚广孝正在利用各地的方士、术士、道士、和尚，传播一个消息：太监刘洪和锦衣卫指挥使矫诏！根本不存在陛下密诏！” 管家道：“我们在京城，需要怎么做？” 徐增寿道：“打探宫中消息，及时向北平传送。” …… 吴王朱允熥的院子，本来什么标志都没有，如今有了一块匾额：吴王府。 来来往往的人都注意到了。 吴王不是跟陛下还有六万将士死在了西域的沙漠之中吗？ 这个院子，怎么突然挂上了吴王府的牌子？ 门口聚起了不少人。 “走开，走开！” “看什么看？滚！” 突然有二十几人走过来，其中还有几个应天府衙的捕快。 看到这些人不好惹，围观的群众散了开来，但仍然是远远地看着。 这下有热闹看了！ 来的人是兵部侍郎仇占可的儿子仇理，跟着的是孙留科等随从，并且叫来了衙门的公人。 这个院子里有个女人，身手十分了得。 女人再厉害，总得听官府的！ 衙门的捕快，武功再差，那也代表着官府。 就不相信这名女子敢打官府的捕快！ 孙留科拿着一块新做的匾额：仇府。 “吴王府？”孙留科道：“敢挂吴王府？吴王已经死了，就没这个名号了，把这个匾给砸了！” 十几个人冲上去就要摘下木匾。 突然，吴王府的门开了。 一个女子戴着蒙面小斗笠冲上去，连续几个旋风腿，一帮人又倒在地上。 “看看，简直是反了！抓住她，让她吃牢饭！” 孙留科一边喊一边往后退，退到几个捕快的身后。 冲出来的是沐瑶。 “吃牢饭？你是谁，凭什么？”沐瑶边说边抽出了剑。 这女子不仅动手，还动剑！ 几个捕快道：“反了你了！这院子，当今皇上已经赐给了仇大人，你怎么敢住在这里？” “限你现在就搬走，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皇上赐给了仇大人？”沐瑶道：“仇占可吗？连脸都不要了！” 仇理问道：“你是谁呀，是铁铉的姘头，还是吴王的粉头？吴王都死了，你还守在这院子？” 沐瑶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突然，门口出现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沉声道：“瑶瑶，杀了他们！” 沐瑶冲出去，只是一剑递了上去。 啊，众人大叫！ 一颗人头落地！ 仇理站在那里，没有头，十分骇然。 不一会儿，轰然倒地！ 杀一人也是杀，杀两人也是杀！ 沐瑶冲上前去，一剑挥过，孙留科如同仇理一般，人头落地，滚了好远。 啊，众人见了如此血腥的场面，大叫着四散而逃！ 几个衙门捕快也吓坏了，扭头就跑！ 剩下两个泼皮，居然吓尿了，在地上动弹不得。 “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杀人了！” 远处在看热闹的人群众也惊得大叫起来。 刚刚走出宫门的仇占可志得意满，众位大臣纷纷上来向他道贺恭喜。 因为仇占可刚刚得到了新皇的提拔重用，当上了吏部尚书。 本来，仇占可是兵部侍郎，是正三品，直接当上了吏部尚书。 本来吏部尚书是正二品，新皇登基后改了官制，尚书直接成了正一品。 仇占可等于是从正三品直接跳到了正一品。 并且还是管人的尚书。 管住人就管住了事，管住了一切。 突然，前方传来了喊叫声。 开始还不以为意，哪知道，仇占可听到了什么吴王府，仇府。 “仇理被人杀了！” “户部宝钞提举仇理被人杀了！” “仇理，就是兵部仇大人的公子。” 啊，仇占可急忙抓住一个正在跑的人问个究竟。 “小人亲眼看到的，仇理的头被砍掉了，滚到地上，咕噜噜地出去好远，惨得很啊。” 仇占可气血攻心，仰天便倒。 第0360章 其女沐瑶罚入教坊司 杀完二人，沐瑶此时有些担心：“爹爹，此人是兵部侍郎仇占可的公子。” 沐英道：“不。是吏部尚书仇占可的公子。” 沐瑶有些奇怪，仇占可不是兵部的吗？怎么变成了吏部尚书？ 立马明白了，父亲虽然是在休养，但是宫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没有一点手段和本事，父亲怎么可能去镇守云南？ 但是，杀了吏部尚书的公子！ 严格按照《大明律》的话，就算是父亲杀了人，也得用命来赔。 更不要说自己了。 看到沐瑶的表情，沐英道：“瑶瑶，不用担心，只不过是杀了一条狗而已！” 沐瑶说道：“爹爹，新皇登基，他会不会拿他的叔叔们开刀？” 沐英道：“他已经开刀了！所以，我们杀一条狗，他还顾不上。” 沐瑶问道：“他向谁开刀？燕王？” “不，第一刀指向周王。其实，这是杀鸡给猴看，给燕王一个警告，皇位已经确定，不要妄动心思。” …… 养心殿。 朱允炆坐在朱元璋坐过的椅子上，玩味地看着 一个是大明青年才子解缙，一个是自己的良师黄子澄。 解缙曾被三弟朱允熥打骂过，最后还舔着脸跟了三弟，还当上了朱允熥的左长史。 黄子澄本来是自己的人，就是因为他是杭州知府黄子信的堂兄弟，而被皇爷爷迁怒。 最后黄子澄与自己疏远了，请求到解缙手下编《洪武大典》。 解缙只是五品，黄子澄本来是四品。 四品官宁愿给低一个级别的官员打下手，主要还是看在解缙的背后是吴王朱允熥。 当时，朱允炆暴怒，但又没有办法。 现在，朱允炆也理解了两人的作为。 三弟朱允熥惹不起啊，当时有皇爷爷给他撑腰！ 现在，朱允熥已经死在了大漠，过去的事，也就不再追究了。 黄子澄是自己最为看重的，曾经因为朱允熥救过他一命而疏远自己，现在，该回来了！ 如今，自己潜在的危险，可能就是远在北平的燕王。 燕王的兵力、战力还有他那掩饰不住的野心，想想都有些头疼。 但燕王又是他的叔叔，怎么处理？ 处理轻了，怕有后患。 处理重了，怕人诟病。 改年号为建文，也就是诏告天下，他要对皇爷爷的严律峻法进行适度调整和纠偏。 但燕王始终像一根刺，卡在自己的喉咙里，不取出来，觉都睡不着。 现在自己有了齐泰，还差一个黄子澄。 至于解缙，太过年轻，没有任何军事或政务上的经验，顶多让他做一些抄抄写写的翰墨之务。 跪在 新皇这是要抡起三板斧了。 第一斧就要砍向自己！ 毕竟，自己是三皇孙朱允熥的人！ 三皇孙，去年始终是皇帝眼中的宝贝疙瘩，将本属于二皇孙的风光都抢过去了。 那时，二皇孙对于朱允熥的怒恼、嫉妒，路人皆知。 而自己则是吴王府长史。 担任吴王府右史长的自己，并没有尽到本职，而是受皇帝指派，编写《洪武大典》。 但是，这个如今已经不是自己的尚方宝剑。 因为安排这项任务的皇帝，已经成了先皇！ 新皇也不知道对自己将作何安排。 吴王死了，自己作为吴王府右长史的官职，当然是自动停止。 先皇安排的编书任务，说不定也要停止了。 又或者，新皇这是要看自己的态度如何，态度好了，给自己安排新的职位。 如果新皇不想给自己机会的话，根本不会在养心殿里见他和黄子澄。 “陛下，臣深感惭愧，无颜再见陛下。”解缙抬头看了一眼朱允炆，说完话又马上低下了头。 朱允炆放下了一个折子道：“哦，你有何惭愧之处？” 解缙低头抹起了眼睛，带着一丝哭腔：“陛下，我一向遇人不淑，居然与铁铉、孙留科之流在一起住。” 解缙说到此又道：“最丢人现眼的是，我被吴王打骂，最后还得对吴王感恩戴德，我，呜呜……” 黄子澄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解缙还号称大明才子，简直是给文人丢脸。 怎么能这么翻脸不认人？ 吴王朱允熥死了，你现在发起了怨气！ 人，怎么可以这样？ 朱允炆一听，立马同情起了解缙：“解才子莫要如此，你只要改过自新，都来得及。” 解缙听到这句话，大喜：“臣，臣谢隆下宽洪大量！” 黄子澄只翻白眼，好像解缙当吴王府右长史，是天大的错误似的。 “大绅，今后你就入内阁，到谨身殿供职。”朱允炆很满意解缙的态度。 有了解缙这个态度，相信黄子澄是识时务的。 朱允炆的决定让解缙喜出望外，天啊，不仅没有被申斥贬官，反而还升了官。 进入内阁，那就是内阁辅臣！ 自己从正五品升到了正四品。 以前，还在嫉妒铁铉进入内阁呢，现在铁铉辞官了，自己进入了内阁。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陛下，《大典》编写，参加者两千余人，十分浩繁，所耗甚巨，”解缙刚刚得到重用，就马上提出了建议：“臣以为，《大典》可暂缓编写，等国库充盈之后再说。” 解缙故意把《洪武大典》简称为《大典》，意在淡化朱元璋的印迹。 如果真要继续编写，那也应该改名为《建文大典》。 朱允炆高兴了：“大绅，你的奏请，朕准了！” 黄子澄尽管颇有微词，但只能埋在心里。 新皇登基，朱允炆就是以后的天。 作为读书人，不就是为帝王卖命的吗？ 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尽管看不起解缙，但黄子澄也得靠向朱允炆。 过去，他是吴王的人，现在靠向新皇，再也正常不过。 但，绝不能说吴王朱允熥的不好！ “子澄，《大典》不编写了，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朱允炆说道：“子澄，你任太常寺卿如何？” “臣，听从陛下安排，”黄子澄道：“但，臣有两个不情之请。” 朱允炆大喜，相对于解缙，他当然更看重黄子澄。 虽说让解缙进内阁，但也只能做一些文墨的工作，最终的决定权还在康大佑。 在他心目中，黄子澄的分量与齐泰一样重。 黄子澄本来是太常寺少卿，现在成了太常寺卿，从正四品升到了正三品，整个太常寺，由他说了算。 但黄子澄好像对此并不兴奋。 由此可见，黄子澄心里澄澈明净。 这一点，比解缙要强不少。 对于黄子澄的不情之请，朱允炆当然同意。 “臣不入内阁，此其一也。仇理被沐家所杀，请陛下不要追究。此其二也。” 黄子澄说道。 朱允炆正要同意，解缙说道：“陛下，这怎么可以？” 解缙很生气，这个黄子澄太不像话了！ 过去还跟着自己编《洪武大典》呢，今天居然不入内阁了？！ 难道他感到要受到新皇重用了，看不起自己了？ “黄大人，可曾听说安庆公主？” 对于安庆公主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朱允炆和黄子澄当然也清楚。 安庆公主是朱元璋和马皇后所生的嫡亲女儿，她嫁给了当时进士出身的欧阳伦。 欧阳伦因为贪污被揭发，朱元璋当即下令要杀死欧阳伦。 安庆公主得知消息，进宫向父皇求情。 安庆公主对朱元璋说：天下贪官那么多，怎么能杀完呢？ 朱元璋听了冷笑一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杀不完？” 最终，欧阳伦被处死。 解缙用安庆公主的事情来说明一件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大绅，你说，沐家的事，该如何处理？” “沐英纵容女儿行凶，削去西平侯之位。其女沐瑶，罚入教坊司！”解缙目露凶光。 第0361章 朱允炆削藩 黄子澄道：“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您刚刚登基，不可四处结怨啊。大明的隐患，不在南，而在北！” 站在养心殿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兵部侍郎齐泰与黄子澄关系表面看很好，其实是谁也不服谁。 两个人曾是朱标看上的，也是为二皇孙准备的班底。 但是，今天朱允炆突然重用了一个狂得没边的解缙！ 此时，黄子澄的意见与解缙的意见相左，齐泰当然得支持一下黄子澄，也给解缙一个小小的警告：“陛下，黄大人所言，臣附议。” 朱允炆脸上顿时变色。 大明的隐患，不在南，而在北！ 不在南，而在北！ 黄子澄的提醒非常及时！ 是啊，此时能对他产生威胁的，根本不是沐英。 沐英镇守云南，就算他想起兵造反，云南之兵一路向北，道路塞绝，仅仅粮草就是个大问题。 黄子澄曾给自己讲过历史，自古至今，南边的从来打不过北边的，除了皇爷爷。 我大明之患，始终在北方。 现在的北方，已经被皇爷爷派兵扫平。 现在的隐患不是胡人，而是燕王！ 燕王所带的边军，个个骁勇善战。 燕王本人也是身经百战。 从北平兴兵到应天，有运河、有官道，十分通畅！ 他难以忘记，燕王曾经对他的种种不屑甚至还有私下的侮辱。 现在，自己登基了，作为野心很大的燕王绝不善罢甘休。 现在，必须集中精力解决燕王的问题。 如果现在处理沐英一家，恐怕会引起其他武将的不满。 恐怕连支持自己的徐祖辉也不同意。 “子澄，不愧是朕的良师！沐英一事，暂且搁下。仇占可那边，尚礼多加劝慰。” 齐泰字尚礼，朱允炆这样称呼他们显得很是亲近。 齐泰曾是仇占可的上司，让他劝仇占可暂且将杀子之痛抛下，先巩固新皇的基业，相信他可以接受。 解缙的意见被否决，才意识到在齐泰和黄子澄面前，自己还是个新人！ 黄子澄道：“陛下，解决北方隐患，只有一个方法：削藩！” 齐泰道：“陛下，臣以为削藩不妥！一削藩，就是逼着诸王造反啊。” 黄子澄说道：“诸王的兵力顶多六七万，只能用来自保。他们造反就更好了，朝廷发兵攻击他们，一定能够取胜。” “黄大人此言差矣，燕王的兵力表面是六七万，实际上有多少？其他塞王是听朝廷的，还是听燕王的？这些都不好讲。” 黄子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陛下，可曾记得臣说过的西晋八王之乱、汉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吗？” 朱允炆当然记得。 西晋八王之乱，历时达十六年，期间时有战乱，后期朝廷已无法掌握全国，受战乱影响地区亦愈来愈大。 西晋八王之乱，直接导致了西晋亡国以及近三百年的动乱，使之后的中原北方进入了匈奴、鲜卑、羯、羌、氐等族建立的十六国时期。 黄子澄提起八王之乱，其目的就是提醒新皇：藩王是国家祸乱之源、皇族内乱之根。 削除藩王，势在必行！ 汉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以吴王刘濞为首的七个刘姓宗室诸侯由于不满朝廷削减他们的权力，以”清君侧“为名联兵反叛。 后因吴王刘濞战略失当，被汉朝和梁国联手平定。 七国之乱的平定，标志着西汉诸侯王势力的威胁基本被清除，中央集权进一步得到加强。 黄子澄提起七国之乱，意在提醒他：藩王有兵又如何？联合起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朝廷给灭了？ 朱允炆听到此，信心大增。 燕王又能如何？ 自己是陛下密诏中指定的天子，燕王敢起兵，这就是违反了天意，违背了先皇遗愿，冒天下之大不韪！ 燕王起兵才好呢，他起兵，朝廷就有理由彻底解决他！ 听到这里，朱允炆道：“朕意已决：削藩！” 齐泰见朱允炆已经下定决心，干脆就顺着新皇的削藩思路往下想。 “陛下，既然决定削藩，那就快刀斩乱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燕王在诸王中实力最强，威望最高，如果把他削掉，其他的藩王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臣建议，将燕王派来京城的三个儿子先扣押起来，下旨让燕王回应天，不，回凤阳高墙。” 凤阳高墙是一个特殊监狱的代指，是朱元璋让修建的，专门用来关押皇亲国戚。 齐泰的心真狠。 黄子澄本来就有擒贼先擒王的考虑，从心里赞同齐泰的说法。 但是，齐泰此人向来对自己不服气。 因为齐泰和自己都是洪武十八年同科进士，齐泰是江苏乡试头一名。而自己呢则是高中探花，比齐泰又强不少。 黄子澄道：“陛下，齐大人所讲有一定道理。但是，燕王又没有什么过错，只因为势力强大，就要削掉，别人会议论的。要削也得从犯错误的藩王下手，才合情合理。” 看新皇点头，黄子澄又道：“周、齐、湘、代、岷诸王，在先帝时就多有不法之事，削之有名。如今要问罪，就要先从周王下手。” “为何从周王下手？”解缙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因为周王是燕王的同母兄弟，削夺了周王，就好比剪除了燕王的手足。” 周王和燕王朱棣都是由一位蒙古族女子硕氏所生。 虽然朱棣不肯承认生母，但这其实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明日上朝，你三人都提出来吧。”朱允炆说道。 第二天，朝廷发生了几件大事。 解缙进入内阁，黄子澄任太常寺卿。 两人与齐泰共同提出“严惩周王不法事”的建议。 新皇当即命令李景隆，带领部队前往开封抓回周王。 李景隆带着大军从应天出发，消息也迅速传了出去，速度比李景隆的行军速度还要快。 应天府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新皇这是要对亲王下手了！ 对亲叔叔都敢下手，更不要说对其他大臣了。 特别是过去曾与新皇有过节的官员们，一个个都不安起来。 …… 哈密城，夜已深。 朱允熥喝了几口酒之后，脱衣睡觉。 忽然感到门口有一个人徘徊。 “谁啊，站在外头做什么？” “吴王，是我，我想与你，与你同屋。” 原来是徐怀锦的声音。 朱允熥起身拉开房门，将徐怀锦拉进了屋：“徐怀锦，其实呢，救你也是应该的，倒也不必以身相许。” 第0362章 如此良夜 徐怀锦的身子明显有些发抖。 朱允熥笑道：“别紧张，别紧张。第一次，都是这样。” “谁以身相许了？”徐怀锦道：“我一个人睡，害怕。” 啊，哈，啊哈哈！ 朱允熥尴尬地打着哈哈，敢情徐怀锦不是以身相许，而是本王自作多情。 “徐怀锦，也别怪我多想啊。你看看，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抱歉啊，不小心把歌词整出来了。” “大半夜的，你不在自个屋里睡，要和我睡，睡一个屋，我一个大男人，会怎么想？” 徐怀锦知道朱允熥对自己一向没什么好话，就当没听到好了。 晚上，徐怀锦在屋里怎么都不敢睡。 因为看着墙角那个坎儿井的竖井入口，徐怀锦的心里直发毛。 前些日子就在这里，被胡人绑走的情景一直在脑中闪现。 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里有一个入口。 那天晚上，吴王在自己的床上放了一套护士装。 吴王说这护士装穿起来不仅更专业，而且更好看，说什么有诱惑力。 虽说自己平时对穿戴并不十分在意，但内心深处还是喜欢美的。 对于异性的赞扬和赞赏，自己并不排斥。 听到吴王说自己的身材如何，心中其实还有一份窃喜和得意。 所以，研究了一会衣服，终于把衣服给穿上了。 哪知道，胡人此时从入口钻进来了。 自己不知道是如何被救的，但他感到应该与吴王有关。 自己是如何获救的，根本搞不清楚。 那次在沙漠中快要被沙埋住憋死的时候，眼睛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这次落在胡人手里，被绑在马车之中，眼前被白烟一罩，转瞬之间就又到了朱允熥的身边！ 一点都不用怀疑，是吴王朱允熥救了自己。 也只有吴王，才有这种神乎其神的本领。 吴王的本领，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 他，仿佛是只有梦中才能出现的人物！ 有时候，想一想吴王朱允熥，心头就像小鹿一样怦怦乱跳。 随即，一种理性强自压住了她，让她的想法戛然而止。 还有，吴王送给自己整整一大包的女子内衣，说这内衣可以救她的命。 徐怀锦琢磨了好长时间，仿佛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自己被救的方式，但又否定了自己。 因为这种方式，未免太过天马行神、荒诞不经。 在屋里将内衣研究了好长时间，徐怀锦才穿上了。 睡了一夜，徐怀锦感到这内衣真的是舒服至极！ 特别是那个叫做胸罩的，贴身挨肉软绵绵的！ 还有 吴王居然还知道这些！吴王是个大男人啊，怎么还研究女人的物事？ 难道，吴王在应天时整天待在院子里不出去，就是跟他口中的梅儿、兰儿研究这个？ 又或者是，吴王对这些东西的研究有天份？ 这个登徒子，真没有亏说他！ 虽说睡了一夜身体很舒服，但心里却十分害怕。 第二天，精神有些萎靡。 第三天晚上，徐怀锦回到房间，看到那个坎儿井的出口，愈发害怕起来。 万一胡人再钻出来怎么办？ 再被胡人抓走，可就在劫难逃了！ 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还有，就算没有胡人，从这个入口也有可能钻出个大蛇或者其他动物，甚至是鬼怪！ 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害怕。 徐怀锦就在屋里打着转，心中的恐惧就像毒蛇一样，越缠越紧。 徐怀锦不由自住地奔出房间，在朱允熥的房门前待着。 没想到，朱允熥发现了，徐怀锦就鼓起勇气回答说，想和他在同一个屋里休息。 进来之后，朱允熥的浮浪之语反而是打消了徐怀锦的尴尬。 “吴王，我看到坎儿井入口，就害怕得直打哆嗦，我睡不着。就到你屋休息。” 徐怀锦此时恢复了平时的大方：“吴王，今晚，我们秉烛夜谈如何？” 朱允熥苦着脸说：“徐怀锦，秉烛夜谈，亏你想得出来？” “如此良夜，岂能辜负？” 徐怀锦笑道：“是啊，如此良夜，须有诗词歌赋之雅、琴棋书画之乐。” 朱允熥道：“打住啊。如此良夜，不睡觉就是辜负！在我看来，没有比躺平更舒服的了。” “吴王，你总是口是心非。你的诗词歌赋那可是脱口而出，这是你说的，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你的这句歌词，虽是直白不曲，却也心迹尽显。” “吴王，夜已深，是不是想起了谁曾伤害过你？” 朱允熥道：“徐怀锦，本以为你清新脱俗呢，没想到跟其他女子一样，也喜欢八卦。呃，我们那个时代的八卦，就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 “你们那个时代？”徐怀锦奇怪地说道：“我们不是一个时代？” “哈哈，酒喝得有点多，话也就多了，”朱允熥道：“你还小，我们当然不是一个时代了。” “我小，我哪里小了？”徐怀锦道：“吴王，你也不大啊。” “徐怀锦，你别刺激我了好不好。我这个人经不起刺激，也经不起考验的。” 朱允熥只觉得腹内一阵热烘烘的。 “吴王，我觉得真的有人伤害过你。这个人，是不是燕王？”徐怀锦问道。 朱允熥说道：“你想多了。那首歌，就是一首歌而已。” 徐怀锦缠着朱允熥唱。她曾听过朱允熥唱过草原上的歌曲，曾经把一帮子归附军、那帮草原汉子给唱感动了。 “这歌，最适合的是女子，特别适合你。” 朱允熥道：“我给你说说歌词吧。” 夜已深，还有什麽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只是你现在不得不承认～～爱情有时候是一种沉沦～～不管未来多苦多难～～有他陪你完成～～虽然爱是种责任～～给要给得完整～～有时爱，美在无法永恒～～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你若勇敢爱了，就要勇敢分～～徐怀锦听得痴了，这首歌的歌词好像是他专门为她写的！ 写得十分符合自己的心境，但是有些不符合自己的心声，勇敢爱了，就要勇敢分。 只要爱了，那就得从一而终，怎么能分呢？ 但是，只要一想起父亲，一想起燕王妃是自己的姑姑，徐怀锦沉默了。 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难道世间的一切，都像是月亮，往往是缺憾大于完整？ “对了，那内衣你穿了没有？”朱允熥问道。 第0363章 让胡人离不开大明 “穿了。”徐怀锦说道。 “舒服不？” 徐怀锦红着脸点了点头。 “哈哈，这就对了，不舒服就怪了。” 朱允熥道：“给你商量件事啊。以后回到应天，你可以在大明女装集团兼职，做模特！” 徐怀锦表示不懂。 朱允熥就耐心解释，模特分好多种，其中有一种是服装模特。 “其实，徐怀锦，你的身材还是，嗯，挺美的。你如果穿上，在应天的名媛圈子里一展示，保证很快风靡整个大明。” 徐怀锦听着听着，心情忽上忽下的。 这个人说话，让人心生欢喜，但又让人心生厌烦。 穿上内衣给人看，亏他想得出来！ 我，我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岂能做如此低贱之举？ 朱允熥道：“徐怀锦，看来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赚得的钱，你根本想像不到。” 徐怀锦道：“吴王，你赚得钱再多又能如何？你明明内有锦绣，却为何满满铜臭？” “这世上的人呐，很多时候就是口是心非。明明是喜欢钱，却做出一副金钱与我如粪土的样子。” “这就像有些人，明明很想要，嘴上却说着不。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朱允熥的一番话，让徐怀锦莫名掉下泪来。 “吴王，你如此轻贱于我，是不是觉得我已被胡人玷污？” 朱允熥道：“我怎么就轻贱于你了？胡人没有玷污你，这是事实啊。你难道自己还有所怀疑不成？” 徐怀锦想起来这件事就心里有些堵。 尽管胡人说没有对她如何，但是明军会相信吗？吴王会相信吗？ 入了狼窝，全身而退？ 吴王对于这一点十分在意。 当胡人说没有玷污她的时候，吴王在战场上宣布放胡人大汗和胡人国师一马。 可见，吴王很在乎她的贞洁。 想到这一点，徐怀锦心中涌起一股甜意。 但一想到吴王若即若离、时肃时谑的态度，徐怀锦心头又掺进一丝苦涩。 第二天起床。 吴王朱允熥和军师徐怀锦都成了黑眼圈，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徐怀锦昨天晚上钻进朱允熥的房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军中就这么一个女子，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就倍受关注。 朱允熥先后救了徐怀锦两次，徐怀锦这是以身相许了。 今日，朱允熥要到城内的广场上，对两万俘虏讲话，宣布对他们的处理。 所有的俘虏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他们在广场上虽是被捆在一起，但他们却是有饭吃、有酒喝，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两万俘虏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位于天南以南、塔克拉马干沙漠在北、塔里木河流域的半耕半牧部落。 他们的农业技术是从中原汉人那里传过去的。 因此，他们对于中原汉人的习俗有一些了解。 给俘虏好吃好喝，意味着马上就要行刑，这就叫做断头饭。 广场上，俘虏们唉声叹气，愁云惨淡。 在朱允熥的院子里，众人都在讨论，如何对俘虏进行分配。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都要求多给他们分一些俘虏。 作为带兵之人，都想让自己的队伍整壮一些。 朱允熥说道：“抓一个小小的兀纳失里，还用得着那么多人，我们六万人，足够了！” 平安等人都不吭声了。 朱允熥这么讲，有资格，有本钱，有底气。 从嘉峪关到哈密，打了半年多，从夏到打到冬天，从无败绩！ 不要说六万人，哪怕是给他一半人，他照样能赢。 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哈密城外，击溃十五万胡人铁骑，总共用上多少人？ 主要功劳还是在地雷和手雷！ 这玩艺的威力太大！ 特别是吴开山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不少手雷，让其他的明军骑兵顿时自惭形秽。 “这两万俘虏，全都放了！”朱允熥道：“大家想知道原因吗？” 所有人都点点头。 “元朝为何被大明推翻？原因就在于残杀普通百姓，他的执政基础已经坏掉了。” “西域，我们并不是来旅游的。将来，这个地方是我们打下来的，皇爷爷应该会把西域作为我的封地。” “如果没有普通的牧人，我们在这个地方也生活不下去。” “让牧人过上好的生活，让他们感到我们来，比兀纳失里强得多！” “民为本，君为轻，民为水，君为舟，这些古话一定要记住。” 朱元璋不禁点点头，三孙说得没错，咱就是农民，元人不给咱活路，咱就反了他！ “我们不仅要把他们给放了，还要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 朱允熥道：“平安，你今后可能要长驻西域，因此，你去和他们讲清楚为好。” “还有，这里有一些粮食作物的种子，稻米、小麦、大豆等等。这些种子非常高产，是现有产量的五倍。让这些俘虏们带回去种。” “对他们，一定要有两手！” “听话了，种子管够！” “不听话，手雷管够！” 众人都过来看这些种子，一个个立马瞪起了眼睛。 这些种子颗颗饱满，粒粒光滑！ 绝对是上等的好物！ 朱元璋的家乡是凤阳，大豆是凤阳的重要作物，他当然是熟悉的。 面前的大豆，是他从未见过的。 比凤阳大豆的个头大了一倍不止，并且每颗都是圆溜溜的。 最难得的是，每一个粒大豆，都是一般大小！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送给了胡人！ 刚才吴王解释说，这些种子是从哈密城里搜出来的，交给胡人就说是大明特别培育的种子。 “还有，平安，先在哈密城，建设一个先农坛。” “每年的春天，哈密周边的部族都必须先到先农坛祭祀，若对我大明心诚，先农坛就会出现大明的高效作物种子。” 平安道：“我们把种子给了胡人，他们明年恐怕不会来了吧？” 朱允熥道：“放心，他们肯定会来。第一年不来，第二年绝对会来。” 众人皆是不解，朱元璋想起了朱允熥说过的，什么农业，种子，转基因之类。 「平安哪里会知道？这种子产量高，但是产出来的粮食却不能再作为种子。这就是转基因食品。」 「转基因食品究竟对人体有没有害处，科学家有不同的意见。」 「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转基因食品有害，但出于安全考虑，大明最好不要种。」 「平时也最好不要吃转基因食品。」 「胡人第一年种下来，留下种子再种，一定是颗粒无收。」 「第二年，胡人一定会找平安要种子。」 「胡人想要高产作物，就必须有种子。而种子为我大明独有！」 「从此，胡人再也离不开我大明！」 朱元璋这才理解了转基因的真正含义。 徐怀锦突然道：“吴王，种子如此高产，为何不运回大明，让我大明百姓广泛种植。产量增加五倍，我大明百姓从此再也不挨饿了！” 朱允熥道：“徐军师，你知道骡子吗？” 徐怀锦气愤极了，顿了顿脚，扭头就走。 第0364章 看谁出奇不意 “这种子不算什么。大明科技院研究出来的种子，已经出了效果，大明百姓的生活马上就会好起来。” “面前的这些种子现在是马，只要种下去，出来的，都成了骡子。” “骡子是不会生育的。” 众人都恍然大悟，种子还有这么多学问！ 难怪，这种子都放在兀纳失里的寝宫里。 胡人自己研究出来的种子，兀纳失里还没有开始推广。 因为胡人这些部落刚刚纠集起来，还没来得及发给他们。 谁知道，这些没有种子的种子被神通广大的吴王发现了。 在种子上做文章，让胡人从此离不开大明，不得不说是一种高招！ 从此，大明就掌握了胡人的生存大计！ 从此，大明就可以完全控制住西域！ 常升道：“允熥，为何设先农坛？有何讲究？” 朱允熥道：“魏时，有国六神之说，六神是：风伯、雨师、灵星、先农、社、稷。” “先农，远古称帝社、王社，到汉朝时才称先农。设先农坛，每年开春祭祀，可以保证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我们大明没有设专门的先农坛。” “因为我爷爷是个讲究实际的人，他就设了一个山川坛，祭祀太岁、先农、山川等与天地万物相关的神。人称万神坛。” 常升道：“吴王虑事果然周全。我们不仅要武力征服，还要怀柔以远。胡人每年到哈密拜先农坛，实际上也是在向我大明宣誓效忠，这才是真正的长治久安之计呀。” 「老舅想得不错，我都没想到这一点。」 「设先农坛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我总得找个地方堆放这些种子啊。」 「每年开春，就把种子放到先农坛上。」 「凡是来祭祀的部族，都是有诚心的。看到这里有种子，对我大明更是忠心不二。」 朱元璋更加确信，这种子绝不是胡人搞出来的。 如果是胡人搞出来的，明年开春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再有了。 三孙究竟用什么办法往先农坛上运种子？ 是热气球吗？ 不可能！ 因为热气球太慢了！ 难道三孙，有比热气球还要快的东西？ …… 哈密第一场雪终于下了。 冬天到了！ 众人都在猜想，这个冬天恐怕就要在哈密度过了。 所幸的是，哈密城下发现了纵横交错的河道。 胡人逃走这后，大家从营帐中发现了大量粮草和物资。 胡人逃走之后，在哈密城的地窝子发现了大量的牛羊。 两万俘虏带着大明送给他们的种子回到了冬窝子。 等到开春之后，带着他们的牛羊返回家乡。 跟着兀纳失里逃走的部族，把他们的牛羊都丢在了这里。 于是这些牛羊就成了明军的财物，只不过暂由两万俘虏代为看管。 有了牛羊、有了水源，六万人在哈密城可以美美地度过一个冬天。 突然，朱允熥召集开会。 “诸位，我们要出发了。” 徐怀锦道：“出发，去哪里？” “去交河城，抓兀纳失里！” “不等到开春了？”蓝寿问道。 朱允熥道：“是不是都没有想到？” “你们没想到，兀纳失里更想不到。”朱允熥道：“明日修筑先农坛，完工就出发。” …… 交河城，吐鲁番盆地的最大城池。 生活于吐鲁番盆地一带的土著居民是姑师人。 他们在吐鲁番盆地上建立了姑师国、狐胡国、小金附国、车师后城长国、车师都尉国。 “姑师”之地是开辟西域的重要通道，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由此，西汉王朝与匈奴对“姑师”展开了长期的反复争夺。 汉武帝遣将军赵破奴及王恢率骑数万克楼兰，破姑师。 姑师改称车师，臣属于西汉王朝。车师以博格达山南北形成车师国。 西汉在统一西域的同年，在西域设立都护府，郑吉为首任都护。 从此，西域归入汉朝版图。 到了元朝，东察合台汗国攻占吐鲁番、火州、柳城。 如今，吐鲁番的各部落都纳入了兀纳失里的麾下。 大雪满交河，际天衰草没。 交河城内，一个最大的寺院，巨大的中心塔柱，撑起了高高的穹顶。 塔柱边燃起篝火，兀纳失里与吾儿开坐在火堆旁。 “吾儿开，你说，吴王还会攻来吗？”兀纳失里问道。 这个问题，兀纳失里不止一次地问自己。 “大汗，吴王肯定会攻来。因为交河离哈密城并不算远。”吾儿开答道。 兀纳失里紧张地问道：“吴王来了，我们将如何应对？” 吾儿开道：“大汗不必过于忧心。吴王尽管有天雷地火，应该为数不多。” 吾儿开从哈密逃到交河城，一路上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吴王有足够的天雷地火，也不会在哈密城一呆就是几个月。 好几次，哈密城差一点就被攻下来了。 如果吴王有足够的天雷地火，他早就使用了。 之所以停了几个月才开始使用，主要是他们正在制作。 吴王深入西域这么远，没有任何补给，他们还有这天雷地火，说明他随军带的有匠人！ 这些匠人在城中制作了三个月，吴王看天雷地火差不多了，这才最后给了我们致命一击。 如果与吴王比智慧，吾儿开感到绝不心虚。 吴王最厉害之处是，他有稀奇古怪且威力巨大的武器。 经过哈密一战，吴王肯定是经过了大量的消耗。 吴王肯定要在哈密城休整，他的那些匠人们则是抓紧时间制作天雷地火。 对于哈密城一战，吾儿开想不明白的有很多。 比如那个徐怀锦是如何被救的，后来巴图根说，完全可以做得到。 从上面陛下绳子，把徐怀锦拉上去，只要速度够快。 不过，吴王的身手也够骇人！ 还有就是，一队明军突然出现在身后！ 明军发现哈密城的坎儿井，应该是一种偶然。 也有一种可能，他们发现徐怀锦不见了，于是在屋内寻找，发现了屋内坎儿井竖井的入口。 于是，就从这个入口派出了一支部队，想来个里应外合、内外夹击。 吾儿开说道：“大汗，明军发现我哈密城的秘密，只是部分，而不是全部。” “如果吴王还在哈密城，我们有可能一举将其抓获！” “因为，吴王根本想不到，我们此时会派出一支队伍再度返回。” 第0365章 你那里下雪了吗 兀纳失里喜道：“真的吗？” 虽是这样问，其实对吾儿开的想法已经有了认同。 兀纳失里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吴王将会如何行动。 明军的地形不熟，对于西域的水土不服，也需要在哈密城好好休整休整。 现在大雪茫茫，掩盖了地形的复杂，还容易迷路，十分不利于行军。 在雪地之中行军时间一长，眼睛就会出问题。 综合各个方面的因素，吴王不可能选择此时西进。 而此时，吾儿开派出一支小部队，悄悄潜入哈密城，吴王绝对想不到！ …… 应天府，下雪了。 梅儿、兰儿在吴王府的院子里堆着雪人。 两个女子咯咯笑着。 她们的快乐，没有感染到屋中的沐瑶。 自从父亲在这个院子出现之后，沐瑶的身份就让人知道了。 她杀死了仇理、孙留科一事也引起了轰动，随后便没有了消息。 果然如父亲所料，新皇顾不上沐家杀人的事情，新皇开始着手防备着北面的燕王。 吏部尚书仇占可都暂且收起了丧子之痛。 再也没有人前来吴王府打扰。 前几日，父亲沐英又劝起了自己，陛下已归天，无人知道她许给了吴王。 吴王已薨，她大可不必遵守那些清规戒律。 回到云南，有的是好男儿！ 沐瑶知道，在云南，远离京城，那些种种礼教对于女人限制和影响很弱。 但是，沐瑶的心中已经容纳不下别的男子，因为她遇到了吴王朱允熥。 任何人也无法与吴王相比。 论文，自己亲耳听到吴王与方孝孺的对话，吴王将方孝孺彻底折服。 论武，吴王可以使用热气球飞上天，可以制作狼筅、发明鸳鸯阵！ 沐瑶每走入吴王府，呆在吴王的房间里，心里就觉得踏实。 仿佛，吴王并没有走。 他的灵魂还在这里。 如果我回云南了，吴王的灵魂将更加孤单。 当然，还有眼前的梅儿和兰儿。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她们。 她们是高丽人，懂得不多，但很执拗，特别是毫无理由地认为吴王不会死，一定还活着。 理性告诉她，吴王已不在人世。 可能有人会谣传吴王，但绝没人敢谣传皇帝归天。 不过，幸亏有了这两个没有心机的小侍女，才让院子当中有了一些生气。 沐瑶理了一下思绪，正准备打坐，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梅儿开了门。 来人将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楚面目。 扑打扑打衣服上的雪，将帽子取下。 沐瑶这才发现，是自己的三哥沐昂！ “三哥，你怎么回应天了？” 沐瑶奔出门去，把沐昂迎回堂屋，拉他坐到火炉边。 梅儿、兰儿连忙向火炉里添柴，往茶壶里添水。 “瑶瑶，新皇说让各家派出儿孙到应天。因为父亲在应天，云南需要二哥镇守，因此，我就来了。” 沐昂说道：“父亲说你和吴王的事情了。瑶瑶，你和吴王的事情，知道人并不多，何必如此、何苦如此？” “新皇下旨让我返回之时，你跟我回云南。” 沐瑶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吴王府，今后就是我的家。” “吴王是皇孙中最不堪的，他不在了，这是好事啊，瑶瑶。” 沐昂是沐英的第三子，喜好诗文，常与文士交往。 知道吴王朱允熥的事迹：文不成、武不就，什么都提不起来。 也不知道沐瑶是如何看上他的。 现在也不论朱允熥废物不废物了，反正人已经不在了。 沐瑶居然肯为了吴王，为了一个只有名份的人守活寡，实在不值。 关键是，这个名份，只有先皇、父亲和小妹知道。 沐瑶听到三哥说吴王不堪，立马嘟起了嘴巴。 “怎么了，瑶瑶，我说得不对吗？” 沐瑶道：“三哥，不说别的，就拿诗文来讲，你远逊于吴王。” 沐昂看向沐瑶，心想，小妹居然说吴王的诗文远超于我？ “瑶瑶，你太看不起三哥我了！”沐昂道：“我的诗文，连先皇都赞不绝口呢。” 有一年就是下雪天，朱元璋来看沐英，让沐昂作诗，得到了朱元璋的赞赏。 “三哥，不要说你，就算是翰林院方夫子也比不上吴王。”沐瑶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方夫子。” “瑶瑶，你不是发烧了吧？”沐昂感到小妹开始胡言乱语了。 “三哥，我没有发烧。你也不必劝我了，吴王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沐瑶指了指屋子里的书：“自此后，我青灯向佛，埋首经卷，一洗凡尘，了此残生，如此而已。” 沐昂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 桌子上有两封精美的信笺。 这纸张，十分特别！ 作为经常舞文弄墨的沐昂，感到了一丝不同。 拿起一看，一封信画着梅花，一封信画着兰花。 正在添茶的梅儿、兰儿看到了，奔过去说：“这是给我的。这是公子给我的。” 梅儿拆开了信，但是对其中的内容却是看不懂。 沐昂拿过来，轻声念了出来：“长相思.交河行。”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交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好诗，好诗。” “跋山涉水，向着交河之边进发。入夜，营帐中灯火辉煌，宏伟壮丽。外面正刮着风、下着雪，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勾起了他们对故乡的思念，家乡却没有这样的声音。” 沐昂边走边赞：“好诗啊，好诗，其意境，堪与唐、宋的边塞诗大家相比！” “此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如此好诗，应该是人人熟知。不该如此，难道是哪个大家的新作？” 沐瑶心中一动，拿过沐昂手中的纸张，手都颤抖起来。 这纸张，好熟悉！ 这就是吴王所讲过的铜版纸！ 去年在杭州，吴王就是用这种纸，画出了窝国崇拜的天照大神与月夜见尊，成功地引来了窝寇。 后来，陛下专门让锦衣卫将纸收起来，送到工部研究。 后来，这种纸一直没有研究和制作出来。 吴王说这种纸也是从万里之外的国家运来的。 这种纸，在大明除了吴王有，他人根本没有！ “呀，背面，还有字！”兰儿叫道。 沐瑶翻过来一看，果然背面还有一行字：你那里下雪了吗？ 第0366章 如雪般扑朔迷离 你那里下雪了吗？ 现在可不就是在下雪？ 而且，这字迹，沐瑶十分熟悉！ 这是他的字，一定是他的字！ 沐瑶见过他写的字，因为有一些字，他写得跟别人不一样。 吴王曾说过，他这样写，去掉了一些偏旁部首，少了很多笔划，主要是懒省事。 所以，在写《射雕英雄传》《西游记》的时候，吴王让自己与方孝孺一起抄写。 吴王的笔迹，别人模仿不来！ 别人，也不必模仿！ 仔细查看了一下纸张，这字是刚刚写上去不久！ “梅儿，这是吴王的诗，这是吴王的字！”沐瑶激动地抱起了梅儿：“梅儿，吴王，没有死！吴王当真没有死！” 兰儿道：“郡主，吴王不会死！我早就说了。你还不信。” 沐瑶又抱起了兰儿：“兰儿，谢谢你，谢谢你。” 沐昂看着激动的三个人，有些奇怪，吴王没有死？ 怎么可能呢？ 吴王没有死，你们通过这么一张纸、一首诗就能判定？ 三个女子又哭又笑的，莫非都是因为吴王死了而伤心过度，有些神智不清了吗？ 难道，非得把母亲请到这里？ 要是母亲看到这个情景，不知有何想法？说不定气晕过去了。 沐瑶注意到一脸蒙圈的三哥，高兴地把诗拿给他看：“看到没有，这是吴王刚刚写的！写给我的！” 沐瑶又说了说吴王写字的特点，加上梅儿、兰儿在一旁信誓旦旦的补充和证明，沐昂不由得半信半疑。 交河？ “难道吴王打到了交河？那里离嘉峪关太远了！” 沐昂道：“唐代岑参曾经写过天山脚下的交河城！” “天山雪云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北风夜卷赤亭口，一夜天山雪更厚。能兼汉月照银山，复逐胡风过铁关。交河城边鸟飞绝，轮台路上马蹄滑。晻霭寒氛万里凝，阑干阴崖千丈冰。将军狐裘卧不暖，都护宝刀冻欲断。正是天山雪下时，送君走马归京师。雪中何以赠君别，惟有青青松树枝。” “交河城边鸟飞绝！轮台路上马蹄滑！” “仅凭这个不够吧？”沐昂摇了摇头：“万一是吴王以前抄写好的，放在了这里呢？” “不可能。”三个女子几乎同时说道。 沐瑶、梅儿、兰儿都曾打扫过房间。 特别是沐瑶来之后，每天都亲自细细打扫，什么书放在什么位置都一清二楚。 更何况，今天的两封信同时出现在桌子上。 咦，不是还有一封信吗？ 沐瑶赶快拆开信，一看，泪珠子顿时滚滚而下。 “梅儿、兰儿：如果有机会的话，请找找方夫子或者是铁铉，让他们利用人脉关系，找一找沐瑶。” “沐瑶的老家在云南，替兄入宫当太监，身世很可怜。” “把她找回来，就和你们住到一起，互相关照，不要往出跑。” “沐瑶冒充太监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就会牵连她一家。” “我带兵马上向交河进发，这里风大雪大的，就想起了你们，想起了沐瑶。” “还有，我从嘉峪关出发已经五个月了，我皇爷爷留在了嘉峪关，也不知道此时是不是返回了京城。” “我皇爷爷的眼里揉不进沙子，谁骗他绝没有好果子吃，就算是我求情，也一不定管用。” “因此，找到沐瑶之后，就在院子里，轻易别出去。” “告诉沐瑶，别想着有武功就可以横行。遇到事，多动脑，别动手。” “你们要是找到沐瑶了，就给我说一声。” “你们就写一封信，把信纸放到这个信封里。对了，信封，千万别扔了，有大用，切记，切记。” 这封信的字更小，所以容纳了更多的字。 沐瑶已经完全确信，吴王活着！！！ 吴王活得好好的！！！ 沐昂早已抢过了信笺，念了好几遍，直呼神奇！ 交河，离应天，几万里之遥！ 居然可以这么快把信送到？ 是谁送来了吴王的信？ 沐瑶说道：“我不知道吴王是如何送来了信，我们都不了解他。三哥，吴王做出的事情，你根本不敢相信。” “吴王能够上天，谁敢相信？但，就是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发生了，就是在陶家庄园！” “吴王上天，我、陛下还有陶成道都上了天！” 沐昂以为飞天都是陶成道干的，今天沐瑶一说，居然是吴王朱允熥，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还有，吴王的很多秘密，自己想探查，也没有探查出来。 比如，吴王在院子里吃的那些美食，本以为是陛下派人送来的。 但后来她守在后院，都没有搞清食材是怎么来的。 “对了，不对，不对！”沐昂忽然又看起了信。 “新皇说陛下和六万明军被困在库姆塔格沙漠了，但吴王却说，陛下留在了嘉峪关！” 沐昂说完，脸色突变。 “难道，宫中传出的消息，是假的？！” 沐瑶眼神一凛，立马道：“梅儿，兰儿，去门口看着，别让人进来。” 兄妹二人又将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陛下如果留在了嘉峪关，朱允炆也不敢说陛下归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可能陛下在嘉峪关归天了，只是吴王不知道。” “不对，如果是这样，朱允炆也不必说死在沙漠！” “是啊，陛下在哪里归天，对于朱允炆来讲，结果是一样的。” “难道是肃王把陛下给害了？” “不，恐怕是朱允炆派人所为！不，或者是吕氏主谋！” “陛下死了，作为新皇，就没有想着为陛下报仇血恨，而是先想着削藩！” “这说明，陛下，不是胡人害死的！” 沐昂说着说着，连汗都下来了：“天呐，瑶瑶，今天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 “三哥，我们该怎么办？”沐瑶紧张中透着兴奋，兴奋中透着狂喜。 “静观其变。我马上报告父亲。还有，听吴王的，你不要轻易出门了。” 沐昂说完就戴上了皮帽，遮住了大部分脸，左右看了看，马上消失在街角。 沐瑶坐在火炉边，把信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管陛下在不在人世，吴王还在人世就足够了！ 对了，吴王让梅儿、兰儿找自己，找到后写一封信，就放到这两个信封里。 沐瑶认真地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字：“吴王，我已回到府中，一切安好。——沐瑶。” 写完，沐瑶将纸装入信封。 忽然，沐瑶在想，要不要把应天的情况告诉他？ 如果告诉他，会不会影响他在西域的情绪？ 万一他控制不住情绪，会不会影响他的战场判断？ 第0367章 听三孙讲后来的故事 哈密城的先农坛完工了。 此坛就位于哈密城的广场正中。 朱允熥此时才吩咐陈诚，挑出一些从应天来的西域各国使者和商人，住在哈密城内。 有十余人属于天山南北的部落，让他们负责与各部族沟通。 主要任务是让这些胡人把他们领到的种子种下去，第二年到哈密城先农坛里来祭祀，并祈求大明赐给他们粮食种子。 本来，平安还想建议留下一部分军士，守在哈密城的，但朱允熥没有同意。 “我们要集中力量，对兀纳失里穷追不舍，要把他打得屁滚尿流。通过打兀纳失里，让整个西域部族看到一个强悍无比的大明！” “哈密城还是回到胡人手中，只要他们臣服于我大明，我们不一定要派军驻守。” 军士都准备好了各种物资，从胡人那里缴获了很多马匹和骆驼，能带的粮草和物资都带上了。 大家喝过的矿泉水瓶子大家都带在身上，或者是拴在马背上。 朱允熥开始以为他们是具有很强的环保意识，徐怀锦说这些瓶子是军士们行走沙漠、征战西域的见证。 而且这瓶子做工精细，大明制不出来，一旦出现在市场上，绝对是抢手货。 有的军士还在想，凭着这些瓶子能够娶上漂亮老婆。 部队出发了，先锋军是毛易率领的火器营。 火器营的人员扩编了。 本来只有五百人，因为从胡人丢下的营帐中发现了新式火铳五百只和大量的子弹。 火铳是存放在哈密城东边营帐的，子弹都是哈密城西边营帐发现的。 新式火铳的发射管比老式的要长一倍！ 刘海旺试了试，发现其射程大大增加，有效射程居然达到了六到七丈远。 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弓箭的射程。 朱允熥从诸将的队伍中抽出了五百人，由毛易统属。 所有的新式火铳全都配属给老火器营的军士。 毛易高兴了，火器营的实力壮大了！ 像上次被胡人的神箭营压着，实在是太憋屈。 不过，大家高兴之余，又隐隐不安起来。 这个能制造新式火铳的西域部落，是不是还有这些？ 这次哈密之战中，他们为何没有使用？ 难道，他们与兀纳失里是貌合神离？ 常升分析说，这两个部族应该是分开制作的，一个部族制作火铳，一个部族制作子弹，互相配合，又互相制约。 朱允熥听得乐了，自己这个老舅，想象力真是够丰富的。 大军从哈密城开拔。 风雪扑面，吐气成冰。 所有军士里面有羊皮翻毛夹袄，外面有羽绒服，也不觉得如何寒冷。 这条件比他们在肃州时好得多。 真没想到，这西域如此苦寒之地，居然有这么丰富而多样的物资。 可见，吴王写的《西游记》描述的那些，大多都是真的。 从应天跟过来的西域使者和商人，好多都看过《西游记》，闲暇之余就会给大家讲。 一天，所有军士感到空气转暖，地上的雪已经慢慢消失。 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红色，且有烟气从中升腾而起。 不少人惊疑起来，前方有敌军，还是西域部族之间正在打仗？ 斥候来报，前方就是赤石山，也叫火焰山。 “王延德的《高昌行记》说，北庭北山，山中常有烟气涌起，而无云雾。至夕火焰若炬火，照见禽鼠皆赤。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徐怀锦说道：“难怪这里无雪无草，果然处处是火。唐人也将其叫火山，元人将此地叫做火州。” “火山今始见，突兀蒲昌东。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不知阴阳炭，何独燃此中。我来严冬时，山下多炎风。人马尽汗流，孰知造化功。” 朱允熥道：“徐军师，果然作得一手好诗啊。” 徐怀锦说道：“吴王，这不是我作的。是唐代边塞诗大家岑参所作，名叫《经火山》。” “一介文人，也一心想着建功立业、拓土开边！这就是盛唐气象！这就是赫赫大唐！” 朱允熥感叹道：“唐时，他们都来到了这个地方。而我大明，却只是龟缩在嘉峪关以东，可悲，可叹。” 徐怀锦道：“吴王，此话不可乱说。陛下赶走胡人，建立大明，殊为不易。现在，我们不是也来到这里了？” 朱允熥道：“徐军师，说得极是。我的确是乱讲了。” 朱元璋听到此，心想，徐家丫头真不错，赞赏咱的业绩，理解咱的不易。 大明初建，百废待兴，哪儿能一味地开疆拓土？ 好多地盘，打下来又如何，照样守不住啊。 三孙也很好，刚才在乱讲，经徐家丫头提醒，就立马当众认错。 突然，脑中又响起了朱允熥的心声：「我们来这里又如何？老朱根本就不想西进！」 「老朱曾经豪气地宣称：西安不是西，西域才是。」 「老朱嘴上说得漂亮，但实际上呢？」 「老朱就是呆在嘉峪关，再也不肯西进了。」 朱元璋高兴了，咱装得不错，苟得到位！ 咱骄傲！ 三孙居然认为咱还在嘉峪关待着不肯西进，哪知道咱跟来了。 不仅跟来了，还经常在三孙身边晃悠，哈哈哈！！ 「老朱杀掉开国功臣，虽然是加强了皇权专制，但却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朱元璋不以为然，三孙说非常严重的后果？ 不就是因为杀了太多武将，最后没有几个人能打过四子吗？ 这后果严重吗？ 有三孙在，这后果将不复存在！ 「随着武将群体被屠杀殆尽，明军丧失了进一步开拓疆土的军事能力。」 「取代开国功臣掌握地方军权的各个藩王，军事水平与开国功臣相比，差得太远了。」 「北方边疆军权转移到诸王手中后，老朱一直严禁他们北上漠北，而是让他们在漠南草原来回巡逻，保持防御态势。」 「蒙古帝国解体之后，亚欧大陆的西欧文明、阿拉伯文明、俄罗斯文明，都开始不断向外扩张，想夺得新的世界霸权。」 「在此过程中，各个文明相互交织，构成了近七百年来世界史的基本图景和历史画卷，世界近代史由此开端。」 「西欧文明在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带来的花夏科学技术的促进下，在对海洋空间的天然兴趣的促动之下，开启了大航海时代。」 「后来，西欧文明掀起了以资本主义文明为主导的全球化进程，成为近代历史的推动者与主宰者。」 「东欧平原上，莫斯科公国通过扩张、兼并，将势力在整个欧亚扩张开来，从一个小公国变成了疆域庞大的俄罗斯帝国。」 「史称“俄罗斯崛起”。」 「奥斯曼帝国、帖木儿帝国及其后裔在欧、亚、非积极扩张，向东进入中亚、东南亚地区，奠定了当今伊斯兰文明的势力范围。」 「史称“伊斯兰扩张”。」 「与西欧文明、阿拉伯文明、俄罗斯文明相比，大明虽拥有当时世界上强大的陆军和水军力量，却由于坚持一种内敛的疆域政策，对周边国家不主动征伐。」 「特别是派郑和带着世界上最强大的无敌舰队下西洋，却只是为了显示大明的富庶，还有，就是寻找朱允炆的下落。」 朱元璋心头突地一跳，郑和的无敌舰队！郑和下西洋，是为了寻找朱允炆？ 咱的二孙，难道最后失踪了？ 第0368章 不为自己争皇位只为民族争身位 「与其他三大文明相比，中花文明在明朝开始，从进取变成了保守。」 「在北部边疆放弃了大规模的军事进攻，除了朱棣靖难成功后对于草原部落的狂扫。朱棣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得位不正，以战争胜利来为自己的皇冠加分。」 「从老朱开始就大规模修建长城。」 「在东部沿海也构建了类似长城的军事防御体系。」 「不主动进攻，被动防守，这种保守和内敛的政策，不仅使自身长期面对边疆族群的军事威胁，背负了极为沉重的财政负担。」 「最终灭亡于长城边疆内外的叛乱。」 「大明的衰落与灭亡，为其他文明的东进提供了极佳的历史机遇、极大的历史空间。」 「大明的衰落与灭亡，是近世花夏文明被其他文明赶超的关键因素。」 「有历史学家认为，明代中国的历史可称作“明长城时代”。」 「从十四世纪以来世界史的维度来看，明朝的疆域政策使中国在世界近代史开启之初，就走向了与世界主流背道而驰的历史方向。」 「这种保守，不仅深刻影响了明代中国的历史道路，更是影响了近世花夏文明的整体走向。」 「也许老朱放在唐朝，可能比李世民干得还漂亮！」 「但是，老朱正处在一个关键的历史节点上，他根本没意识到，他迈出哪一步，走向哪一边，将决定整个花夏民族的未来命运。」 「历史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风烟散尽，任后人评说。」 朱元璋听到这里，汗都出来了。 天啊，三孙不说，咱哪里知道外边还有那么多国家，还有那么多的文明存在！ 并且，这些文明马上就要崛起了！ 三孙说这些，太重要了！ 如果是别人说，咱根本不在意，也根本不会相信。 但是三孙，他是知历史、通未来的！ 难怪三孙不想当什么储君，一心搞他的大明科技院，原来他是不想为繁琐的政事所累，只想着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 三孙只想着扩张，以此来抗衡其他三种文明的东进！ 三孙想的，不是与咱的二孙、四子争皇位。 他是在为大明、为我花夏民族的生存发展争身位！ 「但是，大明，我来了！」 「我不知道五年之后系统会给出什么，但，现在必须未雨绸缪。」 「一定要利用《明报》这个阵地，利用小说这个载体，利用我的封地在嘉峪关的有利条件，增强我大明积极进取、开疆拓土的信心与胆气！」 「那就用征服西域这个事实来说话！」 「一手软、一手硬，一手文、一手武，将西域彻底划入大明版图。」 「不让朝廷向西域输血，让西域五年之后向朝廷缴税！」 「要让老朱和大明百姓认识到，开疆拓土，不仅有精神上的荣光，还有物质上的实惠。」 「其实，在我们脚下，有多少丰富的能源！煤石、石油，这是发展工业的基础条件！」 「表面看，西域全是沙漠。但，地下的资源，远远超过中原和江南！」 「这个地方，几种文明将进行激烈碰撞！」 「占住西域，就能扼住欧亚的心脏，掌握历史的主动！」 「文明的发展，往往伴随着征服。」 「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 朱元璋听到此，算是明白三孙的心思了。 他一直想着要到封地去，宁愿到荒芜人烟的边地！ 原来，三孙为的就是延大明国祚、续民族之脉！ 想一想建立大明后的种种决策，朱元璋不禁有些汗颜。 咱的格局，还没有三孙大！ 回想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咱的眼界和胸襟，不都是三孙给咱一点点打开的？ 第一次入大洋，是三孙带的！ 第一次上天空，是三孙带的！！ 第一次入西域，是三孙带的！！！ 听三孙的心声越多，就越感到眼界眼光的局限，越感到大明疆土的局促！ 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 三孙的这句话，听起来真提劲！ 三孙的这句话，让咱想起了血气方刚的青年时代！ 对了，三孙说到郑和下西洋，目的之一是为了寻找朱允炆，到底结果如何了？ 正想往下听呢，三孙却不说了。 不过，朱元璋哑然一笑，二孙失踪没失踪重要吗？ 不重要！ 因为，一件注定不会发生的事情，有关注的必要吗？ …… 徐怀锦看到朱允熥骑在马上一直在思索，感到他可能对于自己的提醒有些恼怒。 “吴王，刚才我提醒你，你也别放在心上。因为你说大明龟缩在嘉峪关，太过难听。” 徐怀锦道：“要是在应天，那些文官，特别是文官，少不了挑你的刺。” “嗯，那就不叫龟缩，那就叫王八缩。”朱允熥笑道。 徐怀锦生气了：“你，你，你怎可，唉。” 朱元璋说道：“徐军师，咱觉着吴王说得对，大明就是龟缩在嘉峪关，就是没出息！” 朱允熥反而朝朱元璋瞪起了眼：“老毕，不要瞎哗哗！” “乱说，是要出乱子的！” “我乱说，顶多让言官参几本，让我爷爷揍一顿！” “你乱说，那就不是打一顿的事了，那是掉脑袋的事！” “你年龄也不小了，嘴上得有个把门的，不要胡求斯皮克！” 「老毕只是一个百户，不知道老朱文字狱的厉害。」 「老朱特别注意文字细节和他自己出身经历的禁忌，吹毛求疵，造成了洪武时代的文字狱。」 「老朱当过和尚，和尚的特征是光头，不仅“光”“秃”这类字对他是犯忌讳的，就连“僧”这个字也很刺眼。」 「老朱所以的部队被元朝政府骂成“红贼”，老朱看到“贼”甚至与“贼”字单相像的“则”字，看着就有气。」 「北平府学训导作了一个《贺万寿表》，其中有“垂子孙而作则”一语，被老朱下令处死。」 「常州府学训导作《正旦贺表》，其中有“睿性生知”，“生”字被读作“僧”，被老朱下令处死。」 「有史家分析，老朱之所以搞文字狱，一方面是杀掉这些人，警示天下文人，老老实实地做事，不要瞎搞。」 「另一方面是，老朱有深深的自卑心理。感到自己是农民，出身不高，当了皇帝，心里发虚。」 「其实，老朱大可不必如此。出身不高，当了皇帝，这才叫本事，这才叫牛逼！」 听到这里，朱元璋感动不已。 三孙知咱！把咱看得透透的！ 过去，自己对于别人说的话总是有各种担心，这让自己整天绷得紧紧的。 现在一看，管别人怎么看？！ 咱是皇帝！ 咱的出身比刘邦还差！说明，咱的本事更大！ 咱还有什么怕的？ 就那些在背后叽叽歪歪的文人，咱还用得着管他们吗？ 对于几只嗡嗡叫的蚊子，拍不死，难道还要满屋子追吗？ 朱允熥的批评，让毛易十分紧张，陛下千万要记住身份啊，千万不要动怒！ 得赶快提醒陛下！ “毕千户，吴王说得对，你今后可得注意了！” 第0369章 火焰山之夜 “来到火焰山，怎么也得住上一夜！” 朱允熥笑道：“夏天的时候，这里的温度可以热死人。冬天嘛，只要距离合适，简直是温暖如春！” “对，对，休整休整，晚上睡一觉，说不定铁扇公主就钻进营帐里了。”邱英平开起了玩笑。 此地的确最适合宿营。 其他地方，都是白雪茫茫。 只有靠近火焰山的地方，地面干燥，哪怕是直接躺到地上也没问题。 “诸位，这就叫做地暖！就是天然的热炕头！吩咐下去，就地宿营。”朱允熥道：“安排好警戒哨位。” 搭好帐篷之后，燃起了篝火，朱允熥和众将一起闲聊。 陈诚带着几个胡人使者也围坐于此。 一个胡人讲起了火焰山的传说。 天山深处有一只恶龙，专吃童男童女。 当地最高统治者沙托克布喀拉汗为除害安民，特派哈拉和卓去降伏恶龙。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激战，恶龙在吐鲁番东北的七角井被哈拉和卓所杀。恶龙带伤西走，鲜血染红了整座山。 于是，就形成了火焰山。 徐怀锦听着听着，心中害怕起来。 因为几个胡人说，这个山有不少相爱的情侣来此殉情，还有一些误入山中的动物死在里面。 里面各种鬼怪都有。 想了想吴王写的《西游记》，里面有什么牛魔王之类，对火焰山有鬼的事情就信了八分。 篝火燃尽，大家各自回营帐歇息。 朱允熥、徐怀锦、朱元璋和毛易的营帐基本是挨在一起的。 徐怀锦在营帐中睡不着，脑海中总是闪过山中的鬼怪，还有哈密城中的地洞。 几次想冲出去找朱允熥，最终也没有掀开棉帘。 朱允熥其实也注意到了徐怀锦的表情，是女生都怕鬼。 偏偏那几个胡商讲的还都是鬼故事，徐怀锦不害怕才怪。 但是徐怀锦却不好意思钻到自己的营帐来。 在哈密城，一个院子，也只有老毕、毛易有可能知道。 但这是在野外宿营，徐怀锦和自己住一个营帐，所有人立马都知道。 徐怀锦谈论起军事的时候，光彩照人，甚至还有一些气頣指使。 而她害怕的时候，有些楚楚可怜。 真正可怜的，应该是沐瑶。 朱允熥突然想起了沐瑶。 也不知道沐瑶如何了，梅儿、兰儿是不是看到了信，是不是托铁铉找人了。 看看系统空间！ 前天晚上，朱允熥从系统兑换了两个信封和几张信笺，给梅儿、兰儿写了信，放到了自己在应天的房间内。 回收！将信封回收！ 再将信封取出。 居然，有回信！ 是沐瑶亲自写的！ 沐瑶已回到府内！ 朱元璋脱下了羽绒服，正想睡觉，突然传来了朱允熥的心声：「沐瑶回到了府内，一切安好。」 「这下，我终于放心了。」 朱元璋奇怪了，沐瑶回到了三孙的院子里？ 沐瑶不是回到沐府照看沐英了吗？ 啊，三孙从哪里得到了沐瑶的消息？ 这一路行来，根本就没有一点嘉峪关的消息，更不要说几万里之遥的应天了。 大冬天的，路上遇不到行商之人。 胡人可以用金雕传递消息，三孙用什么？ 以前倒是有一只金雕，但经过那次沙暴，这只金雕不知所踪。 一定是三孙在说梦话。 三孙想女人了！ 徐怀锦有些高傲，三孙可能觉得没有沐瑶好。 因此，三孙在梦中想起了沐瑶。 「嗯，给沐瑶回一封信吧。」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美女在旁，只能干看。」 朱元璋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情况？ 三孙要给沐瑶写信？ 三孙莫非是真糊涂了？你写信有什么用？ 这里没有驿馆，没有信鸽，什么都没有，信怎么送到应天，沐瑶如何能才收到？ 存起来自己看吗？ 「沐瑶，我在火焰山一带宿营，睡不着，就给你写这封信。」 「其他地方都是寒冷如铁，而宿营地却是温暖如春。」 「明天我就要去打胡人了，你不要担心，胡人不是我大明的对手。」 「对了，你一定对火焰山感兴趣吧。」 「跟着陛下从应天来的陈诚，有首诗，描写火焰山，你看看就知道了。」 「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春光未半浑如夏，谁道西方有祝融。」 「有空了，我一定你带来看看火焰山。」 「对了，沐瑶，你告诉郑和，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造船都不要停。」 「造船的经费不够，就找陶成道，从大明实业集团里支取。」 「这次，我不仅要抓住兀纳失里，还要控制住整个西域！」 「有了这个功劳，我会请求我爷爷，用这个功劳，换取你的自由。」 「今后，你就可以恢复正常身份，你的家人也不会受到追究。」 朱元璋听着三孙的心声，知道他正在写信。 这哪里是写信？纯粹是在浪费纸张！ 不过，三孙写信倒是很随意，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就像面对面聊天一样，不需文美辞华，不需起承转合，反而别有一番亲切。 就像咱有时候，心里憋闷的时候就想到马姑娘。 回到后宫，在马姑娘面前就那么一坐，想到啥咱就说啥，马姑娘也不把咱当皇帝，跟以前一样。 不像别的嫔妃一样唯唯喏喏，但是，跟马姑娘说话，就是舒坦。 三孙这么给沐瑶说话，还真有点像咱跟马姑娘的那时候呢。 突然，三孙的心声没有了，应该是休息了。 朱元璋睡不着了，三孙居然给沐瑶写信！ 咱进去看看？ 想了想，不行。 咱只是一个千户，大半夜的进吴王的营帐，怎么也得打声招呼。 一打招呼，三孙肯定不会让咱看到信件。 明天咱起早点，紧贴着三孙，看他究竟是如何处理信件的。 把信件藏在什么地方，让人来取？ 把信件交给什么人，送回嘉峪关，而后快马传出？ 也不对！三孙不会为这么一封普通的信件而费如此大的周折。 …… 与朱元璋一样睡不着的，还有百里之外交河城中的兀纳失里。 “吾儿开，眼下该当如何？”兀纳失里问道。 吾儿开派出了一支百人小队，由当时潜入哈密城的人带领，从交河城出发，从哈密城外一处坎儿井潜入城去。 目的就是抓住吴王朱允熥。 谁知道，一天之后就传出消息，吴王带领大军从哈密城开拔了，目标自然是交河城。 吾儿开立即撒出金雕进行探查，果然，吴王的大军过来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明军居然在火焰山一带停下了。 他们在这里宿营，并不急着进攻。 “大汗，我们投降吧。明军的天雷地火，就像魔鬼，无法抵挡！”一个部落首领低头说道。 又一个首领站起来：“大汗，投降吧。我们实在是不想再逃了。” 第0370章 咱不是朱元璋 胡人首领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居然都同意投降。 理由是，明军的士气正旺，而己方则是士气低落。 有不少部落已经返回，留在交河城的只剩下八万余人。 最为可怕的是，明军的武器，威力奇大，实在想不出如何应对。 明军敢于顶风冒雪前来，他们的底气十足，而己方人数虽多，但没有丝毫胜算。 再打下去，除了勇士一批批死去，其他没有任何意义。 吾儿开道：“投降，你们倒是可以投降，但是大汗呢？” 兀那失里一想，吾儿开说得对呀。 这些部族投降，仍然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他们的草场上放牧，依然可以在热情的篝火旁歌唱。 一旦投降，自己作为大汗，不是被杀，就是被囚！ “国师请想，汉人多少次来到这里，又多少次退回去？” “马背上的勇士，终将回归草原。牛背上的汉人，终将回归中原。” “苍鹰注定在高天上翱翔，绵羊注定在草原上游荡。” 吾儿开明白这些首领的意思，朱允熥带明军到此，也只是耀武扬威，并非真的要占住这个地方。 因为占住这个地方，他们也呆不长久，这是民族的不同生活习性所决定的。 “只要我们投降，奉上我们的牛羊、美女，吴王一定会满意，带着降表、牛羊和美女高高兴兴回到大明。” “吴王并非对我们的土地感兴趣，他要的是一种名分和声望。” “吴王如此执着西进，是因为没有捞到任何好处，他回大明无法交差。” 吾儿开劝道：“大汗，诸位首领说得有理。” “在唐朝，草原各部都尊称大唐天子为‘天可汗’。我们也可仿效。” 兀那失里想了想，胡汉相争几千年，很少有大汗被抓到中原杀死或囚禁的。 自己的祖先有好多代都曾向中原政权臣服。 向大明臣服，并非是什么掉面子的事。 主动投降，还能够保住汗位。 只是每年向大明朝贡就是了。 明朝看重的不是你朝贡什么，最看重的是朝贡本身。 向大明朝贡，大明回馈得更多，从经济上来讲，一点都不吃亏。 再想一想吧，吴王朱允熥为什么对自己紧追不舍？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饶自己一命？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主动投降吗？我服了，我彻底服了！不就是一封降表吗，写给他！ “吾儿开，向明军派出使者，递上降表。”兀那失里说完之后，不禁松了口气：“战争，该结束了。” 这一夜，兀那失里与各部族的首领好好地放纵了一回。 各部族感到，终于迎来了和平，他们又可以回到草原牧歌的美好。 兀那失里曾因为大明的保守而激发了内心的野心，曾想占住河西走廊，恢复祖先的荣光。 也因为自己得到了北元的巨额财富，再加上吾儿开这个国师的襄助，这才起了一统西域、挑衅大明的念头。 哪知道，大明派来一个吴王，仅仅带了六万明军就把自己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那就投降吧，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汗位，从此不再进攻大明，按时朝贡即可。 吾儿开拟好降表，呼出一口浊气，看着远处清冷月光下的雪山思索。 雪山，高山！ 吾儿开突然大笑起来，朱允熥，你是客，我是主，在这一片土地上，我就是主，我就是主宰！ 朱允熥，期待你我雪山相见！ …… 天光大亮，朱允熥才起床。 一出门，就发现徐怀锦与毕千户在门口站着。 “早啊！”朱允熥打着招呼。 “咦，徐怀锦，昨天晚上是不是被鬼吓着了，看你的眼圈都黑了。” 徐怀锦满脸黑线，这个吴王一定是故意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生怕我把鬼的事情给忘了！ 你这么一说，今天晚上，我岂不是又要怕得睡不着了？ “老毕，怎么回事，你的眼睛都是红血丝啊，没休息好吗？”朱允熥说道。 朱元璋无法解释，能说因为昨天晚上一直思考你如何捎信吗？ 咱一大早起来，就是注意观察三孙怎么把信给送出去！ “不是的，不是的。咱昨天晚上在琢磨做诗呢，所以就睡得晚了一些。”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之所以说作诗，主要是因为三孙对诗词歌赋啥的不感兴趣。 三孙只要没兴趣，就不会再往下追问。 “哦，老毕，没想到，你真会作诗啊。你说说，做了什么诗？” 朱元璋没料到三孙突然对作诗感兴趣了，问他做了什么诗。 有了！咱过去还真做过一首诗，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就拿过来糊弄一下三孙。 “吴王，昨天我倒是作了一首，名叫《雪竹》。” 这时，平安、常升、蓝寿、毛易等人也都来了，听到此，兴趣大增。 没想到这个毕千户，还会作诗，雪竹，听起来不错。 朱元璋吟道：“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噗呲，常升先笑了起来。 “毕千户，我不会作啥诗，听得也不少了。你这两句，说实话，不怎么样啊。” 徐怀锦抿嘴笑了起来：“毕千户，你这是打油诗啊。我倒想起唐人的一首打油诗来：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众人哈哈大笑，这个毕千户也太有意思了，文化不高，还想搞文人那种作派。 只有毛易在一旁忐忑不安，朝朱元璋眨眼睛、使眼色，陛下，千万别动怒啊。 戏演了这么长时间，可不能这个时期演砸锅了。 朱元璋心才是想恼火来着，看到毛易的眼睛，立马一个深呼吸：咱不是朱元璋，咱是毕千户！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四句从朱元璋口中吟出，众人的嘴张成了o型。 前两句是打油诗，后两句却是奇峰突起！ 真可谓，平地起高峰！ 徐怀锦轻轻念了这首诗，心中感慨不已。 竹子虽然暂时被大雪压的弯腰到了极限，但绝对不会让自己沾满淤泥。 竹子坚信，大雪很快就会融化，天气很快就会晴朗。只要等到了太阳出来，竹子就会朝天看齐。 这不是写雪啊，这其实是写竹！ 古往今来，描写竹子、赞颂竹子的文章、诗词浩如烟海，也是名篇频出。 但是，无论哪一首，都无法与毕千户所作的这首诗比。 这首诗不能看它的文采！ 看它的文采，就是看低了它。 这首诗主要看格局、看气度！ 这首诗把竹子的品质写到了极致！ 竹子都与天齐了，还能怎么写？ 众将都惊奇地看向朱元璋，这个毕千户的诗，气势磅礴，气度恢弘！ 这诗，不应该是一个千户作出来的！ “毕千户，此诗一出，天下再无咏竹之诗！”徐怀锦由衷地赞叹。 朱元璋满意极了，还是徐家丫头厉害！难怪喜欢军事，人家的格局大呀！ 徐家丫头，不错，不错。 咦，三孙呢，三孙的评价，最中听，咱最爱听！ “吴王，咱这首诗如何？”朱元璋得意之色尽显无遗。 朱允熥道：“老毕，能不能把面巾揭开？” 第0371章 三孙好损 “吴王，不妥吧，咱怕吓着大家。”朱元璋边说边向后退，三孙难道发现了什么？ 咱不就是作首诗吗？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严重怀疑老毕就是老朱！」 朱元璋心道，完了，完了，这下子真被三孙给看穿了。 装不下去了！ 「因为这首诗，就是老朱作的！只有老朱这样的皇帝，才能如此威猛凌厉、霸气十足！」 朱元璋懊悔不已，大意了，大意了！ 《雪竹》这首诗知道人不多，但是三孙是晓历史、通未来的！三孙知道咱这首诗！ 不过，三孙说，他严重怀疑，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定！ 局面还有挽回的可能！ “吴王，这首诗呢，不是咱作的，是咱抄的。”朱元璋说道。 “抄的？你怎么就记住这首了？”朱允熥问道。 “我在宣国公手下做过事，那时他还不是宣国公。”朱元璋解释道：“宣国公说，在他手下办事要有文化，就让咱背诗。有一日，宣国公说，陛下作了一首诗，让我们都得背会、记牢。哪一天陛下来了，让我们都背给陛下听。” 宣国公就是李善长。 李善长从小爱读书有智谋，后投靠朱元璋，跟随征战，出生入死，功劳极大，比肩汉代丞相萧何。 李善长也是朱元璋的老乡，算是朱元璋老乡当中少有的文人。 朱元璋在李善长面前作诗，合理！ 「我刚才居然把老毕当老朱了！」 「是不是出来的时间长了，脑子里总是想起那些熟悉的事、亲近的人。」 「老朱在嘉峪关，有没有心脏病复发？不知道他的药还够不够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三孙不仅是想沐瑶了，更是想咱了！ 「我说嘛，这首诗不可能是老毕写的。老毕如果有这气势，不可能一直是个小小的百户。」 「老毕把老朱的诗当成是自己的，也可以理解吧。」 「咱不也抄了吴承恩的《西游记》嘛，还有金老爷子的《射雕英雄传》。」 “老毕，多背点诗是有好处的。没事的时候，可以吟诗作赋，陶冶一下情操嘛。”朱允熥说道。 朱元璋终于是放下心来，刚才真的是好悬啊。 幸好，这一关过了！ 今后见到三孙，得在心里默念几遍：咱不是老朱，啊呸！被三孙的心声带歪了！ 咱不是朱元璋，咱是毕千户！ 咱不是朱元璋，咱是毕千户！ 对了，三孙给沐瑶写的信呢？怎么送走？ 朱元璋决定还是从诗文上做文章，反正咱说过在李善长手下背过一些诗。 “吴王，咱看你的诗文很一般啊，不如我们和徐军师比比如何，只要是关于写信、家书的都行。”朱元璋提议道。 徐怀锦意外地看了一眼朱元璋，没想到老毕背过诗文，对诗文还有兴趣。 进入西域以来，一直忙于研究战事，没心思作诗，因为身边都是一帮武人。 而吴王对诗词之类也不感兴趣。 老毕提起这个，徐怀锦马上就接上话茬：“好啊，好啊，我第一个：莫道蓟门书信少，雁飞犹得到衡阳。王昌龄。” 朱元璋：“远梦归侵晓，家书到隔年。杜牧。” 「看来，老毕是想家了。」 「老毕的心思应该是代表了大部分将士的心声。」 「那就随便应付几句吧。要背就背名句，这样不会引人怀疑。」 朱允熥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杜甫。” 徐怀锦：“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张籍。” 朱元璋：“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吟完，朱元璋心想，三孙这下该透露如何给沐瑶捎信了吧？ 咱背的诗都提到了纸笔、传语、报平安了！ 「不是吧，老毕和徐怀锦是不是商量好了？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劝我，不要再往西边打了？」 「看来，部队现在已经有了疲倦心态，都想家了！」 「不能再往下进行了，又是信，又是家书的，还泪不干的，整得愁云惨淡的。」 「哈哈，那就给大家搞笑一下，结束这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 朱允熥道：“我给大家念一篇牛魔王写给老婆铁扇公主的信，如何？” 大家都乐了，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不是《西游记》里面的吗？小说里面没说牛魔王给老婆写信啊。 徐怀锦心想，吴王是不是又想搞怪了？ 不过，此时正在火焰山，说牛魔王给铁扇公主写信，倒也应景。 刚才说是比诗文，没有说必须是诗。 朱元璋高兴了，三孙这个话题好！ 牛魔王给老婆写信，三孙昨天晚上给沐瑶写信，岂不是一个性质？ 三孙说着说着，就会透露他如何给沐瑶送信。 朱允熥道：“亲爱的老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在天地之间混了几千年，没想到居然落到了这般下场。你我夫妻一场，有些事情交代给你，你能照做，我也就瞑目了。” 刚说几句，常升等人都笑喷了。 “我们夫妻关系不和，长期两地分居，都说我在外面，可是又有谁知道我内心的痛苦！你性格强势，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拔剑砍人，没有一点温柔可言，而且你拿芭蕉扇降雨挣钱，是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我没固定收入，没有家庭地位，天天被你骂没本事，吃软饭。树要脸，牛要皮啊！” “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出了安全责任事故，落下了个火焰山。于是他从昆仑山扯了个芭蕉扇，让你负责灾后处理。” “你这扇子不是用来扇风的，主要是用来扇我的。” “因为太上老君给你一个扇子，你就与他保持长期不正当关系，生下了红孩儿，给咱老牛扣了一个大大的绿帽子。” “这件事，天上地下谁看不出来啊？如果是我生的，会没有角么？会没有毛么？会没有一点儿牛的样子么？” “他生下来就会吐三昧真火，除了太上老君，谁还玩三昧真火？还叫红孩儿，不知道我们牛跟红色犯冲吗？” “有件事老牛我瞒着你，现在说也无所谓了，老牛我的弟弟如意真子在西凉女国卖女子用品。” “包括女子内衣还有计生用品，老牛我一直在喝他给的避孕水，根本不可能让你怀上孩子！” 朱允熥说到这里，众人早已经是笑着前仰后合，毛易笑得肚子打结，蹲在了地下。 朱元璋哪里听到过这样的书信？笑得差一点倒不上来气。 “登徒子！！” 笑声中，徐怀锦一个人柳眉倒竖，气极而走。 「哦，女子内衣、计生用品果然刺激到了徐怀锦！」 「徐怀锦气跑了，书信、家书之类的话题到此结束！」 朱元璋的笑声停止了，三孙为了结束这个话题，居然讲了这么一个笑话！ 不惜惹恼徐家丫头！ 三孙，好孙，好损！ 第0372章 文艺轻骑兵 徐怀锦气走之后，众将又忍不住地爆笑了一阵。 「不是吧，这帮人的笑点这么低吗？」 「我只是单纯想让徐怀锦先离开而已。」 「看来，部队的精神生活有些单调啊。」 「平时除了训练和打仗，还得让大家自娱自乐。」 「那就成立一支文艺轻骑兵！」 朱元璋笑完之后，听到了三孙心声中一个新词：文艺轻骑兵。 朱允熥道：“诸位，军士们是不是想家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如何解决呢，你们都说一说吧。” 朱允熥有什么事，就算心中有了主意，也会让大家先讲一讲。 不对的就不采纳，合理的就吸纳，让自己的办法显得更加全面、可行。 “吴王，军士们没说想家，大家的劲头足着呢，都盼着在西域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呢。”平安说道。 “就算是大家现在不想家，我们平定西域后，很多人要在这里坚守几年，甚至有的会坚守一辈子。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朱允熥道：“都想一想。” 常升道：“吴王，还是你说吧。你的主意一定是最好的。” “大家知道四面楚歌的典故吧？”朱允熥先不抛出来，给大家一个思考的空间。 主要是考虑到今后大家都要肩负重任，统领一方，得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 独立思考是独挡一面的前提和基础。 “知道啊，四面楚歌讲的是楚霸王跟刘邦的事情。”朱元璋脱口而出。 朱元璋最佩服的就是刘邦，因为就刘邦的出身与他最为接近。 因此，朱元璋对于刘邦的事迹了解得最多，研究得最透。 刘邦将项羽围住的时候，项羽一直坚持战斗。 晚上，刘邦让人唱起楚地的民歌，激起了项羽手下军士的思乡情绪，导致他们的战斗意志涣散。 “在战场之上，军士的情绪和士气很重要。作为统帅，不仅要考虑敌方，更要考虑自己。不仅要知敌，更要知己。” “一首歌，既可以鼓舞人心，也可以涣散斗志。”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大家听得频频点头。 “因此，你们从军士中挑选那些有文艺特长的人，比如说识文断字的、会唱曲子、会说书、会吹喇叭等乐器的等等。” “平时训练之余，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让他们共同创作节目，给大家表演。” “这样，也能够增进军士之间的感情，让大家亲如兄弟，在战场上也能够配合。” “我看前期可以先把归附的各族军士挑选出来，这些部族的军士，从小都能歌善武，由我们定主题，让他们用自己的文艺方式表演出来。” “特别是以后，我们要经常与西域各个部族打交道，要用他们喜欢的形式与他们融入在一起。” “这就叫做文艺轻骑兵！” “有了文艺轻骑兵，我们就可以实现军民鱼水一家亲、胡汉民族大融合！“这时，徐怀锦又悄悄地返回来了。 因为她看到诸将都不笑了，朱允熥正在叉着腰讲得激情四射。 徐怀锦很想知道朱允熥究竟在讲些什么。 只是听了后半部分，徐怀锦就感佩不已。 吴王的主意，真高！ 有了文艺轻骑兵，部队平时的生活就不至于太过枯燥乏味。 有了文艺轻骑兵，也能够更好地让汉人军士与归附军士融合到一起。 到现在为止，吴王已经倡导成立了一只医疗小分队。 医疗小分队培养了一批医士，都学会了吴王教给大家的处理伤口的办法。 有了专门的医疗小分队，军士就不再害怕战场上受伤。 现在又有了专门的文艺轻骑兵，军士的凝聚力就会大为增强。 有了医疗小分队和文艺轻骑兵，这支明军将会呈现出一种全新的面貌。 徐怀锦感到，朱允熥对于军队的了解，远远胜过自己。 自己只是一心研究纯粹的军事，地形、宿营、行军、战略战术、排兵布阵等等。 而对于军队的后勤、医疗等保障和精神激励、宣传鼓动方面，根本没有考虑过。 成立文艺轻骑兵，意义重大，势在必行！ 这时，平安的副将邱英平急匆匆赶来道：“吴王，胡人派使者来了！” 有使者来，是来讲和的，还是来挑衅的？ “既然来了，那就见一见！”朱允熥笑道。 使者来了，有十来个人，后面还跟着一群牛羊！ 「看来，是来讲和的。」 「牛羊都送过来了。」 「莫名想起一首歌：猪啊羊呀，送到哪里去啊。」 陈诚让一个胡商担任通译。 使者先是献上了哈达之后，又奉上了降表。 兀纳失里投降了？ 降表从众将手中一一传过，人人满脸喜色。 战争结束了！ 太爽了！ 一年多来的辛苦，值了！ 我们终于降服了对手！ 我们终于占领了西域！ 大明的地盘终于扩展到了此地！ 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激动得泪花闪闪。 就在从应天出发前，谁能料到这个结果？ 大家都在想，能够守住嘉峪关就不错了。 西出嘉峪关，就是胡人的天下。 哪知道一路打过来，六万明军几无折损，打得胡人仓皇逃窜、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胡人直接投降了！ 此等功绩，堪比汉唐！ 我们这些将军，堪比卫青、霍去病！ 徐怀锦当然也是激动满怀，作为军师，虽说是另有使命，毕竟与大家一起打下了这一片地盘！ 与有荣焉！ 敏感的徐怀锦发现，吴王朱允熥和毕千户面无表情。 难道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震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吴王，胡人送来降表了，胡人投降了！我们赢了！”徐怀锦拉了一下朱允熥的袖子。 朱允熥仍然面无表情：“我知道。” “吴王，你不高兴吗？”徐怀锦其实也想家了。 作为一个女子，出来这么长时间，且与军队在一起，有许多不便，真的希望战争早点结束。 朱允熥道：“投降？胡人想投降就投降了？我让胡人投降了吗？” 众将吃了一惊，吴王是怎么了？ 胡人投降，难道不是件好事？ “告诉兀纳失里，本王接受他的牛羊，但绝不接受他的投降！”朱允熥道。 第0373章 不接受投降 鉴于吴王连续胜利带来的权威，众人虽是不解，但都没有出声。 朱元璋很是淡定，主要是他早就知道三孙会这么干。 要是三孙能接受兀纳失里的投降，他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放兀纳失里逃走了。 只要是兀纳失里不逃到那个地方，三孙不控制住西域的命门，就绝不会生擒他。 果然，三孙根本不接受兀纳失里的投降。 不过，三孙有些无赖，不接受人家的投降，却接受胡人的牛羊。 想起了三孙说过的什么糖衣炮弹。 糖衣留下，炮弹你们拿回去！ 当胡人听到翻译之后，都是脸色大变。 大明吴王，好强势，强势到不讲理！ “吴王不接受降表，究竟想让我们如何做？”胡人使者探起了口风。 朱允熥道：“告诉兀纳失里，本王还没打够！让他在交河城做好准备，不要一攻就破，那就太不过瘾了。” “唉，本王还没动杀招呢，兀纳失里就尿了？十分不爽！““太没骨气了，严重鄙视！” 胡人使者傻眼了，没想到大明吴王是这个德性！ 不是不讲道理，而是没道理可讲！ 众将一想，可能吴王就是这么认为的：以前的仗打得太容易！ 胜利来得太容易，吴王感到不爽！ 他要打一场艰苦卓绝的仗，这才能过瘾！ 拿打仗当儿戏啊！ 但是，吴王有这个资本！ 说到底，就是吴王根本不把什么大汗放在眼里！ 兀纳失里狂，而吴王比他更狂！ 吴王就是猫，兀纳失里就是老鼠。 老鼠还没玩够，猫还不打算吃掉。 朱元璋内心里替兀纳失里感到悲哀。 胡人使者刚说了几句硬气话，朱允熥就向吴开海招了招手。 吴开海带着的一千人，是吴王新成立的一支分队，名叫特种营。 特种营身上的装备，就连毛易的火器营都羡慕。 他们身上挂满了那种甜瓜一样的手雷。 这东西的威力，大家在哈密城外已经见识过了。 他们不仅会扔手雷，还会埋地雷。 吴开海的人，抽空就会训练各个部队的骨干，教会他们如何埋设地雷。 吴王说，每个百人队里，最少得有两个人会埋雷。 除了手雷，其他的装备，火器营居然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特别是这帮人的穿着，奇奇怪怪的，但是看起来就是利索！ 吴开海带着几个人走过来，看着这群胡人使者。 这不是看，而是死亡凝视！ 胡人看到了这群人身上挂着的手雷，明军，这就是在示威！ 胡人使者朝朱允熥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徐怀锦走过来问道：“吴王，为何不接受兀纳失里的投降？” 朱允熥道：“我是统制，我作决策，用得着解释吗？” 尽管大家有疑惑，一想，是啊，吴王作为统制，有必要向下属解释吗？ 从嘉峪关到火焰山，吴王作决策之前都会让大家集中讨论，决策之后还要向大家解释原由。 其实，根本用不着！ 常升说道：“徐军师，吴王每次的决策都是对的。以前我曾怀疑过，后来发现都是我错了。因此，我就一直在想，吴王的决策对在何处。越是琢磨，越有进步。” “所以啊，以后吴王做出什么决策，我们的任务是执行，而不是质疑。” 众将纷纷出言，赞同常升所讲。 徐怀锦没想到吴王在众将心目中有如此高的威信。 居然被开国公给教育了一次，心中忿忿不平。 「哈哈，老舅真成铁粉了！」 「这样太好了，好多事情不用解释了！」 「看来，有威信、有地位，还是有好处的！」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费心巴力地去解释。」 「胜利者，是不用解释的。」 「胜利者，是用来事后让人解读的。」 「你想问我粮食哪里来的？抱歉，你没资格问！」 「你想问我武器哪里来的？抱歉，你没权利问！」 朱元璋激动起来！ 三孙终于认识到了威信和地位的重要性！ 三孙，你终于是醒悟了！ 你有了地位，放个屁都是香的！ 三孙，不要苟了！ 咱扶着你上位！ …… 既然胡人送来了牛羊，那就不客气了。 行军途中，总不能带着牛羊。 现场宰杀牛羊，将肉放到驼峰之间带走。 火焰山离交河城只有一百里左右。 朱允熥带着部队走得非常慢，徐怀锦忍不住催促。 朱允熥说，一路上白雪皑皑，得十分小心，万一胡人挖个大坑，上面覆盖树枝，雪一下，什么都看不到。 徐怀锦简直是无言以对！ 我们跟着胡人使者前进，这些问题还会是问题吗？ 朱允熥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真没见过这样打仗的！ 非得等到敌人一切都准备好！ 真的是要发扬宋襄公的风格吗？ 难道朱允熥真的就是为了战争惨烈一些，让他好好过把瘾？ 朱元璋看徐怀锦的表情，心中偷乐，徐家丫头这一点，还是比不上沐瑶啊。 沐瑶啥时候怀疑过咱三孙？ 徐家丫头读的兵书太多了，有点自负了，总是对他人不太信任啊。 三孙的心思，徐家丫头不懂啊。 咱懂！ 三孙，这是给胡人使者返回报告的时间，就是等着兀纳失里放弃交河城、赶快逃跑呢。 果然，三孙的心声传进了脑海：「兀纳失里，你要是再不逃走，还真是麻烦了！」 「赶快给老子逃走！」 「你不逃走，老子就该炸交河城了。」 「交河城，丝绸之路交通要冲，从汉时修建，建筑充分体现了东方文明、印度文明和希腊文明的精髓。」 「交河城，绝对的文物，国保单位，世界物质文化遗产！」 「要是在老子手中给炸了，后人如何评说？」 「岂不是和塔利班炸掉巴米扬大佛一样背负骂名？」 朱元璋心想，三孙居然还想着保护交河城？ 不是吧，炸了交河城，能背负骂名？ 文物？就交河城有什么文物？ 有文物，兀纳失里不早就带走了？还等着留给你？ 朱允熥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突然哼起了一首歌：“马儿啊，你慢些走呀慢些走，我要把这迷人的景色看个够，肥沃的大地好象把浸透了油，良田万亩好像是用黄金铺就。” 吴王又唱歌了，真好听。 难怪，吴王要成立文艺轻骑兵呢。 今天，吴王这是在给文艺轻骑兵们带头示范呢。 徐怀锦拿起望远镜观察，发现交河城就在前方不远。 “交河城！” “有胡人！” 第0374章 胡人弃城 众将均拿起望远镜观察敌情。 果然，交河城就在前方。 有胡人，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交河城北面的山坡上。 胡人的旗帜杂乱，队伍不整。 胡人应该是刚刚从交河城里逃出！ 「哈哈，兀纳失里，算你识相！」 「那就在交河城休整几天，再继续追击！」 朱允熥手一挥道：“前锋：吴开海，先行进城。城内胡人，胆敢抵抗者，杀！” 吴开海的特战营，直属于朱允熥指挥。 吴开海的特战营在前，毛易的火器营在后。 吴开海的任务是搜索残敌。 朱允熥看着他们的战术动作稍显生疏，但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好了。 城中的胡人已经跑光了。 朱允熥带着其余人马才陆续入城。 交河位于吐鲁番盆地火焰山与盐山之间的一个豁口上，丝绸之路通往焉耆盆地的“银山道”、前往乌鲁木齐的“白水涧道”、北抵北庭都护府的“金岭道”等，都要经过交河城。 交河的位置太重要了，因此成了“地上多骷髅”的战场。 交河城是一个大城堡，城中又以坊为单位形成一个个小城堡。 攻破交河城不易，进入交河城、攻破小城堡的难度也相当大。 走进交河城，一股森然之气逼面而来，大街小巷都是又厚又高的墙，没有临街的窗、门。 行至街巷狭窄处时，那些墙似乎陡然长高许多。 一旦入侵者入城，小城堡便可以各自为阵打响巷战。 如果将滚木石箭镞从高达三丈的墙头倾泻下来，入侵者将无处躲避。 「天啊，这就是交河城！」 「没想到如此雄伟壮观！」 「很多房屋建筑是在一丈多高的土丘西北两侧开挖竖直平面，然后在下部挖掘圆形洞穴，屋顶是圆的，是车师先民留下的。」 「这些是土用板筑法加高墙体，用椽、檩及苇草搭起平面的屋顶。应该是从河西走廊迁移过来的汉民居所。」 「这些是将崖体掏挖砖槽，用土坯砌筑券顶，变平顶房屋变为券顶窑洞。这是回鹘人典型的建筑方式。」 「那些廊柱形的高大建筑，应该为塞人建造。」 「交河城，具有一座城市应具有的一切东西：大街小巷、精致的城市设计布局、寺院、民居、市场、官署、佛塔、墓地、城门、便道。」 「这简直是多种文明和文化的聚集地！」 「可惜的是，几百年后，这里成为一片只剩下基址的废墟。」 「兀纳失里幸亏跑了，要不然，这地方还真难打！」 「兀纳失里这次逃走，也算是为文物保护作出了贡献！」 朱元璋心想，这个地方这么重要，三孙都舍不得破坏，应该是西域的命脉了吧？ 但三孙放走了兀纳失里，更重要的还在后面，那个地方是西域的命门！ 平安等人看后都不由得面色凝重。 这座城简直是城堡套城堡、地道连地道，几乎每一处都是入侵者的噩梦！ 交河城，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就算你进入城池，但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要是兀纳失里在这里坚守，就凭着明军这六万人，几年都打不下来！ 大家看向吴王，如果不是吴王的威胁，兀纳失里哪里会逃跑？ 当然，兀纳失里的逃跑，绝对是明智的！ 别人攻不进来，不代表吴王就攻不进来！ 交河城可以防得住地面，但你防不住空中！ 吴王只要升起热气球，把地雷往下一通狂扔，把交河城能炸成一片焦土！ 等天上狂轰滥炸之后，吴开山的特战营，扔着手雷开进交河城，到时候，城内的胡人没几个能活！ 徐怀锦说道：“匈奴人围攻交河，车伊洛之子车歇苦苦死守，历时八年，交河城才沦陷。今日一见，交河之固，名不虚传！” 这下子，徐怀锦总算是理解了朱允熥的做法。 为什么那么慢腾腾地走，其实就是体现了一种胜券在握的淡定，一步一步地向兀纳失里施压。 当胡人派使者到来的时候，朱允熥对他们进行了极限施压。 徐怀锦现在想想，感到胡人派出使者、奉上降表，恐怕是缓兵之计。 此时的胡人应该是在试探吴王的底线和底气。 如果吴王接受降书，兀纳失里就有底气守住交河城。 如果吴王不接受降书，就说明吴王还有底牌，兀纳失里就得逃跑。 这何尝不是一种心理战？ 纵有威力巨大的地雷和手雷，进攻交河城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只要把胡人赶出城外，在野外进行决战，明军的伤亡会很小。 吴王带着部队与胡人总共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野战，三次均取得辉煌战果。 在野战上，胡人过去引以为豪的优势，在吴王面前不值一提。 平安安排好值班警戒工作。 毛易先找到城中最豪华的一个院子，安排朱允熥、徐怀锦和朱元璋住了进去。 吴开海前来报告：胡人在城北的山坡上瞭望，有随时反攻交河的可能。 毛易道：“胡人，会不会又在耍花招？就像哈密城那样？” 徐怀锦道：“哈密城并不难攻。而交河城易守难攻。胡人让出交河城，为的是围住我们吗？他们想攻也攻不进来呀。” …… 哈密城下，坎儿井的地下水道。 吴开山带着人终于找了一个竖井出口。 百户赵大虎爬到井口，探出身子观察，天呐，几只兀鹫正在啄食。 啄食的都是胡人的尸首，地上散落着很多断胳膊断腿。 还有胡人的头颅，瞪着不甘的眼睛。 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哈密城墙。 赵大虎从竖井的壁上滑下来：“上面就是战场，到处都是死人，都是胡人！看尸体，是刚刚打完仗。” 吴开山道：“能看到哈密城吗？” “能看到，不远了。我们这条水道，再往北走，应该能到哈密城内。” “好，现在不能出去，最好是直接入城！大虎，你在前面带路，我殿后！” 突然，吴开山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趴到地上，右耳贴向地面。 赵大虎也趴下。 “有人来了！” “大虎你带二百人朝前，先进城，与我弟弟取得联系，再回来。我带三百人进入这个岔道，等人全部过去之后，堵住他们的退路。” 第0375章 朱允炆原来是这样的人 搞完分工，赵大虎带着人往前走，也不必刻意隐藏痕迹，因为后面的人早就发现了。 走向岔道的吴开山则是等到最后一名通过后，对现场进行了布置，让人看不出有人从岔道经过。 远远的，看到了火光。 不一会儿，火光越来越亮，有清晰的喘息声传来。 躲在岔道口转弯处的吴开山发现，来的都是胡人。 默默地查着数。 胡人共有一百人。 这群胡人，从这里进入内城，肯定是去抓吴王的。 胡人应该不知道陛下也在城中。 吴开山心想，这下真巧了。 如果不是从大烟墩发现了地下水道，这群胡人恐怕就得逞了。 又等了一会，后面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胡人已经走远。 吴开山这才带着军士走出来，堵住了胡人的退路。 跟进了不一会儿，突然前面一阵喊叫声，是胡人的呼喝声！ 占上风的，绝对是赵大虎！ 坎儿井的地下水道很窄，最宽处也只容四人通过。 在这里，最多的兵力也难以展开。 决定胜负的往往是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 如果最前面的人战力强，就直接导致对方的溃败。 论单打独斗，胡人还真不是明军的对手。 更何况，吴开山所带的兄弟，是从庄浪带出来的兵，有着步跋子特有的优势。 步跋子，当然最擅长的就是在地面战斗。 此时，大家都是在地下水道里，并非是地面的旷野。 胡人的马也舍弃了。 在地下水道，胡人的弓箭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双方的接触都是近距离的！ 此时，不是看谁的箭准，而是看谁的刀利！ 果然，前面的胡人逃回来了，火光时明时暗，呼声越来越近。 吴开山当仁不让站在最前，后面跟着的是个人素质最好的军士。 过来的胡人愣住了，没想到后路被截！ 胡人举着弯刀直冲过来。 吴开山冲上前去，身子一侧堪堪避过刀锋，一刀向后递出，胡人中刀倒地。 下一个胡人，眼神中透着恐惧，连刀都快拿不稳了。 吴开山毫不客气，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杀了几人之后，吴开山感到胡人的战力不过如此，就侧了身子，让后面的弟兄们上！ 让大家都有锻炼的机会，都有立功表现的机会。 杀了十几人后，胡人发一声喊，又向北逃跑。 那一头，有赵大虎在，胡人占不得便宜，于是又向南跑。 遇到吴开山的队伍，被杀几人后，胡人又朝北走。 胡人一个又一个地减少，最后，剩下的五十余人纷纷扔掉了弯刀和弓箭。 将剩下的胡人捆绑起来，一起向哈密城进发。 终于，吴开山带着几十名胡人俘虏，钻出了一个竖井。 没想到，明军大军已经出发了，去交河城继续追击胡人了。 城里留下的，是从应天来的胡人使者和胡商。 吴开山等人很是失落，本想着与弟弟和其他庄浪子弟相见的，哪知道还得向后推迟。 不过，听胡商介绍，弟弟吴开海现在带着一千人，成了吴王直属的特战营。 吴开海在这次哈密之战中出了风头，立了大功。 吴开山非常高兴，带了一些明军留下来的物资，还有战马，直接赶往交河。 …… 交河城，朱允熥和众将围在一起，烧着火，烤着羊，喝着酒。 除了警戒人员，其他的都在城中燃起篝火，搭起架子，烤着胡人送来的羊，喝着从城中搜出来的美酒。 胡人这次逃的比上一次还要匆忙。 这里的粮草、美酒、药品等等都没有带走。 当然，将士们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取出后放到城中各处的。 城中的街巷大都很窄，只容一人或两人通过，这是防止外敌入侵的，这里随时都准备进行巷战。 因此，大家活动的场所反而变成了房顶。 只有房顶，才有足够大的空间。 所有军士的篝火都在楼顶，远远看去，就像是整个城市在燃烧一样。 “胡人，还在北面的山上！”邱英平说道：“也不知道胡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看呐，胡人这是无处可去！大冬天的，往北面去，山那么高，他们上去了，吃什么？”蓝寿分析道。 常森说道：“对呀，他们上山，岂不是死路一条？” 陈诚说道：“不，从这里向西北去，就是达坂城，处于东、西天山的接口处，也是一个缺口，过了这个缺口，就到了天山以北，是轮台城。” “从这个缺口进入天山以北，这是最省时省力的。” 众人都奇怪了，既然如此，胡人为何不马上走呢，往天山以北逃就是了。 他们立在北边，望着交河城，难道还真想打回来不成？ “想那么多干嘛，让他们在北边给咱们站岗。等我们吃饱了，喝足了，接着撵呗。”朱允熥根本不在乎。 有了朱允熥的话，大家的心都定了。 因为开国公常升经常讲：信吴王，得胜利。 那就吃起来，喝起来，唱起来，跳起来！ 朱元璋心里一直在想着朱允熥如何给沐瑶送信的事情，趁着喝了几杯酒，凑近了朱允熥：“吴王，听说你去年表现好，陛下特意给你配了两个小太监。这次要是打下西域，回去之后，不知道陛下会如何赏赐。” 朱元璋知道一提起两个小太监，三孙肯定就会想起来郑和与沐瑶。 只要想起沐瑶，三孙就很有可能透露他与沐瑶的通信方法。 朱允熥道：“赏个屁呀，再赏我，我也不要了。” 「整个大明，除了郑和，其他的太监就没有几个好鸟。」 「老朱深知太监的危害，唯恐宦官专权，就规定太监不得干政。」 嗯，三孙又表扬咱了！ 三孙的表扬，舒坦呐！ 看看历史上的太监，坏事者居多呀。 所以，咱就专门铸造了一块铁牌，悬挂在宫门上，上书十一个大字：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 有了这个规定，咱的大明朝就不会出现秦朝的赵高、宋时的童贯了。 「但老朱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呕心沥血创建的大明王朝，恰恰被耻笑为历史上“最大的太监帝国”。」 啊？ 噗！ 朱元璋刚刚倒进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老毕，你咋了？”朱允熥赶快拍拍朱元璋的背，关切地埋怨道：“喝个酒，也能呛住你？酒再好喝，也不能大口闷！”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自己立下的规矩，在后来居然被破了，咱创下的大明，居然成为“最大的太监帝国”！ 一定是二孙！ 三孙曾透过，二孙后来当上皇帝之后，马上改了咱定下的《大诰》！ 把咱定下的律条都能改了，自然与能改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的规定！ 朱允炆啊朱允炆，平时对咱恭恭敬敬的，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第0376章 我的皇爷爷死了 “吴王，要是陛下再赏你太监呢？”朱元璋直截了当地问。 很想知道太监们如何把持、祸害了大明。 “再赏的话，我直接让人遣送回家！”朱允熥答道。 「明朝的太监多、太监牛，还真是历史上少见啊。」 「第一个算是王振，大明王朝第一个专权乱政的太监。」 「一代名相于谦，因为进京朝拜皇帝时没有给王振送礼，便被王振罗织罪名，关进了监狱，并判处死刑。」 名相？一代名相？ 朱元璋怒火更甚，咱杀了胡惟庸之后专门下发诏书：以后嗣君，勿得议置丞相，臣下此请者，置之重典。 谁知道，咱这规定，又给后人变了！！ 是不是又是朱允炆这孙子干的事？ 朱元璋一杯酒直接倒进嘴里。 徐怀锦一直在偷偷看着朱允熥，却发现朱元璋的眼睛里透着怒气。 难道是吴王朱允熥惹着毕千户了？ 「瓦剌首领也先率大军进攻大同。王振怂恿正统皇帝亲征，结果皇帝被瓦剌人俘虏，大明二十万军队被击溃，从征的一百多名文臣武将几乎全部战死沙场。」 「正是太监王振，直接导致了“土木堡之变”。」 朱元璋气得紧紧捏紧了拳头。 正统皇帝，是自己的孙子、重孙子还是哪一代的？ 居然听一个太监的，最后还被瓦剌人俘虏了！ 二十万军队被击溃，一百多名大臣战死！ 奇耻大辱啊，堪比北宋的靖康之变！ 「刘瑾，正德朝的太监，人称“立皇帝”。」 「刘瑾大权在握后趁机专擅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和马永成、高凤等七名太监被称为“八虎”。刘瑾则为”八虎“之首。」 「当时大家称呼刘瑾为”立皇帝“，意思是“站着的皇帝”；称呼正德帝为”坐皇帝“，意思是“坐着的皇帝”。」 「刘瑾被捕后，从他家中查出金银数百万两，并有伪造的玉玺、玉带等违禁物。他被认为是当时的“世界首富”，十个马化腾都没他有钱。」 天啊，咱的后代子孙都是些什么玩艺啊！ 一个太监居然被人称为皇帝，还是世界首富！ 「第三个太监，要算是臭名昭著的魏忠贤了。」 听到这里，朱元璋快晕菜了！ 前两个太监就足以亡国了，怎么还有？ 「明熹宗时期，魏忠贤出任司礼秉笔太监，极受宠信，被称为“九千九百岁”。」 「魏忠贤排除异己，专断国政，以致人们“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 「魏忠贤在宫中树党揽权，排挤不依附的宦官，逼迫妃嫔，甚至诬陷皇后和正直的大臣，专断国政。」 「魏忠贤专门笼络邪门人士结成死党，致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之称。」 「大臣、监察官员七十多人上章揭发魏忠贤，魏忠贤在阉党官员煽动下，屡次兴起大狱。」 「杀害了杨涟、高攀龙等一大批东林党官员，清洗中央和地方的异己者，而在内阁、六部、各处督抚中遍置死党。」 「在全国刮起了一股为九千岁魏忠贤歌功颂德、大建生祠的歪风。」 「魏忠贤全家族也都受到封荫，侄子代皇帝主持最隆重的祭天地、太庙的仪式。」 听到这里，朱元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天啊，这样的后人，连个太监都搞不定，让太监如此嚣张，其他还能干成什么事？ 这些个皇帝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 此时，毛易也发现朱元璋的不对劲了。 好像吴王将没有说什么过头的话啊，陛下怎么就不高兴了？ 刚才，陛下喝酒的时候，掀开面巾，一手捂下巴，一手端酒杯，倒是没被吴王发现。 说明陛下的头脑很清醒，但为什么有怒气，而且有随时爆发的迹象？ 毛易立马端起酒杯道：“毕千户，来来来，咱们两个喝一杯！” 朱元璋这才感到，不能发怒，一发怒，咱可能就被三孙认出来。 不能发怒，咱得苟住！ 朱元璋与毛易碰了一杯酒，慢慢喝下去，怒气渐消。 再看向三孙时，朱元璋哑然失笑，咱刚才是入神了！ 入神，导致失态！ 三孙说的这些太监到时候肯定在，但是他们注定不会得到重用！ 因为历史从咱这里会改变的！ 因为咱要让三孙当储君，咱百年之后，三孙就当大明皇帝！ 三孙当大明皇帝，以后这些破事会出现吗？太监能当政吗？ 怎么回事，咱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一到三孙面前，怎么就控制不住情绪呢？ 咱是皇帝，从来不用考虑控制情绪的问题。 因为咱不用看别人脸色，别人都得看咱脸色，他们得学会控制情绪。 现在不一样了，咱在三孙面前要装、要苟！ 必须要学会控制情绪。 早上起来打太极拳，晚上多打坐！ 不对呀，又被三孙的心声给带偏了！ 咱提起太监的字眼，主要是让三孙想起沐瑶，而在心声中透露如何与沐瑶万里通信。 不行啊，还得去触动一下三孙的心声。 “吴王，我听说去年你去杭州，有个小太监，武功极好，跟着你一起，杀了不少窝寇啊。” 朱元璋这次说得更加直白，防止朱允熥的思维分岔。 “是啊，那个小太监，后来，可能回宫里了吧。” 朱允熥随口敷衍道。 「沐瑶，如果沐瑶跟着来了多好。」 「这个徐怀锦啊，看着挺诱人，军事上很能干，其他方面不能干。」 「对了，回去看看沐瑶回信了没有。」 朱允熥揉了揉太阳穴道：“老毕，毛易，这酒我不太适应，有点蒙，先回去睡了。” 朱元璋心道，不是吧，三孙的信今天也没见送出啊！ 就算是三孙的信今天送出去的，就算是通过金雕、信鸽之类的传递，也得一个月左右吧。 沐瑶回信再送过来，又得一个月。 沐瑶怎么就能回信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 不对，三孙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朱允熥刚离开，朱元璋就跟了上去。 朱元璋刚想进自己的屋，就听到三孙在房间里哭出声来：“老朱死了？爷爷，死了？” 第0377章 有咱三孙夫复何求 朱元璋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随即又收了回来。 三孙，看来真是喝大了呀，说咱死了！ 还哭着说咱死了！ 咱，不是好端端活着吗？ 谁告诉三孙，咱死了？ 正想进屋劝呢，三孙哭声变小了，是那种极度压抑的抽泣。 伴随着抽泣声的，是三孙的心声：「爷爷死了！」 「那个没有理由地护我、爱我、宠我的爷爷，没有了！」 「爷爷也不要我了！」 …… 三孙的心声一直在絮絮叨叨，听得朱元璋的眼圈都红了。 没想到，三孙对咱如此依赖，如此不舍！ 三孙这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能让三孙再这么悲伤下去了。 想想义子沐英吧，四十多岁，因为太子之死而伤心过度，差一点死了。 作为帝王，既要有菩萨一样的心肠，更要有铁石一般的心志！ “吴王，咳，咳，你怎么了？”朱元璋在屋外大声提醒。 突然，屋里的哭声停止了。 “吴王，有啥想不开的事呢，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朱元璋又劝道。 “老毕，没事，没事。刚才是做了个梦，做了个梦。” 「没理由啊，按历史来看，爷爷不应该是这个时候死啊。」 「沐瑶写的信，应该没错。」 「再看一遍。」 「陛下西征，沙漠被困，天降灾祸，尸骨无存。」 「沐瑶，为何不写详细一些？在哪个沙漠，是什么灾祸？你这么笼统，我到哪里去找？」 朱元璋听到此，简直是一头雾水。 三孙居然接到了沐瑶的回信，沐瑶的回信居然说咱死了！ 说咱被困在沙漠，说是天降灾祸，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沐瑶，多好的一个女子，咱把她封为安宁郡主，居然在信中向三孙撒谎！ 难道是咱看错人了吗？！ 现在，不管三孙通过什么方式能与沐瑶通信，这个迟早都能听到。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沐瑶为何撒谎？！ 「沐瑶，能不能把字写小一点，这样岂不可以放更多的信息？」 「咦，背面还有字！」 「宫中所传，是否为真？」 「哈哈，哈哈，是否为真？！」 「沐瑶，你写封信，都能大喘气吗？」 「我还真以为爷爷死了呢！」 「沐瑶，小心我回去打你屁股！」 朱元璋明显感受到朱允熥心情的巨大变化。 当他看到正面四句话十六字的时候，痛哭失声，无法抑制。 当他看到反面时，原来是沐瑶求证消息是否属实，转而狂喜不已。 这是沐瑶故意给三孙开的一个小小玩笑，却让咱看出来三孙对咱的真情实感！ 朱元璋心中顿时暖烘烘的。 有咱三孙，夫复何求？！ 「沐瑶，你把字写这么大，信纸这么小，能装多少内容？」 「看看我，我用圆珠笔，可以随便写。」 三孙写信用圆珠笔，咱怎么从来没见到？ 还有他写信，从来没见他身上带过笔墨纸张！ 三孙身上有太多秘密，需要探究啊。 幸好今天控制住了情绪，刚才看三孙悲伤欲绝，差一点站出来说：咱就是你爷爷，没死！ 「沐瑶，此时我在交河城给你写信。可以肯定的是，宫中传出的这个消息是假的。」 「困死在沙漠是不可能的。因为，陛下他留在了嘉峪关，嘉峪关有庆王几万人守着，怎么可能会出事？」 「我带着常升、常森、蓝寿、毛易等六万明军，走过了库姆塔格沙漠，很轻松，不费劲。」 「我爷爷何等的英明神武，就算是他进了沙漠，能被小小的沙漠困住？」 「宫中的谣言传出来，影响面有多大？官员们有何反映？」 「铁铉、杨溥、郑和、陶成道等人怎么样了？」 「还有，这是一盒圆珠笔，以后用这个给我写信，不要用毛笔了。」 「你随时写，我随时可以看到，因为我有超级千里眼。」 「行军途中，不方便随时回复。你注意随时告诉我京中情况。就此搁笔。」 朱元璋站了一会，听到隔壁的三孙睡了，这才回到房间。 躺下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咱死在了大漠！ 这个谣言从何而出，是谁一手炮制了这个谣言？目的何在？ 是二皇孙传出的消息吗？ 还是从嘉峪关传出的消息？ 会不会是被咱赶走的肃王，对咱夺走他的封地不满，而故意传出咱死在大漠的谣言？ 不对，就朱楧的胆气，不应该，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二孙朱允炆，更不可能，他的胆子更小。 也不对！！ 朱允炆的胆子一点都不小！ 通过三孙的心声得知，朱允炆即位之后就抛弃了咱的《大诰》，把年号从洪武改成了建文！ 从洪武到建文，这就是跟咱唱对台戏，就是在另起炉灶！ 很有可能是朱允炆！ 还有，朱允炆的母亲吕氏！ 会不会，还有老太监刘洪参与其中呢？ 估计不是四子朱棣，因为消息是从宫中传出的。 天呐，要是应天都信了这个谣言，天下岂不是一团糟？ 咱的那些儿子、孙子们，会不会为争天子之位而大打出手？ 他们会不会为咱的“死”而掉下眼泪，如三孙一样伤心？ 想知道应天的情况，必须听三孙的心声。 只有三孙才能用一种神秘的手段与应天的沐瑶取得联系。 …… 入住交河城第三日，仍然有一支胡人站在北面的山坡上。 这是一片草原，起起伏伏的。 草原往背，就是东天山的主峰——博格达峰。 博格达峰在蒙古语中意为“神灵”，自古以来便被视为神山，受到周边各民族各部落的祭拜。 胡人留了一支千人队在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他们守在那里，是怕明军惊扰了他们心目中的神山？ “看，吾儿开！” 常升放下了望远镜说道。 朱元璋朝前一看，果然，不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支胡人骑兵从北面的山坡向南走近了，为首一人，正是兀纳失里的国师：吾儿开！ 吾儿开拎着大锤，带着千人队缓缓向交河城靠近。 行止城北的乌鲁河边，吾儿开停在了弓箭和火铳都够不到的安全距离处。 吾儿开这是做什么？ 带着一千人，找死来了？抑或是，投降来了？ 第0378章 咱没死二孙居然登基了 毛易带着火器营冲上了城墙，只要胡人进入射程，就搂火射击！ 因为大家都知道，吾儿开是胡人中一员难得的猛将，也是一个诡计多端的谋士。 如果将吾儿开打死，胡人失去了国师，更不是明军的对手。 “对面，可是吴王？我们又见面了。”吾儿开大声喊道。 朱允熥拿出喇叭道：“吾儿开，你是不是跟你们的大汗闹掰了？” 吾儿开一愣，啥叫闹掰了？ “吾儿开，兀纳失里是不是炒你鱿鱼了？跟着兀纳失里没什么前途，不如到我大明就业！” “你智计百出，本王非常欣赏，如果你到大明，我让你当大明实业集团的总经理！” 吾儿开真是吃不透这个吴王了。 说他有智慧吧，偏偏说话颠三倒四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说他笨蛋吧，偏偏每次都跳过自己设下的圈套，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不管吴王是聪明还是笨蛋，这次，怎么着也得将其拖入圈套！ 而且，吾儿开十分笃定：吴王一定会入套！ 因为吴王，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为了他的功绩，可以冒极大的风险。 “吴王，我们大汗派我前来，邀请吴王过天山，到轮台一叙。”吾儿开道。 “到轮台一叙？”朱允熥道：“我与兀纳失里有什么好谈的？” 吾儿开道：“这么说来，吴王是不敢来了！” “哈哈哈，”朱允熥在高音喇叭里笑起来，徐怀锦赶快捂上了耳朵。 “吾儿开，你还别激我。我也正想和兀纳失里会会呢。” 吾儿开也哈哈笑了几声：“吴王，我等着你。过天山到轮台，我愿为向导！” 朱允熥道：“吾儿开，一言为定。我们马上整队出发。” 吾儿开道：“一言为定，我在山上等吴王大军的到来。” 吾儿开带着一千人缓缓向西北方向走去。 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闭上眼睛听，这哪里是敌我双方在对垒？ 这分明是朋友之间在对话！ 就好像是兀纳失里带着西域各族已经向大明投降、结成友好关系一样。 吾儿开就像是友好国家的使者，邀请大明吴王到天山以北做客！ 这两个人，玩的是哪一套？ 徐怀锦心道，不管玩的哪一套，吾儿开绝对是有圈套！ 但是，吴王朱允熥还偏偏吃这套，并且还甘愿上套！ “吴王，小心，其中恐怕有诈！”徐怀锦提醒道。 “哈哈，多好的事啊，咱正想抓兀纳失里呢，好了，有向导了，不用绕路了！”朱允熥道。 徐怀锦简直了，吴王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向导？恐怕是把你往坑里带！ 「我能不知道其中有诈吗？」 「胡人有诈，咱就不追了吗？」 「他有诈，咱有炸！」 「在超时代的武器装备面前，一切阴谋就只能是阴谋。」 朱元璋刚才还在担心呢，有三孙心声中的强大信心，不由得放松下来。 是啊，吾儿开智计百出，是个劲敌。 但是他的计策在三孙面前，从来没有得逞。 朱允熥一声令下，所有人员立马收拾行装，带上物资，出了交河城。 果然，吾儿开带着一千人在前面不远处等着。 常森道：“吴王，别跟胡人来那些文的了，对他们不能讲什么规矩不规矩，冲过去，活捉他们！” “就算冲过去，我们能追得上他们？追都追不上，更别说活捉了。”平安摇头说道。 朱允熥说道：“跟着他们，距离保持在五里左右。免得胡人说我们不讲信用。” 这是一片雪山之下的草甸，刚刚下的一场雪将草甸与天山融成了一体。 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 朱元璋一看，如果没有胡人在前面带路，翻过天山，恐怕连路都找不到。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徐怀锦悠然地回望着交河城，吟出了几句诗。 …… 此时，在应天的吴王府，沐瑶推开了门，梅儿、兰儿都迎了过来，替沐瑶拿下披风，抖擞着衣服上的飘雪。 “郡主，又有信了！”梅儿拿过来了一杯姜茶递给沐瑶。 沐瑶每天都要回沐府看一看。 今天回沐府，看到父亲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之前，三哥沐昂已经告诉他吴王和陛下都还活着的消息。 沐英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也太离奇了。 沐瑶将吴王写的信，直接带回了沐府。 把信封留在了吴王卧室的桌子上，因为吴王交待过，信封一下要放在桌子上不要拿走。 沐英看了信的内容，结合他过去了解到的吴王事迹，感到这事应该是真的。 就像坐着热气球上天，过去，谁能相信，谁敢相信？ 但是，吴王就是带着大家上天了，陛下和女儿瑶瑶都能够证明！ 沐英想起来陛下曾给他讲的话，吴王有大本事，只是没有说究竟是什么本事。 经过商量，沐英决定，沐家人都尽好自己的一份责。在应天的，既时刻关注，又深入简出！ 最好不要参与当下的朝政。 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最好是，静观其变。 沐瑶听到梅儿说又有信了，马上进入卧室，抽出信纸。 原来，吴王又到了交河城。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吴王在信中说，陛下死于大漠的消息是假的！ 陛下留在了嘉峪关！ 是吴王带着六万明军过了库姆塔格沙漠。 这么一看，朱允炆宣称：六万明军死于大漠的消息，是假的！ 自己一直奇怪，吴王为何能把信件放到桌子上，并且又能看到自己写的信，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吴王有超级千里眼！ 尽管这个答案十分模糊。 但想了想，吴王有望远镜，这不就是千里眼吗？ 超级望远镜，说不定既能看得远，还能随时取走东西。 吴王问铁铉、杨溥、郑和、陶成道等人的情况，那就回复给他。 这时，沐瑶才发现信封边放着一包笔，这就是吴王所说的圆珠笔。 以后就用这个给吴王写信，字迹小，能写更多内容。 坐在屋里细细想来，沐瑶感到朱允炆简直是太胆大了。 但是，朱允炆说陛下已归天，他自己登了基，等有一天陛下回来，他能有什么好结果？ 恐怕真相远没有自己想像的这么简单。 沐瑶拿起了圆珠笔，在一张废纸上划了几下，又练了一会儿字。 虽说用毛笔已经成习惯了，但她感到这种笔只要产量够，一定会风行天下！ 看看这笔的做工，实在是巧夺天工！ 根本不用蘸墨，笔中的墨也没有上冻，拿起就写，太方便了。 “吴王，本不想说出此事的，但我想你已猜出来了：二皇孙朱允炆已经登基。” “陛下身边的老太监刘洪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说，陛下留下了密诏，密诏让二皇孙当储君。” “朱允炆登基后，改年号为建文，更定官制，着手削藩。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周王。” “李景隆率大军前往开封，听说已将周王全家抓住，正在返回应天。” 沐瑶写完，将信纸放入信封中。 …… 千名胡人还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已经走上了山，空气逐步有些稀薄。 看看这天地，白茫茫一片，哪哪儿都一样，朱允熥感到实在是无聊。 「沐瑶是不是回信了？应天的谣言到底怎么回事？」 「老朱在嘉峪关，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好焦心啊。」 朱允熥还是老操作，从系统空间回收信封。 将信封放入袖袋，从中抽出信纸。 朱元璋看到朱允熥抽出了一张纸，难道，这就是沐瑶给三孙写的信？ 「不是吧，不是吧，朱允炆居然登基了！」 「陶成道应该去找铁铉、杨溥还有蓝家、常家了吧。」 「不行，我得给沐瑶交待，必须联系上陶成道，让他们都到大明科技院去！」 「朱允炆别看平时温文尔雅的，狠起来也是不顾一切。」 听到此，朱元璋呼吸粗重起来，天啊，二孙子，居然登基了！ 咱还活着呀，朱允炆，你个孙子，居然当皇帝了！ 谁给你的胆子？！！！ 第0379章 明军的高原反应 「朱允炆居然更定官制，着手削藩！这和历史上完全一样啊。」 「历史，又强行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历史的惯性，就是这么牛批。」 朱元璋牵马前进，离朱允熥又近了一些。 只见三孙将信纸又塞回了袖袋。 朱允炆，居然更定官制，太不像话了！这么快就要改咱定下的规矩了！ 削藩！ 果然，朱允炆要对他的叔叔们下手了！ 三孙所讲的靖难之役恐怕马上就要开始了！ 到时候，全国一片大乱，又是生灵涂炭！ 天呐，得立即返回应天！ 阻止二孙和四子之间的争斗！ 但是，就算是现在返回，最少得一年时间。 一年之后，恐怕早就打成了一锅粥！ 这样一来，咱一手创下的大明被一个儿子、一个孙子给打得元气大伤。 怎么办？ 必须催促三孙赶快回师！ 现在的情况，不是要占住西域，而是要稳住大明！ “吴王，我们是不是走快一点？”朱元璋喊道。 “老毕，咋了，你不舒服了？”朱允熥关切地问道。 朱元璋刚才是下意识地催促，此时才明白过来。 现在的身份是千户。 而且，咱能说二孙已经登基了吗？ 不能说！ 因为咱知道这消息，还是从三孙心声里听到的。 根本不能讲啊。 不要说三孙，其他任何人，包括毛易，也不能讲啊。 咱能偷听到三孙的心声，这事，只能咱自己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 “咱，咱胸口有点堵。”朱元璋顺着朱允熥的话茬往下说。 “大家都注意，交待下去，让大家牵着马慢慢走，不要着急。越往上走，空气就越薄，呼吸就不畅，慢慢适应就好了。” 朱允熥拿起喇叭道：“大家注意啊，要匀速，不要忽快忽慢。” 走了一会儿，朱元璋感到的确是有些气喘，于是就停了下来。 「老毕感觉不好，胸口发闷，应该是高原反应！」 「我怎么忘了这件事？」 「高原反应倒是有对应的药物：红景天胶囊。」 朱元璋一听，原来三孙有药物。 敢情这个地方非常高，所以有了高原反应。 前面的胡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适应！ 咱大明人来到西域，这就是水木不服啊。 「红景天可以缓解人们因高原反应引起的缺氧，而产生头晕乏力、气喘呕吐等症状，能够快速的补气清肺和益智养心。」 「效果很好，但必须是提前10-15天开始吃。」 「就算是现在给大家吃胶囊，恐怕也不起什么作用。顶多是个心理安慰。」 「再坚持一下看看。不是所有人都会有高原反应。」 朱元璋心中一沉，总感到哪里不对劲。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千户，还是三孙刚刚提拔的，最好不要乱提建议。 没看人家徐家丫头，作为军师，不也没有吭声吗？ 想到这里，朱元璋看了一眼徐怀锦。 徐怀锦此时，脸色苍白，走路也是摇摇欲坠一般。 朱元璋正想过去扶她，只见朱允熥伸出了手，揽住了徐怀锦的腰。 徐怀锦想挣扎，但此时却没有劲，无奈之下，只好倚住了朱允熥。 此时，常升的呼吸也明显加重了，脸色开始变白。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都多多少少有了高原反应。 “吴王，不能再走了！”徐怀锦艰难开口道。 无奈之下，朱允熥只好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就地补充水份。 前面的胡人也停了下来，此时他们的后队与明军的前队只有一里左右。 吾儿开就在千名胡人的队尾，看着明军的样子，笑道：“巴图根，明军，果然快撑不住了。” “国师果然妙计！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不，何必急于一时？再等一等，吴王，明军，这次，跑不掉了。” 巴图根道：“国师，本以为我们一败涂地，哪知道还有复仇的机会！” 巴图根对于一直以来的败退耿耿于怀，但对于哈密城外的那次溃败记忆犹新，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这场溃败就像噩梦一样，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吴王的天雷地火，虽说没有伤到巴图根，但那些残肢断臂，让他意识到明军武器的可怕。 那是魔窟之声！ 那是地狱之火！！ 那一瞬间，让人魂飞魄散，脑中一片空白。 他跟着吾儿开来请吴王过天山、赴轮台时，根本不知道国师想做什么。 随着地势越来越高，行走越来越难，巴图根逐步明白了国师吾儿开的用意。 对于不经常翻越天山的人来讲，经常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 就算是天山南北的部族，第一次上山也难免出现问题，这与身体素质强壮并无必然联系。 有很多人身体很强壮，但上山之后也会呼吸急促、浑身无力。 明军，没有一个上过这么高的山！ 果然，跟在后面的明军坐下了，他们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事实上，越是坐下来歇息，就越是上不去山。 上不去山，就得退下去。 现在他们已经跟了这么高，想退下去恐怕也不容易。 上坡容易下坡难！ 如果明军敢返回，自己带着一千人在后面追，明军必然是大面积溃败！ 就算是他们有火铳又如何？有天雷地火也没有力气扔这么远！ 因为明军在 而我神箭营则是居高监下！ 而神箭营的射术就可以发挥极大作用，不断对明军进行杀伤。 明军一旦溃败，不是死于箭下，就是滚下山崖，掉下沟谷！ 明军也该败了，吴王的运气也该用光了！ “咦，国师，你看，他们居然在喝水！”巴图根奇怪地指着明军说道。 吾儿开这才注意到，坐在雪地上的明军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往嘴里倒水。 太难以置信了！ 吾儿开拿出随身带的水囊，什么也倒不出来！ 因为，天气寒冷，撒尿成冰，水囊里的水自然也成了冰块。 要想喝水，就必须燃起火堆烤一烤水囊，或者是直接抓雪吃。 在雪山上解决饮水问题，其实很简单。 但明军的水没有冻成冰块，实在是令人费解。 突然，吾儿开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到了吴王过去的种种诡异和古怪。 第0380章 常升大骂朱元璋 徐怀锦喝了一两口水后，感到好了一些。 其他人也是如此。 朱元璋喝了几口水，胸口的烦闷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老毕，感觉好点了没有？”朱允熥揽着徐怀锦问起了朱元璋。 朱元璋点点头，有些不想说话。 刚才有些上不来气，可能是空气少了，还有就是，咱听到了二孙在应天登基！ 这个是最主要的因素！ 咱还在位，咱还没死！ 二孙朱允炆就竟敢编瞎话、造谣言，说咱死了。 并且还直接登基了！ 朱允炆就不想一想后果吗？ 咱到时候回到应天，朱允炆该如何面对？ 不对，也许朱允炆就没打算让咱回到应天！ 说不定，朱允炆已经安排了人，在路上等着，让咱消失！ 想让咱消失，二孙，你还嫩！ 朱允炆，看起来浓眉大眼，实际上龌龊不堪！ 咱总算看清了朱允炆的真实面目！ 不行了，不行了，上不来气了！ 再喝一口水，嗯，好多了！ 朱允炆这些破事，不想了！ 先帮着三孙把西域的事给处理了再说！ 徐怀锦喝了一口之后，这才看着瓶子道：“咦，这瓶子的水，为啥不上冻？” 平安、常升等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奇怪了。 朱允熥道：“这个，我想是老天关照吧。” 看朱允熥如此说，大家也只能这么想了。 发生在朱允熥身上的事，奇怪的多了，根本想不出来原因！ 干脆不想了！ 「懒得和大家解释了。越解释越多，解释越多越容易穿帮。」 「这是一种含盐的运动饮料。」 「这种饮料轻易不会上冻。」 「清水在零摄氏度时就会结冰。」 「而盐水在零下十摄氏度时也不会结冰。」 「含盐量越高，其冰点就越低。」 「世界上好多盐湖，因为含盐量高，所以常年不结冰。」 「含盐的运动饮料是专门为运动或体力活动人群设计的，能被人体迅速吸收，从而为运动后的机体及时补充水分、电解质和能量。」 「运动饮料含有一定的糖含量、适当的维生素、适量的电解质等。」 「可以有针对性地补充运动时丢失的营养，起到保持、提高运动能力，加速运动后疲劳消除的作用。」 「从刚才的情况看，这种水可以缓解高原反应！」 「我只考虑了这种饮料不上冻、缓解疲劳，但没考虑到高原反应的问题。」 「失误，失误！」 「主要还是太过自信了，导致了这么一个失误。」 朱元璋听得半懂不懂，什么摄氏度，什么维生素、电解质之类，但又一次感到了三孙的神奇之处。 只不过小小的一瓶水，他还能搞出这么多道道来。 什么高原反应，在三孙这里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事。 过了一会儿，大家感觉好了一些，徐怀锦提议继续前进。 如此不继续前进的话，胡人恐怕会冲过来。 徐怀锦已经感受到了胡人那恶狼一般的目光！ “如果没事的话，继续前进？”朱允熥看了看众人，脸色都好了很多。 “走！”平安第一个站起身。 平安突然感到不舒服，刚才可能是起身太猛了？ 徐怀锦起身时，身子又晃了晃，朱允熥赶快扶住。 朱元璋站起来，也是同样的情况，毛易虽然也不舒服，但情况好一些，看朱元璋摇摇欲坠，立马上前扶住了他。 “停。大家再歇一会儿。”朱允熥吩咐道。 「看来，饮料只能是缓解一下，只是补充了能量，不足以支撑大家继续走下去。」 「上当了！上了吾儿开的当！」 「怎么办？」 朱元璋心中一凉，三孙也没办法了吗？ 正想站起来，却提不起劲！ 高原反应，真特娘的古怪！ 朱允熥喊道：“吴开海，吴开海！” 吴开海带着人从后面走过来。 吴开海居然没有事！ “吴开海，你手下的人，有没有心慌气短的？”朱允熥问道。 “有，一半以上。”吴开海回答道：“吴王，山越高，就越容易胸闷。我小时候上过祁连山。” 「看来，吴开海理解高原反应是怎么回事。」 “吴开海，带着你的人过来，顶在前面，防止胡人扑过来。”朱允熥交待道。 吴开海带着四百余人，走到了最前。 巴图根一看到四百余人，身上都挂着那种天雷地火，顿时头皮发炸。 错过了机会！ 要是刚才对他们发起冲击，前面的明军顶不住，身后溃败，哪怕是这群人再厉害，也顶不住冲下来的前军。 现在，这些人顶到前面来，自己想下手就不容易了。 吾儿开道：“巴图根，这才多高？再往上走一段，你看看他们能不能支撑得住？” 朱允熥拿起了大喇叭：“对面的国师大人，等我们，是不是等得没耐心了？” 吾儿开哈哈一笑：“吴王哪里话，我们有的是耐心等。” 朱允熥道：“国师啊，要不要过来，咱两个一起谈一谈，聊聊天山南北的农业发展问题，能源开发问题，民族融合问题。” 吾儿开说道：“要不，吴王，你过来，我们二人谈一谈如何？” 朱允熥道：“看来，我们得选个中间缓冲地带了。看到没有，那边有一块大石头，我们到那边谈谈如何？你放心，是亲切而友好的交谈。” 吾儿开一看，在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正好位于两军中间。 巴图根大喜：“国师，以您的勇武，抓住吴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吾儿开此时却是狐疑起来。 吴王竟敢邀请自己到中间地带进行“亲切交谈”。 听说吴王文不成、武不就，但事实上呢，一直从嘉峪关打到这里！ 吴王，难道是深藏不露？真有好身手？！ 常升一听，亲外甥居然要和吾儿开在中间地带交谈。 这哪里是交谈，分别是两个人的交战！ “允熥，千万不能去啊！去了，你就回不来了！”常升急了。 常森也急了，是啊，看看那个胡人国师，人家使着一个大锤，在嘉峪关下威猛无比！ 平安道：“吴王，不可意气用事。吾儿开，天生神力。我和邱英平两个合起来，都打不过他！” 大家正在劝吴王不要单刀赴会，朱元璋却说道：“吴王尽管前去，吾儿开，不是你的对手。” 常升朝朱元璋瞪起了眼睛：“毕千户，你特娘的说什么屁话？” 毛易吓出了一身汗，天啊，常升，竟敢骂陛下，不要命了呀！ 第0381章 多智者必多疑 朱元璋此时紧紧盯着常升，如同鹰眼一般阴森可怖。 常升心中一惊，居然打了一个冷战。 天啊，这是什么眼神！ 盯得自己心中发毛，头皮发紧。 毛易感到了朱元璋的愤怒，幸亏此时朱元璋正戴着面巾，面巾外戴着口罩。 要是摘 不能让陛下生气了！ 此时生气，暴露了身份不说，还影响身体。 毛易的高原反应虽说不大，但也有一些胸闷。 陛下年龄大了，走这么高，本来就是气喘吁吁，要是加上生气，怎么受得了？ 其实，常升刚才说的也对！ 尽管蒋指挥使暗示过自己，吴王的身手不弱，但与胡人吾儿开相比，恐怕还不是对手。 毛易没见过吴王的身手，却知道胡儿开的可怕。 就算是陛下迷信吴王，也不能让吴王冒这个险呐。 “陛，毕千户，吴王多尊贵啊，岂能以身犯险？”毛易边说边捅了捅朱元璋的腰眼。 朱元璋立马反应过来，幸亏毛易有这句话提醒，要不然咱真发怒了，三孙岂不是感到很奇怪？ 不过，咱还真想看看，要是咱跟常升怼上了，三孙要站在哪一边？ 算了，常升刚才也是为他的亲外甥、咱的三孙好，才这么怼咱的。 常升怼的是“毕千户”，咱是皇帝，能和常升一般见识吗？ 大家都不想让三孙过去冒险，但是他们哪里知道三孙的本事？ 不行，得撺掇三孙去和吾儿开会一会！ 三孙不仅仅是有武功，他还有各种各样想不到的武器！ 并且，三孙从来就不是一样按常理出牌的人。 当时在嘉峪关城头，三孙就曾犹豫，要不要先干掉吾儿开。 当时离得那么远，三孙就有把握干掉吾儿开！ 现在，不要说离这么近！ 三孙的目的，也是想把吾儿开活捉！ 活捉了吾儿开，前面的一千胡人就不足为惧！ 三孙的武功，从未向大家显示。 今天，三孙终于想显示了，常升却拦着了！ 不行，怎么说，也是促成三孙，让三孙达到目的。 同时，三孙一显示武功，其他方面的本事自然就会进一步显示。 “擒贼先擒王！只有控制住吾儿开，我军才能摆脱困境。”朱元璋道：“吴王此时挺身而出，咱，佩服！” 常升恼火不已：“毕千户，你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话说得轻巧，挺身而出，你怎么不出？” 此时，朱元璋已经彻底放下了心态，常升的刺挠话对他已经不起啥作用了。 “咱年龄大了，但是咱明白事理！”朱元璋转向朱允熥：“帅者，率也！不作表率，凡事向后退缩，如何服众？” 朱允熥刚刚跨出的脚步，又停住了。 朱元璋有些失望，三孙，难道又想放过吾儿开一马？ 「我要是出去，绝对能抓住吾儿开。」 「但是，抓住了吾儿开，胡人就真的是树倒猢狲散了！」 「吾儿开，是兀纳失里的王牌，是胡人联盟的支柱！」 「抓住了吾儿开，倒是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 「但是，下一步就麻烦了。」 「可以想见的是，吾儿开落入大明手中，兀纳失里心灰意冷，胡人部落四散而去，到哪里去找兀纳失里？」 「只有让胡人团结起来，才能团灭！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 「无数个小部落一个一个地收拾，仗要打到何年何月？」 「不过，老毕的话说得没错，作为统制，就应该身先士卒。不能只喊给我上，关键时候要跟我上。」 「哈哈，我怎么陷入思维定势了？」 「以我的武功，完全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完全可以让吾儿开知难而退！让吾儿开带着兀纳失里继续逃，但不要四散奔逃，要有组织地逃！」 朱允熥想通了，长身而起，拿出了喇叭：“怎么样，吾儿开，咱两个谈一谈？” 吾儿开此时真的是为难了，吴王怎么如此有底气？ 但吴王说到这里了，吾儿开也向前踏出了一步。 朱允熥大踏步朝前走去，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一看脚下，是一团被雪掩盖的灌木，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 朱允熥拔出来，根部居然是圆锥形状，呈黄褐色。 哈哈，朱允熥大喜。 「找的，就是它！」 「原来，此地就有它！」 朱元璋一听，三孙发现什么了？居然如此兴奋？ 朱允熥大踏步朝前走去，突然又是一个趔趄，好像又是被什么给绊了一下。 「还有，还有！看来，这东西多的是！」 「咦，吾儿开怎么不走了？」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多智者，必多疑！」 「就像司马懿，曹操，周瑜，当然，还有老朱。」 朱元璋的眼一翻，三孙，你不该把咱给他们几个比啊。 他们几个谁创下了咱一样的基业？ 不过，三孙这是在牵挂咱啊，时不时地想起他的“老朱”，朕心甚慰！ 「吾儿开看来是产生怀疑了，我如此利落地走过去，他害怕中了我的圈套。」 「得演戏！给吾儿开一种穷途末路、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要给吾儿开一种强装淡定、内心忧惧的印象！」 「刚才不是被绊了两下吗？」 「干脆来个真真假假！」 朱元璋一听，好了，三孙要拿出他的看家本领：装！ 三孙要演戏了，咱就好好看戏！ 此时，朱元璋居然也不觉得如何胸闷了，从雪地上站起来，以便看得更清楚。 “吾儿开，你，你倒是过，过来呀。”朱允熥的声调带上了颤音。 哎哟！ 朱允熥又被雪地里的灌木绊了一下，这次好像是双脚同时被绊，向前扑倒在地。 呀！ 徐怀锦一声尖叫！ 只见朱允熥扑到地上，头埋到了雪中，露出半个脑袋。 「幸亏没有扑街！」 「幸亏只是扑雪！」 「等一会儿再起来，要装，就得全套齐活。」 朱元璋转头对毛易悄声道：“有人去救吴王的话，给咱拦住。” 毛易更加确认，吴王一定是武功超群！ 否则，陛下不会让他最宠爱的三孙去冒险。 毛易想起来在哈密城的时候，吴王曾一脚踹开了徐怀锦的门，带筋带瘤枣木门闩都被他踢断了！ 毛易自忖做不到。 朱允熥居然还没起来！ 常升慌神了，难道刚才他倒下刚才砸到了石头，晕过去了？ “允熥！”常升发一声喊，就冲出去。 第0382章 戏精上头 常升红着眼睛冲出几步，毛易挡在了面前。 常升道：“让开！” 毛易道：“开国公，不要冲动！” “好你个鸡霸毛易，敢挡老子的路？”常升吼道。 吼毕，眼前出现一个黑洞！ 这是毛易的火铳。 常升吓了一跳，直向后退了几步。 毛易阴冷的目光射来，常升才想到，此人是锦衣卫副指挥使！ 他，可以代表陛下，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从西征以来，毛易显得异常低调，时时听从朱允熥的安排与调遣。 一直管着火器营，所以，常升把他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身份给忽略了。 忽然，趴在雪地上的朱允熥动了，慢慢爬了起来。 一边晃着脑袋，擦去脸上的雪，一边往前面走。 这时，明军都松了一口气。 徐怀锦有些蒙了，这是什么状况？ 毕千户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鼓动着吴王出去与吾儿开会面。 毕千户不是一向对吴王很亲近吗？ 今天怎么，看起来跟吴王有仇一样！ 刚才吴王心血来潮，说是要与吾儿开在中间地带会面，谈一谈。 徐怀锦感到，吴王这就是在满嘴跑火车。 但毕千户却当真了！ 他通过激将法，让吴王当场兑现刚刚说出的大话：与吾儿开单独会谈。 这是把吴王往火坑里推呀！ 更奇怪的是，火器营的毛易居然带人挡住了常升！ 而毕千户本来主是火器营的百户，毛易这么做，虽然为手下撑了腰，但却是陷入了更大的不义！ 朱允熥朝那块大石头走去，又回头看了看，显然有些悔意。 「一走三回头！这样会显得我心中发虚！」 「一走三回头！这样就会打消吾儿开的疑虑！」 「咦，毛易拦住了二舅！」 「毛易，干得漂亮！」 「要是二舅跑过来拉我，我要是不回去，吾儿开该怀疑了。」 朱元璋听到此，得，咱就再配合一下三孙，好好演一场戏，把吾儿开引过来。 朱元璋喊道：“吴王，你大胆地往前走！胡人，不敢拿你怎么样！吾儿开敢对你动手，咱有火铳，打他个稀巴烂！” 朱允熥扭头向朱元璋投过一个“幽怨”的眼神，“无奈”地低下头。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 「老毕，奥利给！」 「老毕这么一说，让我有了往前走的理由！」 「老毕，简直是神助攻！」 朱元璋心中乐开了花，看把咱三孙给高兴的，三孙高兴，咱就高兴！ 吾儿开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朱允熥是底气不足。 之所以提出与自己单独谈谈，主要是为了在明军面前展现他的勇气。 看那个蒙面老兵一直在撺掇，明军火器营拿出火铳，不让其他人拉回吴王！ 明军一定是内部先出了问题！ 在平时还不突出，在明军进退两难的情况之下，内部问题爆发了！ 可能是他们出于对吴王的不信任，对他这次的重大失误，而对他产生了严重不满。 明军火器营仗着他们的火器，想利用自己的手抓住吴王，接过吴王的指挥权！ 吴王送上门来，岂能放他走？ 抓住吴王，明军的矛盾将彻底激化，分裂的局面就此形成。 说不定，根本用不着动手，明军就先内部打起来。 自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再看看吴王，有什么可怕的呢？ 就他那个身板，能跟自己比吗？ 我一拳就能把他打出几丈远！ 吾儿开道：“吴王，果然豪气！那我们就好好谈一谈。” 吾儿开快步朝大石头走过去。 「吾儿开，终于上当了！」 「吾儿开，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朱允熥已经站在了大石旁边。 吾儿开快步朝朱允熥走过去。 朱允熥两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 吾儿开当然也是什么都没带。 此时，常升、常森、蓝寿、平安等人担心至极！ 毛易，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到底在做什么？ 常升面对毛易，眼睛都能喷出火来！ 但此时，他能不能轻举亡妄动，因为毛易的火铳随时能喷出火来！ 还有那个毕千户，你给老子等着。 别看有毛易护着，咱作为常国公，整死你，就不用我出面，分分钟灭了你！ 但是，此时就算毛易让开，冲上去也晚了。 一切，只能靠允熥自己了！ 老天爷，保佑！ 老姐，显灵吧，保佑你的儿子！ 吾儿开快步走过来，看到了吴王朱允熥的眸子。 心中又疑惑起来，吴王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惧意！ 难道刚才他的害怕，他的颤抖，都是装的吗？ 但是，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还有退路吗？没有！ 但再一看朱允熥的身材，虽然很匀称，但是看不出来比自己强壮到哪里。 近了，近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 吾儿开心想，这是什么礼节？ 看看吴王的手，这就不是武人的手！ 我的手，这可是拎着大锤的手！ 吾儿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嘿嘿，吴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哭天喊地去吧！ 众目睽睽之下，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吾儿开正想加力，忽然感到吴王的手如同铁块一般！ 正在奇怪，手掌一股大力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差一点叫出声来，但这么多人看着，只能生生地忍住了。 朱允熥笑道：“吾儿开，果然英雄了得！” 吾儿开的右手越来越痛，指骨之间被挤压得似乎没有了一点空间。 再下去，恐怕骨头都要碎了。 吾儿开一脚踢出，想摆脱朱允熥。 谁知道右腿动了一下，脚却抬不起来！ 一只脚踩在了自己右脚脚面上！ 此时，手部的疼痛减轻了，吴王减少了力量。 想挣扎，但怎么都挣不脱！ “啊，抱歉抱歉，踩着你脚了。”朱允熥小声说道：“吾儿开，坐下谈谈如何？” 吾儿开此时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勉强点了点头。 朱允熥放开了手脚，吾儿开如释重负。 刚才那一瞬间是真的吗？手部和脚部的疼告诉他，这是真的。 汉人有句话：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没想到吴王那看似平常的身体中，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自己根本无法抵抗！ 完了，上了吴王朱允熥的当！ 第0383章 国师请回游戏继续 朱允熥先是盘腿坐下，指了一下面前：“国师，不要客气嘛，条件艰苦，凑合凑合吧。” 吾儿开心里一抽抽，此时的朱允熥哪里有一丝心虚和不安？ 朱允熥先坐下了，他根本不担心自己能逃跑。 但现在，能逃吗？ 真要是撒鸭子跑回去，今后不就成了大家的笑柄，自己这个国师还怎么干得下去？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来，听听吴王到底想干什么。 “吾儿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乌孙人吧？” 朱允熥一边问，一边漫不经心地从袖口露出一把小刀。 吾儿开简直是无语了，原来吴王带的有随身兵器！ 看这小刀的作工，就知道，绝非凡品！ 不要说刀了，就吴王那手部的力气，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突然，小刀消失不见了！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一把小刀，放在袖口，让吾儿开看一眼，又回收到空间里去。 系统取出与回收，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吾儿开内心十分惊讶。 朱允熥本想取出其他的，但害怕取出来，吾儿开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要彻底震住吾儿开！ 吾儿开有如此智谋，给兀纳失里打工有些亏材料了，不如把他给挖过来。 是人才，咱就拢过来。 不是一个民族又如何，大唐不也有很多歪果仁在朝廷为官吗？ 回回人伍儒不也当上了大明钦天监的监正？并且还是老朱亲自任命的。 朱元璋此时满是焦急，不是因为担心三孙，而是这个距离上，他听不到三孙的心声了。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常升、平安、常森、蓝寿、徐怀锦都奇怪起来。 这两人真的是友好交谈！ 两个刚才握手那么长时间，并且一起坐下来了！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拳脚相向！ 而是彬彬有礼，一派和谐气象！ 他们居然真是在谈事，真的是在进行友好交谈！ 吴王难道真的是在与吾儿开谈天山南北的民族融合问题、农业发展问题？ 一切，都没有按大家预想的来！ 胡人那边，也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国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把吴王朱允熥给抓回来吗？ 这怎么两人还握上手了，还盘腿相对而坐！ 国师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对了，国师这是不急着把吴王抓回来，反正吴王已经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能劝降，岂不更好？ 朱元璋听不到三孙的心声，从一开始的焦急慢慢平静下来。 三孙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三孙不会把吾儿开给抓回来，但，吾儿开也绝对抓不走三孙。 三孙，有可能是在做吾儿开的思想工作。 或者是想策反吾儿开，让他离开兀纳失里？ 想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虽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也看是什么时候。 西域各族太多，大明习惯地把他们统统叫做胡人。 其实，胡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就从面相来看，吾儿开与兀纳失里明显就不是一个种族。 纳天下英才，不仅仅指大明境内！ 朱元璋并不知道，他还真猜对了。 就在那一刻，朱允熥真的是有了一个打算：挖兀纳失里的墙角。 吾儿开道：“看来吴王对西域研究已久、了解颇深。我祖上，正是乌孙人。我母亲是蒙古人。” 朱允熥道：“你不是一般的乌孙人，你自出皇族，你身上流淌着的是高贵的血液！” 吾儿开心中一动，奇怪地看向朱允熥：“吴王为何作出判断？” 朱允熥道：“因为，你的气质，出卖了你的出身。” “一个蒙昧未开化的民族，不可能产生智慧和智者。智慧是文明的结晶。” “你的先祖建立乌孙国之时，就与我西汉帝国建立了友好合作关系，共同打击匈奴！” 吾儿开默然，吴王说得一点都没错。 一千五百年前，吾儿开的先祖在巴尔喀什湖东南、亦烈河流域建立了乌孙国。 当时，乌孙国与西汉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匈奴。 为了对付强大的匈奴，汉昭帝派出了自己的公主到乌孙国和亲。 这个公主就是解忧公主，她为人乐观，性格开朗，很快就适应了草原上的游牧生活。 解忧公主在乌孙国积极参加政治活动，协助乌孙王处理政治、经济、军事等事务，深受乌孙人民的爱戴。 最终，解忧公主用自己的大爱、宽阔的胸怀赢得了乌孙人民的敬佩，也让匈奴人在西域的势力得以消减。 乌孙国成为西汉的属国之后，匈奴终于被西汉打败。 西汉取代匈奴在西域的位置，汉宣帝在神爵三年设西域都护府，长官都护负责管理西域事务，乌孙的一举一动受到西域都护府的监视。 从此之后，乌孙国与汉帝国开始产生裂痕和矛盾。 东汉时，乌孙国发生内讧，国力逐步衰落。 魏晋南北朝时期，乌孙国与中原政权仍然保持联系。 乌孙曾经向曹魏政权进贡，“无岁不奉朝贡”。 后来，蒙古高原的柔然曾经数次攻打乌孙国，乌孙被迫西迁天山山中。 此后，乌孙人一直在复国，但一直未能成功。 最后，乌孙人被蒙古人的察合汗国给征服。 吾儿开对这段历史记得一清二楚。 是因为他从小就被教育，要牢牢记住乌孙的历史。 从小，吾儿开就继承了一辈又一辈的梦想：重建乌孙国。 “吾儿开，有空我送你一本书《倚天屠龙记》，里面有个慕容复，曾是鲜卑皇族，一直想复国，一直在失败。”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过去的就过去了，有些光荣注定是过去！” “我欣赏你的勇气与执著！” “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偏偏屈尊于兀纳失里的帐下？”朱允熥道：“乌孙建国之时，蒙古在哪里？” “之所以乌孙人产生你这样的智者，主要是先祖的恩德和基因！” “因为，你身上流淌的，是乌孙与汉人融合共生的血液！” “先祖种下了文明之芽，才诞生了如今的智慧之花！” “但是，兀纳失里一个狗屁不成的儿子马哈里，却要让你这个国师来保护。他们用错了你！” 吾儿开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他心中全是震憾。 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民族，因为乌孙人在西域各部早已无足轻重。 但是，这个吴王对乌孙如此了解，对他的先祖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没错，解忧公主在乌孙人的心目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也正是解忧公主带来的大汉文化，让乌孙国延续了几个世纪的辉煌。 今天的吴王，让他刮目相看！ “吾儿开，算起来，我们有着共同的血脉！”朱允熥说道：“感谢你保护了徐怀锦，没让她受辱，虽然她与我还没什么关系。” “如果想与我大汉联合，我随时欢迎。你的部族也将得到极高的礼遇。” 吾儿开道：“吴王，我十分佩服你的本事和胸襟，是个坦荡的铮铮男儿！恕我直言：您带着六万人到此，孤军深入，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就算是吴王抓住了我，你和你的军队恐怕都难逃劫难。” 朱允熥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对于我们能不能闯过这一关还有下面的关口，没有信心？” 吾儿开道：“能不能闯过，吴王且试上一试。” 朱允熥哈哈一笑：“国师，那，你就拭目以待。” 对于吾儿开这种有智慧、很自负的人，想征服他，收为己用，恐怕不是几句话的事情。 吾儿开既然敢带一千人给明军当向导，绝对是在前方做好了准备，设好了圈套。 那就凭本事说话！ 朱允熥振衣长身而起道：“国师请回，游戏继续！” 第0384章 不是药物是毒物 吾儿开也站起来，没想到朱允熥这么懂他的心思。 一眼看出他只是蛰伏于兀纳失里的帐下。 吴王朱允熥，好大的力气！ 好深的学问！ 好毒的眼光！ 好厉害的口才！ 居然想劝我投到他的手下，给乌孙人以极高的礼遇！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过接下来的关口吧！ 不管能不能过得去，自己一定饶过吴王一命，对于明军也绝不滥杀。 毕竟自己不同于西域其他各族，正如吴王所讲，我的血脉里，有祖先种下的文明之芽！ 朱允熥又伸出手，吾儿开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右手。 两手相握，朱允熥没有加任何力量。 握完手，朱允熥和吾儿开各自返回本队。 吾儿开回到阵中，巴图根急问是怎么回事。 吾儿开小声告诉巴图根，吴王的力量奇大，在握手之时就感觉到了。 巴图根一看吾儿开的右手，居然是淤青片片！ 巴图根吃惊不已，这岂不是说明，吴王饶了吾儿开？ 吴王为何饶了吾儿开，巴图根想知道究竟。 吾儿开斜看了一眼巴图根：“吴王说过，要饶兀纳失里大汗和我一次，从嘉峪关到现在，你算算有几次了？” 巴图根一想，是啊，其实在嘉峪关的时候，明军已经完成了包围。 但是，吴王却莫名其妙地让出一个缺口，让兀纳失里和吾儿开从容地逃走了。 在瓜州城、在哈密城，都遇到了同一种情况。 吴王在大胜之时，根本就没有趁胜追击！ 真想不通，这只明军好奇怪，这个吴王更奇怪！ 下一步，该怎么办？ 吾儿开道：“我们继续往上走，看明军到底如何克服高山症。” …… 朱允熥回到了本阵，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除了朱元璋和毛易，其他人包括众将和军士，都以为吴王回不来了呢。 万万想不到的是，两个居然真的就是在友好交谈。 融洽的氛围从到头尾持续！ 他们谈的是什么内容？ 首先发问的是常升。 “我只不过就是劝吾儿开，离开兀纳失里，跟着我干。”朱允熥道：“可惜的是，他没同意。” 朱元璋兴奋了，看看，咱的三孙，就是咱的三孙！ 咱刚才就是那么随便一想，居然还说中了！ 三孙果然去挖兀纳失里的墙角了！ 徐怀锦简直佩服起朱允熥来了，胆子奇大，想法奇葩！ 跟人家打了半天，从嘉峪关一路打到这里，你居然劝仇人反水，投到自己手下来！ 吾儿开能答应你才怪！ “这个吾儿开，倒是让我高看一眼！”常升道：“双方在中间地带交谈，吾儿开果真没有动手！” 吴开海走过来道：“胡人，开拔了！” 吴开海刚才处于双方接触的最前沿，虽说听不清楚二人谈了什么，但他看到两人做了什么。 在两人握手的时候，吴开海注意到了吾儿开狰狞的表情。 别人感到这表情是痛恨。 吴开海感到，这表情是痛苦！ 吾儿开被吴王朱允熥给拿捏了！ 双方的力量较量就在这一瞬间决定了。 不是吾儿开放过了吴王，而是吴王放过了吾儿开！ 但是，吴王没有说，吴开海也就没有多嘴。 朱允熥道：“不是吾儿开没动手，而是我吓着他了。这次，是我饶了他一命。” 徐怀锦刚才还在为朱允熥担心呢，看到朱允熥安全归来了，心就放下了。 但一听到朱允熥的这句话，就有些不屑一顾，不吹牛你会死吗？ “吴王，你为何饶他一命？”徐怀锦的口气明显带着揶揄。 朱允熥认真地说：“我饶他一命是因为两点：一是，吾儿开有智慧；二是，吾儿开饶过你。” 徐怀锦的脸刷地红了。 当时，她被胡人抓到营帐中时，兀纳失里的手下建议把她“享用”了，幸亏是吾儿开出面，才保住了清白之身。 自己一直以为吴王怀疑她是不是被胡人玷污。 现在看来，吴王相信她的清白。 再看看吴王，似乎是认真的。 虽说吴王武力上比不过，但他智计百出，可能折服了吾儿开。 又或许是，英雄惜英雄，智者惜智者。 此时，胡人走了一段后，停了下来，显然是在等明军跟上去。 明军都站起身来，但是都感到头晕目眩！ 刚才只顾着担心朱允熥会不会被吾儿开给抓去，都提着心劲。 这一放松下来，就感到胸口更闷了。 朱元璋刚才一屁股坐下来，幸亏有毛易拉着，要不然就摔着了。 平安居然也喘起了粗气。 蓝寿干脆蹲地，哇哇地吐起来，面前的雪地上净上秽物。 火器营的军士受此感染，一个个都蹲到地上呕吐。 吴开海说道：“吴王，这是高山症，第一次上山，都是这样。” “不如我带着几百弟兄冲过去，灭了这帮胡人再说。” 朱允熥道：“地形对我不利，手雷朝前扔，弄不好，会滚下来，反而炸着了我们自己人。” 对于老手来说，扔手雷拉环之时，会在手中停几秒扔出，这样就能在敌人堆里炸响。 但对于新手来讲，刚拉环就要扔出，引信还没有烧完呢，不可能马上爆炸。 万一扔近了，再从雪坡上滚下来，炸了自己人怎么办？ 而且现在就算吴开海带的人想追胡人，也不一定追得上。 平安忧色满面，但又无能为力，因为他已经觉得走不动了。 朱元璋这时才想到，三孙刚才向前走去的时候被绊倒过，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十分兴奋。 朱允熥弯下身子，拔起了一丛灌木道：“看到这个没有，这个叫做红景天。刚才吾儿开告诉我的。” 红景天？ 「刚好与吾儿开会了个面，就把红景天的事情推到他身上，免得我向大家解释了。」 “吾儿开说，红景天是高山症，高原反应的克星！” “这一片，红景天多的是，大家都找一找，拔出来，把红景天的根部嚼烂咽下。” 徐怀锦道：“吴王，胡人胡说，岂可相信？” 众人正打算拔红景天呢，听到徐怀锦冷不丁冒出的话，都犹豫了。 是啊，胡人怎么会有如此好心？ 他们巴不得明军都心慌气短、浑身无力呢，怎么会向明军推荐药物？ 大家想到了一种可能：红景天，不是药物，是毒物！ 第0385章 朱元璋以身试毒 徐怀锦这么一说，就连常升都有些迟疑了。 常升作为朱允熥的二舅，向来是他的铁杆粉丝。 但是对于朱允熥刚才所讲，却有所怀疑。 亲外甥的本事很大，但是年龄小，对于世道险恶、人心叵测没有足够的认识和深切的体验。 这次，吾儿开与外甥见面，没有对他下手，反而告诉他红景天的根可以治高山症。 吾儿开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吾儿开之所以不抓住吴王，是因为他认为抓住一个吴王并没有什么用，明军还有六万人！ 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透露出红景天的药效。 吴王回来让大家一吃，明军中毒，吾儿开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达到全胜的目的。 吾儿开，好阴险啊！ “允熥，这个东西不能吃，吾儿开骗人的。趁现在还有力气，立即下山，返回交河城！” 常升说完这句话，直觉得心通通直跳，上不来气，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自己也有了高山症的反应！ 蓝寿此时又吐了，但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干呕。 “常将军，”朱允熥用了很正式的称呼：“放心吧，红景天就是治高原反应的。” 常升没法再说下去了，这么多人，也不好批评得太狠。 只好在心里吐槽，外甥啊，你太固执了，对于胡人的话，你也相信？ 正如徐怀锦说的那样，胡人胡说，不可信呐。 「本来把事推到吾儿开身上呢，哪知道大家都不相信。」 「其实，红景天的药效，一百多年后才被大明所了解。」 「两千多年前，青藏高原的人就以它入药，以强身健体，抵抗不良环境的影响。民间常用来煎水或泡酒，以消除劳累或抵抗山区寒冷。」 「海拔越高，人体氧气含量就越不足，就会出现缺氧症状，包括头痛、疲倦、呼吸困难、眩晕等，严重或是突发性的则会引致昏迷甚至死亡。」 「这就是高山症。」 「而生长在高山地区的红景天恰恰就能治疗高山症，帮助克服高原反应。」 「因为这一功效，历代藏医将其视为“吉祥三宝”。」 「红景天大多分布在北半球的高寒地带，大多数都生长在海拔3500-5000米左右的地方。」 「由于其生长环境恶劣，如缺氧、低温干燥、狂风、受紫外线照射、昼夜温差大，因而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特殊的适应性。」 「红景天属植物在全球约有近100种，花夏有70余种，青康藏高原有55种，西.藏有32种。」 「红景天分为大花红景天、库页红景天、狭叶红景天、深红红景天等类别。」 「从此地来看，应该属于狭叶红景天。」 「最早记录红景天药效的，是藏医学家宇妥·宁玛云丹贡布，他编写了藏医药领域最经典的名著：《四部医典》，又叫《医方四续》。」 「李时珍在写《本草纲目》时参考了藏医的这个名著，将红景天这味药写了进去。」 「李时珍记载：红景天，本经上品，祛邪恶气，补诸不足，已知补益药中所罕见。」 「李时珍还有一百多年才出生，所以大明人对红景天并无了解。」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中还有个疑问，红景天是能够治疗效，但他在与吾儿开会面前也透露，红景天得提前十到十五天吃，否则就没有作用。 这里遍布红景天又如何呢？ 现在吃了，最少十天之后才能起效。 「现代制药将红景天制成胶囊，是因为这植物已经非常珍稀了，所以做成了胶囊，要想起效，必须提前十到十五天吃。」 「而直接吃红景天的根，高山症几乎就是立竿见影。」 朱元璋听到这里，胸闷顿时减轻了许多，敢情，直接吃红景天的根，就可以马上起效！ 太好了！ 别人不相信三孙，主要是不相信吾儿开。 就只有咱一个人知道，三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为何知道红景天！ 现在说啥都没人信，那就用行动说话，咱就带头吃红景天！ 朱元璋提起一口气，走到朱允熥面前，拿过红景天，掰下粗根，捧起雪将根上的泥土搓掉。 连皮都没剥，背过身子，将红景天的根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朱元璋的动作非常迅速，毛易、刘海旺都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这是怎么了，如此相信吴王的话吗？ 居然吃起了红景天！ 毛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东西有毒，陛下居然试吃！ 试毒，这不是陛下做的事！ 刘海旺冲上前，就要夺朱元璋的红景天！ 但朱元璋已经把根全部塞进嘴里，一把推开了刘海旺。 毛易心中害怕已极，天啊，陛下，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所有人看到这一情景，不禁目瞪口呆如木鸡！ 毕千户今天十分反常！ 最开始是怂恿着吴王与吾儿开会面，差一点让吴王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也许是老天帮忙，也许是胡人犯晕，吴王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现在，吴王信了吾儿开的话，说是红景天可以治高山症。 谁都不相信，但毕千户偏偏就信了！ 毕千户直接抢过了吴王手中的红景天，为吴王试毒！ 刚才大家还在气恼毕千户，现在，对他的看法来了一个大转弯。 徐怀锦很是感动，好几次遇到危险，毕千户都与吴王和自己在一起。 毕千户居然肯为吴王试毒！ “老毕，刚才，我错怪了你！”徐怀锦赶过来轻声说道。 “哈哈，徐军师，放心吧。吴王说这东西能治病就是能治病！” 朱元璋说道：“肯定没有毒。就算是有毒，咱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早就赚了。” 「老毕此人，真是够意思！」 「今天要不是老毕的助攻，吾儿开也不会跟我会面。」 「有了与吾儿开的会面，下一步控制西域就有了很大保障。」 「只要吾儿开肯与大明合作，拿下西域、掌控西域就多了一层把握。」 「控制西域，固然要有铁血手段，但能团结的，就不必将其推向反面。」 「控制西域，治理西域，总不能把各部族给杀光。」 「民族融合是大趋势，只有融合融通、融汇融洽，才能够让花夏文化多元多样、多姿多彩。」 「文明就像一条河，只有不断吸纳小支流的进入，才能够保持足够的动力和活力，最终奔向大海。」 第0386章 红景天的功效 朱元璋将红景天的根嚼烂咽下后，众人都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不一会儿，朱元璋爽朗一笑：“红景天，果然有效！” 众人愕然，毕千户的声音与之前大不相同！ 因为高山症，毕千户之前说话明显乏力。 而现在，可以说是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完全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一刻钟不到，就有如此明显的变化！ 看来，红景天的根还真是可以缓解高山症。 大家都疑惑起来，吾儿开，真的这么好心吗？ 吾儿开还真是给明军当向导来了？ 就是因为吴王曾饶过吾儿开，好几次都放任吾儿开逃走，吾儿开这是投桃报李来了？ 太不可思议了！ 不管如何，度过眼前的危险，终于有了方法。 不等朱允熥下令，明军从将军到军士都开始在雪地里寻找起来。 果然，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会有红景天，一团团，一丛丛的。 朱元璋此时的高原反应已经消失了，心情极其愉悦。 看看，咱三孙真的是老天照顾，运气太好了。 「大自然就是一个平衡的生态圈，相生相克，无处不在。」 「谁能想到，在这么高海拔的地方，还生长着红景天！」 「在高海拔的地方，容易得高山症，于是大自然就在这里安排了高山症的克星。」 「想起了金老爷子《神雕侠侣》中的绝情谷，绝情谷中有剧毒的情花。」 「想解杨过的情花毒，需要一种叫断肠草的植物。巧的是，断肠草就生在情花旁。」 「无论哪种植物，在离它五步之内，必有它的克星。」 朱元璋忽然想到，自然中有这种规律，人其实也是。 比如，吾儿开是胡人的智者，可惜他遇到了克星，他的克星正是咱三孙！ 此时，吾儿开带着人正在远处等待明军跟上来。 如果明军跟不上来的话，就说明他们的高山症更加严重了。 刚才吴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此人，不论是学识，口才，武力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 这方面，吾儿开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但是吴王的部队来到了这里，受到了高山症的侵袭，大部分明军都挺不过去这一关。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明军都会有反应。 吴王也许会将有反应过度的明军留下这里，慢慢组织下山。 其他的暂时没症状的军士，会跟着吴王继续跟过来。 只要吴王跟过来，就一定损兵折将。 因为上得越高，高山症就越厉害。 就算他们能够熬过高山症，也恐怕逃不过自己在前方预设好的圈套！ 吴王，如果你死了，我会按汉人的习惯，给你厚葬。 吴王，如果你没死，落在我手中，我会让你助我重建、振兴乌孙国！ 吴王，只要你答应助我，我就离开兀纳失里，回到亦烈，让你成为乌孙国永远的国师！ 有了吴王朱允熥，得到了吴王制造各种装备的能力，我乌孙国重建指日可待！ “明军在做什么？”巴图根喊道。 正在思索的吾儿开被巴图根打断了思路，往前一看，明军居然正在雪地里四处扒拉。 拔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灌木。 这不是经常见到的红景天吗？ 他们拔这个做什么？ 最早发现红景天功效的是藏医，在天山一带的胡人还没意识到这种植物的作用。 天山南北的部落之所以没有高山症，是因为他们从小放牧，不少地方还有高山草甸，对于这种高度已经习惯了。 更让巴图根等人不解的是，他们居然吃起了红景天的根！ 他们才上到这里，居然就饿了？ 难道明军从交河城出发，没有带肉干和其他干粮吗？ 再不济也可以杀马饮血呀，怎么沦落到吃树根的地步？ 巴图根兴奋了，恐怕不用再往上走，明军就会因为吃的，而打起来！ 不一会儿，明军都开始列队，牵马，前进！ 明军的精神状态明显与刚才不同！ 前面，居然还传来了明军的阵阵笑声。 哪里有一点高山症的症状？ “难道红景天既能当粮，还能当药？”吾儿开问道。 巴图根说道：“吴王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吾儿开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对于红景天，自己也只知道名字，不知道有这作用。 此时，明军的高山症全部消失，大家都高兴异常。 朱元璋心里却在疑惑，红景天这么好的东西，胡人为何不知道？ 如果胡人知道红景天能消除高山症，为什么不提前把这里的红景天全部拔起烧掉？ 胡人打小就在这里生活，对于这里的植物居然还不如外人？ 恰好，朱允熥的心声进入了朱元璋的脑海：「从红景天这个植物，就可以看出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差别。」 「游牧民族的食物基本都是地上跑的，对于地上长的东西，看不上、吃不惯。」 「尤其是对于这种难以下咽的植物，胡人根本不考虑植物是否有其他方面的功效。」 「因为动物本身含有充足的盐分，牧人吃牛羊，完全可以不用购盐。」 「西域地广人稀，动物可吃的植物很多，牧人没必要对植物进行研究。」 「汉人则不同，以农业为主，一看到植物，先想到能不能吃。」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会对各个民族了解得如此之深，研究得如此之透！ 也许三孙与吾儿开会谈时，就是从民族特性切入的。 如果能把折服吾儿开，彻底控制西域的过程就会大大缩短。 三孙赶快完成目标，好与咱返回大明！ 因为真不知道大明乱成什么样子了！ 也不知道三孙有没有收到沐瑶的信件。 …… 继续跟着吾儿开前进。 此时，雪停了，风大了。 风在地面打着旋儿，将地面的雪搅得漫天飞舞。 呼呼的喘息声，伴着着呜呜的风声，让大家产生了一丝不安。 如果在这里遇到什么意外，恐怕是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朱元璋此时，忽然感到又是一阵气短，连忙停了下来。 尽管有几个火器营的军士在照看着毕千户，但朱允熥仍然不放心，时不时地观察一下朱元璋。 朱元璋的动作明显有些迟缓。 此时，徐怀锦也有些累了，刚才的高山症似乎又出现了。 但是，此时却不宜休息，因为这一段相对较陡。 胡人在前方等着。 朱元璋一屁股坐到地上。 朱允熥道：“毛易，把老毕搀着，抬也要抬到胡人站的那个地方。” 徐怀锦也没劲了，蹲到了地上，似乎这样，能够减轻一下不适。 朱允熥去扶徐怀锦，徐怀锦就像软面条一样。 “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赶快走，到前面胡人停留的地方歇息。” 朱允熥说完，一把抱起了徐怀锦朝前面赶去。 第0387章 高峡平湖 徐怀锦想挣扎，却怎么都提不起力气，只好这么让他抱着了。 将士们又有了高山症的症状！ 这是因为上得更高了，空气更加稀薄，红景天的作用也不明显了。 但此地的坡度较大，就算让大军歇息，也得找一个相对缓一点的地方。 平安、常升等人也都开始有了不适。 蓝寿此时又吐起来，把不久前嚼进肚里的红景天根也给吐了出来。 朱允熥大声喊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吴开海带着还没有反应的庄浪军士在前面带路，朱允熥抱着徐怀锦紧随其后。 明军强打精神，牵马跟上。 此时，有一匹马打滑，滑出好远，掉进了山谷。 山谷中的雪很深，马掉进去，就不见了踪迹。 咴咴的马叫声猛地停止了，让人惊惧不已。 幸亏这马刚才是向一边滚的，没有撞到其他军士。 这么一惊吓，恐惧压过了胸闷！ 大家提起一口气，往上走。 走了一段，朱允熥又吩咐大家拿出绳子，前后左右绑起来。 马就不要管了，能走的就拉着，溜下去的，不要管，人命更关紧。 绑好之后，力气大的拉着力气小的，没症状的扶着有症状的。 胡人看到明军上来了，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等着明军。 看到明军行走得如此艰难，巴图根更加佩服起吾儿开来。 吾儿开对吴王非常了解！ 吾儿开带着一千人在交河城北盘桓的时候，就断定吴王一定会跟过来。 果然，吴王跟过来了。 在此期间，吾儿开还冒险与吴王会了一次面。 不知道吾儿开给吴王说了什么，吴王居然放他回到本队！ 现在，吴王跟了这么远、上了这么高，高山症又重新回到了明军身上！ 只要再往上跟一段，他们恐怕就支撑不住了。 红景天对于高山症的缓解作用，恐怕就是暂时的。 明军根本没有上过这么高的山，要想适应恐怕很难。 那就等吧，他们再到上现在这个高度，一定会崩溃。 到时候，千名勇士不用费劲，就可以让六万明军困死在山上！ 有明军开始手脚并用向上爬了！ 很多人累得气喘如牛，赶快喝几口带盐分的饮料，或者再嚼上几根红景天。 缓过一阵之后又继续前进。 “吴王，这里是平地，还有大湖！”在前面开路的吴开海欣喜地大叫起来。 朱允熥拿起喇叭鼓动起来：“兄弟们，加把劲啊，上面有大湖，有湖就有水，有水就有空气！” “再坚持一下，到湖边，就顺畅了！” 有高山症的军士们听到吴王的高音喇叭，精神又是一振。 徐怀锦此时恢复了一点力气。 朱允熥刚才右腿抬起，顶在了她的后背，左手托住她的大腿，腾出了右手用喇叭喊话。 徐怀锦伸出双手，抱住了朱允熥的肩，头也顺势靠在朱允熥的胸部。 此时，徐怀锦胸中的烦恶顿时消减了很多。 朱允熥喊完话，一边走一边道：“对了，好好靠着，才舒服。男人的肩，就是让靠的。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对了，我让你依靠，让你靠！” 徐怀锦嘤咛一声，整个脸都贴在了朱允熥的胸前。 终于，所有的明军都到达刚才明军停留的位置。 果然，这里有一个面积极大的湖泊！ 湖泊上有风吹来，带来了一股清新，居然还有一些暖意。 大家心头的烦闷稍减。 朱元璋的心里好受些了，但是他感到再往上爬，已经是不可能了。 看胡人还有那么远的地方等着，朱元璋心想，今天可能翻不过这座山了。 红景天是管用，但毕竟明军的身体还不适应这么高的地方，吃得再多，功效也是有限的。 明军此时，基本都是在湖边坐着。 朱允熥已经放下了徐怀锦，扶着她在欣赏着大湖。 “徐怀锦，这个湖你看出有什么异样了吗？”朱允熥问道。 徐怀锦刚只管欣赏雪山、大湖的美景，根本没想到湖还有什么异常。 此时才注意观察起来。 朱元璋拿出望远镜看了起来。 这个大湖的东、西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雪山，这里是两山之间的一个大盆。 北面，似乎是没有边！ 再仔细观察，发现北面有一道浅浅的黑痕。 明白了，那里是湖边，只不过因为距离远，看起来就像一条黑边！ 为什么是黑边呢？ 在这个高度，难道不应该处处是白色的？ 再一看脚下，咦，是黑白黄相间！ 黑一块，白一块，黄一块的！ 刚才没有注意到，原来地上也有异样！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 再看湖边的，湖边的地面都没有雪！ 远离湖边的，有的地方有积雪，有的地方则没有，露出了枯黄的败草和黑褐的地面。 这高的地方，居然还有草！ 徐怀锦说道：“此湖为何不结冰？岸边的雪为何融化了？” 朱允熥道：“这个湖底，有温泉。” “草之所以能在这个高度生长，是因为有水、有适当的温度。因为 朱允熥的解释让大家都明白了。 在应天的汤山，就有地热，有温泉。 在更北的地方，也有很多温泉。 温泉当然不会结冰。 难怪，面前湖面的风，吹面不寒。 再一看湖面，还隐隐约约有一些雾气，那是暖气。 「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朱允熥心中默念了一首词。 朱元璋对诗不感兴趣，此时他很着急，接下来怎么办？ 跟着胡人继续往上爬，还是在这里歇着？ 三孙好像一点都不着急，还有闲功夫填词。 “吴王，我们是走，是留？”朱元璋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朱允熥道：“当然是走，留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虽说遇到湖风让高原反应有所缓解，但等到新鲜劲一过，高原反应恐怕会更厉害。” “必须尽快离开。” 徐怀锦也顾不上欣赏景色了：“吴王，你的意思是，原路撤回？” “我的字典里，没有撤回二字。”朱允熥笑道：“不，我连字典都没有。” “不撤回，我们还要追？”徐怀锦一指胡人：“那么高，我们能受得了吗？” “我不是追吾儿开，而是赶往轮台！我们与吾儿开，殊途同归！”朱允熥道：“吾儿开，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徐怀锦道：“吴王，你也得高山症了？” 第0388章 僵局死局如何破局 朱允熥道：“东天山与西天山的缺口，是一个高山峡谷。这个湖恰好位于高山峡谷的最高处、最窄处。” “过了这个湖，坡度变缓，几乎是一片坦途，离达坂城和轮台城就很近了。” “从这个湖过去，是最省力的。” 徐怀锦此时真的怀疑朱允熥有严重的高山症。 别人的高山症是体现在身体上的不适，他的高山症是体现在脑子里的混乱。 不说徐怀锦，很多将士都感到吴王讲的，有道理，但行不通。 从这个湖过去，不用爬两面的高山了，当然省劲。 但关键问题是怎么从这个湖过去？ 常升则是皱起了眉头思考，允熥肯定是想从湖面过去，一定有他的办法。 刚才自己居然在怀疑外甥上了吾儿开的当！ 以为红景天有毒。 事实证明，红景天没有毒，可以有效缓解高山症。 以后，对于允熥所作出的决定，不能再怀疑了。 允熥想从湖面过，到底会采取什么方法呢？ 难道是升起热气球，把大家都运过去？ 常升想到了热气球，徐怀锦也想到了：“吴王，你是不是要用热气球把大家运过去？” 朱允熥反问道：“你说呢？” 徐怀锦道：“就算是热气球一次装六人，六万人运过去，得运一万次，来回二万趟。吴王，这个帐先算一算吧。”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 对呀，徐怀锦分析得很客观！ 凭着热气球缓缓飘移的速度，两刻钟来回一趟，一个时辰来回四趟。 一天十二个时辰，就算是不眠不休，满打满算可以运送四十八趟。 以这样的速度，运送六万明军，最少需要417天！ 一年多，在这里呆着，六万人马在这里早都冻死、饿死了！ 朱元璋在心中算了一笔帐，用热气球根本不可能。 不说人了，还有马呢？还有马背上的物资呢？ 再看看在山上等着的胡人，朱元璋感到，恐怕热气球升起来，就要遭遇不测！ 三孙曾三次升起热气球，那时候，热气球在高空之中，胡人在底下。 胡人的臂力再强，射术再精，对热气球也是毫无办法。 那么高，根本射不到！ 而现在，情况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升起热气球在湖面之上，那不恰恰在离吾儿开更近了？ 吾儿开所带的一千人，那可不是一般的胡人，而是神箭营，集中了胡人所有的神箭手！ 凭着热气球上升的高度，目测胡人所在的高度，恐怕是相差无几！ 此时，千名神箭手，齐齐射向热气球！ 局面可想而知：气球射穿，人员掉湖！ 朱允熥道：“我说过用热气球了吗？升起热气球，那不就成了吾儿开的活靶子？岂不被胡人扎成了刺猬？” 所有人都在想，不用热气球，难道还能飞过去不成？ 正在山上等着的吾儿开看着明军在湖边歇息，不禁叹道：“这支明军，居然爬到这么高，撑到现在，也算不错了。” 巴图根笑道：“应该就是红景天起了作用，就算是抓不住吴王，也算是有所收获。” 吾儿开道：“依吴王的个性，他一定要追上来。” “只是，我还不知道吴王用什么方法，帮助他的军士克服高山症。” 巴图根道：“吴王会不会用热气球，他用热气球先运送一部分人到湖对面，比如装备天雷地火的那支部队。之后，他们再上山，对我们进行夹击？” 吾儿开道：“吴王不会这么笨，他升起热气球，岂不是找死？我神箭营难道是摆设？” 巴图根猛地拍了一下脑袋，与吾儿开比，其他人的脑子都白长了！ 要是吴王升起热气球，离咱不是更近了？ 万箭齐发！ 让吴王朱允熥葬身湖底！ 哈哈，吴王，放马过来！ “吴王，你是想从湖上过去？”徐怀锦道：“这湖面没有结冰，怎么过？” 是啊，在高寒地带，居然有一个湖，还是不结冰的温泉湖！ 如果是一个结冰的湖，人马顺顺利利通过去！ 哪知道偏偏出现这么一个不结冰的湖！ 难道是老天跟大明过不去？ 吴王的运气尽用了吗？ 这个湖，再加上高山反应，这就是吾儿开给明军设下的圈套！ 这是吾儿开利用地形，配合老天爷，设下的圈套！ 这次，就看吴王如何解套！ 平安的心情有些沉重，刚才稍稍缓解的高山症又加重了。 眼前这个局面，难啊。 不仅仅是个僵局，还是个死局！ 上面，有胡人在虎视眈眈， 这个局，怎么破？ 朱元璋此时也顾不上关心应天的局面如何了，眼下的情况异常糟糕，十分不妙！ 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才是正事，其他的暂时顾不上了。 连命都没有了，其余的都是虚妄。 看大家都是满脸沮丧，朱允熥笑道：“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湖吗？咱飞不过去，还能游不过去？” 啊，游，游过去？ 平安傻眼了，先不说这么大的一个湖，就算是一个池塘他也游不过去啊。 因为，平安就是个旱鸭子！ 虽说平安的祖籍是滁州，但他从小跟着父亲在北边打仗，后来任济宁卫指挥佥事、密云指挥使。 济宁、密云都在北方，因此，平安根本不会游泳！ 徐怀锦道：“吴王，除了火器营的军士大多会凫水之外，其余将士均来自北方，他们如何游得过去？” 一片沉默。 沉默一片。 朱允熥又是一笑，打破了沉默的空气：“没有问题，不仅人可以过去，马和骆驼都可以过，所有的物资都能运到湖的那一边。” “所有人，把身上的绳子解下来，集中起来，交给吴开海。” 常升立马开动脑筋，允熥用绳子！绳子，究竟有什么妙用？ 拉纤？也没船啊。 就算有船，湖边直接就是高山，没有任何坡度可以缓冲，根本没有人站的地方。 所有的军士都解下了身上的绳子，集中交给了吴开海。 吴开海也有些蒙，绳子都集中过来做什么？ 徐怀锦看到朱允熥不慌不忙，从容淡定，也开始琢磨，他究竟用什么办法？ 马？骆驼！绳子？ 第0389章 疯狂的石头 “徐怀锦，等一会儿，你是想骑着马过湖，还是想骑着骆驼过湖，还是坐着石头？” 朱允熥笑着问道。 徐怀锦转过头去，真的是不想理他了。 这个人，到这个时候了，还没个正形！ “徐怀锦，马会游泳！马在水里的时候，可以将肺部冲足气来让自己的体积变大，从而浮力增大，达到飘起来的作用。” 朱允熥说道：“马可以驮着人在背上游泳呢，但是呢，游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马匹在水中心肺要承受比平时大很多的压力，如果长时间在水中泡着，势必对马匹心血管系统和呼吸系统造成损害。” “至于骆驼，也会游泳，只是游的距离，比马还短。” 徐怀锦简直了，吴王这是在消遣我吗？ 既然如此，你还问我是想骑马过湖，还是骑着骆驼过湖？ “吴王，骆驼会游泳？这倒是头一次听说。”跟着陈诚的一个西域使者奇怪地问道。 “我们可以放一头骆驼试试。”朱允熥说道。 「骆驼在一千万年前生活在北美洲，骆驼远祖越过白令海峡到达亚洲和菲洲。」 「那个时候，骆驼的游泳本领很强大。」 「那时候骆驼身体里的储水空间远远大于现在，只要排空就可以浮在水面上。」 「经过多少年的演化，骆驼的游泳技能退化了，但他们的基因还在。」 朱元璋暗自感叹，三孙怎么了解这么多？ 咱知道三孙知历史、通未来，哪知道他知道一千万年前的骆驼！ 一千万年前，恐怕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三孙这么讲，是不是有点悬乎？ 但是，这是三孙在心声里讲的，他有必要自己骗自己吗？ “徐怀锦，等一会儿，你可以摸着石头过河，不对，你可以坐着石头过河。” 朱允熥说完，就抽出了一把大刀，插向地面。 徐怀锦的一双妙目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气：“吴王，我就这么入不得你眼吗？” 刚才还在生气，以为吴王是在消遣自己，跟自己开玩笑。 现在，徐怀锦觉得吴王是在侮辱自己，是看不起自己。 这是拿自己的智商在地上摩擦！ 我，不管如何，不说智力超群，也算是出类拔萃，吴王居然这么低看于我！ 坐着石头过河？ 石头难道不会沉底吗？ 吴王，你坐一个试试？！ “徐怀锦，入不得眼，入得了怀！”朱允熥又开起了玩笑。 徐怀锦马上想起刚才被朱允熥从 这么多人，吴王居然提起了这事，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朱允熥将插在地上的刀往边上一推，地面马上就有一块凸起。 拔出刀，又重新插下去，使劲一撬，一大块石头被撬起了。 这石头看块头，绝对超过二百斤。 朱允熥刚才拿出的刀，是从吴开海的刀鞘里抽出来的锈春刀，再也普通不过。 这石头黑魆魆的，怎么撬两下就撬出来了？ 刀居然没有撬断？ “徐怀锦，这块石头，就送给你了！”朱允熥随手将石头提起来了。 啊，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 天啊，吴王，好大的力气！ 二百斤的石头！吴王随手拎起来，一点都不费劲的样子！ 吴王看起来一点都不壮实，哪知道身体内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吾儿开，算什么？ 吾儿开使的大锤，也不到一百斤吧？ 吴王不是一向文不成、武不就吗？ 现在看来，吴王的勇武，十分惊人，无人能敌！ 平安不由得赞道：“吴王，真是霸王再世！” 霸王当然就是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 项羽的力气如何，大家都是从传说和史书中了解。 看到吾儿开才知道什么叫做力士。 现在，吴王随手拎起这么大一块石头，神力呀！ 难怪，吴王这么有底气与吾儿开单独会面！ 难怪，吴王与吾儿开两个握那么长时间的手！ 原来，吴王在握手时就已经给吾儿开了一个下马威！ 震惊过后，徐怀锦对朱允熥又产生了怨气：既然有如此神力，为何不乘机抓住吾儿开？ 抓住了吾儿开，还会有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 在场只有朱元璋和毛易对于朱允熥的神力有所预料，并不意外。 朱元璋此时不是震惊，而是欣喜。 欣喜的是，三孙终于不苟了，他要显示他的武力了！ 刚才与吾儿开单独见面握手，那种力量只有吾儿开知道，明军的将士们并没有看出所以然。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咱三孙的厉害了！ 以后，三孙再也不会苟着了！ “徐怀锦，不要太崇拜我啊，我会不好意思的。”朱允熥道：“我其实力气没那么大，主要是这石头轻啊。” 徐怀锦听到此，又无语了。 石头轻？吴王这是变相炫耀啊。 “来，来，徐怀锦你抱抱这石头，看能不能抱得起？”朱允熥将石头拎到徐怀锦的面前。 徐怀锦抱石头？ 这不是为难徐怀锦吗？ 徐怀锦心里有些气，对着面前的石头一推！ 奇异的现象出现了，徐怀锦居然把这块大石给推翻了！ 徐怀锦呆立原地，看看被自己推翻的石头，再看看自己的双手，怎么回事？ 我的力气为何突然这么大？这石头，我也能推倒？ 徐怀锦走上几趟，再推了一把，石头又翻了！ 常升走过去，摸了摸石头，一把将石头提了起来。 常森上去试，提了起来。 毛易上去试，提了起来！ 朱元璋也上去试，也提了起来！ 天啊，这石头如此之轻！ 居然有这么轻的石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朱元璋心想，为何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偏偏让咱三孙给发现了？ 这黑色的石头，是三孙刚刚从地下撬出来的！ 刚才在 上到湖边，又遇到了这种石头！ 众人正在为奇怪的石头蒙圈呢，朱允熥拿过一根绳子绑住了石头，将石头扔到了湖中。 石头并没有沉底！ 而是好端端地飘在湖面上！ 这些，所有人都张大了口，半天合不拢。 这次震惊的，包括朱元璋和毛易。 天下，居然有不沉底的石头！ 天呐，这个世界太疯狂，这个石头太疯狂！ 第0390章 一个又一个危机 所有人全部明白了！ 这石头能浮在湖面上！ 刚才吴王给徐怀锦列出了三种过湖方式：骑马、骑骆驼、坐石头。 最不靠谱的一种是：坐着石头过河！ 哪知道，最不靠谱的变成了最靠谱的！ 最不可能的变成了最可能的！ 徐怀锦坐在这么大的石头上，绝对也不会沉底！ 徐元璋长这么大，哪里见过会漂浮的石头，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告诉大家，这是火山石，可以在水里浮起来。”朱允熥吩咐平安说：“让大家就地挖火山石，尽量不要破坏，能挖大块挖大块，这样能浮起更多的人。” 「这里是东天山与西天山的缺口，也不知道多少万年以前发生了断裂。」 「于是，这里就成为沟通天山南北的重要通道。」 「这个断裂带形成之初，曾经喷发出滚烫的岩浆，岩浆冷却后，就形成了火山岩。」 「岩浆冷却之后，喷发通道越来越小，于是就形成了温泉。」 「于是就有了这个温泉湖，也就是后来著名的达坂城盐湖。」 「火山石又称浮石或轻石或浮岩，容重小，是一种多孔、轻质的玻璃质酸性火山喷出岩，其成分相当于流纹岩。 「此处的浮岩是由于熔融的岩浆随火山喷发冷凝而成的密集气孔的玻璃质熔岩，其气孔体积占岩石体积的50%以上。」 「浮石表面粗糙，因孔隙多、质量轻、容重小于1克每立方厘米，能浮于水面而得名。」 朱元璋终于是放下了心，敢情三孙对这个地方早就了如指掌！ 这个地方几万年前是什么样，怎么经过变化，形成了现在的温泉湖和火山石。 知道这浮石可以渡河，所有的军士都欢呼起来。 刚刚严重起来的高山症，居然又缓解了许多。 在平安的指挥下，军士都拿出刀，在地上掘起了火山石。 朱元璋也掘出了一块火山石，仔细看了看，果然，这火山石的缝隙特别多。 这就是这石头能在水面上浮起来的原因。 徐怀锦也帮助挖起了火山石，结果掘出来的都成了小碎块。 “徐怀锦，你干不了这活！唉，好好的火山石，都被你给浪费了！”朱允熥夺过徐怀锦的刀。 徐怀锦这才研究起了小碎块的火山石。 大自然真的是太神奇了，居然有不沉底的石头！ 朱允熥刚才说让自己坐着石头过湖的时候，他还没有开始撬石头！ 他怎么知道脚下有火山石呢？ 他看都不看，都能知道脚下是火山石，可以飘在水面的火山石。 就好像是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家乡。 据自己了解，朱允熥以前根本就没有出过应天，更不要说两万里之外的西域。 西域如此辽阔，出嘉峪关以来，朱允熥仿佛对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熟悉得很！ 瓜州和玉门关的锁阳，胡人不知道能当粮、能当水，朱允熥知道！ 哈密城的坎儿井，就连西域使者和行商都不了解，朱允熥知道！ 刚才那一片有红景天，胡人都不了解其功效，朱允熥知道！ 这里有温泉湖，有火山石，能够用火山石渡过湖去，胡人不知道，朱允熥知道！ 胡人如果知道火山石能浮在水面，他们也不会从山上过去！ 从胡人经过的地方来看，显然是走过多年的通道。 胡人从未发现这里火山石的妙用。 这火山石在这里沉默了千万年，一直没有人关注，如今却被吴王给发现了！ 火山石，似乎就是为朱允熥准备的，似乎一直在等朱允熥的到来！ 山上的吾儿开看到了明军的举动，有些奇怪。 吴王用刀撬下一块石头，那么大！ 吴王居然拎了起来！ 难怪吴王把自己的手捏得淤青，力量骇人！ 随即，吴王把石头扔进了湖中，石头竟然没有沉下去！ 差一点瞪掉了吾儿开的眼珠子。 天呐，自己不止一次带着部队从这里经过。 为了串联起天山南北的各个部族，自己对这里可谓是熟悉不过。 这里的岩石都是黑褐色，从来没有想到过，可以轻易地撬起来。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石头居然能浮起来！ 这一刻，吾儿开明白了，吴王的这一关，过了！ 吴王不会再跟过来了！ 只要他们不跟过来，他们的高山症就不会再加重，他们可以浮过大湖，到达对面，而后直扑轮台。 自己利用这里的高寒和特殊地形，给吴王设下了两个圈套。 他们直接过湖，自己的另一个圈套，没用了！ 再不走，明军真有可能前后堵住自己！ 现在，趁明军正在准备，不如早点越过雪山，尽快到达湖岸。 千名神箭营，要给过湖的明军予以迎头痛击！ 吾儿开带着千名胡人继续向上爬。 “看，胡人走了，不等咱们了。”常升发现了这一情况，欣喜地叫道。 大家拿出望远镜观察，果然，胡人走了，并且走得很急。 “吴王，赶快组织过湖！”徐怀锦道：“胡人这是要尽快过雪山，先我军一步到达湖的对面。” “我军如此过湖，必然是阵型不整，而且军士最少腾出一手抓住浮石，如果吾儿开的神箭营在对面，我们恐怕难以形成有效反击。” 众人一听，徐怀锦的担心不无道理！ 「徐怀锦的心思果然缜密，观察胡人很细致，从胡人的行军速度就判断出胡人的意图。」 「必须赶在吾儿开之前到达对岸。」 “平安，吩咐大家，赶快挖。”朱允熥命令道。 军士们挖火山石的速度加快了。 表面的一层火山石最好挖，再往质越来越细致密，当然也是越来越沉。 这石头绝对浮不到水面。 平安算了一下这些石头，远远不够！ 不要说马和骆驼，就连人员都不够分。 众将都集中到朱允熥身边，一股焦急、焦虑情绪蔓延开来。 刚刚解决一个问题，又来了一个问题。 刚刚度过一个危机，又来了一个危险。 “这些火山石，足够了！”朱允熥道：“所有的牲畜，不用浮石！” “各部指定一名人员，乘浮石，牵着牲畜过湖。” 众人默然。 朱允熥这是在舍车保帅了。 舍掉牲畜，保住人，让人先过去再说。 至于马和骆驼，不用绑浮石，直接游过去。 能游到对岸的，算是幸运。 游不过去的牲畜，淹死就淹死吧。 第0391章 死海 徐怀锦的马匹是从嘉峪关带来的，这匹马通体雪白，徐怀锦十分喜欢。 可以说，除了他曾经与自己有达接触之外，这匹马与自己相伴最多。 现在，为了整个明军能够尽快过湖、赶在胡人之前到达对岸，马儿顾不上了。 作为军师，是军中一员，必须处处作出表率。 既然所有的马匹和骆驼都不用浮石，那么自己的马儿也不能搞特殊。 看着马儿的眼神，似乎明白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一下子让徐怀锦破防了。 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徐怀锦紧紧地抱住了马儿的脖子，白马也与徐怀锦厮磨起来。 “徐怀锦，你怎么了？这马，也有高山症？”朱允熥奇怪地问道。 徐怀锦收起了眼泪，但眼睛还是红红的。 “哭了？像兔子眼似的！”朱允熥道：“快，绑上浮石，准备渡湖！” “我的马，”徐怀锦说道：“能不能不渡河？就任其离去吧。” 徐怀锦心道，让白马自行离开，下山，回到草原上，也比强行渡水要强。 “徐怀锦，你不要马了？到对面，你没马怎么办？”朱允熥笑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抱着你，把马故意放跑？” 徐怀锦又羞又气：“登徒子！” “让马进湖，恐怕没有几匹马能活着游到对岸！”徐怀锦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马是有灵性的。” “徐怀锦，你说什么呢，没有几匹马能活着游到对岸？” 朱允熥笑道：“放心好了，没有一匹马会死！” 徐怀锦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朱允熥的话了，他现在说话，真一句，假一句的，真真假假，搞不清楚哪句真哪句假了！ “吴王，你刚才不是说了嘛，马会游泳，但是游不太远！骆驼也会游，但它能坚持的距离比马还要短！” “你看看这湖面，到对面去，得多长时间？哪匹马会撑得下来？” 朱允熥一拍脑袋：“嗨，我给忘了。忘了给你说了，给大家说了。” “徐怀锦，我给你做个试验。跟我来！”朱允熥带着徐怀锦来到湖边。 众将一直注意吴王，期盼着他能解决眼前的危局。 看他带着徐怀锦来到湖边做实验，于是都跟了过来。 “徐怀锦，你那个簪子，拔下来，给我用用。”朱允熥道。 徐怀锦像不认识朱允熥一样，他居然对女人的物事感兴趣！簪子，他要用用簪子！ “放心吧，用了还你，只是做个实验。” 徐怀锦拔下簪子，朱允熥往湖面上一撂。 “你？！” 徐怀锦气坏了，用用簪子，你就这么用，你给我扔了，扔水里了！ 这簪子，是母亲留给自己的，这是自己的念想！ 他把我的念想给扔水里了！ 徐怀锦连忙伸手去捞，却被朱允熥一把给攥住了。 咦？ 徐怀锦发现了一件咄咄怪事：簪子平躺在水面上，没有沉入水中！ 其他跟过来的人，也都愣了。 吴王，这是在玩变戏法吗？ 刚才是石头，石头浮在水上，主要是因为石头里面有很多孔隙，变轻了。 现在居然是簪子，这簪子一看就是纯金的，中间难道也有孔隙？ 不会呀，徐怀锦出自将门世家，在徐家都是掌上明珠。 她戴的簪子肯定都是纯金的，里面不可能有孔隙。 但是，金簪子怎么能浮在水面上？ “大家很奇怪是吧？”朱允熥道：“你们先尝尝这湖水的味道，如何？” 大家都纷纷捧起湖水，尝了尝。 “这水，又苦又涩又咸！” “是啊，水，怎么是咸的？” “谁在里面放盐了？” 朱允熥听得好笑，老舅太搞笑了，这么大的湖，放盐？那得放多少盐？ 在大明，盐就是硬通货，谁舍得往湖里扔盐？ “这水是咸的，就是因为这水里有盐。水里有盐，会产生两种效果。” 朱允熥解释道：“第一种效果，水不容易结冰。这个湖，既是温泉湖，又是盐湖，所以更不容易结冰。” “第二种效果，水中有盐，密度就比清水大得多，水的密度越大，其浮力就越大。” “大家在海边生活过就会知道，人在海边游泳会比在江河中游泳省劲得多，是因为海水里含盐，其密度比较大。” 火器营百户刘海旺家就是浙东海边的，马上对朱允熥的观点给予了证明。 「这就是著名的达坂城盐湖！」 「给这个时代的人解释浮力、密度，很费劲！」 「海水的平均盐度为百分之三十五，达坂城盐湖的平均盐度是百分之二百，仅次于死海。」 「物体在水中是沉还是浮，取决于物体与水的密度比，当物体的密度大于水的密度时，物体会下沉入水。物体密度小于水的密度时，则会漂浮在水面。死海的海水密度超过人体的密度，人落入四海中自然不会下沉。」 「这就是“死海不死”的由来。」 「达坂城湖内原盐、芒硝储量丰富，周围山上、高地的盐份被冲下之后，逐渐沉积于盐湖之中。」 朱元璋此时不由得感叹起来，也许三孙没有什么军事上的谋略，但是他懂得多！ 他对山川地理、自然风物的认识和了解远远超过常人，正是这些弥补了他战场经验的不足。 而他的这些知识恰恰非常实用，还是其他很多将帅所缺乏的冷知识。 凭着这些冷知识，三孙经常有出人意料之举，而正是这些出人意料之举，恰恰成为破局开局之策！ 有刘海旺的证明，徐怀锦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水面拿下簪子，又放了上去，还是没有沉！ 徐怀锦此时真的是佩服起朱允熥了，他怎么知道这些的？ 肯定是百~万\小!说得来的！ 徐怀锦自认为没有多少人比她涉猎更加广泛，她除了看军事之外，也看各种杂书。 没想到，吴王朱允熥的知识面这么宽！ 以前，人家都说朱允熥啥也不会，真正是一种偏见！ 还有一种可能，与朱允熥一起学习的，都是妒忌他！所以就中伤他！ 只是吴王一向与世无争，不屑于向大家辨解而已。 这时，徐怀锦的白马“咴咴”叫了起来，仿佛也知道它的命运。 徐怀锦站起身来向朱允熥施了一礼，道了声谢。 平安也激动地说：“吴王，我们渡水吧？” 朱允熥道：“就这么渡水不行。咱们身上穿的都是羽绒服，沾上了湖水，盐渍到里面，就板结了！” “就现在这些浮石还不行。” 吴王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能抢在胡人之前渡过湖面，能够把所有人和牲畜都运到对面，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吴王居然想既不沾水、又能渡水！ 这怎么可能？ 第0392章 明军的马是神马 朱允熥从湖面上拿过簪子，给徐怀锦插上了。 “吴开海，把绳子集中起来，把所有的空瓶子都连到一起！” “刘海旺，你挑会水的军士帮助吴开海，将空瓶子、浮石一起连成平板或者做成一条船的样子。确保人可以站立其上。” 这一次，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瓶子里面都是空的，只要塞紧盖子，水不进去，就是一个巨大的孔隙，相当于火山石的作用。 一个连着一个，其漂浮的效果恐怕比火山石要好。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徐怀锦不禁有些自责。 读了那么多书，还是军师，怎么都没有想到把空瓶连起来，就可以渡水？ “元跨革囊，这是多有名的典故啊，我怎么给忘了？”徐怀锦感到有朱允熥在，自己基本上没发挥什么作用。 常升、平安等人都有些惭愧，元跨革囊，这是什么典故，徐怀锦忘了，咱连听都没听过。 朱元璋心头也满是问号。 徐怀锦没有往下说，其他人也不好意思问。 「元跨革囊，主要说的是云南一带的历史。」 「云南一带的历史，可以用四个词概括，元跨革囊只是其中之一。」 「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这四个词至今还在云南大观楼的对联之中。」 「“汉习楼船”指汉武帝派遣人出使西域，南方的一支队伍来到了云南洱海，与当地人发生冲突，双方开打，由于汉军不识水性，打败了，回去之后上奏给汉武帝，汉武帝于是派人仿洱海修建了昆明湖，练习水军。」 「“唐标铁柱”是指唐朝打败吐蕃，夺回洱海，立下一根铁柱。」 「“宋挥玉斧”说赵匡胤曾用玉斧指着地图上的大渡河说‘此外非吾所有也’，所以宋一百五十年来云南无边患。」 「“元跨革囊”是说忽必列率领十万蒙古大军攻破云南。」 「忽必列南下越过大渡河，西向金沙江，入丽江东部，南攻大理。」 「这年九月，忽必列率军到达金沙江西岸，面对河水，不习水性的蒙古军士一筹莫展。」 「忽必烈命令将士杀死牛羊，塞其肛门，“令革囊以济”，用做渡江之用，渡江后入丽江，大败大理守军。」 对于元朝的历史，朱元璋自认为了解得够深了。 而对于忽必烈如何进入云南，知之不详。 哪知道三孙对于这段历史如此熟悉！ 再看吴开海等人，连接空瓶子越来越熟练。 并且已经连成了两条船！ 刘海旺让人把船抬起，推入湖内，亲自坐上去试了试，又上了五个人，这个亮晶晶的船很稳当，没问题！ 大功告成！ 军士们都大声欢呼起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喝光了水的瓶子，居然有这种奇效！ 朱允熥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吾儿开带着人正在往上爬。 海拔越高，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好几倍的力气。 就算是没有高山症，也是很难走的。 朱允熥一声令下，大家陆续下湖！ 最前面的是火器营，由刘海旺带着渡水，作为开路先锋，万一胡人先到达对岸，火器营可与神箭营对射。 之后是，朱允熥带着徐怀锦、毕千户、平安和毛易在同一条船上渡水。 再后面的是大部队，有的拉着浮石，有的绑着瓶子，有的干脆什么也没有，躺在湖面上。 所有的军士都感到新奇，解下浮石，试了试。 躺在湖面上，居然不下沉，轻轻划动就能前进。 这湖水太神奇了！ 而且这湖水并不凉，带着丝丝暖意！ 军士们渡水之时，居然相互撩起了水，打起了水仗。 平安本想阻止的，但一想到今天之前的种种压抑，还有那难受的高山症，大家此刻放松一下身心，也未尝不可。 所有的牲畜都下水了，带着物资，也没有沉下去。 在山上的胡人被湖面的明军笑声给吸引住了。 吾儿开、巴图根都停了下来，天啊，这是一种什么场景！ 六万明军，还有大批马匹、骆驼都下水了，密密麻麻的！ 他们的渡水方式各种各样！ 还有不少明军什么都没带，而是在湖中嬉闹！ 这，简直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们在湖边挖出了黑色的石头，可以浮在水面上，利用这个渡水！ 但是这些什么都不绑的军士们是怎么回事？不怕体力耗尽，沉入湖底吗？ 还有，几万匹马和骆驼又是怎么回事？ 牲畜还驮着明军大量物资，也没有沉底！ 明军的马，是神马？ 再观察！ 时间一点点流逝。 吴王朱允熥坐在一个特殊的船上，那是白色的船体外加黑色的石头，十分平稳。 明军没有浆，只是用手划，与黑浮石一起，前进速度还很快！ 再看那些牲畜，游出了好几里！没有一匹马或骆驼掉进湖里！ 吴王，这是给牲畜喂了什么特殊的草料？！ 吾儿开从小智力超群，被族人寄予厚望，后来当上了兀纳失里的国师，促成了西域大部分部落的联盟。 这其中，体现了他超强的协调运作能力和智慧。 有什么难事，吾儿开一出马，就会迎刃而解。 但是，自从与吴王朱允熥对上面，却是处处受制。 每一次都眼看着占上风了，却忽然被吴王的怪招给逆转了。 今天这个圈套，吴王又解开了！ 他所利用的，居然是那个无人敢过的湖。 这个湖边除了有一些草之外，就是一个死湖，毫无生机！ 湖水都不能喝，据人们说这湖水都是有毒的。 湖里连鱼都没有。 自古以来，军队、商旅从此通过，都是从这边的高山通过。 吴王居然从湖上过！偏偏湖边有这种浮石！ 红景天，能浮的黑石头，不知疲倦的牲畜，天啊，都在帮助吴王渡河、渡劫！ 难道，又一次败在吴王手下？ 不甘心！ 快走，赶在明军之前到达湖的北岸！ 站在“船”上的朱允熥拿起了望远镜，朝高山上观察。 「啊，原来，这就是吾儿开的圈套！」 「这是他埋设的第二个圈套！」 正在欣赏风光的朱元璋听到朱允熥的心声，心中一沉：吾儿开居然还有圈套！ 第0393章 胡人内讧 朱元璋也拿出望远镜观察起来，根本没有发现什么！ 朱允熥拿起大喇叭道：“全军注意，靠西行进，远离东山！” “全军注意，靠左行进，远离右山！” 朱允熥将命令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明军在湖中是从南向北游，左就是西，右就是东。 这个命令好奇怪，让大家远离东面！ 东面的山，是胡人正在翻越的。 胡人现在，难道还有什么威胁不成？ 他们现在应该是急着翻过山，赶到明军的前面，兜头拦截。 不管如何，军令如山倒。 所有军士不再嬉闹，都靠向西，远离胡人所在的山。 听到这个命令，徐怀锦、平安、常森、蓝寿、毛易等人也都拿出望远镜向山上观察。 徐怀锦说道：“看，胡人又来了一支小队，应该是接应吾儿开的。” 朱元璋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有一个胡人小队，大概一百人左右，坐在原地休息。 一百多人来这里接应吾儿开？ 一百多人能起什么作用？ 也许这一百多人是兀纳失里派来的，向吾儿传达指令。 「吾儿开，此人大才！」 「居然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来对付我！」 「居然动用了如此大的工程！」 「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彻底摧毁你的自信！」 朱元璋赶快拿起望远镜观察，工程，哪里有工程？ 看了好长时间，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老了，眼睛看不清了？有望远镜也不管用了！ 「这让我想起来金老爷子的《射雕英雄传》，黄蓉坑欧阳克的事情。」 「黄蓉在明霞岛搞了一次设计，用一块千钧巨石压住了欧阳克。」 「后来，明霞岛改名为压鬼岛。」 「吾儿开，真鬼，鬼精鬼精的！」 千钧巨石？ 歇了片刻，朱元璋又揉了揉眼睛，又拿起望远镜。 果然，朱元璋发现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不算大，甚至还没有朱允熥挖掘出的浮石大。 再一观察，这块石头，拴了绳索！ 拴了绳索的石头，肯定是被人工设计过的！ 石头位于位于胡人小队的上方！ 石头下面，就是山道！ 明白了，胡人在这里放石头，等到吴王通过此处，一拉绳索，石头滚落下来，砸向吴王！ 不过，这一招并不高明啊！ 这里得提前埋伏一个胡人，等到吴王快通过的时候拉绳子。 这个时机很难把握！ 石头轰隆隆滚下来的时候，吴王难道听不见？难道站在那里不动？ 吾儿开，凭这一块石头想砸死吴王！ 你把吴王看得也太低了吧？ 军士们没有望远镜，看不清山上的情况。 听到朱允熥的命令之后，感到是不是又有什么危险了？ 一个个都使劲划着水，尽快赶到对岸去。 对于打小生活在北方的军士来讲，岸上比在水里踏实。 「吾儿开，再走一段儿！」 「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朱元璋的兴趣又提起来了！ 三孙又一次透露要给吾儿开一个教训。 这么远，怎么给教训？ 升热气球，不可能啊！ 难道三孙是想利用那个大石头，砸吾儿开？ 三孙，你这是小看了吾儿开的能力，低估了吾儿开的智商啊。 「不对啊，情况不对！」 朱元璋心想，三孙终于看出来不对了。 一块石头就能砸中吾儿开？ 「胡人小队，居然跑到北边去了！」 「他们还拉着绳子！」 「胡人小队，这是要干掉吾儿开这支千人队！」 朱元璋一听，不是吧，三孙在瞎说什么呢？ 胡人百人小队，想干掉吾儿开的千人队？ 「胡人小队，居然想制造雪崩！」 「不，这个圈套，是吾儿开用来对付我的！」 「吾儿开本想等着我从那里经过，而后制造雪崩！」 「吾儿开想让我六万大军死于雪崩！」 「没想到，吾儿开搞下的工程，被人利用了！」 「胡人，也会内讧！」 胡人内讧？ 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朱元璋赶快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那支百人小队在看到吾儿开快接近的时候，突然退到了背面。 大石头所在的位置异常陡峭！ 并且这一片面积非常大，就像是有人用巨斧砍过一般！ 就在大石下面，有一条挂壁通道。 刚刚胡人小队还在通道的南边，此时忽然跑到了北边，并且是拉着长长的绳子，还有躲藏的迹象。 从他们的鬼鬼祟祟的样子来看，绝对是不怀好意！ 如果胡人小队是来迎接吾儿开或者是给吾儿开传令的，怎么会不打招呼？ 反而是躲到了另一边？ 不是对正在湖中行进的明军不怀好意，而是针对吾儿开！ 三孙判断得不错！三孙有高度的敏锐性和细致入微的洞察力！ 三孙不提醒的话，咱也绝对想不到胡人会发生内讧！ 这支胡人小队为何要陷害吾儿开？ 吾儿开不是他们的国师吗？ 把吾儿开害死了，对于胡人有什么好处？ 「胡人小队躲起来了！只剩下一个观察者！」 「吾儿开估计要倒霉了！大概率逃不过去。」 「因为吾儿开对此，根本没有防备。」 「他哪里想到，在这里布下的一个圈套，最后去被自己人拿去，套住了他的脖子！」 「不管何时何地，不管什么民族部落，明争暗斗，始终存在！」 「吾儿开这次，恐怕要一命鸣呼。」 「这支胡人小队如此做，胆子是不是太大了，敢陷害他们的国师？」 「能陷害国师的，恐怕就只有兀纳失里！」 「难道说兀纳失里对吾儿开产生了怀疑？」 「兀纳失里的怀疑应该是他们逃出交河城之后才产生的。」 「多疑，这是政治家、野心家的共同性格特点。」 「特别是一国之首，生怕别人对他的皇位、汗位产生威胁。」 「吾儿开难道有什么不妥的举动，被兀纳失里发现并产生怀疑了？」 朱元璋回忆了起来，发现离开交河城之后一个重大节点：吾儿开听从朱允熥的话，两人到中间地带进行了友好交谈。 没错，就是这个节点！ 也许有人向兀纳失里告密，吾儿开与吴王会谈。 胡人并不知道吴王的神力，以为吾儿开放过了吴王。 为何放过了吴王？是不是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是不是吾儿开这次要借吴王和六万明军的力量，造了兀纳失里的反？ 太有这种可能了！ 吾儿开的千人队当中有人将这个情况向兀纳失里进行了报告！ 由于吾儿开智勇双全，兀纳失里怕控制不住。 因此，兀纳失里对吾儿开起了杀心。 一定是如此！ 因为咱是帝王，很容易猜到兀纳失里的想法。 难得的是，三孙也能猜到！ 但三孙说，吾儿开恐怕难逃此劫，有些夸张了。 就一块小小的石头而已，能把吾儿开怎么样呢？ 雪崩，朱元璋突然想到三孙心声中提到的一个词。 雪崩，难道是山上的积雪崩塌吗？ 第0394章 人工雪崩 「吾儿开设的圈套，非常巧妙，很是隐蔽！」 「幸亏我从盐湖通过，如果追上去了，我恐怕也难逃此劫！」 啊，这个圈套这么厉害吗？ 就连三孙都逃不过？ 朱元璋又朝山上观察了起来，这才发现了石头上绑的还有绳子！ 顺着绳子向上看，发现绳子都绑在了木桩上。 木桩子在石头上方有二十余丈距离。 这就奇怪了，这块大石头被木桩子拴着！ 那支百人小队的观察者牵着的绳子则是拉着石头！ 如果想对人造成打击，必须是拉下绳子，绳子才能掉下来。 但是石头又被木桩子绑着，怎么掉得下来，怎么能伤人呢？ 「我们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走到石头下面，绝对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因为那里看起来坡度很陡。」 「幸亏军士们都有高山反应，如果没有高山反应，说不定我就带着大家上山了。」 「过盐湖固然省劲，但是毕竟有很多军士都要沾水，过了湖，烤干衣服都是个麻烦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算是我在这里看，也差一点没看出来。」 「那一排木桩，我还以为是胡人把树给砍掉了。」 「但是，这个海拔已经没有树了。」 「天山的雪岭云杉，算是耐荫、耐寒的树木，也分布在海拔1500米到2800米。」 「那个地方，怎么会有树？」 「那里，绝对是生命禁区。」 「因此，这些树桩子，是人工插上去的！」 「这是他们制造雪崩的最重要部件！」 雪崩！ 用木桩制造雪崩！ 朱元璋边听边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三孙所讲的，是咱的知识死角和阅历盲区！ 咱得用心听讲，不漏过任何一个词语。 咱得细心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胡人每隔一段，就契入一根木桩！」 「由于这一面山有了达坂城盐湖，有了温泉，有了水，就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小气候。」 「于是，这一面山上应该还会下雨下雪。」 「按理说，这面壁如同斧削一般，应该存不住雪。」 「之所以有雪，是因为每年会有降水，夏天降雨，冬天降雪。」 「这里的雪会有规律地自动下滑一次，这就是大自然造成的雪崩。」 「由于积雪像一条棉被盖在山上，底层的热量散不出去，温度比上层高的多，因而底层的冰雪有一部分会融化成水。」 「高山各雪层的底部有了水，就很容易滑动，冰雪层随时都可能滑下来。」 「积雪得越厚，下面的雪所受的压力就越大。加上坡度比较陡，所以每年的积雪一般会在夏天崩下来。」 「当山坡积雪内部的内聚力抗拒不了它所受到的重力拉引时，便向下滑动，引起大量雪体崩塌。」 听懂了，听懂了，朱元璋禁不住连连点头。 三孙的心声说得再也明白不过了。 再看一看山上，果真如此！ 那一排木桩深深地插进雪中，木桩的绳子连着下面的石头。 石头下面的塞着一块小石头，防止大石头滚落。 下面的小石头连着一根绳，由人牵着。 只要明军从这里经过，他们就拉动绳子，石头滚落。 石头滚落之后，带动了木桩的绳子。 木桩一起推动了整个山壁上雪体的松动和滑落。 于是，雪崩发生！ 在下面的明军躲过了石头，怎么也躲不过雪崩！ 厉害了，吾儿开！ 难怪，三孙对吾儿开都是满心钦佩！ 难怪，那天三孙与吾儿开会面之时，没有对他采取行动。 这就是英雄惜英雄啊。 不过，以三孙的性格，会不会救吾儿开？ 因为三孙好几次都饶过了吾儿开。 此时，吾儿开带着人已经走到了崖壁的南头。 「算了，我就当个好人吧。」 「提醒吾儿开，救他一命吧。」 「救他一命，吾儿开说不定就跟兀纳失里闹掰了！」 「吾儿开下岗了，完全可以到我大明来就业。」 朱元璋又是暗自赞许，先不说吾儿开最后能不能归附大明。 就眼前来讲，吾儿开活着，对于大明十分有利。 吾儿开活着，对于兀纳失里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两个人掐起来了，我大明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早点解决西域问题，三孙就可以早点回归！ 三孙不回归，咱也没法回去！ 也不知道朱允炆这孙子，把咱的江山折腾成啥样子了！ 朱允熥拿出了高音大喇叭：“徐怀锦，把耳朵捂上啊，别让震聋了。” 徐怀锦马上双手捂耳。 “吾儿开，听着。”朱允熥把喇叭口对准山上：“吾儿开，你不要往前走了。” 吾儿开听到了朱允熥的声音，心道，朱允熥为何不让往前走了？ “吾儿开，前面有机关，难道说，还用我提醒你吗？”朱允熥又提高了一个音调。 吾儿开一惊，天呐，前面有机关，正是自己精心布设的！ 朱允熥在湖上，怎么看到前面有机关！ 这么远啊！朱允熥怎么可能发现？ 吴王又拿起了高音喇叭，这是在向自己展示他的实力和他的智慧。 他又想替大明招揽自己了！ 吴王的确厉害，他用他的怪招闯过了一关。 下面的圈套，他隔那么远就看出来了。 要是他跟过来的话，绝对也会发现，怎么会上当呢？ 不过，接下来，咱的神箭营到对面堵着，看你吴王怎么办？ 兵半渡而击之，这是汉人的孙武讲过的一条军事法则。 就不信他们还能逃得过去！ “吾儿开，你再往前走，是想体验一下雪崩的感觉吗？”朱允熥大声喊道。 此时，朱允熥在吾儿开眼里，简直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他真的看出来，这是用来雪崩，而不是那块大石头！ 大石头砸人只是吓人的，真正的后招、杀招是：雪崩！ 吾儿开边想边走。 朱允熥真急了：“吾儿开，你眼瞎了吗？” 吾儿开停住了脚步，看向湖面，吴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吾儿开，你看看你的机关！你看看大石头下面那根绳子在哪里？！”朱允熥继续提醒。 吾儿开停住了脚步，突然一愣。 “绳子，绳子在那头！” 巴图根大叫道：“乌力罕！是乌力罕！” 第0395章 新神器粉墨登场 刚才，崖壁北面有个人影一闪，被巴图根发现了。 此人正在乌尔罕，是自己手下的一名百夫长。 “乌尔罕，你为何逃走？”巴图根大喊道。 刚刚隐没在崖后的蒙古汉子站出来道：“吾儿开，巴图根，我没有逃走，我是回去向大汗报告明军行踪。” “报告明军行踪？”巴图根道：“你是到大汗那里乱嚼舌头吧？！” 吾儿开明白了，乌力罕难怪不见了，所带的金雕也不见了。 原来乌力罕是兀纳失里派来的，任务就是负责对自己和巴图根进行监视，有何异动，随时报告。 为什么乌儿罕来得这么快？ 会不会是兀纳失里在山北埋伏的有一支部队？ 一定是乌儿罕想害我！ 因为布设这个圈套，想给明军制造雪崩，只有自己和巴图根以及神箭营知道。 乌儿罕此时拿着绳子！ 他随时都可以制造雪崩。 看来，兀纳失里对自己、对巴图根、对神箭营产生了怀疑。 乌儿罕对于自己与吴王朱允熥的会面产生了怀疑，他怀疑自己与大明吴王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们怀疑这种协议对兀纳失里不利。 因此，兀纳失里对自己，对巴图根，对神箭营动了杀心！ 幸亏有吴王提醒，否则，今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乌儿罕带了多少人。 “巴图根，我和乌儿罕说话，你择机射杀！”吾儿开悄悄交待巴图根。 乌尔罕身后又站出一个人道：“巴图根，大汗有令，就地诛杀吾儿开！” “神箭营的勇士们听着，诛杀吾儿开，你们可免于获罪！” 此人的声音很是熟悉！ 此人抬起头，抬高了毡帽。 居然是马哈里！ 马哈里，是兀纳失里的儿子！ 他来了，就代表了兀纳失里！ 就意味着，兀纳失里彻底对自己起了杀心！ 吾儿开朝身后看了看，神箭营的军士们都是满眼怒火。 这些人大多数是自己的人，有的是乌孙族的，有人是其他族的，但对自己是忠心的。 巴图根更不用说，是从亦烈与自己一起外出闯荡的。 在马哈里露出脸部的那一刻，在湖中观察的明军众将也都发现了。 徐怀锦道：“此人，不就是那个露着肚皮的胡人胖子吗？” 平安等人当然都记得，在嘉峪关下，自己准备向胡人发起冲击时，吴王让他攻击那个露着肚皮的胖子。 原因是这胡人胖子露着肚皮，是对徐怀锦的大不敬。 看到马哈里在山上出现，徐怀锦看向朱允熥，这个人就是喜欢胡闹。 “天啊，胡人也搞内耗！”常森一副活久见的表情。 “天下乌鸦一般黑嘛，胡人耗起来，连文的、虚的都不用，直接干！”蓝寿说道。 “好戏开场，好好看戏。” 此时，在湖中行进的明军都彻底放松了，本来欣赏着雪山、湖泊的美景呢，山上又来了一个精彩的实景演出！ 简直是太过瘾了。 「看来，吾儿开是不会从挂壁通道上走了。」 「我算是又救了吾儿开一命！」 「但是就仅仅凭这个，吾儿开不会转投我大明！」 「吾儿开可能对兀纳失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那，我就干脆把他的希望给掐灭。」 朱允熥又拿出喇叭朝山上喊话：“吾儿开，你我已经达成了协议，这一百名胡人，我帮你料理了如何？你要是回去的话，没你什么好果子吃。干脆也不要等到两年之后了，现在跟我大明走吧。” 听到这话，乌儿罕对马哈里道：“果然，果然，吾儿开已经降了大明！我没说错！” 马哈里挺起了大肚子朝神箭营喊道：“你们都听到了？是吾儿开勾结大明，这才导致我们从嘉峪关一直败退，退到天山以北！” “我，代表大汗向你们承诺：诛杀吾儿开，你们每人将在亦烈得到千亩草场！” 吾儿开快气晕了！ 吴王，你这是故意挑事！ 你这么讲，就是把我逼到绝境了！ 现在，我就算是长一千张嘴，也无法辩解了。 还没有辩解呢，乌力罕就开始喊话：“为什么刚才敌人在么？” 马哈里现在越想，就觉得吾儿开身上的疑点极多！ 还是父汗的决定正确！ 吾儿开此人一旦有了疑点，杀！ 朱允熥看了一下前方，离湖的北岸不远了，吾儿开的神箭营肯定是赶不过去了。 「干脆，把百名胡人全给干掉！」 「让吾儿开从挂壁通道过去，让他回去跟兀纳失里干！」 「不过，干掉百名胡人，代价太大。」 听到这里，朱元璋吃惊了。 干掉百名胡人？ 三孙没有发烧吧？ 百名胡人那么远，你怎么赶过去？ 热气球是不可能了。 地雷？手雷？ 都不可能，没有人能扔那么远！ 「干脆，就干掉几个人，其他的都跑回去报信。」 「让吾儿开跟兀纳失里干起来！」 「目测，这里距离马哈里有三公里远。」 「不好办啊，用狙击枪，最远的是老美的200“死神”10.36毫米狙击步枪。」 「200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在2300米。」 「这个距离上，狙击步枪的射程达不到。」 朱元璋听得傻眼了，老美的什么枪，居然能射那么远！ 要是有这种武器，以后这仗打起来岂不是太轻松了？！ 再有十个吾儿开，也不是三孙的对手！ 「算了，狙击步枪用过一次了，系统只能每次兑换一件。」 「要不，再到系统空间去看看。」 「天呐，居然可以兑换200“死神”一把外加一颗子弹！」 「明白了，明白了！」 「不是说狙击步枪只能兑换一件！而是说每一个类型的狙击步可以兑换一件。」 「天呐，这天下各式各样、各个型号的狙击步枪加起来，得有多少种？」 「特么的，发财了！老子发财了！」 「简直是意外横财！」 「系统，奥利给！」 朱元璋听蒙了，天啊，咱三孙不仅有一把神器，还有很多很多！ 难怪三孙心中狂叫，发财了，发横财了！ 系统，空间，这到底是些什么鬼？ 咱多次在三孙心声中听到过，就是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玩艺！ 「哈哈，狙击步枪够不到，就没办法了？」 「热气球，手雷，地雷都出现了，大家也没有对我产生怀疑。」 「因为我是统制，从无失败，我可以不回答任何问题，可以不作任何解释，你们，猜去吧！」 「新一代战争神器，粉墨登场！」 第0396章 地雷快递注意查收 朱元璋一阵激动，三孙说新一代战争神器！ 意思是这神器比地雷、手雷还要猛！ 好期待！ 幸好，咱一直装作火器营的人，一直苟着没被三孙发现。 要是发现咱的真实身份，三孙绝不会亮出他的神器！ 咱的苟，换来的是三孙的不苟，值了！ 与朱元璋的激动不同，徐怀锦满是不屑。 吴王，你不吹牛，会死吗？ 你替木扎儿把那一百名胡人给料理了，怎么料理？ 看朱允熥一脸的自信，徐怀锦这才感到，朱允熥说大话，主要是为了激化木扎儿与兀纳失里的矛盾。 兀纳失里对木扎儿产生了怀疑，三孙这么讲，就是为了加重一下这种怀疑。 说与木扎儿达成了协议，这是说给其他胡人听的。 朱允熥不是说大话，而是说瞎话！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木扎儿跟兀纳失里就会反目成仇！ 常升感到，吴王说能料理百名胡人，那就是一定有办法。 至于什么办法，自己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问，反正是自家亲外甥，不懂就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允熥，赶快把这些胡人给料理了！”常升兴奋地说道：“对了，允熥，你打算怎么干掉他们？” “一百名胡人，我干不掉。”朱允熥说道。 原来，干不掉啊！ 常升顿时一阵失望。 敢情，三孙是在虚张声势，吓唬胡人的。 “一百名胡人，我暂时干不掉，但是干掉其中几个还是有把握的。”朱允熥笑道。 徐怀锦心想，干掉其中几个？吹牛吧你！ 能干掉其中几个，就能干掉一百个！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朱元璋着急起来，三孙，你不是有新的战争神器吗？快点拿出来，震震这帮胡人！ 「那就兑换一架无人机，京东快递无人机！」 「用无人机投递两枚手雷！」 「两枚手雷，就够马哈里和乌力罕喝一壶了。」 「干掉马哈里，木扎儿就无法与兀纳失里解释了！」 「就这么干！」 朱元璋瞪大眼睛，紧紧盯着朱允熥的一举一动！ 看他如何拿出新式战争神器，对了，是什么无人机！京东快递无人机！ 朱允熥打开系统空间，兑换了一架京东快递无人机。 直接在空间里拿出两颗地雷放到快递无人机中。 取出无人机，直接放到空中。 突然，朱元璋发现朱允熥的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物件。 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响声。 抬头一看，空中浮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像大鸟，又不是鸟！ 飞起来了！ 众人都傻眼了，朱允熥手中多出这么一个东西，上空多出一个能够悬浮的物件！ 精巧无比！ 朱元璋确信，这就是三孙心声中所讲的无人机，京东快递无人机！ “徐怀锦，这是无人机，这是窝国人制造的，可以由人来操控。传递什么东西，方便得很。” 朱允熥一边操作着摇控器一边说道。 徐怀锦吃惊了，天呐，吴王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件物事！ 无人机！ 无人机突然出现，这说明这东西也是像热气球一样变得很小，吴王可以随身携带！ 吴王身上还有多少好东西？ “来，欣赏一下。我让无人机先绕一圈。” 朱允熥操作着摇控器，果然，无人机嗡嗡叫着在头顶绕了一圈。 众人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吴王朱允熥，只有满心的崇拜！ “诸位看够了吧，那就让无人机飞走吧，带着我的礼物，送给胡人，送给马哈里！” 这时，徐怀锦才注意到，无人机所带的，正是两个地雷！ 因为，她在哈密城外的热气球上，往下扔过地雷！ 吴王要送给马哈里两颗地雷！ 难怪，吴王说杀不死一百个胡人，能杀死几个而已。 朱允熥操作着遥控器说道：“徐怀锦，把喇叭拿过来，我要与胡人通话。” 徐怀锦赶快拿着高音喇叭，凑到朱允熥的嘴边。 “木扎儿，马哈里，本王给你们二人各送一份大礼！” “请注意查收！” 崖壁两头的胡人都听到了，向湖面看过来。 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嗡嗡叫着向上飞过来！ 这是什么鸟？ 还没有金雕的个头大呢，连个翅膀都没有！ 没有翅膀，怎么能飞呢？ 所有胡人都呆呆地看着飞来的东西，不知所措。 人们对于没有见过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马哈里赶快命人朝无人机射箭。 无人机飞得快，胡人没有射中。 “马哈里，我送给你礼物，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朱允熥喊道：“你既然无礼，那就不要怪我了。” 无人机斜飞上去，停在了马哈里的上空。 「可以了，正好对准了马哈里。」 「可以松开了。」 “马哈里，本王送给你的快递到了，注意接收。” “木扎儿，这也是本王送给你的大礼！” “马哈里，快递送到，别忘了五星好评！” 朱允熥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遍了两山之间、湖面之上。 明军军士都愣了，朱允熥这是给马哈里和木扎儿送礼？ 吴王刚才说这是无人机！ 这就意味着，这就是个机器，并非是什么大鸟。 徐怀锦、朱元璋、吴开海等人都已猜到了吴王接下来将要做什么。 因为他们都亲手摸过地雷。 其他将军只见过吴开海等人身上挂着的甜瓜手雷，至于地雷什么样，听说过，没见过。 木扎儿看到那个东西飞到了马哈里的上空，马上就想到了吴王的热气球！ 吴王所说的送自己一份大礼，恐怕就是要搞死马哈里。 天呐，吴王，你真的是要把我往死里坑！ 马哈里抬着看着这个不是鸟又会飞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吴王说要送给自己一份大礼，难道就是这个？ 难不成，吴王真要送给自己一个会飞的玩具吗？ “危险！”乌力罕拉着马哈里就躲。 此时，从上空落下了两枚物事，砸到了马哈里刚刚离开的地面上。 轰！ 轰！ 爆炸声！与哈密城外的爆炸声一模一样！ 天雷地火！ 马哈里、乌力罕躲开了天雷地火的直接轰击，但没有躲开爆炸的致命伤害。 马哈里当场炸死！ 乌力罕被炸得满脸血污，使劲摇着马哈里，一不小心，拉动了绳子。 那块大石头 大石向 大石上的道道绳索绷直了！ 绳索拉动了上面钉着的木桩！ 木桩处，崖壁上的雪出现了裂缝，露出了黑色的岩底。 裂缝越来越大，雪体像一块巨大的木板一样开始下滑！ 雪崩！ 第0397章 三孙你让咱扫地 巨大的雪体从如削的崖壁上滑下来，速度越来越快！ 下方的雪体被滑落的雪体推动，也加入了下滑的阵营。 挂壁通道上方的雪冲击下来，推着下方的雪一起崩落！ 伴随着震耳的轰隆声，白色的雪体迅速下落，黑色的山体迅速展示！ 如同一个黑大汉，退去了白色的羊皮袄，露出黑色的皮肤！ 雪体越来越大，原来是雪块下落，现在是卷着前进、滚着下落！ 如同南方的稻农将稻草扎成了石磙状的草墩墩。 雪体此时边下滑边翻卷，居然成了一个巨型滚筒，以雷霆万钧之势冲下来！ 轰隆隆！ 巨大无比的雪体砸向了湖面！ 整个湖面都在震荡！ 所有军士都感到了剧烈的冲击！ 一圈一圈的巨大水波卷了过来，湖中的军士被晃得一上一下，很多还被水浪覆面，呛了水。 好大一会儿，湖面才平静下来。 再向上看，整个一面山都露出了黑褐色的本底。 山上、湖中一片寂静！ 天呐，这就是雪崩！ 简直就是天崩地裂！ 在大自然面前，人简直是太渺小了。 幸亏吴王没有跟上去，幸亏吴王发现了木扎儿的圈套！ 如果带着部队从那里过，谁还有命在？ 被雪埋着，再多的人也会被卷入那个巨型雪筒，最后扎进湖中！ 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此时，明军将士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吴王朱允熥！ 刚才吴王下令，所有的人都要远离右山，从左边前游。 如果大家从右边走，根本来不及逃走！ 硕大无比的雪体从山上滚落下来，砸向湖中，在右边渡水的军士绝对是被雪砸进湖底！ 大概率会被雪体给砸死！ 就算是砸不死，被雪团压进湖底，就浮不上来了。 要想浮上来，必须等雪团化为雪水！ 到那时候，人早就死了。 吴王这是救了大家一命！ 吴王就算是不救木扎儿，马哈里也会让这场雪崩发生。 木扎儿的神箭营完蛋不说，在这一面渡水的明军也都会死于非命！ 所有的明军士兵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平安、常升等人都感到了强烈的刺激，天啊，见到了如此奇景，此行不虚，此生不虚！ 此时的徐怀锦，眼中满是惊恐！ 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刚才在雪体冲下来的时候，徐怀锦就感到近在咫尺，好像雪团铺天盖地而来，马上就要砸到自己！ 那一刻，徐怀锦想到了在库姆塔格沙漠中，被埋在沙中的情形。 雪落入湖中之时，徐怀锦更是尖叫着躲进了朱允熥的怀里。 朱允熥可以听得到徐怀锦的牙齿上下打颤交相叩击之声。 拍了拍徐怀锦的背，朱允熥轻声说道：“别害怕，有什么可害怕的？” 徐怀锦这才平静下来。 不要说徐怀锦，就连不少胡人也吓得面无人色。 好半天，木扎儿才朝湖中的吴王朱允熥拱了拱手，遥表谢意。 崖壁是走不成了，木扎儿带着人从另一边走去。 「木扎儿走了，应该是去找兀纳失里了吧。」 「木扎儿，千万不要去负荆请罪啊。」 「木扎儿，可别当傻冒！」 此时，另一边的胡人也反应过来，天呐，不得了了！ 大汗的儿子死了！ 乌力罕虽然没有死，但是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 这还得了！ 木扎儿走了，可能要带着神箭营往东走，找下山的道路！ 木扎儿可能要找大汗算帐！ 明军来势汹汹，如果与木扎儿对轮右形成夹击就坏菜了！ 胡人背起马哈里的尸体，匆匆忙忙地下山！ 完成投递任务的无人机回来了。 一直在朱允熥的头顶上方盘旋。 此时，所有人又被无人机所吸引。 这东西太厉害了！ 徐怀锦被无人给吸引了，看着朱允熥手中的操控器，满脸好奇。 朱允熥随即教起了徐怀锦，不一会儿，徐怀锦就会了。 徐怀锦兴奋已极，天呐，就按几个键，就可以让无人机上下左右地飞翔！ 虽然体积比热气球小，但是比热气球灵活！ 这要是在战场上，用这个无人机，岂不是可以轻松地炸死敌酋？！ 徐怀锦顿时又想到了很多种破敌的方法！ 这些方法是以前任何兵书上都没有讲过的！ 之所以没有讲过，是因为古人根本没见过无人机！ 可见，一个小小的装备就可以改变战争的形态！ 徐怀锦想起了她在大明科技院查看夫子庙的情形。 她听人描述，说是吴王操作迫击炮炸掉了夫子庙。 她还不怎么相信。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朱允熥为什么如此重视大明科技院的建设。 大明科技院的经费不用朝廷出，而是由朱允熥自筹。 于是，朱允熥成立了大明实业集团，主要是研究种子、制作精盐，简直是赚翻了。 吴王几乎把这些赚来的钱都投到了大明科技院。 很多人说吴王就是个白痴。 从热气球、手雷、地雷、无人机，都证明了大明科技院的重要性。 之所以成立大明科技院，就是为了研究这些东西，并形成量产，尽快赶上制造这些装备的国家。 有时候，徐怀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没有哪个国家能造这些东西。 制作出这些装备的，是吴王本人！ 但是，怎么可能？ 徐怀锦经常陷入这样的思索，最后的答案是：没有答案。 徐怀锦熟练操作之后，朱元璋心中直痒痒，也想玩一玩。 朱允熥看出来毕千户眼中的渴望，就又教起了朱元璋。 不一会儿，朱元璋也会玩了，兴奋异常。 “吴王，要是这无人机变大一点，人能坐进去，那不是可以乱飞了，从这里可以直接飞回应天了。” 朱元璋此时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要是真能实现，现在就赶到应天，阻止朱允炆搞乱咱的江山。 「老毕的想法，真不错啊。」 「很有创造性！他跟陶成道是一类人！」 「他居然能想到把无人机变大一点！」 「有多少人能想到这一点？」 「有的时候，科技的进步、装备的发明，就是那一刹那的创意和灵感！」 「老毕回到应天之后，完全可以发挥余热。」 「可以到大明科技院任职。」 「当什么好呢？」 「对了，少林寺谁最牛逼？」 「就让老毕当这个！」 朱元璋一听，寺里谁最牛逼？咱当过和尚，当然知道，方丈最牛逼。 「那就让老毕当大明科技院的扫地僧。」 朱元璋手一抖，无人机差点没有操控好。 什么，三孙，居然让咱去大明科技院扫地？ 朱元璋正在为三孙的轻看而郁闷，已经到了湖岸。 湖岸向北，坡度比南面缓和许多，向前不远就可以到大板城和轮台城。 这里，没有任何胡人阻挡。 抬着马哈里尸体的胡人早就跑没影了，路上还留着胡人散乱的马蹄印。 明军陆陆续续上岸，马匹和骆驼也上岸了，过了这么宽的一个湖，人和牲畜一个都没少！ 堪称奇迹！ 跟着吴王，屡创奇迹，奇迹已不再是奇迹！ 因为有不少军士被湖水浸湿了，离开湖边就要结成冰，朱允熥吩咐从马匹上卸下木架子。 将一些粮草点燃，在木架子上烤军士们的衣服。 天啊，点燃粮草，只为给军士们烤干衣服！ 一向节俭的朱元璋看得燃烧的粮草，心疼的直抽抽。 三孙，败家呀！ 朱允熥一看，毕千户呼吸好像不太匀实，关切地问道：“老毕，高山症是不是又犯了？” 朱元璋忙道：“没有，没有，粮食，心疼啊。” “老毕，心疼粮食？你不心疼人吗？看看这些军士，好多能当你孙子，衣服不烤干，冻在身上，指望身体暖干？” 朱允熥开起了玩笑：“老毕，幸亏你不是皇帝！你要是皇帝的话，估计老百姓都倒霉。” 朱元璋心中这个郁闷啊，无法言说。 三孙，你居然说咱当皇帝，老百姓跟着倒霉！ 哪儿有的事？！ 冤枉啊，冤枉！ 第0398章 朱元璋真生气了 粮草在烧，开始有了明火，几万件衣服排开来，煞是壮观。 因为军士脱衣服，朱允熥带着徐怀锦向北走了六里。 除了平安留在湖边组织大家烤衣服，其他诸将也都跟了过来。 吴开海带的一千人也来了。 朱允熥最后把这个无人机配给了吴开海，毛易羡慕得不行。 「无人机的能源来自太阳能，不用频繁地更换电池。」 「可惜的是，无人机是近些年才发展起来的，牌子不多。」 「能够兑换的也有限。还是交给吴开海吧，他的特战队能用得上。」 「不像狙击步枪，发展历史比较长，牌子比较多。」 「看看无人机都有哪些牌子。」 朱元璋听迷糊了，三孙讲的，咱听不懂啊。 无人机是近些年发展起来的，牌子，什么叫牌子？ 「天啊，我发现了什么？」 「居然可以无限兑换这种无人机！」 「只要积分足够！」 「明白了，京东快递无人机，是民用，不是军用！」 「看来，凡是民用的，都可以不受件次的限制。」 「要是兑换个一千架，每架放上几个地雷或者是炸药包，飞到上空，扔向敌阵，瞬间，团灭！」 「天啊，这是什么阵势！」 「是不是残忍了一些？在西域还是不用了吧，作为一种战略威慑，吓吓他们就行了。」 「成千上万架京东快递无人机，带着炸弹一阵狂轰乱炸，完全可以用来对付窝国！」 朱元璋狂喜，三孙说这种无人机可以有成千上万架！ 天啊，天孙从哪里搞来这么多？ 他向谁兑换？ 一架无人机就把兀纳失里的儿子给炸死了。 成千上万架！真的是难以想象那种血肉横飞、震天憾地的场面！ 此时，正在烤衣服的军士们，一个个感动得想掉泪。 吴王居然下令烧粮草，只为把他们的衣服烤干！ 他们是军户，是最底层。 明朝卫所军士的来源，基本上有四个途径：从征、有归附、有谪发、有垛集。 从征军，即原来的农民起义军及反元群雄各部的战士。 归附军，即投降的元军部队。 谪发军，即因犯罪而被罚充军役的官吏和军民。谪发军亦称为恩军或长生军。 第四类是垛集军，即由全国各地征平民所充之军，这是卫所军士的主要来源。 平民一旦被征为军士，便世世代代为军籍，不得交易，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明朝的民籍和军籍有严格的区分，军籍又称为军户。 军户“承担的差役负担沉重，社会地位也相对低下，故明人一般以脱离军籍为幸。” 明朝军户需要自己种地，所以高级军官常常兼并奴役低级兵丁的屯田，造成军士逃亡量越来越大。 军户何曾受过尊重？ 这支六万人，大多原是肃王封地卫所的军士，平时种地，战时守卫，辛苦到头，还不如农民。 自从从嘉峪关出发，军士们对吴王是越来越尊敬。 除了节节胜利、从无败绩的因素，最重要的是吴王没有一点架子，异常和蔼可亲。 吴王在庆功之时，还向普通的军士们碰酒！ 吴王肯为军士们放声歌唱，有的军士兴奋之余怂恿吴王再唱一首，吴王不仅没有责备，反而是又唱了一首！ 吴王在战场上，指挥若定。 吴王在平时，能与大家一起玩，一起乐！就像是自家的兄弟一般！ 今天，如果是其他人当统制，恐怕就不会管他们是不是浑身湿透了！ 恐怕就让他们立马行军。 至于是不是被冻住，恐怕没人过问。 但是吴王却吩咐，卸下粮草，用来烤干军士的衣服！ 粮草，对于一支军队来讲，重要性不言而喻。 只要是被人烧掉了粮草，这场战争就不用打了，败局已定！ 然而，吴王却主动烧掉一部分粮草！ 虽说这粮草是从交河城带出来的，是兀纳失里没来得及带走的，但毕竟是全军的口粮。 为了军士们不受冻，吴王宁可烧掉一部分粮草！ 古往今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干的！ 从汉到宋，有很多爱兵如子的名将，但能做到吴王这一步的，还真不多。 平安当然看到了这些军士的反应，一个个边烤衣服，边议论着吴王的好。 其实，平安何尝不是如此？ 平安自打第一次见到吴王朱允熥，就充分感受到他对自己的重视和关心。 吴王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时时处处都让自己冲在前面，并且在几个月的哈密保卫战中，吴王让出了统制之位，全权交给自己。 并且，吴王在嘉峪关时奏请陛下，将那一天定为大明的“平安夜”。 这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从种种迹象表明，吴王在占领和控制西域之后，要让自己负责整个西域的军事和政务。 吴王如此为陛下所器重，他不可能只是一个吴王。 因此，平安决定在有限的时间内，注意观察吴王的每一个行动、仔细思考吴王的每一次决策。 …… 朱元璋还在生着闷气。 因为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三孙说咱要是皇帝的话，老百姓就倒霉了。 自古以来，能对老百姓好的，恐怕没人超过咱！ 谁敢欺负老百姓，咱非得杀了他的头！ 咱多次告诫群臣：从前咱在民间之时，见州县官吏不体贴百姓，往往贪财好色，饮酒废事，对人民的疾苦，视之漠然，咱心里恨透了。 为了百姓，咱狠心肃清贪污，对于官吏贪赃现钞六十两以上的枭首示众。 老百姓都说咱的好！ 三孙，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朱元璋再看向三孙时，忽然发现他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封信！ 嗯？！ 朱元璋马上把刚才的郁闷抛到九霄云外！ 一定是沐瑶给三孙回信了！ 沐瑶肯定是给三孙带来了新的消息。 果然，三孙的心声远远地传来了：「朱允炆果然对铁铉下手了！」 「还有那个孙留科，太特么无耻了，居然打铁铉老婆的主意！」 「铁铉提出辞官还乡，还被关起来审查七天！」 「孙留科带人要把铁铉老婆嫁给宫中一个老太监！」 「幸好，陶成道把铁铉和铁铉的老婆孩子都接到了大明科技院。」 「杨溥还在内阁里混日子，内阁首辅却成了康桢的儿子康大佑！」 「果然，朱允炆还是按照历史上说的，更定了官制。把六部的尚书统统所升一级，成了正一品。」 「解缙这个才子，真没骨气。居然在朱允炆面前说我的坏话，连《洪武大典》也不编了！」 朱元璋听到此，气得团团转，好啊，朱允炆，你的动作还挺大啊！ 咱看中的人才，二孙居然把他们逼成这个样子！ 第0399章 我要这个世界有何用 也幸亏，三孙提前对陶成道有交待。 陶成道把铁铉一家都接到大明科技院保护起来。 还有那个解缙，看来，去年三孙在宫里打骂他，一点都不亏！ 居然这么没骨气？！ 听说三孙死在沙漠了，马上就反水，投向二孙！ 最气人的是，解缙这小子竟然抛下《洪武大典》不编了！ 编写《洪武大典》，是咱交待的任务！ 为编写这个，咱提拔了解缙，并交待户部和吏部，要地方给地方，要钱物给钱物，要官员给官员！ 听说咱“驾崩”了，解缙恐怕连悲伤都没有！ 朱允炆简直太不像话了，就算是咱驾崩了，你难道不第一时间找找咱的身首？难道不应该是第一时间向胡人宣战吗？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登基！ 第四天就把咱定下的年号给改了，从洪武改成了建文！ 二孙，这就是跟咱对着干！ 咱说的话，难道不是祖训？ 二孙，你连祖训都不听了吗？ 还擅自更定官制！ 不听祖训、不循祖制，这真是反天了！ 现在这么一想，四子朱棣从北地起兵，发起靖难之役，倒是可以理解！ 「果然，帝王的心思你别猜。」 「老朱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朱元璋的耳朵又支楞起来了。 三孙说什么？咱骗过了所有人？ 咱作为皇帝，至于骗人吗？ 「去年，老朱时时处处做出一副亲近我、偏爱我的样子，天下人都上了老朱的当！」 「让蓝家、常家都看到了我当储君的希望。」 「老朱这么做，就是让大家云里雾里的！」 「老朱亲近我，只不过是看一看朝廷百官的反应，以便看清楚各种势力是如何盘根错节的。」 「老朱对我如此亲近，毫无理由，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就算是后来我暴露了一些科技知识，老朱也不至于对我这么好！」 「后来，我差一点都信了！」 「现在看，我也被老朱给骗了！」 朱元璋心中又是一阵委屈，三孙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爷爷？ 咱亲近你、偏爱你，是因为你有本事、有品行！ 咱亲近你、偏爱你，就是想让你当储君！ 咱，何时骗过你？ 呃，这个，咱现在装作火器营的人，蒙着面，这也不算骗，咱顶多是善意伪装！没有恶意欺骗！ 「从去年到现在，总是担心老朱选我当储君，看来，我真是多虑了。」 「这就叫自作多情！」 「这就叫杞人忧天！」 朱元璋有些心塞，三孙啊，还是天天在担忧当储君！ 难道咱的大明，还入不了三孙的法眼？ 难道咱的龙椅上扎满了铁钉？ 很多人紧紧盯着这个位置，而三孙却弃若敝屣！ 但，既然如此，三孙你为何执意西来？ 并且还要为大明控制和占领西域，为大明打下一片新的疆王？ 这又是为了什么？ 有句诗叫做：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难道三孙不想登大位、只想做大事？ 三孙说他自作多情，错了呀，错了！ 咱就是准备让你当储君的，之所以没有宣布，是因为三孙你太苟了！ 你一直不显露本事，咱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你不显露本事，二孙和四子都不服气呀。 「老朱这一招，骗过了所有人呐。」 「老朱居然以考察新都的名义，跟着我一直跑到长安，又一路跟到了嘉峪关。」 「这给全天下的人一种印象，老朱的眼里只有我！」 「谁知道老朱早就写好了密旨。」 密旨？哪儿来的密旨？咱啥时候写好了密旨？ 三孙，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沐瑶说，朱允炆之所以迅速登基，是因为老朱留下密旨，选定了朱允炆为大明储君。」 「老朱身边的老太监刘洪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都证明，老朱的确是早就写好了密旨。」 密旨！ 刘洪！ 蒋瓛！ 日它姥姥！ 你们两个货证明咱写了密旨？！ 好大的狗胆！ 居然撒谎！弥天大谎！ 咱，何时写过这样的密旨？！ 刘洪，蒋瓛，待回到应天，诛你九族！ 刘洪，蒋瓛，罪不可赦！ 但，背后的主使，更是罪上加罪！ 背后的主使，想都不用想，正是二孙朱允炆！ 一想到朱允炆，朱元璋脑中浮现出一个女人：朱允炆的母亲——吕氏。 一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刘洪，跟着咱这么多年，居然是此等无耻的货色！ 难怪三孙说咱的大明，是什么“史上最大太监帝国”！ 居然从咱这里就开始了！ 朱元璋想到这里，看了一眼朱允熥，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沮丧！ 平静无比！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老朱虽说是老了，但就是老辣。」 「老朱这一招，真高明！」 「老朱创造了封建帝王平稳过渡的方法！」 「在封建社会，只有这种方法才是有效的。」 「只有这样选定储君，皇子皇孙们才不会争来争去。」 朱元璋无语了，不争来争去才怪？ 搞个密诏，皇子皇孙就不争了？ 「这种方法，是二十年后清朝的雍正皇帝创造的。哪知道历史有所改变，老朱居然提前搞出来了。」 「雍正皇帝得到皇帝位置之前，可谓是明争暗斗，皇子们结成几伙互相攻击。」 「最后，雍正皇帝赢了。」 「为了防止为争储君、骨肉相残的悲剧，雍正皇帝在继位第一年就会见王公大臣，宣布了他的一项重大决定。」 「因为他的儿子们都还小，雍正皇帝就提前选择了储君，亲写密旨，亲自封存到一个密匣之中。」 「雍正皇帝在乾清宫御书“正大光明”匾额，把密匣放到匾额的后面，这也是宫中最高之处，宫中人都能看得见。」 「所有王公大臣都同意之后，雍正帝就命令诸臣退下，只留总理事务王大臣当面将密封的锦匣收藏于“正大光明”匾后。」 「后来，雍正帝又另书密封一匣，“常以随身”。」 「雍正帝四子宝亲王成为清代第一个以秘密建储制继位的皇帝，他就是乾隆皇帝。」 「乾隆皇帝在位六十年，是中国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 「乾隆皇帝在位期间清朝达到了康乾盛世以来的最高峰。」 「乾隆皇帝完善了对西.藏的统治，占领了西域，正式将西域纳入中国版图，清朝的版图由此达到了最大化。」 「乾隆帝在对历朝历代的建储法详加比较剖析后，认定秘密建储“实为美善”，进一步将秘密建储确定为神圣不可更改的“建储家法”。」 「乾隆以后，自嘉庆到咸丰，都是按秘密建储制继承皇位的。」 「秘密建储与公开建储相比较，避免了皇子之间为夺取皇位而发生的残酷争斗，对稳定政局具有一定作用。」 「如果皇帝从一开始就选定储君，但谁也不知道，那么，所有的皇子皇孙们就不想那么多了，为结局已经定了，再争也没用。」 朱元璋听到这里，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种方法。 这种建储之法，咱是用不上了！ 回到应天之后，咱一脚把二孙朱允炆给踢下龙椅！ 咱直接宣布，三孙朱允熥这大明储君！ …… 轮台城。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建于唐代。 从内地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有南、中、北三道。 其中北道最为通畅，由玉门关经伊州沿天山北麓西行，经庭州、轮台、热海至碎叶。 这就是唐代边塞诗中的轮台。 这与后来天山以南的轮台县不是同一个地方。 此时，轮台城中，号角声声，如呜如咽。 马哈里的尸体已经被穿上了蓝裤，套上了白布衫，躺在柴草之上。 兀纳失里手执火把，面部狰狞，狠狠地扔进了柴堆。 火烧起来了，映红了一张张或悲伤、或愤怒的脸。 兀纳失里抽出马刀，吼道：“儿子死了，我要这个世界有何用？” 第0400章 姚广孝的安排 北平，庆元寺。 燕王朱棣和姚广孝相对坐于禅房之中。 从乌斯藏运来的香，袅袅升起。 “姚师，朱允炆动手了。下一个，就轮到本王了。” 姚广孝道：“燕王不必在意，不可急于一时。现在，必须加紧练兵，实力就是一切。” “周王被抓，且看二皇孙如何处置。” “这倒是件好事，此前我的徒弟们在塞王那里处处碰壁。周王被抓，相信塞王们的态度会大为松动。” “燕王，二皇孙重用的人是哪些？由此判断，我们大可不必忧虑。” 朱棣听到姚广孝的话，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了。 今天，北平的徐增寿传来了消息，朱允炆来了一连串的动作。 凡是先皇重用的人，朱允炆一律给予打压。 先不说铁铉、杨溥等人的能力究竟如何，但是朱允熥重用的人，却是朱棣根本看不上的。 朱允炆把康桢的儿子康大佑提拔为内阁首辅！ 康大佑，纯粹就是靠他的父亲康桢的庇佑！典型的纨绔子弟。 此人被重用，他能出什么好主意？ 兵部尚书齐泰，一介文人，连战场都没上过，居然成为朱允炆的重臣！ 黄子澄，一介文人，并且还是又酸又臭的文人，也被朱允炆所倚重。 看看朱允炆的这些班底吧，没有一个能成事的！ 再看看朱允炆重用的武将吧！ 徐祖辉原先很低调，但在先皇逝去之后，是武将当中第一个支持朱允炆登基的。 徐祖辉是自己的大舅哥，比自己小了八岁，从未真正接触过战争。 只是被先皇所看重，数次被先皇安排在陕西、北平、山东、河南练兵。 朱允炆重用的另一个武将是李景隆。 李景隆的军事指挥才能如何，朱棣太清楚不过了。 远的不说，就在去年在杭州之时，李景隆带的三千人被自己临时组织的乌合之众给打了个稀里哗啦。 再数数其他的武将，对朱允炆心存戒备，朱允炆对他们也心存戒备！ 武将当中，蓝玉的军事指挥才能，朱棣深为佩服。 此人的用兵风格，与朱棣最为相近，但朱棣感到蓝玉的打法更加出人意料。 与蓝玉对阵，朱棣心里也没有底。 幸好，因为吴王朱允熥去年的风头压过了朱允炆，文官集团与武官集团斗得很厉害。 蓝玉甚至在公开场合贬损朱允炆。 朱允炆早就怀恨在心。 如今，朱允炆终于找到了机会。 朱棣盼望朱允炆对蓝玉下手！ 朱允炆和蓝玉斗起来，自己这边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 想起蓝玉，朱棣脑海中浮现出朱允熥的影子。 这个朱允熥，去年以来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过去，朱棣从未正眼看过朱允熥。 但去年，先皇突然对他给予了太多的关注。 特别是在杭州之时，朱允熥给他了很多震憾。 特别是他打赌，说是能把窝寇吸引到杭州城下。 谁都不相信，于是他和仇占可等人下注。 没想到朱允熥画了两张女人像立在城外，果真把窝寇给引过来了。 还有姚广孝在河边竹林看到的一幕，朱棣听说后都震惊不已。 自己还欠着他五百两黄金没还呢。 可惜了，朱允熥跟先皇一起死在了沙漠之中。 其实，如果是朱允熥在的话，咱当上储君恐怕要比现在容易的多！ 不过，多多少少都得感谢朱允熥。 如果不是朱允熥去年突然之间的崛起，恐怕蓝玉与朱允炆之间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仇怨。 听徐增寿说，朱允炆居然要把吴王府赐给仇占可！ 仇占可居然派他的混帐儿子去接收朱允熥的宅子！ 万万没想到，仇占可的儿子仇理被一个女子给杀了！ 更加离奇的是，这个女子，不是别人，而是沐英的女儿沐瑶！ 原来，沐瑶是先皇许给吴王朱允熥的。 先皇对朱允熥宠爱有加，居然给沐瑶先封安宁郡主！ 这样一来，朱允炆把沐英又给得罪了。 沐英作为父皇的义子，屡立战功，为父皇所倚重。 沐英与朱标的关系极好，本来是朱允炆的忠实支持者。 但是现在，朱允炆这是生生把沐英给搞成了对立面。 这么算来，朱允炆还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能不能利用周王被抓的消息说服塞王！ 只要有塞王们的支持，攻入应天，指日可待！ 因为大明最能打的军士，全在北境！ 姚广孝表面满不在乎，对于朱允炆的分析也是口气轻松，但内心却深深藏着一种沉重。 其实，现在对于燕王来讲，不利因素远多于有利因素。 姚广孝没想到朱允炆居然也得到了陛下归天的消息！ 本想着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并且悄悄潜入应天，哪知道一切都被朱允炆的突然登基给打乱了。 这种情况之下，燕王有所动摇。 因为朱允炆最大的优势是：在应天，他有着先皇将其定为储君的密诏。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这个密诏有老太监刘洪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共同证明。 文武百官和天下人对此没有怀疑。 但是，姚广孝并不甘心。 他曾经承诺过，要给燕王送一顶“白帽子”。 这是他这么多年的理想。 将燕王扶上皇帝宝座，这是他多年来的抱负所在，也是他全部人生价值所在。 这个理想，不能中途夭折！ 于是，姚广孝就立即发出了号召：“清君侧之恶、还天下之明！” 利用各地的方士、术士、道士、和尚，传播一个消息：太监刘洪和锦衣卫指挥使矫诏！根本不存在陛下密诏！ 派出自己的徒弟到北地各大塞王那里，拿上王府的印信进行游说。 哪知道，效果并不好。 现在，机会来了。 朱允炆派李景隆到开封把周王全家都抓到了应天。 这件事情，会让塞王们认识到朱允炆的心思：削藩！ 在这种情况之下，各大塞王必定要联合起来！ 塞王当中，当然以燕王为首！ 更何况，朱允炆登基之后，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这会成为攻击他的最佳理由。 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寻先皇遗体，是为不孝！ 没有第一时间向胡人宣战，是为不勇！ 这种不孝、不勇之人，怎么可以为人君？ 姚广孝道：“燕王，我建议通知徐府，追到三位殿下再返应天，去吴王府拜祭！” 朱棣有些担心起来，自己派三个儿子到应天，朱允炆脑子发昏，把三个儿子给放了。 现在，他们应该是出了庆天，往北平赶。 姚广孝怎么建议自己三个儿子都返回应天，去拜祭吴王朱允熥？ 不管有何用意，这也太冒险了。 这不是才出虎口，又把脑袋重新伸进去吗？ 第0401章 达坂城的夜 朱棣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燕王放心。天子无戏言。”姚广孝安慰道。 朱允炆刚刚登基不久，既然放走了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那就不能反悔。 再说了，让自己三个儿子拜祭一下吴王朱允熥，于情于理，完全说得过去。 感到三个儿子并无危险之后，朱棣这才想到姚广孝让如此做的原因。 三个儿子同去吴王府拜祭，这完全代表了燕王的立场。 这就是给仇占可等宵小之辈一个严重警告！ 表面上在祭奠吴王，其实是在向沐英和蓝玉示好！ 想要把朱允炆搞下台，不仅要联络和团结其他几大塞王，还要示好像沐英、蓝玉这样的武将勋贵。 特别是沐英，如果能说动沐英一同举事，朱允炆必然是焦头烂额。 沐英镇守着云南，因为偏远，其军力应该远远超出编制员额之数。 云南一乱，与自己在北方形成了呼应！ 如果沐英、蓝玉暂时支持自己，也会产生另一种效果：朱允炆对蓝玉和沐英产生更大间隙。 要是朱允炆敢对蓝玉、沐英下手就好了！ 到那个时候，应天府大乱！ 这正是朱棣和姚广孝想要看到的结果！ …… 朱允熥带着部队继续前进。 吴开海的特种队成了前锋，前来报告，前面的达坂城成了一座空城。 胡人都逃跑了。 “有没有木扎儿的消息，他的神箭营去哪里了？” 吴开海答道：“并未发现。离达阪城八十里处，就是轮台城，胡人应该驻扎在轮台。” 徐怀锦道：“达阪城是轮台城的瞭望台和缓冲带，胡人放弃达坂城，准备全力守住轮台城。” “此地离轮台并不远，建议连夜奔袭，一举拿下轮台，抓住兀纳失里。” 徐怀锦生怕朱允熥不同意，马上解释了夜袭的理由：“我军自西出嘉峪关以来，从未夜袭，从未急行军，这次，我们连夜奔袭，胡人恐怕想不到。” 朱允熥行军，从来都是慢慢腾腾的，并且在前面走，为的是压住部队行军的节奏。 “不，不能搞夜袭。”朱允熥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朱允熥在等什么？ 所有人都想知道下文，但是朱允熥却不说了。 朱允熥不说，大家一般就不问了。 因为，朱允熥已经树立了强大的威信。 朱允熥作为统制，他不说出来等的理由，自有他的理由。 “进城！休整。”朱允熥一挥手，向大坂城进发。 一到夜里，这里的风就特别大。 风卷起了地下的积雪，打到脸上，居然打得生疼。 风的级别，仅次于沙漠中的尘暴还有黑风川里遇到的狂风。 有不少军士为了节省马力，采取步行。 但风太大了，军士居然被刮得朝后退。 于是，所有军士上马，艰难前行。 “知道我们要等什么吗？”朱允熥对徐怀锦说道：“等风过，等风停。” 风实在太大了，骑上马，居然都走不动了！ 「我们又进入了一个峡谷。」 「东、西天山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南面有达坂城盐湖，盐湖过后，海拔渐低。」 「中有大坂城，从盐湖到大坂城再到乌鲁山口，时不时就有巨大的穿堂风。」 「大家以为过了盐湖，就是一片坦途了。」 「其实，还有大家最容易忽略的风。」 「在狂风里走，风一冲一冲的，如同一个个浪头推着，很难站稳。」 「顺着风走，必须是后仰着身子。」 「达坂城的风最大时，把人吹倒不算什么，连汽车都能吹翻！」 「曾经有很多解放牌的大卡车，司机没有经验，车厢的货物装得过高，被吹翻在地。」 「老司机从达坂城风口过的时候，遇上飚风，就会调一下车头，车头向北，车尾向南，以减少迎风面，避免翻车。」 朱元璋心道，三孙又透露了新装备！ 大卡车！ 看来，今天的风还不算大！ 「达坂城位于天山山脉的峡谷处，高山夹住了达坂城的东南和西北两侧。每当冷空气进入峡谷，受到两侧山峰的挤压，速度越来越快，于是会产生比别的地区大的风。」 「具体来说，其原理是“狭管效应”。」 「地形的狭管作用——当气流由开阔地带流入地形构成的峡谷时，由于空气质量不能大量堆积，于是加速流过峡谷，风速增大。」 「当流出峡谷时，空气流速又会减缓。这种地形峡谷对气流的影响，称为“狭管效应”。」 「达坂城属于季风气候，常年盛行风向为夏半年刮东南风，冬半年刮西北风，而这种风向刚好与达坂城峡谷的走向一致，所以风不会被峡谷两侧的山阻挡，反而会顺着山的走势加速通过山口。」 「达坂城的峡谷长达八十里，风大的时候，根本不能走啊。」 朱元璋算是明白了，八十里的路，风这么大，根本没有奔袭的可能！ 而且，从风向来看，胡人从前面冲过来，风助冲势，对于处在下风向的明军极为不利。 终于，迎着大风，明军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进入了达坂城。 进入达坂城，刚刚安顿下来，军士们在城中各处发现了大量物资和粮草。 大家已经习惯了，吴王每到一处城池，都有大量的物资，包括粮草、武器弹药。 好像这一切都在吴王到来之前，提前准备好的。 朱允熥曾经开玩笑地说，兀纳失里就是明军的运输大队长。 听到军士们在城中发现各类物资的报告后，徐怀锦马上想到了一个人：兀纳失里的国师木扎儿。 难不成，木扎儿就是朱允熥的运输大队长？ 兀纳失里根本不是！ 每次兀纳失里放弃城池之前，木扎儿都悄悄留下物资来帮助吴王和明军？ 有这种可能！ 会不会是吴王在进入西域之前，就已经与木扎儿达成了合作？ 要不然，吴王为什么多次放过木扎儿？ 也不对，如果有过合作，木扎儿为何多次设下圈套，这些圈套，明显就是要吴王和明军的命！ 如果与吴王有合作，木扎儿为什么拳拳狠辣、招招夺命？ 歇息后不久，城中突然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朱允熥披衣起床，出门查察。 此时，狂风大作，月亮和星星早已隐去，四周黑乎乎的一片。 “看啊，天上有人！”徐怀锦尖叫道。 果然，天空出现十几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这里飞过来！ 第0402章 尸雨 “是，胡人！” “胡人，飞进来了！” 院外的军士们大呼小叫起来。 「我靠，不会吧？」 「这群胡人难道是在加速进化？」 「居然，真的，会飞！！！」 「不会是吊了威亚吧？」 「太夸张了吧！」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白驼山的后代？」 朱元璋听这里，有些担心，因为三孙蒙圈了。 三孙如此状态，咱还是头一次见。 有危险！ 朱元璋朝朱允熥冲过去，一把推开了朱允熥：“吴王，躲开！” 朱允熥没想到被会被人推，没有一点防备。 一下子撞到了左边的徐怀锦。 徐怀锦一个趔趄，徐允熥眼疾手快，一把揽住。 徐怀锦也吓得呆了，呆呆地看着天上。 “射！” 忽听得吴开海在院外一声大吼。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 特战营的军士们朝天上飞来的胡人开枪射击！ 正在飞的胡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想象当中的惨叫，并没有！ 天呐，火铳对胡人没有作用！ 这是新式火铳和新式子弹！ 吴开海和他的特战营已经配上了部分火铳，进入达坂城之后，居然又发现大量新式火铳和弹药。 现在，吴开海的特战营达到了人手一把。 「特战营一千人啊！」 「就算是枪法再烂、准头再差，也能交织成一个小小的火网！」 「怎么也能打中几个胡人！」 「胡人，难道也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个个都是忍者，忍者神龟？」 「难道，胡人也有世外高人，像什么鸠摩智、金轮法王这种牛人？」 「月黑风高，胡人飚高！」 「难道是我进入了玄幻世界？」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 吴开海的特战营又朝空中来了一轮射击！ 胡人仍然没有叫喊，而是直直地朝城中飞下！ 扑通扑通扑通！ 胡人都落地了！ 朱允熥冲出院子，街道上到处都是灰尘。 停一会儿才看清楚，所有胡人都躺在地上！ 好大一会儿，吴开海才让军士上去看看。 一个军士用刀拨开胡人：“死了！” 所有的飞进来的胡人，都死了！ 全都是摔死的！ 奇怪了！ 「这帮胡人这么高的武功，从城外飞进来，动作如此潇洒！」 「哪知道，这群胡人会飞高，但不会降落！」 「以为多牛逼呢，结果，bia叽，摔死了！」 「要不要这么无厘头？」 「兀纳失里，要不要这么搞笑？」 徐怀锦有些惊魂未定：“这些人会不会是木扎儿派来的？这是他们的死士！胡人也有奇人异士！” “胡人有刀伤！”吴开海喊道。 众人都过去看。 果然，躺在地上的胡人，个个有伤。 这伤，不可能是火铳打的！ 所有胡人，身上还带着箭，带着刀！ 箭和刀都是深深插入胡人的身体！ 军士拿出火折子想点燃火把，但却被狂风吹灭了。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吴开海发现了：胡人伤口的血，不流了，早就凝固了！ 原来，这群胡人，在落下之前，就已经成为死人！ 吴开海的发现，让大家又蒙圈了。 这算怎么回事？ 「明白了，明白了，今天的风太大！」 「飓风把城外的胡人都卷起来，卷到半空，摔到城里，死得透透的。」 「以为是飞人，原来是死人！」 「还真以为是什么高手呢，吓老子一跳。」 「真要是有武功这么高强的胡人高手，这就没法玩了。」 朱元璋也明白了，三孙的判断有理。 看刚才胡人飞来的方向，是从北面飞来的。 因为今天的狂风，是偏北风。 但问题来了，胡人在达坂城北面做什么？ 难道他们在达坂城的北面有埋伏？ 飞进达坂城的几十名死胡人，会不会是木扎儿的神箭营？ “吴开海，这些胡人先不要动，等明天天亮再看。” 朱允熥说道：“平安，安排好今晚的值班和警戒。” 平安道：“吴王，这些胡人，会不会是木扎儿的人？” 朱元璋心道，平安也想到了这一点。 “有很大可能，”常升道：“胡人开始内讧了呀！太好了。” “兀纳失里的儿子被杀了，他一定是迁怒于木扎儿。木扎儿感到没有与我大明合作，就赶回去向兀纳失里解释。兀纳失里就决定杀掉木扎儿和神箭营。” 常森分析道：“双方就在达坂城外，打了一场。恰好，今日北面刮起狂风，把胡人的尸体卷进了达坂城。” “我的老天，这一路上真的是长见识了！”邱英平感慨道：“在沙漠里见过沙雨，在黑风川见过石雨，今儿个见了尸雨！” 众人纷纷议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尸雨！飞人！死人！」 「别慌，我想想，好好想想！」 「天呐，坏事了！」 朱元璋听到朱允熥的心声，有些发慌，三孙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注意，都不要动！” 朱允熥道：“刚才，谁动了胡人的尸体？都站出来！” 吴开海的特战营正准备回去呢，却听吴王大声喊叫。 刚才动胡人尸体的都站出来了，共有五人。 “所有人都不要动，你们五个，各自找一个房间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房门一步！” 朱允熥喝道。 五个军士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动了胡人的身体，动错了？ 刚刚大家看到胡人都死了，一个个都放松下来了。 谁知道吴王突然大叫，让刚才动了胡人的人都站出来，并且让他们进房间呆着。 没有吴王的命令，不得出房门一步！ 这分明就是惩罚！ “吴王，你这是在做什么？”徐怀锦道：“就算他们是木扎儿的部下，我们也不必如此高看。” 五名军士呆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吴王为何发火。 朱允熥没有管徐怀锦，大喊道：“你们五个，聋了吗？” “老九，聋了吗，执行命令！”吴开海生气地过去推一位军士。 朱允熥一把拉住吴开海：“站住，你也不要命了吗？” 特战营的军士们都吓了一跳，五个军士更是惶惶。 不会吧，吴王这是要了他们的命？ “吴王，你，你是不是太过份了？”徐怀锦斥道。 第0403章 灭顶之灾 朱允熥道：“执行命令！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呛啷一声，朱允熥抽出了刀！ 吴开海吼道：“老九，你们几个聋了吗？还不快滚？” 五个军士就在临近的街道，找了五个铺子钻进去了。 “你们五个，一律不得出来！”朱允熥说完转头对毛易道：“毛易，派人看着，只要他们敢出来，一律射杀！” 所有人都惊呆了。 吴王这次真的是怒了，要把他们关起来，可能是择日处斩！ 吴王说过，要搞什么民族大融合、军民鱼水一家亲。 仗还没打完呢，吴王就急着要跟胡人融合了，就要跟人家鱼水一家亲了！ 是不是太早了点？ 只不过是动了一个胡人的尸体，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五个军士进去了，毛易的火器营军士也到位了。 朱允熥这才将众将士领进院子。 一边走一边从系统空间兑换物资：医用口罩。 打开一个大箱子，拿出了个口罩，边戴边说：“各位，戴上口罩。” “有件事情需要告诉你们！” “因为，这从天而降的胡人尸体，很可能是得过瘟疫的病人！” 瘟疫！！ 众人顿时色变！ 朱元璋刚才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此时，从朱允熥口中得到了证实，也不禁大惊。 每逢有瘟疫，对于一个地区来讲，就是一场灾难。 对于有瘟疫之人，都是采取隔离的措施。 朱元璋对于瘟疫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 在他十六岁时，濠州发生了严重的蝗灾和瘟疫，朱元璋家也染上了瘟疫。 不到半个月，朱元璋的父亲，大哥以及母亲陈氏先后去世。 朱允熥的这句话，让大家相信了，天呐，胡人这是把得过瘟疫的人杀死，而后趁着狂风直接抛进了城！ 这是想让明军都染病而亡！ 胡人，好歹毒！！！ “毛易，你挑几个军士，戴上口罩，将落入城中的胡人尸体全部就地焚烧！”朱允熥道：“烧完之后，将口罩都分给所有的军士！” “记住，不要声张！传出去的话，会动摇军心！” 众人都严肃起来。 毛易领命而去。 徐怀锦此时有些惭愧，吴王考虑得深远，且采取行动十分果断、异常迅速。 幸亏吴王警觉，如果让瘟疫传播开来，六万明军岂不是全完了？ 不过，此事也难讲，真不知道这五个人是不是已经传染上了！ 刚才还多次斥责他，真是太不该了！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得戴上口罩！都要向老毕学习！”朱允熥说道：“看看老毕，战场经验十分丰富！知道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所以一直戴着面巾和口罩。” “这几天，要注意观察这五名军士的情况。只要是五天之内没有症状，一切就万事大吉！” “五天之内，除了吃饭喝水，一律不得摘口罩。违者，杀无赦！” 朱元璋没料到朱允熥会当众表扬他。 他一直戴着面巾和口罩，根本不是为了防止染疫！ 而是为了防止穿帮。 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吃饭喝水的时候，都得避着吴王，怕他认出来。 大家都过去拿了口罩。 此时，城内的风小了，开始有火光升起，传过来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瘟疫是古代人最大的天敌。」 「从春秋战国到清朝，平均每4年就发生1次瘟疫。」 「发生大疫的原因主要有四类：一是气候反常，包括大水、大旱、奇热、奇寒等；二是动物活动异常，包括鼠害、蝗灾、蝇灾、蛾灾等；三是社会因素如战乱等；四是其他自然因素如陨石下落、海啸等。」 「今天这些胡人所得瘟疫，可能是奇寒加上刀箭伤。」 「还有可能是其他动物给传染上的。」 「古时瘟疫有数十种：疫、疫气、疠气、疫疠、温热、天行、疠、瘥、大头瘟症、疾疫、大瘟、痘疹、痘疫、疙瘩瘟、羊毛瘟、疟疾、天花、番痧、螺痧、痧症、鼠疫、鼠瘘等。」 「瘟疫一旦爆发，靠人力主动扑灭，这在古代是极难的，可谓是灭顶之灾。」 「在瘟疫面前，老百姓是无能为力的，可谓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对于瘟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隔离。」 「秦朝时就设有疠迁所，是当时专门收容麻风病人。在秦朝，人们如果发现身边有人染上麻风病时，要立即向官府报告，官府将患者抓捕后，并经过医生确诊，将其送到疠迁所进行强制隔离，以防止麻风病毒传播蔓延。」 「王莽的新朝时，青州赤地千里，饿殍遍地，瘟疫大流行。」 「王莽，积极布置救灾防疫，并带头捐款。」 「王莽在长安城中造一条闾里，建邸舍房屋，共分二百个区，将灾民中的染病者安置在其中，派来医生，送来药品，进行隔离医治，以防止相互传染。」 「北宋时期，苏东坡任杭州知府时，有一年杭州大旱，颗粒无收，饥民哀嚎，流离失所。由于饥民食用死掉的家畜家禽，造成疫疾大流行。」 「苏东坡在杭州建了一处病坊，取名“安乐坊”，三年时间里医好了上千个患者。」 「三年时间啊，治好的只是少数！」 平安道：“吴王，这尸体，是狂风卷进来的，应该不会是瘟疫吧？” 常升也说道：“是啊，可能是巧合吧。”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要说的是，万事都要往最坏处打算！如果是真的，我们不严加防范，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朱允熥道：“一切巧合，都不是巧合。” “大家知道吧，抛尸传病，这是蒙古人早就干过的事情。” 「蒙古人攻打克里米亚半岛时，有一个叫加法的小城顽强抵抗。」 「所向披靡地蒙古人始料未及，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加法城，却攻了整整一年也没有攻下。」 「加法城虽小，却异常坚固，城中居民素闻蒙古人残暴，拼命抵抗，宁死不降。」 「蒙古人本就不善攻城，又遇上一支不要命的军队，损失惨重，他们的信心也在一点点流逝。」 「更要命的是，由于军队伤亡过大，军中开始蔓延瘟疫。再这样下去，蒙古军不被敌人耗死，也要被瘟疫吞噬。」 「情急之下，蒙古人想出了一个极其卑鄙的计谋——转祸于人。」 「他们把因瘟疫病死的士兵的尸体抛入加法城中，很快，加法城也开始蔓延严重的瘟疫。」 「城中的意大利人根本不认识瘟疫，只能任由这种可怕的疾病肆虐，加法城战斗力急剧大损，穷途末路的意大利人狼狈逃回国内。」 「就在意大利逃走之时，眼看胜利在望的蒙古人，竟然出人意料的退兵。」 「因为，蒙古人也饱受瘟疫折磨，实在无力再进攻欧洲，只能待部队修整后再卷土重来。」 「那些逃回国内的意大利人，已经患上了严重的瘟疫。他们的回国，使瘟疫迅速在欧洲大地蔓延。」 「欧洲人缺乏对付瘟疫的经验，疯狂的瘟疫如决堤的潮水迅速使淹没整个欧洲，哀鸿遍野，死尸遍地。」 「这场史无前例的瘟疫，造成了3500万人死亡。」 「当时的欧洲，一共才多少人？也不过几千万，这场瘟疫可以说几乎将欧洲人灭绝。」 第0404章 咱是不是高看了三孙 朱元璋听得是心惊肉跳。 他听说蒙古人过去干过的事情，但了解得都不详细。 因为元人对于自己祖先干过的事情也是讳莫如深。 一些明人修元史时，也顺着元人的意思，对很多历史片断进行了修饰和美化。 刚才，三孙透露了蒙古人抛尸传病的事情，居然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差点让欧洲人绝种。 正像三孙所说，瘟疫分好多种，很多瘟疫连病根都查不到。 每次瘟疫到来，朝廷上下，庙堂江湖，无一例外，都是惶惶不安。 对于民间来讲，如同天塌下来一般。 每到此时，皇帝都要焚香祷告，或带着文武群臣祭天，请求上苍消灾。 如果再没有效果，皇帝就只好下罪己诏。 而往往一场瘟疫就能更换一个朝代。 「一场瘟疫既可以开启一个朝代，也可以结束一个朝代。」 嗯，三孙居然说得跟咱一样！ 难不成三孙能偷听我的心声？ 不会，不会！多虑了。 「瘟疫加速了元朝的崩溃，这才有了大明。」 「老朱在瘟疫中起家建立的大明朝，最后也亡于瘟疫。」 啊，咱建立的大明，居然也是亡于瘟疫？ 「表明看，大明朝是亡于李自成，后来被大清替代。」 「实际上，大明朝之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瘟疫。」 「崇祯元年开始，北方就开始大旱不断，很多地方常年都是颗粒无收，朝廷财政又跟不上。」 「当地民众怨声载道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恐怖的事情又接着来了：一场鼠疫席卷华北！」 「崇祯六年，在山西爆发了严重的鼠疫，还蔓延到了京城。」 「河北、河南、山东等地区都是重疫区，传染很快，造成了很多地区大批人口的死亡。」 「“街坊间小儿为之绝影，有棺、无棺，九门计数已二十余万。”」 「京城死伤更重，短短的几个月里，根据最保守的记录，都死了五分之一的人口了。」 「李自成攻入京城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座“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的死城。」 朱元璋震惊不已，咱的大明，居然是亡于一群大老鼠！ 但愿，今天晚上被狂风卷进来的胡人，没得瘟疫！ 但愿，这五名军士没有被传染上！ 朱允熥让火器营的军士把口罩搬出去，分发给所有军士。 晚上的狂风变小了，众将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明军几乎都在沉默中煎熬。 虽说将领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大家已经猜到了。 毕竟，有一部分军士经历过瘟疫。 大家对于瘟疫的特点都十分清楚，对于瘟疫传染的危害性那当然更清楚。 这种病，防不胜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开了。 朱允熥所在的地方当然是城中条件最好、地方最大的院子。 众将都在这里围坐着，点起了篝火。 现在终于不用等风停了，现在需要等那五个军士的结果。 如果五个军士五天之内没发病，那就万事大吉。 此时，徐怀锦、平安、常升、常森还有朱元璋等人都定定地看着朱允熥。 都想在朱允熥的脸上看出答案。 徐怀锦多想朱允熥说出一句“没什么大事”之类的话来。 此时，她又一次感到，这支部队真正的灵魂人物是吴王。 军士们的英雄顽强，众将的团结和谐，这些都比不上吴王重要。 吴王朱允熥只要乐观，那就问题不大。 但是，大家都失望了，因为朱允熥的脸色看起来并不那么乐观。 朱允熥的脸明显被一丝忧色笼罩。 坐得最近的徐怀锦还听到了朱允熥的一声轻叹。 坏了，吴王朱允熥都没办法了！ 一颗心不由得往下沉。 是不是自己，对吴王的要求和期望太高了？ 与徐怀锦同样心情的，还有朱元璋。 他比徐怀锦更加关注朱允熥的一举一动和朱允熥的情绪变化。 他当然也听到了朱允熥的叹气声。 也难怪啊，一遇到什么难题，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三孙。 三孙从来都是有办法，而且都是别人想不到的妙招！ 谁知道，一遇到瘟疫，三孙也没办法了。 看了看三孙那英俊而年轻的脸庞，朱元璋也叹了一口气，有了三孙，自己都懒了。 就今天晚上的事情来讲，三孙做得够好了！ 三孙是所有人最先反应过来的。 第一时间作也了决断，并采取了一系列最为妥当的措施。 三孙把瘟疫传播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如果再晚一些，事态恐怕就不好控制了。 刚才，咱还希望三孙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呢，真是太难为他了。 「要是这五个人都得了瘟疫，还真是难办了！」 「但愿他们都没事！但愿胡人的尸体进来，只是巧合。」 果然，果然！ 三孙，果然也没有办法！ 从来没见过三孙如此担忧。 三孙，也有难办的事。 瘟疫从古至今，都是个大难题。 虽说从汉朝开始，有治疗的方法，但是架不住这病传得太快，医生也没有那么多。 再说了，现在是在西域！ 就算是能治，到哪里找药去？ 「中药倒是可以治。」 「其实，清代人有一个验方，不需要药材。」 「连须葱白6根、粳米适量。将葱白洗净切碎，然后用粳米煮粥，煮沸后加入葱白，煮成稀粥，添加少许醋，热食取汗。」 「但这个，主要医治的是瘟疫初起时的状况。」 啊，可以治？ 既然可以治，三孙为何说难办了？ 「但关键问题是，这些药材的来源，如何解释？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葱白？」 原来，三孙难办，是难办在这里？ 看来，从哪里搞来药材，是三孙的一个秘密，他从不对外说。 就如同咱能偷听三孙的心声一样，也不能对任何人讲。 「瘟疫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急性传染病。」 「治疗主要是针对病原进行治疗，如细菌感染的可应用抗生素治疗，如果是病毒感染引起的需要抗病毒治疗。」 「不管是抗生素，还是抗病毒，静脉注射最为有效。」 「这年头，还没有静脉注射。」 「要是拿出个针管子，还不把他们给吓死？」 「他们怎么也不会接受！」 「就算是接受了，这些军士岂不是给我传出去了？」 看大家都是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常升道：“瘟疫怕它个求！该死吊朝上，不死当和尚！” “我看呐，有允熥在，瘟疫都会跑得远远的。” “放心好了，晚上好好睡一觉，到明天啥都好了。” 「睡一觉？」 「哈哈，有了！」 「这么简单的办法，我居然没想到。」 朱允熥猛地搂过徐怀锦大笑道：“好，睡一觉！睡一觉，好！” 第0405章 一点点暴露的沐瑶 朱允熥突如其来的熊抱，让徐怀锦满脸通红。 “登徒子！放开我！” 大庭广众之下，朱允熥居然毫无顾忌，如此放浪不羁！ 还想跟自己睡一觉，呸，不要脸！ 这分明是在侮辱我！ “抱歉，抱歉，有些激动。”朱允熥这才放开了手。 “吴王，你是不是有办法了？”常升问道：“这种瘟疫是不是可以治好？” 朱允熥刚才的大笑，一下子提起了大家的信心。 吴王，终究还是有办法的。 “可以治，你们放心吧，”朱允熥道：“你们晚上好好休息一晚，如果明天没什么事，就说明没有传染上。” “被隔离的五名军士，诸位也不必操心，我来解决，从源头和根本上解决。” 朱允熥直接回房。 嗯，没了？ 朱元璋本以为朱允熥要介绍怎么从根本上解决呢，却直接回房休息了。 三孙回房休息，咱不能呆在这里了。 在这里，听不到三孙的心声！ 回房，这样离三孙的房间近，听得更清楚。 朱元璋回到房间，就听到三孙的心声：「天呐，这世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仇占可，欠着老子两千五百两黄金，暂时不还也就罢了！」 「居然让他儿子霸占老子的宅子！」 朱元璋没想到仇占可居然可以这样！太不要碧连了！ 「啊，孙留科、仇理想强占老子的宅子，居然打铁铉的老婆，还要打沐瑶！」 打沐瑶？ 这群人想打沐瑶，这不是找打吗？ 「哈哈，孙留科、仇理，死不去找你们，你们却偏偏找死！」 「啊，不是吧，沐瑶，杀人了！」 「沐瑶直接砍掉了孙留科和仇理的脑袋！」 「沐瑶，你冲动了！」 朱元璋听后大喜，沐瑶，干得漂亮！ 孙留科，就是那个偷铁铉家银子的那个坏种！ 好，杀得好！ 仇理，就是仇占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好，杀得好！ 「沐瑶，你糊涂啊，你这一杀人，岂不是暴露了？」 「朱允炆一定会治你的罪，陛下到时候也饶不过你呀。」 「等会儿，得给沐瑶交待一声。」 「继续看信，沐瑶用了圆珠笔，字小了，信息量大了。」 「周王朱橚，被抓了！李景隆从开封抓回来的。」 「朱允炆下令，将周王朱橚贬为庶民，流放云南。」 朱元璋心道，朱允炆拿周王开刀，这是要惹怒他的叔叔们啊。 朱橚是咱的五子，是燕王唯一的胞弟，开始被咱封为吴王，但他让咱失望了，因此将他改封为周王。 二孙将周王贬至云南，恐怕这会成为四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的借口。 三孙心声透露的朱允炆与朱棣相斗四年的历史，看来已经无可避免！ 咱可以阻止，但是，咱远在西域！ 能够传达咱指令的，只有三孙，只有三孙有渠道！ 三孙能够与几万里之外的沐瑶进行信息交流，也能与其他人沟通。 但是，咱无法向三孙讲！ 说咱能偷听三孙的心声？ 不能讲啊。 现在，只有希望三孙赶快把西域搞定，而后赶快回大明，阻止二孙与四子相残！ 继续听！ 突然，三孙的心声断了！ 朱元璋连忙靠向墙壁，难道这墙太厚实了？ 「沐瑶，我现在是在达坂城给你写信。」 「你太冲动了！我说过，要少动武，多动脑！」 「个人的勇武，根本无法与整个国家机器相抗衡。」 「仇占可是朱允炆所看中的人，你杀了他儿子，仇占可会找你拼命。」 「朱允炆也会按照律条治你的罪。」 「沐瑶，你赶快躲一躲！」 「你带碰上梅儿、兰儿，带上我给你的两个信封，去找陶成道。」 「你们和铁铉一家，躲到大明科技院。」 「我尽快拿下西域，用这个功劳换取你的自由。」 「到时候，你想回云南就回云南，想留在我这里就留在我这里。」 「记住：身处乱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原来，刚才三孙心声断了，是在准备信纸和笔。 …… 应天，吴王府。 沐瑶写完信，装入信封。 扭头看了一下炭火，转过头时，顿时全身僵住！ 信封，凭空消失！ 难道是自己转身是把信封带到地上了？ 往地上找了找，什么都没有！ 看了看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 不可能有人进来！ 但，信封为什么突然在眼前不见了？ 真是见鬼了！ 幸好，沐瑶练过武功，胆子比较大。 也许这是吴王取走了？ 怎么取走了？ 沐瑶想起过去种种，比如说，后院的菜是怎么来的，去乡下时，居然就有十几袋粮食放在那里！ 吴王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沐瑶紧紧盯着桌子！ 盯得时间长了，沐瑶的眼睛有些犯困，揉了揉眼睛。 突然，桌子上的信封，出现了！ 太神奇了！ 沐瑶从信封中抽出信纸，偷工减料、缺笔少画，明显就是吴王的字迹。 吴王回信好快！ 吴王担心自己杀了仇理和孙留科，会被仇占可报复，会被二皇孙治罪。 要不要告诉我的真实身份？ 我不是顶替家兄进宫当太监的，我是西平侯沐英的女儿！ 如果不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吴王会担心不已。 吴王如果担心，就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吴王情绪波动，就有可能影响他的战略决策和战场指挥。 要不，还是对吴王实话实说吧。 对夫君，自己的身份迟早要告诉他。 当然，得一点一点地说，让他有个适应的过程。 …… 达坂城。 朱元璋刚刚躺下，就听到隔壁通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接着，朱允熥的心声又从隔壁传来：「天啊，有没有搞错？」 「沐瑶，你是跟我开玩笑呢？」 「沐瑶，你是沐英的女儿？」 「就因为姓沐，你就是西平侯沐英的女儿？」 「沐英的女儿，进宫顶替家兄当太监？」 「怎么回事，真把我给整糊涂了！」 「得问问，要不然，睡不着了。」 …… 应天，吴王府。 沐瑶对突然消失又凭空出现的信，已经不以为奇了。 这，就是吴王的本事！ 吴王果然不相信我是西平候的女儿！ 那就再给他透露一点。 …… 达坂城。 「天呐，不是吧，沐瑶，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沐瑶，云南人，姓沐，来应天！」 「沐英去年可不就是来应天休养了吗？」 「沐瑶说她是沐英的女儿，应该就是真的！」 …… 应天，吴王府。 …… 达坂城。 …… 应天，吴王府。 …… 达坂城。 朱元璋听得十分起劲，哈哈，三孙一个人在屋里面，一个震惊接一个震惊！ 三孙不仅在心声中震惊，而且叫出声来了。 什么哇，哇塞，天呐，我去，可奥，不会吧，所有的惊叹词，全让他给整出来了。 第0406章 一出好戏正上演我在西域慢慢看 「咦，沐瑶不再回信了！」 「沐瑶应该是困了！」 「这消息一个接一个，真让我震惊。」 「看来沐瑶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如果沐瑶不是沐英的女儿，不可能知道沐英这么多事情。」 「沐瑶是沐英的女儿，为什么装作太监？」 「明白了，老朱让她装作太监跟着我，就是为了监督我！」 「老朱也是关心我，知道我身子骨弱，所以派有武功的沐瑶跟着。」 「一方面是保护我，一方面是怕我在梅儿、兰儿那里掏空了身子。」 朱元璋心道，三孙啊，你现在才知道？ 咱最初就是出于这种考虑！ 咱那时怎么能知道三孙有一副强悍的身体？ 看来，沐瑶在信中还没有透露咱封她为安宁郡主的事情。 沐瑶更没有说咱已经把她许给了三孙。 真想看看，三孙知道已经有了媳妇之后会如何震惊！ 「朱允炆的脑子还算清醒，让齐泰劝住了仇占可，不要招惹沐家。」 「朱允炆知道，能够威胁他皇位的，就只有一个人：燕王朱棣。」 「因此，朱允炆也不会对蓝玉和其他武将动手。」 「有沐瑶在，我就放心了。」 「朱允炆就算是想对付蓝家和沐家，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分量。」 「再不济，可以让蓝家、沐家随时躲到大明科技院。」 「现在就看，朱允炆能不能斗得过朱棣了。」 「一出好戏正上演，我在西域慢慢看！」 朱元璋听得无语了，三孙呐，你这是看戏呢？！ 他二人打起来，你看戏？ 三孙现在把他亲近的人都基本安排妥当了，不着急了，好整以暇地当观众！ 三孙是不慌了，咱心里慌啊。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两人掐起来，哪个受伤都不好。 而且两人掐起来，根本就不是两人的事，那是惊天动地的事！ 朱允炆，不要再搞了，特别是不要针对朱棣再搞事情了！ 朱允炆这么搞下去，不是在拱火吗？ 朱棣跟咱很像，火拱到一定程度，那就得干啊。 朱允炆，你急着削什么藩？ 急火火地抓回周王，这就是告诉天下所有的王爷：都给我等着，我削你啊！ 要是二孙慢慢来，等咱回到大明，这仗就打不起来了。 真到了局面不可收拾的时候，咱还没有回到大明，就必须向三孙摊牌：咱是你爷爷！ 但是，摊牌倒是容易！ 通过三孙向应天传递消息，这就不好办了！ 你怎么知道三孙能和沐瑶能通信？ 算了，走着瞧吧。 现在，三孙的心声成了咱了解应天形势的唯一来源。 咱得紧紧地跟在三孙的身后，一切围着他转！ 「沐瑶今天说的，背后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抽空得好好捋一捋。」 「现在，那五个军士也该睡着了。」 「先把这事解决了，再回来睡觉。」 朱元璋点了点头，三孙刚才对大家说了，从根本和源头上解决问题。 看来，三孙要杀掉这五名军士了。 这就对了，作为未来的帝王，一定要心狠手辣，千万别婆婆妈妈。 虽说这五个军士都是无辜的，都不应该死。 但是为了整个军队，为了其他六万人的性命，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杀掉五名军士，三孙没有让任何人去做，而是亲自下手。 三孙显然是要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这就体现了一个男子汉该有的担当！ 以三孙的个性，事后一定会给这五名军士的家人以丰厚的补偿。 不过，三孙要杀掉五名军士，他自己岂不是有被感染的风险？ 不行，得提醒他！ 朱允熥悄悄打开门，刚出来，就看着两个黑影。 一个是徐怀锦，一个是毕千户。 “吴王，你要去哪里？”徐怀锦问道。 有徐怀锦问了，朱元璋松了一口气。 毕竟，咱现在的身份是火器营千户，没有任何资格劝说吴王，除了倚老卖老这一条。 刚才，咱出来的时候，徐怀锦居然也在院中。 徐怀锦一直在关注着三孙的动静！ 难道，徐怀锦与咱一样，能偷听到吴王的心声？ 不对，怎么可能？ 应该是巧合。 应该是徐怀锦一直在关心着三孙。 再看徐怀锦还在打哆嗦，明白了，徐怀锦一直在这里等着呢。 徐家丫头，这是不敢一个人睡觉啊。 也难怪，自从哈密城被胡人通过坎儿井掳走，徐家丫头的胆子就小了很多。 刚刚来到达坂城，狂风就吹进这么多胡人的尸体，不要说一个弱女子，就算是男人，恐怕也心头发毛。 “徐怀锦，毕千户，都给我回房间呆着。特殊时期，不要随意出来。”朱允熥道。 “吴王，那你为什么要出来？”徐怀锦问道。 朱允熥道：“我出来，我是去巡查，看看哨位的布置，有没有什么漏洞。” “吴王，我想跟你一起去。”徐怀锦显得可怜巴巴的。 朱元璋看朱允熥戴着口罩，说道：“吴王，万事小心。其他人可以得病，你不可以！” 「老毕这话，暖心啊。」 「天这么晚，这么冷，老毕居然站在院里，就为说这一句话。」 「还有徐怀锦，居然想跟我一起去，也不怕染上病。」 「我要是没这个把握，我能出去？」 朱元璋这才放下心来，三孙是有把握的。 五名军士的问题不解决，总是一个大隐患。 等到他们的病发作了，传染性会更大，到时候就真不好控制了。 咱出来就是为了提醒三孙，现在，三孙已经有了把握，那就让他去吧。 “徐军师，你别跟着吴王了。吴王作为统制，有些责任必须担着。” 朱元璋劝道。 徐怀锦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毕千户说话，似乎天生有一种威严，让人不得不遵从。 正不知是跟上，还是留下呢，发现吴王早已经出院了。 不一会儿功夫，吴王回来了。 “吴王，事儿办完了？”朱元璋问道。 “搞定，收工，睡觉。”朱允熥打了个手势。 朱允熥进屋就呼呼大睡。 朱元璋什么心声都听不到了，不由得佩服起来，三孙的心真大。 杀掉五名军士，就跟没事人一样。 拿得起，放得下！ 第二天，诸将来到朱允熥的院子。 平安报告说，昨天晚上狂风停止之后，没有任何异常。 “部队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朱允熥问道。 蓝寿道：“昨夜有两名军士发烧，今天早上退了。” 除了蓝寿军中这两例，其他的都没有异常。 “特战营呢，情况如何？” 昨天晚上，那五名军士都是特战营的。 吴开海声音有些低沉：“其余军士，均无异常。” “不错，不错，这说明瘟疫没有传播开。”朱允熥松了一口气：“不过，也不可大意，我们在此再待上半个月。” 吴开海心头郁闷，昨天被关起来的五名军士，都是他的庄浪同乡，没想到昨天晚上被吴王悄悄给处死了。 此时，昨天夜里就已经从火器营传出来了。 吴王一个人，分别进入五个军士的隔离间。 负责监视隔离区的火器营军士听到了隔离房间传业的闷响。 几个军士都是先大叫了一声，而后就没有了声音。 听到这个消息，吴开海只能是暗自神伤。 吴王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六万人的性命，也只有这么办。 “吴王，末将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吴开海道。 “吴开海，讲吧。” “吴王，我想为我的五名军士，立一块碑。” 朱允熥道：“立什么碑？功德碑？你那五名军士，是立了什么大功？” 吴开海道：“他们没立大功，但他们是为我们而死。” “你认为他们会死？”朱允熥反问道。 吴开海奇怪了，他们死不了？ 昨天晚上，吴王不是进去把五名军士全都杀死了吗？ “对了，刘海旺，整点吃的来，我给他们送过去。” 朱允熥吩咐道。 “吴王，给谁送？”火器营百户刘海旺不解。 “隔离区还有五个人，总得给他们送点吃的吧。”朱允熥道。 吴开海腾地站起身来：“吴王，老九他们，还活着？” “你以为呢，就算是染上瘟疫，也不会一夜之间就死了。”朱允熥道：“有我在，他们死不了。” 吴开海高兴得难以自制：“吴王大恩，特战营没齿难忘！” 毛易却是奇怪了，昨天晚上吴王朱允熥明明分别进了五个军士的隔离房间来着。 明明听到了军士们的叫声，而后就没了声音。 肯定是吴王出手，把五名军士给杀了。 吴王这么说，难道是忘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了？ “吴王，隔离的五名军士至今，没任何动静，是不是已经死了？”毛易提醒道。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看着毛易：“到现在没动静？你确定？” 毛易道：“是啊，没有一点声音。肯定都死了，因为怕染病，我没让兄弟们进去看。” “坏了，真死了吗？”朱允熥急忙冲出门去。 第0407章 你敢让皇帝下跪 朱允熥冲出去了，众将也都起将跟了出去。 朱元璋边跑边心里埋怨，三孙啊，你还是太年轻，没经验啊。 话说大了啊。 刚才一句“有我在，死不了”，提起了大家的心劲。 谁知道五名军士昨天到现在，静悄悄的，岂不是死了？ 看，现在却慌了！ 三孙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怎么把人给治死了？ 就算是染上了病，也不会是一夜之间就死了。 人静悄悄地死了，明显就是猝死，这根本就不是瘟疫的特点！ 来到隔离区外。 突然，隔离区里有人喊叫：“喂，有吃的没有！” “有人没有，人都死了吗？” “有人没有，给老子扔个羊腿过来！” 吴开海狂喜道：“老九，老九！” “吴坐营，你们先别过来，把吃的扔到门口就行。” 被隔离的五名军士都叫喊起来。 五名军士，都没有死！ 负责看守的火器营军士都欢呼起来。 众将也都加入了欢呼的行列。 徐怀锦看到此，居然抹起了眼泪。 过去，徐怀锦一向接触的都是高层次的将领，对于普通的千户、百户都带搭不理的。 一则，她是女子，不方便与大家接触。 二则，她出身功勋世家，爷爷是开国功臣徐达。 但这次从嘉峪关出发到现在，徐怀锦越发感到普通军士的可爱之处。 作为军中唯一的一名女子，大家都自觉给予她很多关照。 这一路之上，共同经历了太多太多。 一次次遇险，一次次获救。 虽说每次都是吴王救的，但每次获救之后，她都感受到所有军士由衷的喜悦。 五名军士还活着，徐怀锦也感到由衷的高兴。 徐怀锦看到大家的欢呼声，突然感到这支军队与自己过去所接触的不一样了。 吴王这个统制，平时不像个统帅，也不像个将军。 甚至，还跟军士们开玩笑，丝毫不顾忌他的威严。 但此时，他感觉，这支部队有一种力量在凝聚，这种力量就叫：团结。 此时，刘海旺拿来了烤好的羊腿和几瓶带盐的运动饮料。 朱允熥接过来就往隔离区送。 “吴王，不可！”吴开海道：“让末将来吧。” “你来，不行。”朱允熥道：“我昨晚已经去过隔离区，我去最合适。” 朱允熥不由分说，拿过食物就走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递食物。 众人感动已极。 “哼，就知道逞能！”徐怀锦低声嚷了一句，转身就走。 刚走没有几步，又慢慢停下，转过身又盯着隔离区。 朱允熥刚进去，那个叫老九的军士道：“吴王，不知道咋回事，你昨天晚上把我打晕，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以为你要给我刮骨疗毒呢，谁知道不是。” “什么刮骨疗毒，小说听多了吧？我就是让你们睡一觉。” “你们睡着了，其他军士也都安心了。再说，得了瘟疫，初期只要休息好，再配以药物，好得很快。” “来，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大家都听到了吴王朱允熥与老九的对话。 敢情，昨天晚上吴王进入隔离区，不是把他们给杀死了。 而只是把他们给打晕了，打晕之后可能是给他们吃了药。 不会吧？ 众将都有些疑惑。 吴王把人打晕的手法居然如此高明？ 把人打晕，能让人晕到天亮！ 「没办法啊，这年头，谁也没打过针！」 「那就只好把他们打晕，而后再注射一剂麻醉。」 「防止他们夜里醒来大喊大叫。」 「麻醉之后，再给他们进行抗病毒和抗生素注射。」 「没想到他们对这些药物根本没有耐药性。」 「或者是我没掌握住量，让他们一直麻醉到了天亮。」 「刚才吓我一跳，还以为他们对这种药物过敏呢。」 「还是不够专业呀，下次，一定要先做皮试。」 朱元璋觉得很遗憾，三孙的又一项医学技能，居然没有展现。 特别是他说那个麻醉剂，应该是个好东西！ 居然能让人一觉睡到大天亮！ 五名军士作为亲历者，也未能亲见。 更不要说外人了。 三孙，你何时能改掉苟着的坏习惯？ 朱允熥挨个房间进入，挨个检查体温。 发现这五名军士，一切正常，不由得放下了心。 走出隔离区，朱允熥道：“五名军士目前看没有问题。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我们在大坂城，再观察四天。” 大家均无异议，因为瘟疫的危害和威力，谁都清楚。 五名军士都没问题，其他人员也没有任何症状。 最少到目前看，这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之所以有这么好的结果，这是吴王果断采取措施的结果！ 别看吴王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关键时刻绝不含糊！ 特别是他作为统制，作为吴王，血脉尊贵，居然不顾被传染的风险，昨天晚上独自潜入隔离区，为五名军士治病！ 现在，他又不顾自身安危，直接给五名军士送吃的、送喝的，还给他们检查身体。 换作其他人，根本做不到这一步啊。 众将看向朱允熥，不心得心中惭愧起来。 自己这条命，一点也不比吴王金贵啊。 人家吴王就敢闯进隔离区！ 五名军士此刻也明白了，吴王为他们都做了什么！ 吴开海此时更是自责。 这五名军士既是自己的属下，又是自己的乡党，自己都没有主动要求送饭！ 昨天晚上，居然想歪了！ 以为吴王会杀死五名军士！这样就能从根本上、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就算是吴王杀死五名军士，任谁也说出半个不字！ 因为，除了这五名军士，还有六万明军！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王根本没有放弃这六名军士，而是在全力救治。 昨天晚上，吴王之所以悄悄地进去救治，主要是怕大家阻拦他！ 特别是，常升、常森和蓝寿与吴王还是亲戚，要是吴王公开进去，他们一定会拼命拦住。 吴王对军士的好，那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 吴开海单膝跪地道：“吴王，我代表特战营在此立誓，生为吴王兵，死为吴王鬼！今后，吴王，只要有所差遣，我们绝无二话！” 隔离区的军士们也都隔门跪下喊道：“吴王，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没说的，吴王叫我死，我绝不活！” 除了徐怀锦和朱元璋，其他所有人都跪下了。 朱允熥一看，连常升、常森、蓝寿、平安都跪下了。 赶快先去扶常升：“舅舅，使不得啊，你们都是我长辈，平将军也是我皇爷爷的义子，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常升跪着不起：“吴王，按陛下规定，公侯大臣见亲王，都要俯首拜谒。更何况，吴王您的大仁、大勇，让我等佩服不已。” 此时，朱元璋看得十分高兴，看看咱三孙，现在多有威望啊！ 常升突然扭头朝朱元璋吼道：“毕千户，你怎么不跪？你脸大，还是咋的？” 正在跪着的毛易吓了一跳，常升啊，你胆子太大了吧，你敢让皇帝下跪？ 第0408章 死马 朱元璋正在微笑呢，常升的一声吼叫让他的笑容顿时凝固。 常升，居然敢吼咱！ 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胆大包天！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毛易此时急了，常升，虽然是开国公，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一看朱元璋，天啊，这是要爆发的迹象。 陛下一暴怒，岂不是穿帮了？ 陛下辛辛苦苦装了几个月，就因为常升的这句话而前功尽弃了？ 毛易立马道：“开国公，毕千户年龄大了呀，不必——” 常升立马截住了毛易的话头：“鸡霸毛易，你说什么屁话呢，年龄大咋了，我们哪一个都比吴王的年龄大！” 毛易顿时语塞，是啊，常升说得有道理。 但是这个人不是毕千户，而是皇帝！ 毛易差一点就要亮明朱元璋的身份。 吓了一大跳，我要是主动说出朱元璋的身份，事后他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开国公，毕千户的腿有毛病，站的时间一长，就不会打弯，还是别难为他了吧。” 火器营刘海旺当然也看到了这种尴尬，连忙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朱元璋此时才强自压下了火气，刘海旺找的理由，很不错！ 站的时间一长，腿就僵直，不会打弯，怎么跪得成呢？ 刘海旺的脑子转得还挺快。 到时候回应天，毛易还当他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让刘海旺负责火器营。 不！ 回到应天，毛易就当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当不成了！ 他居然伙同老太监刘洪，说咱留的有密旨！ 杀了他，灭他九族！ 常升听刘海旺如此说，就不想再说了，哪知道此时看到朱元璋的眼中全是怒火！ 天呐，这个毕千户还蒙着面，光看眼，就知道他的脸是如何愤怒了！ “毕千户，看你那样子，还不服是吧？现在，你的腿还会打弯不？”常升问道。 朱元璋这个气啊，常升你怎么单挑咱的毛病，你跪你的，怎么就揪住咱不放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哪儿有爷爷给孙子下跪的？ 朱允熥一看，这事要僵！ 顾不上扶常升他们了，赶快过来搀着朱元璋：“大家都别说了，以后啊，我定个规矩：在军队内部以后不许跪拜，只许行礼！” “跪下来，不仅废膝盖，还耽误事儿！” “看到没有，以后就按我这个来行礼！” 朱允熥放开朱元璋，双脚一并，右手抬起，手指并拢，食指、中指贴着太阳穴。 “看到没有，以后按这个行礼。而且下属给上级行礼，上级也得向下属回礼，都是这个动作。” “都起来，我给你们说一说，这么做的好处。” 常升带头站起，所有人都起来了。 “首先，这军礼简单易行。浑身甲胄，动不动下跪，太麻烦。” “其次，这军礼能进一拉近将士之间的距离！” “还有，在战场上这样行礼，让敌方搞不清兵、将之分。” 常森问道：“吴五，分不清将与兵，这岂不是乱套了？” “只要我们自己知道谁是将，谁是兵即可。如果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将军就不合格！” 朱允熥道：“这种行礼之法，可以避免主将不必要的伤亡。” 平安等人顿时就明白了，大家都这样行礼，胡人搞不清楚谁是将、谁是兵！ 再看看现在大家的穿戴吧，外面清一色的都是羽绒服！ 如果加上大家都互相行这种军礼，胡人还真看不出谁是将、谁是兵！ 胡人的弓箭优先选择的就是将领，看到大家如此，他们恐怕就蒙圈了。 过去，明军在与元军作战之时，曾在野外宿营，结果遇到小股胡人，领头的往往首先被射杀。 一个小小的军礼，就可以有这么多的好处！ 特别是最后一条，最为管用。 吴王的脑袋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随便想出一条，就是个绝妙的法子。 往往是小法子，大作用！ 毛易早就起身，把朱元璋往院子里搀扶。 朱元璋此时听到三孙要改军礼，哪里肯走，就停在原地听三孙解释。 这个军礼好！ 比下跪要实用得多！ 看看，三孙要改，人家改得有道理，都是从战场、战斗的角度出发！ 不像二孙，上来就要更改官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纯粹就是为改而改！ 纯粹就是为了体现与咱洪武朝的不一样！ 二孙，你给咱等着！ 此时，朱元璋气乎乎，甩开毛易就往院里走。 毛易慌了，赶快搀着朱元璋，悄声道：“陛，毕千户，您的腿先别打弯。”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对呀，咱的腿不是还僵直着吧，不能马上就好了。 朱元璋嘴里嘶嘶着，“艰难”地拖着右腿，倚着毛易往院里走。 「老毕的腿看来，还真是有病了，还比较严重。」 「老年人都有老寒腿的病，得给他整个天山雪莲吃一吃。」 「不过这大冬天的，天山雪莲也没有啊。」 「天山雪莲，也只有在每年七月到九月时才会盛开。这时才能发现。」 「再等半年吧，一定到天山找找天山雪莲。」 朱元璋顿时急了。 听三孙这心声，敢情他还准备在西域待到今年九月份！ 不对，应该是：最少待到今年九月！ 到今年九月，还有半年！ 这半年时间呐！依着二皇孙那毛毛躁躁、急急火火的样子，一个月就把燕王给惹毛了！ 到时候也不知道大明打成什么样子了！ 不行啊，这得催着三孙赶快打，赶快把胡人撵走，撵到三孙希望的地方去。 早点结束西域战事，早点赶回去！ 不过，三孙对咱的身体真的是关心呐。 进入院子，朱允熥公布了一条禁令：所有人只能喝瓶装水和瓶装饮料，不得喝其他任何水。 众将都感到，这条禁令似乎没有必要。 因为现在是大冬天，所有的河流都因冰冻而断流，想喝的话，也得取冰，还烧水，太麻烦了。 …… 四天之后，五天的隔离期已到。 五名军士没有问题，走出了隔离区。 六万明军没有一个出现问题。 闻之色变的瘟疫，居然被战胜了！ 这是一场战场之外的胜利！ 短暂庆祝之后，达坂城峡谷的风也小了。 朱允熥宣布：出达坂，攻轮台！ 正要出达坂城，徐怀锦突然惊叫一声。 循声望去，徐怀锦与他的白马同时倒地。 朱允熥急忙奔过去，扶起了徐怀锦。 而白马，却口吐白沫，死掉了！ 啊，啊，啊！ 此时，一阵阵惊呼！ 又有两匹马倒下了！ 一匹，又一匹！ 一批，接一批！ 第0409章 死城 一匹马接一匹马地倒地，口吐白沫，死了。 有的马躺在地上还在不甘地抽搐。 所有军士看到这里全傻眼了。 徐怀锦尖叫一声后，哭着要扶起自己的马，被朱允熥抱住了。 朱允熥一手抱着徐怀锦，一手拿着高音喇叭：“马匹中毒，并非瘟疫，不必惊慌。各自回营，查找毒源！” 此时，军士们有恐慌情绪才有所减轻。 几万匹马几乎同时猝死，而且是口吐白沫，这就是中毒而死的典型特征。 如果马得了瘟疫，不会马上就死，并且一定是早就有征兆。 但这些马是毫无征兆地死了。 不是瘟疫就好！情况也不算特别糟糕。 所有军士回营。 众将又回到朱允熥的院子商量对策。 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城中的瘟疫危机刚刚过去，大批马匹又突然暴毙！ 刚刚整队完毕，准备攻击轮台城，抓住兀纳失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意外！ 这就是典型的出师不利！ 这意味着什么？ 吴王的运气到此已经用光了吗？ 据各部统计，八万多匹马只剩下了四万多匹，整整死了一半。 九千多骆驼幸好都在。 “哈哈，你们都怎么了，只不过是马死了嘛，也不是人死了！”朱允熥说道：“关键是查一查毒源。” 徐怀锦已经顾不上为死去的白马悲伤了，马上接上了吴王的话茬：“吴王，我建议由毛易负责在军中排查，看看有哪些人有异常行动。特别是重点查清归附军。” “吴开海负责组织特战营在城中查看，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毒源。” 徐怀锦的安排，大家都点点头。 毛易是锦衣卫出身，盘查人、审问人，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么多马匹暴毙，肯定是有人下了毒。 下毒之人很有可能就藏在六万明军中间，六万明军中最有可能下毒的是归附军。 不把这些下毒之人揪出来，部队就不能前进。 内部问题不解决，始终是一个大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毛易感到，吴王是不是对胡人太过仁慈了？ 从瓜州城到现在，一路上抓了不少俘虏，除了在哈密城放回去的两万名俘虏，其余的都进行了收编。 这些俘虏都打散了，分到了常升、平安、常森、蓝寿的手下。 以吴王的话说，是民族大融合。 现在好了，融出大问题了。 “稍等，”朱允熥道：“先不要搞军中排查。这样会出问题，导致军心不稳。特别是军士之间相互怀疑，会大大降低部队的战斗力。” 徐怀锦提了两条建议。 第一条就被朱允熥否定了，心中有些不服气。 军士之间相互怀疑会降低部队战斗力，那么不排查出投毒之人，部队的战斗力就能提高？ 这是什么思维逻辑？！ “卑职建议，对归附军不必排查！”毛易说道。 毛易居然支持吴王的建议！ 归附军不排查，难道要排查明军？ 毛易站起道：“对于归附军，一律就地格杀，一个都不放过。” 众人的脖子一凉，天呐，毛易这也太狠了！ 不过，特殊时期采取特殊措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几千名归附军排查下来，花费的时间成本太高了。 此时，还不知道兀纳失里在哪里猫着呢。 朱允熥道：“毛易，不能这么做。这事传出去，以后谁还会投降？不管碰到哪个部队，都跟咱们死磕！岂不是造成更大的伤亡？” “对了，陈诚，有个问题，为什么骆驼都没死？” 朱允熥的这句话顿时提醒了大家，是啊，为什么骆驼没死？ 难道下毒的时候，都只是针对马，而放过了所有的骆驼？ 陈诚说道：“骆驼本身存储的水分较多，他们饮水比较少。” 「饮水，饮水？」 「通过饮水投毒！」 朱元璋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天啊，一定是通过饮水投的毒！ 因为这五天，因为天冷的原因，骆驼喝水少。 “平安，这些天牲畜的饮水，是从哪里来的？”朱允熥问道。 平安道：“坎儿井，大家都从坎儿井打的水。” “啊，达坂城也有坎儿井？”朱允熥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幸亏下了一道禁令，所有人只能喝瓶装水。」 「只是害怕大家取冰、取雪烧水，害怕染上瘟疫。」 「哪知道达坂城里也有坎儿井！」 徐怀锦说道：“这么看来，毒源在城外！此处的坎儿井，地下水道的来源是在北天山！” “胡人等我们到达坂城后，绕到南面去上游，进入野外的坝圈，钻到地下投毒！” 徐怀锦一说，众将七嘴八舌地补充起来。 但是这些只是猜测。 吴开海建议从坎儿井取水作一次试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毒。 朱允熥同意了。 吴开海从坎儿井取出水，选了一匹弱马，一个时辰之后，弱马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果然是坎儿井的水，有毒！ 大家都不由得庆幸起来，如果没有吴王的那道禁令，六万明军恐怕死得一个都不剩！ 太可怕了！ “吴王，我们现在尽快出发，攻击轮台！”常升建议道：“我们的瓶装水尽管很多，但总有耗光的时候。” 朱允熥摇摇头道：“我估计，轮台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为何？” 众人的心头都升起了疑云。 “坎儿井的地下水，一直在流动！” 朱允熥开始向大家解释。 坎儿井从天山北的地下修到了达坂城。 达坂城是轮台城的附属城或者是负责观察的前哨站。 达坂城有坎儿井，那么轮台城绝对也有坎儿井。 轮台城坎儿井的水，就是从达坂城流过去的。 达坂城的地下河有毒，那么轮台城的地下河也跑不了。 胡人既然在上游投毒，那么兀纳失里绝对是早就从轮台城撤离了。 所以，现在的轮台城，绝对是一座死城。 “现在，我们必须找到投毒之人！让他停手！否则，这对于天山以北，特别是这一带的牧人来讲，是一场灾难。” 朱允熥道：“这里，将是我大明的土地，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变成一个死地！” “此时，投毒之人还没有离开。因为此时的水还有毒，说明他们还在放毒。” “他们不是投一次，而是间歇性地投毒，以确保达坂城内流过的地下水始终保持有毒的状态。” 朱允熥条分缕析，十分清楚，大家都同意先把上游投毒的人干掉。 “投毒之人怎么找？”吴开海问道。 “很简单，溯流而上！从达坂城的坎儿井下去，朝上游走，一定会发现投毒之人。”朱允熥道：“吴开海，此事由你负责，务必找到投毒之人。” 第0410章 徐怀锦你哪里滑 吴开海曾经从哈密城内通过坎儿井钻出了城外，对坎儿井里的情况很是熟悉。 由吴开海带人执行这一任务，最为合适。 还有一个特殊因素：吴开海的特战营大多数是步跋子出身，最善于长途奔跑和地面近身格斗。 吴开海领命而去。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大家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下。 但马上，巨大的阴影又浮上心头。 明军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 地下水有毒，而瓶装水越喝越少。 还不知道达坂城的坎儿井究竟有多少支流！ 如果像哈密城地下河那样有很多岔道，那就真麻烦了。 不要说追击兀纳失里了，恐怕会被困在这一带，连走都走不出去。 如今，只剩下了四万匹马，还有两万人没有马了，只能步行！ 这不是在大明，这是在西域！ 不管什么兵种，在广袤无比的西域，都得骑马。 马，是最基本的交通和运输工具！ 就算是拥有火铳、手雷的火器营、特战营，不也得骑马？ 你连胡人都追不上，还怎么扔手雷？ 两万人步行，最少需要四万骑兵来保护！ 这样一来，就没有多余的人来和胡人机动作战！ 几万军队在草原、戈壁上排开，恐怕还没有胡人放牧的壮观！ 而且，最要命的是，部队的行军速度将大打折扣！ 决定一支部队行军速度的，是最慢的那一部分。 今后，明军的行军速度，就是步行！ 除非是把两万没马的明军，给抛弃。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平安撒出去的斥候和夜不收回来了，报告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城外方圆三十里内，没见到一个活物！ 凡是见到的胡人和马匹，全都死了！ 有些是被杀死的，身上有明显的刀口和箭伤。 斥候还发现有不少胡人的毡房，里面的人全死了，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那附近有坎儿井的坝圈，胡人就是从那里取水。 离此地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地窝子，是一个天然的避风避寒之处。 地窝子里面有两万多头牲畜，包括牛、马、羊，也都死了。 听到此，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胡人，太歹毒了！ 为了毒死达坂城的六万明军，胡人宁愿把各部族的牧民一起毒死！ 简直是同归于尽！ 胡人这么干，丧尽天良啊。 有不少胡人是被杀死的，这说明胡人之间已经干上了！ 朱元璋感到，这应该是兀纳失里与木扎儿干上了。 死的那些胡人，也不知道是木扎儿的还是兀纳失里的。 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木扎儿虽说有勇有谋，但毕竟只有一千人。 兀纳失里手里还有八万人。 木扎儿恐怕真悬了。 还有，胡人之所以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恐怕与兀纳失里的儿子被杀有莫大关系。 朱元璋想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朱允熥。 此时，朱允熥的心声传来：「兀纳失里真特么是个疯子！」 「对上这么一个疯子，往下这仗就不好打了。」 「因为一个疯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朱元璋的心不由得一沉，三孙遇到大难题了！ 此时，兀纳失里在哪里？ 一定是躲在暗处，紧紧盯着明军的一举一动。 也许，这几天，就是兀纳失里出手的时候！ 斥候和夜不收探到的情况，让现场众将陷入沉默。 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吴王已经作了判断，因为毒是在源头投下的，通过达坂城的地下水网分散到了各处。 这才导致周围几十里范围内，没有一个活物！ 斥候和夜不收没有扩大侦查范围，在几十里范围之外呢？ 真是不敢想像！ “唉，胡人做得太绝了！我们的马，也没地方补充了。”蓝寿真的是难受了。 本来，大家还寄希望于补充马匹呢，现在基本不可能了。 从嘉峪关西进以来，明军的马匹从来不缺。 因为一路打胜仗，从兀纳失里那里缴获不少马匹。 就算是缴获不了，一路上也有不少部落。 在西域，永远不缺马匹。 但是现在，胡人干脆从源头下毒，从遍布各处的坎儿井分散开来，连同无辜的牧民和牲畜都一同毒死！ 就算是明军有部分生还，也休想得到足够的马匹！ 没有马匹，在西域基本就是等死。 过去，大家经过多次险境。 比如在沙漠没有水，过黑风川，还有过天山时的高原反应等等。 之前大家遇到的情况，也没有这一次严重，也没有这一次诡异！ 朱元璋心里急了，这种情况，还怎么占领和控制西域？ 就算是三孙放弃占领和控制西域的念头，也不好办了！ 因为现在想返回大明，也没有足够的马匹！ 从这里返回大明，没有马，再冲过达坂城的风口？ 就算是冲过去了，就算是翻过了天山又如何？ 遇到大批胡人，岂不是要被人家暴揍？ 「此时，只有尽快走出达坂城和轮台这一区域。」 「尽快赶往玛纳斯。」 「玛纳斯，蒙语的意思是巡河的人。有玛纳斯河、塔西河两大河系，水资源十分丰富。」 「因为水多，唐朝在此设置了西海县，隶属于北庭都护府。」 「这里，胡人有多少毒可以投？」 「只有赶到这个地方，才可以得到战马的补充。」 「从此地到西海，恐怕最少还有五百里。」 「接下来，只有轮流骑马了，到了西海就好了。」 「不对，我想到了西海，胡人能想不到吗？」 「胡人下不成毒，完全可以让西海的牧民迁走、撵走！」 朱元璋心中一叹，三孙又没办法了吗？ 不要说三孙，哪怕是自己身经百战，什么难事都遇到过，对于这事也没辙。 徐怀锦想起了自己的白马，又有一些黯然：“交河城边鸟飞绝，轮台路上马蹄滑。晻霭寒氛万里凝，阑干阴崖千丈冰。” 毛易道：“徐军师，不是马蹄滑，马全都死了呀。” “滑？”朱允熥突然盯住了徐怀锦：“再说一遍，什么滑？” 徐怀锦被朱允熥急切的神情吓了一跳。 “徐怀锦，你哪里滑，什么滑？”朱允熥抓住了徐怀锦的胳膊。 徐怀锦道：“吴王，请自重。” 哪里滑，什么滑，难听死了！ 没看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拿本姑娘打趣！还这么油嘴滑舌的！ 第0411章 跑马溜溜的山上 平安等将都感到愕然，吴王怎么在这个时候与徐军师开玩笑？ 而且这玩笑，明显带着浓浓的荤味儿。 或许徐怀锦没听出来，但在场的都是有经历的，懂的都懂。 朱元璋的左眼皮一跳，三孙的口气很急切，不像是在与徐家丫头开玩笑。 咱倒是希望三孙在开玩笑。 三孙能开玩笑，就证明他的心态还没乱、情绪还没有崩。 但三孙口气很急，说明事情很紧迫。 还有更加严重的事情！ 难不成，胡人要把天山以北都搞成死地？ 「马，滑，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似乎有解决办法！」 「马蹄，滑，滑溜溜，溜溜滑！」 “吴王，我建议，让归附军负责找马！”毛易提出了建议。 朱元璋正听在关键处呢，此时，毛易提出了建议，打乱了三孙的思路！ 三孙说他“似乎有解决办法”，正在想呢，毛易你却乱提建议！ “毛，”朱允璋的声音很大，马上又降低了声高：“毛指挥，别说话，听吴王的。” 常升道：“咦，毛易，不赖不赖！让归附军负责找马，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归附军也不能全都放出去。放出去的话，他们都跑光了，再也不回来了！”常森立马补充。 “对，比方说一个部族，留下一部分，其他的都出去找马。” “归附军他们出去，最容易找到部族。找到部族，就能找到马！” 毛易也兴奋起来。 毛易本来是想把归附军全部杀掉的，结果被否决了。 于是，毛易苦苦思索，最后还是从归附军身上做文章。 “不行，他们出去找马，让他们带马，还是不带马？带马，要么被毒死，要么人家不回来了。” 平安道：“就算留在我们这里有人质，他们也不怕。因为，他们也知道我们不会轻易杀俘。” 毛易沉默了。 本来马就不多，如果让归附军骑着马找马，可能损失更大。 如果不让归附军骑马，他们步行的话，能走多远？ 恐怕还没找到部族，就先冻死饿死了。 “毛易不错不错，虽说没有可行性，但是大家都在积极想办法！” 朱允熥表扬了一下毛易：“不要怕讲错，也不要怕被人笑话而不敢讲。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以后我们就是要充分争论，甚至是脸红脖子粗，但这都是为了胜利！” 「咦，我刚才想到哪里了？」 「脑子是怎么了，当机了？」 「好像是想到了办法，怎么突然又没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气鼓鼓地瞪着毛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别看三孙表扬你了！ 岂不知你已经打断了三孙的思路！ 明明三孙马上就要想出办法，却被你毛易给搅和了！ 下来再找你算帐！ 三孙忘了刚才想到哪里了，那咱就提醒提醒他。 “徐军师，刚才作那首诗叫什么来着，交河，滑什么的。”朱元璋出声道。 常升一听，生气了：“毕千户，你为老不尊啊，怎么能这样呢？” 朱元璋一看，又是常升！ 这个不长眼的常升，今天怨咱不给吴王下跪，现在又来找自己的茬了！ “开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元璋沉声道。 常升的牛眼一瞪：“毕千户，交.合，滑，这种虎狼之词、无耻之语，你也说得出口？” “我告诉你毕千户，徐军师，只有吴王可以，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天啊，老舅，你这也太没文化了吧？！」 「交河，你硬生生听成了交.合！」 「徐军师，只有我可以，其他人不要想？」 「老舅，徐军师跟我，根本没有可能啊！」 「徐怀锦的父亲是徐增寿，徐增寿是朱棣的铁杆粉丝。」 「徐怀锦的姑姑是朱棣的老婆。」 「徐怀锦哪怕是迷恋于我的玉树临风，她也得考虑一下家庭背景啊。」 朱元璋一听，原来，徐增寿是朱棣的铁杆粉丝！ 原来，徐家居然不是铁板一块！ 咱知道，徐祖辉对二孙很好，哪知道徐增寿居然与朱棣交好。 「我记得朱允炆即位后，怀疑燕王朱棣反，曾向徐增寿发问。」 「徐增寿说：燕王和朱标同气，富贵已极，怎么可能还造反呢？」 「但实际上，徐增寿多次把京中的部署都秘密告诉了朱棣，为建文帝所发觉。」 「燕军渡过长江后，朱允炆当面质问，徐增寿不能回答。朱允炆一怒之下，亲手持剑，将徐增寿当场诛杀。」 朱元璋顾不上常升刚才的讽刺了，一下子沉浸在三孙的心声之中。 应天的形势太复杂了！ 二孙居然能被徐增寿给骗了！ 难怪，最后四子靖难成功，夺得皇帝之位。 前些日子，三孙心声透露，朱棣派出郑和的无敌舰队七下西洋，任务之一是寻找朱允炆的下落。 看来，朱允炆是偷偷逃走了。 最少，朱允炆没有被四子杀了。 没有骨肉相残，对咱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毛易看到朱元璋面对常升如此讽刺居然毫不在意，不由得佩服起来。 陛下就是陛下呀，心胸还是比常人豁达！ 这样就好了，作为一个千户，在这些将军们面前，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特别是在开国公眼中，一个千户，啥也不算。 在这里站着的，也就陛下现在的身份最低了。 当然，在外围警戒的刘海旺和其他火器营军士不算在内。 开国公等人生气之时，得找个撒气的对象，作为地位最低的千户，当然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陛下要想苟住，就必须适应这种情况。 现在，陛下能够很好地控制情绪了！ 过去，咱精神高度紧张，要随时做好解围的准备。 今后，不用了。 此时，朱允熥不说话了，仰起头看着天空。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不是说马、滑什么的吗？ 刚才三孙的思路怎么又扯到徐怀锦、徐增寿身上了？ 刚才三孙说什么滑溜溜，溜溜滑？ “徐军师，我们不妨再玩一次飞花令，所说诗文，或带马字，或带滑字，或带溜字，如何？”朱元璋提出一个建议。 徐怀锦虽不明白朱元璋是啥意思，但明显感到他没有调戏自己的意思。 他这么做可能只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调节一下大家的情绪。 尽管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和危险，但也不能一直这么绷着。 徐怀锦点头同意：“我先来，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白居易。” 朱元璋道：“交河城边鸟飞绝，轮台路上马蹄滑。岑参。” 常升道：“毕千户，你这是作弊。这诗，刚才徐军师念过的。” 朱元璋道：“徐军师念此诗在前，飞花令在后，有什么不妥吗？” 常升语塞，心想，这个毕千户怎么如此大胆？并且，还很狡猾！ 轮到朱允熥了。 朱允熥笑道：“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 徐怀锦道：“这，这也是诗？” 「哈哈，想起来了！阿勒泰，洞穴！」 「老子找到办法了！」 第0412章 冷血、疯狂的兀纳失里 朱元璋突然站起身来，三孙找到办法了！ 太好了！ 三孙找到办法，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 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危险、危局，都是三孙解开的。 每一次，他用的方法都让人拍案叫绝。 真想知道，三孙这次是用什么方法！ 阿勒泰，洞穴？这是什么意思？完全听不懂。 朱允熥也站起身道：“各部现在回去统计一下，来自天山以北的归附军有多少，天山以北的阿勒泰一带的有多少。” “陈大人，你帮助了解一下，有多少图瓦族的军士。” “此事要快！” 众人看到朱允熥如此安排，语气中难掩兴奋！ 这说明，吴王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上来要调查归附军的成分，从天山以北，到阿勒泰，再到图瓦族，这是一步一步地缩小圈子啊。 阿勒泰不重要，因为那个地方离大坂城还远着呢。 重点是图瓦族！ 图瓦族，有什么特殊之处？ 尽管有疑问，诸将也都没问，赶快分头落实吴王指令。 徐怀锦问道：“吴王，你统计这个做什么？” “哈哈，山人自有妙用。”朱允熥起身回屋。 徐怀锦切了一声：“不想说算了，以为我想听啊？” 话虽如此说，徐怀锦的心情却莫名开朗起来，他肯定是有办法了。 朱允熥进屋了，朱元璋也跟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三孙急着进屋，可能是要给沐瑶写信了。 果然，刚进屋，三孙的心声就传入脑海：「朱允炆够狠的，居然把周王直接贬到云南了。」 「让云南的沐家负责看管周王，防止其再有谋逆行为。」 「这么快就给周王扣上了谋逆的帽子。」 朱元璋一听，倒不意外，因为之前三孙就透露过，李景隆奉朱允炆之命到开封抓回了周王。 不过，二孙这次做得有些明显。 敲山震虎可以，但二孙明显是敲得太狠了。 说周王谋逆，燕王与周王为胞兄弟，岂不是又要给燕子扣帽子？ 「肃王，完了！」 「肃王这次是撞到朱允炆枪口上了！」 「肃王从甘肃回应天，走得也太慢了，一路游山逛水的，现在才到应天。」 「没想到，刚到应天，就被朱允炆抓起来审问了。」 「刚审一天，就出了结果。」 「说肃王没及时支援，导致先皇和六万明军惨死大漠。」 「先皇和六万明军惨死大漠后，肃王不仅不救援，而且还担心胡人叩关，而弃城而逃！」 「朱允炆说肃王擅自放弃嘉峪关和封地，擅自回京。」 「完了，这个结论一出，完全是要置朱楧于死地！」 「朱楧成为朱允炆第一个刀下鬼！」 「因为这罪过太大了！」 「朱楧算是做了冤大头！」 「朱允炆这是在推卸责任啊。」 「朱允炆只顾着登基，就没有向西域宣战，也没有派人寻找陛下的踪迹！」 「这一点，会成为燕王攻击他的最佳理由。」 「因此，朱楧回去，朱允炆对朱楧肯定是屈打成招。」 「加重朱楧的罪责，朱允炆就成功地转移了视线，淡化了他的失误。」 朱元璋听到这里，就担心起来。 朱允炆真的敢拿朱楧开刀？ 朱楧在守边地的时候，只不过是懒一点，疏于军务，咱把他改封为越王，回京反思。 哪知道朱允炆却要置他于死地！ 朱楧冤枉啊！ 「朱允炆说皇爷爷死在沙漠而后登基，会不会是老朱撒的谎？」 「老朱故意传出来他死在大漠的消息，而后借此布下一个圈套？」 「看谁先钻进这个圈套！」 「老朱的寿限还没到，在嘉峪关待着，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很有可能，老朱和庆王达成了一致，传出他死在大漠的消息。」 「而后老朱躲在什么地方暗中观察，看看朱允炆和朱棣到底想做什么。」 朱元璋心道，三孙啊，你说得没错，咱就是在暗中观察。 只是，咱暗中观察的是你啊。 不是暗中观察，咱是暗中偷听！ 「老朱这个人，很会装。比我都能装。」 「上次在我的院子里，明明吃了速效救心丸，明明给他做了心脏复苏，但他却一直装着不醒。」 「老朱，狡猾大大的。」 「老朱就是要通过诈死的方式，要重新审视一下，朱允炆和朱棣到底谁更合适当储君。」 老朱心想，三孙，这次你真的猜错了！ 咱不是要诈死，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这个消息的。 八成就是朱允炆制造的谎言，背后肯定有吕氏、刘洪、蒋瓛的合谋。 咱不是重新审视四子和二孙，根本不用审，这两个人都不合适！ 最合适当储君的，当然是三孙了！ 朱元璋正在担心呢，吴开海带人回来了。 朱允熥赶快从房间里出来：“吴开海，抓到投毒的人了？” “吴王，没有找到投毒的人，但我们找到了毒源。” 吴开海说道：“毒源，是数具胡人的尸体。有人将尸体绑在上游坎儿井的河道中。” “这些尸体不仅身中数刀，有多个伤口，而且死前还被灌了大量的毒药。” 吴开海的特战营里有几名医士，这次也跟着吴开海一起行动。 其中有一名医士，其父亲曾经是一名仵作，他也跟着检验命案死尸八年之久。 “吴王，这些胡人中刀在前，服毒在后。应该是被人强行灌进。死后被牢牢绑住，放到河道中。因此，毒素就从这里源源不断地流出。” “有多少尸体？”朱允熥问道。 “有三十多具。”吴开海答完，似乎又想起来一件事：“吴王，我可以肯定，其中有一具尸体，是木扎儿的手下，巴图根！” 巴图根？ 徐怀锦、朱元璋、毛易等人均是一惊。 巴图根，不就是胡人神箭营的首领吗？ 巴图根都死了！ 这说明，木扎儿的一千人都凶多吉少！ 兀纳失里对木扎儿是痛下杀手了！ 巴图根都死了，这说明木扎儿一败涂地，兀纳失里取得全胜。 毕竟，一千人无法与八万人对抗。 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智谋和技巧都是浮云。 朱允熥不禁为木扎儿感到可惜。 坎儿井中的尸体，还有五天前狂风卷进来的几十具尸体，看来都是木扎儿的手下。 朱元璋和徐怀锦对望了一眼，兀纳失里干掉了木扎儿，如此迅速，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而且用木扎儿的人，做成毒源，用来对付六万明军！ 兀纳失里如此冷血、如此疯狂！ 相比而言，吴王则是太过善良、不够铁血，面对如此的兀纳失里，会不会胜出？ 第0413章 天杀的刘洪 “神箭营首领巴图根都死了，木扎儿不是战死了，就是被兀纳失里给抓住了。” 徐怀锦分析道。 “木扎儿死了，这会导致兀纳失里内部的分裂。他们组织起来的部落联盟，恐怕也就此解体。” 朱元璋分析道：“各个部落离开了，兀纳失里就成了孤家寡人，恐怕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朱元璋越分析越担心，兀纳失里恐怕会逃跑。 成为孤家寡人的兀纳失里，目标变小，不好追踪！ 三孙的任务是活捉兀纳失里，这么一来，完成这一任务到猴年马月了！ 三孙的目标是不仅要活捉兀纳失里，还要把兀纳失里撵到那个什么命门的地方才活捉。 必须同时达成两个条件！ 这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本来，活捉兀纳失里没什么难度，但三孙这是自己给自己强加难度。 三孙要控制和占领西域，这个任务还能完成吗？ 三孙完不成这个任务，岂不是一直不返回大明？ 这得经常催一催三孙！ 三孙不返回，咱也没法走！ 这一路上那么多凶险，没有三孙还真不行！ 自己偷偷跑回去，也只能把毛易和他的火器营带走。 这可能会导致明军的军心不稳，三孙的威信大大下降，从而影响他的决策和指挥。 不行，不能这样干。 这么干，岂不是和吴伯宗、古齐纳一样的行径？ 二孙、四子打得头破血流又如何呢？ 他们的命，没有咱三孙的命重要！ 咱只能催促，不能偷跑啊。 “吴王，咱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朱元璋问道。 “老毕，想家了？”朱允熥道：“这就奇怪了，你这么大年纪，还在给儿孙们挣钱。你的儿孙们一个个既无能、又不孝，你想他们做什么呢？” “老毕，老老实实说，是不是在应天有相好的？” 毛易看吴王在调侃朱元璋，好像吴王的心情变好了，与刚才的低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王只要是心情好，那就是有办法了！ 「老毕想家，应该是不适应西域的水土。」 「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我其实也一样，离开应天太久了，突然有些想沐瑶了。」 「天地良心，并不是因为沐瑶是沐英的女儿，就想她了。」 「对了，看看沐瑶回信没有。」 朱元璋的眼睛马上瞪大了，紧紧盯着朱允熥。 朱允熥从袖口取出一张纸。 朱元璋伸长脖子，偷偷瞄过去，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小字，几乎全满了。 「朱允炆的动作好快啊，对于他的叔叔朱楧立抓、立审、立判！」 「朱允炆夺去朱楧封号，把他关到了凤阳高墙。」 「虽没有杀掉朱楧，也跟个死人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朱允璋算是松了一口气。 二孙幸亏没有对叔叔们下死手！ 周王贬为庶民流放云南，肃王被关到凤阳高墙，只要不死就好！ 等咱回应天，周王、肃王万事大吉，车马炮各就各位！ 「果然，燕王派他的王府长史司左长史葛诚到京城了！」 「葛诚向朱允炆汇报了工作。」 「看来，沐瑶还真的是沐英的女儿，要不然，这消息一般人也不知道。」 朱元璋心道，葛诚是咱任命的长史，他受燕王之托来向朱允炆报告工作？ 难道四子朱棣向二孙朱允炆服软了？不想造反了？ 朱棣听说周王、肃王被削，心里害怕了？ 不对，这不符合老四的性格！ 「沐瑶应该不知道葛诚来京城做什么了，更不知道未来的走向。」 「我得给沐瑶说一下。让她对形势判断更加清晰，以便于更好地保护好沐家、蓝家、常家。」 「当然，这事不能说得太细，只能说大体的判断。否则，吓到沐瑶了。」 「燕王派葛诚来见朱允炆，其实就是想打消朱允炆的疑虑。」 「燕王这么做，是为他发动靖难之役赢得时间，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 「说服各个塞王也需要一个过程。」 「燕王万万想不到，他的左长史葛诚会背叛他。」 「燕王在北平做的事情，和尚姚广孝的动作，葛诚统统都告诉了朱允炆。」 「燕王和朱允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燕王也早就在朱允炆身边安插了眼线。」 朱元璋一想，这样也好啊。 老四和二孙要旗鼓相当才好。 要是哪一方太弱，败得太快，没等咱回去呢，战争结束了！ 一方败了，被另一方抓住，哪儿还有命在？ 看来老四和二孙之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只要两个人不死，其他的都不重要！ 打仗死人就死人吧，就当是练兵了！ 因为暂时回不到应天，咱也只能这么想了。 「朱棣买通了朱允炆身边的太监，朱允炆作出什么决策，朱棣都能提前知道。」 「老朱对太监的控制非常严格，根本不让他们参与朝政。」 「朱允炆也继承了老朱的这一传统，对太监很是苛刻。」 「所以，朱棣稍施恩惠，就把朱允炆身边的太监给拿下了。」 「最后朱棣能够干翻建文帝，成为永乐大帝，太监起了很大作用。」 「因此，朱棣当上皇帝之后，就重用太监。」 「也是因为内阁的权力过大，经常干预朱棣的一些决定。」 「所以朱棣设东西两厂来对抗内阁的权力。」 「朱棣在宫里为太监设了学堂，让他们可以读书写字。」 「让太监可以读书识字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却引诱了太监心底的贪婪。」 「到了大明的中后期，太监已经可以参与重大决策的讨论。」 「太监将大臣送上来的奏折先过一篇，做一些批注，再由皇帝决断。」 「这大大的加强了太监的权力，所以明朝最后出来很多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朱元璋怒了，大明最后居然就是亡在这群太监手里！ 回到应天，第一个杀的，就是天杀的刘洪！ 不要说等到大明中后期了，现在就是太监乱政！ 此时，平安诸将已回到院内。 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归附军当中有两千人来自阿勒泰，图瓦族的有四百多人。 “这么多？”朱允熥的眉眼中全是喜色。 “吴王，他们都在院外候着，您要他们做什么？”平安问道。 第0414章 咱的大明就是这么霸气 剥，剥皮？ 吴王要剥归附军的皮？ 嘶，嘶，嘶，一向心狠手辣的毛易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 吴王，算你狠！比我狠！ 我说要把归附军全杀了，哪知道吴王不同意。 原来他是想把一部分归附军给剥了皮！ 吴王是想用这种残酷的手法，给其他的归附军以警告。 在这个关键时候、困难时期，休想捣乱！ 平安等人也都不禁连打几个寒噤。 吴王啥时变昨如此嗜血了？ 难道，这就是遗传？ 想想当今的皇帝吧，他一向就喜欢剥皮。 “吴王，你，你不会是要剥图门族的皮吧？”徐怀锦吓得花容失色、嘴唇哆嗦。 “徐怀锦，你把我看作什么人喽喂？”朱允熥看了一眼徐怀锦，笑道：“我要是剥了他们的皮，又当如何？” 徐怀锦喃喃道：“难道吴王，要效仿纣王、吕后、孙皓、北齐高氏吗？” “徐军师，什么纣王、吕后的，吴王怎么能跟他们比，吕后，吕后是谁？你不会说是朱允炆他母亲吧？”常升最见不得别人攻击朱允熥。 在他眼里，允熥这个亲外甥啥都好，不能让别人批评。 「老舅，有空多读读书吧，多读读史书。」 「徐怀锦这是说我残暴呢，就像是纣王的炮烙一样惨无人道。」 「吕后就是刘邦的发妻吕雉，她将戚夫人的手脚全斩断，用毒药将她毒哑，而后挖去她的双眼，戳透她的耳膜，将她扔进厕所中。」 「这就是“人彘”之刑，用惨绝人寰都不足以形容十分之一。」 「三国时，东吴亡国之君孙皓性格暴戮，最喜欢剥人皮。」 「历史上最残暴最荒淫的政权——北齐高氏一脉酷爱活剥人面皮。」 「最开始的死后剥演变成生剥，从只剥面皮到剥全身，越来越血腥残忍。」 「简直是令人发指！这些人，真不是东西！」 「不，这些人，就特么不是人！」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中一凉，三孙看样子对剥皮非常痛恨啊。 三孙骂了这些剥皮的人，接下来，是不是该骂咱了？！ 「老朱在《大诰》中首创了剥皮实草的刑法。」 完了，完了，三孙终要骂咱了！ 「为打击贪污，老朱制定了古代历史上最严的反贪法案：官吏贪污六十两以上就要枭首示众或剥皮实草。」 「剥皮实草行刑的过程恐怖得令人作呕：行刑官先用尖刀沿着犯人脊柱将后背皮肤划开，然后从后面往前一点一点地撕剥，整张人皮就像蝴蝶展翅一样慢慢铺开，务必保证人皮的完整！」 「此时犯人还可以活很长时间。胖子受此刑时，据说痛苦程度高很多，因为脂肪和皮肤贴合的紧，过程生不如死。」 「一张完整人皮剥下后，会用针线缝合起来，有的做成皮鼓，鼓风吹起或填充上稻草，悬挂于官府旁的土地庙门前。」 「在月黑风高，阴风阵阵中一面人皮旗帜飘扬于庙前，让人不寒而栗。」 「开国大将蓝玉，太过高调，最后被治罪，被老朱处以“剥皮实草“的刑罚，而且“传示各地”，这就是全国巡展！」 三孙，对咱搞这个剥皮实草，很不满意！ 幸好，还好，三孙还没有骂咱。 「老朱的残暴让好多人都不想当官。」 「老朱做得虽然有点过，但是出发点是好的。」 「对于贪官，谁不痛恨？」 「但是老朱也要深思一下：为什么他采取如此重典，贪官仍然存在？」 「这就需要找到制度与道德的平衡点、官员收入与国家财政的平衡点、皇族待遇与官员待遇的平衡点。」 「制度要不断完善，不能墨守成规。」 「官员收入要与财政收入挂勾，不能一成不变。」 「国家富了，增加官员收入。」 「财政吃紧，减少官员待遇。」 「一味地让官员干活，连家都养不活，怎么办？」 「在明朝，王爷可以说是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但是一位知县，辛辛苦苦一年的俸禄和赏赐都加在一起，根本就不能够养活一家老小。」 「在宋代，百官俸禄在历代王朝中最为优厚，月薪饷最高达400贯，是汉代的10倍。」 「宋代的包拯以公正文明，铁面无私出名。而且他敢于为老百姓做主，和强权斗争，并且不依附与强权，正是这个原因，人家才叫他包青天。」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包青天之所以是个清官，还因为他的收入足够他花好几辈子。」 「包拯作为龙图阁学士，一年就有一千六百贯收入，还有绫、绢、匹罗、帛等实物收入，按软妹币算，将过八百万了。」 「后来老包又当了开封知府，皇上随随便便给了他二十顷，相当于两千亩地，到了冬天还送二百多斤木炭。」 「包拯在开封府当官时，每月有15石米、15石麦、20捆柴禾、40捆干草、2000亩耕地等，年薪共21878贯。按当时400文铜钱购买力等于现在250元软妹币，21000多贯铜钱合计1300万元。」 「除此之外，老包每年额外“职田”收益就有2000石米。」 「包大人铁面无私，丝毫不贪污，除了品德高尚之外，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贪污的必要。」 「宋代和明代是官员薪资待遇的两个典型，一个是高薪养廉，让你不缺钱，给足你面子。」 「而时代的官员就惨了，卖命干活，最后还养不了家。」 「老朱是草根出身，痛恨贪官污吏，而且处置非常血腥暴力，后来朱棣继位杀心也很重。」 「对于贪污的零容忍看似好事，可是公务员太苦了，明代公务员活多，休少，退休迟。迟早要出问题。」 「同样是清官，同样是正二品，明朝的海瑞过的是什么日子？」 「海瑞请不起仆人，什么事都亲自动手，吃得不好，长期营养不良。」 「他死后，友人来处理后事，发现海瑞真的是家徒四壁，连办丧事的钱都拿不出来，棺材也买不起。」 「宋朝的物质可以说是很丰富，但宋朝皇帝惨到都没钱给自己修坟，皇陵特别简陋。」 「别的朝代都是皇上从登基就开始修坟，皇上不死这坟不能修完。而宋朝是皇上活着不能修坟，皇上死了之后七个月内必须完工。只要不豆腐渣，尽快干完就是了。要不然皇上的尸体都烂了，所以那皇陵都很简陋。」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中很是惭愧，咱不是不想给官员提高待遇，关键是咱大明朝，穷啊。 宋朝的皇帝节俭，那是前期，后来不就是因为搞花石纲之类的奢侈而亡国了吗？ 咱是农民出身，咱当了皇帝也是节衣缩食，咱有错吗？ 「一般说来，开国皇帝最擅长的是打仗，不善于抓经济发展。第二任皇帝往往要改变前任皇帝的做法，从武转向文。从开疆到守土，从抓军事转向抓经济。」 「朱允炆想抓经济发展，抓民生改善，重用文官治理，但偏偏又被朱棣给干翻了。」 「建文年号只存在四年，一个与老朱十分相仿的永乐大帝出现了。」 「朱棣推翻了朱允炆，当然一切都要反过来，一切都要走老朱的老路。」 「于是，朱棣发了疯似的出兵、出兵、再出兵。」 「五次深入大漠，把草原游牧民族打得哭爹叫娘。」 「朱棣第五次北伐，追击阿鲁台，没找到阿鲁台的踪影。」 「于是，朱棣便宣布班师回朝，在回朝途中朱棣病死。」 「有明一代，是中国少有的几个铁血朝代之一。」 「明朝从立国到崇祯帝自缢殉国，享国276年。276年间，16个皇帝，有的精明强悍，有的昏庸无能，有的励精图治，有的不务正业。」 「在这16个皇帝的治下，明朝国力有盛有衰，却自始至终做到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哪怕是末代的崇祯帝，宁愿吊死在景山，也不愿与敌谈判讲和。」 「历朝历代，只有明朝做到了宁死不屈。」 「这种霸气在洪武大帝这里形成，在永乐大帝这里弘扬！」 朱元璋听得热血澎湃，自豪无比，看看，咱的大明，就是这么霸气，就是这么牛逼！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明朝太可惜了。」 「如果明朝补上他最弱的那一环，再延续个三百年，世界格局就会大不一样了。」 「当然了，我来了！」 「这一环，我来补！」 第0415章 吴王要做木牛流马 朱元璋又激动了，咱三孙，要给咱大明补上最弱的那一环！ 三孙要补上什么历史的遗憾！ 咱最高兴的是，三孙要为咱大明延续三百年！ 他要改变世界的格局！ 三孙要为咱大明延续三百年！ 你当一个闲散王爷，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这说明，咱三孙要出马了，要出山了，要出手了！ 当然，他来西域，想打下西域，这也是给咱大明拓展空间、延续国运！ 但，这还不够！ 三孙需要坐上更高的位置，调动更多的资源！ 难道，三孙是希望爷爷我求你不成？ 难道要像古时候那样，文王拉车八百步，大周江山八百年？ 三孙，你是咱孙子，用不着这样吧。 徐怀锦看朱允熥陷入沉思，难道说刚才咱骂他，他生气了吗？ 他生气了，但没有发火，这说明还有救！ “吴王，你可千万别学你爷爷。”徐怀锦说道。 徐怀锦刚说完，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天啊，徐怀锦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不是攻击陛下吗？ 毛易的心揪起来了！ 因为陛下就在这里！ 徐怀锦当着陛下的面，劝吴王不要学陛下！ 这等于在打陛下的脸啊。 “毕千户，说来也怪。你和吴王的马，都没一点问题，这说明，老天在关照啊。” 毛易这句话意在提醒朱元璋。 朱允熥笑道：“徐军师，我给你开玩笑的。” 徐怀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允熥走出院子，看到了好几百图瓦族的归附军。 “你们谁会剥马皮？谁会木工活？”朱允熥问道：“会剥马皮的站东面，会木工的站西边，两者都会的不要动。” 图瓦人按吩咐站好。 “会木工的，都到城内找一找木头，特别是松木，能拆的就拆，都先集中起来。” “会剥马皮的，先把四万死马的皮剥下来，最好给剥完整了！” “人手不够，由平安负责抽调军士帮忙。” “记住了，剥马皮最重要的是马腿，马腿的皮要完整，不能把毛去掉！” “马皮剥完，其余部分就地焚烧。” 两拨图瓦人领命而去。 朱允熥指着剩下的图瓦人问道：“雷日里，你们听说过雷日里吗？” 就连陈诚也不知道“雷日里”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图瓦人特殊的语言吗？ 图瓦人都疑惑了摇了摇头。 「不是吧，他们居然不知道这个？」 「算了，到时我教他们吧。」 “你们先去剥马皮，两天之后，我再叫你们。” 徐怀锦心中一松，原来，吴王朱允熥并不是要剥图瓦人的皮，而是让图瓦人剥马皮。 心中又是幽幽一叹，虽然不是人皮，但剥马皮，也是够残忍的。 这四万匹马死都死了，为何还人把他们的皮剥下来？ 想想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白马，死了还要被剥皮，鼻子一酸，一行泪珠就滚落下来。 平安听到朱允熥一连串的命令，感到很奇怪。 四万匹马已经死了，现在朱允熥让把马皮给剥了！ 这是要防止马所中之毒传染吗？ 也不对呀，防止传染，那也应该是把所有的马全给烧了，也用不着剥马皮！ 吴王的命令，云山雾罩的，到底想干什么？ 毛易心想，朱允熥或许是在恶心归附军！ 对于西域各族来讲，马就是他们的伙伴、朋友和亲人。 让胡人杀马，这相当于让和尚杀生。 但是图瓦人对于朱允熥杀马剥皮的命令，并没有丝毫异议。 图瓦人难道喜欢杀马剥皮？ 关键是，马皮对于解决目前的困境有用吗？ 现在，部队缺的不是衣物，而是坐骑！ “哈哈，我知道允熥想做什么了！”常升突然欣喜地叫起来。 刚才常升一直在琢磨三孙的用意。 三孙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同了，他与徐军师的对话，充满了轻松，明显是放下了心头的压力。 这说明，三孙绝对是有办法了！ 究竟是什么办法呢，一定得好好想想。 现在，我终于想到了！ 大家都被常升的话给吸引了。 “开国公，你说，是什么办法？”平安问道。 「不是吧，老舅猜中我要做什么了？」 「老舅现在善于思考了！」 “大家知道木牛流马吧？”常升问道。 徐怀锦道：“《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有记载：亮性长于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皆出其意。” “亮复出祁山，以木牛运，粮尽退军；十二年春，亮悉大众由斜谷出，以流马运，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宣王对于渭南。” 常升朝徐怀锦竖了一个大拇指：“徐军师，果然是博览群书，说得一点都没错！” “你们想啊，吴王要剥马皮，做木工，在木头上包上马皮，可不就是要做木牛流马吗？” 众人激动起来，是啊，吴王这明显是要做木牛流马呀！ 但是从唐朝以来，多少人都在研究木牛流马的技术秘密，但没有一个人研究出来。 很多人认为陈寿的史书也是听说的，没有经过严格的考证。 现在，吴王居然知道木牛流马的秘密！ 吴王要复原诸葛亮木牛流马的技术！ 这就厉害了！ 多少代人都做不出来的东西，吴王就能做出来！ 「老舅厉害啊，居然猜出来，咱要在木头上包皮！」 「老舅的眼真毒！」 「不过，木牛流马也没有咱整的东西快！」 “哈哈，二舅，你真厉害！”朱允熥赞了一句。 常升顿时心花怒放，能被亲外甥表扬一句，我骄傲！ 徐怀锦此时真的是服了！ 在哈密防御战的时候，徐怀锦曾经根据看过的《武经备要》等兵书，改进了不少城防器械。 正是自己制作和改进的器械，才减少了明军的伤亡。 自己曾经引以为傲，但没想到吴王居然能制作木牛流马！ 制作木牛流马，曾经以为只是故事、只是传说，哪知道是真的！ 诸葛亮的木牛流马只是运粮。 现在，军队死了四万匹马，吴王想制作木牛流马，肯定不是用来运粮的，而是用来骑的！ 天啊，吴王能制作出木马，能载人的木马！ 这是不是太神奇了？ 吴王能制作木牛流马的事情迅速传开了，所有的军士听得激动万分。 第0416章 图瓦人的毛皮滑雪板 朱元璋跟着朱允熥在达坂城内乱转。 几百图瓦人居然真的非常熟练地在剥马皮，这让大家都目瞪口呆如木鸡。 这些图瓦人有一些人过去曾当过行商，会一些简单的汉话。 而陈诚所带领的西域人当中，没有一个能听懂图瓦语的。 看来吴王对图瓦人十分了解！ 图瓦人剥着马皮，有说有笑，没有丝毫不适！ 仿佛剥马皮就是他们过去赖以为生的职业！ 徐怀锦好几次都问朱允熥关于木牛流马的秘密，朱允熥都是笑笑不说话。 徐怀锦还在为朱允熥在故作高深。 几天后，马皮都剥下来了，城中的木头也都运来了。 几乎所有军士都围到城中的广场。 因为广场就是吴王组织图瓦人制作木牛流马的现场。 图瓦人一边拿出马皮，一边拿出木头比划。 一个图瓦人拿着一根包着马皮的木头，兴奋地大叫，并跑过来呈给了朱允熥。 朱允熥满意地拍了拍图瓦人。 所有明军都蒙了。 就这么一个包着马皮的木头，就是木牛流马？ 丝毫看不出有牛和马的影子！ 朱元璋也蒙了，三孙，你千万不要给大家开玩笑啊。 这玩笑可开不得！ 「成了，大功告成！」 「图瓦人，终于没让我失望！」 朱元璋的心开始下沉，三孙啊，图瓦人没让你失望，但是你让咱失望了！ 你也让六万明军失望了！ 大家盼了好几天了，盼着你做出来木牛流马呢，你居然做出来这么个玩艺？ 木头包马皮，有什么难的？ 如此简单的工序，谁不会做？ 至于搞这么大的动静，还专门挑出图瓦人来做？ 不行，得问问三孙去！ 不问问，咱饭吃不下、觉睡不香！ 正在此时，三孙的心声传进来了：「古人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很有道理啊。」 「要不是当年到阿勒泰旅游一次，我根本还想不起来呢。」 朱元璋又蒙了，三孙，你到阿勒泰旅游一次？ 阿勒泰离应天几万里，你何时到过？ 难道还是地图上摸过、书里面看过、梦里面到过？ 「阿勒泰有一个古老的洞穴叫布拉克。」 「布拉克洞穴里有一个超大的壁画，下边是成群奔跑的动物，而上半部分则是一排看似在滑雪的人物。」 「其姿态与当今人类的滑雪姿态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阿勒泰的图瓦人，把滑雪叫做“雷日里”，其实这是一句俄语。」 「根据滑雪历史学家单兆鉴的说法，这幅画可以追溯到1万到3万年前，比在俄罗斯滑雪的考古发现早得多。」 「而俄罗斯根据图瓦人的雷日里的发音，认为图瓦人其实是他们的一支。」 「一万年前，哪里有什么俄罗斯？」 「因此，阿勒泰地区被公认为“人类滑雪起源地”。」 「图瓦人脚踏毛皮滑雪板在茫茫雪海狩猎，滑得飞起！」 「毛皮滑雪板成为林海雪原里人类追逐猎物的代步工具。」 「当地使用的毛皮滑雪板被认为是最古老的雪板之一，图瓦牧民至今仍保留着滑雪出行的习惯。」 毛皮滑雪板？ 朱元璋的眼睛一亮，原来如此，刚才三孙很满意的那个木头包皮，就是毛皮滑雪板？ 这种滑雪板，那么窄，还不如北方的马拉雪撬呢。 「毛皮滑雪板通常用松木做板芯。」 「因为松木比较轻，轻便、结实、不变形，是制作滑雪板的最佳木材。」 「而西域一带则是有大量的雪松。」 「达坂城的建筑，大部分用的都是雪松木。」 「滑雪板的滑行面必须马的小腿皮包裹。」 「在古代，马皮与板芯的缝合是用兽皮，后来是用秋皮钉钉在板芯上，背面则用皮绳固定。」 「史书记载了毛皮滑雪板：“盾而头高，其下以马皮顺毛衣之。”」 「制作毛皮滑雪板的关键是：毛。」 「没有毛的皮，只能用来缝合或者是做成皮钉。」 「滑雪板上，马毛的方向朝后，这样一平，滑雪板向前滑走时马毛顺茬，增大滑速。」 「而在向后踩蹬与上坡时马毛逆茬，防止雪板向后倒滑。毛逆茬，紧抓雪面防止了雪板倒滑，这是现代滑雪板做不到的。」 「毛皮滑雪板有着踩到松软积雪上不易深陷的优势，生活在大山深处的牧民们一直无法离开它。」 「有了毛皮滑雪板，下坡飞快，上坡也不累。」 「有了毛皮滑雪板，比马跑得都快！」 「一匹马的马皮，能做四对毛皮滑雪板！」 「四万匹马，能做四万对毛皮滑雪板，明军每人平均两对。」 「今后，剩下的那四万匹马，完全可以用来运东西。」 「有了毛皮滑雪板，就大大节省了马力。」 「等一会儿，让图瓦人给大家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冰上芭蕾，什么叫做雪地狂飚！」 「嘿嘿，我也可以一试身手！」 朱元璋此时相信了，因为三孙的心声说得够细！ 如果三孙是拿大家开涮的，绝对不会搞得这么清楚。 看看，就连马毛的顺逆方向都考虑到了！ 真想见识一下，用毛皮滑雪板滑行，速度到底有多快！ 常升此时则是用手抵住了额头，他在使劲思考。 刚才吴王十分满意的那个包皮木头，到底有什么用。 想不出来！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东西的功用。 不要说人骑上，就算是运粮也装不了几颗米！ 是登山用的棍子，这也太粗了一点！ 是一种特殊的武器？包上皮，这分明是减少它的杀伤力！也不可能！ 常升看不出来，徐怀锦、平安、常森、毛易、邱英平、吴开海等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蓝寿道：“走了，走了，散了，散了。” 平安也喊道：“各回各营。” 大家正在散去，朱元璋心道，三孙不是说要给大家表演吗？ 那就让大家看一看这个毛皮滑雪板到度有多快速。 “大家等一等，”朱元璋道：“都别走，让咱们看一看毛，毛，呃，这个木牛流马的表演。” 朱元璋差一点把“毛皮滑雪板”的名字给叫出来了。 差一点啊，说出来，三孙就该起疑心了。 以后，在三孙面前，说话，一定得有个把门的。 常升怒了，毕千户这是故意捣乱啊：“毕千户，你这是何意？是想看吴王当众出丑吗？” 徐怀锦也感到这个老毕不像话，这分明是让吴王在六万明军面前下不来台啊。 吴王再怎么说大话，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能当众拆穿！ 吴王是六万明军的统制，你这么削他面子，他以后还怎么号令全军？ “老毕，你这就有些不像话了啊。”徐怀锦也忍不住了。 第0417章 花样滑雪表演 朱允熥哈哈一笑道：“老毕的提议不错，大家都不要走了，让我们看一看图瓦族兄弟们的精彩表演！” 朱允熥对图瓦人连比带划地说着，图瓦人听懂了。 已经做好了十几个毛皮滑雪板。 朱允熥带着十几个图瓦人在前面走，来到了达坂城外。 达坂城外，风已停，地上的浮雪已经吹光，剩下的地方都是半冰半雪。 这层冰是头几场雪融化之后形成的冰，看来还得几个月才能融化。 这就是天然的溜冰、滑雪场。 几乎所有的明军都出城了，大家都在热议：图瓦人要表演什么？ 不在城中表演，还嫌城里的地方不够大！ 到野外来表演！ 常升一直在思考，允熥这是做什么？ 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把人马都拉出去表演，搞得热热闹闹的，是想让胡人现身吗？ 朱允熥要求众将把军士散开，形成了个一里左右的大圈。 朱允熥拿起了高音喇叭：“表演开始！” 十几个图瓦人，双脚踩上毛皮滑雪板，双手拿着滑雪棒，几乎同时斜推，身子就窜了出去！ 滑行速度越来越快！ 转瞬之间就滑完了一圈！ 这十几个图瓦人你追我赶，几乎都紧紧贴着滑行。 大家都惊奇地看着，天呐，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 十几个图瓦人挨得那么近！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滑倒！ 这冰面，人走上去都要滑倒，但是图瓦人却是轻松自如！ 图瓦人越滑越兴奋，一个个高声大呼，追起了圈！ “我明白了！”徐怀锦大声一声，紧紧抓住了朱允熥的胳膊：“这就是木牛流马！” “这就是木牛流马！” 徐怀锦的声音让大家都恍然大悟！ 图瓦人双脚踩上新做的马皮包木，可以在冰天雪地里随意驰骋，滑得飞起！ 这连马都做不到！ 这比马岂不是快多了！ 就算是马不打滑，也没有踩上这马皮包木的速度快啊！ 此时，朱允熥让一位精通骑术的归附军跨上一匹马，与其中一个图瓦人比赛速度。 看看在冰雪的地面上，到底是马快，还是滑雪板快。 这时大家都知道这个新做的装备叫做：毛皮滑雪板。 比赛过程毫无悬念！ 当然是毛皮滑雪板远远胜出！ 朱元璋突然喊道：“吴王，表演一个，吴王，表演一个！” 「咦，老毕这是想让我出丑吗？」 「这滑雪不学个几天，不可能会呀。」 「嘿嘿，老毕，那就给你一个惊喜！」 朱元璋心想，你给咱惊喜？咱早就知道你会！ 刚才三孙的心声中说了，说他是不是也可以一试身手。 徐怀锦又是恼怒地看了一眼朱元璋，心道，这个老毕年龄也不小了，怎么如此不稳重？ 开玩笑也应该是挑人少的时候吧？ 这么多人看着，你让吴王表演滑雪？看吴王的笑话，降吴王的威信！ 下来，得好好说说毕千户。 此时，图瓦人都停了，回到了朱允熥身边。 朱允熥把喇叭交给了徐怀锦，踏上了滑雪板，手拿滑雪棒一个斜推。 仅仅这么一推，一下子出去了两丈，众人均一声惊呼。 图瓦人也不禁大声喝采。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仅仅这一推，就出去两丈，这简直是天生神力！ 大家都屏住了呼息，来不及惊叹，朱允熥已经转起了圈！ 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朱允熥一个拧身，在地上转起了圈子！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没有任何外力，而是自身在转动！ 已经看不到吴王的身形，更看不清吴王的面目。 吴王已经成了一股残影！ 随即，吴王的速度越来越慢，停止了旋转，又转起了大圈。 突然，吴王猛地一个腾空，双手的滑雪棒顶在了滑雪板的底部，在空中翻起了跟头。 整整翻了两圈，稳稳地落地。 图瓦人激动得大叫起来，喊得满脸通红、声嘶力竭。 所有明军则是目瞪口呆如木鸡！ 吴王，居然会这个！ 吴王怎么啥都会？ 会唱西域的歌，居然还会图瓦人的滑雪！ 不是一般的会，比图瓦人还要厉害得多！ 就像旋转还有在空中转圈，图瓦人都做不到！ 这时，吴王高速直线冲出去，冲到了徐怀锦面前。 徐怀锦吓得花容失色，连躲都不知道躲了！ 众人都惊呼起来！ 天呐，吴王这是失误了！ 吴王冲得太快，刹不住了！ 徐怀锦此时脑子一瞬间有好几个想法。 下意识地想躲，但是自己躲了，吴王岂不是更刹不住了！ 如果不躲，岂不是撞住吴王，自己受伤不说，吴王也会受伤啊。 徐怀锦闭上了眼睛。 想象当中的冲击并未到来，而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眼开眼一看，吴王正在她的前面，笑吟吟地看着她。 吴王居然停住了！ 所有的明军都看到了，吴王高速冲向徐怀锦的时候，脚下将滑雪板一横，手中两根滑雪板朝前面的地上一抵！ 硬生生地顿住了身形！ 天呐，吴王这是把图瓦人擅长的滑雪技能玩到了极致！ 说快就快，说慢就慢，说滑就滑，说停就停！ 随心所欲，游刃有余！ 此时，明军个个眼中含着泪花！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吴王把缺马的问题完全解决了！ 吴王把陷入困境的明军解救出来了！ 明军少了四万匹马，但是多了好几万的毛皮滑雪板！ 毛皮滑雪板，比马的速度还要快！ 在冰天雪地的西域，用滑雪板行军，比马更适用！ 失去了一半马匹，但吴王找到了比马还要好用的交通工具！ 朱允熥走下滑雪板，从徐怀锦手里拿过高音喇叭：“现在，我命令，所有军士在三天之内学会滑雪！学不会滑雪的，就留在达坂城。学会滑雪的，跟我走，抓胡人！” 此时朱允熥下命令，谁也没有异议。 刚才吴王都已经给大家做示范了，吴王都能滑得那么溜，其他明军也应该完全做得到！ “图瓦族的兄弟们，这几天就给各部做滑雪教练。” 明军又欢呼起来！ 之前胡人投毒、马匹死亡等带来的阴云，一下子消失不见。 朱允熥刚刚宣布完，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都过来抢人。 都想把图瓦人多分一些，图瓦人越多，自己的军士就学得越快！ 朱元璋马上道：“吴王，咱也想滑，你教教咱吧。” 朱允熥爽朗地答应了。 徐怀锦却站在那里出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朱允熥拍了一下徐怀锦的削肩：“徐怀锦，你滑不滑？你什么时候滑？” 第0418章 新兵种诞生 徐怀锦认真地说道：“吴王，你叫我滑，我就滑！” 朱允熥笑道：“哈哈，好！我叫你滑，也教你滑。史上第一个男女花滑，宣告诞生！” 「哈哈，一不小心创造了历史！」 「大明的滑雪运动要开展起来！」 「将滑雪运动纳入大明北方军人运动会的比赛项目。」 「一个军队的强弱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强弱。」 「军队的战斗力和意志力往往是开国时最强，而后呈逐次递减状态。」 「如何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和意志力一直是一大难题。」 「尤其是在和平年代，军队无仗可打，整体素质直线下滑。」 「一旦有外敌入侵，军队素质低下，必然导致大败。」 「和平年代，提升军队素质有两个途径：一是经常性的军事对抗演习。」 「可将全国分为几大战区，每年由皇帝出面，由各区派出战力最强的部队参赛。」 「各方的部队人数一样，在指定的区域进行对抗演练。」 「二是组织军人运动会。」 「军事对抗演习，最贴近实战，最锻炼的是参演者指挥、协调的能力。」 「军人运动会，专门用于选拔特殊专业人才。」 朱元璋一听，这是个好主意。 这两个途径，其实就是不让军士们闲着。 就像这个滑雪，谁能想到图门族日常出行的技能，也能成为战场上解决行军问题的妙法？ 达坂城外，一场学习滑雪的大练兵如火如荼地进行。 各部都划分了不同的区域，图门族的军士一边做毛皮滑雪板，一边教军士们滑雪。 朱允熥轮流教朱元璋和徐怀锦滑雪。 朱元璋练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朱允熥道：“老毕，你还是别练了，以后你就骑马吧。因为练滑雪，对你身体没啥好处。” 说完，朱允熥就去教徐怀锦了。 “徐怀锦，你得先学会基本姿势。” “双板平行同肩宽，上体直立微前倾。重心下沉不发虚，膝富弹性向前顶。实实踩住滑雪板，两脚前掌承重心。手同腰高微外展，肩体放松棒提起。面带笑容不紧张，神经放松肌绷紧。切忌弯腰臀后坐，小腿僵直不前顶。” 练姿势的时候，朱允熥时而拍拍徐怀锦这里，时而摸摸徐怀锦那里。 搞得徐怀锦满脸通红，还不敢吭声。 “徐怀锦，屁股抬那么高干嘛？” 啪！一巴掌拍到屁股上。 “徐怀锦，两腿收一下，不要岔得太开了！” 啪啪！两巴掌拍到大腿上。 朱元璋看到这里，心中忿忿不平。 好你个三孙，不理咱，不教咱，反而是全心全意教徐家丫头！ 不是全心全意，而是心猿意马！ 真是见色忘，见色忘爷！ “徐怀锦，不错嘛，基本姿势过关了。”朱允熥道：“ “双板走时体前倾，两板压雪交替行；体重领先走直线，前弓后绷前顶膝；雪棒随臂作撑动，支点与脚心平行。双板滑时臂前伸，体前点杖向后撑。” 徐怀锦开始滑起来。 休息的时候，朱元璋凑到徐怀锦和朱允熥身边。 “吴王，滑雪为啥对咱没好处？” 朱允熥道：“滑雪，对身体机能的要求非常高。其中要求最高的是：膝盖！” “老年人的膝盖最脆弱，你还是别试这个了。你骑马吧，那么多马，你随便挑。我看啊，好多军士恐怕连马都不想骑了。” 朱元璋这才好受些，也就不强求学滑雪了。 徐怀锦一边歇息，一边喘着粗气。 脸上泛起潮.红，心中还在乱跳。 刚才，吴王下手，真的是太那个了！好羞人！ 幸亏其他将士也都在学滑雪，顾不上看自己。 因为吴王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时间学不会，都得留在达坂城。 学会滑雪的，跟着吴王去打胡人。 第二天，所有人都可以自主滑行了！ 达坂城外，成了巨大的溜冰场、滑雪地！ 军士们开始自由组合进行比赛，有自己摔倒的，有相互碰撞的，但都问题不大。 “这群崽子，让他们训练刀枪，一个个呲牙咧嘴的，老大不情愿。练起滑雪，一个比一个劲头大。”平安叹道。 “哈哈，谁说不是呢。我练起来，也不觉得疲倦呢。”邱英平笑道。 就这种毛皮滑雪板，大家都没有把它当作军事装备，基本上把它当成了新奇的玩具。 对于军士们来讲，滑雪就是在玩耍！ 众将们在歇息之余，看向朱允熥时，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钦佩和敬畏。 朱元璋早就注意到了众将的表情，心中十分得意。 看咱的三孙，就用一个小小的滑雪板，就解决了缺马的致命问题！ 也许兀纳失里认为明军早就没了，不是死于瘟疫，就是死于投毒！ 真想知道兀纳失里在看到六万明军齐齐整整出现的时候，会是多么的震惊！ 兀纳失里看到吴王带着明军出现时，绝对是不战而逃！ 有了滑雪板就好了，剩下的四万马匹，要么是帮着骆驼运物资，要么就是背上空着，整个部队的行军比过去要快得多！ 徐怀锦忽然站起身来道：“吴王，我看不如用刀、剑替下滑雪棒！” 朱允熥眼前一亮，抽出刀来，往地下一戳，长度刚刚好！ “哈哈，徐军师，你对于器械改良和武器装备使用，果然很有天份，这就是灵感啊！” 朱允熥兴奋道：“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踩着滑雪板去砍胡人啊。” “是啊，用滑雪板撑着滑，不如用刀撑着滑！”朱元璋出声赞叹。 朱允熥立马将众将集合起来，让大家从现在开始，用刀换掉滑雪棒！ 这相当于是骑着马，扬着刀！ 这比骑兵还要厉害！ 就图门族人和吴王的滑雪表演看，灵活自如，比马好使得多！ 这就意味着，大明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特殊的兵种：滑雪兵！ 而且在冰天雪地里，马根本就跑不起来，这个时候、这个场地，就是滑雪兵的天下！ 于是大家都纷纷感叹，这次西征，幸亏有朱允熥和徐怀锦，要不然，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何处。 众人均想，这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 应天，皇宫，养心殿。 朱允炆大怒：“燕王竟敢放出此言？此事当真？” 黄子澄道：“燕王在北地已经开始行动，打出了旗号：清君侧之恶，还天下之明。燕王派人四处联络塞王，准备共同出兵。” “而且，燕王四处散布谣言，说先皇不存在密诏，密诏是假的。” 齐泰道：“陛下，从口号里看，燕王承认您是君，而他怀疑不存在密诏，也是无理取闹。臣以为，燕王未必敢真的举兵。” “尚礼，你以为该当如何？” 齐泰道：“要削藩王，必先削兵权。燕王之所重者，兵也。” “臣建议有四：一则，派工部侍郎张昺任北平布政使，用于钳制燕王。二则，任命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掌握北平军事控制权。三则，派宋忠屯兵山海关，随时可以动手。四则，以扫清北元残余的名义，让燕王率他的王府护卫兵北出长城，深入大漠。” 朱允炆一听大喜：“卿乃朕之肱骨也！” 齐泰也喜滋滋的去办事了，这建议他早就想好了，并且人选也都提前运作了。 没想到新皇答应得如此爽利。 朱允炆回到母后吕氏那里请安。 吕氏正式成为整个后宫的主宰，前前后后有二十几个宫女和太监围着伺候。 此时，刘洪脸色煞白地奔过来：“娘娘，不得了了。” 刘洪喊着喊着，脚下一绊，向前扑出，跌了个狗啃泥。 吕氏脸色一变，挥退了左右。 刘洪爬起来，一溜小跑来到吕氏跟着：“娘娘，吴王，吴王朱允熥还活着！” 第0419章 小说更新引发的震荡 吕氏呆了，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有回过神。 老太监刘洪软在了地上。 远处的宫女、太监都在窃窃私语，刘洪这是怎么了？ 刘洪现在是最受新皇和吕氏的宠爱了，当了掌印太监，权势越来越大。 现在是怎么了，刘洪面如死灰，浑身软得像面条一样。 发生什么大事了？ 或者是刘洪犯了什么事？ 吕氏强自定了定神道：“吴王？朱允熥活着？他在何处？” 刘洪从怀中掏出了《明报》：“娘娘，《明报》又出版了，吴王朱允熥与的连载《射雕英雄传》又开始更新了！” 吕氏抓过《明报》，从头看了起来。 “《射雕英雄传》停了多少时间，何时又开始连载？” “前日开始连载。” 吕氏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人见过吴王吗？” “没人见过吴王，但据行家判断，这就是吴王写的，他人写不来这种风格。” 刘洪此时才稍稍镇定了一些。 幸好只是吴王的，要是先皇的话，天呐，太可怕了！ “会不会是朱允熥从应天出发之前的存稿？后来有人发现了，现在才发到《明报》上？”吕氏问道。 刘洪道：“娘娘，我专门去问了方夫子。吴王当时在应天写的时候是口述，方夫子负责誊抄。方夫子很肯定，朱允熥走之前并没有存稿。” 吕氏奇怪了，方孝孺此人很迂腐，但也从来不说假话。 “查，从《明报》和书商那里查！顺藤摸瓜，看看到底谁在写！”吕氏说道：“此事不可声张！先不要让皇帝知道。” 刘洪领命而去。 …… 达坂城，夜晚。 朱允熥在房间闲着，给沐瑶写了一封信之后，又来了兴致。 那就继续写《射雕英雄传》，让沐瑶在应天登到《明报》上。 据沐瑶讲，应天的读者还有各地的书商们一直在催孙仲连，赶快连载《射雕英雄传》。 书商们觉得吴王一定有存稿。 沐瑶把他新写的几章发出后，整个应天都疯狂了。 《明报》都卖疯了，就算是涨价，也是供不应求。 看看，适当地断更，吊一吊读者的胃口，能让《明报》卖得更好啊。 这就叫做饥饿营销。 此时，朱元璋又听到了朱允熥的心声：「大明科技院要制作手雷、地雷，再加上购买大量的粮草，花钱肯定是哗哗如流水。」 「所以，《明报》不能停，《射雕英雄传》连载不能停。」 啊，朱元璋此时的脑子如同被手雷在耳朵炸响。 三孙说，大明科技院制作手雷、地雷，还有购买大量的粮草！！！ 这么说来，三孙一路上用的手雷、地雷都是大明科技院生产的！ 天呐，还有，陶成道购买了大量的粮草！ 目前，大明正在对外作战的，就只有一支部队，就是咱现在所在的六万明军！ 那么，六万明军的粮草，也是大明科技院的陶成道提供的！ 难道三孙让大明科技院又发明了什么新式装备，能在瞬间把物资运到指定地点？ 怎么可能？！ 「《明报》能赚钱，朱允炆可能还意识不到。」 朱元璋心想，《明报》是能赚钱，一份报纸能卖出多少？ 也许三孙用《明报》来赚其他方面的钱也说不定。 「朱允炆可能会眼红大明盐业的赚钱速度，说不定就会从大明科技院里边夺走，而后收归朝廷。」 「因此，必须让《明报》扩大影响，一方面是赚钱，另一方面是控制舆论。」 朱元璋怒了，二孙敢把大明盐业给夺走？ 咱在大明盐业还有股份！ 咱去年曾在奉天殿里讲过，谁也不能打大明科技院的主意！ 二孙，恐怕没这个胆子！ …… 应天府，各大茶肆酒楼，都传着一个消息：吴王朱允熥还活着，先皇也活着。 最为有力的证据是：《明报》开始恢复了《射雕英雄传》的连载！ 不用说，吴王肯定没有死！ 吴王没有死，那么先皇肯定也在世。 早朝之时，朱允炆发现群臣都不吭声，也不奏本，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终于，解缙忍不住了：“陛下，坊间传言，吴王和先皇还活着。” 本来站着的朱允炆一屁股坐回到龙椅上，失声叫道：“什么，你说什么？” 解缙拿出了《明报》说道：“陛下，吴王过去曾在《明报》连载，后来就断了半年之久，近日吴王的又开始连载了。” 朱允炆脸色变得青白：“查，查大明实业，查大明书香集团！” “散朝！” …… 吴王府。 沐瑶在院内，听得外面吵吵嚷嚷，很多人说是要见吴王。 “梅儿，不要理他们。” 沐瑶刚吩咐完，门外就响起一个声音：“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再不打开，休怪咱不客气。” 沐瑶听得出来，这是老太监刘洪的声音。 示意一下梅儿，打开了门。 刘洪一来，带了好几个锦衣卫，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 “沐姑娘，咱就过来问个事，你得好好回答，不得有丝毫隐瞒。” 刘洪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道。 沐瑶压住怒气道：“你说吧，什么事。” 刘洪道：“吴王连载的那个破是怎么回事？他是有存稿吧？” 沐瑶道：“吴王没有存稿。” 刘洪心中一惊，沐瑶与方孝孺的说法完全一样。 吴王的没有存稿，现在又开始连载了！ 这岂不是说明吴王还活着？ “吴王如今在哪里？”刘洪问道。 沐瑶的眼睛一转道：“你们不是说吴王和先皇一起困在沙漠了吗？我哪儿知道他现在哪里？” 刘洪道：“那，连载的事，作何解释？” “我有必要给你解释吗？”沐瑶道：“是我写的，我顺着吴王的思路往下写的！” 刘洪紧张的面皮终于一松，哈哈大笑，随后严肃道：“沐姑娘，吴王死了，你又何必为他守活寡？根本不值当啊。” 刘洪心想，沐瑶被先皇封为安宁郡主，这只是沐家自己说的，别人谁也不知道。 沐家之所以这么传言，只是为了保沐家的平安，希望新皇不要夺去沐家的兵权。 削藩，这是新皇已经定下来的战略，不可能更改。 别看现在沐家镇守云南，沐英还带着女儿在京城休养，等新皇收拾完燕王等塞王，一下个就轮上沐英了。 像沐瑶这种守寡的女子，长得水灵灵的，还真是少见，太合适了！ 上次，铁铉辞官之后被关起来审查，孙留科为了讨好，就主动提出，要劝铁铉的老婆杨氏嫁给刘洪。 那个时候，刘洪虽然在应天有宅字地，但权势还不大。 但现在，他的权势俨然可以与齐泰、黄子澄等人相提并论了。 如果沐瑶愿跟自己一起过，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看着沐瑶，刘洪那颗沉睡已久的心居然跳动起来了。 “沐瑶，今后你就跟着咱吧。咱绝对亏待不了你。有咱在，你们沐家——” “住口！”沐瑶叱道。 “你这个老狗，打什么主意呢？” 随着门外一声怒吼，一个人冲过来，一拳砸向刘洪的面门。 第0420章 抓捕沐家 一声惨叫响彻小院。 刘洪仰天而倒。 院里进来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少年，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叉起腰对着刘洪大骂：“刘洪是吧，你个没卵子的东西，竟敢到吴王府里来耍威风！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刘洪爬起身来，眼睛打成了黑眼圈，鼻子流着血。 刘洪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着来人道：“哪儿来的兔崽子，反了你了？！” 再看看带来的两名锦衣卫，此时不知道去跑到哪里去了。 威猛少年道：“刘洪，老子就是燕王最牛逼的儿子，打你怎么了？打你就反了？” 刘洪一惊，原来是燕王的儿子。 燕王的三个儿子不是被放走了吗？ 当时魏国公徐祖辉建议新皇，将燕王的三个儿子扣在京城作人质。 因为这三个人都是身负大才，不能放虎归山。 但是黄子澄却提出相反的建议，说是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燕王发觉，于是就把他们放走了。 再一看，另外两个，一个是长得矮胖矮胖的，一个稍显稚涩。 从外形看，三个人一胖、一壮、一瘦，绝对是燕子的三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 他们怎么回来了？ 难道不怕再被新皇扣押吗？ 这个打人的，不用说，就是燕王那个混蛋儿子朱高煦！ 朱高煦又要挥拳，却被大哥朱高炽给拦住了：“二弟，不要冲动。” 朱高煦道：“看到没有，我大哥说话了，我得听。算你走运，还不快给老子滚？！” 刘洪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但是在这样的混蛋不讲理的人面前，又有什么办法？ “你，你等着！”刘洪慌忙离开了吴王府。 朱高炽知道，这几个锦衣卫也是父亲的人，所以今天没有帮着刘洪。 父亲在京城已经开始运作了，买通了朱允炆身边那些不受待见的太监们。 朱允炆一向不喜欢太监，但刘洪是个例外。 因为刘洪受先皇之托，保存有先皇的密旨，并且在关键的时候拿了出来。 因此，刘洪最受朱允炆的宠爱。 今天，二弟朱高煦上去就打了刘洪，朱高炽也没有拦着。 打了刘洪，这让其他的不得意的太监看到了希望。 刘洪肯定是拉拢不过来了。 打刘洪，这就为其他受欺负的太监出了气。 当然，打一拳就足够了，打第二拳就有些过份了。 沐瑶没想到燕王的三个儿子同时来访，有些奇怪，马上吩咐梅儿、兰儿上茶。 “郡主，我们三人来京城多日，不曾拜见西平候，也不曾来吴王府，实在是无礼之至。” 朱高炽坐下就首先道歉。 沐瑶有些疑惑，他们来到底为了什么。 朱高煦说道：“郡主，我们来此，真的是佩服你啊。你看看，吴王都死了，你还守在这里，真服了。” 朱高炽拉了拉朱高煦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往下说了。 这二弟，长得五大三粗的，嘴里也没个把门的，啥话都敢往外撂。 “大哥，你拉我干啥？佩服就是佩服！对了，我们来主要是拜祭一下吴王。” 朱高煦四处看了看，说道：“牌位呢，我咋没见牌位？” 沐瑶道：“我这里没有吴王的牌位，因为在我心中，吴王永远活着。” “那，吴王《射雕英雄传》更新了，真的是郡主所写？”朱高炽问道。 沐瑶幽幽一叹：“闲来无事，我就往下续写了。” …… “陛下，陛下，陛下要为小的做主啊。” 刘洪跪在朱允炆面前，嚎啕大哭。 看着刘洪的黑眼圈，满是血的鼻子，还有头上缠着的白布，朱允炆大怒：“燕王，你这是欺人太甚！” 刘洪道：“陛下，请下旨，将燕王三子扣押问罪。” 齐泰看着刘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生厌恶。 趁着朱允炆未下决心，齐泰道：“陛下，燕王之事，不可声张。既然答应放了燕王三子，那就不该出尔反尔。” 刘洪对齐泰不满意了，心想，朱高煦要是把你揍一顿，你还怎么说？ “陛下，燕王三子打人，打的不是我，而是陛下您啊，”刘洪声泪俱下：“俗话说，打主人看狗，呃，不是，打狗看主人，我是狗，我是狗。” 齐泰差一点笑出声来，硬生生憋住了。 齐泰上前一步：“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燕王之事，暂且搁下。臣以为，当前需要弄清一个真相：吴王是死是活。” 朱允炆一拍脑袋，是啊，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这才是大事！ 吴王要活着，岂不是说明母后收到的消息是假的？ 目前应天府风行的谣言就是真的！ 这个刘洪，上来就不说正事，先让给他作主！ “对啊，刘洪，朕让你查的事，到底如何了？” 刘洪道：“陛下，小的查清楚了。《射雕英雄传》并非吴王所写，吴王从应天出发前也没有存稿。” “之所以《射雕英雄传》又连载了，是沐英之女沐瑶在吴王府里守寡，实在闲得无聊，就一遍一遍地琢磨以前吴王写的，根据吴王的小说风格续写的。” 朱允炆满意了，高兴了，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齐泰说道：“陛下，听到这个消息，我深感痛心。本以为吴王还活着，哪知道，唉，是假的。” 黄子澄心中对齐泰十分鄙视。 齐泰前几日听到吴王又更新小说了，以为吴王活着，恐怕急得够呛吧。 现在听说小说是沐瑶写的，吴王没有活，齐泰哪儿会深感痛心？ 吴王确认已经死了，齐泰恐怕是彻底放心、异常开心！ 齐泰心口不一，十足的伪君子！ 齐泰这么说，朱允炆马上感到，刚才自己的表现好像不妥，自己的高兴劲儿外露，被大家看出来了！ 齐泰这是在提醒朕！ “是啊，朕多么希望这小说是吴王写的，朕多么希望三弟和皇爷爷都还活着。” 朱允炆说着说着，低下头，挤起了眼泪。 齐泰忙道：“陛下对先皇的爱戴、与吴王的深情，感天动地！不过，此时，臣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朱允熥抬头道：“尚礼，什么事情，尽管讲来。” “燕王三子为何突然去而复返？明明已经离开应天，为何此时返回？突然去了吴王府拜祭？” 齐泰提出问题后，又回答起来：“燕王派三子拜祭吴王，恐怕是别有用心，臣揣测：燕王这是交好平西候沐英！” 朱允炆一听，马上在殿中踱起步来。 是啊，齐泰说得很有道理！ 燕王交好沐英，其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在拉拢沐英。 沐英镇守云南，手中兵多将广，如果沐英在西南举事，将大大牵制朝廷的精力，顾不上管燕王。 而燕王此时发兵，将让朝廷顾此失彼！ “齐泰，马上抓捕沐英。”朱允炆道。 “陛下英明！”齐泰道：“还有沐昂、沐瑶呢？” 朱允炆道：“统统抓住，投入典诏狱。” “臣，马上安排。”齐泰道。 “不，还是让李景隆去吧。”朱允炆对李景隆十分信任。 到开封抓周王，李景隆完成任务非常出色，一个人都没少，全部带回了应天。 第0421章 老毕你不老实啊 达坂城外，第三天。 所有军士都在练滑雪，练得热火朝天。 徐怀锦已经不用朱允熥指导了，她居然能很熟练地控制滑雪板。 加速、拐弯、躲避、停止，动作显得十分飘逸和灵动。 为整个训练场添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朱允熥好几次想上前指导，都被徐怀锦婉言谢绝了。 朱元璋看到此，不由得好笑，三孙这么好为人师，谁知道徐怀锦一学会就把老师给无情地抛弃了！ 三孙也有吃瘪的时候！ 徐怀锦想起来前两天，吴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是动手动脚的。 此时看到朱允熥无聊地坐在旁边，一脸落寞，暗自窃喜。 其他人都在练滑雪，只有朱允熥和朱元璋闲着没事干。 朱元璋通过听朱允熥的心声得知，三孙居然又开始写《射雕英雄传》。 并且让沐瑶连载到《明报》上。 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反应。 但愿人们通过三孙继续写《射雕英雄传》，能够看出来事情的不妙。 二孙还有文武大臣们应该能通过这个现象推断出吴王没有死！ 继而推断出咱也没有归天！ 如果二孙或者是吕氏是故意传出咱归天的消息，他们会如何处理这一舆论？ 如果是有人骗了二孙或吕氏，二孙会不会寻找吴王和咱的下落？ 如果二孙向天下公布，咱和吴王都没有归天，他会不会自动退位？ 朱棣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作何反应？ 一想到这个问题，朱元璋就急不可耐。 但是三孙心声里一直没有提到应天的事情。 好像，三孙并没有考虑他连载《射雕英雄传》会带来什么样的震动。 三孙不提应天的事，咱得主动跟他说一说。 又凑近了朱允熥一些，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吴王，你的《射雕英雄传》写得可好了，不知道 朱允熥正在欣赏徐怀锦滑雪时那曼妙的身姿呢，听到毕千户说话了，居然还夸奖《射雕英雄传》，立马来了兴趣。 “啊，老毕，没想到你还真喜欢看《射雕英雄传》。” 朱元璋道：“对啊，咱在应天的时候，不仅看了，还经常听讲书人讲呢。” “哦，那你说说，郭靖跟蒙古拖雷，怎么看？” 朱允熥想起来，当时在《明报》连载《射雕英雄传》时，也曾引起了巨大争议。 一些人就小说中的一些内容进行了抨击，其中被喷得最惨的是：汉人郭靖与蒙古人拖雷结成了兄弟，蒙古人与汉人竟然结成了兄弟！这还得了！ 很多人为此向都察院上书，都说吴王这是在抬高元朝人，贬低明朝人，要求治吴王朱允熥的罪。 「不管哪个年代，都有这种人啊。」 「动不动就是道德绑架，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 「也不知道老毕是不是这种网络喷子键盘侠。」 网络喷子？这是什么意思？ 键盘侠？是什么大侠？ 朱元璋一时没有听懂。 “啊，郭靖跟蒙古人就是拖累啊。蒙古人算啥？郭靖跟蒙古人，当然受拖累了。”朱元璋回答道。 朱允熥笑道：“老毕，我说的不是拖累，我说的是蒙古人拖雷。” “吴王，你说到底是拖累，还是不拖累？怎么把咱搞迷乎了？”朱元璋奇怪地问道。 “老毕，你不老实啊，你不是看了小说吗，还听人家讲！怎么连拖雷都不知道？拖雷是成吉思汗的儿子！” 朱元璋心虚了，咱哪儿有空看什么叫《射雕英雄传》？ 咱平时连折子都看不完！ 咱本来只是提一提这个名字，让三孙透露一下应天的情况，哪知道三孙问起了小说的具体内容！ “这个，吴王，咱年龄大了，看完就忘了，所以多看了几次，唉，咱老了，跟你们小年轻的没法比啊。” 朱元璋马上用年龄的原因来掩饰。 “老毕，放心好了，等你回到应天，就能看到新的章节了。” 「对了，看看沐瑶有没有回信。」 朱元璋一喜，总算是达到目的了，三孙要看信了。 现在，听三孙念沐瑶的信，成了咱现在最大的享受！ 三孙从袖口里掏出了信纸，背过身去看。 嘿嘿，三孙，用不着背过身！ 咱也知道这信的内容！ 「啊，没想到我连载《射雕英雄传》会引起如此多的猜想和如此大的震荡！」 果然，不如咱所料，三孙更新《射雕英雄传》引起了猜想和震荡！ 「我本来是让大明实业集团增加营收的。」 「刘洪居然通过查找书商和大明书香公司，最后找到了沐瑶！」 「这说明，朱允炆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活着。」 「刘洪居然对沐瑶出言不逊！」 「沐瑶没有说如何出言不逊，但显然，这种没卵子的家伙，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特妈的，刘洪，我非得整死你不可！」 朱元璋恨得牙痒痒，刘洪，不仅捏造事实，还对沐瑶出言不逊！ 沐瑶，这是咱亲封的安宁郡主！ 「啊，痛快！」 「刘洪被打成了熊猫眼，鼻子也给打歪了！打得好！」 朱元璋高兴了，沐瑶，好样的！ 不愧是沐英的女儿，教训得好，打得好！ 「打刘洪的，居然是朱高煦！」 「燕王派他的三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到吴王府拜祭我！」 「哈哈，居然有人拜祭我！」 「要不要整个活死人墓？」 「燕王怎么派这三个人来拜祭我？」 「沐瑶说，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都已经被放走了，已经出了应天。」 「不知道为何，他们又拐回来了，说是奉燕王之命来拜祭我！」 「朱高煦的性格果然跟历史上一样啊，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这种。」 「朱允炆啊，还是像历史一样犯错了！」 「当时，魏国公徐辉祖说他对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这三个外甥十分了解。」 「徐辉祖还特别提到了老二朱高煦，最为勇猛过人，并且还是个混蛋加无赖，他不会忠于陛下，也不会忠于他的父亲。」 「但是朱允炆没有听徐辉祖的话。」 「在后来的一次战斗中，燕王被朝廷军队包围，走投无路。」 「此时，朱高煦带着兵马前来助战，救出了燕王，为朱棣立下了大功。」 「朱允炆听说此事后哀叹不已：悔不用辉祖之言！」 「不对呀，不对劲！」 「燕王没安什么好心！」 「燕王这是做给朱允炆看！」 「他是想让朱允炆怀疑，他在与沐家结盟！」 「燕王表面在拜祭我，其实是在向沐瑶示好，把刘洪打一顿，向沐英示好！」 「刘洪回去一定向朱允炆哭诉！添油加醋！」 「朱允炆的耳根子软，也没有啥主见，说不定就会治沐瑶的罪！」 「因为沐瑶杀死了仇占可的儿子仇理，还有孙留科！」 「朱允炆想治沐瑶，而后控制住沐英！」 「不行，我得赶紧给沐瑶说，让她带着父亲去大明科技院！」 「还有蓝家，也一同躲进大明科技院！」 朱元璋听了之后，感到三孙想的十分在理。 蓝玉在得知宫中传出的咱和三孙死在大漠的消息之后，曾暴怒之下杀了一个仆人。 二孙想对蓝玉下手，肯定会抓住这一条不放。 此时，朱允熥站起身来，快步朝城中走去。 三孙，肯定是回房间给沐瑶写信去了！ …… 应天府，李景隆接到了陛下命令，马上抓捕沐英全家。 理由是沐英教女无方，纵容女儿沐瑶行凶杀人。 李景兵分两路，一路扑向吴王府，一路扑向沐府。 第0422章 吴王不是废物是人物 李景隆派出了两路，自己则是坐在府中静等消息。 李景隆现在是兵权在手，很受新皇的器重，主要是因为父亲李文忠是先皇朱元璋的外甥。 并且前一段时间，成功地抓回了周王。 李景隆又一次得到了指令，抓住沐英一家，包括在应天的沐昂和沐瑶。 看来新皇真的要削藩了。 周王在开封，地处中原地带，削他的藩并非是兵多将有威胁，只是因为他是燕王的胞弟。 这次抓住沐英，其实就是为了威逼镇守云南的沐晟放下兵权。 李景隆对于沐英还是十分佩服的，但新皇的旨意又不得不听。 于是，李景隆决定不与沐家人见面，免得见面尴尬。 抓住沐英一家后，直接交给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至于后面如何处理，与他李景隆没有关系了。 李景隆正在喝茶，副将回来了：“李大人，沐英家，吴王府，一个人都不见了！” 啊，李景隆从椅子上站起：“说，怎么回事？” “我们派人团团围住了沐家和吴王府，半天没人应声。后来，发现，人早就搬走了。” “有没有查到他们去哪里了？” 副将道：“查到了，他们都去了大明科技院。” “啊，又是陶成道？”李景隆惊道。 “将军，正是陶大人。” 李景隆又坐下来：“难道是谁提前走漏了风声？是陶成道吗？” 李景隆一向看不起陶成道，因为大明科技院去年刚刚成立，还是个从四品。 再说了，陶成道此人本来就不受待见。 整天埋头于火器研究和装备改良，游离于文武大臣之外。 最后受到排挤，愤而辞官回乡。 最后还是吴王朱允熥把陶成道给劝了回来，当上了大明科技院的院长。 现在新皇登基，对于先皇的那一套，嘴上不说，行动上却在另行一套。 先皇特别看重的铁铉，被康大佑逼得辞官，最后还被审查。 最后铁铉一家被陶成道收留，一下住在大明科技院。 陶成道这么做，显然是在与新皇对抗！ 陶成道在这件事上，其实也赢得了不少官员的好感，但是新皇怎么看、怎么想？ 显然，陶成道这个脾气古怪的家伙，根本不懂官场！ 下一步，等新皇腾出手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这个陶成道！ 但是没想到，陶成道这次更是大胆，居然收留了先皇指名道姓要抓捕的人！ 陶成道，这是在违抗圣旨！ 陶成道不是不给我李景隆的脸面，这等于是与新皇撕破脸了！ 陶成道真不知道死是如何写的！ 李景隆立马进宫，向朱允炆报告此事。 恰好，刘洪正在朱允炆旁边站着。 刘洪正在向朱允炆报告，不仅是沐家，就连蓝玉一家都被大明科技院给收留了！ 刘洪立马提议，连陶成道也一起抓进典诏狱！ 李景隆立马跪下：“陛下，臣接到指令，第一时间，兵分两路，一刻也没耽误，结果却扑了个空。” “臣请查一查，是何人向沐家走漏了风声。” 朱允炆道：“李卿，何人走漏风声，抓住沐家就会查清。” “沐英、蓝玉，还有陶成道，胆子太大了！” “李景隆，即刻带兵前往科技院，将陶成道，还有铁铉一并抓获归案！严加审问，严加惩处，以警文武百官和各路藩王！” …… 大明科技院。 沐英和蓝玉相对而坐。 蓝玉激动不已。 在此前，陶成道曾经到蓝府拜访，说吴王很有可能还在人世。 而前几天，蓝玉听到了一个消息，让他震惊不已。 允熥写的《射雕英雄传》又开始更新了！ 此事还惊动了朱允炆。 一查，才知道是沐英的女儿沐瑶替吴王续写的。 没料到，燕王会派他的三个儿子去吴王府拜祭，这下就引起了新皇的猜忌。 沐瑶亲自来到府上说，新皇马上要对沐家和蓝家动手。 蓝玉刚开始根本不信，但沐瑶却透露，吴王实际上还活着，还在西域。 蓝玉问陛下是不是活着，沐瑶却不敢肯定。 沐瑶居然拿出了他与允熥的信件，大呼神奇的同时，也相信自己的外甥孙还活着。 只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死是活。 于是蓝玉就遣散了伙计和小厮，带着家人同沐家一起，来到了大明科技院。 和沐英见面之后，蓝玉更加确信外甥还在人间。 这时，沐英才告诉他，陛下已经把女儿沐瑶许给了吴王朱允熥。 蓝玉这才明白，难怪沐瑶一直呆在吴王府。 越看沐瑶，越觉得她顺眼，跟外甥孙很般配。 突然，陶成道走了进来：“国公，候爷，皇帝果然派兵来了。” “朱允炆，要抓我？”蓝玉问道。 “国公，李景隆说了，不仅要抓您和候爷，连我和铁铉也都要抓进典诏狱。”陶成道说。 “陶大人，你打算怎么做？”沐英问道。 陶成道嘿嘿一笑：“好叫国公、候爷得知，去年吴王早就料到有今天，吩咐下官不顾一切建好大明科技院，要让这个地方成为牢不可破的城中之城。” 此时，沐英和蓝玉听到了大明科技院外军士的呐喊声。 “城中之城？” “牢不可破？” 蓝玉和沐英根本不相信，这世上哪儿牢不可破的城中之城？ 城中之城，也就意味着随时能被人包围！ 被人包围了，怎么可能攻不破？ 一个月攻不破，攻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就一年！ 大明科技院被包围了，没有任何兵员补充！ 粮食从哪里来、武器装备从哪里来？ 不要说这些，只用切断水源，七天都挺不过去！ 但是现在，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就算是能回头，朱允炆也绝不会饶过蓝家、沐家还有其他的武将。 幸好，蓝家和沐家以后还有希望。 因为，吴王还活着！ “陶大人，我们一起去看看，会会李景隆如何？”蓝玉说道：“李景隆这个兔崽子竟敢来抓老子！” 陶成道带着沐英、蓝玉、沐瑶、沐晟、铁铉等人一起登上了围墙。 这时蓝玉才发现，大明科技院的围墙，居然这么高，这么宽，快赶得上城墙了！ 沐英此时震惊了，自己的女婿、吴王朱允熥居然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 果然，去年陛下说得没错，别人说朱允熥是废物，但其实他大有本事！ 现在看，女婿朱允熥根本不是废物，而是个人物！ 第0423章 大明科技院被围攻 李景隆在城外勒马站定说：“国公，候爷，陶大人，铁大人，今日我奉陛下旨意，邀几位进宫，请不要与下官为难。” 李景隆承袭了父亲李文忠的爵位：曹国公，授左军都督同知、太子太傅，一品官员。 从洪武到建文，李景隆都是十分受宠。 而李景隆在官场中却很低调。 李景隆的低调怀徐增寿不一样，李景隆在朝廷上下具有很强的存在感。 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姿态放得低，不管在文臣中，还是在武将中，混得风生水起。 面对新皇指定要抓捕的人，李景隆仍然对他们十分客气。 陶成道说道：“李大人，邀我们进宫，恐怕是进诏狱吧？” 李景隆道：“诸位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请你们出来吧，在我这里绝对不伤你们一根毫毛。” 李景隆只需要抓住他们，而后好好地把他们交给锦衣卫，塞进典诏狱，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李家的小兔崽子，你去告诉朱允炆！他屁股一撅，老子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蓝玉指着李景隆道：“邀我们进宫？哈哈，要我的头，就明说。” 李景隆心中微怒，面上带笑：“凉国公，真是爽快人，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了，请凉国公以大局为重，不要让我和兄弟们为难了。” 蓝玉道：“李景隆，好啊，有本事你进来，要我的头？那就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双方你来我往，基本上就是唇枪舌剑。 此时，刘洪拿着圣旨来了，当众宣布将蓝玉、沐英、陶成道、铁铉、沐昂、沐瑶等人列为朝廷重犯，让他们即刻伏法。 李景隆终于一挥手，围在南面的军士开始冲城。 十人抬着巨木远远地发一声喊，就要朝科技院的大门冲。 撞了一次，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大明科技院的门是木门再镶铁皮，异常牢固。 再怎么牢固，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撞击。 撞了十几次之后，陶成道终于下令还击。 大明科技院有五千人，早就武装了起来，从过去的学员、教谕和大明实业集团的伙计都统统变成了护院军。 有人朝城下射箭，阻止了冲城的军士。 既然对方都射箭了，李景隆也不客气了，挥手猛攻！ 完不成任务，回去无法向新皇交待。 军士们向墙头上射了起来。 墙上的护院军有不少中箭的。 陶成道一看，心一横道：“李大人，我劝你们不要逼我们，否则，后果你将难以承受。” 李景隆是真生气了，这在人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道天高地厚！ 胆敢与新皇对抗，与朝廷对抗，与明军对抗！ 还真以为咱带的兵是泥捏的！ “哈哈，陶院长，有什么后果我们难以承受的，你有什么招儿都使出来吧！” 李景隆哈哈大笑。 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 大明科技院的门前，一团团烟雾腾起！ 所有人全呆了！ 大明科技院的陶成道，这是要造反啊！ 不仅拒捕，而且还和朝廷军队干上了！ 不仅射箭，而且还放炮！ 早就知道大明科技院有一个试验场，吴王曾在这里用一个迫击炮击中了夫子庙旧址，炸毁了夫子像。 后来，又经常断断续续地听到这里有爆炸声。 今日，大家才真正地看到爆炸的威力。 “哈哈，李大人，我大明科技院的手雷，威力如何？”陶成道大笑。 此时，陶成道彻底放开了。 朱允炆虽说是登基了，但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因为陶成道从武器库时不时消失的地雷、手雷还有粮库里的粮食判断：吴王没有死。 沐瑶带着沐英、蓝玉一家来到了大明科技院，带了更加震憾的消息，他更加确认，吴王没有死。 陛下也应该是安然无恙！ 在这种情况下，朱允炆登基了！ 可想而知，当陛下和吴王返回之时，朱允炆会有什么下场！ 就凭着大明科技院，就凭着吴王让大明科技院制造的武器，谁能冲得进来？ 刚才这一通炸，完全是把朝廷军队给炸蒙了！ 他们只见过火铳，根本没见过手雷！ 此时，烟雾散去，朝廷军队都吓呆了。 天啊，这什么情况，推着冲城车的十几名军士，全都炸死了！ 横七竖八，血肉模糊，惨不可言！ 李景隆气得原地直蹦！ “弓箭手，射击！”李景隆大喊。 此时，墙头的护院军拿出了火铳。 这火铳崭新崭新的，管子比寻常的火铳长出了一倍。 弓箭手列好阵，正准备抽箭，却听得陶成道一声大喊：“放！”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 墙头上飘过了阵阵青烟。 李景隆的弓箭兵前两排倒下了不少。 有的当场死了，有的则是惨呼不已。 “李景隆，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不想杀人，更不想多杀人。” 陶成道劝道。 蓝玉看到此，兴奋极了，没想到大明科技院有这么牛逼的武器！ 在手雷和火铳面前，朝廷军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火铳的射程远远大于弓箭！ 咱的外甥孙啊，没想到他去年在走之前就已经做好安排，如此周密！ 那个时候他就成立大明实业集团，所有的收益都投入到大明科技院建设之中。 那个时候就交待陶成道，如果有危险就将有关人员撤入大明科技院！ 去年，外甥孙突然被陛下所看中，原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看，他的本事，大得很呐！ “李景隆，你还是撤军吧。不要让你的军士作无谓的死亡了。”蓝玉劝道。 李景隆道：“凉国公，此话尚早。” “李景隆，回去告诉朱允炆，不要把心思放到这里了。他该防备的是燕王！” 蓝玉知道，既然被朱允炆定性成了朝廷重犯，就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此时，根本用不着假惺惺地披着温情的面纱，那就撕破脸怼吧！ 更何况，等到外甥孙还有陛下回来，一切都万事大吉。 李景隆不吭声，心一狠，让四面包围的军队同时发起进攻。 此时，所有人都上了墙。 五千人护院军都分散开来。 蓝玉、沐英、沐昂、沐瑶、铁铉等人也都拿起了火铳。 朝廷军用弓箭，护院军用火铳，双方进行激烈对射。 李景隆心想，死人就死人！援兵多的是！ 大明科技院的人是死一个少一个，咱的兵是死一个补一个！ 看谁能撑得下去！ 打了半天，蓝玉担心起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双方打到晚上，李景隆鸣金收兵，干脆就地扎营，防止大明科技院的人跑出去。 第0424章 京城乱成了一锅粥 李景隆率兵攻打大明科技院的消息，立即震动了整个应天府。 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跑出来，远远地看着双方交战。 有的百姓惶惶不安，安生日子才过没几年，京师都乱成这样了。 往下，大明是不是要败了？ 创建大明朝仅仅几十年，这马上就不行了？！ “听说了吗？燕王在北边准备起事！” “听说了吗？吴王的小说《射雕英雄传》又更新了！” “对对对，听说吴王还活着呢。” “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宫中有人传出来，先皇其实也在人世！” “先皇在世，新皇登基？岂不是要大乱了吗？” “那是自然，没看看现在就已经打起来了吗？” “看看那墙头上站的是谁？那是蓝玉！吴王是他的舅甥孙！还有陶成道，他是吴王的人！” “看看，还有沐家人，听说沐英的女儿许给吴王了！” “对，沐瑶被封为安宁郡主，要当吴王妃呢。” “他们都躲到大明科技院了，朝廷派兵攻打，这是要做什么？” 很多人吃惊不已。 朝廷军队，根本不是大明科技院的对手啊！ 大明科技院的人都不是真正的军士，是临时凑起来的，是乌合之众！ 之所以能守住大明科技院，主要是他们的武器好啊！ 看看，他们扔出一个冒烟的家伙，就能把人炸飞、炸死！ 他们的火铳太可怕了，朝廷军队的弓箭根本比不上！ 别看朝廷派的兵多，但是人家大明科技院的火铳和手雷威力实在是骇人！ 李景隆带的兵驻扎在院外，一个个的心劲也不足。 大明科技院的武器实在是太厉害，谁能扛得住？ 那些个当官的一个劲地指挥着别人上，谁也不想被火铳打中、被手雷炸死。 大明科技院的这些武器要是大量生产，配给大明的边军，大明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 应天府的一个小院。 徐增寿与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听着外边的动静。 徐增寿这些天，情绪起伏比较大。 当他听说吴王小说又在《明报》连载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到吴王还在人间。 吴王还在人间的话，那么女儿徐怀锦应该也还活着。 虽说大家对女儿家都不怎么重视，但在徐增寿眼中，女儿徐怀锦是最重要的。 还有让徐增寿更兴奋的是，陛下也可能活着。 陛下活着，朱允炆却登基了！ 等陛下回来，朱允炆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到时候，不仅仅是自动退位的问题，还会被陛下关进凤阳高墙、永世不得出来。 那么，燕王自然就成了储君！ 姐姐是燕王妃，到时候，燕王继承大统，我徐家岂不是又可以延续辉煌？ 但后来传来的消息，让徐增寿的情绪从高峰跌至谷底。 原来，《射雕英雄传》更新并不是因为吴王朱允熥，而是沐英的女儿沐瑶！ 这么说来，吴王就是死了，女儿徐怀锦和陛下也和其他明军一样在大漠归天！ 女儿，恐怕永远地离自己而去了！ 而姚广孝曾告诉过自己，吴王朱允熥当储君，对于燕王来说最为有利！ 吴王朱允熥只要当上储君，保证不出三天，储君就要换人，换上的绝对是燕王！ 现在，朱允炆当上了皇帝，燕王从北地举事，难度太大了呀。 而后来，燕王让他找回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让他们专程去吴王府拜祭。 此时，徐增寿才真正明白燕王的用意。 拜祭吴王，可谓是一石三鸟、一举多得！ 成功地向沐家示好！ 朱高煦暴打了朱允炆最信任的太监刘洪！ 成功地离间了朱允炆和沐家！ 最让人意外的是，沐瑶似乎是嗅到了危险，不仅把沐家带进了大明科技院，还把蓝玉一家也带进去了。 最让人激动的是，朱允炆真的下令让李景隆去抓捕所有躲在大明科技院里的官员，包括院长陶成道！ 让太监刘洪当众宣旨，将蓝家、沐家还有陶成道、铁铉列为朝廷重犯！ 这就意味着，蓝家和沐家已经走到了朱允炆的对立面！ 蓝玉和沐英，这是燕王最为忌惮的将军。 这两个人被朱允炆逼走了，他们最少不会成为燕王的敌手！ 朱允炆要抓住沐英、沐昂、沐瑶进典诏狱！正在云南镇守的沐晟，当然得起兵造反了！ 这样一来，南有沐家，北有燕王。 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燕王成事的难度，会降低很多！ 现在，朝廷军打了半天，居然没有攻下大明科技院！ 天助燕王！ 本来想着，云南马上就要起兵了！ 没想到，战事首先起于京城！ 京城先是打起来了！ 这下，朱允炆恐怕就顾不上燕王了！ 燕王带着兵向南突进，恐怕会更容易、阻力更小！ 因为，大明科技院就在京城，就在朱允炆的眼皮子底下造反了！ 拿不下大明科技院，朱允炆的脸面何在？ 拿不下大明科技院，朱允炆的安全没有一点保证！ 朱允炆必须把大明科技院拿下来，抓住沐家、蓝家和陶成道、铁铉等人，这才顾得上对付燕王。 但愿大明科技院支撑得久一点，让朱允炆彻底颜面扫地。 大明科技院支撑得越久，牵扯朝廷的兵力就越多！ 留给燕王的时间和空间就越大！ 没想到只是让燕王三子拜祭一下吴王，就取得这么大的成效！ 徐增寿马上给燕王回信，并让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赶快离开应天、返回北平。 …… 达坂城，朱允熥规定的三天训练时间到了。 朱允熥带着图瓦人对部队的滑雪技术进行综合考核。 一些军士的滑雪技术还不太熟练。 朱允熥哪里会丢下一部分人在达坂城？ 三天前，他说是训练不过关的都留在达坂城，只是一种激励措施而已。 磨刀不误砍柴工，朱允熥又给了部队三天的训练时间。 朱元璋看着军士的滑雪技术越来越好，对于接下来的西域战事不担心了。 他担心的是应天。 朱元璋看朱允熥指导了一下平安、常升等人的滑雪就坐下来了，连忙跟了过去。 “吴王，火器营的好多人都喜欢你的小说呢，要是有空的话，给大家伙讲讲！” 朱元璋又提起小说的话题，想引发朱允熥的心声。 “哈哈，主要是现在没有空啊，没看大家都在练滑雪呢？”朱允熥答道。 朱允熥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 “吴王，你天天看这封信，是哪个大臣的女子给你写的？”朱元璋问道。 「嘿嘿，老毕以为我天天看这封信，他哪里知道信封没变，信的内容却变了？」 「看看沐瑶这次写的啥。」 「沐瑶还真的把沐英、沐昂还有蓝家老小都接进了大明科技院！」 「一般人还劝不动舅姥爷，因为沐瑶是沐英的女儿，所以才一起进了大明科技院。」 「天啊，真悬呐！」 「刚刚进了大明科技院，朱允炆就下了命令，要把沐家、蓝家、铁铉、陶成道等人抓捕，送入典诏狱！」 「朱允炆让刘洪到大明科技院传旨：沐家、蓝家、铁铉、陶成道等人均为朝廷重犯。」 「李景隆居然领兵围攻大明科技院！打了整整半天！」 「陶成道动用了火铳和手雷！护院军与朝廷军打成了一锅粥！」 朱元璋听到此，差一点背过气去！ 第0425章 把准了朱允炆的命门 毛易现在的滑雪技术练得不错了。 所以就在离朱元璋不远的地方慢慢滑，雕琢一下技术，同时也观察着朱元璋。 陛下年龄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犯糊涂，或者是控制不住情绪，在吴王面前暴露了就不好了。 陛下一暴露，必定要暴怒。 作为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易肯定是陛下宣泄怒火的对象。 此时，毛易发现朱元璋身子有点颤抖，似乎是有些晕。 毛易滑过去道：“毕千户，你可要注意身子，别坐地上，地上凉。” 朱元璋定了定神，咱哪里是怕凉，咱刚才是上火！ 二孙，你这个混蛋！ 你居然去攻打大明科技院？ 大明科技院是咱亲自成立的，与国子监平级的机构！ 大明科技院这五个字，还是咱亲自题写的！ 咱题写的大明科技院，你敢让李景隆带兵攻打！ 咱在应天当着文武群臣的面说过：谁也不得打大明科技院的主意！ 哪知道，二孙刚登基就马上攻打大明科技院！ 直接把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朱允炆，长得浓眉大眼，却是个白眼狼！ 亏得咱那么多年那么看重你、那么培养你！ 朱允炆，你这么做，摸摸你的良心，亏心不亏心？ 朱允炆，你这个笨蛋！ 你这是上了燕王的当了！ 燕王让他的儿子去吴王府拜祭，目的多明显啊。 朱允炆，长得浓眉大眼，你眼瞎呀？！ 「朱允炆这么干，是搞错了重点！」 「朱棣听到后，睡着了也会笑醒了。」 「得提醒一下沐瑶，大明科技院一定要守住。」 「护院兵共有五千人，可以轮流防守。」 「要是不分班，早晚得累垮。」 「说写就写，事不宜迟。」 朱允熥说道：“老毕，借你的背用一用。” 朱元璋愣了，借咱的背？ “老毕，我构思一下《射雕英雄传》的情节，需要划上几笔。” 朱元璋马上站起来，弯下身子。 朱允熥掏出信纸和圆珠笔在朱元璋的背上给沐瑶回信。 此时，沐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发现吴王马上回信了。 展开一看，吴王建议五千人轮流防守。 看来，吴王并不知道大明科技院面临的真实情况。 沐瑶马上进行了说明，对于这种情况，吴王应该有办法。 “好了，老毕，谢谢你的背啊。”朱允熥写完了。 朱元璋直起了腰，心中苦笑，咱啥时候弯过腰？ 三孙让咱弯腰，咱就弯腰了，居然给三孙当了一回书桌。 过了一会儿，三孙又从袖口取出了信。 这是沐瑶回信了。 神一般的速度！ 咱真想跟三孙摊牌，让三孙传咱的指令！ 「五千人根本不够用！李景隆要是派更多的兵，五千人根本轮流不了！」 「李景隆的兵多，完全可以一波接着一波，昼夜不停地进攻！」 「而大明科技院不行，因为人手太有限了。」 「不是武器不先进，而是人少！」 「要整再先进的武器，不是没有，而是杀伤力太大！」 「杀伤力大的武器，不能用于内部争斗！」 朱元璋又喜又惊。 喜的是，三孙居然还有更先进、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本来想着，新式火铳、手雷、地雷的威力就够惊人了，哪知道还有更厉害的！ 只是三孙一直藏着掖着没有拿出来！ 要是三孙一古脑拿出来，岂不是把胡人打得兵败如山倒吗？ 拿下西域，更是不在话下！ 惊的是，三孙真要拿出这武器给了陶成道，以一种神秘的渠道和方法送到大明科技院，京城可能就会被陶成道给毁了！ 要知道，大明科技院里边有蓝玉这个家伙在！ 蓝玉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啥事做不出来？ 蓝玉天生就是统帅，只要是有战斗，他早晚会主导整个战局。 别看现在是陶成道为主，早晚蓝玉而替而代之。 到时候，真的是难以想象，应天会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子！ 「有了，办法有了！」 「既不伤人，又不用分兵！」 「绝对让李景隆的军士们不敢动手！」 「绝对能让朱允炆气得吐血三升！」 啊，三孙果然有办法了！ 这办法这么厉害吗？ 让军士们不敢动手？还让二孙气得吐血三升？ 三孙啊，你是不是太过夸张了？ 「哈哈，那就借老朱的名头用用。」 「老朱啊，既然朱允炆认为你归天了，那就算归天了吧。」 「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治陶成道、铁铉等人的罪！」 朱元璋听得莫名其妙。 三孙要借咱的名头用？怎么用？ 三孙坚信咱没有归天，怎么算咱归天了？ 害怕咱治陶成道和铁铉等人的罪？咱为什么要治他们的罪？ 三孙的思维太过跳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啊。 “老毕，不好意思，我再借你的背用用，”朱允熥道：“我想到了一些新的情节，得先记下了，免得忘了。” 朱元璋疑惑之中又弯下了腰，朱允熥就趴到他背上给沐瑶写起了信。 「沐瑶，我还在大坂城，正在搞滑雪训练。」 「三天后出发，去抓胡人大汗兀纳失里。」 「你告诉铁铉，多制作一些大牌子，就插在大明科技院的墙头！」 「牌子上要写上几个大字：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 「对了，还有我皇爷爷亲自题写的校名，陶成道还存着他的原稿。」 「照着皇爷爷的原稿字迹，刻上牌子，与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间隔着放。」 「我到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敢放一箭！」 「有句话叫做：我就喜欢你恨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此话送给李景隆和朱允炆！」 「今后，大明科技院有啥情况，随时写信告诉我。」 朱允熥写完了，用完了朱元璋的背。 而朱元璋好长时间才直起腰来。 不是腰不好，而是笑得直不起腰。 “老毕，你笑啥，是不是嫌我的笔不好？”朱允熥道：“这笔，早晚会替代毛笔。而毛笔字，早晚会成为一种艺术，而非日用。” 朱元璋没想到三孙会想出这么损的办法！ 太好笑了！ 想想明天李景隆看到墙上牌子的模样吧，一定是好笑至极！ 李景隆再混蛋，也不敢朝咱的牌位打！ 至于二孙，他打咱的牌位，他就是不孝！ 二孙为了维护他的形象和威信，也不得不让李景隆停止进攻！ 三孙真是的把准了朱允炆的命门！ 任咱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么绝妙的办法来！ 真想长一对翅膀，现在就飞回应天！ 单纯就是想看看明天李景隆见到咱神牌的懵逼之态。 第0426章 二十万军队无差别攻击 晚上，朱允炆在养心殿中大发脾气。 “反了，反了，真反了！”朱允炆边喊边将折子推到地上。 “科技院扔出来那叫手雷，震天一响，就死了十好几个！李大人的兵虽多，但实在是顶不住啊。”刘洪还心有余悸。 李景隆补充道：“臣没想到陶成道还研制了新式火器，火铳装填极快，射击时连续不断！” 朱允炆道：“蓝、沐、铁、陶四家，罪大恶极！调动应天所有军队，明日全部压上！” 李景隆吓了一跳，新皇真是太狠了！ 大明科技院有威力巨大的手雷，还有射速极快、射程极远的火铳，人越多，死得越多啊。 特别是那手雷，人越多，其杀伤的效果就越大。 杀伤的效果越大，对于军队的震慑力就强！ 说不定一下子打就掉了全部士气和心劲，到时候谁也不敢上了！ 齐泰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出现多大伤亡，都必须明天攻下科技院！如果明天攻不下来，应天必然是人心惶惶。” 徐辉祖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朱允炆明白徐辉祖的意思，大明科技院里躲着的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人，而是罪人、敌人！ 大明科技院居然有这么威力巨大的武器，对于自己来讲，就是一个最大的威胁！ 相对于远在北平的燕王，大明科技院对自己的威胁更直接、更现实！ 不抓住蓝、沐、铁、陶四家，不解除大明科技院的威胁，那就不要想对付燕王。 一个科技院，区区的弹丸之地！ 仅有五千人，还都不是军士出身，而是临时凑合起来的！ 如果连大明科技院都拿不下，那些对自己不服气的藩王们一个个恐怕都笑歪了嘴。 应天的军队，除了去济南训练的，共有二十万！ 明天都全部压上去，天啊，那是个什么场面？ 徐辉祖道：“曹国公，今日参战人员，明日歇息，让其他军士站前排，其余军士紧密排列，一齐朝前推进！可一举拿下科技院！” 李景隆蒙了，这算是哪门子阵法？ 军士们紧密排列，一齐朝前推进？ 那不就是让科技院的手雷充分发挥作用？ 朱允炆问道：“魏国公，你这样布阵，有什么说法，为什么可一举拿下科技院？” 徐辉祖说道：“其他军士站前排是他们还不知道手雷和火器的厉害之处，紧密排列，后面的推着前面的，前面的想逃走也无能为力！” “只要紧密排列，加速前冲，就算是前三排死了，所有人也都收势不住。这样就会前赴后继，不到一刻钟，就会爬上墙头，攻破科技院。” “大明科技院最大优势是武器，最大劣势也是武器。” “因为距离越近，大明科技院的手雷和火器就越难以发挥作用！” 朱允炆听懂了，李景隆也明白了。 徐辉祖，真不愧是徐达的长子！ 常遇春是大明的战神，那么徐达就是大明的军神！ 这种战法，纯粹就是让前几排的人作出牺牲，为后面的人冲上创造条件。 这不是一波一波的攻击，不是一次一次地添油！ 而是一次性地解决问题！ 而且，徐辉祖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突破口：大明科技院的武器。 正是因为他们的武器杀伤力太大，越是接近，他们也不敢使用。 因为，他们不可能把手雷扔到自己前面，对自己造成杀伤。 所以，就牺牲前几排的军士，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尽快接近！ 越接近，越安全！ 当然，这种战法的要求是，部队的数量足够大，军士足够多！ 新皇既然答应要调集应天所有的军队，当然就得好好利用！ 二十万军队都来攻击大明科技院，那就一层一层地紧密包围，无差别、无重点地一涌而上！ 二十万军队得排多远的队啊！ 而且前面发生爆炸，后面的军士还不了解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古脑地向前挤！ 前排的人就只能不由自主地向前冲！ 拿下大明科技院，恐怕费不了多大功夫。 李景隆想通了，朝徐辉祖施了一礼，以示谢意。 朱允炆的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几位重臣出宫之后，吕氏来到了养心殿。 吕氏进来之后，不禁有些感慨。 这个地方，曾经是先皇寝办一体的地方，如今成了儿子的地盘！ 幸亏有周家帮忙，幸亏有庆王府的右长史周吉士。 正是有了周吉士的报信，吕氏才得知陛下和吴王以及六万明军死在大漠的消息。 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运作，成功拉拢老太监刘洪、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但是前一段时间的吴王续写《射雕英雄传》事件，着实把吕氏吓得不轻。 最后才知道，原来是沐英的女儿沐瑶在续写！ 敢情是虚惊一场！ 但后来，居然又发生一件更大的事。 皇儿没有跟自己商量，擅自决定捉拿沐英、蓝玉等人！ 并且立即派兵去抓人，人没抓到就马上下旨，将沐英、蓝玉、铁铉、陶成道等人列为朝廷重犯。 还让李景隆带兵攻打科技院。 更没想到科技院用威力无比的武器打退了李景隆！ 儿子这次是上了燕王的当了！ 如果拿不下大明科技院，儿子作为新皇，其威信恐怕会大打折扣！ 吕氏在殿外已经听到了徐辉祖的提议。 “允炆，徐辉祖此人，可堪大用，何不用他代替李景隆？” 朱允炆沉吟了一会道：“母亲，徐辉祖和李景隆都是皇爷爷和父亲看中之人，能力上难分伯仲，但是，李景隆比徐辉祖更加可靠。” “允炆所虑不无道理。李景隆与我皇家毕竟还有一定血缘。而徐辉祖，还有燕王妃，难以说清。” 吕氏点了点头，又问道：“明日攻破科技院，你打算如何处理沐英、蓝玉、铁铉、陶成道等人？” “投入典诏狱，依律处治。” 吕氏冷冷一笑道：“依律处治？铁铉辞官后不也是依律审查？结果如何？不得不放了。现在呢，躲进科技院与朝廷作对！” “将他们投入典诏狱，虽未放虎归山，但是却给自己留下了难题。” “允炆，作为帝王，切不可心软！对于大明科技院里的人，一律不可放过。” 朱允炆道：“母亲，还请教我。” “让刘洪给李景隆传口谕，大明科技院，所有人等，一律当场诛杀！不留活口！震慑天下！” 吕氏作了一个向下砍头的手势。 第0427章 大明科技院的危机 第二日，大明科技院的墙头，蓝家、沐家、铁铉和陶成道都站在城墙之上。 昨天晚上，蓝玉和沐英谈至深夜。 二人都心照不宣，只是谈着过去经历的战斗。 两人均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吴王还活着，陛下也活着，不管是陶成道还是沐瑶都透露出这样的信息。 如果只是陶成道这么说，蓝玉还有些半信半疑。 现在多了一个沐瑶，她提供的信息更是让人惊奇。 不管如何，这是天大的喜事。 可以肯定的是，等陛下回归应天之时，就是允熥成为储君之日。 到时候，朱允炆的下场一定是悲惨的！ 凡是与允熥有关系的人，一定是前途无量。 忧的是，目前的大明科技院被朝廷军队团团围住。 虽说陶成道搞了不少手雷，改进了火铳，威力巨大，对朝廷军队形成了绝对优势，但是大明科技院的人员太少了。 手雷和火铳的子弹，总有耗光的一天！ 制作手雷和子弹的原料，根本运不进来！ 最重要的是，城中的粮食、水源一旦被切断，那就只有等着被抓！ 昨天晚上，陶成道还有沐瑶也没有歇着，在指导护院军制作防守器械。 而沐瑶和陶成道风风火火的在科技院内来回走动，显得很有自信。 陶成道虽说是研制武器有一套，沐瑶的武功十分突出，但他们都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的战争。 恐怕他们把守住科技院想得太简单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打退李景隆的军队太过容易，让大家滋生了自满轻敌情绪。 本来，蓝玉和沐英都想指挥的，但是彼此都想着对方比较合适，自己还是不要提出来了吧。 蓝玉感到沐英是陛下的义子，且镇守云南、手握重兵，理应由他指挥。 沐英感到蓝玉前年刚刚深入大漠、横扫北元，指挥非他莫属。 既然都不提出，应该是想锻炼一下陶成道或才是沐瑶。 徐家出了一个女诸葛，沐家也不弱！ 再何况，沐瑶曾跟着陛下在杭州打过窝寇，还立过大功！ 沐家出一个女将军，那也算是一桩美谈。 此时，围着科技院的朝廷军队动了，他们居然撤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撤走，这绝对是朱允炆同意的。 朱允炆难道是害怕了不成？ 就这么一个科技院，朱允炆都害怕了，撤兵了！ 这要是遇到北边那个狠人，朱允炆还不得吓尿了？ 不一会儿，朝廷军刚刚撤走，远处又出现了一队明军，并四周围了过来他们都占住了刚才撤走的地方，仿佛在等着什么。 南面，出现了一竿大旗，李景隆远远地站着，并没有近前。 越来越多的朝廷军出现了，一圈一圈地排列着。 李景隆在搞什么鬼？ 就像是老妇人纺线缠线圈一样，一层又一层，慢慢加厚！ 大家都查着朝廷军的人数！ 一万！两万！三万！四万！五万！ 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队接一队，一层压一层！ 天啊，居然到了二十万！ 朱允炆这真的是下狠心了，下血本了！ 把应天府所有的军队，全部都调来了！ 天呐，这是什么阵势！ 蓝玉砸舌不已！ 当年，老子北出长城，进入沙漠，横扫北元之时，也只不过是带了十五万军队！ 这次，朱允炆居然调来了二十万军队！ 沐英道：“国公，情况不妙！” 蓝玉道：“如此局面，恐怕要糟。” 两人同时想到了：李景隆这是要密集进攻，以一次性的牺牲换取不间断地冲击，用最短的时间接近并攻上墙头。 没想到李景隆还有这般心计，以前真是小看了他。 李景隆挥了一下旗帜，几乎在同一时间，四面围着的朝廷军动了！ 并没有一开始就冲上来！ 最前面的几排都拿出了一件棉袄。 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的棉袄不同一般，而是显得很沉重！ 有的棉袄还一向下滴水。 应天府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但是因为地处长江，每年的雪期都非常短。 此时虽然还冷，但还没有结冰。 虽然没结冰，但湿棉袄穿在身上，岂不是更冷吗？ 而且，浸过水的棉袄穿在身上，加大了负重，打起仗来岂不是徒增不便？ 陶成道说道：“国公爷，他们的湿棉袄，可以挡住火铳的子弹！” 陶成道一说，沐英和蓝玉才恍然大悟。 李景隆的水平，这么高了吗？ 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这样一来，就大大减少了伤亡。 此时，前面几排的军士都穿上了湿棉袄，李景隆大旗一挥：“杀！格杀勿论！” 杀！杀！杀！ 二十万军队齐声大吼，声可震天！ 应天的百官还有百姓都远远地看着，有的为了安全，还爬到临近的鸡鸣山上，但根本看不清科技院城头是什么情况。 有的感到，新皇真是下了大功夫，采取雷霆措施，大明科技院立马被攻破。 很多人也为沐英、蓝玉、铁铉、陶成道等人惋惜。 李景隆心想，蓝玉、沐英、陶成道，你们不要埋怨我！ 到阴曹地府，也不要想着我！ 我只是奉命行事！ 杀死你们，不留活口，这是新皇的旨意！ 在所有军队从应天各卫所赶来之后，李景隆首先给他们亲自交待，城中所有人，一律就地格杀！ 李景隆之所以离科技院这么远，主要还是不想看到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 陶成道突然一挥旗帜！ 城头上的护院军突然齐刷刷地立起了巨大的牌子。 这些牌子还带着底座，立起来之的，不用扶，就在墙头上站得稳稳的。 穿着湿棉袄的前几排军士，边前进边准备射箭，却突然发现城头多了那么多的牌子，停顿了下来。 但后面的军士却在往前冲，一下子将前排的给推倒了！ 前几排有些千户、百户认识字，牌子上写着：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 天啊，这是先皇的牌位！ 看到先皇的牌位，必须下跪！ 千户和百户都跪下来，后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往前挤。 护院军还没有动手，只是竖了一圈牌子，朝廷军就乱成了一锅粥。 李景隆听到前面的动静有些奇怪，陶成道的手雷还没炸、火铳还没射呢，前面怎么就倒了一片？ 第0428章 朱允炆如鲠在喉 大明科技院的院墙之外，并非是平平整整的场地，高低起伏，且中间夹杂着不少小河道、小湖塘。 徐辉祖的密集列阵、整体推进的战法，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前面的人停住了，被后面的军士挤倒了，但不一会儿，倒下人的军士们又爬了起来。 刚才是千户们看到了大明科技院的墙头上全是大牌子，急令前几排强行停止。 这是先皇的牌位！ 见到先皇的牌位，当然得跪。 不跪，就是杀头之罪！ 前面的人跪下了，后面的也都有样学样，全都跪下了。 一句又一句地向后传递：城头的牌子是先皇牌位，还有一个牌子是先皇题写的大明科技院几个大字！ 所有的军士都跪下了！ 护院军都没有动用火铳和手雷？ 这时，蓝玉、沐英、铁铉等人这才发现，敢情昨天晚上沐瑶和陶成道一夜没有休息，是指导护院军做了这么多牌子！ 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 这一招，真正点中了朱允炆的软肋！ 谁也不敢打先皇的牌位！ 谁也不敢毁先皇的题字！ 这城头上，两种牌子密密麻麻，没多少空隙！ 哪个军士敢碰一下？！ 军士敢碰的话除非是有命令，但这个命令谁也不敢作出！ 李景隆敢挥手让军士进攻？这小子根本没这个胆儿！ 李景隆要想继续进攻，必须得到朱允炆的指令。 朱允炆根本不敢下令！ 就算是朱棣这种胆大包天的塞王，也不敢！ 哈哈，只要这牌子一直立在这里，任何人都不敢来攻！ 就这么一招，大明科技院的危机就解除了！ 蓝玉开心至极：“陶院长，难怪吴王会看上你！没想到你不仅研究火器在行，耍计谋一点都不差啊。” 陶成道转头道：“不是我的计谋，而是安宁郡主的主意。” 原来是沐瑶的主意！ 不赖，不赖，沐瑶跟外甥孙很般配！ 沐瑶小声道：“不是我的主意，这都是吴王。” 蓝玉听后更是开心。 …… 李景隆原地蒙圈！ 仗还没打，军士们刚冲起来，怎么突然呼啦啦全跪下了？ 难道军士要哗变？ 看了看前面的军士，只是跪着，并没有对自己不利！ 听到军士乱糟糟地喊着先皇，李景隆策马上前，终于看清楚了：墙头到密密麻麻的都是牌子！ 这些牌子，不是盾牌，不是用来挡箭的武器！ 而是写着先皇的牌位，还有先皇的手迹！ 天啊，难怪军士们都跪下了！ 李景隆赶快翻身下马，也跪到地上。 跪到地上之后，李晃隆心想，这仗恐怕是打不成了！ 就算是攻进去，免不了会毁坏先皇的牌位，这是大不敬！ 到时候，这就是自己的污点！ 看不惯自己的人随时可以拿出这个污点说事，新皇也随时可以将自己打入天牢或者直接杀掉！ 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绝不能让自己留下污点！ 自己今天向先皇的牌位下跪，任谁也不能挑出任何毛病！ 到于蓝家、沐家、铁铉、陶成道怎么处理，那就交给新皇作决定。 蓝玉看李景隆最后一个跪下，得意至极：“李景隆，来呀，来打呀！老夫的头就放在这里，等你来拿呢。” 李景隆十分生气，却也毫无办法。 李景隆站起身来，吩咐副将：“后撤五里，继续包围，待我奏请陛下再作定夺。” 李景隆打马就走，直接入宫觐见朱允炆。 朱允炆听到后，嘴张得老大，好半天合不拢。 天啊，大明科技院太过无耻！ 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招数！ 在场的齐泰、徐辉祖、仇占可、黄子澄以及内阁的解缙、康大佑等人都人都是默不作声。 这事，根本无法给出建议！ 谁也不敢动先皇的神牌和先皇的题字！ 这些成了大明科技院的保护神！ 明知道是大明科技院的诡计，但你却偏偏毫无办法！ 朱允炆气得脸色青白，心塞，肝颤，脑仁儿疼！ “陛下，这该怎么办？二十万大军还在原地等候旨意。”李景隆道。 “滚，给朕滚得远远的！”朱允炆大声吼道，震得房梁的浮尘扑簌簌往下掉。 刘洪连忙拿起拂尘过来扑扫。 李景隆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办，既不敢问，也不敢滚。 徐辉祖本以为自己提出的战术打法一定会奏效，哪知道却被对方轻轻一招给化解了！ 这一招，可以说是剑走偏锋，却有奇效！ 这一招，善于战场奇正之道的蓝玉想不出来！ 这一招，善于阳谋、敢打硬仗的沐英想不出来！ 这一招，那个一心钻研兵器、一根肠子通到底的陶成道想不出来！ 大明科技院里另有高人啊。 难道，是沐英的女儿沐瑶？ 难道，大明又出了一位可以与自己的侄女徐怀锦并称的女诸葛？！ 大殿内，满是朱允炆的怒气和大臣们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十分压抑。 正在尴尬之时，内阁辅臣解缙笑道：“没有必要攻破大明科技院，陛下的目的只是抓住蓝家、沐家、铁铉、陶成道。” “因此，我们何必管墙头上的牌子？” 李景隆说道：“解缙大人，不攻破科技院，如何能抓住朝廷重犯？” 解缙潇洒地一笑，摇了摇扇子，在殿中转了个身道：“李大人，你只要带兵把科技院围得严严实实的，让他们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同时，断掉科技院的水源，他们的粮食和武器都有耗完的一天！” “到那个时候，蓝家、沐家、铁铉、陶成道就会自动走出来受惩。如果他们不投降，科技院就可能发生哗变。”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暗暗叫好，同时又大感惭愧。 刚才，的确是隐入了一个思维的死胡同。 大家都没有想出来办法，反而是让这个书呆子解决了大问题。 朱允炆大喜：“大绅所讲，妙计也！” “李景隆，按大绅所讲的去办吧。”朱允炆的心气顺了，说话也不冲了：“就在外面围着，对大明科技院不要有任何破坏！” 徐增寿听到消息之后，精神大振。 大明科技院的人，太厉害了！ 大哥徐辉祖给陛下和李景隆出的主意昨夜就传出来了，大家都认为大哥有父亲的风范。 谁知道，大明科技院轻描淡写的一招就化解了所有的危机！ 太好了！ 大明科技院只要撑下去，就如同一根刺卡在朱允炆的喉咙里。 一天拔不出来，朱允熥就一天顾不上北面的燕王！ 第0429章 西域的终极一战 北平，庆寿寺。 朱棣和姚广孝围炉而坐。 “燕王，我们该起兵了。”姚广孝道：“时机已经成熟。” 姚广孝第二次派出他的弟子们拿着燕王的印信，四处劝说各大塞王。 塞王们的态度纷纷转变，再也不像第一次那么坚决。 因为他们也得到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朱允炆已经明确将削藩作为基本战略。 燕王的胞弟周王已经被贬为庶民，流放至云南。 从甘肃返回应天的肃王朱楧被朱允炆治罪，并关进了凤阳高墙。 这是朱允炆的前两刀，第三刀，就该架到燕王的脖子上了。 削掉燕王的封号、夺掉燕王的兵权，接下来就是其他塞王。 谁都跑不掉，区别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因此，秦王、晋王、谷王等实力较强的塞王都表示，只要燕王起兵，他们一定带兵相助。 最让朱棣兴奋的是，宁王朱权也答应到时候会助他一臂之力。 有这样的承诺，自己离成功就更近了一步。 最少，在领兵南进之时，就不用害怕塞王们在背后捅刀子。 现在，所有的藩王都因为朱允炆的削藩策略而联成了一体。 昨天，工部侍郎张昺任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掌握北平军事控制权。 张昺还顺便带来了朱允炆的旨意：让燕王率王府护卫兵北出长城，深入大漠，彻底扫清北元残余。 刀，终于来了！ 大漠里哪儿还有北元残余？ 剩下的恐怕就是零零散散的、不成规模的游牧部落而已。 朱允炆分明就是让自己离开北平，而后让张昺、谢贵、张信全面控制北平。 等到自己从大漠一无所获地归来，这几个人就会对自己刀兵相见了。 “燕王，可以带着王府护卫从京城出发，做出深入大漠攻击胡人的样子，而后马上攻击城中要害，彻底控制北平各个卫所的军队。” 姚广孝的建议，朱棣深为认同。 今日同时接到了另外两个消息。 一个是京城的徐增寿传来的，李景隆率大军进攻大明科技院，被大明科技院给耍了！ 姚广孝让三子到吴王拜祭，没想到收到如此大的成效！ 成功地让沐家、蓝家与朱允炆彻底翻脸！ 还有陶成道，这个人的能力不容小视，只是以前自己真的是忽视了。 这下子，京城就真乱了。 还有沐英的二儿子沐晟在云南，听到沐英、沐昂、沐瑶都被围困，沐家都被列为朝廷重犯，当然得发兵造反！ 停不了几天，朱允炆就会焦头烂额！ 还有一个消息是守在嘉峪关的朱能传过来的。 朱能守在嘉峪关，庆王朱栴留在甘州一万人，带走了其余人马回到了自己的封地。 朱能还说，右长史吴伯宗正在赶回北平，他带了一件神兵利器，这种神器可以十里之外致人于死地且无声无息。 这让朱棣十分期待。 但现在这形势，已经等不及吴伯宗回来了。 那就先起兵！ …… 达坂城，朱允熥掏出了信件。 暗暗观察的朱元璋立马贴了过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故意不看朱允熥。 「哈哈，笑死我了！」 「李景隆看到老朱的牌位还有老朱的题词，直接晕菜了！」 「二十万军队，居然统统跪下了！」 「没有一个人敢发起攻击。」 「双方一箭未发，和平收场！」 朱元璋拍了拍胸口，看来，咱的威信还在！ 二孙毕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二孙还真是狠啊，居然调集二十万军队！ 谁知道二孙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有屁放不出，有劲使不出！ 朱元璋突然有一些同情朱允炆了。 有三孙这种怪才在，有他层出不穷的怪招甚至是歪招，二孙根本讨不得好去。 更何况，三孙一直没出面，就只是动动手、写写信，在幕后点拨。 只要暂时打不起来就好说。 如果真的打得不可开交，云南的兵一反，老四带兵南下，到时候怎么收场？ 「咦，很奇怪啊，舅姥爷一向强势，只要碰到战斗，必然是主帅！」 「为什么都是沐瑶在指挥？」 「沐瑶只是武功强，难道军事指挥水平也很厉害吗？」 朱元璋心道，不是沐瑶的指挥水平高，而是她执行了三孙的计策，让蓝玉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也不得不服气！ 还有，沐瑶是咱许给三孙的，以后三孙继承大位，蓝玉见了沐瑶也得行礼！ 「我得问问沐瑶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舅姥爷转了性子、改了脾气？」 “徐怀锦，借你的背用用。”朱允熥看徐怀锦刚刚滑完雪，就让她过来歇一会儿。 徐怀锦滑了过来。 徐怀锦好几次看到朱允熥让毕千户弯下腰，背部放平，在其上写写划划。 这次，朱允熥要借自己的背，可能是毕千户的老腰不行了。 徐怀锦学着毕千户的动作，弯下腰，背部放平。 朱允熥走到徐怀锦的后面，拿出信纸开始写。 “别乱动！别影响我写字啊。” “徐怀锦，不要滑，别出溜！” 徐怀锦听着听着，总感到哪里不对劲，这动作十分别扭。 朱元璋心道，三孙，真是太会玩了吧，趴在徐怀锦的后背上给沐瑶写信！ “吴王，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徐怀锦扭头道。 朱允熥边折信纸边笑道：“是啊，快乐出发！” 徐怀锦高兴了，终于可以出发了！ “吴王，下一步，我们去哪里？”徐怀锦问道。 “下一步，直捣黄龙！”朱允熥道。 朱元璋兴奋起来，直捣黄龙！这就意味着三孙要打最后一战！ 直接到达兀纳失里的老巢，彻底占领和控制西域！ 但是，只占住一个地方，就能控制和占领西域？ 按道理说，攻占一个国家的首都才算是彻底胜利。 就如此当年咱带兵打下了元大都，都算是将元朝彻底推翻。 但是，就兀纳失里来说，他的老窝是在哈密！ 事实证明，在三孙心目中，哈密根本不是西域的命门！ 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占住了就能控制住整个西域？ 「兀纳失里，此刻应该正在向亦烈进发。」 「因为，木扎儿的老家就是在这里。」 「兀纳失里不仅要杀了木扎儿，还会将木扎儿的族人一并干掉，斩草除根。」 亦烈！ 这是什么地方？ 朱元璋整天替朱允熥拿着地图，好像地图上并没有这个地名！ 难道就是在亦烈，三孙要与兀纳失里进行终极一战？ 第0430章 吴王摊牌了 朱允熥再次组织众将一起，对军士们的滑雪技术进行了考核。 虽然水平参差不齐，但就算是最差的军士，其滑起来的速度也要超过马和骆驼。 如今，牲畜反而成了行军速度的制约因素。 任谁也想不到，会有这种奇妙的变化。 有了马皮滑雪板，让整个明军轻装上阵，拥有了更加出色的机动性能。 四万匹死马也发挥出了最大的功效，加上达坂城中大量的松木，明军拥有了大量的马皮滑雪板。 平均每人五对滑雪板。 滑雪技术最好的当然是图瓦人，图瓦人也分散到了各部之中。 其次就是吴开海的特战营。 吴开海的特战营拥有了滑雪技术，成了全军的先头部队和机动能力最强的突击力量。 火器营的军士由于平时的训练都不如吴开海所带的庄浪兄弟，虽然有着先进武器，但在特战营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本属于火器营的风头，基本上被特战营给抢走了。 火器营如今成了吴王中军帐的护卫队和战略预备队。 出发之前，千户以上的人都集中起来，朱允熥要作行前动员。 “也许大家要问，我们下一步要去往哪里！” 朱允熥的第一句就点明了大家最想说的话。 “很可惜，我们的地图上并没有标注。因为这个地方，宋以来包括我们大明，汉人都没有来过，更没有想过。” “这个地方，就是贡使们一直提到的亦烈！” “当年，成吉思汗亲率大军，经亦烈河谷，出征中亚，成吉思汗征服西域和中亚广大地区后，将亦烈等广阔土地分封给他的二儿子察合台，史称察合台汗国。” “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诸位，亦烈就是我要占领和彻底控制的地方！” 朱元璋激动了，三孙，终于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他的终极目标！ 那就是占领亦烈！ 亦烈，应该就是三孙多次在心声中流露的那个地方。 亦烈，应该就是三孙所讲的西域的命门！ 吴王，正式向大家摊牌了！ “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诸位，不管兀纳失里在不在亦烈，我都要去亦烈！” “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诸位，兀纳失里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尘世间的一粒微尘，而亦烈则是整个西域的关键命门。” “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诸位，我要的是亦烈，而不是兀纳失里！” 朱元璋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三孙，终于亮出了他的心声，终于霸气显露了！ 三孙，不再苟了！ 众人听得大惊，像不认识朱允熥一样。 兀纳失里，这是胡人的大汗，是西域各个部落联盟的首领！ 在吴王朱允熥眼中啥也不算！只是一粒微尘，无关紧要！ “我还可以告诉诸位，之前我之所以一次次放走兀纳失里，就是为了让他逃到亦烈去！” “这样我就可以用完成陛下交待的生擒兀纳失里为由头，逼着你们跟我去亦烈！” “之所以如此，我是担心军士们会中途疲惫，不想占领远天远地去去占领亦烈！” “但是，现在到这个地方了，你们别无选择，只有去亦烈！” “所以，本王今日也就不跟诸位绕弯子，明确地告诉大家：本王要拿下亦烈，将整个西域纳入我大明版图，归入我大明治下！永远，永久！” 众将这下子明白了。 难怪吴王一次次饶过了兀纳失里！ 原来，吴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兀纳失里只不过是吴王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吴王只是利用兀纳失里，达到他的战略目标。 而这个战略目标居然是要占领亦烈这个西域的关键命门，从而将西域永久、永久地纳入大明版图！ 吴王平时嘻嘻哈哈的，哪知道他心中有如此宏图大略！ “大家知道亦烈为何是西域的命脉？”朱允熥问道。 众人皆摇头不知。 “亦烈早在汉朝时，我们就与此地的乌孙国进行了联合。到唐朝，朝廷命苏定方为伊丽道大总管，统一了西域，此地叫做伊丽。” “宋之后，此地归西辽。元时，此地属于查察合台汗国。” “可惜的是，我们大明对于此地的了解，基本为零。” “因为我们大明的力量止步于嘉峪关。”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眼光决定后世的格局！” “世界即将面临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所不知道的各种文明正在崛起，我们所不了解的各个国家正要扩张！” “一旦我们退缩，一旦我们内敛，我们的后代将龟缩到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抛掉一切温情脉脉的面纱！扩张，扩张，再扩张！” “我们要与老天抢时间，要与其他文明抢地盘，要与其他国家抢资源，要给子孙后代抢身位！” 抢时间！抢地盘！抢资源！抢身位！ 听得让人心潮澎湃、血脉贲张！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留给我们的资源不多了！” “现在，历史把我们推到了前台，轮到我们上场了！” “机会摆在了我们面前，就看我们能不能抓住！” “前进一步，占领西域，扩展我大明疆土！” “后退一步，与世无争，子孙将万劫不复！” 众将听得呆了，天啊，吴王这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机密？ 这个世界将要发生大变化，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还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文明，不了解的国家！ 吴王说这话，大家都信了！ 因为吴王经常用的那些先进装备，他说都是出自一些遥远的国度和民族。 那些国度和民族正在崛起！ 徐怀锦想起了大宋！ 大宋建国之后，多少民族在崛起！ 先是羌人的西夏，后是契丹族的大辽，再后来是女真人的金国，一个又一个地轮流欺负大宋。 建国之初，大宋皇帝多次图谋燕云十六州。 好几次，就差那么一口气，就差那么一两步！ 但就是这么一口气，就是那么一两步，大宋没有拿回燕云地区。 正是这样，大宋在北方游牧民族面前无险可守，处处被动挨打。 正是这样，大宋最后才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 吴王想占住的这个亦烈，其对于西域的作用，就相当于燕云对于中原王朝的屏障作用。 “亦烈是元人的亦烈。我宣布：亦烈已经成为历史，我大明占领的，叫做：伊犁！” 第0431章 这就是西域的命门 徐怀锦明白了，吴王将亦烈改为伊犁，既有继承大唐伊丽的意思，又有改造塑造的意味。 亦烈过去就是游牧区，改为伊犁，意味着用牛犁地，从游牧改为农耕！ 就是说，让他们服从我中原政权的统治！ 徐怀锦赞叹道：“吴王，这名字改得好！” “《汉书·匈奴传》曾说：固已犁其庭，扫其闾，郡县而置之。此为‘犁庭扫穴’一词的由来。” “庭者，匈奴祭祀天神之处所。犁平胡人的大本营，扫荡胡人的巢穴。” “伊犁，伊犁，也有辟土开疆之意。” 朱元璋曾听三孙讲过，要想控制西域，就要让各个游牧民族相对稳定下来！ 让他们像天山以南的一些民族一些，半牧半耕。 稳定下来的部落，会进一步收敛他们的野性，减少对花夏民族的侵略，并逐步融入中花文明的大河。 还有，三孙在哈密设立的先农坛，他要放上那种转基因粮食的种子。 用这种丰产的种子，改造他们的习性，控制他们的命脉！ 三孙占领和控制西域的方略，有文有武，有软有硬，可以说是全方位、立体式的！ 这种方略，恐怕集中起文武大臣也未必想得出来！ 真不知道三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吴王，伊犁为何为西域之关键命门？”徐怀锦问道：“据我所知，伊犁是汉唐疆域的极西之地，并非处于中间和中枢，怎么可以是西域命门？” “没有处于地理上的中间地位，也可以是命门。” “就像我们理解中的，就肚脐是人的命门，正好接近中间。” “但其实，人真正的命门在头顶。” “是不是命门，主要是取决于其地位和作用。” “这么说吧，整个西域最为富饶的地方就是伊犁！” “整个西域，这个地方是雨量最为充沛的地方，最适合汉人居住。” “因为适合汉人居住，我们在此可以长期扎根，就可以对西域实施长久治理。” 朱允熥指着地图说道：“此地处于传统的西域与中亚地区地理接驳点之上，向东可以沿天山山脉走巴里坤湖或轮台山道进入玉门关或者南疆一带。” “向西则可以避开高耸入云的帕米尔高原，走‘两河流域’（伊犁河、楚河）南下进入中亚核心区域，是毋容置疑的交通地理枢纽。” “因为占领和控制了伊犁，成吉思汗才可以继续挥师西进，荡平欧洲。” “此地，是成吉思汗新的根据地、大本营，也是成吉思汗军队的中继站、转运地，这里才是成吉思军所向披靡的关键所在！” “没有伊犁的地理支撑，没有伊犁的物质支持，成吉思汗不可能纵横天下！” “伊犁不仅是成吉思汗创立帝国的地理中心，也是他的战略中心和物资供应基地。” 众将听到这里，早已是热血！ 天啊，伊犁原来如此重要！ 对于不思进取的中原王朝来讲，什么哈密，什么伊犁，与我们没啥关系。 我们的中心，永远是在中原，永远是在皇城和京师。 但是，吴王此时则是放开了眼光，打开了胸襟，提到了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打下的地盘之大简直是难以想像。 原来，伊犁就是成吉思汗的中心、重心和基地！ 吴王早就瞄准了伊犁！ 众人又骇然看向朱允熥，难道吴王盘算的，还不仅仅是西域？ 他要打下如成吉思汗一般的江山？ 如果是这样，我们这些跟着吴王的将士，岂不要青史留名？！ 朱元璋感到，幸亏是戴着面巾，要不然，他脸上的兴奋之色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伊犁河谷虽然深居内陆，但是向西的地形面向低矮的哈萨克丘陵方向有敞开口，有利于西风从北大西洋带来的海洋湿润气流进入，在山地迎风坡受地形抬升形成地形雨。」 「伊犁流域三面被天山主脉、支脉所挟。」 「山脉海拔多在四千米以上。位于伊犁北侧的科古琴山，高低起伏，逶迤连绵。博罗科努山更加巍峨，苍茫一片。」 「东南侧的那拉提山，山形如角，直刺苍穹。」 「这些高大的山脉从北、东、方面都三面合围，形成了一个朝向西方的喇叭口，形成了一个超级集雨器。」 「伊犁三面高山，西部是平坦的欧洲平原、欧亚草原，相中超过五千公里的大西洋水汽可一路向东，直达此地。」 「当水汽进入山谷，超集集雨器就开始发挥作用。」 「迎风坡每年的降水量可达600-800毫米，大量降水在高山上以固态形式留存，形成冰川。」 「在海拔最高处，冰川融水常常形成湖泊，它们散落在群山之间，犹如宝石。」 「群山之中也因此发育出众多河流，从高山上奔腾而下，一路穿越森林、流经草原，切出峡谷，拓为宽谷，最终汇聚成西域水量最为充沛的河流——伊犁河。」 「充足的水汽，加水伊犁河谷既深且窄，容易形成外部寒冷、内部温暖的逆温带，使得此地草木极为繁盛。」 「著名的雪岭云杉，胸径可达一丈，最高可达20丈，仅凭这一个树种，就在天山北坡形成了一条超过一千公里的森林带。」 「在树木不能生长的地方，草原开始肆意蔓延，形成了高山草甸、山麓林缘草甸、坡地草原、河谷稀树草原。」 「伊犁被称为西域湿岛、塞外江南！」 「为了拥有西域，中国人努力了2000多年！」 「从西汉张骞，到东汉班超、班勇，再到唐朝名将苏定方、高仙芝，无不为经营西域而费尽心血。」 「然而，强盛如汉唐，西域也仍然避免不了降而复叛、叛服不定。」 「甚至在宋元明三朝的数百年间，中央政权基本失去了对西域的有效治理。」 「正是这种状况长期持续，我们也许将永远失去西域。」 「危急之秋，一个经营西域的关键命门出现了。」 「公元1755年，清朝乾隆皇帝派大军进入伊犁，整个西域渐次重归！」 「之前历朝历代从未重视过的遥远的伊犁，居然改写了历史。」 「有一部经典著作《草原帝国》的结尾写道：乾隆皇帝对伊犁流域的吞并，标志着中国在经历18个世纪之后，实现了班超时代就制定的目标。」 「这个目标就是：定居民族对游牧民族、农耕地区对草原的还击。」 「没有清朝对伊犁雄心勃勃的经营，就没有后世之版图。」 「完成“旷世武功”的乾隆皇帝也因“犁庭扫闾、一统西域”而被列入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前三个是：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最后一位最具争议。」 「有人说是朱元璋，有人说是乾隆皇帝。」 朱元璋听到此，有些不服气，咱驱走了胡虏，居然还抵不上一个西域？ 第0432章 眼睛就是我们的监狱 「水草丰美的伊犁很早就成了古代游牧民的放牧之所，塞人、乌孙、突厥、蒙古、准格尔部都曾以伊犁为中心，建立起强大的草原政权。」 「事实证明，占住并经营好伊犁，就能全面辐射和控制整个西域。」 「天山以南的塔里木盆地则没有伊犁这样优异的水汽条件，只能凭借雪山融水，在盆地边缘形成一个个独立分割的绿洲小国。」 「天山以北的游牧政权可以翻越天山，攻入绿洲，将南部小国各个击破，反之则不行。」 「绿洲城邦往往势力弱小，无力北上，正所谓：北可以制南、南不可制北。」 「但是在汉代、唐代，因为农业经济的相似性，朝廷都将经营西域的重心放在天山以南。」 「中央政权强盛时期，还可以对天山以北进行羁縻抚绥，一旦衰弱，中央帝国多年经营的心血，便会在游牧政权南下的铁蹄中灰飞烟灭。」 「到了清代，对游牧民族了解很深的乾隆皇帝显然发现并看清了这一点，经营西域，必须经营伊犁！」 「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 「乾隆皇帝找到了历朝历代不能完全控制西域的关键和核心问题！」 「乾隆迅速出兵，占领伊犁！」 「于是，一场对伊犁翻天覆地的大改造开始了！」 「建立伊犁九城，形成了当时西域最宏大的城市群。」 「伊犁草原气候温和湿润，土壤肥沃，宜牧宜农，乾隆没有把伊犁仅仅当作一个军事重镇，而是提出了一个雄伟的经济目标：实现衣食财赋“与内地无异”。」 「在这种政策的推动下，西域北边的垦区迅速发展起来。」 「最后，伊犁草原土地肥沃，阡陌交通，从此变成了农业高产区，成为有名的粮仓。」 「同时，乾隆皇帝从全国各地征调移民来充实伊犁。」 「这些新移民爱国意识极强，伊犁因此成为一个非常独特的移民社会，民族杂处共融共通，各民族的融合度远高于其他地方。」 「这一点对于伊犁的社会稳定依然具有重大的作用。」 「造城、屯田、移民，经过长期建设之后，伊犁最终形成了以伊犁为核心的稳定行政区，整个西域才真正牢固地融入中花版图。」 「西域的面积相当于南宋的面积！」 「乾隆将西域纳入版图，拉大了中花发展之框架，奠定了千年发展之伟业！」 「再看看明朝吧。」 朱元璋心头一震，三孙提到咱的大明，这是要作比较啊。 「看看明朝，老朱和他的子孙们对西域和东北地区兴趣不大，长城以北更是没有什么统治力。」 「明朝设立了奴儿干都司这一行政机构管理广大的东北羁縻地区，但是这一机构名义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最远也就能管理到吉林部分地区，而且这个奴儿干都司成立没有几年便被裁撤了。」 「终明朝一世，大明的军队也未越过哈密。当时漠南蒙古臣服大明，但只是臣服，明朝北部的实际疆域就是长城。」 「虽然清朝晚期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让人扼腕叹息，但是相比明朝，对中国疆域面积贡献最大的是清朝，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朱元璋此时才感到，这个乾隆皇帝的确了不起！ 汉唐两代都没有办成的事情，乾隆办成了！ 占领西域，咱连想都不敢想！有些汗颜啊。 难怪三孙对乾隆皇帝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不过，恐怕今后乾隆不一定排得上了！ 因为有了咱三孙！ 有了咱三孙，就从根本上改变了历史！ 幸亏有了三孙！ 如果不是三孙，咱怎么也不会跑到西域来，怎么也不会离伊犁这么近！ 现在，千年一遇的机会摆在了面前！ 占住伊犁就能彻底控制整个西域！ 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 等咱回应天，咱也往这里调兵、移民，咱也建伊犁九城！ 现在想了想，三孙从应天的时候就开始想这件事了！ 三孙一直不想当什么储君，一心想让咱把他封到边境！ 原来，他一直就占住伊犁，从而替我大明控制住西域！ 那些个文人们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还有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三孙不想当储君，就是想来策马西域，替咱大明平天下！ 三孙干的事，才是真正的为万世开太平！ 过去，咱所认为的天下，只是那么巴掌大的地方！ 与三孙待在一起，咱知道了什么叫天高、什么叫海阔，什么叫天下，什么叫格局！ 幸亏有三孙，否则咱大明今后越来越内敛，越来越保守，还真的要被世界给抛弃了！ 三孙曾讲过，咱现在正处于历史的十字路口上，是开放还是保守，是扩张还是内收，完全取决于咱！ 回到应天，咱就再搞一个祖训，将开放、扩张作为一项永远不能改变的国策！ 「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我既然来了，就提前把乾隆皇帝做的事提前做了吧。」 「改亦烈为伊犁，算是乾隆皇帝致敬！」 「占领伊犁之后，就让平安暂领西域大将军，总管军政事务，回去之后再向老朱解释。」 朱元璋心想，三孙不用解释了，咱都了解！ 由平安全面掌握西域，咱放心。 「但是，就是害怕老朱太保守，总认为西域全是风沙，又冷又穷，让平安撤回大明，一切都成了东流水！」 朱元璋道，三孙，你又误会咱了。 要是以前，咱还真让平安撤回去。 但是通过三孙一年多的心声，咱也认识到了，西域地理位置重要，地下还有大明将来发展所需要的能源！ 「归根到底，这是眼光的问题。」 「这也怨不得老朱，他有着时代的局限。」 「尼采说：我们的眼睛就是我们的监狱，目光所及之处就是监狱的围墙。」 「有人因为相信而看见，有人因为看见而相信。」 「没有超前的眼光、长远的眼光、世界的眼光，大明还会陶醉在过去的辉煌里沾沾自喜。」 朱元璋无语了，又被三孙轻看了。 但是，就眼光而言，咱跟三孙没法比呀。 …… 吴王朱允熥向大家明确了这次西行的终极目标。 这让六万明军顿时欢呼起来。 虽说离伊犁还很远，还没有占领和控制伊犁，但是毕竟心中有了底。 以前是只管跟着吴王撵着兀纳失里跑，有点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现在，吴王开始主动攻击，展开了他的战略布局！ 六万明军出发！ 行军路线是：过轮台、绕西海，从著名的独库垭口向南翻越依连哈比山，到达那拉提草原，这就是伊犁河谷的最东端。 吴开海带着千人特战营打头，其他的跟随其后，殿后的仍然是蓝寿。 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轮台城。 吴开海前来报告，轮台城，果然成为了死城！ 一路上，时不时有一些牧人的毡房，但是里面的牧民全都成了死人。 没有任何刀箭伤口，没有皮包骨头，都是死于中毒。 兀纳失里太狠了，为了杀死六万明军，连同这些无辜的部族也都一并毒死了。 …… 应天，大明科技院。 李景隆的大军围在此地已经七天了。 因为朝廷的经费有限，朱允炆继承了先皇勤俭节约的良好习惯，只让五万人围住，其余十五万人返回各自的卫所。 既然大明科技院不能进攻，那就没必要留这么多军队在此。 城内的粮食和水源总有断的一天。 与大明科技院内其他人一样，沐瑶也是眉头紧锁。 往下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吴王？ 告诉吴王又如何？他远在西域，远水解不了近渴。 第0433章 吴王能搬山移岭 大明科技院已经采购了大量的粮草，堆在了大明科技院的一个巨大的仓库之中。 这是陶成道专门为吴王朱允熥准备的。 这些粮草和夫子庙的武器库一样，都是隔一段时间消失一次。 不用说，是吴王用他那神乎其神的手段运走了。 正因为有了这些粮草，吴王暂时没有运走，所以还可以撑不短的时间。 城外的河流已经被朝廷军队给截断了。 但城内并不缺水，稍微向下挖一下，不到一丈就会有水。 但这种水其实还是地表水，并非是地下水，也不是真正的井水。 喝起来有一种或苦或涩的怪味。 后来大家都用布来过滤和净化水，但仍有不少人拉肚子或得了其他病。 打深井是一项技术活，大明科技院虽然人不少，但是，没有专业打井人员，更没有相应的工具，根本打不成！ 真愁人啊。 沐瑶呆呆坐在绣凳上，手托着腮沉思。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给吴王写信，也没有收到吴王的信。 也不知道吴王现在怎么样了，在西域的战事进展得是不是顺利。 此时，桌子上的信封又出现了！ 吴王来信了！ 沐瑶赶忙打开。 “沐瑶，我此时正趴在徐怀锦的背上给你写信。” 啊，趴在徐怀锦的背上写信？ 沐瑶尽力想象着这个浮想联翩的画面，脑补着一些细节，不由得有些脸红。 吴王，怎么可以这样呢？ 再一想，色，应该就是吴王的本色。 吴王平时不就是和梅儿、兰儿这样胡闹吗？ 进入西域一年多了，吴王恐怕早就憋不住了吧。 加上他和陛下不在一起，也没有人管得住了，再加上吴王的自律性较差，唉！ 徐怀锦，这是徐达的孙女，徐增寿的宝贝女儿，是大明有名的才女。 看来，徐怀锦也被吴王给迷住了。 六万明军就徐怀锦一个女子，吴王可能也看上徐怀锦了！ 两个人旅途寂寞，干柴加烈火，可能已经是生米做成熟饭了！ 沐瑶想到这里十分郁闷，对于吴王有三妻四妾她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是，自己还没有与吴王成婚，就让别的女子给占了先，先享受了金风玉露！ 吴王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吴王写的这句话，沐瑶感到分明带有一种炫耀，还有一种挖苦，我，吴王难道看不上吗？ 沐瑶突然又笑了。 这哪里能怨吴王？ 吴王根本不知道我就是他的人！根本不知道陛下已经把我许给他了！ 是时候告诉吴王了！ 沐瑶继续看信。 “沐瑶，我觉得你们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李景隆是不是还围着大明科技院？” “围而不攻，等着你们断水断粮，这是最通常也是最合适的招数。” “告诉我城中有多少人，粮食和水我会给你们足额提供，就在科技院的仓库里。” “还有，告诉你父亲，不要让沐晟从云南造反。一旦造反，到时候不好收场。” 信看至此，沐瑶已经顾不上徐怀锦与吴王的什么写信动作了。 吴王居然能够解决大明科技院五千人的断水断粮问题！ 因为有了信件的神奇传送，沐瑶也不算震惊。 只是有一些怀疑，毕竟五千人的水源、粮食绝对不是小数目。 沐瑶马上回信，告诉吴王大明科技院内总共有五千一百余人。 沐瑶把信装回去，马上出门叫上了陶成道，兴奋地赶往仓库。 陶成道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沐瑶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所有的忧愁都一扫而空！ 一进入仓库，陶成道惊呆了。 仓库里的粮草都在。 突然多出了方方正正的山一样的东西。 沐瑶摸了摸，这是由一个又一个完全一样的瓶子堆在一起的，这不就是水吗？ 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口感极好，还带着一丝甜味！ 与这几天喝的水不可同日而语。 陶成道也开了一瓶，啧啧称赞，连连称奇！ “郡主，这是，这是吴王运来的？”陶成道问道。 其实陶成道也看出来，这绝对是与吴王有莫大关系。 看看这瓶子，不是玻璃，但是透明，我大明做不出来这么高质量的东西！ 看看瓶子外面的字迹，虽然工整异常，但几乎每个字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符合吴王懒惰散漫的性格。 瓶子上居然还有一行字：我们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吴王的搬运之法，不是大自然的，而是超自然的！ 是神一般的！ 难道吴王真有大力神夸娥氏两个儿子的本事，能够搬山移岭？ “吴王说了，他会解决我们的断水断粮问题。还有，缺什么就给他讲，他来解决。”沐瑶直为自己的夫君骄傲。 陶成道哈哈大笑，吴王，又是吴王，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下好了，吴王随时就能提供这么多水！ 而且这是高质量的水！ 沐瑶感到此事说出去，恐怕也没人敢相信，与陶成道约定，不要透露粮食和水是怎么来的。 很快，大明科技院的每人都领到了瓶装水。 拿到瓶装水之后，每个人都爱不释手，有的还忍着不舍得拧开盖子喝。 蓝玉、沐英等人问起之时，沐瑶则是神秘地笑笑，俏皮地说这是军事机密。 看到沐瑶的紧张、忧虑情绪完全没有了，沐英、蓝玉等人也就不再细问。 大体能猜得出来，又是朱允熥帮助沐瑶解决了问题。 又是几天过去，围在外面的李景隆忍不住了。 大明科技院内的人，居然没有哗变！ 墙头上守着的护院军还有说有笑的。 更可气的是陶成道，还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当前李景隆的面，在墙头上咕咚咕咚地喝水。 “李大人，感谢您啊。用五万人给我们看家护院，着实辛苦。渴了吧，来，尝尝我大明科技院的最新水产品。” 陶成道朝李景隆的方向扔过来几瓶水。 李景隆气得心里冒烟，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让其他军士尝了尝水。 好长时间过去，军士安然无恙。 军士还说，这是他喝过的最好的凉水。 李景隆这才想起来，大明科技院不仅仅会研究武器，他们还搞出了不少蔬菜和作物种子。 他们在城中挖坑渗水，再经过特殊处理，应该能做成这种水。 大明的盐，过去好多都有苦涩味，但经过大明科技院一处理，立马就变成了上好的精盐。 价格一下就翻了几倍。 看来，断水并不能对大明科技院形成威胁！ 这个情况，得马上向朱允炆报告。 第0434章 本王名草有主 奉天殿，早朝刚刚结束。 朱允炆留下了几个大臣继续议事。 “陛下，臣以为削藩要继续进行，不可久拖，久拖之下，恐怕生变呐。” 齐泰说道：“既然代王被人告发，且贪婪暴虐残暴，证据确凿，那就与周王一样处置。” “此事，蒋卿出力甚大！”朱允炆表扬了一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李景隆正在对付科技院那帮乱臣贼子，就由锦衣卫将代王抓捕归案。” 黄子澄说道：“陛下，代王的封地在大同，前去抓捕代王，岂不是让燕王有所惊醒？” “甚至燕王被激怒，做出不法之事，该当如何？” 齐泰道：“代王与燕王封地相邻，抓代王激怒燕王又如何？燕王的兵马加起来不到六万！如若燕王有异动，张昺、谢贵、张信、宋忠可随时就地剿灭！” 朱允炆说道：“尚礼所讲，甚为有理。告知张昺等人，严密监视燕王。燕王稍有不轨，即刻实施抓捕！” 要是依过去的脾气，黄子澄早就跟齐泰争起来了。 现在，黄子澄的脾气好多了，再加上朱允炆已经作了决定，再争也无益。 “占可，李景隆围困科技院有六天了吧？”朱允炆看到吏部尚书仇占可的表情变化不定，就随便问了他一句。 “回陛下，今日是第七天。” 仇占可记得非常清楚。 这些天，仇占可正憋住一股劲和一股气。 新皇将吴王府的宅子赐给了自己，哪知道儿子在接受吴王府的时候，居然被住在吴王府的一个女子给杀了！ 后来才了解到，这个女子是西平侯沐英的女儿沐瑶！ 听沐家说，先皇还封沐瑶为安宁郡主，并且许给了吴王朱允熥。 新皇为了专心对付北面的燕王，暂时没有对沐英动手，并且还让老上司齐泰来劝自己忍下这口气。 这么多天来，仇占可愤怒不已，却只能藏在心里。 他不能坏了新皇的大局，扰了新皇的大计。 七天前，报仇的机会来了！ 因为燕王的三个儿子同时到吴王府拜祭，引起了新皇的怀疑，怀疑燕王与沐英有勾结，下令抓捕沐家还有蓝家。 谁知道沐、蓝两家提前得知消息，走了铁铉的老路，躲进了大明科技院！ 这下好了，自己终于不用忍这口气了！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仇占可道。 朱允炆奇怪地看了一眼仇占可：“占可，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朕自会斟酌。” “陛下，大明科技院攻破之时，臣请饶过沐家性命。”仇占可道。 殿中几人均是一惊，仇占可这是疯了吗？ 因为儿子被杀却未能报仇，仇占可被憋疯了？ “占可，谁都可以求请，唯独你不能求情！”作为仇占可的老上司，兵部尚书齐泰好心提醒。 仇占可道：“臣恳请陛下将沐英、沐瑶交给臣，臣要将用沐英的头祭奠儿子，臣要将沐瑶的尸身与儿子合葬一处！” 尽管天气已经转暖，但殿中众人却被仇占可的话惊到了，都同时打了一个寒噤。 仇占可，与沐家可真是血海深仇！ 他竟然要求攻破大明科技院时不要杀掉沐家，要由他仇占可亲自动手！ 特别是他要杀掉沐瑶，让沐瑶与他的儿子合葬，这是配阴婚呐！ 黄子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仇占可，你杀掉沐英都不要紧，但你对沐瑶如此，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陛下，沐瑶是先皇封的安宁郡主，还是吴王妃，如此做，恐怕于礼不合吧？”黄子澄出言道。 “黄大人，沐瑶被封郡主，谁见到了，谁听到了？吴王妃？吴王又如何？我看吴王早就不顺眼了！” 仇占可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知道这么讲，绝对没有问题，新皇绝不会因此而怪罪他。 看看去年以来，吴王朱允熥夺去了本应该属于朱允炆的风光。 看看现在这些与新皇作对的人，沐家、蓝家、陶成道、铁铉，全都与吴王朱允熥的关系密切！ 吴王妃？还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呢，就算是真的吴王妃，新皇怎么会放在心上？ 这个名头能吓着普通百姓而已！ 此时，李景隆匆匆进了殿。 朱允炆脸色一喜，莫非是大明科技院撑不住了，都出来投降了？ “曹国公，大明科技院的事解决了吧？”齐泰捋着胡须一笑道：“他们也真能撑的，七天时间，也应该到了穷途末路。” 李景隆尴尬地咳了几声：“咳，呃，这，大明科技院，他们饮水充足，粮食不缺，毫无饥饿之象。” “看看，大明科技院早就图谋不轨！他们早就开始囤粮囤水！”仇占可说道：“这一定是吴王让沐瑶这么做的！” 李景隆拿出了一瓶水道：“这就是大明科技院的水，请陛下过目。军士已经喝过，并无下毒。” 刘洪接了过来，李景隆替他拧开盖子，刘洪喝了一口，愣住了。 又喝了一口，砸了砸嘴巴。 “我入宫几十年，头一次喝这么好的水！”刘洪道。 黄子澄拿过瓶子，看了看，也喝了一口。 “陛下，大明科技院种出的蔬菜好吃，他们搞出来的盐也是上等货，他们做出来手雷威力巨大，现在又制出了如此纯净可口的水！臣以为，对大明科技院只可抚，不可剿——” “黄大人，你这屁股是往哪里坐？”仇占可大声打断了黄子澄的话。 黄子澄再往下说的话，那就是饶了大明科技院的人，新皇一冲动，一答应，自己的仇还怎么报？ 朱允炆对黄子澄的话有些不满，但也没有马上批评他，毕竟是自己的老师。 “景隆，继续围困，他们有水就有水吧，不信他们能马上种出来粮！” 朱允炆补充道：“到时候，不管什么人，一律就地格杀，不留后患。” 仇占可很失望。 朱允炆又道：“占可，朕说过的话，岂可更改？” 仇占可明白，大明科技院里的人都得就地杀了，这是天子一言！ “占可，吴王府的宅子，朕赐给你了。现在，你该搬进去了。” 仇占可立马跪下谢恩。 …… 过了轮台是西海。 六万明军终于走出了轮台周边几百里的死地。 西海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仍然被冰雪覆盖。 连续行军几天，朱允熥决定在西海边扎营休息。 军士们得令，都扎起了营帐。 朱允熥则是走到了西海边，徐怀锦和朱元璋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如果春暖花开，西海的冰雪融化，该有一番奇景吧。”徐怀锦道。 「融合，春天？西海！想起了一首歌。」 「虽然这个西海并非是可可西里，但是到了西域，当然要想起刀郎的经典！」 “徐怀锦，此情此景，真想高歌一曲。”朱允熥道。 徐怀锦多次听朱允熥唱歌，他的唱歌别具一格，往往与彼时彼地彼景相吻合，让人沉醉。 “好啊，吴王，我洗耳恭听！”徐怀锦拍手叫道。 朱元璋很是意外，徐怀锦向来是端着架子的，如今与三孙处久了，不自觉地显出了小女儿态。 “这首歌可以做叫《西海情歌》。” “自你离开以后从此就丢了温柔，等待在这雪山路漫长，听寒风呼啸依旧。一眼望不到边，风似刀割我的脸，等不到西海天际蔚蓝，无言着苍茫的高原，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爱像风筝断了线，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后归来的孤雁，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朱允熥高亢略带沙哑的声音，与之前绝不相同，带着一种深情和伤痛。 徐怀锦居然眼睛都湿了，看来，吴王也有伤心往事！ 居然有女子离开了吴王，吴王还在痴痴地等待着那个女子！ 这个女子可能根本不了解吴王！ 这个女子和世人一样，认为吴王就是个混蛋加白痴。 因为过去的吴王，一直隐藏着他的才华，掩饰着他的理想！ 这个女子不知道他扔掉了一块宝玉！ 这个女子被吴王这么深爱，徐怀锦好生羡慕。 朱元璋也愣了，三孙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咱怎么不知道？ 哪个女子这么大胆，居然敢拒绝咱三孙！反了她了！ 此时，朱允熥从袖口掏出了信。 「啊，不是吧，沐瑶是我老婆？！安宁郡主是我老婆？！」 徐怀锦此时扭过头道：“吴王如此人才，只可惜却无人嫁你。可叹世间女子目光短浅啊。” 朱允熥哈哈大笑：“徐怀锦，你就别想了。本王，已名草有主！” 第0435章 不让他死让他疯 徐怀锦被朱允熥的话给噎了一句。 朱允熥想什么好事呢？还以为本姑娘能嫁给你？ 但是，朱允熥如此说，徐怀锦却有些怏怏，情绪不高。 朱元璋听到三孙的心声，明白了，这是沐瑶给他回信了。 沐瑶把咱封安宁郡主并许给他的消息透露了。 沐瑶这是摊牌了呀。 这是好事！ 沐瑶的摊牌与三孙的摊牌相隔很近。 三孙刚刚向六万明军摊牌了，他要为大明打下西域，要为大明的千秋万代抢时间、抢资源、抢地盘、抢身位！ 而沐瑶也向三孙表明了她真正的身份。 三孙，这下子该明白咱的用意了吧。 如果咱不想让三孙当储君，怎么会精心为他挑选一个伴侣？ 别看咱可以安排全天下的女子，但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却十分不易。 看看咱，就是因为找对了马姑娘，让她管着一切，后来又管着后宫，咱的大业才会如此顺顺当当。 要是找不好女人，男人就干不成什么大事。 远的不说，看看咱的标儿吧。 咱给他定下的常氏，是个好女人，可惜命太短了。 后来，吕氏由宫人升级为太子妃，这个女人太有心计，对标儿的影响不太好。 还有，吕氏生下了二孙朱允炆，小的时候咱是看不上他的。 朱允炆刚生下来的时候，头顶骨歪得厉害，整个头型看上去像个弯月亮。 咱对朱允炆这番模样就很不喜欢，经常叫他为“半边月亮”。 那个时候，咱总担心二孙将来不得善终。 但是后来，就是因为三孙一直是个废物样子，而二孙人很聪明，喜欢读书。 有一次咱过大寿，文武百官都忙着给咱准备寿礼。 二孙朱允炆则是挑选了几百枚精妙绝伦的雨花石，拼凑起来，镶嵌成了“万寿无疆”几个大字。 这份寿礼顿时受到满朝文武的啧啧称赞。 也就是因为这些细节，咱才慢慢着力培养二孙。 后来听了三孙的心声才知道，二孙也这么有心计，和他母亲吕氏一样！ 老四起来造二孙的反，把二孙逼得一把火烧了皇宫，后来不知所终。 这说明，当年咱对二孙不得善终的担心是对的。 所以说，一定要找个好女人！ 作为将来大明的掌舵人，必须找一个像马姑娘一样好的女人。 沐瑶是一个，徐怀锦也算一个！ 两个女子都跟着咱三孙也很不错，一文一武，二龙戏珠！ 「沐瑶居然是老朱安排给我的！」 「老朱居然让沐瑶到我身边搞什么角色扮演！」 「老朱也喜欢恶搞吗？」 「先是把沐瑶许给我当媳妇，让她来监督我！」 「明白了，老朱让未来的媳妇监督我，难怪梅儿和兰儿有些怕沐瑶呢。」 「老朱，用心险恶！」 朱元璋真想叫出声来，三孙，你用词不当，不是用心险恶，而是用心良苦！ 「沐瑶还真的是我媳妇！」 「本以为老朱的眼光不行呢，本以为老朱会挑个猪八戒他二姨！」 「谁知道老朱的审美，还不错！」 「沐瑶的身材、长相几乎是无可挑剔。」 「还有一身好武功，对于老朱的这次安排，勉强接受吧。」 「看在老朱如此用心，给他打个五星好评！」 朱元璋有些小激动，咱为三孙做了那么多！咱按三孙的心声干了那么多！ 三孙就没怎么表扬过咱！ 这次，三孙表扬了，而且给咱打五星好评！ 「幸亏有了沐瑶，有了她的劝说，蓝家才一起躲进了大明科技院。」 「沐瑶是自己老婆，情况不同了，那以后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让她用上最好的东西，吃的，穿的，还有武器装备！」 朱元璋有些紧张，三孙，千万不要给沐瑶威力太大的武器！ 要是二孙把大明科技院逼急了，沐瑶把这种武器拿出来，说不定就要了咱二孙的命。 虽说咱现在看不上、看不惯二孙，但是也不至于、也不能让他送命啊。 「不是吧，李景隆说什么？」 「我可奥，李景隆说朱允炆把我的宅子又赐给了仇占可！」 「仇占可居然想亲手杀死沐瑶，让沐瑶与他儿子合葬！」 「仇占可，你特么疯了吗？」 朱元璋顿时火起，仇占可，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人！ 你欠着吴王两千五百两金子，还敢去强占吴王的宅子！ 还趁着沐瑶躲进大明科技院的机会，又要去强占！ 仇占可，你是读书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 「仇占可，敢占老子的宅子，敢打我老婆的主意！」 「仇占可，老子决不饶你！」 「回信，给沐瑶吃个定心丸！」 朱允熥从袖口掏出了信纸和圆珠笔：“徐怀锦，借你的背一用。” 徐怀锦已经习惯了朱允熥这样的咐咐了，弯腰平背的动作做得非常熟练。 因为徐怀锦感到朱允熥在她背上写写划划，可能是马上将心中的灵感记下来，怕忘了。 吴王的灵感，不是关于诗文的，就是关于战争的，都很重要。 「沐瑶，真没想到皇爷爷让你当我老婆！」 「我很高兴，我很满意，发自内心的。」 「你近期所做的一切，我也很满意。」 「仇占可你不要管了。」 「仇占可要搬到府中就让他搬吧，你不要冲动，武功再高，也敌不住人多。」 「李景隆虽然有些脓包，但抓人还是有一套的。」 「仇占可的事情，为夫解决！」 「我不会让仇占可死，太便宜他了。」 「我会让他疯！」 朱元璋听到这里，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三孙不让沐瑶管仇占可，他自己来解决。 三孙不让仇占可死，但会让他发疯！ 三孙远在几万里之外，怎么能让仇占可发疯？ …… 应天，吴王府。 仇占可终于搬进来了。 为了得到吴王府，仇占可的儿子仇理被沐瑶给杀了。 没过多长时间，吴王府就人去院空了。 杀人的沐瑶和沐家都成了朝廷重犯，新皇把吴王府又赐与了自己。 吴王府本来就是干净整齐，仇家的家当也没有多少，很快就安顿下来。 仇占可走进吴王的书房，布置的相当合理，书香味十足。 这地方最合适的就是自己，吴王狗屁不会，还搞一个书房，简直是附庸风雅！ 这么好的书房，也不知道吴王进来过没有，真是糟蹋了这么高档的家具和这么高雅的环境。 刚刚坐下来，仇占可突然发现金丝楠木的书桌上多了一个精美的信封。 不是吧，仇占可眨了眨眼，那信封还在那里。 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仇大尚书台启！ 拆开一看，一行字映入眼帘：“仇占可，你欠本王两千五百两金子，啥时候还？” 仇占可身子呆住了，就像是被雷电劈中一样。 第0436章 仇占可真的疯了 仇占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再看了一遍信封，再看看窗外。 天还没黑呢，难不成有鬼？ 很明显，这信封和纸张十分精美，大明生产不出来！ 仇占可马上想到，他见过这种纸，那是在杭州之时。 那时，先皇带着朱允熥、李景隆还有自己一起去杭州打窝寇。 当然，还有那个沐瑶也一同跟着。 那时，朱允熥就是在城外立了一个大木板，贴了一张大幅的纸张，上面画着两个窝国女人的像。 当时先皇还让锦衣卫把纸张带回应天，交给工部照着研制。 这封信，难道是吴王从应天出发前写好了，放在书桌上？ 不会，吴王怎么会料到自己会住里他的吴王府？ 不会，因为自己当上吏部尚书还没几天！ 天呐，朱允熥不是已经死了吗？ 六万明军已经被困死在沙漠了，其中就包括了先皇和吴王！ 吴王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再看了一遍，没错，这字就是吴王的。 吴王写字一向就是这么写的，不是少了这个笔划，就是缺了那个部首，但大体都能看得懂。 这字，就是废物吴王的最为显著的标志。 再想了一会儿，仇占可感到，这应该是沐瑶捣的鬼！ 从她杀掉儿子仇理之后，她就料到了仇家会进驻这里。 毕竟，新皇说过要把吴王府赐给自己。 沐瑶在从这里撤走之前，已经预料到这个宅子会到仇家手中。 因此，沐瑶为了报复，就故意写这么一封信放到这里，想吓唬我！ 刚才看到突然出现的信件，应该是这些天太悲痛、太愤怒了！ 刚才可能是眼花了。 一定是沐瑶搞的恶作剧。 沐瑶已经干过这样的事。 前些日子，沐瑶潜心研究了朱允熥所写小说的风格和特点，对《射雕英雄传》进行了续写。 这也在朝野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让大家认为吴王还活着，先皇还活着！ 新皇朱允炆专门派刘洪来查证，沐瑶这才承认，恢复更新的小说新章节是她续写的。 沐瑶从这里搬走，还不忘写这封信恶心我！ 说我欠了吴王两千五百两黄金！ 算了，沐瑶马上就要被抓住了，到时候，所有帐一起算。 仇占可将信放下，又起身泡了一壶茶。 突然，放到书桌上的信，消失不见了？ 仇占可又使劲揉了揉眼眶，刮了刮眼皮子，果真，不见了！ 看看窗外，连风都没有！ 莫非是，有鬼了？ 仇占可又打了一个寒噤。 强自喝了一杯白茶，压压惊。 突然，信封又出现了！ 仇占可急忙抓过信封，拆开一看，信纸上的字变了：“仇占可，你不还我金子就算了，还有脸占我的宅子？难道不给本王解释一下？要解释，就在这纸上写！本王等着！” 仇占可彻底晕菜了。 信纸换了，内容变了，一瞬间的事！ 这不是沐瑶在搞鬼！ 而是这世间真有鬼！ 吴王，就是鬼！ 他虽然到了阴间，但他应该正飘在自己身边！ 仇占可毛骨悚然！ 哆哆嗦嗦地拿起了笔，在信纸上写上几个字：你是人是鬼？ 不一会儿，信纸消失！ 片刻之间，信纸重新出现！ 在自己的小楷，应该是你扪心自问！你还是人吗，你是鬼！” 有鬼，有鬼！吴王变成厉鬼，来这里找我了！ 突然，仇占可仰天就倒！ …… 第二日，奉天殿。 都察院的人检查之后才发现，吏部尚书仇占可未到场。 朱允炆很生气，让都察院的人去找仇占可。 哪怕是生病，也得派人来说一声，或者是托别的同僚请个假。 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等到议事到了一半，仇占可被都察院的人给拉进来了。 “仇大人，怎么回事，各位大人都等着你呢。”黄子澄说道。 仇占可缩着脖子，仿佛很冷的样子，脸色灰暗。 “吴王，别过来！你别找我！” 仇占可说什么，吴王？ “吴王，你为啥不找旁人？” “吴王，我还你钱，还你金子！别缠着我了。” 仇占可突然跪下来，朝着朱允炆磕头：“吴王，我，我给您磕头了，我真，真没钱呐。” “吴王，宅子不要了，我不要了。朱允炆赐给我，我也不要了。” “吴王，你别盯着我了，你有冤屈，就找朱允炆吧。” 大殿中的官员们都呆了，这是什么状况？ 仇占可简直是语无伦次、胡说八道！ 吴王，吴王在哪里？ 仇占可向陛下磕头，朝陛下喊吴王，把陛下当成了吴王。 天啊，仇占可说吴王要有冤屈，就找朱允炆！ 仇占可竟然直呼陛下的名字，毫无避讳！ 这简直就是犯上！ 更过份的是，他让吴王朱允熥找朱允炆！ “仇占可，你疯了吗？”齐泰喝道。 都察院的人吓坏了，刚才把仇占可从吴王府带出的时候，仇占可的老婆告诉他，仇占可从昨晚到早上，神神叨叨的，一夜没睡。 中间还在房间摔倒了，幸亏后来掐人中掐醒了。 她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 都察院的人看仇占可没怎么吭声，感到问题不大，直接把他给架到了奉天殿。 仇占可咧嘴一笑：“齐泰，齐泰，吴王，齐泰也欠你的金子！” 齐泰的脸一黑，仇占可，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吴王，别过来啊，你找齐泰啊。”仇占可的瞳孔忽然变大，忽然收缩，十分惊恐。 所有人都认识到，仇占可，这是疯了！ 看他一直念叨着吴王，就好像是吴王朱允熥的魂魄一直跟着他！ 吴王死在了几万里之外的沙漠，魂魄却来到了应天，粘住了仇占可！ 真的有鬼吗？！ “子不语鬼力乱神！”黄子澄道：“哪儿里有什么鬼魂，只不过是心中有鬼罢了。” 朱允炆被仇占可的言行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 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仇占可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小了，吴王已经死在了沙漠！ 你只不过是住进了吴王府，就害怕成这样了？ 总感到吴王的鬼魂跟上你了？ 正像黄子澄说的那样，仇占可这是心中有鬼啊。 欠了吴王两千五百两金子，又住进了吴王府，心里发虚。 再加上这些天心里憋着气，几种因素综合之下，仇占可就疯了。 朱允炆看到仇占可的样子，叹了一声道：“把他抬回去吧，到太医院找个太医，给他治治。” …… 六万明军在西海边歇息了一天。 接下来，就该翻越最为难走的独库垭口。 垭口海拔四千余米，这个海拔明军已经经历过了，高山反应不会太重。 骆驼和马都还带着不少红景天。 虽然难走，但明军都士气高昂。 过了这个垭口，就是大家盼望已久、向往已久的伊犁！ 第0437章 诡异的垭口 翻越独库娅口之前，看到了一处连片的毡房。 在毡房内又发现了大量物资，有烈酒，有干辣椒，有饮料等。 朱元璋首先认出了干辣椒！ 以前朱元璋根本没有吃过辣椒，后来还是在朱允熥的院子里蹭吃火锅才接触到。 辣椒真过瘾啊，大冬天吃得浑身冒汗。 不用说，干辣椒是御寒之物！ 果然，朱允熥向大家解释说，这就是辣椒。 “吴王，原来真有辣椒国呀，万里之外的辣椒国！”徐怀锦看过朱允熥连载的《西游记》，里面提到了这个国家。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干辣椒！ 朱允熥又拿起一块饼干道：“这个就是压缩饼干，经过特殊的工艺处理，含水量极低，饼干中的有效成分在相同的体积下含量更多，所以更加耐饿。” 平安拿起一块看了看，有了这种饼干，以后作战时岂不是大大减少了军需工作？ 朱元璋以及其他将们都看到了压缩饼干带来的极大好处。 朱允熥吩咐所有军士都要配备烈酒、辣椒、饮料和压缩饼干。 适当扔掉一些柴草和马料，将马皮滑雪板都让牲畜驮着。 向上爬娅口，滑雪板用不上了。 等到过了娅口，滑雪板才能派上用场。 趁着大家在做着翻越前的准备，朱允熥把平安叫了过来。 “平安，如果你是西域大将军，你对独库娅口怎么看？” 平安看了看道：“我对此地不熟，但看位置，此地应该是连接天山南北的重要孔道。” 徐怀锦、朱元璋、常升等人也都围了过来。 朱元璋居然兴奋，三孙这是要教平安！ 是公开考校、公开点拨、公开指导，这是三孙要全面培养平安的节奏！ 这就意味着三孙要把整个西域交给平安，他想早些返回应天了！ 或许这就是沐瑶透露了她的身份，这让三孙有些想家了！ 想了想这么多年，三孙的母亲去世，也没个女人关爱。 猛一听到沐瑶是她的老婆，就立马感受到一种家的温暖。 “没错，这个地方十分重要！” 朱允熥点了一下地图道：“平安，今后如果有条件，可以用沙盘堆出一个立体军事地图，有高差层次，就更容易理解地形地貌对于军事的巨大影响。” 众人有些迷糊，不知道沙盘是什么。 朱允熥又道：“伊犁地区不仅像个喇叭，又像一个巨大的三角，或者说像一把剑。” “伊犁地区就像一把剑，一下子刺进了天山山脉，将天山的西段刺成了两边！” “所以说，占住了西域，我们就握住了这把剑，对于天山南北的各族形成巨大震慑。” “而独库垭口，正是天山南北的交通孔道，也正处于这把剑的最头，是剑尖！” “凡是交通孔道，都是易守难攻。比如，太行八陉，函谷关等。” 平安明白了，独库垭口是战略要道，到时候，一定要在独库垭口建一处基地，派出小队常年驻守。 徐怀锦看了一会地图道：“独库垭口如此重要，兀纳失里会不会在此设伏？” 常升一拍大腿道：“徐军师，一语惊醒梦中人呐。凡是这种垭口，总有一些狭窄险要之处，就像是华容道一样。万一兀纳失里在哪个地方守着，我们还真不好办呢。” 常森道：“我以为不必担心。兀纳失里又是抛尸体，又是投毒，以为我军早就死光了。他不会在这里设伏的。” 蓝寿也认同常森的看法：“兀纳失里到底去哪里了，我们还不知道，说不定往北边跑了。” “兀纳失里肯定是去伊犁了！因为木扎儿的老家在伊犁。”毛易说道：“听陈大人说，伊犁的南边有一座山是乌孙山。” “木扎儿已经死了，兀纳失里不会去他老家吧。”常森说道。 朱允熥道：“虽说巴图根死了，但木扎儿不一定死。就凭着木扎儿的智慧，不会这么轻易死。” 朱元璋心想，三孙恐怕太高看木扎儿了。 木扎儿的确是智勇双全，但是他的人太少了，带着为数不多的族人，长期寄人篱下，不可能培植出自己的势力。 一千人怎么可能是兀纳失里几万人的对手？ 朱允熥道：“凡事都要想到最坏的情况，作最坏的打算！我们就按照垭口有人设伏的情况来准备。” “不管有没有设伏，我们都必须从这个地方闯过去！” 话虽如此说，众将总感到这里不会有人设伏，包括朱元璋也是这么认为。 三孙恐怕是太过谨慎了。 兀纳失里对明军实施了丧心病狂的投毒绝户计，认为明军早就死光了。 因为三孙的各种行动都是慢慢腾腾的，从兀纳失里投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兀纳失里能安排一支部队一直在这里设伏？ 时间太长了，兀纳失里肯这样消耗吗？ 如果说木扎儿没有死的话，兀纳失里更不会在这里设伏了。 兀纳失里此时的所有精力恐怕都在对付木扎儿身上。 他要借木扎儿反叛这个理由，重新组织和鼓动部落联盟，彻底消灭乌孙人，从而在伊犁开辟一片新天地。 …… 独库垭口，实际上也是一条河：库车河。 库车河又称苏巴什河，史称“东川水”，上源西支乌什开伯西河是其主要来源，源于科克铁克山的莫斯塔冰川，流向东南、玉库台克力克陆续汇入东支阿恰沟、东支科克那克河、卡尔塔西后南下。 此时，山间是凝固的河水，山坡上是平缓的草场，傍晚的霞光落在草地上，给草场罩上了一层金黄。 时不时有一些毡房，用石头和木栅栏圈起来的羊圈，只是没有了牧人的踪迹。 也许，这些牧人都被兀纳失里一起挟裹走了。 一路上也见不到有任何人经过的痕迹。 越走越高，坡度也越来越大。 平安拿出望远镜，可以看到前面的垭口。 军士们因为服用了红景天，因此都没有严重的高山症。 垭口，近了！ 明军的心情都激动起来！ 因为吴王说过，过了垭口，就是美丽富饶、温暖湿润的伊犁河谷，就是西域湿岛、塞外江南！ 众将士均加快了步子。 垭口，更近了。 前面，娅口极为狭窄，比几个月前走过的温泉湖还要窄。 与那里相似的是，娅口两旁均有雪山。 徐怀锦突然想到了两个字：雪崩。 那种天崩地裂、狂泻而下的场面，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有胡人！”平安低声道。 徐怀锦等人连忙拿出望远镜。 果然，在垭口一侧的雪山上，坐着二百余名胡人！ 雪山上只有雪，没有树，二百余名胡人显得异常显眼。 木扎儿！马哈里！绳拴石！大雪崩！ 相似的情景，再次诡异地出现！ 第0438章 特战营的首战 毛易也看到了这个情况，不禁笑了起来：“胡人，也真够笨的！一样的招数，再使一遍！” 在毛易看来，既然看到了胡人，当然就好办了。 胡人想制造雪崩，那我们就不过去！ 或者是让无人机飞上去，给胡人扔几颗手雷就解决问题。 就算是没有无人机，用新式火铳也可以把二百名胡人干掉。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胡人也深谙兵法之道。” 徐怀锦说道：“胡人之所以失算，还是因为他们没算到我军有望远镜。” 「徐怀锦说得没错，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可以改变战争的形态。」 「有了望远镜，我们就可以做到战场单向透明。」 对于科技发展，过去的朱元璋不以为然。 有了一次次对胡人的胜利，现在的朱元璋深以为然。 有了望远镜，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可以先敌一步！ 别看战场这小小的一步，往往它是决定战争的胜负手。 “吴王，我建议用无人机干掉胡人。”毛易提出了建议。 朱允熥摇了摇头：“不妥。” “用无人机投雷，自然可以杀伤胡人，吓走他们，但是也有可能发生雪崩。” “此地与此前我们遇到的达坂城盐湖不一样。雪崩之后，雪体都掉入湖中。对我们通过山口并没有产生不利影响。” “如果发生雪崩，雪体堵塞垭口，恐怕我们很难通过！” “雪体堆在垭口，没有现成的路，就算人能上去，牲畜也不行。” “最不可控的因素是，我们不知道哪一点是实的，哪一点是虚的。一旦掉进了巨大的雪体，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毛易有些惭愧，还是吴王反应敏捷、考虑周全。 徐怀锦看向朱允熥时，美目异彩连连。 吴王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在向大家透露他要占领伊犁、控制西域的想法后，吴王浑身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和霸气。 毛易提出的用无人机带着手雷炸死胡人的想法，刚才徐怀锦也想到了。 哪知道毛易刚刚提出建议，朱允熥就马上否定，并给出了令人信服的理由。 徐怀锦感到一向考虑比较周全的，也没想到雪崩这个可能因素。 朱允熥连雪崩之后带来的不利条件都分极得十分透彻。 徐怀锦道：“吴王，建议部队停下，派精干小队接近胡人，伺机将其消灭。” 朱允熥说道：“传令：停止前进，就地隐蔽，不得喧哗。” 所有军士都躲到道路两旁，矮下身子。 给马都安上了马嚼子，防止牲畜发出声音惊动胡人。 “诸位，别看只有二百胡人，此战绝不好打。这一战，不同与以往任何一次战斗！” 朱允熥道：“必须是悄无声息地接近，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他们！消灭胡人不是目的，防止他们制造雪崩才是真正的目的。” 众将都沉默了。 这下真不好办了。 让自己上战场跟敌人真刀真枪、见血见肉没问题，但是这个任务实在是太难了！ 消灭他们，还不让他们制造雪崩！ 想想上次雪崩吧，无人机带着手雷炸伤了拉绳子的胡人。 胡人拉直了绳索，带动了大石和木桩，制造了雪崩。 不让他们制造雪崩，这如何能够做得到？ “吴王，末将请战！” 站出来的是特战营的吴开海。 “不错，吴开海，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了。” 朱允熥说道：“人不必太多，要多看少动！一定要找到那个最关键的胡人，比如一次拉动绳索的那个胡人。” “吴开海，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观察仔细。” “一旦发生雪崩，我们能不能通过此地很是难讲，再找别的路，恐怕是难上加难。” “如果重新开路，费时费力不说，我们的物资恐怕难以支撑，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实，干掉胡人非常简单。」 「有狙击步枪就解决了问题。」 「但是狙击步枪用一个牌子就少一个牌子，用一枝少一枝！」 「用来对付这些人胡人，太浪费了。」 「其实物资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这么讲，只是为了给吴开海增加压力。」 「吴开海还年轻，必须在压力之下成长，增强抗压能力。」 朱元璋听到此，顿时放下心来。 原来三孙是有办法的，只是感到代价有些大。 看来狙击步枪比新式火铳还要先进！ “吴开海，你和你的兄弟们都擅长攀爬、侦察，完成这项任务，比他人更有优势。” “你们要找准最关键的那个胡人，用火铳，力争一枪毙命！” 吴开海目光炯炯：“吴王，您在此稍待，天黑之前，末将定能完成任务。” 吴开海很激动，因为这是吴王交待给特战营的特殊任务。 以前的任务都没有任何挑战，仅仅相当于斥候。 这次任务，算是特战营真正的首战！ 是真正的考验！ 吴开海挑选了一百余人，都是出自庄浪的军士，检查了装备，交待了注意事项。 吴开海带头将里面的羊皮袄穿在最外面，露出了白色的羊毛。 “走！”吴开海带着人猫着腰前进。 跟在吴开海后面的人也都反穿羊皮袄。 这样一来，吴开海的人与雪地融为了一体，远看，还真不太容易发现。 众将看到此，对吴开海完成任务平添了几分信心。 雪山上的胡人仍然在那里坐着，看不清楚面目。 可以肯定的是，胡人还看不到明军。 吴开海带着人不一会儿，就在众人的望远镜中消失了。 不用说，吴开海为了避免被胡人发现，专挑隐蔽之处走，想给胡人来一个突然袭击。 看不到吴开海，大家只好观察胡人的动静。 平安此时有些紧张，吴开海是自己看中了，也是吴王所器重的。 吴王对他们进行了特训，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任务。 如果是我带队会如何？ 真不能保证能做得比吴开海强！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 由于吴王有禁止喧哗的命令，所有人都盯着远处的胡人。 多么多天来，明军是第一次如此肃静。 看不到吴开海的特战小队，众将都只能观察胡人。 徐怀锦和朱元璋也是时不时地拿出望远镜观察一下。 天快擦黑了！ 如果再解决不了胡人，六万军士都得在高山上过夜。 这是个垭口，此时的风也不少，到晚上恐怕会更大。 要是像达坂城峡谷的那种风力，晚上连帐篷都搭不了。 “呀，胡人，有动静了！”徐怀锦喊道。 有动静了？ 大家都拿出望远镜。 果然，本来是坐着休息的胡人，突然全部站起身来！ 他们朝着另外一个方面看！仿佛在喊着什么！ 坏了，大家的心都沉了下去！ 吴开海被胡人发现了！ 尽管看不到吴开海在哪里，但一定是被胡人发现了！ 最要命的是，胡人并没有一个人倒下！ 也就是说，吴开海还没有接近胡人！ 胡人并没有进入火铳的射程！ 这就意味着，吴开海的任务宣告失败！ 第0439章 老熟人到底是谁 徐怀锦、朱元璋和众将都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胡人的动静。 坏了，真的坏了。 此时，二百名胡人不仅站起来了，而且动起来了！ 他们朝另外一个方面冲了过去。 吴开海危险了！ 尽管看不到吴开海，但可以确定的是：吴开海被胡人发现，并且处于一个十分不利的位置。 从人数上讲，胡人有二百，吴开海只有一百！ 人数上也处于绝对劣势。 胡人守在此地多日，在地形上，比吴开海要熟悉得多。 此时想支援，恐怕来不及了！ 距离太远！ 但是来不及救，也得去救！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吴王给部队定下的基本原则。 平安道：“吴王，末将带人前去接应。” 徐怀锦突然站起道：“平将军，稍安勿躁，再等等。” 平安没料到徐怀锦此时会拦住他！ “平将军，吴开海的火铳并没有响，或许吴开海是在诱敌呢？故意暴露，让胡人前去，他们已经在某地设好了圈套？” “或许是吴开海想将调虎离山！” 众将眼前一亮，是啊，徐军师的猜测很有道理！ 吴开海出发的时候多细心啊，居然想到了反穿羊皮袄，这样就能更好地与雪地融为一体，让胡人难以发现。 有可能他们看到不好接近胡人，火铳打不到，就故意暴露，让胡人离开制造雪崩的现场，从而消除威胁！ 所以，大家没有听到火铳的声音！ “对啊，胡人之所以离开，并没有制造雪崩，主要是看到吴开海的人太少，没必要制造雪崩。” “胡人没有发现我们的大队人马，他们可能是想活捉吴开海。” 大家七嘴八舌地分析后，感到一定是这样。 “因此，现在我们不能去接应吴开海。”徐怀锦道：“胡人发现有人接应，一定会拐回去，先制造雪崩！” 平安心道，徐怀锦不愧是女中诸葛，考虑问题细致入微！ 众将都安静下来，后面的军士因为没有望远镜，一个个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再看对面之时，胡人不见了！ 火铳也没有想起来！ 吴开海连一枪都没放！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谁把谁干掉了？ 平安说道：“我相信吴开海的水平，论单打独斗，胡人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他的装备，完全可以弥补地形和人数上的劣势。” 「徐怀锦的水平，相当不错，分析得很到位！」 「平安也够冷静，能够正确分析彼此的优劣。」 「如果不是换了一个高倍望远镜，可能我也会像徐怀锦一样判断。」 朱元璋瞄了一眼朱允熥，发现他拿的望远镜似乎与以前的有所不同。 看来，三孙的这个望远镜看得更远、更清。 「真是奇怪啊，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想不通啊。」 朱元璋扭过头看着朱允熥，三孙的心声说什么？糊涂了吧？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不是兀纳失里的人，就是木扎儿的人！ 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这还不好理解吗？ 三孙，你不是说了嘛，他们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阻止明军进入伊犁？ 他们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制造雪崩，将明军葬身于此！ 三孙一向都是清醒的，此时怎么了？ 三孙也不像是发烧，也不像是有高山症！ 时间在众人沉默中过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 天已经暗下来了！ 吴开海还没有回来！ 众人的心开始下沉，难不成，吴开海所带的一百人被胡人给杀了？ 又或者是这里埋伏的不仅仅只有那二百余人？ 也许吴开海不小心被胡人给包了饺子！一个也没跑出来！ 徐怀锦此时不禁扭头看了看朱允熥，难道自己刚才的判断是错的？ 难道吴开海带的人全部都被胡人给干掉了？ 可是，朱允熥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在出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吴王，我们是不是派人去接应，去前面看看？”徐怀锦忐忑不安地提了个建议。 蓝寿道：“吴王，末将愿往。” 平安站起身来：“吴王，让末将前去，毕竟，吴开海是我的兄弟。” 「哈哈，我说呢，原来如此！」 「原来是老熟人呐！」 朱允熥的心声突然钻进了朱元璋的脑海中。 朱元璋的脑子都有些炸，看把三孙给兴奋的！ 老熟人？！ 三孙的意思是说这二百名胡人，是老熟人？ 难不成是神箭营？ 木扎儿也在二百名胡人之中？ 木扎儿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接应明军的？ 不对呀，木扎儿手下的巴图根都死了！ 由此可见，木扎儿凶多吉少！ 就算木扎儿还活着，那也是被兀纳失里给撵得四处躲避吧。 一个仓皇逃难的木扎儿怎么会在此接应明军？ “平安，放心吧，我们在此静等，片刻之后便有消息。”朱允熥笑道。 啊，吴王居然还笑得出来！ 也不接应吴开海了，让大家在此静等！ 朱元璋更是着急得直想抓耳挠腮，又怕掀开面巾穿了帮。 干脆，提醒一下三孙，咱得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老熟人到底是谁！ “吴王，在胡人当中，木扎儿算是咱们的老熟人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 朱元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三孙该透露一些消息了。 “老毕，木扎儿算是老熟人了，通过西征，还真发现这是个人才！”朱允熥道：“我还真是看上了此人，如果能够把木扎儿拉拢过来，就让他带着大明军队，渡海去灭掉窝国！” “回到嘉峪关之后，我皇爷爷不一定让我留在西边，说不定让我回应天。” “不能亲自攻下窝国，也得找人智勇双全之人，木扎儿是最好人选。” 朱元璋简直了，三孙怎么又歪了？ 咱想听的不是这些！咱只想知道这二百名胡人是不是木扎儿所带领的。 不对，三孙刚才那心声，应该是他看清了这二百名胡人的样子！ 咱也通过望远镜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咱就看不清胡人的面目。 常升的火气上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毕千户居然在这里捣乱！ “毕千户，闭上你的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常升喝道：“你居然关心木扎儿的生死！木扎儿的生死与你何干？” 其他人也都恼怒地看向朱元璋，心道，这个毕千户也真是没眼色。 大家都在担心吴开海的生死，毕千户却在担心木扎儿的生死。 此时，就连知道毕千户其实就是朱元璋的毛易都有些生气，捅了一下朱元璋的腰眼。 意思是提醒他，不要乱说话，一是别露馅，二是别惹众怒。 第0440章 陛下去哪儿了 朱允熥说道：“二舅别发火嘛。老毕和我说说话，缓和一下气氛，也没什么是吧。” “我想对你们说的是，遇事不要慌。越慌越乱，越乱越没有主见。” “你们都向毕千户学一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 “更何况泰山并没有崩。” “你们都认为吴开海被胡人发现，被胡人包围了，但是你们观察得不够仔细啊。” 啊，所有人立马精神一振。 难道说吴开海没有被胡人包围？没有生命危险？ 否则，吴王也不会这么面带笑意、心平气和地给大家解释。 观察得不够仔细？ 大家都回忆起来，刚才看得不是真真的吗？ 胡人都站起来朝吴开海隐藏的地方奔过去！究竟还有哪些信息没有看出来？ “如果是他们对吴开海怀有敌意，岂能先站起来看，而后奔过去？” “胡人见到敌人，第一反应是：射箭！” “就算是胡人没有箭枝，他们奔向敌人，第一反应难道不拔刀吗？” 众人这才想起了刚才的细节，的确如吴王所说！ 胡人既没有射箭，也没有拔刀！ 这种情况，的确是太过反常，不合情理啊。 难道这些胡人居然是明军的朋友？ 胡人是明军的朋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木扎儿！ 但是如此判断，是不是太草率了？ 也许是看到吴开海被大队胡人围住，准备制造雪崩的二百名胡人，只是前去凑个热闹。 被围的吴开海没有了什么威胁，这二百名胡人自然也就不必那么紧张，不用射箭拔刀。 究竟是什么情况？ 被朱允熥好一顿表扬的朱元璋，高兴了，已经忘了常升朝他怒吼带来的不爽。 被三孙肯定，咱高兴！ 尽管三孙说的不是事实。 咱之所以泰山崩于前不变色，是因为咱能听到三孙的心声，并且了解到吴开海的特战小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三孙刚才分析的胡人冲向吴开海的细节，咱根本没有注意到啊。 好多年没有亲自上战场，战场上应有的感知力和洞察力都钝化了。 徐怀锦和众将都认同朱允熥对胡人细节的判断，但心里还是在打鼓！ 突然前面一阵声音传来！ 是笑声！ 平安等人霍地站起身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排人影出现了！ 平安朝前奔出几步，天啊，这是谁？ 这不就是吴开山吗？ 就是吴开山，正是他当时带着五百人在在塔乌海挡住了胡人！ 平安一直以为吴开山已经死了！ 后来看到了吴伯宗、古齐纳的归附军，高度怀疑吴开山死于归附军！ 但是，平安苦于没有证据。 没想到，此时在这里看到了吴开山！ 吴开山穿的都是胡人的衣服，大家都没有看清楚面目！ 众人也都奔了过来。 平安和吴开海都忙着向各位介绍吴开山。 众人激动不已，天啊，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一幕！ 在嘉峪关北面塔乌海莫名消失的吴开山，居然出现在这里！ 平安激动得直捶吴开山的胸膛：“兄弟，兄弟，好样的！” 吴开山带着二百人朝吴王朱允熥跪下道：“吴王，我可算找到你了。我还真以为你们都死了呢。” 吴开山诉说起来这一路来的经历。 吴开山一路跟踪木扎儿的部队西行，过了库姆塔格沙漠之后，又过黑风川，最后赶到了哈密城。 因为当时，明军都在哈密城中，十几万胡人包围着哈密城。 吴开山带着兄弟们在外围活动，试图与城内取得联系，但没有成功。 后来他们发现胡人在拦坝蓄水，于是趁着水还没有蓄起来，先打开了坝，并干掉了几十个看守的胡人。 这时，大家才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哈密突然间大水灌城，但是又后继无水！ 原来，这是吴开山带着兄弟们干的！ 躲在哈密城东南大烟墩时，吴开山偶然间发现了坎儿井的竖井出口，从而发现了哈密一带地下水道的秘密。 于是吴开山带着人从坎儿井进入地下躲避。 躲了几天钻出竖井，发现胡人的尸体遍布哈密城外。 吴开山从坎儿井向哈密城行进时，遇到了一支胡人小队也想从坎儿井潜入哈密城，吴开山将所有胡人消灭。 等到进城之后才得知，所有明军全都向交河城出发。 “你们是怎么过天山的，也到了达坂城和轮台城？你们剩下的兄弟呢，是不是中毒了？”平安冒出了一连串问题。 此时大家才发现，吴开山本来有五百人，现在只有二百人。 吴开山解释，他们并没有过天山。 这是因为，他们抓到的胡人俘虏曾透露，胡人国师木札儿的故乡在西面，不用过天山。 札扎儿带着胡人过天山，主要是虚晃一枪，最终还是要回到亦烈。 “开山，亦烈就是伊犁，吴王改的名字。”平安说道。 这名俘虏，是乌孙人，是跟着木扎儿从伊犁出来的，应该不是说谎。 于是，吴开山并没有过天山，而是走了天山南道，想直接到伊犁。 吴开山从交河出发，走吐鲁番，从伊都河谷来到了独库垭口，想抄近路，尽快赶上。 吴开山到此地之后，先是发现了木扎儿带着八百胡人从垭口翻过来。 木扎儿好像还带着伤。 “开山，你认识木扎儿？”平安问道。 “将军，你们从嘉峪关西进后，木扎儿带着五千人又返回嘉峪关，想拿下嘉峪关，我和兄弟们看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当时吴王朱允熥带着人在沙漠中，木扎儿就认为明军已死，所以掉头就去攻打嘉峪关。 木扎儿带着人翻过了这个垭口！ 木扎儿果然没有死，吴王的感觉很准确。 “木扎儿看来是回他的故乡了，那，有没有看到其他胡人？”朱允熥问道。 “吴王，看到了，兀纳失里带着胡人从这里过了，有八万余人。” 因为刚好看到了这两拨人，吴开山才决定在这里等下去。 听完吴开山的叙述，众将都是不胜唏嘘。 “这就是兄弟！”朱允熥感动地说：“敢为兄弟挡事，敢为兄弟担责！” “为了战友敢豁出命去！为了兄弟，不惜千里追寻，万里追踪！” “苦心人天不负，你们兄弟终于团聚！今晚，我们要大饮一场，好好庆祝一番！” 朱允熥的决定让将士们都高声欢呼起来。 “对了，你们是不是被吴伯宗这狗日的给抓住了？”平安终于想起了一个重大问题。 吴开山道：“当时，我们被归附军围住了！吴伯宗是归附军的监军，他们把我们交给了燕王派来的另一支队伍，为首的叫朱能。” 平安一拳砸在雪地上道：“果然，吴伯宗、古齐纳都不是好东西！” “后来，朱能说，吴王和陛下已经在哈密城上空归天了，让我和兄弟们跟着燕王。” 吴开山的话让大家一愣，朱能怎么说吴王和陛下在哈密城上空归天了？ 朱能怎么知道当时哈密城上空的危险？真是差一点啊。 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对了，大家都想起来了，当时吴伯宗和古齐纳派出了两千名归附军，说是去嘉峪关搬救兵。 消息，肯定就是通过这两千名归附军传出去的！ “吴开山你说什么？陛下在哈密城上空归天？朱能得到的消息不对吧，陛下不是在嘉峪关吗？” 朱允熥奇怪地问道。 吴开山道：“吴王，陛下没在嘉峪关。在您带着大军出发后不久，陛下就带着火器营跟上了。” 啊？ 陛下带着火器营跟过来了？ 朱允熥大吃一惊，火器营是跟过来了，是毛易带着跟过来的。 但是，陛下呢？ 陛下去哪儿了？！ 第0441章 朱元璋你这个大骗子 围着吴开山的所有将士都看向毛易。 大家都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陛下带着火器营跟过来了，并没有留在嘉峪关！ 那么，陛下去哪里了？ 毛易听到此也是大为吃惊，没想到吴开山知道陛下着火器营西进的消息！ 这样一来，陛下还怎么装得下去？ 但是，我能揭露毕千户其实就是陛下的真相吗？ 但我不能啊，在揭露之前总得取得陛下的同意！ 但是陛下如果同意的话，他自己早就出来澄清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啊。 陛下呢？ 咦？陛下怎么不见了？ 细心的徐怀锦突然发现，毕千户不见了。 “毛易，陛下跟着你过来了？”朱允熥冷冷地问道。 毛易此时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答跟过来了，那么陛下在哪里？ 回答没有跟过来？岂不是说谎？ 关键是现在不知道陛下的态度！ 不知道陛下是想继续扮演毕千户，还是直接拉 “这个，吴王，呃，这个……”毛易吞吞吐吐的，显得很是犹豫。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毛易没有直接否定吴开山的说法。 也就是说，陛下就是跟着毛易的火器营跟过来了！ 毛易和火器营都在，唯独不见了陛下！ 难道是陛下出了什么意外？ 毛易和火器营感到承担不起，而对陛下的意外进行集体隐瞒？ 甚至，毛易谋害了陛下？ 朱允熥一个箭步冲过来，掐住毛易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说，你把陛下如何了？” 毛易根本不敢反抗，解释道：“吴王，我，我没把陛下如何。” “毛易，你谋害了我爷爷？”朱允熥的目光变得狠厉，手部加了力道。 众人一听，都大吃一惊，朱允熥的怀疑很有道理。 毛易的叔叔是锦衣卫的第一任指挥使——毛骧。 毛骧很早就跟随朱元璋，在大明建国之前就已经是一名检校。 朱元璋设立锦衣卫的目的就是诛杀有威胁的功臣，锦衣卫负责去找理由。 毛骧任内最大的功绩就是帮助朱元璋调查处理了胡惟庸案。 因为此案，锦衣卫杀得人头滚滚，光开国的公爵、侯爵就被杀了二十几人，数万人受到牵连。 毛骧执掌的锦衣卫让人闻风色变，缇骑四处，必不放空。 最后，毛骧被人指认为胡惟庸余党而被不明不白地处死。 毛骧之所以死掉，是因为杀人太多，朱元璋为了平息众怒，把责任全推到了毛骧身上。 朱元璋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让毛骧的侄子毛易进了锦衣卫，并担任了锦衣卫副指挥使。 毛骧的事情，不管是朝堂还是在民间，可以说是尽人皆知！ 毛易谋害陛下，为他的叔叔报仇，完全有这个可能性！ 这个动机，绝对成立！ 而且毛易谋害陛下之时，绝对是悄悄地进行，应该是在赶上大队伍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在沙漠之中，趁着月黑风高，干掉一个人，真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毛易被朱允熥掐住了脖子，气都喘不过来了。 朱允熥将毛易往地上一掼：“说，不说，老子杀了你！” 刘海旺冲了出来，在毛易身边跪下道：“吴王，不可！” “刘海旺，陛下去哪儿了，说！”朱允熥刷地一声，抽出了平安的刀指着刘海旺。 “吴王，毛大人并未谋害陛下，我愿以性命担保。”刘海旺说道。 “刘海旺，我就问一句：陛下如今在何处？”朱允熥把刀尖顶上了刘海旺的脖子。 刘海旺正想回答，毛易道：“吴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陛下还在人世。” “是你二人合谋害死了我爷爷！” 朱允熥怒从胆边生，收回顶在刘海旺脖子上的刀，又猛地朝毛易的脖子砍下去。 当啷一声！ 朱允熥的刀被荡到一边。 “谁——” 朱允熥骂出一句，发现毕千户站在面前，立马呆立原地。 “老毕？！” 「我可靠，不是吧！」 「老毕！！！！！」 「老毕，莫非是老朱？」 「老朱，这么会玩吗？」 朱元璋此时必须站出来了，不站出来，三孙绝对会杀了毛易和刘海旺。 听三孙的心声，他已经对咱产生了怀疑。 苟不住了，装不下去了！ 不是咱穿帮了，而是吴开山透露咱跟着火器营来了。 公开咱的身份也好，这样就会让三孙加快进度，好快点返回，阻止老四和二孙的自相残杀。 “毛易和刘海旺想杀咱？他们还没有这个狗胆！” 朱元璋恢复了过去的嗓音，同时揭下了面上的青巾。 啊，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原来，原来，原来，原来毕千户就是陛下！ 毕！！毕就是陛！ 同音不同字！ 所有人又都恍然大悟！ 应该想到的，但是怎么一直没有想到呢？ 「老朱，你这个大骗子，骗得我好苦啊。」 「没想到老朱热衷于角色扮演！居然学会了spy！」 「没想到老朱还是剧本杀的鼻祖！」 「老朱为什么要扮成火器营的百户？」 「难道是越老越顽皮吗？」 「天呐，这都什么事？！我居然提拔皇帝的职位！」 「我居然把朱元璋从百户提拔到千户！」 「让我想想，这一路上不会说错什么话吧？老朱这个人，心眼还是有些小！」 听到三孙那震惊而又混乱的心声，朱元璋心中得意至极。 三孙，你不是料事如神吗？你不是很有洞察力吗？ 没想到吧，没想到你爷爷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偏偏你没有发现！ 今天咱是被迫亮明身份！不是被三孙发现的！ 这说明咱的伪装十分成功！ 突然，所有将士都跪了下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平身，平身，平平身！” 常升此时，脸色煞白，害怕至极。 万万没想到，毕千户就是陛下！ 早知道毕千户就是陛下，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讽刺、挖苦他！ 就是刚刚，自己还朝着陛下怒吼，天呐，我竟然让陛下闭上他的臭嘴！ 完蛋了！ 陛下算是记住我了！ 在别人都平身的时候，常升不仅没有起来，反而是头在雪地上直磕。 “常升，你咋了，是不是头痛啊？”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马上明白了。 「二舅这是害怕啊，因为二舅怼过好几次老朱！」 「老朱这个人就是呲牙必报的性格！」 「唉，二舅以后恐怕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也无所谓，要是老朱想治他，就干脆让他待在西域吧。」 朱元璋心道，三孙，你以为咱还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咱的格局早就不一样了！ 还小瞧咱？ 咱就让你看看，你爷爷如今的变化！ “哈哈，常升，咱知道你之前怼过咱，关键是你不知道咱的身份！” 朱元璋上前几步扶起了常升：“你怼咱那几次，都是着急，都是为了允熥好，咱根本不放在心上！” 常升像不认识朱元璋一样，又想下跪，却被朱元璋拦住了：“常升，以后听允熥的，听统制的！军内不兴跪，要敬礼！” 「咦，老朱，这是转性子了？」 「让人刮目相看呐。」 「不可能！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不能看老朱说什么，而要看老朱做什么。」 朱元璋感到，要改变自己在三孙心目中的印象，任重而道远呐。 第0442章 过去不知三孙好直把二孙当作宝 常升听到此才算是放下了心，郑重地朝朱允璋行了一个军礼。 朱元璋走到吴开山面前道：“吴开山，很好，很好，咱记住你了。” 众将还有很多疑问，但此时都不敢问了。 因为毕千户已经变成了朱元璋。 陛下在此，他不说话，其他人哪里敢吭声？！ 徐怀锦此时简直了，真没想到这个时而和蔼可亲，时而威严侧露的老毕，居然是陛下！ 其实她也曾有过怀疑。 但是她认为皇帝没必要装成一个普通的百户。 一个皇帝装成普通百户，岂不是太荒唐了？！ 谁知道，这种荒唐事，还真的发生了！ 陛下一向是杀伐果断，什么时候变得这幅样子？ 不过，陛下扮演毕千户大半年了，也挺好的！ 但陛下为什么要扮作毕千户呢？ 明白了，肯定是为了朱允熥。 看他天天跟在朱允熥身边，如影随形！ 过去，人们都说陛下对二皇孙朱允炆青眼有加，现在看，二皇孙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不及吴王的万分之一！ “吴开山，你说还有一支部队，燕王派来的，怎么回事？”朱元璋问道。 吴开山又想跪下，却被弟弟吴开海给拉了起来。 陛下刚刚说过，在军内不兴跪，只能行军礼。 “陛下，燕王派了两支部队，一支是归附军，来帮着打胡人。另一支是朱能率领的五千人，就在塔乌海一带躲着。” “有一次我带着五百弟兄去嘉峪关探查，先是发现吴伯宗和古齐纳回来了。” “接着，胡人国师木扎儿率兵攻击嘉峪关，他们说你们被困死在沙漠之中，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朱能说陛下您在哈密城归天，而胡人说大明六万将士死在了大漠，说法不一致，肯定有人撒谎！” “因此，当时我们都觉得，陛下洪福齐天，不可能归天！” “当时，吴伯宗和古齐纳率兵经过时，掉下了一些东西，这就是锁阳。我们才知道锁阳的功效。” “我们凭着这个跟着木扎儿，过了沙漠，最后一路到了这里。” 朱元璋叹道：“吉人自有天相！苦心之人，天必照顾！你们幸亏没有过达坂城，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众将也都替吴开海感到庆幸，如果他们不抄近路，一直跟着，很有可能被兀纳失里投的毒给害了。 “陛下，朱能他们能用海冬青传递情报，他们当时应该已经向燕王传递了一个信息：您和吴王还有徐军师，都在哈密城归天了。” 朱元璋一惊，天啊，老四这是想做什么？ 老四这是搞一明一暗两手！ 明的一手是：吴伯宗和古齐纳在前面帮着咱打胡人，随时向朱能汇报战事进展！ 暗的一手是：朱能用海冬青向老四汇报情况！ 老四用这种手段随时掌握咱的一切！ 吴伯宗和古齐纳在看到咱在哈密城上空遇险，就立马派出两队向朱能报信！ 当时，这两个家伙说的是，派出两队共两千名归附军回去搬救兵的！ 哪知道他们向朱能传递咱和三孙还有徐怀锦的死讯！ 这么看来，吴伯宗当时就已经看出来咱的真实身份！ 在吴伯宗派出人员回去报信不久，咱和三孙、徐怀锦安然无恙。 后来，吴伯宗和古齐纳来不及追回派出的两队，就一直跟到了库姆塔格沙漠。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机会，把部队所有的锁阳都带走了。 吴伯宗和古齐纳凭着这些能顶饿又解渴的锁阳走出了沙漠。 吴伯宗和古齐纳分明就是想害死朕！ 他在哈密误传了咱的死讯，害怕到时候被燕王治罪，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找机会对咱下手！ 吴伯宗这是想让假消息变成真事实！ 如果不是三孙那神奇一般的手段，六万明军还真有可能困死在沙漠了！ 这是吴伯宗、古齐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二孙之所以登基，应该是得到了嘉峪关守军的消息。 因为木扎儿也认为明军走不出沙漠了，试图用这个消息瓦解嘉峪关的军心。 嘉峪关有人将此消息传达到了京城，二孙于是就登基为帝了。 此时，对于二孙登基，朱元璋感到不那么愤怒了。 因为还有更加愤怒的事：老四居然一直在盼望着咱死！ 还假惺惺地派兵来助战！ 真正的目的是：随时让吴伯宗和古齐纳将咱推向死亡的境地！ 大逆不道！ 老四，你这个孽子！ 看来，老四早就得到了咱“死”在哈密城了，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在做准备了！ 老四好深沉的心机！ 这是布了一个大局、下了一盘大棋！ 再看看老四在京城的动作，居然让他三个儿子去吴王府拜祭吴王！ 用这种手段，让二孙朱允炆与沐家、蓝家翻脸，在京城打得不可开交。 老四现在，恐怕是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了！ 老四和二孙，都不是什么好鸟！ 哪一个都比不了咱三孙！ 看看这两个家伙，为争夺储君之位，可谓是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 看看咱的三孙，冒着风沙，冒着酷暑与严寒，为大明打下新的一片天！ 看看咱的三孙，不争位，不抢权，响亮地喊出为我大明抢时间、抢资源、抢地盘、抢身位！ 过去不知三孙好，直把二孙当作宝！ 现在通过一比较，老四和二孙，算个屁！ 不，屁都不算！ 朱元璋在心思千转百回之时，众将也都在想象，大明现在如何了，应天现在如何了？ 徐怀锦此时被吴开山带来的消息震得无以复加。 天呐，燕王得到了陛下、吴王和自己死在哈密城的消息！ 这么说来，燕王岂不是要带兵杀向应天？ 以燕王的性格，还有这么多年来，燕王与父亲的来往，可以肯定这一点：燕王绝对要争！ 朱允炆应该也从嘉峪关得到了消息！ 那么，作为监国的朱允炆会不会拉拢大臣继承皇位？极有可能！ 燕王和朱允炆会为争夺皇位而大打出手！ 天呐，陛下并没有死！ 再看看吴王吧，燕王和朱允炆争得越厉害，他们越没戏。 大明的储君，已经不用猜想了，肯定是吴王！ 此时的燕王，最好的办法是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还有可能赢得陛下的好感，还能与吴王争上一争。 此时的徐怀锦突然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了，燕王？还是，吴王？ 「明白了，朱允炆登基，主要是得到了木扎儿所传递的消息。」 「木扎儿传的消息是六万明军死在大漠。」 「所以，朱允炆就登基了，就把老子的宅子赐给仇占可。」 「朱棣得到吴伯宗的消息，恐怕已经在准备起兵了。」 「老朱现在却没有死，这下子热闹了。」 朱元璋表扬了一下吴开山，淡淡地说道：“咱之所以当作火器营的普通百户，主要是对你们放心不下！” “看看你们，年龄最大的是常升，三十出头，平安次之，今年不到三十。你们出嘉峪关，咱怎么能放心？” “但是，咱也不能干扰你们的行军打仗，不能让你们对咱产生依赖。”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你们的表现，朕很满意！” “对于允熥的表现，朕，更是满意！” 「老朱满意了，我不满意！」 「吴开山带来的消息已经让老朱认识到朱允炆和朱棣要开打了，老朱该急着返回应天了！」 「要是逼着我回应天怎么办？」 「伊犁还没有占住呢，肉刚到嘴边，老朱就拦住不让吃了。」 「想个办法拖一拖。」 第0443章 三孙向沐瑶摊牌了 朱元璋决定和朱允熥推心置腹地谈一次。 当然了，也不能啥都往外撂，比如咱能偷听三孙的心声，这个秘密永远只能是秘密。 平安提议就地宿营，吴开山建议过了垭口再宿营。 垭口的两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天地。 朱元璋随即下令全军通过垭口。 过了娅口之后，果然不一样了，明显感到了暖意！ 刚才还是寒风刺骨，过了娅口就是吹面不寒！ 此时已经是四月，在江南早已是草长莺飞、杨柳醉烟。 这里已经是属于伊犁河谷，高山上还是白雪覆盖，但往下去看，却可以看见黑乎乎的森林和草甸。 天已经黑了，黑色的森林和草甸白天看肯定是绿色的。 大家已经感到受到春天的气息！ 走下垭口不久，就来到了一大片高山草甸，山太高，草仍是枯黄，但已没有了雪。 此时、此地，最适合大部队安营休息。 朱元璋已经亮明了身份，但朱元璋仍要求按过去的方式来宿营。 让吴王朱允熥居中，他和徐怀锦分列左右。 朱元璋的理由是：吴王朱允熥还是统制，自然以他为中。 这个理由让众将极为兴奋。 常升、常森、蓝寿、平安等人感到，这次西域之行，算是来对了。 打下伊犁，将整个西域纳入大明版图，此等功绩，直追汉唐，自己一定会载入史册，被万世颂扬。 特别是常升，尤其激动。 陛下居然放下皇帝的架子，不惜伪装成一个火器营的百户，悄悄跟着允熥！ 陛下是真的放心不下，是真的想锻炼平安等将领，也是想进一步检验一下允熥的能力。 一年来，允熥的表现用神奇二字还不足以形容。 不管换谁来，哪怕是开国将军开达，都不可能取得现在的成绩。 绝对是通过了陛下的考验！ 陛下为何这么考验？分明就是想让咱外甥担当大任！ 如果说是过去，外甥当储君还真是一种奢望。 但现在，可以肯定了！ 因为吴开山带来的消息已经可以肯定，燕王朱棣已经失去了争储的希望。 朱棣派出了吴伯宗、古齐纳、朱能来到西域助战，其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不要说什么储君，朱棣连燕王的封号都保不住了。 更有可能，朱棣会被陛下关到凤阳高墙，一辈子别想出来了。 至于朱允炆，得到陛下已死的消息，恐怕已经在应天登基了！ 等到陛下回应天，朱允炆会吓成什么样子？ 至于咱怼过几回陛下，那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陛下也明确表示理解。 只要咱外甥牛逼，咱老常家就高枕无忧、万事大吉！ 朱允熥在营帐中，怎么也睡不着。 朱元璋当然也没睡着，他正在邻近的营帐中竖起耳朵听呢。 「沐瑶写信了。」 「哈哈，老子就在宅子里扔下几句话，就把仇占可给吓疯了。」 「仇占可，老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朱元璋已经预料到了仇占可会是这种结果。 三孙听沐瑶说仇占可搬进了吴王府，就在晚上写了几句话。 三孙应该是通过与沐瑶之间的联络方式，将信送给了仇占可。 仇占可本以为三孙死了，哪知道突然看到三孙的信，不吓死就算好的，吓疯了太正常。 仇占可，该死！ 居然欺负到三孙头上了！ 「什么？李景隆有这么大胆子吗？」 「居然搞来了一百架抛石机！」 「李景隆想用抛石机来对付大明科技院！」 「难道他不怕打中老朱的牌位和老朱的题字？」 「李景隆不会这么大胆！」 「李景隆虽说打仗是个草包，但在为人处事上却是个高手！」 「他是哪头都不得罪，怎么可能用石头砸皇帝的牌位？」 朱元璋动气了，他们竟敢打咱的牌位！ 李景隆没有这个胆子！ 一定是朱允炆下了旨，让李景隆这么干！ 朱允炆，你这个孙子，真不孝！ 再想想老四，他派人随时想害死咱！ 这个二孙，居然让李景隆打咱的牌位！根本没有把咱放在眼里！ 老四和二孙，都不是好东西！ 真想让他们两个打起来，打死算求，关咱屁事！ 「一定是朱允炆指使的！」 「朱允炆不点头，李景隆根本不敢这么干啊。」 朱元璋点点头，三孙的判断跟咱完全一样。 「不对，朱允炆没这个胆子！」 「朱允炆改年号为建文，当然是以文治国、以儒立国。」 「如果没有了孝，如何谈得上儒？」 「就算是朱允炆一时冲动，手下那帮文臣难道不加以劝谏？」 「一百架抛石机放在大明科技院外，究竟有什么阴谋？」 「抛石，抛石，抛石！」 「对了，除了抛石，他们还会抛别的！」 「比如说抛石灰！」 「抛石灰到墙上，对老朱的牌位形成不了实质性破坏，但能让沐瑶和护院军迷住眼睛！」 「得告诉沐瑶，做好防备。」 「对了，给沐瑶兑换一些防风镜！所有人都戴上！」 「李景隆想钻空子？门都没有！」 朱元璋一听，三孙说的有道理啊，没想到李景隆也有一些心计啊。 幸亏有三孙提醒，要是大明科技院被李景隆给破了，就不好办了。 大明科技院的作用太重要了，建到了这个程度，居然能制作手雷、地雷了，怎么也不能让朱允炆这孙子给他毁掉。 大明科技院里躲着的几个人太重要了，要是他们被李景隆给抓住，三孙的情绪恐怕就要崩溃。 谁都可以崩溃，三孙都不能崩溃。 因为三孙，是咱大明的未来！ 咱的大明，要靠三孙来发展和壮大。 「沐瑶，我在伊犁的最东部一个高山草甸上给你写信。」 「需要提醒的是，抛石机抛的可能不是石头，而是石灰。」 「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家人，当然也包括我老婆。」 「实话告诉你，你老公我其实很厉害。世上无难事，只要有我在。」 「大明科技院，不管谁来，不管用什么招，都攻不破！」 「仓库中有五千副防风镜，戴上之后可以防止石灰眯住双眼。」 朱元璋高兴了，三孙不苟了，他向沐瑶摊牌了！ 三孙说的没错，他的确很厉害，一点都没有吹牛。 想想一年多来遇到多少难题，都是被三孙轻松化解。 是时候与三孙好好谈一谈了！ 大明储君，非他莫属！ 「对了，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今日我遇到陛下了！」 「我皇爷爷居然乔装打扮，从嘉峪关一路跟着我走到现在！」 朱元璋听到这里，就开始分析沐瑶接到并传播这个消息后的各方反应。 朱允炆听到咱还活着的消息，会作何反应？ 朱允炆会相信吗？相信之后，他会自动退位吗？ 第0444章 四年之后咱的大限到了 「我没想到皇爷爷做事这么不靠谱！」 「我担心皇爷爷让我当什么劳什子储君。」 「这事先不说了。」 「你要注意李景隆的动静，有什么变化及时给我讲。」 「还有，陛下的消息，最好不要告诉旁人。」 「来，啵一个。晚安。」 三孙给沐瑶的信写完了，遗憾的是，三孙不让沐瑶外传关于咱的信息。 要是沐瑶传出去多好！ 这样一来，老四和二孙恐怕就打不起来了。 咦，咱好像心理有点问题，好像又希望老四和二孙掐起来？！ 朱元璋又回顾了一下三孙的心声，不禁轻叹一声。 三孙居然说咱不靠谱，他哪里知道咱的真实想法？ 三孙居然还在担心咱让他当储君！ 还在储君前加了一个“劳什子”，足见三孙对储君是多么的排斥！ 「老朱太会玩了，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角色扮演。」 「老朱要是打游戏，绝对也是王者。」 「天呐，坏了，坏了！」 朱元璋吓了一跳，又有什么事情坏了？ 咱现在就怕听到三孙心声说“坏了”，三孙说坏了，那就是事情已经非常糟糕了。 「这一年来的事情，老朱岂不都看在眼里了？」 「我居然多次带着老朱上热气球！让老朱往下扔地雷！」 「为救徐怀锦，还在老朱面前表演变戏法儿！」 「老朱一定会怀疑我一个废物皇孙，怎么知道红井天的功效？怎么知道火山石能浮于水面？怎么知道图瓦人的特点？怎么知道制作马皮滑雪板？」 「特别是这一路上与木扎儿的斗智斗勇，老朱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天呐，老朱问起来，我该作何解释？！」 朱元璋心中这个高兴啊，简直是难以抑制。 三孙，你终于认识到了吧！ 你终于为难了！ 你终于苟不住了！ 「为了控制和占领西域，不得不展示一下，也不得不使用一些跨时代的武器装备。」 「显示一下我的本事，就是为了让平安诸将服气我、听从我，从而完成预期目标。」 「平安诸将包括毛易的火器营都要留在西域，就算他们知道我的本事，也不会轻易传到应天去。」 「而且他们传到应天的消息，老朱也未必相信。」 「但是，万万没想到，老朱扮成了老毕，一直跟在我左右，如影随形！」 「所有的一切，全都让老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老朱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老朱虽然不知道现在应天是个什么情况，以他的智商，恐怕已经猜到了。」 「特别是吴开山带来的消息，让老朱认清了燕王朱棣的真面目。」 「老朱这次，是真的要把储君让给我了！」 朱元璋此时有些莫名的小紧张，三孙知道咱的用意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下真难办了。」 「不是我不想当储君，而是时候未到！」 啊，朱元璋一个激灵，三孙不是不想当储君！ 而是时候未到！ 三孙当储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佳时机！ 「四年，我只要四年时间！」 「拖，怎么着也要拖够四年！」 朱元璋迷惑了，三孙为何说四年？ 难道说四年之后，三孙才肯答应当储君？ 四年之后，有什么重大的历史节点？ 三孙是明历史、知未来的，四年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难不成，四年之后，咱的大限到了？ 再想听的时候，却听到了呼呼的声音，三孙睡着了！ 年轻真好，说睡着就睡着了，不像咱，觉少心事多，没事瞎琢磨。 …… 沐瑶展开信纸之后，掩口惊呼。 又读了一遍信，确认无疑！ 陛下果然还活着！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陛下居然扮成火器营一名百户，一直跟着吴王。 直到今日，陛下才拉 夫君担心陛下可能让他当储君！ 这不是可能！而是百分之百！ 要不然，陛下何必一直在夫君面前隐藏身份？ 当然是为了深度了解和考察夫君的能力！ 一直都不知道，夫君为何一直在隐藏着他自己的实力！ 陛下曾对父亲和自己说，吴王有着超强的能力。 陛下把自己许给吴王，并要求自己听一听吴王会不会说梦话。 哪知道，那一天偷看到惊人的一幕：朱允熥用他的渊博知识折服了方孝孺。 当时，沐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此，对于陛下的安排，沐瑶十分满意。 现在看来，大明的储君之位，除了夫君，没有别人！ 沐瑶当然希望夫君登上大明最高的那个位置。 再看一遍信，沐瑶又感到了夫君那浓浓的爱意。 虽说夫君的话说得很浅白，没有想象当中的那种诗意和浪漫。 夫君明明很有才华，却说得如此粗俗！ 夫君的信显示了强大的自信。 夫君终于展露才华了，不再像过去那样对自己也藏着。 这完全是因为，他知道我是他的“老婆”。 啵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沐瑶正在思考，突然，梅儿和兰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郡主，郡主，不好了。” 沐瑶站起身来：“发生什么事了？” “城外的人用抛石机！” 抛石机？！ 李景隆夜里用抛石机进攻了？他们也真敢！真敢砸陛下的牌位！ 沐瑶赶快跑出院子，父兄和蓝家，陶成道也都到了现场。 此时，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影飞过来，掉到地上！ 发出了一声又一声闷响！ “郡主，铁铉在城头守着，放心好了。”陶成道对沐瑶说道。 “他们的抛石机，有没有抛石灰？”沐瑶想起来吴王的提醒，李景隆有可能用抛石机抛石灰。 “没有，他们一百架抛石机，抛的都是这种，好像不是石头！” 沐瑶也奇怪了，他们夜里用抛石机进攻，居然没有喧哗！ 外面的抛石机停了，不再往科技院里抛物。 陶成道走过去一看，居然都是麻袋，麻袋里装着的居然是草料！ 喂马的马料！ 而且还是上好的马料，里面有干草、麦麸、谷皮等等！ 每一个马料麻袋外面，居然都包着棉被！ 不是吧，用棉被来包裹马料袋，防止袋子落地摔破！ 这哪里是进攻？ 这分明是在送给养！ 李景隆有这么好心？ 朱允炆有这么好心？ 第0445章 拿下乌孙城 “李景隆这是搞什么鬼？”蓝玉问道。 这个也是大家想要知道的问题。 “这马料，会不会有毒？”沐昂问道。 有没有毒，试一下就知道了，顶多只是损失几只牲畜而已。 很快，有人找来了一匹马，随机从抛进来的马料中挑选了一袋，喂了马。 等到第二天，这匹马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不是吧，李景隆搞来一百架抛石机，居然只是抛进来马料？ 这么多的马料抛进来，有什么用呢？ 大明科技院也不是养马场，只有少量的马匹，是用于科技院人员外出代步的。 这么多的马料抛进来，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呐。 这些东西，人也吃不成，马又吃不完，岂不成了废料？ 李景隆在城外守着五万人马，他们也需要人吃马喂的，难道他们的马料充足到可以乱抛的地步？ 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 “走，会会李景隆去。”沐英道。 走到墙头就发现李景隆骑马站在大明科技院的外面。 “李景隆，你往院里扔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何居心？”蓝玉大吼道。 李景隆哈哈一笑：“凉国公，有些事情就不要问了，更不要问得那么详细。” “兄弟我对你们的遭遇十分同情，但是呢，我也是奉了陛下之命进行围困。” “所以呢，只能在兄弟我力所能及之范围。些许心意，只能如此了。” “此事到此为止，你们切不可再说，否则，兄弟我就不好做人了，告辞！” 李景隆说完，居然打马转身而去！ “李景隆，难道真的是好意？”沐昂有些相信李景隆了：“李景隆此人，特别喜欢四处卖好，倒也符合他的脾性。” “听他的话音，也只能往里面抛一些草料。” “他可能认为我们缺乏粮草，于是就抛进来这些。” “他抛进来的这些马料，人饿极了也能吃！既不至于被朱允炆处罚，又给我们卖了好！” “此人，真的是处处给自己留后路啊。” 众人在议论之中，决定回去再随机挑一些马料喂马，看看李景隆是不是真下了毒。 又停了一天，马仍然没有中毒。 到了晚上，城外的一百架抛石机又开始抛了。 与之前完全一样！ 又是用被褥包着马料麻袋！ 几乎抛到了同一个地方，马料袋子压着马料袋子。 形成了好几座小山。 而这次的马料中居然发现了一些粟米！ “我明白了，李景隆这是真的在给自己留后路呢，在马料中掺杂着粟米，这就是在帮着我们。” 陶成道说道：“李景隆并不知道我们的粮食其实很充足，所以就掺杂着粟米让我们吃。” “李景隆这个滑头，陛下喜欢他，现在朱允炆又重用他，听说跟燕王关系也很近。”铁铉颇为看不起李景隆的人品。 沐英道：“虽然我们目前粮食充足，但要做好长期坚守之准备。马料中的粟米，最好还是挑出来，以备不测。” 沐瑶正想说不用，陶成道答应道：“沐大人说得极是。” 沐瑶根本看不上这些粟米，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一定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粮草一缺，一封信就解决问题。 但是君这种本事，不能随便往外讲。 因为讲出来别人也不信。 …… 第二天早上，朱允熥走出营帐，眼前景象果然大为不同。 朱元璋、徐怀锦等人早就在山坡上观风景了。 包括所有的军士也都啧啧称奇。 蓝天之下是雪山，雪山往下是深绿的森林，森林往下就是绿绿的草原！ 中间有一条河流，从细到宽，缓缓流下！ 春天，真正的到来了！ 山北还是严寒无比的冬天，这里却是生机盎然！ 难怪，这就是伊犁！ 伊犁不愧被称为塞外江南、西域湿岛！ 如此环境，当然是整个西域最为富饶的地方！ 难怪，吴王心心念念地要占领伊犁！ 不管兀纳失里是不是到了伊犁，吴王都要来伊犁。 伊犁，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是，就是伊犁最东的地方，也是最高的草原：那拉提草原。」 「那拉提，是世界四大草原之一的亚高山草甸植物区。」 「成吉思汗西征时，由天山深处向伊犁进发。走的也是我们走的路。」 「当时也是春天，天山以北风雪弥漫，饥饿和寒冷使他们疲乏不堪，不想翻过山岭。」 「但是一翻过垭口，眼前是一片繁花织锦的莽莽草原，泉眼密布，流水淙淙，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正在此时，云开日出，夕阳如血，蒙古人不由的大叫“那拉提，那拉提”。」 「那拉提，在蒙语当中是“太阳”的意思。」 「那拉提草原，由此得名。」 此时，太阳出来了。 朱元璋不禁感慨起来，曾经有一位帝王从这里出发，打下了一片后人难以企及的江山！ 如今，咱也来到了这里！ 咱，可以与成吉思汗并比肩！ 汉人皇帝中，只有咱一个人来到此地！ 不，不对！ 还有一个皇帝也来到此地，他就是咱的三孙——吴王朱允熥！ 虽然现在他不是，但不久之后，他一定是！ 不仅是皇帝，而且他会成为一位最伟大的帝王！ 看朱允熥出来了，朱元璋提议召开一个军事会议，确定下一步行动。 坐将都围过来。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允熥：“你是统制，你说吧。” 朱元璋心道，咱就看你这次，还怎么苟？！ 「这下子无法低调了。那就不低调了。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老朱真要是让我当储君，我就拖！」 「最少拖个四年！」 「或者是给老朱一个时限：四年。」 「我就不信老朱还能把我杀了？！」 「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吧。」 朱元璋心中一喜，看来三孙不是不当储君，而是等四年之后。 四年之后就四年之后吧，反正咱的身体还不错！ 找个时间，跟三孙好好谈谈。 四年时间，咱答应了！ “各位，我们离目标只差一步！不管兀纳失里在哪里，我们的目标就是乌孙城！” “我宣布：拿下乌孙城，建设新伊犁，控制全西域！” . 第0446章 解缙的绝招 养心殿。 朱允炆坐在宽大的黄花梨椅子上，眯着眼听康大佑的汇报。 “陛下，杭州知府郑和奏报，窝寇大量聚集海上，从船只来看，不下千人。” 朱允炆现在找到了当皇帝的感觉，事事不先发言，听听他的近臣们如何说。 解缙道：“陛下，臣以为郑和这是虚传消息，其目的很明显：养寇自重。” 养寇自重？ “先皇赴杭州，杀了窝国太子，让窝寇远遁，再也不敢犯我海境。为何，窝寇偏偏在此时出现？甚为可疑。” “郑和作为内臣，不宜外放为官，杭州知府一职更是不妥。” 解缙想起来，这个郑和也是朱允熥的人。 正是朱允熥的安排和建议，朱元璋才让郑和当了杭州知府。 既然新皇与吴王朱允熥有过比较深的矛盾，那么不妨再次表明立场。 作为文人，表明立场当然得委婉一点。 那就建议把朱允熥倚重之人拿下来，让新皇对自己更加信任。 更何况，自己所列的理由十分充分，郑和是内臣，是太监。 先皇朱元璋曾说过：内臣不得干预政事。 但是先皇对吴王朱允熥太过宠爱，就是因为吴王欣赏郑和，先皇居然破了例，让郑和当了杭州知府！ 不仅如此，还让郑和在工部兼职，专门负责大明造船。 解缙相信新皇对此早就不满意了，只是没有人提出，暂时也不好对郑和下手。 说完，解缙得意地看看左右。 “陛下，解大人所言，只是出自他的猜测。”刘洪突然从绣凳上站起：“郑和任杭州知府，这是先皇所定。” “先皇定下的旨意，我们难道不应该执行？” 刘洪的声音很大，殿中人都不吭声了。 谁也没想到刘洪突然出来反对解大才子。 黄子澄明白了，刘洪之所以这么讲，主要是他与郑和都是太监。 在太监队伍当中，有且仅有一位外放为官，并且管的地方还是大明的财赋重地——杭州府。 刘洪如果与郑和联起手来，一内一外，就是一个不可小视的政治力量！ 而且刘洪根本不害怕郑和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毕竟刘洪有着拥立之功！ 朱允炆本来是想同意解缙的提议，免去郑和之职，因为郑和跟朱允熥的关系比较好。 现在，凡是与朱允熥关系好的人，比如说蓝家、沐家、铁铉、陶成道等人都造反了！ 这些人躲在大明科技院里，对自己的旨意不理不睬，依仗着他们的火器负隅顽抗。 并且还想出了竖立先皇牌位的歪招，让朝廷军队投鼠忌器，只能围困。 大大扫了自己的面子！ 郑和是先皇和朱允熥的人，说不定现在也是心存反意！ 解缙说得没错，说不定郑和就是在以窝寇想入侵为理由，保住他的官帽子。 但是，刘洪这么一说，朱允炆顿时有些犹豫了。 是啊，从更改官制开始，对于先皇制定的规矩，已经改了不少了。 如果再改下去，会不会有人私下议论？ 动作是不是太急了。 看新皇没有说话，刘洪急了：“先皇关于储君的密旨，难道不应该执行？” 黄子澄的眼皮子一跳，老太监刘洪这话说的太狠了！ 诛心呐！ 为了保郑和，刘洪不惜与解缙翻脸！ 黄子澄本来也是想保郑和的，毕竟朱允熥对他曾经有恩，并且他还听说郑和在杭州的官声很不错。 看来，有这么卖力保郑和的刘洪，自己倒是不用出面了。 朱允炆听到刘洪最后一句话，不禁身子一震。 是啊，先皇定下的旨意，不能随便改啊。 再说了，要不是刘洪和蒋瓛，自己还不一定这么顺当地登基为帝。 “大绅，”朱允炆叫了解缙的字：“郑和的事不用多说，让郑和随时监控窝寇动向，如有侵犯，就地剿灭。” 解缙没料到刘洪这么大的反应，保郑和这么大的力度。 自忖在先皇心中的地位不如刘洪，也只能怏怏作罢。 “大绅，你说要在七天之内抓住蓝玉、沐英等人，可有把握？” 朱允炆为消解解缙的尴尬，马上转移了话题。 “陛下，臣有把握。只是，需要曹国公配合好。”解缙又马上得意起来。 因为，新皇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只有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这个办法，得到了新皇朱允炆和曹国公李景隆的一致赞场。 现在，大明科技院被李景隆围了一个月，这让新皇没有一点面子。 抓住蓝家、沐家、铁铉和陶成道，这是新皇的头等大事。 但是这么拖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谁也不知道大明科技院这一年来存了多少粮食和饮水。 谁能解决新皇的心头大患，谁就能在朝堂中获得更高的地位、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李景隆道：“陛下，有解才子的主意，臣相信一定能成功。” 齐泰奇怪了，作为兵部尚书，自己还不知道解缙出了什么主意。 “听说你们往城里抛什么马料。曹国公，你们到底是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解缙和李景隆都有些为难，毕竟这办法如果是传出去，让大明科技院里面的人听到了，就不灵了。 “大绅，这里都是，都不是外人，你说说吧，说不定大家还能补充完善呢。” 朱允炆说道。 “齐大人，我们抛的是马料，而且连续抛了几天，科技院的人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解缙顿时意气风发起来，作为这个办法的创意者，他也特别愿意和他人分享。 “这些天我们抛的马料，其实，只是一个铺垫而已。”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抛！” “当然，最后一抛，还需要刑部和锦衣卫配合，要从天牢和诏狱中挑选人员方可完成。” 黄子澄惊道：“最后一抛？天牢，诏狱？难道是学蒙古人，难道是抛尸传病？” …… 养心殿议事结束了，众臣走出宫门。 黄子澄的脸上阴晴不定，在宫门外徘徊一会儿又离去。 刘洪一伸手，从暗处闪出几名锦衣卫。 “你们几个，这几天死死盯着黄子澄，看看黄子澄接触了什么人，有没有与大明科技院里面的人联络，通过何种手段联络。” 第0447章 山穷水尽的木扎儿 那拉提草原。 众将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得到，草原的边缘有很多野果林，还有悠然自得的野山羊、野马、瞪羚等等。 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物资了。 为数不多的马匹还背着柴火、草料之类。 到了水草丰美、树木繁盛的伊犁河谷，这些都用不上了，全部扔掉。 让骆驼多背负一些物资，腾出了两万匹马。 组成了两万骑兵，归平安统一指挥。 其他所有军士都拿出马皮滑雪板，前进！ 此时虽然没有了雪，但是有草！ 马皮滑雪板不仅可以滑雪，还可以滑草！ 并且，伊犁河谷的地形是东高西低！ 一路上用马皮滑雪板比在天山以北的雪地上滑行更加快速。 打头的是吴开海的特战营，滑着草，拎着刀，身上挂满了小甜瓜手雷。 两万人骑马，其余人滑草！ 没有了冰雪，马的速度提高了，滑行的速度降低了，恰好让行军的速度一致起来了。 这是进入西域以来，所有军士怕有信心的一次。 信心来源于底数。 吴王已经向大家交了底：攻下乌孙城，就等于占住了伊犁，占住了伊犁就等于控制了西域！ 现在，大家看到的伊犁堪比江南烟柳之地、吴越鱼米之乡！ 攻下乌孙城，这是占领西域的最后一场大战！ 但大家一个个心情愉悦而激动，根本没有一点大战前的紧张和不安。 全是因为有吴王在！ 更何况，陛下也在！ 陛下都亲自来了，足以说明此次西征的重要！ …… 乌孙城，位于伊犁河谷西南的乌孙山下。 这是大汉解忧公主嫁到乌孙国之后修建的一座城池。 作为游牧民族，乌孙人并没有修建城池的习惯。 毕竟，游牧民族得经常转场，并没有固守一地的传统。 伊犁的水草丰盛，但他们也出于生存的考虑，经常换地点，给草原以休养生息的时间。 解忧公主到后很不习惯这种游牧，于是就有了乌孙城。 有了乌孙城，这才让乌孙国承袭了汉文化，有了国家的雏形，迅速壮大起来，成为了驱赶匈奴的重要力量。 此时的乌孙城，却是残破不堪。 依山而建的乌孙城，东、北、西三面都被兀纳失里堵得水泄不通。 兀纳失里带来了八万人。 这八万人都是来自西域不同的部落，他们之所以联合起来，有木扎儿很大功劳。 但是现在，木扎儿与兀纳失里已经反目成仇。 木扎儿立在乌孙城头，远远地看着兀纳失里。 真没想到，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自己和兀纳失里都是一场空。 当年，乌孙族内部发生了矛盾，自己带着一部分族人出走。 辗转之下来到了哈密，投奔了哈密王兀纳失里。 兀纳失里得到了北元的巨额财富，这让他看到了兀纳失里的实力和潜力。 因出色的智慧和勇武，被兀纳失里任用为国师。 此时，内心深处的梦想逐渐清晰起来：利用兀纳失里的财富与实力，振兴乌孙国！ 于是，利用这些财富，木扎儿在西域各族间奔走。 时不时地杀死一些向大明进贡的使者，来试探大明朝廷的底线。 接着又制造和传播大明要吞并西域各部的消息，让西域各部组成了联盟。 成功让各部来到了哈密，推举兀纳失里为大汗。 哪知道一切都因为吴王朱允熥而改变。 吴王用他那神乎其神的武器装备、神鬼莫测的计谋破解了一个又一个圈套，打得十几万精骑节节败退。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木扎儿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有他战胜不了的人！ 吴王朱允熥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如同是上天派下来的，如同成吉思汗一般的人物！ 正是这个吴王，把他逼到了绝境。 吴王用一个无人机飞上来炸死了兀纳失里的儿子马哈里，并声称是替他木扎儿清理障碍。 吴王的行动及喊话传到了兀纳失里的耳朵里，让兀纳失里认为木扎儿已经投降大明。 于是兀纳失里便恨透了木扎儿和乌孙人。 当时雪崩发生后，木扎儿就带着巴图根从另一处下山。 木扎儿正在犹豫是向兀纳失里解释，还是干脆返回乌孙山，兀纳失里亲自带着人来了，要将木扎儿及神箭营所有人全部杀死，为他的儿子报仇。 为了乌孙人，为了木扎儿，巴图根选择了牺牲。 巴图根领着百余人趁着黑夜冲向兀纳失里的中军帐，把兀纳失里打了个措手不及。 巴图根成功地吸引了兀纳失里的兵力后，包围圈终于产生了松动，出现了一个缺口。 木扎儿带着剩余人马从缺口冲出，最后返回了家乡。 但兀纳失里紧追而来。 今日，兀纳失里的人马对乌孙城已经进行了多轮进攻。 城外的这些部族，有擅长做抛石机的，一边攻城一边做抛石机。 抛石机从一架到两架，再到二百余架。 天天不停地对乌孙城进行轰击。 这个倒还不怕，最主要是城中已经陷入了饥饿之中。 因为依山而建，乌孙城的泉水很多，兀纳失里想断掉乌孙城的水，连水源都找不到。 因为兀纳失里的围困，城中本就不多的吃食已经全部耗光。 看看瘦得脱相、有气无力的族人，木扎儿感到恐怕难以支撑下去了。 此时，木扎儿突然想到吴王曾经的招揽。 说是想让他到大明去，当什么大明科技院的总经理，或者是带兵打仗。 要是当初听了吴王的，结果会如何呢？ 恐怕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与吴王合作并非是不可接受，因为乌孙人的祖先曾与汉人有过长达几百年的合作。 还派来了解忧公主，促成了乌孙国的建立和壮大。 “木扎儿，投降吧！”兀纳失里在城外喊道：“如果你投降，本汗可以保证，饶了你的族人不死！” 木扎儿知道，兀纳失里不可能饶过他。 兀纳失里一定会拿他的头来祭奠马哈里。 至于说饶过族人，只不过是用此来瓦解族人的斗志。 看了看城内，族人只剩下了三千余人，并且大都是老弱。 强悍一点的，大都在这几个月的战斗中死了。 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一切，都即将结束。 梦想，也终归尘土。 “木扎儿，你不会是想大明吴王会来救你吧？”兀纳失里道：“别做梦了。” 第0448章 摊牌了老子是天神 “陛下，吴王，前方二十里就是乌孙城！” 吴开海回来报告道：“兀纳失里正在围攻乌孙城。” “兀纳失里有多少人？乌孙城头有多少人？”朱允熥问道。 吴开山说：“兀纳失里足有八万人马，乌孙城头都是老弱，木扎儿还在城头。” 吴开海的特战营当然也配备有高倍高远镜，他们在远处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这让跟在一起的吴开山惊叹不已。 吴开山和他所带的二百庄浪弟兄都暂时归于特战营。 吴开山虽说是哥哥，但由于入队晚，就先当个副坐营。 等到了解情况之后，再委以它职。 吴开山一开始并不习惯，但一了解之后就服了。 弟弟吴开海当了特战营坐营官，成了千户，本事也大涨。 大半年未见，弟弟居然会这么多！ 还给自己讲什么特种作战，野外侦察，野外生存，山地游击，包围分割，三角攻击等等，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 再看看他们配备的武器装备，个个都有特殊用途。 吴开山居然产生了一丝自卑。 特别是他看到百户以上的人都有一个望远镜。 有了这个望远镜，当斥候和夜不收，危险性就大大降低。 难怪吴王朱允熥一路上追着胡人打，从来没有失败过。 朱允熥喜道：“木扎儿果然还活着！兀纳失里居然还有八万人，也算难得啊。不错，人越多越好啊。” 众人心想，朱允熥居然赞起了兀纳失里。 敌人，难道不是越少越好吗？ 吴王居然想让敌人越多越好！ 「看看老朱那小眼神！」 「不能再低调了，无法低调了。」 「唉，优秀的人总是自带光芒。」 「既然无法低调，那就吹牛逼吧。」 「越是吹，可能他们越不信。」 朱元璋一愣，三孙，你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朱允熥拿出了高音喇叭，为的是让更多的将士听到：“本王此前告诉过你们，我们将要进行最后一次大战。” “既然是大战，那就要大打。人少，不过瘾。人多，才热闹！” “兀纳失里有八万人，基本上各个部族都有吧。” “本王就是要让西域各部牢牢记住：大明不能惹！” “本王就是要让‘大明不能惹’的理念渗透进他们汩汩流动的血液，转化成他们代代相传的基因！” “那么，就让西域各族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雷霆一击，什么叫做天神之怒！” 朱允熥不顾朱元璋的诧异，大声道：“不妨明确地告诉大家，本王就是天神！” 啊，所有人全愣了，吴王居然说自己是天神！ 陛下在场啊，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陛下是天子，你吴王是天神？ 这辈份到底如何算？ 徐怀锦突然感到，吴王的脑子，是不是又出问题了？ 朱元璋这才明白了三孙的用意。 三孙的牛逼吹得越大，大家越是不相信，越认为他白痴，他也因此达到了隐藏的目的！ 这是另一种苟！ “不会吧，你们居然不相信？” 朱允熥道：“咱们的粮草怎么来的？你们以为是兀纳失里给咱留的？想得美！？” 徐怀锦问道：“不仅是粮草，那些物资难道不是兀纳失里留下来的？” 徐怀锦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粮草和物资不都是在兀纳失里逃跑后留下的？ “徐怀锦，你把兀纳失里想得太好了！” “各位，我告诉你们，这些粮草，还有无人机等等一切，都是老天给我的！” “因为天神就是我，我就是天神！” “各位，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天神是怎么作战的！” 徐怀锦无奈了，吴王，你不吹牛会死吗？ 你是天神？！醒醒吧你！ 常升此时激动了：“天啊，我的外甥是天神！你们不信，老子信！老子绝对信！” 「天啊，老舅，你可真是脑残啊。」 「老舅，你真是我的脑残粉！」 「我说我是天神，你居然也信，还绝对！」 「既然牛逼吹出去了，那就吹吧！」 朱允熥从空间里兑换了一千架京东无人机直接放到了空中。 突然，现场嗡嗡声响起了一片！ 大家抬头看时，却是一大片无人机，间隔距离完全一样，在空中悬浮！ 吴开山和他带来的二百庄浪兄弟全都惊呆了。 天啊，这是什么阵势！ 吴王真的是天神下凡！ 其他明军都已经见识过无人机，见证了吴王用无人机携带地雷炸死马哈里的过程。 虽然如此，大家仍然是被这一景象震得外焦里嫩。 拥有一架无人机就已经让胡人闻风丧胆了，这是一千架啊！ 一千架无人机说来就来！ 这就是吴王刚才所说的天神之怒！ 吴王说他是天神，这些无人机都是老天给的，应该不是吹牛的。 如果不是老天给的，突然出现这么多无人机，作何解释？ 徐怀锦瞪大了一双美目，双手掩住了樱桃小口，满脸的不可思议。 吴王，他，是天神？？？？！！！！ 突然，所有明军都朝朱允熥跪下，磕头！ 常升激动之余又吓了一跳，大家都朝外甥磕头，陛下会如何想？ 再一看朱元璋，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因为朱元璋也是一脸激动，并且是满怀慈祥，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朱元璋此时既激动又迷惑。 激动的是，三孙居然随时就可以整出这么多的无人机！ 有这种本事，三孙绝对是天下无敌！ 成吉思汗见了三孙，也得甘拜下风、五体投地！ 不要说西域，三孙带着他的装备，那是想打谁就打谁，想打下哪里就能打下来哪里！ 震憾，震惊！ 迷惑的是，三孙到底是不是天神？ 他过去说什么系统，系统与老天是什么关系？ 他虽说不怎么相信什么天子的说法，但此时他却相信了这四个字：天选之子。 咱的三孙，就是天选之子！ 「哈哈，装逼有一定效果啊。」 「把什么都推给老天！也省得我费口舌来解释了。」 「四年之后，啥都不用解释了。」 「因为拥有了巨大资源，牛逼的人物、彪悍的人生不用解释！」 「咦，四年之后的巨大资源是什么？难道说是军事装备解除只有一件的限制？与民用装备一样没有数量限制？」 「先不想那么多了，先把西域搞定再说。」 朱允熥将地上的无人机遥控器交给吴开海：“这是一个总的遥控器，还有各个无人机单独的遥控器。用这个总的可以形成无人机编队。熟悉一下吧。” 那个炸死马哈里的无人机被吴王配给了特战营，吴开海和他的人基本都会用了。 这一千架无人机要交给特战营来操作是最合适不过的。 朱元璋激动了，一千架无人机，都放上地雷，从上空扔向兀纳失里的八万人马！ 这绝对是咱从未见过的战争奇景！ 第0449章 遛狗行动开始 乌孙城外，兀纳失里喊道：“木扎儿，不要幻想了。开城投降，本汗留你一具全尸。” 在西域各族中，乌孙族是少有的采取土葬的部落之一。 这都是从汉朝的解忧公主嫁到乌孙之后形成的传统。 兀纳失里此时最想得到的就是乌孙城。 到了木扎儿的家乡，兀纳失里才发现西域居然有这么好的地方！ 这个地方比哈密好太多了！ 从地理位置来讲，哈密更加接近大明，能够从大明交换到游牧民族需要的各种物品。 但是哈密也容易受到中原王朝的攻击和吞并。 而木扎儿的家乡，远离中原王朝，是一处休养生息之所。 只要经营得当，完全可以建立一个强大的部落和帝国。 历史经验告诉他，只有稳定的城池，才能产生稳定的行政机构，只有稳定的行政机构，才有产生稳定的制度。 制度是一个强大国家产生的基础条件。 之所以能够成为哈密王，能够被各部推选为大汉，主要是自己建立了哈密城。 没想到在木扎儿的家乡，在乌孙山下，见到了一座形制完备的宫城——乌孙城。 这座城就是当年的大汉王朝与乌孙部落合作的见证。 有了这座乌孙城，中原的先进文化和文明才最终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 这才有了乌孙国二百年的辉煌，乌孙国一度强大到可以把匈奴驱离。 再看看乌孙城，修建的极为坚固，依山傍水，连水源都难以切断。 占住了这里，兀纳失里感到自己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更何况，还有八万人跟随自己。 只要木扎儿投降，兀纳失里就是西域的王！ 木扎儿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坚持无益，不如投降，族人都还可以活命。 兀纳失里虽说是狡诈，但面对这么多的部落，应该不会食言。 木扎儿解下箭囊，放下弯刀。 正在此时，一阵嗡嗡的响声从远处传来。 东方！ 东方的太阳照过来，有些刺眼。 但可以看出，一小片乌云朝这里压了过来！ 乌云之下，出现了大批穿着怪异服装的人。 这群人居然是在：滑雪！！！ 脚下的滑雪板，俨然就是图瓦人独特的毛皮滑雪板！ 这是图瓦人来了吗？ 他们从天山的北面，阿尔泰山赶过来的？ 他们是来支援兀纳失里的！ 不对，他们不是图瓦族的，是明军！ 那是明军特有的服装，他们叫做羽绒服的！ 是大明的军队来了！ 木扎儿顿时一阵激动。 这时，乌云飞过来了。 不，这不是乌云！ 这是无人机！ 木扎儿对无人机印象极为深刻，当时吴王放出他的无人机，从湖上直接升到了马哈里的上空。 无人机扔下天雷地火，将马哈里炸死。 以这个事件为分水岭，兀纳失里开始将自己和明军作为报复对象！ 无人机来了，居然有这么多架！ 无人机越飞越近，明军越来越多！ 前面的明军踩着滑雪板，后面跟来了大批明军骑兵。 看到了，是吴王！ 木扎儿激动起来，怎么也没想到，吴王没有死！ 兀纳失里呆呆地看着天空，这是什么？ 一个人策马而来：“大汗，这，这就是大明人的无人机！” 兀纳失里的脑子一阵空白。 这，这就是炸死儿子马哈里的无人机？ 还真飞到天上去了！ “大汗，明军，是明军！” 兀纳失里朝远处一看，果然是明军！ 他们的速度极快，是用图瓦人的滑雪板在滑草！ 突然，他们停止了，骑兵出现了！ 为首的一人，不正是吴王朱允熥吗？ 天啊，明军没有死？！吴王朱允熥还活着！ 难道那天利用狂风投进达坂城的尸体没有起作用？ 难道在坎儿井源头投的毒，对于明军来说完全无效？ 此时，不知所措的兀纳失里正想跑时，却发现嗡嗡叫着的无人机已经悬停在头顶的上空。 兀纳失里想到了吴王朱允熥的热气球。 从热气球上扔下天雷地火，已经让自己和部队吃了大苦头。 这上千架无人机停在上方，其威力已经是数倍于热气球。 儿子马哈里就是被这种无人机给炸死的！ 因此，兀纳失里不敢稍有异动。 此时，朱允熥拿出了高音喇叭：“兀纳失里，还不束手就擒？” 兀纳失里当然不肯，自己怎么说还有八万人，就算是打不过，总可以逃得掉。 兀纳失里定下神来，这才发现明军的巨大漏洞：只是在东面列阵，并没有对自己实施包围！ 也就是说，自己还有西、北两个方向可以逃走！ 吴王朱允熥这是又要故技重施了，又要放自己一马！ 吴王朱允熥如此做到底是做什么？ 一直追着自己打？ 木扎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吴王在东面列阵，分明是让兀纳失里逃走！ 朱元璋道：“允熥，派出两万人实施包抄，防止兀纳失里逃走。” 朱允熥嘿嘿一笑：“皇爷爷，放心吧，兀纳失里逃不掉！” 兀纳失里正在琢磨是向北还是向西，留下哪一部来阻拦明军，吴王朱允熥的大喇叭又响起来了：“西域各族的兄弟们听好了，本王无意杀戮！你们只是被兀纳失里胁迫而来，本王放你们一马。” “我大明向来是仁义为本、以和为贵，与各民族友好相处。” “之所以千里追击，是因为兀纳失里杀我西域使者、断绝东西往来、侵我大明疆土，且犯下了滔天大罪！” “兀纳失里在达坂城、在轮台城实施了绝户政策！” “杀死了乌孙族的勇士，给他们灌入毒药，放在坎儿井的源头。” “兀纳失里此等行径并没有对我大明军队造成伤害，反而让达坂、轮台成为死城，方圆几百里成为死地！” “在此范围内，西域各族的兄弟姐妹、牛羊牲畜，全部死亡，无一幸免！” “兀纳失里犯的是反人类罪！不可饶恕！” “兀纳失里不仅是我大明的敌人，更是西域各族人民的魔鬼，人人得而诛之！” “在此我郑重承诺，凡是离开兀纳失里的各族兄弟，我们大明绝不追究。” 朱允熥说完，八万胡人都呆立不动，不知道吴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最主要的还是大多数胡人根本没见过无人机，根本不相信会有什么大的威力。 朱允熥高声道：“吴开海，遛狗行动，开始！” 第0450章 兀纳失里垂死挣扎 吴开海操作起了摇控器。 无人机群组成的方阵一脚，十架无人机同时松开了投递箱。 二十枚地雷落下来。 兀纳失里的亲军卫队纷纷躲避，刚逃开几步，地雷就落到地面。 高空落下碰撞地面的力量，远远超过人和马踩上去的压力。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起响起，四十几个胡人被炸飞，在空中惨叫着落下。 马匹也被炸中，惊得四处乱窜！ 天雷地火！ 这比他们在哈密城外碰到的天雷地火还要震憾！ 哈密城外，是一个接一个爆炸。 而此时，是四十颗地雷同时爆炸，产生了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突然，胡人乱了，四散奔逃！ 远离空中的魔鬼！ 兀纳失里在亲卫的掩护之下匆忙向北！ 突然，嗡嗡叫着的无人机跟上来了！ 驾，驾，驾！ 兀纳失里疯狂打马前行，风在耳边呼呼刮过。 但无人机居然比马还要快！ 十架无人机就飞在了自己的前方！ 不能过去了！ 向西逃！ 无人机又赶向西面，投下了两枚！ 又是几名亲卫死去！ 不管兀纳失里朝哪个方向逃，无人机都紧紧跟着！ 天呐，乌孙城上的木扎儿看得心摇脉散！ 这无人机，就像人一样，紧紧盯着兀纳失里不放。 一个大汗，带着八万人，居然被无人机群给盯上，逃无可逃！ 而六万明军，连动都没有动！ 仗还能这么打！ 一群无人机就把兀纳失里控制得死死的！ 试看这天下，还有谁能打得过明军？ 吴王朱允熥的军队如此厉害！那么其他的明军呢？ 想想都可怕！ 此时，逃跑的胡人在远处又停下了。 果然，大明吴王说话算话，不追其他人，专门追兀纳失里。 一千架无人机，一直盯着兀纳失里，这一情景既骇人又新鲜。 逃走的胡人们看到此，惧意大减，远远地站着，看一看事态将如何发展。 兀纳失里已经注意到这个场景，气得七窍生烟。 这些个部落的人，居然不来救援，反而是看起了笑话！ 没想到仅仅一年时间，从风光无两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只剩下亲卫三千余人肯护着自己了，其他人都成了看客！ “大汗，往西冲！”侍卫长赤斤喝道。 冲出没有十丈，无人机又追了上来，并兜头放下几枚地雷，又死伤十余名亲卫！ 兀纳失里简直是没有办法了。 头顶上空的这些无人机，简直就像是魔鬼，怎么也摆不脱！ 看来，吴王这次不会放过自己了！ 明军也是头一次看千架无人机同时出动！ 刚才吴王向吴开海宣布“遛狗行动”开始。 这个行动的名字可真是太形象、太贴切了！ 把胡人的大汗兀纳失里像狗一样遛！ 一会儿朝西奔，一会往北逃，总是被无人机给炸上一通、拦了回来。 跑过来跑过去，冲出去折回来，真像一条狗。 惶惶如丧家之犬！ 朱元璋明白了三孙的用意：就是要让胡人的大汗兀纳失里无力抵抗、陷入绝望！ 就是要让所有的胡人部落看一看，他们曾经拥立的大汗在吴王面前，就只是一条狗！ 通过这个场面，让西域部落认识到：大明不可战胜！ 对于大明，他们从此只有惧怕和敬服。 三孙想通过此战立威！ 咦，朱元璋发现，胡人突然不动了！ 兀纳失里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无人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胡人们纷纷脱下了衣服，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胡人这是做什么，向老子秀肌肉吗？」 「还是想玩单挑？」 「你想玩单挑，老子就同意吗？」 此时，胡人已经将衣服脱了下来。 衣服集中到了赤斤那里。 赤斤带着百余名胡人，排成了几排，突然掏出了家伙，对着几堆衣服泚起了尿！ 徐怀锦扭过头去：“无耻！！！” 朱允熥拿出高音喇叭：“兀纳失里，你竟敢对我大明军师无礼，该死！” 徐怀锦此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去年在嘉峪关城头上，吴王让平安照着胡人那个胖子猛揍。 原因是这个胡人胖子露着肚皮，有伤风化，对大明军师无礼。 兀纳失里无动于衷。 胡人突然一件一件地穿上泚过尿的衣服，穿了好多层。 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愣了，胡人此时不顾不管地脱衣服，用尿打湿衣服，又一件又一件穿上。 这么多层衣服穿上，就相当于一件薄棉袄。 十几个胡人都穿上了。 突然两名胡人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脱光了刚刚穿上的衣服。 将衣服套到了兀纳失里和赤斤的身上。 同时，将湿衣绑到马头和马背上。 此时，兀纳失里和赤斤以及十几名亲卫向西猛冲！ 吴开海一看，原来，胡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们脱下层层单衣，淋上尿，让兀纳失里和赤斤穿上，以此抵御地雷爆炸的杀伤。 胡人居然钻了明军一时不对他们下杀手的空子，从从容容地制作了防护服！ 胡人想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连忙操纵无人机追上去，轰炸！ 地雷一颗又一颗掉下来，将胡人炸得是人仰马翻。 乌孙城前，顿时腾起了巨大的烟雾！ 因为刚好那一阵，吴开海开启了全部攻击模式。 无人机所携带的地雷全部扔下！ 烟雾散去，还有两骑仍然在冲，向西冲！ 这两人，正是兀纳失里和他的亲卫赤斤！ 在多层湿衣的保护之下，兀纳失里和赤斤的人和马居然都没有受伤！ 吴开海愣了，居然让兀纳失里逃了！ “跟我追！” 吴开海刚喊出来，就被朱允熥喝止了：“穷寇莫追！” 啊，吴王，这又要放兀纳失里一马？ 刚才吴王不是说这是最后一战、终极一战吗？ 放兀纳失里一马，难道说还要打下去？ 徐怀锦心想，吴王居然说是穷寇莫追！ 现在，难道不应该是趁胜追击、斩草除根吗？ 像草原上的部落，万一放走，就如同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吴王，千万不能放走兀纳失里！”徐怀锦急了。 朱允熥哈哈一笑：“我说穷寇莫追，并没有说穷寇不杀、穷寇不抓。” 此时，兀纳失里和赤斤伏在马背上狂奔！ 虽有千架无人机，但因为雷已经投完了，对胡人再也没有威胁。 难道就这么让兀纳失里和赤斤跑掉了？ 第0451章 我大明就是天 朱允熥拿出了高音喇叭喊道：“兀纳失里，不要跑了！” “兀纳失里，不要做无谓和徒劳的挣扎！” “你荼毒生灵，犯下了滔天大罪，人神共愤！” “你抛弃了西域的兄弟部族，因此，你的长生天抛弃了你！” “时代抛弃你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 兀纳失里哪里顾得上听朱允熥的喊叫，只顾没命地朝前狂奔！ “西域各部的兄弟们，都给我看清楚了，如今的西域，没有什么长生天！” “可以告诉大家，西域已经变了天！” “我大明，就是天！” 兀纳失里和赤斤继续狂奔！ duang！ duang！ 兀纳失里和赤斤突然倒地！ 两匹马也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被一变故惊倒了。 没有任何征兆，两个人突然倒地！ 难道兀纳失里真的是被长生天抛弃了吗？ 明军根本不用动手，兀纳失里和赤斤就被撞晕了！ 老天爷都在帮着明军，帮着吴王朱允熥。 乌孙城头上的木扎儿感到，吴王今天纯粹是在戏耍兀纳失里。 纯粹就是在表演给大家看，特别是在表演给自己看。 吴王以前用的那些手段，当时让大家都震惊不已。 跟今天的手段和场面比起来，都算是小菜一碟。 真不知道吴王还有多少计谋没有展示，还有多少武器装备没有拿出来。 如此吴王，如此明军！ 木扎儿此时生出另一种心灰意冷。 吴王曾讲过，不要试图重建乌孙国，不要试图恢复乌孙的荣光与辉煌。 看到明军今天的阵势，突然感到自己和自己的部族如蚂蚁一般弱小。 吴王动动手指，就可以毁了乌孙城，将自己和部族轻松灭掉。 此时，兀纳失里和赤斤从地上爬了起来，想拉马却拉不起来。 两人干脆放弃了马，继续逃！ 突然，兀纳失里和赤斤就像是碰到了墙壁一般倒在草地上。 再爬起，再冲，再撞，再倒！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 兀纳失里和赤斤和四周，似乎是竖起了四堵看不见的墙一般，怎么都冲不出去。 就像是处处碰壁，碰得头破血流！ 最后兀纳失里和赤斤都瘫软在地，生死不知！ 天呐，这是老天在惩罚兀纳失里！ 不用吴王出手，老天爷出手了！ 远处一直在观察的胡人各部，都议论起来。 难不成大明的吴王说的是真的？ 兀纳失里当时在大坂城抛尸传病、从坎儿井投毒的事情，让人想起来就做噩梦！ 难道这就是受天罚、遭天谴？ 兀纳失里算是完了，很明显是被老天给圈起来了，出不去了！ 老天，站在了大明的一边。 很多部族都骑马离开了，只剩下少部分胡人在继续观察。 徐怀锦惊道：“吴王，这，兀纳失里像是被关进笼子了！” 朱允熥道：“哈哈，是啊，咱是谁啊，咱是天神，能召唤天兵天将！” 徐怀锦没想到朱允熥现在的说话风格大变！ 以前是低调得很，如今，却显得很狂，狂得没边了！ 召唤天兵天将？你咋不招鬼呢？ 想起了鬼，徐怀锦倒是吓了一跳！ 兀纳失里不会是真的遇到了鬼吧？刚才他和赤手的表现，就跟中了邪一样。 众人都奔了过去。 吴开海拎起了兀纳失里和赤斤，两人都没有死，都闭着眼睛等死。 “把这两人交给木扎儿，让他来处理吧。”朱允熥决定卖给给木扎儿一个人情。 毕竟兀纳失里在这里围攻乌孙城好几个月，杀死了不少乌孙人。 并且，木札儿的铁杆兄弟和部下巴图根就是被兀纳失里杀掉的。 朱元璋、平安、常升等人都在兀纳失里和赤斤瘫倒的地方，看来看去，摸来摸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学僵尸走路呢？”朱允熥拉了一把徐怀锦：“你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伸着手乱摸？” 徐怀锦转头一甩手：“吴王，你才眼睛出问题了！你说我瞎？！” 朱允熥哈哈一笑：“你还不算瞎！” 徐怀锦再一扭头，不理朱允熥了。 「只不过是兑换了几块加厚强化防弹玻璃而已。」 「所以大家根本看不到，兀纳失里和赤斤也看不到。」 「为了增加神秘性，咱把玻璃再回收。」 朱元璋算是明白了，玻璃是透明的，难怪，大家都看不到墙的存在。 三孙真的是能随时召唤装备，无人机突然出现，防弹玻璃也随时出现。 防弹玻璃，顾名思义，可以防火铳的子弹！ 咱要是有了这个，晚上放到四周，这就安全了！ 就算是有刺客想害咱，恐怕也像兀纳失里一样，先一头撞晕过去。 啥时候瞅个合适的机会提醒一下三孙，以后晚上休息的时候，用防弹玻璃给围起来。 三孙一旦当了储君，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是小心为上。 此时，乌孙城门大开！ 木扎儿带着几个族人走了过来，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走到跟前，按照汉人的礼节，朝吴王朱允熥跪下来：“吴王此来，解我乌孙于大难之中，实在是感激不尽。” 朱允熥侧了一下身子，让出了朱元璋：“木扎儿，你看看这是谁？” 木扎儿抬头观察，发现此人很是熟悉。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与朱允熥始终站在一起的那个蒙布老者。 “木扎儿，这是我大明天子，洪武大帝！”朱允熥介绍道。 木扎儿浑身一震，伏身在地，直呼万岁。 没想到大明天子居然也来了！ “平身！”朱元璋道：“你放心，吴王的意思，就是咱的意思。” 木札儿站起身来，恭谨地带着明军入城。 当晚，乌孙城内，篝火处处，欢声笑语。 明军的文艺小分队与乌孙人一起，奉献了一首又一首歌，一支又一支舞。 拿下乌孙，占住伊犁，控制西域！ 吴王所说的目标即将实现！ 大明的版图将整整扩大三分之二！ 六万明军将和此等功绩一同载入史册！ 所有人都尽情地跳着，喝着，乐着。 …… 应天，鸡鸣山，正是子夜时分。 此时又下起了小雨。 朱允炆撑着油纸伞，齐泰、黄子澄、解缙、刘洪等人立于其后，看向山下的大明科技院。 这个地方是观察大明科技院的最佳地点。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早早派人将此地进行了清理，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多遍。 “陛下，只要曹国公操作得当，今晚一定能将科技院的朝廷重犯抓住。” 朱允炆看了看黑乎乎的科技院：“看来，沐英、蓝玉、陶成道等人并无防备。” “通知李景隆，可以开始了。” 蒋瓛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放进了一个红色的灯笼。 将灯笼挂在了一个大树上。 第0452章 喊叫声分明是惨叫声 大明科技院外围。 与往日一样，李景隆的朝廷军队，既没有静默，也没有喧哗。 每架抛石机的后面，都有一名黑衣人等候。 黑衣人都是从刑部天牢和锦衣卫典诏狱挑出来的死刑犯。 只要他们今天晚上完成任务，不仅可以免除死刑，还可以返回故里，得到十亩上好的农田。 今晚，李景隆要将一百名犯人先放到抛石机的抛石袋中，像石头一样抛入城中。 刚开始，死刑犯还觉得必死无疑。 一听解释，死刑犯就觉得信心大增。 此前，抛石机已经连续六天向城中抛出马料。 一袋马料有一百多斤，与一名男子的体重基本相当。 连续抛了六天，大明科技院的人还以为城外的军队对他们抱有同情之心，偷偷在晚上给他们以粮食上的援助。 李景隆发现明军只是挑捡了草料当中的粟米，其他的并没有动。 就连裹着草料的棉被之类都没有被拿走，草料也留在原地。 基本上就是原封不动地堆在那里。 此时，再把人抛进去，落下时不会有生命之忧。 并且由于有了粮草和棉被，人落下也不会太大动静。 所有的犯人都带着武器，抛进去之后就直奔大明科技院西面的几个宅院。 有人参与建造了大明科技院，标出了院内的大致方位。 这几个宅院条件非常好，沐家、蓝家、铁铉、陶成道等人一定都住在这里。 只要抓住了这些关键人，其他的什么护院军，当然是不攻自溃。 刚好，淅淅沥沥的春雨又下起来了。 李景隆很清楚，下雨天，火铳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火药一发潮，火铳就会哑火。 他们有那种骇人的手雷，但是他们也不敢近距离使用。 因为威力巨大，杀伤了对方，自身也不免受到伤害。 那些护院军使的都是火铳，也没几个挎刀的。 因为这些护院军平时就是教谕、学员、学徒，根本就没有搞过训练。 就算是拿着刀，也顶多算个摆设。 别看他们有五千人，就算是他们发现了抛进去的人，也根本不是对手。 只要是把犯人抛进去，并且还活着，就会迎来一场大胜。 不得不说，那个解大才子还真是有两下子，难怪新皇会重用他。 李景隆的眼皮一动：山上有动静了！ 挂起了一盏红灯笼！ 这就是约定的信号，这是新皇朱允炆发出的信号。 李景隆右手朝下一切，行动！ 所有犯人都裹了一条被子以防万一，人手一把绣春刀，坐进了抛石机的抛石袋中。 所有抛石机几乎是同一时间割绳索。 百余人如同大鸟一般被抛出去，从空中落进大明科技院。 “陛下，看！”解缙大叫道。 果然，所有黑衣犯人被抛进了院里！ 院子里依然如常，没有任何动静。 朱允炆暗喜，这下好了，大明科技院的人已经被成功麻痹。 只要抛进去的这些人不被发现，就一下能抓住他们！ 抓住蓝家、沐家、铁铉和陶成道，就去除了自己的心头之患，也就消除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这些人都与吴王朱允熥有着密切关系。 本来，吴王朱允熥已经死了，过去与他产生的芥蒂已经可以放下了。 但没想到的是，吴王朱允熥居然阴魂不散！ 沐家、蓝家、铁铉、陶成道等人还与自己作对！ 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一向欣赏的仇占可，搬进吴王府才一天一夜，就疯掉了！ 仇占可见人就说，吴王还在世，朱允熥还活着，朱允熥就是鬼，朱允熥附在他身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仇占可的眼神充满着恐惧。 于是京城中流传着一个说法：吴王府地邪！沐瑶不能惹，沐家人不敢惹！ 朝廷军队攻击科技院，被他们的手雷炸得惨不忍睹！ 科技院的火铳射程还远远超过寻常弓箭。 于是，老百姓又说，凡与吴王有关系的人，都不敢招惹！ 要是招惹多了，说不定都落得个疯掉的下场，与仇占可一样！ 老百姓的说法越来越多，对朝廷越来越不利，这么拖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科技院的这种行为会引起各种藩王的效仿。 仇占可疯掉了，短时间内没有康复的希望。 吏部尚书就空了出来。 有人推荐了被先皇贬为庶民的康桢。 朱允炆本来想同意，但是母亲吕氏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康桢的儿子康大佑已经是内阁首辅，如果康桢官复原职当吏部尚书，岂不是权势滔天？ 难道还要再出一个骄横的胡惟庸吗？ 作为帝王，对于臣子的恩宠万万不可太过。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康桢是先皇去年刚刚贬为庶民的。 如果再度启用，岂不是又一次违背了先皇的意图？ 吕氏提议让庆王府的长史周吉士回京，直接提为吏部尚书。 这个跨度够大的，但是先皇也有着这样用人的先例。 比如，铁铉、杨溥等人的提拔，都是大跨度的，都创造了大明官场的纪录。 更何况，正是周吉士及时从嘉峪关向京城传递了关键消息：六万明军包括先皇和吴王都困死在大漠。 如果不是周吉士及时传递信息，自己一定还蒙在鼓里。 听周吉士说，燕王朱棣派了一支部队到嘉峪关助战。 燕王得到六万明军困死大漠的消息自然是这支部队传递的。 如果不是周吉士忠心耿耿，到时候燕王带着兵马来到应天，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因此，自己能够登基为帝，周吉士立下了汗马功劳！ 还有，周吉士的父亲是周德兴，与先皇是同乡，被封为江夏侯。 周德兴一家与太子朱标关系极好，也是朱允炆的强力支持者。 吏部尚书位置十分重要，当然得用最放心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科技院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叫声！ “太好了，太好了，”解缙激动地叫道：“陛下，他们发起冲击了！” 哈哈，朱允炆笑了起来。 突然，朱允炆的笑声停止了。 不对劲，这喊叫声，哪里是发起冲击的声音？ 这喊叫声，分明是惨叫声！ 第0453章 骑虎难下的朱允炆 齐泰等人发现了异常！ 抛进去的犯人居然都在惨叫，一声接一声，连绵不断！ 难道是他们把几天来堆在地上的草料全部挪走了？ 这些犯人硬生生地从空中摔到了地上？！ 上当了！ 突然，科技院内亮起了火把。 火把足足有几百个！ 几百个火把同时亮起来，把现场的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抛进去的犯人都在马料堆上！ 马料堆并没有挪走！ 解缙惊呼道：“他们，他们插了竹尖！” 仔细一看，果真如此！ 抛进去的犯人们几乎都被毛竹给扎透了！ 朱允炆看到此已经明白了，行动失败！ 看来，科技院的人早有准备！ 解缙出的主意，环环相扣，科技院里的人不可能看得出来！ 问题出在哪里？ 是不是有人向科技院通风报信？ 到底是谁？ “蒋瓛，查，给我查！”朱允炆气得一把推开了刘洪，朝山下走去。 …… 站在抛石机旁边的李景隆正等着院内的好消息，哪知道却听到了一阵惨呼。 惨呼，异口同声！ 突然，院内火光亮起来！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院内的火光更亮了，如同白昼！ 又响起了哔哔剥剥的声音。 接着，飘出了一股焦糊味！是烧肉！是烤人肉！ 李景隆连忙爬上前几天制作好的楼架，一看，差点儿晕过去！ 抛进去的所有犯人都被竹竿扎透！ 科技院里的人点着了草料堆！ 一百名犯人不仅死了，还要被焚烧！ 这么严密的计划，居然没有成功！ 到底怎么回事？李景隆蒙圈了，差一点从楼架跌下，幸好有人跟着他，才不致于发生惨祸。 …… 大明科技院内，几乎所有人都十分吃惊地看着沐瑶。 天呐，沐瑶真的是太神了！ 沐瑶居然判断朝廷一定会往这里抛人或抛尸！ 于是让人削尖了毛竹，在草料堆上插得满满的。 第六天晚上，李景隆抛进来的还是草料，反而让毛竹插得更加牢固。 哪知道今天晚上，李景隆抛进来的居然是大活人！ 虽说是裹着被子，但都不厚，更何况他们从空中落下来，冲击力极大。 因此，竹尖很轻松就穿透了他们！ 沐英知道，这不是沐瑶的功劳。 沐瑶告诉他，这是吴王朱允熥提醒她的。 朱允熥告诉沐瑶一件事，就是胡人在达坂城外，利用狂风，朝城中抛进了病尸，试图害死城中的明军。 也因为这件事，朱允熥开始揣摩李景隆抛草料的意图。 最后，朱允熥判断李景隆很可能会抛进人！ 这些人很可能就是那些本就该死的人。 就算是人员碰倒了陛下的牌位，朱允炆完全可以杀死这些人。 没想到，还真让朱允熥猜到了！ 抛进来的人，脸上都有刺字。 为防止这些人带着毒被抛入，沐瑶按吴王的建议，准备好了火把，将他们焚烧，不留任何后患，消除一切隐患。 沐英看着熊熊燃烧的马料堆，心放下了。 朝廷军队使出了这一招，可谓是黔驴技穷了。 如此隐蔽的一招都被吴王给破解了，李景隆还能有什么招呢？ 但是沐英却生出另一种担心：镇守在云南的二子沐晟会不会起兵造反？ 要是沐晟起兵造反，朱允炆可能会派出兵力对付他。 这样，燕王就达到了他的目的。 而沐晟很有可能朝廷军队击败。 沐家被列为朝廷重犯、藏身的科技院正被围困的消息，一定正在传向云南。 沐晟啊，千万不要冲动，最好是按兵不动。 …… 整个应天府都轰动了。 一个重磅消息传出：朝廷居然往科技院里抛死刑犯。 没料到科技院的人早已洞悉，并提前为这些人准备好了坟场，并马上进行了火葬。 朝廷军队蓄谋已久的行动，又一次宣告失败。 “我怎么感觉着李景隆不是好人呢？” “嘘，别大声，可别让朝廷听见了。” “放心吧，先皇都说了，锦衣卫只抓贪官，光抓坏人，不抓咱们平头百姓。” “是啊，我觉得咱大明科技院都是好人呢。” “看看大明科技院的神器，要是去北边打胡人，到东边打窝寇，多带劲啊。” “对呀，有大明科技院的神器，今后还怕啥胡人？” “朝廷要灭了大明科技院，咱咋就想不通呢。” “是啊，大明科技院这么好，朝廷咋就不珍惜，非得把人家给抓住杀了？” “大明科技院是先皇搞的，新皇这是要反着来呢。” 京城里处处都有各种版本的传说和流言。 锦衣卫将这些都告诉了朱允炆。 朱允炆被气得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 攻，还是不攻？ 围，还是不围？ 撤，还是不撤？ 朱允炆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憋闷感。 …… 西域，乌孙城。 朱允熥坐在最好的院子里，与木扎儿聊天。 徐怀锦和朱元璋都在各自房间中，观察着院中的动静。 “木扎儿，来到此地，我就想起了解忧公主。” 朱允熥缓缓开了口：西出葱岭，不见长安月，千里黄沙。 无端风雪，瘦尽漠上残花。 去年闺阁，今犹在、梦还离家。 东归雁、年年长见，空传故园乡音。 胡笳声声忧郁，偏唤天涯客，半生年华。 付与乌孙繁荣，西沙似画。 青春一饷，却无怨、暮雪白头。 长思忆、汉家儿女，染红塞外烟霞。 木扎儿作为乌孙部族最喜欢汉文化的人，自然听得出，吴王这是以解忧公主为题，作的一首《汉宫秋》。 木扎儿过去听说，吴王朱允熥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白痴皇孙。 哪知道，这个消息，错得太过离谱。 就武力来讲，自己远远不如。 就智谋来讲，自己甘拜下风。 就文才来讲，仅仅这一首词，就足以傲视。 自己，曾经是乌孙人的骄傲，不管哪一个方面，都做到了极致。 哪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遇到了吴王，他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吴王根本不是人外有人，因为吴王不是人，是神！ 听城中的大明军士说，吴王就是天神，他信了。 只有天神二字，才配得上吴王的智勇绝绝、惊才艳艳。 只有天神二字，才能够解释吴王的种种神奇和神秘。 经过了两天的庆祝，乌孙族人与大明军士已经打成了一片。 今天，吴王与自己单独聊天，恐怕不只是回顾一下汉朝以来的乌孙人与汉人合作的历史。 木扎儿感到，今天的这次聊天，将决定着自己和乌孙人的未来。 “吴王，再次感谢您的及时解救。对于我和我的乌孙，吴王有何安排？” 朱允熥道：“木扎儿，有没有听说过窝国？” . 第0454章 有粮就是娘 木扎儿当然听说过窝国。 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所向披靡，却两次败给了窝国。 因此，窝国在西域各部也有一定的名气。 “窝国屡次犯我海疆，屡教不改，屡禁不止，我想到了一种彻底解决窝寇的办法。” 木扎儿没有接声，他在等吴王继续说。 毕竟，窝国在大明之极东，自己现在是在西域之西，太过遥远。 “要想要想彻底铲除窝寇，必须改良其滋生的土壤！” 改良其滋生的土壤？ 朱元璋有点蒙，怎么改良？ 施肥？松土？除草？ “用我大明的军队拔其毒瘤！” “用我大明的文化去其蒙昧！” “用我大明的种子改其基因！” 徐怀锦听得半懂不懂，大明军队拔其毒瘤，当然是消灭窝寇了。 听吴王的意思，是要攻入窝国！ 用大明的文化去教化可以理解。 最后一句话不太懂，基因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个新词。 难道要把大明的种子送给窝国？ 朱元璋完全理解，因为他从三孙的心声中早就听明白了。 三孙所说的种子，一定是那种什么转基因的种子。 转基因的种子，种出的粮食或作物，产量极高，但是却不能当种子。 窝国人要想继续获得高产粮食，种子必须从大明科技院购得。 这样一来，大明就彻底控制了窝国人的饭碗！ 三孙说过，这种转基因的粮食，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转基因对人体有害。 三孙在哈密设了先农坛，为的就是让西域各部都种这种转基因的粮食。 只要游牧民族种了粮食，就像天山以南的一些绿洲小国，他们就会逐步适应定居生活。 有了定居生活，游牧民族的野性就会慢慢消失。 元人进入中原以后，其战斗力明显越来越弱，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三孙之所以有信心彻底控制住西域，使其长久地、真正地成为大明的土地，主要是因为有特殊的种子。 只要是转基因种子得到了广泛种植，大明就对西域形成了绝对控制。 这就叫做：有粮就是娘！ 三孙对于窝国，也是采取同样的方法，军事占领、文化渗透和种子控制。 三管齐下！ 咱过去，只能想到第一种：军事占领。 第二种也能想得到，只不过这种方法实施起来，过程繁琐，见效极慢。 种子控制，任谁都想不到。 因为除了咱，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转基因种子。 想到此，朱元璋不禁有些傲娇。 到时候，三孙要实施起这三种方法，恐怕会遭到不少人的反对，三孙又无法解释。 咱一定要把这方法给推行开来！ 文武大臣们不理解？ 不理解就不理解！ 三孙说过，牛逼的人生不解释，牛逼的人物不解释！ “木扎儿，窝国的毒瘤，我希望由你来拔除！” 朱允熥说道：“大唐有阿史那，被皇帝封为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随侯君集击灭高昌国，亲随李世民出征高丽，与李绩大破薛延陀。” “为打通西域入贡通道，阿史那降服很多小国，并单独率领唐军，一举歼灭强大的龟兹国。” “唐太宗李世民大喜，将安西都护府迁移到了龟兹，统领龟兹、焉耆、于阗、疏勒等安西四镇。” “于是，大唐的国境也向西拓展数千公里，直达碎叶城。” “唐太宗李世民死后，阿史那甚至想要自杀，以人殉的方式到地下继续随李世民征战。” “为此，唐高宗李治派人向阿史那宣读李世民遗嘱，不许其殉葬。” “阿史那病死后陪葬昭陵。唐朝廷把他的坟冢修成葱山的形状，并立碑，以表彰他平定龟兹之功。” 徐怀锦听得眼睛一亮，吴王居然懂得这么多，对历史的典故信手拈来。 看来，他是想让木扎儿效仿阿史那，为大明征战！ 木扎儿的能力和智慧早已经被证明。 让木扎儿带着军队去窝国的土地上彻底扫除窝寇的毒瘤，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但徐怀锦却有一丝担心，吴王作出这样的决策，陛下知道吗？ “木扎儿，你就是我大明的阿史那！” “我会奏请陛下，任你为大明兵部侍郎，带着我大明儿郞，把窝国的土地给拿过来。” “当然，你的乌孙族人可以在西域和大明任意走动，可以与我大明融为一体，互相通婚，亲如兄弟。” 朱允熥这句话让木扎儿震惊了。 没想到，吴王如此看重！ 让他当大明的阿史那！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比如说把他和乌孙族人迁至外地。 把乌孙族人限制在一个苦寒贫穷的地方，不得乱动，从此自生自灭。 哪知道，吴王如此开明！ 允许乌孙族人在大明和西域任意走动，并允许与大明互相通婚，亲如兄弟。 吴王是一种平视的眼光在看待乌孙族！并没有高高在上！ 吴王带着六万明军从东到西，打垮了兀纳失里带领的西域各部联盟，同时也拯救了自己和乌孙族。 按理说，吴王对西域各部、对乌孙人、对自己有着任意处置的权利。 这是胜利者应该享有的权利。 更何况，吴王将兀纳失里交给了乌孙人处置。 兀纳失里穷凶极恶，杀死了巴图根和其他的乌孙族勇士，并灌以毒药。 吴王这么做，就是给乌孙人报仇的机会。 最后，兀纳失里被绑至城内，所有幸存的乌孙族人都上前，将其乱石砸死。 本来，吴王留给他和乌孙族一条生路，就已经是仁慈了。 哪知道，吴王还给了如此高的待遇，并且以大唐的阿史那与自己类比！ 木扎儿站起身来，按照汉人的礼节，郑重地朝吴王跪下：“感谢吴王恩德，臣肝脑涂地无以为报。臣愿学阿史那，为大明效犬马之劳。” 木扎儿对吴王称臣！ 徐怀锦不禁担心起来，她知道陛下就在隔壁。 木扎儿称臣，也应该是对陛下，对吴王称臣，恐怕引起陛下的不适。 此时，朱元璋走了出来。 木扎儿惶恐不安，连忙向朱元璋伏身在地，连谢陛下圣恩。 朱元璋道：“平身，吴王的安排也是朕的意思！木扎儿，你若肯做阿史那，朕就能做李世民！” 「啊，不是吧，老朱居然没生气？」 「我自作主张，就是准备迎接老朱的狂风暴雨呢。」 「我安排的事都是国家大事，没有向老朱请示。」 「老朱是个权利欲极强的人，我这还没当上储君呢就擅自专权了，老朱肯定会生气。」 「我要让老朱认识到，我以前的低调是骗人的！其实，我是个表面低调、内心狂妄之人！」 「这样一来，老朱会重新考虑一下我是不是适合当储君！」 「这样一来，老朱就会放我一马。」 朱元璋心想，三孙，你的小九九，咱清楚得很！ 只不过是想再拖够四年吗？至于这么处心积虑的？！ 咱就给你四年！ . 第0455章 老朱求我当储君 「细数古往今来的帝王，恐怕老朱的权力欲是最强的。」 「老朱被人称为权力野兽。」 「老朱称帝后独掌大权三十年，数次血洗宫廷，杀无数功臣，将朝廷百官完全笼罩在不可挑战的威权之下。」 「我的才能已经暴露，老朱可能已经决定让我当储君了。」 「我只有表现得狂妄和混蛋，体现出野心，老朱才能犹豫。」 朱元璋明白了，三孙这是想方设法再苟四年啊。 为啥是四年？真搞不懂。 三孙说后人称咱是权力野兽，其实也没错。 咱打下来的江山，当然得由咱说了算。 过去，咱对标儿偶尔不经奏报就处理事情有过失落和不满意。 但，三孙不同！ 三孙就不想要权！ 只要三孙当储君，咱哪怕彻底放权都行。 看来，得跟三孙好好谈一谈了。 “允熥，跟咱到山上走走。”朱元璋说道：“你不是说了吗，天子要到天山吗？” 朱允熥道：“爷爷的记性真好啊，那就走走。” 徐怀锦其实也想上天山看一看。 乌孙城后就是乌孙山，乌孙山是西天山的一支，上了乌孙山就算是上了天山。 “陛下，我也想上天山看看。”徐怀锦说道。 从应天出发到嘉峪关，徐怀锦对陛下心存惧怕，但自从陛下扮成了火器营的百户，并且还共同历了几次险，感觉就自然不同。 甚至有时候感到陛下还是那个老毕，和蔼可亲的邻家老人。 “徐家丫头，你就跟着毛易。咱跟允熥，有重要的事要说。” 朱元璋同意了。 徐怀锦感到，陛下与吴王所讲的重要的事，一定与大明立储有关。 燕王彻底没戏了。 监国的朱允炆不知道有没有登基为帝。 就算朱允炆没有登基，在朱允熥的面前，朱允炆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吴王朱允熥在这次征服西域的过程中，展现了超乎想象的、无与伦比的能力。 一个又一个危局，被他轻轻松松地化解。 可以说，吴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吴王那天说他是天神，乍一听，纯粹是胡说八道。 但是回忆起那些点点滴滴，恐怕也只有天神能做到。 只要是陛下心智正常，一定会选择吴王当储君。 「老朱半天不说话，气氛好像不融洽。」 「老朱是不是还因为木扎儿的安排生气？」 朱元璋咳了一声道：“允熥，你四叔是不是已经举兵南下了？你二哥是不是已经登基了？” 「老朱还是老辣！一下子判断出了局势。」 「既然判断出来了，还问我干嘛？」 「这是对我进行考验吗？应该不是。」 「因为老朱眼不瞎，早就看出来了。如果我没有一点本事，不可能纵横西域。」 「但是有本事，也不一定能当储君！」 「燕王朱棣不比朱允炆有本事？但老朱为啥偏偏不选择他？」 「那是因为燕王太狂了！」 「朱元璋出的上联风吹马尾千条线，朱允炆对出了雨打羊毛一片毡，而燕王对出了：日照龙鳞万点金。」 「按理说，从这里老朱就可以看出来燕王的格局。」 「但是老朱看出来的却是狂妄。」 「我是不是再狂妄一些？」 “爷爷，您怎么越来越没有自信了？” 朱允熥以一种反问的口气答道：“这事还用问我吗？燕王肯定举兵了！朱允炆肯定已经登基了！” “燕王不举兵，那就是笨蛋！朱允炆不登基，脑子有问题！” 朱允熥的声音很大，跟在后面的毛易和徐怀锦也都听到了。 徐怀锦吓了一大跳，吴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居然说陛下越来越没有自信了，还呛陛下不该问他！ 要是换了别人，陛下早就一刀给砍了。 但吴王不同，是陛下的亲孙子，但是一顿打是跑不掉了。 是不是因为拿下西域、立了大功，吴王忘乎所以，连陛下都看不上了！ 毛易也是大为奇怪，吴王今日说话太过反常了吧？ 朱元璋顿时被朱允熥的话给噎着了。 从来没有人敢对咱这么说话！ 但是，三孙敢这么说。 三孙这么说，只是为了不想马上当储君！ 三孙想激怒咱，咱偏不让你如意。 “哈哈，允熥，说得好！”朱元璋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大明的江山，迟早都是你的。” 徐怀锦和毛易以及几个锦衣卫都停住了脚步。 陛下对于朱允熥如此态度毫不在意，一点都不生气！ 反而是认同了朱允熥的观点，说什么后浪和新人。 关键是最后一句话：大明的江山，迟早都是你的！ 陛下，这是向吴王交实底了：你就是大明储君！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老朱果然要选我当储君了！」 「但是，时机不对啊！」 「老朱，你急个毛啊！」 「老朱一旦确定我是储君，天下皆知，我还低调个毛！」 「四年之后的巨大资源，估计也就泡汤了。」 「六年都苟过去了，剩下四年过不去了？」 朱元璋听出了个大概，三孙还要苟四年，是因为四年之后的巨大资源。 这巨大资源是什么？想来，应该是帮助大明开疆拓土的！ 一旦确定三孙为储君，天下皆知，三孙就不能低调了。 看来，应该改变一下思路，确定三孙为储君的消息要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 朱允熥着急了，大声道：“爷爷，孙子才想当皇帝！” 朱元璋眼珠一转、笑容一绽：“允熥，这么说，你是答应咱了，答应咱当储君了？” 跟着的徐怀锦、毛易等人都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吴王居然说出了这般狠话，说孙子才想当皇帝！ 天啊，吴王对于皇帝的位置为何如此排斥和反感？ 毛易感到，吴王的脑子真的是出问题了。 而朱元璋居然还是不生气，还对朱允熥的话进行了歪解和曲解！ 朱允熥道：“爷爷，你龙精虎猛、身体康健，何必急着立储？” 朱元璋心中一喜，有戏！ 三孙不是不想当，而是不想现在当，不想太多人知道他当储君。 朱元璋的脑中突然想到三孙心声里透露的一件事：为了防止为争储君、骨肉相残的悲剧，雍正皇帝提前选择储君，亲写密旨，亲自封存到一个密匣之中。 咱也可以采取这种方法。 “允熥，咱要你当储君，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朱元璋问道。 徐怀锦和毛易简直都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陛下，这还是陛下吗？还是那个狠厉无比、杀人如麻的陛下吗？ 怎么在吴王面前，陛下没有一点皇帝应有的尊严！ 为了让吴王当储君，陛下居然做出了让步，让吴王提条件！ 「不是吧，老朱求我当储君？」 「我就这么香吗？」 . 第0456章 你当储君不带反悔的 「老朱真想让我当储君，居然让我提条件？！」 「那我就来个狮子大张口！」 「让老朱知难而退！」 朱元璋吓了一跳，三孙真是要提条件了！ 不过马上，朱元璋又放下心来，三孙一心为咱的大明考虑，肯定不会提什么过份条件。 “爷爷，我的条件有些苛刻，恐怕您接受不了。”朱允熥摇了摇头。 徐怀锦心中一叹，吴王的胆子真够大，陛下的忍耐力真够强。 如果放在过去，陛下早就把吴王胖揍一顿了。 但是，吴王采取军事、文化、种子三管齐下的方法，控制住了西域，大功一件啊。 为了这个大功，陛下对吴王选择了忍让。 但吴王，要适可而止，千万不能得寸进尺！ “爷爷，有一句话叫做：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朱允熥说道：“我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要么啥也没有，要么啥都想要！” “当储君太没意思了，顶多是个二把手，说了也不算。” “爷爷，您要让我当储君，那您啥事都不能管！” “大明的一切，得由我说了算！” “当然，后宫的事，您说了算。国家大事嘛，您就不要插手了！” 三孙，真是啥话都敢往外撂！ 三孙居然想让咱只管后宫！ 管后宫，那不就是女人和太监干的活吗？ 居然不让咱插手国家大事！ 大逆不道啊！ 就不怕咱杀了你的头！ 如果不是知道三孙的用意，朱元璋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不过，三孙好像就是号准了咱的脉，知道咱不会杀他！ 就算三孙十恶不赦、犯了天条，以三孙的本事，咱也杀不了他！ 徐怀锦、毛易等人听到后，瞪大了眼睛，眼仁里全是惊恐。 不好！ 吴王越来越过分了，蹬鼻子上脸，挑战了陛下的底线！ 毛易握住了绣春刀的刀柄，吴王真的是在找死！ 他有一种预感：吴王会成为第一个被陛下杀掉的亲王！ 朱元璋扭头过来，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毛易！” 刷！ 毛易抽出了绣春刀。 “毛易，你干啥？你抽刀干啥，你抽疯啊。”朱元璋破口大骂。 尽管知道三孙是故意激咱，但刚才三孙的一番话还是让咱憋了一肚子火！ 有火，就得发出来！ 你个鸡霸毛易，没事抽刀干啥，找抽啊！ 啊，毛易蒙圈了，马上把刀插回。 “毛易，你跟那么近做什么，滚远一点！”朱元璋怒道。 咱被三孙削了面子，你们跟得这么近，岂不是啥都听见了，啥都看见了？ 咱是大明皇帝，咱不要面子的吗？！ 毛易吓了一吓，天呐，听到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 以陛下的脾气，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徐军师，咱走，咱赶快走！”毛易一边说一边返回。 一直到两里之外才停住。 徐怀锦倒是没有毛易想得那么多，只是觉得吴王太过份了。 既然有这么大能力，就得有相应的担当！ 现在，燕王因为吴伯宗、古齐纳和朱能的事情败露，当储君是没希望了。 那么，吴王朱允熥就是大明储君的最佳人选。 相信徐家也会转而支撑朱允熥。 朱允熥如果当储君，大明的将来一定更加美好！ 并且，朱允熥不仅为人平和、待人真诚、骨子里透着善良，而且智谋百出。 凭心而论，十个燕王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朱允熥。 想到此，徐怀锦突然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疙瘩。 燕王确定已经失势，确定已经与储君之位无缘，自己和吴王之间的障碍就有可能会消除！ 只是，不知道吴王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不肯当储君！ 梦想得到的，不给。 不想得到的，硬塞！ 人世间，处处是错配！ 自己与吴王，会不会也是错配？ 呸，恐怕连配都不配！ 徐怀锦想着想着，一会儿露出笑意，一会哀怨凝眉，毛易心想，徐怀锦是不是被刚才陛下的怒吼给吓傻了？ “允熥，你不想当储君，只想当个亲王，咱理解。”朱元璋笑眯眯地开口。 「啊，老朱，居然还是不发怒！」 「帝王的心思果然深沉。」 「我不想当储君，老朱说理解？」 「这个世界，没人会理解！」 朱元璋高兴了，三孙说这个世界没人理解他，错，咱理解三孙！ “允熥，你的本事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有句话叫做，是锥子就要扎出来。你是金子，就得给咱发光！” 朱元璋怕朱允熥又乱说，连忙又道：“允熥，咱知道你刚才是说气话呢。咱不在意。” “只要你答应当储君，咱不会对任何人公布，就咱们爷孙两个知道，就算是一个君子协定。” 「啊，老朱说，不对任何人公布！」 「就我和老朱知道，这样一来，也算是苟住了吧。」 「这个条件，似乎可以答应。」 朱元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三孙果然要答应了！ “爷爷，你说的是真的？一直都不公布？”朱允熥有些不敢确定。 朱元璋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爷爷是皇帝，天子无戏言，骗你作甚么？” “对了，要公布你当储君，也得等四年之后。”朱元璋心中一动，说了一下具体时间，看看三孙有何反应。 说不定三孙因此会透露为什么是四年，究竟四年背后还有什么秘密。 “爷爷，为什么是四年？”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没料到朱允熥会反问，只得答道：“你不是说了吗，你四叔会带兵攻打应天，你二哥已经登基了。” “他们打起来，全国不都乱成一团麻了。等咱回去阻止他们，等到大明恢复秩序，最少得四年吧。”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觉得，三孙莫不是希望老四和二孙干起来？ 因为三孙曾经透露，二孙朱允炆只当了四年皇帝。 要是三孙希望他们打起来，岂不是不急着跟着咱回应天？ 唉，还是想多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 回应天的事放放再说。 先和三孙敲定立储之事！ 这是最大的事！ “这么说，允熥你是答应当储君了！” “咱可说好了，不带反悔的！” “咱会把你立储的事写入密旨，放在奉天殿的横梁之上。” 「啊，老朱居然这么干，这是在效仿雍正皇帝的做法。」 「不对，老朱不可能效仿雍正，因为雍正三百多年后才会这么干。」 「明白了，老朱这是不想让燕王和朱允炆自暴自弃，让他们感到还有争储君的可能！」 「老朱对待敌人可谓是秋风扫落叶，对待亲人可谓是春泥更护花！」 朱元璋心道，三孙对咱又误会了！ 老四和二孙没一个好鸟，打就打吧！只要不打死！ 咱哪里顾得上他们是不是自暴自弃？！ 咱这么说，完全就是为了让三孙苟上四年！ 朱允熥顿时喜形于色：“爷爷，这是您说的，四年之内您不要公布我是储君，朝堂有什么事情也尽量不要找我！否则，我翻脸不认人！” 朱元璋也是色寓于喜：“允熥，一言为定！” 朱允熥道：“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啪！ 朱允熥和朱元璋同时伸出右手，来了一次响亮的击掌！ 爷孙两个互相看了看，直觉得刚才的对话有些不可思议，随时，又相对大笑起来。 第0457章 回应天只是一瞬间 徐怀锦、毛易等人离陛下和吴王比较远了，只能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两人在说话。 似乎争论还很激烈！ 吴王似乎还在拒绝。 陛下似乎还在硬给。 徐怀锦连忙掏出了吴王新配发的高倍望远镜观察起来。 毛易也壮起胆子，拿出了望远镜。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 爷孙两个，刚才还是怒目圆睁，大声争吵。 现在却变成了笑意盈盈、其乐融融！ 两人居然还来了一次响亮的击掌！ 似乎，爷孙两个已经达成了某种协定！ 陛下和吴王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皆大欢喜！ 看来，陛下也依然是陛下，不会丢掉权力，而吴王则是当了储君！ “爷爷，能不能继续往上走了？”朱允熥问道。 “当然能，这才多高？”朱元璋答道：“这比达坂城风口和独库垭口要低多了。” 朱元璋今天心情好，没有觉得有心慌气短的感觉。 “允熥，既然你答应咱了，今后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当然，对于爷爷您，我从来都没有任何隐瞒。” 朱元璋心道，三孙，你要是不隐瞒就好了。 你不隐瞒，咱至于天天围着你偷听你的心声？ 幸好，三孙的隐瞒，很多时候是怕咱听不懂，他怕解释不清。 “允熥，咱是不是该回应天了？”朱元璋道：“不要让你四叔和二哥真打起来，到时候不好收场。” “大明初定，不能再来一次破坏。得早点回去了。” 朱允熥点头道：“爷爷说的是，该回去了。但从此地回应天，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所以，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因为有些事情，还需要给平安交待一下。” 「其实，从伊犁回应天，只是一瞬间的事。」 「咱要是回去，燕王和朱允炆就打不起来了。」 「回到应天，老朱天天来骚扰我，说不定就苟不住了。」 「在西域呆着，再怎么高调，也只有六万将士知道而已。」 啊，朱元璋大吃一惊，从这里回应天，只是一瞬间的事？ 三孙不会是在吹牛逼吧？ 不会，三孙这是心声透露，不会骗人的。 这下好了，只要三孙能瞬间回应天，咱就有机会套出他的话，找到他回应天的办法！ 放下心来的朱元璋道：“回去吧，你给平安他们详细交待，经营西域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爷爷，我准备这么安排——” “允熥，不要说了，”朱元璋果断打断朱允熥的话：“等一会儿，你直接给平安他们安排，你的意见就是咱的意见。” 看到朱元璋、朱允熥有说有笑地从山上返回，毛易等人才放下心来。 这真叫做伴君如伴虎啊。 陛下现在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谁能想到陛下竟然一路从应天跟到了嘉峪关？ 陛下当初西行的目标，本来只是到长安考察新的建都之地。 本想着陛下到嘉峪关看看就返回了，哪知道等到吴王出发之后，又悄悄尾随上去。 还恶作剧似的，假扮成自己的手下，甘愿作火器营一名普通的百户。 在吴王面前，陛下很多时候，都成了小孩子脾气。 不过，这几天，终于是解脱了。 毛易、刘海旺和火器营的军士们也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天天装了！ 真的是感谢吴开山的到来，要不然陛下要还蒙面装下去！ 陛下装下去，火器营的兄弟们也得天天蒙着面，跟着装下去。 并且还要经常关注陛下的状态，在陛下快要露陷的时候提醒他，很多时间还要配合着演戏，帮他掩饰！ 陛下亮明了身份，火器营的兄弟们终于不用担心吊胆了！ 那种身累兼心累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毛易主动迎上前去，看着笑容满面的朱元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元璋道：“咱，何喜之有哇？” 毛易道：“陛下，我大明储君已定，后继有人，天下皆安！” “你听见什么了，谁当储君了？”朱元璋问道。 毛易感到有一丝不对，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回答的时候，刘海旺道：“当然是吴王当储君了，吴王不当储君，还有谁有资格呢？” 朱允熥怒道：“刘海旺，不要瞎哔哔！” “我当储君，没有的事！” 啊，不是吧，明明看到朱元璋和朱允熥两人已经谈妥了，还高兴地击了掌！ 敢情爷孙两个刚才是谈崩了？ 既然是谈崩了，为何两人都很满意？ 朱元璋收起了笑容，十分严肃地说道：“立储事关大明根基，不可不慎！储君未定，你们不可妄加猜测，更不能以讹传讹！” 徐怀锦暗自吃了一惊，朱允熥居然不是储君，那会是谁呢？ 首先是排除燕王。 其次是排除朱允炆。 其他的，还有谁，庆王？宁王？ 好像哪个都不突出啊。 不过，陛下说了，储君未定！ 明白了，储君未定，可能是指程序上的！ 因为现在远在西域，必须等到回到应天之后，与朝臣商议，并于圜丘坛行祭天之礼。 回到乌孙城，毛易就通知诸位将领和木扎儿召开会议。 朱元璋端坐于正中，朱允熥则是坐在朱元璋的左边。 木扎儿和平安、常升、常森、蓝寿、吴开海、吴开山等人列座其次。 “拿下西域，此等功绩，直追汉唐，朕甚是欣喜！” 朱元璋巡视一圈后开口道。 众人十分激动，陛下这是要做总结了。 “如今，兀纳失里已伏诛，西域各部联盟四分五裂，正是一统西域的大好时机。” “关于如何经营西域，还有你们下一步如何安排，让吴王给你们讲。” “吴王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常升差一点就想站起来，看来陛下要选咱外甥当储君了！ 就在刚刚，毛易告诉他，陛下想立储君，朱允熥不愿意当！ 陛下也表示还没有立储君。 常升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但是，刚才陛下居然说吴王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这意思就是让吴王当储君的意思！ 要不然，怎么能代表陛下的意思？ 朱允熥道：“今日，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从嘉峪关出发之时，我就已经盯住了伊犁这个地方。” “如今，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完成了战略目标的第一步。” “我们要以乌孙城为中心，扩展开来，再建立互相呼应、互为犄角的城池，形成控制西域的绝对军事力量。” “除在伊犁之外，我们需要控制住几个关键的军事要点。” “老毕，地图！”朱允熥扭向朱元璋。 现场气氛立马凝固，朱允熥居然还把陛下当作跟班。 朱元璋心道，三孙，这是在搞小报复！ 咱假扮火器营的老毕，让三孙感到不爽，因此就故意这么刺挠咱！ . 第0458章 吴王在画大饼 毛易赶快拿出地图。 自从陛下亮明身份之后，毛易当然就把原属于老毕的活全都接了过来。 地图上是大片空白。 朱允熥拿出圆珠笔，在地图上划了起来。 “这个地方，是一条平坦的峡谷，北是阿尔泰山、南为萨吾儿山，中间是额尔齐斯河。” “这条河，是西域唯一一条流入北冰洋的河流。” “此地，是图门族的活动区域。在此地建立一座城池，就如同乌孙城一样，可取名为图门城。有了图门城，就可以控制这个关键的军事要点。” “再看这里，有一个小的峡谷，叫做阿拉山口。” “这两个地方，加上这个乌孙城，就可以守住整个西域！” “这三个地方占住了，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具有极大地战略回旋空间。” “向东就是极为平坦的东欧平原，能不能打出去，就看平安的本事了。” “平安，你的特长在于进攻。但是要记住，进攻不在于杀人，而在于占领。” “占不住的地盘，就不要强行攻取！” “最基本的是，你们要牢牢地给我钉在此地！” “西域是整个亚欧大陆的最中心，伊犁由是中心的中心！” “伊犁，你们一定给我经营好了！” “ “平安可修建西域大将军府，大将军府的规格可与塞王齐平。大将军府不仅负责军事，更要负责政务、农业、商业和赋税。” “常森、蓝寿、邱英平、吴开山均归西域大将军节制。” “常森守住图门城，蓝寿守住阿拉山口，平安在伊犁。” “木扎儿在我大明任职，兵部侍郎。” “常升、徐怀锦、木扎儿、吴开海、毛易随陛下和我返回应天。” 朱允熥的安排虽然很简短，但内容太过震憾，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天，大家都在猜想，平安应该是留在伊犁，负责经营西域了。 因为从嘉峪关开始，吴王都在着力培养和锻炼平安。 平安的特长在于进攻，弱点在于防守。 这时，大家才理解为什么吴王要在哈密城待了整整三个月。 这三个月期间，朱允熥让出了统制之位，让平安全权负责哈密城的防守。 来到乌孙城后，今天又听到吴王的解释，大家终于理解了吴王的良苦用心。 平安也实在是太幸运了，如果不是吴王，哪里会得到如此高的职位？ 西域大将军！ 大将军府的规格可与塞王齐平，其地位不弱于朝中的六部尚书！ 平安虽是陛下的义子，但只不过是济宁卫指挥佥事，正四品而已。 这一下子提升为西域大将军！统管着西域的军政等一切事务！ 这比任何一个州府的地盘都要大！ 封疆大吏，位高权重，让人艳羡！ 但是其他人都有些摸不清头绪了，特别是常升、常森、蓝寿感到，吴王如此安排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常升本来是很高兴的，因为看到了亲外甥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允熥当储君指日可待，常家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哪知道他安排自己和常森分开，让常森守住阿拉山口，自己返回应天！ 常升心中想的是与常森一起回应天。 蓝寿本想着到边境打一仗，镀个金，回去之后也有资本吹牛皮。 哪知道吴王却让他留下来，守在最北的一个峡谷！ 那个峡谷还没有现成的像乌孙城一样的城池，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建！ 这岂不是说，一辈子都要待在西域了？ 想了想京师的各种繁华，常森、蓝寿都不禁发起愁来。 “吴王，我觉得倒不如木扎儿留在西域，他率军守住图门城和阿拉山口，这样是不是更加合适？” 蓝寿管不了那么多了，立马提出了建议。 朱元璋心道，三孙，果然有帝王之资！ 用人用得很妙，并且，手腕和心肠都挺硬！ 把常升和常森分开，防止兄弟两个人联手。 在战场上，兄弟二人联手，无往而不利。 但是在和平建设时期，兄弟二人联手，恐怕会做出很多不法之事。 还有吴开山和吴开海，一个留在西域供平安驱使，一个回到应天，应该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还有对于木扎儿的使用，也很不错。 将木扎儿调离西域，到京师任兵部侍郎，等于是树离开了土地，他再有什么复国的想法也实施不了。 同时，又能让留在伊犁的乌孙族人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自觉服从西域大将军府的管理。 吴家兄弟应该不会有什么怨言，毕竟他们还很年轻，职位提升迅速。 而常升和常森本来在京城过得很是自在，这下子被吴王给分开了。 因为他们是吴王的亲舅舅，所以一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蓝寿呢，则是蓝玉的心头肉，被留在西域，心中着实不太高兴。 蓝寿可能还在担心，朱允炆会对蓝家不利。 “蓝将军，”朱允熥用了很正式的称呼：“这是陛下的意思。” 一听朱允熥抬出了朱元璋，蓝寿立马不吭声了。 “我知道大家你们不习惯离家太久。这就是我们农业民族的一种天性。” 朱允熥道：“你们都有父母妻儿在家里，等着你们供养。” “我虽无父无母，但也充分理解你们。” 听到这句话，朱元璋的鼻子猛地一酸。 “在此，我可以保证：千户以上的，每年可以有半个月到两个月的探亲假。” 探亲假？ 每年半个月到两个月？ 吴王，这分明是在糊弄人呐。 从伊犁到应天，最少得走一年时间。 还没走到呢，探亲假就没有了！ 吴王如果真有诚意，那也应该是三年有半个月到两个月的探亲假。 这才有可能实现。 但是，从伊犁回应天，中间得经过多少复杂的地形！！ 如果是少部分人，恐怕连沙漠都走不出去！ 千户以上的有探亲假，也不可能同时都走。 徐怀锦有些看不过去了，想让大家留在西域就明说，没必要给大家画大饼。 “吴王，你让大家探亲，如此遥远，如何做得到？” 朱允熥道：“我既然承诺了，当然做得到。徐怀锦，晚上到我房间，试一试？” 朱元璋的兴致立马来了！ 三孙之前曾在心声中透露，他说回应天，只是一瞬间的事！ 听三孙刚才的承诺以及他与徐怀锦的对话，他真的可以做到！ 今天晚上，三孙让徐家丫头到他的房间里试一试！ 咱是不是也跟着去瞅瞅？ 第0459章 带你装逼带你飞 安排完毕，众人怀着满肚子疑问散去。 对于能不能经营好西域，大家都抱有极大的信心。 但是对于能不能落实探亲假，却是半信半疑。 之所以相信，是因为亲眼见到吴王的一系列神奇，几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之所以怀疑，是因为让千户以上的人每年都可以回大明探亲一次，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吴王却十分肯定，并让徐怀锦晚上到他的房间里一试。 他们到底怎么试？ 所有人关心这个结果。 到了晚上，朱允熥、徐怀锦、朱元璋的房里都亮着灯。 徐怀锦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不安。 朱允熥下午所讲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让自己晚上去他的房间？试一试？ 试什么？ 看吴王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里还泛着色色的光。 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想一想，到西域一年多了，自己一直跟在吴王身边，几乎是不离左右。 晚上休息的时候，也经常是房间挨房间、帐篷挨帐篷。 甚至还有几次，因为怕鬼，站在吴王的门外。 最后被吴王发现，被请进了房间。 深夜之中，自己也曾与吴王共处一室。 即便在这样“方便”的条件之下，吴王对她也始终是动口不动手。 此时的吴王让她刮目相看，颇有古之君子的风范。 徐怀锦打开房门，走出来，突然发现朱元璋站在院中。 “陛下。”徐怀锦轻轻叫了一声。 朱元璋十分尴尬，忽然意识到了此时的身份。 咱现在是皇帝，已经不是那个蒙着青巾的老毕了。 作为皇帝，站在这里，真不合适。 明明知道三孙邀请了徐怀锦晚上到房间里试一试，咱还在门口杵着，有听墙根的嫌疑啊。 “呃，徐家丫头啊，”朱允熥突然觉得老脸发烧，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你看啊，吴王的本事你也见到了。他说能办到就能办到。你不进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徐怀锦此时终于有了进入朱允熥房间的理由。 是陛下让我进去的！ 不是我想进吴王的房间，我是奉旨进入！ 徐怀锦鼓起勇气推开了吴王的房门。 朱允熥正在喝酒，看徐怀锦来了，指了一下对面的蒲团：“你还真来了，坐，陪我喝一杯。” 徐怀锦突然感到，这个时候来，仿佛是一个错误！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吴王也不是吃人的猛兽。 “吴王，你不是说晚上要试一试的吗？怎么试？” “徐军师，对了，先不急。我想问一问，你认为我是天神吗？”朱允熥又来了一口毛台。 徐怀锦没想到吴王来了这么一个问题。 那天，吴王当前六万明军的面说他就是天神，他要给八万胡人来一次天神之怒。 随着一千架无人机同时嗡嗡着在上空盘旋，那一刻，她真的信了。 但是随后，吴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天神。 “如果你是天神，”徐怀锦道：“那你就不是人。” 朱元璋在外面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徐怀锦说三孙不是人！ 三孙一向在口舌上不吃亏，哪知道今天徐家丫头的口舌功夫更是了得！ 徐家丫头居然让三孙吃了瘪！ “看来你真不信我是天神，我告诉你，我真的是天神下凡呐。”朱允熥说道。 “吴王，你喝多了吧？” 朱允熥道：“喝多？我怎么会喝多？对了，我送给你的衣服穿了没有？” 徐怀锦心道，吴王真的是喝多了。 喝多的人，从来都说自己没喝多。 吴王送给自己的衣服，有羽绒服，有护士装。 此时的伊犁已经是暮春，气温已经暖和了，羽绒服早就脱下来了。 至于护士装，因为太过前卫，只穿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穿过。 “吴王，护士装不吉祥，在哈密城的时候，正是因为我穿上了护士装，才被胡人给偷袭了。” 徐怀锦想到这里就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吴王，自己就算是不被胡人侮辱，也得找机会自杀。 不知道吴王用什么方法，把她给救了。 “徐怀锦，护士装不吉祥？正是它，救了你的命！”朱允熥说道。 徐怀锦哪里肯信？ “你不肯信也没办法，因为放到过去，我也不相信。” 朱允熥朝徐怀锦举了举酒杯道：“对了，你的内衣穿了没有？” 徐怀锦的脸一红，吴王怎么问这个？ 吴王送给自己一大包内衣，穿上之后，浑身舒服多了，并且还避免了很多尴尬的问题。 吴王提起这个，徐怀锦的心不由自主地通通跳将起来，耳朵根直发热。 他是想，是想做什么？ “穿了。” 徐怀锦的声音小的可怜。 朱允熥没听见，走近徐怀锦看了看：“看来，是穿了。” “你？！”徐怀锦简直拿朱允熥没办法了。 朱允熥道：“还记得吗？我曾对你说过，穿上这些内衣，能救你的命。” “其实，不仅仅是这些内衣，还有我送你的羽绒服、护士装，都能救你的命。” 徐怀锦听到此，突然感到，朱允熥的这句话就是真的。 “其实这些服装不仅能救命，而且能让你飞到任何我见到过的地方。” 徐怀锦睁大了眼睛：“飞到任何你见到过的地方？” “哈哈，不相信吗？我送给你的，就是飞行服。” “说吧，你想到什么地方，我是指应天。” 徐怀锦笑道：“应天？好吧，我想回家。” 朱允熥一脸为难：“换一个！你家我也没见过，更没去过。” “好吧，那就换你家？！”徐怀锦居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毛台酒喝了下去。 “好吧，我带你飞！” 「带你装逼带你飞，带你杵进垃圾堆，带你疯带你狂，带你哐哐撞大墙。」 朱元璋听到此不禁好笑，三孙此时真的喝多了，说话都是乱七八糟了。 三孙今天晚上居然是自斟自饮，三孙是不是胆子太小了？ 想跟徐怀锦睡觉，就直接霸王硬上弓！ 怎么搞得半遮半掩的，居然还用喝酒给自己壮胆！ 你要真是看上徐怀锦，直接就要了她！ “好吧，我带你一起回我家！”朱允熥笑道。 第0460章 把徐怀锦送回应天了 躲在屋外偷听的朱元璋兴奋了，三孙要带徐怀锦回他家！ 应该就是吴王府了。 三孙要是能够做到，咱也可以马上回应天了！ 咱一回去，老四和二孙都给我老老实实的！ 这样一来，一场全国性的大战也就可以避免了。 突然，朱元璋感到一丝不安。 三孙要是带着徐怀锦回到应天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岂不是把咱给撂在了西域？ 以三孙那种低调的性格，大概率不会管老四和二孙打成什么样。 三孙只用管住蓝家、沐家、常家还有与他亲近的几个人不出事。 不行，咱是不是要冲进去？ 冲进去，让三孙把咱一块儿带回应天！ 正要往里冲，却被一个人抱住了。 朱元璋一看，居然是毛易！ “鸡霸毛易，你做甚么？”朱元璋怒道。 嘘！ 毛易把朱元璋抱到一边低声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 朱元璋气坏了，毛易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 居然偷看咱的偷听！ “陛下，吴王和徐军师正在做好事呢，不可撞破啊。” 毛易连忙提醒。 朱元璋的火气消了。 在毛易和其他人看来，徐怀锦半夜进了吴王的房间。 房间里还传来阵阵酒香，此时孤男寡女在一起，干柴与烈火早就成了冲天大火。 此时闯进去，尴尬的不是吴王和徐怀锦，而是咱啊。 但是，咱能听到三孙心声，知道三孙和徐怀锦并没有干那种苟且之事。 而毛易他们不知道啊。 毛易这么做，纯粹为了维护咱的面子。 毛易这么一来，咱还真不好意思冲进去了。 这就叫做好心办坏事！ “毛易，你给我离远一点，到院门口给我站着，”朱元璋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咱是想撞破他们的好事？” “咱是怕吴王收不住，年轻轻地亏了身子，这怎么行？” “咱就是提醒提醒，拍拍门，没想着进去！” 毛易这才有些后悔，真的是冲动了！ 敢情刚才陛下不是想冲进去，只是拍拍门而已。 朱元璋又凑近了一些。 “徐怀锦，来，坐近一点。” “吴王，别，别这样。” “你还想不想跟我回应天了？想回应天，就挨近一些。” “我当然想回应天，只是，为何要如此？” “你要是自己回应天，我现在就能让你走。现在，我想做一个全新的试验。” “真的吗？” “骗你干嘛？为了确保试验的效果，来，抱抱！” 啊，朱元璋心道，三孙真的是因为喝酒刺激、渴饥难耐、火欲中烧了？ 要抱着徐家丫头做什么试验！ 三孙这是在扯蛋呢，说要送徐怀锦回家，骗人家小姑娘半夜进屋，而后…… 唉，三孙也不容易啊。 在京城之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女供他驱使。 出来一年多了，身边有个更漂亮的徐怀锦，三孙一直是彬彬有礼，没有丝毫侵犯。 能忍到现在，三孙的克制已经算是不错了。 突然，徐怀锦一声大叫。 随即，屋里一片寂静。 天啊，三孙把徐怀锦怎么了？ 是三孙太厉害，还是徐家丫头太脆弱？ 突然，三孙的心声又从屋里传来。 「我可奥，不行，居然不行！」 「我居然不行！」 啊，三孙不行！三孙哪方面不行？ 「我自已居然回不去，系统空间居然不带我！」 「徐怀锦回去了！」 「我留在这里！」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明白了，我带着空间，空间不能带我！」 「我可以送其他任何人和物品，但不能送我自己。」 「这就如同不能拎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一样。」 「大家都可以回应天，我不能回！」 朱元璋完全是听蒙了，三孙在心声中絮絮叨叨，说的是什么鬼？ “允熥，你咋了，咱进去了！” 朱元璋连忙喊完就推门而入，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三孙愣在原地，徐怀锦不见了！ “徐家丫头呢？”朱元璋问道。 此时，毛易也冲了进来。 天啊，屋子并不大，没有藏人之处！ 徐怀锦居然消失了！ 毛易立马想起了在哈密城中，徐怀锦在房中被胡人从劫走！ 难道伊犁也有坎儿井？难道这个房间也有坎儿井的竖井出口？ 徐怀锦被人从这里抓走了？ 吴王干什么吃的？也不阻拦一下，就算阻拦不了，难道不会喊人吗？ “啊，爷爷来了，”朱允熥道：“我把徐怀锦送回应天了。” 朱元璋心中一喜，原来三孙真的可以做到，可以把徐怀锦送回应天！ 朱元璋早有心理准备了，而毛易怎么会知道。 毛易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吴王说把徐怀锦送回应天了？ 吴王，骗鬼去吧！ 毛易四处看了看，用脚跺了跺，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坎儿井的出口。 “鸡霸毛易，你做什么？没事跺什么脚？”朱元璋喝止了毛易，转而问道：“允熥，你怎么把徐怀锦送到应天了？” 朱允熥道：“爷爷，我也不瞒你。我有一些特殊的装备，可以把人送到指定的地点。” “就像是无人机，速度再加上一万倍、千万倍，就可以实现瞬时到达。” “爷爷您也曾说过，无人机如果再扩大，岂不是就可以载人？其实这种想法，早晚就会实现。” 朱元璋道：“真的可以吗？徐家丫头回应天了？她既能瞬时回应天，也应该能够瞬时回西域！” 朱允熥道：“原理上，可以这么说。因为世间的一切，除了时间，都是可逆的。” 朱元璋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允熥，三孙，你能不能让徐家丫头再回来，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毛易觉得陛下真的是老糊涂了！ 吴王刚才就是在胡咧八扯！陛下你居然也相信了？ 你可以信吴王能经营好西域，但吴王这种酒后乱说的胡话，你也相信？ 「不是吧，老朱对我的说法，好像很相信！」 「我说的这些，老朱居然没有反驳！他还顺着我往下思考！」 「这下好了，不用解释了，直接用事实说话吧。」 …… 京城，吴王府。 仇占可的疯病终于是好了很多，主要功劳是太医院判罗平。 仇占可的老婆派人到太医院找罗平看病。 周吉士已经当上了吏部尚书，仇占可怎么安排还没个说法。 所以罗平来看病，基本上都是晚上到来。 后来，朱允炆了解到这个消息，让罗平把仇占可的疯病给治好。 仇占可治好之后，就当个太子太保。 这个消息，加速了仇占可病情的好转。 “仇大人，恐伤肾之阴精，惊伤心阳之气，致心肾不交，神不守舍。因此，惊者平之、损者益之。您再吃我几副药就会彻底好转。” 仇占可道：“罗院判辛苦了，请随我到书房，我有新到的明前茶，喝上一杯如何？” 第0461章 吴王让我回来看看 罗平看到仇占可的言行举止，很是高兴。 他虽是太医院水平最高的太医，但也只是正六品的院判。 治好了仇占可的疯病，也算是去掉了新皇的一块心病。 一高兴之下，朱允炆说不定让他当太医院的院使，正五品。 院使已经七十多岁了，算是超期，早就应该告老还乡。 “那敢情好啊，那下官就跟着尝尝鲜了。” 仇占可道：“罗院判医术精湛，活人无数，将来自然有好报。请。” 仇占可亲自掀开门帘。 两人谦让一番后进入书房。 突然仇占可愣住了。 罗平笑道：“仇大人过的真是好日子，真的是处处如花美眷、时时莺莺燕燕。” “你是谁，如何在我的书房？”仇占可问道。 仇占可的老婆是有名的母老虎，仇占可连个小妾都不敢娶。 屋里猛地出现一个漂亮女子，他马上想到，肯定是老婆又来考验他来了。 前几次仇占可都上当了，这次怎么也不会跳进老婆挖的坑了。 “你是谁，这是何处？”女子站起来问道。 女子刚才坐的椅子，罗平曾经在吴王的宅子里见到过。 后来这沙发被先皇搬到了奉天殿里。 罗平也奇怪了，看来仇占可与女子并不认识。 “这是仇大人，吏部尚书，下一步要当太子太保！这里是吴王府，不对，这里是仇府。” 罗平赶快介绍。 女子一脸喜色：“啊，真的是吴王府吗？” 罗平道：“当然是了。呃，当然不是，现在是仇府。” 女子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果然，果然，吴王真的是天神。” 这名女子，正是被朱允熥利用系统空间传送到这里的徐怀锦。 本来，朱允熥是想与徐怀锦一起回府看看的。 于是就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一个皮沙发，让徐怀锦坐到沙发上。 只要把徐怀锦抱紧，徐怀锦就可以把他带到吴王府去。 没想到，吴王自带的系统空间不能带他本人！ 结果，徐怀锦和真皮沙发一起，被放到了吴王府的书房内。 徐怀锦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进来了两个人。 吴王府，居然变成了仇府！ 仇大人，原来不是兵部左侍郎吗？怎么成了吏部尚书，下一步要当太子太保？ 看来，他们真的以为吴王死在了沙漠，于是仇占可就把吴王府给占了！ 现在，在徐怀锦心中，吴王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吴王能瞬间把自己送到应天，几万里之外呀！ 这不是天神是什么！ 朱允熥说他是天神，现在看来，没一丝毫夸张的成分。 仇占可居然占了吴王的房子！ “仇大人，仇占可？”徐怀锦问道。 “这位姑娘，你是谁，怎可如此无礼？”罗平问道。 徐怀锦道：“我是徐怀锦，我爹爹是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我爷爷是中山王。” 仇占可打了一个哆嗦！ 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如今不就是徐增寿吗？ 中山王，不就是魏国公徐达吗？ 因为徐达已死，魏国公由徐辉祖承袭，这才把徐达叫中山王。 罗平笑道：“姑娘，你没搞错吧？徐怀锦跟着陛下去西域了，不是已经死在大漠了吗？” “鬼，鬼，鬼呀！”仇占可惊叫着，躲在了罗平的背后。 罗平的瞳孔一缩：“啊，你，你是徐怀锦？” 徐怀锦这才意识到，在整个大明，不管官员还是百姓，都认为六万明军已经死了，自己当然也是个死人。 徐怀锦一向对仇占可没什么好印象，索性，就吓吓他：“我是死在了大漠，但我就不能回来了吗？吴王让我回来，看看他的宅子是不是被宵小之人给占了。” 徐怀锦冷冷一笑：“如今一看，果然让吴王料中了。” “你，你，是人是鬼？”罗平也往后退。 “你说呢，我已经死了，吴王让我回来看看。”徐怀锦淡淡说道。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仇占可满脑门都是冷汗，边说边从罗平的背后软了下去。 徐怀锦道：“看来，我得回去告诉吴王和陛下了。” 罗平道：“姑娘，你别吓我，哪儿有什么鬼魂？我不信。” 徐怀锦没想到这个罗平的胆子还挺大，万一他冲过来抓住自己怎么办？ 正在犹豫间，罗平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你是要鬼的话，何必怕我？” 徐怀锦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哈哈，不要往后退了！”罗平上前了一步。 徐怀锦心中大惊，自己活着就证明吴王和陛下都活着。 这样一来，朱允炆就得退位，就得接受陛下的严惩。 所以，这些拥护朱允炆的人或许会铤而走险！ 说不定他们会杀掉自己，毁尸灭迹！ 看到罗平一步一步上前，徐怀锦只能喊道：“你不要过来！” 仇占可突然之间有了些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是人，你们和朱允炆都就完了！”徐怀锦拔出了一根簪子：“我是鬼，你们也完了！” “你不是徐怀锦！”罗平步步紧逼。 徐怀锦紧紧攥着簪子，手心都出了汗，只得步步后退。 突然，双腿碰到了沙发，仰天而倒。 仇占可此时回过神来：“罗院判好胆色！果然不是鬼，鬼有这么胆小的么？” 罗平道：“她当然是鬼了，她也胆小，她是胆小鬼！” “是不是她找你过来试我的，放心好了，我不会娶什么小妾。”仇占可转头道：“罗大人，你看中的话，就送给你了。” 仇占可的胆子终于变大了。 眼前的这个姑娘，漂亮得实在过分，一定是老婆请来的人。 居然还冒充徐达的孙女、徐增寿的女儿，太吓人了呀。 刚才真的是吓得差点尿裤子。 老婆请来的人，身份高不到哪儿去，那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她抓住送给罗院判。 罗平乐得哈哈大笑：“仇大人，那敢情好啊。” 突然，罗平的笑声戛然而止。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自称是徐怀锦的女子，转瞬之间，不见了！ 不仅是女子不见了，连她坐着的那个大沙发也一同消失！ 诡——异——罗平和仇占可相顾骇然！ “鬼呀——”罗平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想跑，但是腿怎么也拔不动！ 仇占可立即委顿在地，嗓子嘶哑：“鬼呀，鬼呀，别过来……” 第0462章 吓死仇占可 朱元璋瞪大眼睛，盯着朱允熥，看他究竟如何操作。 但是朱允熥却一动都没有动。 朱允熥此时进入系统空间，将徐怀锦的内衣还有沙发回收！ 进入空间之后又放到了房间。 朱元璋和毛易只觉得眼睛一晃，徐怀锦出现了！ 徐怀锦居然是躺在一个沙发上，脸上还带有惊恐之色！ 天啊！ 朱元璋尽管是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刚才的一幕给惊到了。 三孙居然，竟然，真的，让徐怀锦随时消失，又随时出现！ 刚刚冲进屋的毛易惊恐莫名，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徐怀锦，怎么样，看到我家情况如何？”朱允熥问道。 徐怀锦见到朱允熥，突然想上去抱着他。 与朱允熥在一起待着没有什么感觉，刚才突然到了应天，看到了步步紧逼的罗平和仇占可，这才想起来朱允熥。 此时的朱允熥，就如同下凡的天神一般，给予她满满的安全感。 徐怀锦眼中的惊恐之色尽去，代之以激动和兴奋。 “吴王，真的，我真的到了吴王府！” “知道吧，我见到了仇占可！” “仇占可把吴王府给占了，改成了仇府！” “仇占可太无耻了！欠了你的金子，还要占你的宅子！” “仇占可说我是鬼，不知道我是鬼还是人！” “吴王，送我回去！再让我回来，我要吓死他们！” 徐怀锦说着，毛易听得一脸蒙逼。 徐怀锦还真是回到了应天，并且还到了吴王府？ 徐怀锦不会是疯了吧？ 天呐，到底怎么回事？ 徐怀锦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说的话颠三倒四的，难不成，徐怀锦的脑子出问题了？ 毛易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仇占可说你是鬼？这么说来，仇占可没有疯？”朱允熥问道。 徐怀锦吃惊道：“吴王，难道你觉得仇占可疯了？对啊，太医院院判就是给仇占可看病的，你怎么知道？” “这个嘛，我猜的，我猜的。仇占可这种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差一点说漏了！」 「得把徐怀锦再送过去，吓吓仇占可！」 “好吧，我送你回去，吓吓他们！”朱允熥说完，搂着徐怀锦的头，来了一通乱抓。 徐怀锦抬起头，一脸茫然。 朱元璋看得好笑，徐怀锦的头发都给弄乱了，披下来，在灯光之下，看起来还真有些瘆人呢。 “哈哈，徐怀锦，你现在，终于有点鬼样儿了！” 朱允熥道：“似乎还少点什么，对了，血！既然是鬼，当然得有个血喷大口。”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一管口红，给徐怀锦涂了涂嘴唇，又在脸上划了几道。 一个披头散发，脸上道道血痕，一张血喷小口的女鬼，出现在众人面前！ “成了！这样就够了！” 徐怀锦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但只觉得好玩！ 从小到大，她受到的教育就是：笑不露齿、坐不漏膝、行不摇头、站不倚门。 条条框框特别多，因此处处小心，很少开心过。 但是自从遇到吴王，感觉轻松了许多。 吴王说话虽说有些不着调，但事后想起来，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愉悦。 吴王居然要把她画成鬼，说是要吓一吓仇占可。 如果不是有朱元璋、毛易在场，徐怀锦一定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朱允熥马上将徐怀锦按到沙发上，进入系统空间，回收沙发和徐怀锦的内衣！ 系统空间里出现了徐怀锦和沙发。 将沙发和内衣放到应天吴王府的书房里。 仇占可与罗平正在书房中瑟瑟发抖，地上有了两滩液体，都是臭哄哄的。 “仇大人，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罗平希望得到仇占可的肯定。 仇占可突然想到了上次，正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吴王的信。 上次的事就像是一场噩梦。 今日，这梦难道又出现了？ 是真的吗，看看身下的水，有味儿！ “走，咱们走。”仇占可说道。 突然，书房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不，比刚才更加诡异！ 徐怀锦带着沙发又现身了！ 这次，是披头散发！满脸是血！ 她又回来了，说回来就回来了，是从十八层地狱回来了！ 天啊，她是不是刚刚吃了人？！！ 徐怀锦就在沙发上坐着：“仇大人，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人是鬼吗？过来！” 仇占可腾地一起坐回到地方，腿在地上摩着向后退：“别过来，你，你，你别过来啊！” 徐怀锦笑道：“仇大人，吴王府住得还舒服吧。我今日已经饱了，暂且放过你。” “得空了，我再来，仇大人，还有罗院判，你们好好等着吧。” 仇占可突然跪下磕起了头：“求您，饶，饶了我吧。” 仇占可磕头如捣蒜，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不一会儿，听只得咕咚一声，身边的罗平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抬头看时，仇占可的眼睛直了：女鬼消失了，连同沙发！ 仇占可口吐白沫，一阵抽搐，倒在地上。 …… 徐怀锦又回来了。 兴奋地说着刚才的情况。 居然把仇占可和罗平给吓晕过去了。 朱元璋算是彻底相信了，三孙说的“回应天，一瞬间”并非戏言。 徐怀锦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应天，去了吴王府，并且还把仇占可等人给吓晕。 这么说来，三孙也能把咱送回应天！ 只要咱回到应天，老四和二孙都得给咱老老实实的！ 二孙自然退位，老四先给咱滚回北平！ 等一切稳定之后，再来分辨他们的罪责，该抓的抓，该关的关，该捋的捋，该杀的杀！ 当前，急需要回去。 看看二孙用的都是什么鸟人！ 这些人能治国理政？ “允熥，坐着这个沙发就能回应天？”朱元璋问道。 “这个，这个，这个不行。”朱允熥道。 朱元璋早就知道三孙没有这么好说话！ 他肯定又在找理由拒绝咱了，不想让咱回应天！ 三孙说的是还有四年，他不想回去！ 他就想着在外边漂四年！ 他就怕跟着咱回应天，不自由！ 「本来，我是真不想改变历史，就让朱棣与朱允炆斗上四年。」 「但是，老毕得到了吴开山的消息，已经猜出了结果，对于即将到来的局面有了清晰的判断。」 「难怪，老毕的白头发又多了不少。」 「尽管利用与沐瑶通信、利用超时代的武器可以保住蓝家、常家、沐家等的安全，但是眼看着别处血流成河，也是于心不忍。」 「我不是圣母，但也不是魔鬼。」 「能阻止朱棣与朱允炆这场战争的，只有老朱。」 朱元璋听得有些奇怪，既然想让咱阻止这场战争，为什么还不愿意让咱回应天？ 第0463章 朱元璋回养心殿 「之所以搞个沙发，主要是找个理由跟徐怀锦坐一起，而后顺势抱着她。」 「本想跟着徐怀锦回应天呢，结果没成功！」 「看来，系统让我一时半会回不成应天！」 「这样也好！」 「从此后，远离老朱骚扰，千山万水逍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四年时间，只不过匆匆一瞬。」 「如果在应天，老朱还天天来找我，岂不烦死了？」 「虽说老朱确定让我当储君，我应该为国事出力，但保不齐哪一点越了位，免不了引起老朱的猜忌。」 「那就把老朱送回应天，我在外边想去哪儿去哪儿，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着！」 朱元璋听到这里才知道，三孙还是想占徐怀锦的便宜啊。 想占就占嘛，何必这么处心积虑，羞羞答答的？ 看来，三孙真的不能把他本人送回应天。 三孙答应了当储君，还不想给咱出力，害怕越了位！ 三孙你尽管越位，咱不猜忌！ 咱知道你跟老四朱棣不一样！ 三孙想在外边漂着，没人管得着！ 三孙啊，你想得挺美！ 爷爷不让你如愿！ 你既然能把咱送回应天，就能把咱接回身边！ 三孙想离咱远一点，门都没有！ 嘿嘿笑着的朱元璋想起三孙写的《西游记》，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休想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允熥，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咱送回应天！”朱元璋收起了笑容。 “爷爷，最安全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绳子。” 朱允熥说完就从系统拿出了绳子，绑在了朱元璋的腰上。 徐怀锦和朱元璋几乎同时“咦”了一声，因为这绳子太熟悉了。 不管是颜色、粗细或者是材质，都是他们曾经用过的！ 朱允熥多次拿出这绳子让徐怀锦和朱元璋绑上。 在哈密城上空的热气球里，曾经用这绳子缒下。 在沙漠之中，为了防止被风暴吹走，朱允熥曾要求徐怀锦和朱元璋都系上绳子，并与他绑到一起。 徐怀锦突然想到了，她被风暴吹走，离明军很远很远。 在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了朱允熥的身边。 还有朱元璋，也想到了那一夜，他被沙尘暴给埋起来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在朱允熥身边。 朱元璋和徐怀锦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 正是有了这绳子，朱允熥才找到了他们！从而救了他们一命！ “爷爷，你想回到哪里？”朱允熥问道。 “养心殿！”朱元璋道。 毛易道：“陛下，臣愿随您回去。” 朱元璋道：“给他绑上！” 朱允熥又从系统空间拿出一根绳子绑在了毛易的腰上。 “允熥，你就慢慢逛吧，回大明一个人可不行，火器营、吴开海等人马都跟着你。咱先回去，稳住朝廷再说。” “还有，咱回应天的消息，你可以告诉沐瑶，但让她不要对任何人讲，切记。” 朱允熥点点头，将绳子回收到系统空间。 徐怀锦只觉得眼前一花，朱元璋和毛易立马在眼前消失。 敢情刚才自己就是这么消失的，难怪仇占可和罗平会吓得面无人色，把自己当成了鬼。 真想跟着陛下一起回去，看看朱允炆看到陛下后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徐怀锦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不让朱允熥一起回去。 …… 应天，皇宫，养心殿。 朱允炆一个人站在墙壁上的地图前出神。 据兵部齐泰今日奏报，燕王已经举兵。 燕王接到旨意并没有北出沙漠，因此派往北平的张昺、谢贵、张信准备包围燕王府，将燕王抓铺。 哪知道张信在关键时刻向燕王通风报信，导致抓捕燕王的行动失败。 不仅如此，张昺、谢贵反而被燕王杀掉。 燕军攻取了北平以北的居庸关、怀来、密云和以东的蓟州、遵化、永平等州县，扫平了北平的外围。 目前燕军行动迅速，一边派人拉拢塞王，一面向南进发。 此时，谁能挡住燕军的攻势？ 李景隆！ 但是李景隆此时却在包围大明科技院！ 大明科技院里的蓝玉、沐英都是可以与朱棣一战之人，但启用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徐辉祖？ 此人虽说一直在支持自己，但是他的妹妹是燕王妃，让他带兵对上燕军，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用徐辉祖来抵挡燕军，实在是太过冒险。 因此，也只能用长兴侯耿炳文了。 耿炳文虽然年近七十，但好在经验丰富，但愿他能够挡住气势汹汹的燕军。 “耿炳文已老，尚能饭否？”朱允炆喃喃说道。 “咱也老了。”一个声音从背后幽幽响起。 朱允炆浑身一震，猛地扭头。 啊！！ 朱允炆叫道：“爷爷，爷爷，你回来了！” 朱允炆挽住朱元璋的胳膊。 朱元璋的胳膊一甩，朱允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爷爷，您活了！我以为您归天了！” 朱元璋此时，突然感到有点不对。 这情景与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朱元璋和毛易被吴王朱允熥送到养心殿好一会儿了。 刚到养心殿，就发现二孙定定地站在地图前。 朱元璋心想，朱允炆如果见到咱，是不是害怕得打哆嗦？ 哪知道，朱允炆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样，不是害怕，而是吃惊，是惊…惊喜！ 朱元璋心中有一丝异样。 难道二孙朱允炆和老四不一样？ 朱允炆是真的以为咱困死在沙漠了，所以他才登的基。 老四才更可恶，他居然派出两支部队，一明一暗，随时监控咱的行动，并且还指派那个吴伯宗、古齐纳害死咱！ 但是咱选定朱允炆当储君的密旨是怎么回事？ 一定得问个清楚！ 此时，朱允炆突然磕起了头：“爷爷，孙儿不孝，孙儿不知您还活着，孙儿高兴得很，孙儿马上公布这个好消息，孙儿……” 朱元璋一脚踢了过去，踢到朱允炆身上的时候，又稍稍收了一些力道。 朱允炆被踢中了腰，口中嘶嘶了两声，浑身颤抖起来。 “咱问你，咱选你当储君的密旨，是怎么回事？”朱元璋问道。 “爷爷，密旨不是您写的吗？”朱允炆壮起胆子反问。 “才当了几天的皇帝，胆子大了？”朱元璋冷哼一声：“咱啥时搞过密旨？” “啊，爷爷，没密旨？”朱允炆颓然在地：“原来，原来是刘洪、蒋瓛骗人的，合着伙骗人的。” 对于刘洪、蒋瓛合谋搞出所谓的密旨，咱通过三孙的心声就已经明白了。 现在，朱允炆亲口说出来，咱就更明白了。 “建文大帝，”朱元璋道：“咱想听听，你下一步将如何。” 朱允炆立马磕起了头：“爷爷，您还是皇帝，孙儿我回凤阳，终生守住龙兴之地。” “还有呢？” “爷爷，孙儿现在就杀了刘洪、蒋瓛！” “只杀刘洪、蒋瓛就够了？”朱元璋眼睛的狠厉之色快要溢出：“你娘呢？” 第0464章 朱允炆当诱饵 朱允炆顿时泪流满面：“爷爷，我错了，我愿回凤阳，求您放过我娘。” 朱元璋面色缓和了一些：“好你个歪头！咱刚才真想把你给宰了！” 歪头？ 朱允炆马上想到他小时候，因为出生时头顶骨长歪了，朱元璋很不喜欢，把他叫做“半边月亮”。 朱元璋没有叫朱允炆二孙或允炆，这是因为厌恶。 “半边月亮”还算是好听一点。 叫“歪头”就兼有取笑和恼怒之意。 朱元璋叫他“歪头”，虽说是气恼，但让朱允炆看到了一丝松动。 朱允炆心中暗叫庆幸，皇爷爷还说刚才差一点宰了他。 这说明，自己已经平安地渡过了第一劫。 “歪头，你还不算坏！” 朱元璋本来对朱允炆彻底失望了。 这孙子把咱定的官制啥的都改了！啥都想跟咱反着来！ 所以，这孙子过去看起来孝顺，其实是假的！ 但是刚刚观察朱允炆的表现，似乎并不是那样。 他乍一发现咱，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反而是欣喜！ 接下来才是害怕！ 咱说要杀掉他娘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为他娘求情！ 这说明，歪头的孝顺、孝心还在！ 跟老四相比，歪头二孙，好多了！ 咱现在就想把刘洪、蒋瓛、吕氏给杀了！ 连审问都不用！ 但是这么一来，老四就知道咱回来了！ 老四竟敢让吴伯宗、古齐纳到沙漠里害咱！ 所以，必须把老四给抓住！关到凤阳高墙，永世不得放出！ 老四如果知道咱回来了，他就会马上退回北平！ 老四知道他罪孽深重，要么会畏罪自杀，要么就隐姓埋名，让咱从此再也找不到他！ 绝不能让老四自杀，也不能让他逃跑！ 怎么办？ 保持现状！ 就以歪头二孙为诱饵！ 让老四攻到应天！ 到时候，就在应天抓住老四。 老四是只老虎，只要关到凤阳，等于给他掰掉了牙齿！ 到时候，交给三孙一个清清爽爽的大明！ “歪头，龙椅你继续坐着。”朱元璋道。 朱允炆吓蒙了，立马伏身磕头：“皇爷爷饶命，皇爷爷饶命！” 朱元璋又给朱允炆来了一脚：“你以为咱真的让你一直坐着龙椅？做梦呢？！” “歪头，你给咱听好了！” “现在，你给咱出去，吩咐所有人离养心殿二十丈开外！凡进入者，死！” “吩咐完毕，再回来，咱有事交待。” 朱允炆赶快爬起来，擦了擦泪痕，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出去交待了。 回来之后，朱元璋接着说：“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当咱没回来过，就当咱不在。” “这养心殿，只有你能进出，旁人都不行。” “咱跟毛易就在养心殿里不出去！” 朱允炆愣了，皇爷爷这是做什么？ “知道咱想什么吗？咱想的是老四，咱现在就想把老四给抓住！” “咱就想问问老四，是不是真的想让咱死！” “知道吗？老四派出两支部队跟着咱去西域，其中一支部队就是想害死咱！” 朱允炆吓了一跳，原来，是燕王派人去害陛下！ 燕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难怪，皇爷爷这么做。 皇爷爷让自己继续在龙椅上坐着，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后吸引燕王到应天，自投罗网！ “歪头，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咱回来的消息！一切如常！” “包括你娘，你要敢告诉她，小心我拧下你的歪头！” “咱就是为了让燕王过来，怎么让燕王来应天，你自个儿想办法！” “至于你用的那些个歪瓜咧枣，你自个儿看着办！” 朱允炆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有燕王的罪过在前面顶着，自己的罪过就显得轻了许多。 如果按皇爷爷的要求做，吸引燕王前来应天，自己也算是将功补功。 到时候，皇爷爷也许会放自己一马。 “歪头，你不要试图动什么歪心思！给咱办好差！听见没有？” 朱元璋看朱允炆的表情有些游离，立马提醒。 朱允炆连连称是。 “滚！” 朱允炆连滚带爬地出了养心殿，回到了东宫。 这里还保存着父亲朱标的遗物。 朱允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皇爷爷和毛易回来了，吴王朱允熥呢？ 燕王派人去沙漠里害陛下，陛下活了，吴王会不会是死在了沙漠？ 如果朱允熥活着，皇爷爷怎么可能不带他回来？！ 过去，皇爷爷对朱允熥十分宠爱，几乎是须臾不离左右！ 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这么说来，朱允熥死了？！！！ 朱允炆顿时兴奋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现在自己的任务，就是按照皇爷爷的旨意，一切照旧，把燕王给吸引到应天来！ 皇爷爷抓住燕王之后问罪！ 甚至，问斩！ 燕王绝对是当不成储君了！ 皇爷爷两年来最为宠爱的吴王又死了，剩下的，还有谁？ 朱允炆扳起指头算了起来，剩下的，没有谁合适！ 再想想皇爷爷今天晚上的称呼，歪头！ 歪头，那是小时候。 现在，咱的头不歪了。 称我歪头，说明皇爷爷还在念旧，说我还孝顺！ 在皇爷爷心目中，我虽有错误，但孺子可教！ 皇爷爷让我继续坐龙椅，恐怕不仅仅是把我当诱饵、当棋子，可能还不想废除我！ 现在，皇爷爷最关心的是什么？ 对了，是大明科技院！ 大明科技院是皇爷爷最为看中的机构。 皇爷爷曾说过，谁也不能动大明科技院！ 现在，李景隆还在围着大明科技院！ 得赶快让李景隆撤回来！ 但是，让李景隆撤回来，怎么解释？ 解释不好，就会让人怀疑陛下回到了应天。 不过，理由也好找，就说朝廷看中了大明科技院的武器制造水平，让他们为朝廷多制造武器，用来对付造反的燕军！ 朱允炆走出东宫，看到外面站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蒋瓛凑上前来：“陛下，您为何不在养心殿？” 朱允炆心中直为蒋瓛悲哀，这个蒋瓛对自己真的很忠心。 但是他和刘洪串通起来做了假，如果不是皇爷爷亲口说出，自己还真信了有那个什么密旨。 陛下回来了，蒋瓛死定了。 只是，现在还没有抓到燕王，蒋瓛还可以活一段时间。 心中替蒋瓛默哀了一阵，朱允炆道：“蒋瓛，养心殿是先皇居所，除了我，以后谁也不能进去！记住了！” 蒋瓛感到奇怪，朱允炆怎么称起了“我”，而没有称“朕”？ “你现在去通知李景隆，连夜撤去科技院之围！”朱允炆道。 “陛下，不抓朝廷重犯了？”蒋瓛问道。 . 第0465章 西域的料由我们爆 “抓不抓朝廷逃犯，与你无关。只管办好你的差事，其他的，多问无益。”朱允炆咬牙吼道。 蒋瓛怀着满肚子的不解去了。 朱允炆心中很是矛盾。 蒋瓛讨好了自己，却犯下了天条！ 皇爷爷一定饶不了他。 那么现在把蒋瓛杀了？以此向皇爷爷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好像不妥，我把蒋瓛杀了，皇爷爷岂不是嫌我多事？ 说不定在皇爷爷心中，等到燕王抓到之后，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处理。 皇爷爷说，一切照旧，按照之前的来，该如何如何。 但如果按之前的来，皇爷爷绝对也不会满意。 比如说，如果再继续围攻大明科技院，那就是典型的没事找抽了。 …… 乌孙城。 把朱元璋和毛易送回应天之后，屋里就剩下了朱允熥和徐怀锦。 “徐怀锦，我再送你回去吧。”朱允熥说道。 徐怀锦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跟我一起回吗，怎么你一直在此？” “我是真回不去。” “为何？” “徐怀锦，你应该听过这句话吧：医不自治、佛不渡己。” “徐怀锦，我可以把你抱起来。” 啊，徐怀锦的脸一红，这登徒子，想抱我？又想占我便宜？ 朱允熥没有任何手部动作：“但是，我却不能把自己抱起来。” 徐怀锦笑起来：“我也抱不起我自己。” 徐怀锦感到吴王朱允熥所讲很有道理，应该不是骗人的。 刚才他在沙发上靠近并抱着自己，哪知道只有自己现身吴王府。 按理说，朱允熥最想回他的吴王府看一看，结果只是让自己去。 看来，朱允熥想要回到应天，只能一路走回去了。 他要回应天，最少得一年时间。 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徐怀锦此时感到，回应天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因为父亲徐增寿所支持的燕王，已经彻底被陛下否定了。 徐怀锦的母亲死了，父亲整天就在琢磨如何帮助燕王夺得储君之位，甚至很多时候，自己都成了父亲的工具。 这一年多来，徐怀锦亲眼看着朱允熥一步步展露实力。 一次又一次摧毁着她对燕王的信心。 她感到如果再忠实地按照父亲的意志来帮助燕王，就有些对不住朱允熥。 不仅仅是因为朱允熥多次救过她的命，而是她认为执掌大明未来的，只有朱允熥最合适。 还有一点就是，朱允熥返回应天，一路上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太过辛苦。 中间要经过黑风川、库姆塔格沙漠，不是石头雨、就是沙尘暴，不是酷热就是严寒，危险太大了。 此时，徐怀锦把朱允熥应对这些危险的种种神奇之处全给忘了。 “徐怀锦，离家太久了，我送你回应天吧。” 徐怀锦贝齿轻咬下唇，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我不想回应天。” “为什么？” “现在回应天，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无人敢问陛下，恐怕都过来问我关于西域的情况。我不愿应对这些纷纷扰扰。” “因此，倒不如，倒不如跟着你慢慢走。” 徐怀锦声音低下来了：“西域风光如此绝美，来时却无暇欣赏。下次再来之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徐怀锦你说得很有道理，你这一回去，恐怕就真要被大明狗崽队所包围。” 扑哧一声，徐怀锦笑了。 朱允熥的比喻好有意思，大明狗崽队！ 不管哪个地方，都有那些好事多舌之人。真要回到应天，他们天天盯着你，甩都甩不脱。 “那就这么定了！”朱允熥道：“徐怀锦，你先不忙着回应天，干脆，你写个游记如何？” “写游记？你让我写游记？” “怎么不行啊，我们占领西域，这一路上有战斗、有风光，如果把它写出来，绝对火爆全网，不，火爆全国！” “所以，你不能回应天！西域的料，是我们搞出来的，当然得由我们来爆！” “大唐有个《大唐西域记》，你就写个《大明西域记》！” “我聘你当《明报》的首席签约作家！就在《明报》连载！哈哈，这要是发出来，得有多火呀！” 徐怀锦心动了！ 自己居然也可以在《明报》上写文章了！ 而且写的是《大明西域记》！ 写这个，一点都不用修饰！ 只用原原本本、原汁原味地按时间先后写个流水帐就足够吸引人了！ 根本不用再加工、再提升！ “徐怀锦，到底同意不同意？隔几天发一篇就行，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啊。” 徐怀锦道：“我愿意，当然愿意。” “吴王，我有个疑问，隔几天发一篇，《明报》如何连载？” 朱允熥道：“我能把你送到吴王府，能把陛下送到养心殿，难道就不能把你的手稿送给《明报》？” 徐怀锦恍然大悟。 “徐怀锦，你明天对平安诸将说一声，大家都暂时不要回应天了。因为，陛下回到应天之后，不知道将采取什么样的动作。” “朝廷近期肯定是乱糟糟一片。大家回去的话，一定会被群臣包围。哪个朝代都少不了吃瓜群众。” “等到稳定下来之后，再分批次地探亲。” “让平安制定一个规则，按照官阶，一年回去多少天，什么时候回等等。” 徐怀锦答应了。 第二天，朱允熥让吴开海通知诸将开会。 首先开口的，居然不是吴王朱允熥，而是军师徐怀锦：“诸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请大家不要震惊。” 众将都心中好笑，徐怀锦宣布的消息，有什么可震惊的？ “诸位，昨夜，吴王将陛下、毛易送回了皇宫，准确地说，是养心殿。” 哈哈哈哈哈！ 常升、平安、常森、蓝寿、邱英平、木扎儿等人都不由得狂笑起来。 这一大早，吴王让大家来开会，上来让军师徐怀锦给大家讲这么一个笑话！ 很好笑啊！ 就算不好笑，也得笑，要不然，对不起徐怀锦这个女军师。 笑声甫歇，徐怀锦道：“这并不是笑话。此时，陛下应该已经在奉天殿里接受百官觐见。” 众人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徐怀锦红着脸，求救似地看着朱允熥。 “干什么？都给我夹住你们那两片！”朱允熥站起来道：“不知道现在是在开会吗？就这种会风？！不像话！” 诸将马上安静。 这是吴王第一次朝大家发飚！ 第0466章 三鞭定西域 朱允熥黑着脸，手中突然多了一根绳子。 将绳子扔给了木扎儿。 “木扎儿，你自己绑上！” 木扎儿愣了，吴王让自己绑上？ 吴王这是要立威了！ 首先是拿自己开刀！ 绑上自己做什么？ 不用想了，肯定是一顿暴打了！ 这是对乌孙族人的一个警告。 尽管有一些屈辱感，但木扎儿还是接受了。 毕竟是朱允熥带着明军解了乌孙之围，并把仇人兀纳失里、赤斤交给乌孙人处理。 自己绑自己肯定是绑不紧，显得没有诚意，木扎儿请吴开海将他绑牢。 “哪儿那么多事！你用绳子绑着腰就行了嘛。” 朱允熥的话让木扎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没有问，把绳子在腰上缠了几圈而后打结。 “好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给你们演示一下。” 朱允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木扎儿送到哈密城。” 众将一个个相顾讶然，吴王昨天晚上是喝了多少酒啊！ 听说，吴王昨天晚上喝着酒，徐怀锦在他屋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恐怕不仅仅是喝酒多，精力还耗费了不少，看看，脑子都乱了。 突然，木扎儿消失了。 众人轰地一声叫了起来。 吴王说他是天神，一点都不夸张！ 真的把木扎儿给弄到哈密城了！ 不到半刻钟，木扎儿又出现了！ 木扎儿的脑袋还在蒙。 “我真的到哈密城了，刚刚到哈密城！”木扎儿兴奋地大叫。 “我是怕你到哈密城把绳子解下。你一解下，就回不来了。”朱允熥解释道。 这时，大家纷纷围着木扎儿问情况。 随后，徐怀锦向大家解释，用吴王的绳子绑上，可以到吴王见过的任何地方。 徐怀锦说，昨天晚上她就回了一趟应天。 这时，在场的人全都相信了。 这次，他们真的相信，吴王朱熥就是下凡的天神，就是天选之子！ 虽说陛下未公布储君，但储君是吴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铁一般的事实了！ “因此，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半年之内你们先不要探亲。” “因为伊犁刚刚占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首先要派出陈诚与西域各部联系，让他们前来归附。” “平安，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让各族看到我们的善意，要善于做种子和粮食的文章。” “记住了，要让西域各部端上饭碗成为一种习惯。” “记住了，要把西域各部的饭碗掌握在我们手中。” “在你们构筑城池的时候，一定要根据当地部族的人口规模，设置学校。学校的课程到时由朝廷统一安排。” “怀柔以远，教化天下，这是我们的使命。” 说到这里，众将感到，设置学校，教化天下，这个不应该是文官做的事吗？ “到时候，我会奏请陛下，派一些文官过来，专门处理政务，特别是教育。” 吴王说派文官过来，现在看来很简单了。 吴王能在瞬息之间将人送到几万里之外，送几个文官过来根本不费事。 能在应天与西域之间瞬时穿梭，恐怕文官们都抢着到西域来任职。 平安听到这里，肩上的压力陡然减轻。 只要文官来，帮着干政务和教育方面的事，自己就轻松多了。 “平安，还有诸位。这里我再强调一下西域经营方略，或者叫西域攻略。” “西域攻略概括起来是：三鞭！” “第一是牛鞭！要大抓西域的农业，让更多的西域人拿起锄头，挥起牛鞭。当然，我会规定一下耕地的上线。在咱们伊犁河谷，耕地面积不得超过120万亩，这个不可突破。一旦突破，大自然就会报复！” “第二是教鞭！要用大明的文化熏陶人、感染人、教育人、转化人！” “第三是马鞭！策马奔腾保边疆，横刀立马定乾坤！对于个别破坏团结、挑起争斗的不法行为，在军事上给予无情打击和彻底铲除！” 多年以后，当木扎儿再回西域之时仍然是感慨万千。 这里，有军民共同立的一块碑，碑上刻着五个字：三鞭定西域。 “平安，我还要给你说。六万明军，不要轻易地壮大规模！我要的是精兵！”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不要像有些傻叉一样，认为战争就是人数的竞争，以为人数多就可以形成碾压！” 朱允熥真的还想举例子。 1900年英法联军18000人在北塘登陆，以前卫700人由北塘、内港向新河前进。 号称大清最精锐的僧格林沁蒙古铁骑3000人向700名敌人冲击，受炮火集中射击，几乎全军覆灭，最后归队者仅7人。 “古人很多以少胜多的战役，大家分析原因了吗？很多是因为兵太弱加上兵太多！” “为什么大家都把强兵摆到前面？是因为弱兵易溃，反过来对后面的造成冲击！” “知道成吉思汗的前进阵型是什么吗？” “成吉思汗不是密集前进，每队之间隔十里！如果前队败了，不至于马上对后队形成冲击！” “前队溃败奔跑十里之后，恐怕已经清醒了，体力也跟不上了，对于后队不至于造成冲击。” “后队可以立即组织溃兵进行反击。” “因此，你们一定要多研究古今战例。” “具体情况，具体对待，这是一个指战员应该坚持的一条基本原则。” “韩信带兵多多益善，并非贬意。带兵人数越多，其军事水平越高。这是因为兵越多，越难以指挥，难以协调。一个不慎，就会造成大面积溃败！” 朱允熥想到后世的许多网络喷子键盘侠，连军营都没进过，就看了几本兵器知识，就敢瞎呲胡咧咧。 “作为朝廷，必须大力发展科技院，制作出更加精良的武器，让我们的军士减少伤亡。” “作为将军，必须走出武器依赖，大力弘扬尚武精神，培育敢打必胜、马革裹尸的铁血作风！” “火器营专门配置给平安，怎么用，是你的事情。” 此时，大家算是彻底服了。 徐怀锦自认为在军事上懂得够多了，但在吴王面前，只有听讲的份。 邱英平甚至感到，吴王口中所讲的有些傻叉，会不会是他。 与其说朱允熥给大家开了一次会，不如说他给大家讲了一堂课。 一堂关于如何经营西域的综合课。 正是这堂课，吴王定下了西域发展的千年框架，让西域成为大明对抗西方入侵的强大阵地和牢固屏障。 …… 大明科技院。 李景隆带兵在此围困已经多日。 被围困的科技院没有显示丝毫疲惫，反而是从院中传来阵阵香味，其中就有酒香。 反而朝廷军，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比人家差远了。 李景隆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 挡在他面前的并非是对方的火铳和手雷，而是城上的朱元璋的神牌！ 有神牌在墙上立着，连一支箭都不敢放！ “李大人，看，他们撤神牌了！” 李景隆正歪在一个歪脖子柳树下，听到此话，立马直起身来。 果然，大明科技院墙头上密密麻麻的朱元璋神牌，都摘下来了！ 天助我也！ 先皇神牌一去！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攻破大明科技院，就在此时！ 抓住蓝家、沐家、铁家、陶家！ 一战成名天下知！ 第0467章 朱允炆想整解缙 大明科技院城头上，所有的朱元璋神牌都被取下。 所有的人员都上了城头。 火铳人手一枝，身上挂满了手雷。 沐英、蓝玉、铁铉、陶成道等人神情严肃。 因为今天早上，沐瑶收到了吴王朱允熥的信。 朱允熥告诉她，陛下已经回到了养心殿，陛下专门交待此事不可与任何人说，包括她的父兄。 沐瑶感到，陛下既然回来了，摆着陛下的神牌，恐怕就是大不敬！ 如果有人告诉陛下大明科技院用他的神牌来挡箭，恐怕会惹祸上身。 最好还是把神牌拿掉。 如果李景隆再来进攻的话，大明科技院的火铳和手雷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 而沐英、蓝玉等人则感到不妥，认为沐瑶这是在弄险。 毕竟大明科技院的手雷、地雷存货不多了，火药等原料也运不进来。 吴王可以为科技院提供粮食、瓶装水等其他物资，但是一直没有提供手雷、子弹等物。 沐英问起来，沐瑶说了一个理由，不怎么让大家信服。 也许是吴王让如此安排？故意引李景隆上勾？ 李景隆呼喝起来：“密集列队，准备冲杀！” 朝廷军队马上行动起来，排成了密集队形。 前面的几排人员都将被子打湿，披在身上，以减少手雷、子弹的杀伤。 正在此时，一声呼喝传来：“全军后退，全军撤退！” 李景隆正想下令呢，谁知道有人喊撤退！ 此人是谁，不想活了？！ 锅得刚，锅得刚，锅得刚…… 马蹄疾响，一人急奔而来！ 原来，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李大人，陛下有令：立即撤去科技院之围！” 蒋瓛骑着马却是满脸大汗，看着李景隆一脸不解，重复道：“陛下有令：立即撤去科技院之围！” “所有军士，立刻回营。李大人，执行吧。” 李景隆说：“为何，这是为何？我这刚尿了一半，你给我捏住？！” 蒋瓛沉下脸道：“你问我，我问谁去？陛下也不说理由！” 李景隆没法子了，此时不撤军，就是抗旨不遵！ 那就撤吧。 李景隆大声道：“凉国公、西平侯，诸位大人，经我和蒋大人全力周旋，陛下已同意我们撤军。你们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围在这里的军士们早就烦了。 听到撤军，一个个都麻利得很。 不一会儿，围困大明科技院的五万人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沐瑶已经确定了，吴王说的一定是真的，陛下已经回到了养心殿。 难怪啊，吴王能万里传信，也能够在万里之外将人送到某地。 如果不是陛下回来，李景隆怎么敢撤军？ 陛下回来了，朱允炆呢？ 朱允炆是不是被陛下给处罚了？ 但陛下说过，不让自己对外说。 沐瑶只能把兴奋压在心里。 蓝玉道：“这肯定是朱允炆的诡计！我们切不可上当！” 沐英道：“凉国公所说甚是有理，李景隆撤了，我们更不能有丝毫松懈。” …… 徐增寿正在屋里欣赏画作，老管家进来道：“李景隆已撤，大明科技院之围已解。” 咦？ 徐增寿问道：“你看清楚了？” “小的看清楚了，千真万确，五万人全都撤走了。但科技院的墙头上还是防备森严。” “奇怪的是，在此之前，科技院墙头上竖着的先皇神牌已撤下。” “李景隆在准备进攻之时，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紧急赶到传旨，让李景隆立即撤走。” 徐增寿眯起眼睛，心中大奇。 难道朱允炆准备与大明科技院讲和？ 大明科技院与朝廷军队形成了僵持局面，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 朱允炆和大明科技院谁都等不起、耗不起。 耗的时间越长，朱允炆的威信就越低，大明科技院里的人就越是缺水少食。 双方和解了，这对于燕王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 朱允炆为了全力对付燕王，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被科技院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朱允炆自己揉了揉，而后堆起笑容与大明科技院和好！ 恐怕朱允炆是看上了大明科技院的武器，科技院的手雷和火铳威力极大！ 朱允炆这是想得到这些武器，想让大明科技院为他制作这些武器！ 主要是用这些武器，对付燕王！ 如果是这样，燕王恐怕不好办了！ 得把这个情况报给燕王和姚广孝！ …… 奉天殿。 朱允炆坐在龙椅上如坐针毡。 明明朱元璋和毛易待在养心殿，而此时的他就感到朱元璋就在身边紧紧盯着。 皇爷爷让我继续当“建文大帝”，一切如常！一切照旧！ 不能心虚，不能露陷！ 此时，李景隆和蒋瓛急匆匆地走进大殿。 “陛下，大明科技院刚刚撤下先皇神牌，正是攻入的大好时机，为何突然让撤？”李景隆身上的甲胄还没有脱，心中郁闷，不免带了一丝质问的口气。 朱允炆说道：“你是说他们撤下神牌？” 蒋瓛马上给予了证明。 朱允炆心道，难道大明科技院的人知道皇爷爷回来了？ 不可能啊，皇爷爷说过的，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回到了养心殿。 李景隆的问题，实在是没法回答啊。 “李景隆，撤就撤，没理由！”朱允炆的回答不像是一个皇帝，有些耍无赖了。 解缙道：“李大人，你可知陛下改年号为建文之意？建文，说白了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也不愿刀兵相见。” “陛下这么做，是给蓝玉、沐英、铁铉、陶成道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蓝玉、沐英、铁铉、陶成道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他们一定会痛改前非，甚至可以将功折罪！” 听到这里，殿中人都是眼前一亮。 还是解缙了解朱允炆的心思！ 朱允炆这次不仅是调整了心态，更是调整了策略和重点！ 主动向大明科技院示好！ 这样就有可能增加两名能与燕王相抗衡的猛将！ 朱允炆只要是稍加暗示，大明科技院会马上献出他们的技术，为朝廷军队源源不断地提供威力巨大的手雷和火铳。 朱允炆就是想用利用他们，共同对付燕王！ 没想到朱允炆如此有城府，能屈能伸！一些老成的大臣对朱允炆有些刮目相看。 “陛下，臣愿去科技院，通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献出武器制造之术，为朝廷所用。”解缙开始请缨。 朱允炆道：“好，解缙你现在去科技院，先把铁铉给请回来，我，朕给他官复原职！” 啊，解缙大吃一惊。 陛下这是何意？ 当初，正是朱允炆把铁铉给撵走的，撵走之后马上就让解缙进了内阁，补了铁铉的缺。 解缙与铁铉本来就是一对老冤家，现在正是成了死对头。 朱允炆让解缙请回铁铉，让铁铉官复原职！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解缙刚才说错话了？朱允炆想整解缙了？ “解缙，请不回铁铉，你就不要回来了。”朱允炆又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第0468章 解才子的打算 朝会早早结束，朱允炆直接离开奉天殿。 解缙站在原地，脑子还在嗡嗡响。 陛下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启用铁铉？ 铁铉，他是朱允熥的人！ 铁铉，他是给朱允炆甩过脸子的人！ 朱允炆登基为帝之后，铁铉居然向朝廷递上辞呈，要告老还乡！ 铁铉才多大，就告老？！ 铁铉对于新皇朱允炆的不满，那是溢于纸上！ 满满的不满，谁都看得出来！ 新皇不想就此放过他，而是让都察院和刑部联合对其进行审查。 谁知道，铁铉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另类！ 铁铉平时一毛不拔，但也是一点都不贪！ 铁铉放出来之后，居然马上带着家人搬进了科技院。 如今又与沐家、蓝家等人一同成了朝廷重犯。 新皇让李景隆撤去科技院之围，倒是可以理解。 因为新皇用得上沐英和蓝玉，这两个人能打仗！ 燕王已经从北平起兵，正在急速南下，新皇需要能与燕王相抗衡之人。 大明科技院的陶成道，是火器研究的行家里手，新皇也用得上！ 但是铁铉，对于新皇来讲，就是废铁一块！ 对于朝廷来讲，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削藩！ 削藩的重中之重是：燕王朱棣！ 就目前来说，朝廷最不缺的就是文臣！ 而铁铉这样的人，为何突然被朱允炆如此看重？！ 自己提出要去大明科技院劝说蓝家、沐家和陶成道，陛下居然没有理这个茬！ 而是直接让自己去请铁铉，朱允炆要给铁铉官复原职！ 这么一看，在朱允炆心目中，铁铉的份量要比沐家、蓝家和陶成道要重！ 太不可思议了！ 果然，帝心难测！ 不管如何，陛下交待的这个任务，务必完成！ 但是，铁铉，谁能劝得动？ 当年虽说是与铁铉同租一个院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是关系并没有处理好。 铁铉看到自己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鼻孔朝天，透着一种不屑和蔑视。 怎么去劝他？ 还是先出殿再说。 刚跨出奉天殿，解缙就看到前面一个踽踽独行的身影。 此人，正是杨溥。 杨溥与铁铉一样，都是吴王朱允熥所看中的人。 朱允熥去松江府的途中，遇到了还是知县的杨溥。 在朱允熥的推荐之下，先皇破格提拔了杨溥，并让他直接进入内阁。 同是吴王朱允熥的人，杨溥与铁铉的关系非同一般。 两个人的性格倒是有些相反，铁铉这个人太刚了，眼里揉不得沙子，心里装不得委屈。 心里不高兴，就辞官。 杨溥与铁铉有一个共同点：清正廉洁。 与铁铉不同的是，杨溥肚量大、能盛事，喜怒不形于色，且精明干练，小心谨慎。 内阁首辅康大佑水平虽不高，但杨溥却没有丝毫看不起，一直兢兢业业地做事。 解缙高兴了：杨溥不就是去劝说铁铉的最好人选？！ “杨大人！”解缙小跑几步，帽翅抖动幅度加大：“杨大人，请留步。” 杨溥扭过身来：“解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对杨大人，怎敢指教。小弟我遇到难事了，还请杨大人出面帮忙。” 解缙满脸堆笑。 杨溥道：“解大人，千万不要见外，您请讲。” 解缙直接说出了意图，求杨溥先出面，去劝铁铉回来。 杨溥道：“解大人既然吩咐了，下官就去试上一试。” 解缙大喜过望，本想着杨溥会拒绝。 哪知道杨溥不仅不拒绝，并且是满口答应，连条件都没有提！ “杨大人，真是胸怀宽广，勇于担当！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解缙朝杨溥深深施了一礼：“不管成与不成，先受小弟一拜！” 杨溥道：“解大人不必如此。大明科技院，我也该去了。” 杨溥转身就走，解缙都没跟上！ 解缙此时对杨溥的看法大变！ 杨溥今后一定会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刚到宫门，就看到了刘洪，解缙知道，这个太监是朱允炆真正的红人。 解缙立马三步并用两步，走过去道：“刘公公，请转告陛下，劝服铁铉一事，下官已办妥。” 刘洪一喜道：“真的吗？太好了！解才子真的是有才！咱这就告诉陛下去。” 解缙道：“刘公公，您也知道，我在应天的住处，实在是寒碜啊。” 刘洪道：“解才子莫不是说，吴王府的事？这宅子听说闹鬼，仇大人和太医院的人都说是有鬼！” 解缙哈哈一笑道：“人死血脉竭，竭而精气灭，灭而形体朽，朽而成灰土，何以为鬼！““谁也不曾亲见鬼神。我听说了，仇大人和太医院判罗平说起吴王府脸色都变了。” “仇占可的疯病一时好一时坏的。主要是仇大人心中有鬼！” “因为仇大人一直欠着吴王两千五百两银子，还占着吴王府，心里能没有鬼吗？” 刘洪道：“解才子，只要你不怕鬼就好了，咱给陛下说一说，陛下就会把吴王府赐给你。” 解缙道：“我心里没鬼，才不怕什么鬼不鬼的。刘公公，此事办成，容情后补！” …… 太医院判罗平疯了。 自从进吴王府（仇府）给仇占可看病，出来就疯了。 头巾被扯下，头发散乱，走路飘飘乎乎，完全像个醉汉。 “吴王，有鬼！” “徐怀锦，别过来，别过来！” “徐怀锦，女鬼！” 大街上的人听得都毛骨悚然，觉得这个太医可能是被吴王、徐怀锦的鬼魂附身了。 众人纷纷远离。 罗平走在街上胡言乱语之时，被一个老人给打了，此人正是徐增寿的管家。 吴王府里居然有吴王朱允熥、徐怀锦的鬼魂，徐家人的脸上挂不住了。 这背后，一定有阴谋，针对徐增寿的阴谋！ 徐增寿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难掩心中焦躁。 难道，新皇发现了自己与燕王之间的联系？ …… 第三日，奉天殿，早朝。 朱允炆首先宣布了两条规定：今后文武大臣见到自己进来，一是不再跪拜，二是不得喊万岁。 违反任何一条，当廷杖责四十！ 众人心中一喜，朱允炆这是要改变了！ 先皇朱元璋给大家的威压太大了，经常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朱允炆居然连跪拜都免了，连万岁都不让喊了！ 皇帝与大臣们如此随便，恐怕也只是在宋朝能够做到！ 在宋朝，文臣们能跟皇帝开玩笑，不爽的时候，甚至还能指着皇帝的鼻子骂。 因为他们不担心被皇帝杀头！ 朱允炆先是更改官制，将六部尚书官升一级，提高文官的地位。 这又有了新的规定！ 这就是皇帝与文臣共治天下的前兆！ 文官们的黄金时代，到来了！ 朱允炆此时内心是苦涩的，他多么希望文武群臣对他跪拜，对于山呼万岁！ 但是，皇爷爷就在养心殿里！ 大臣们喊万岁的声音传到养心殿里，皇爷爷说不定就会勃然大怒！ 所以，现在一方面必须严格贯彻落实皇爷爷“一切照旧”的旨意。 但另一方面还得有所改变，让皇爷爷看到我悔过的诚意！ 宣布完新规，朱允炆瞟了一眼解缙：“解缙，我听说，你劝回铁铉的事，办成了？” 解缙连忙着：“办成了，呃，其实，这个还有杨大人的功劳。” 解缙扭头一看，咦？杨溥，人呢？怎么不见了？ 每次上朝，杨溥都站在固定的地方，怎么那地方空着？ 再一看，杨溥空位的前面，是内阁首辅康大佑。 康大佑正以玩味的眼光看着他。 第0469章 吴王府 皇爷爷的念想 “杨溥的功劳，杨溥什么功劳？”朱允炆站在龙椅前道。 解缙两天没见到杨溥了，难道杨溥没有成功？ 铁铉这个人实在是太轴了！ 典型的不知变通、不识时务！ “陛下，臣前日找杨大人商量，让他去劝服铁铉，想来，想来还在劝服之中。” 朱允炆道：“解缙，朕，我让你看看这是什么。” 刘洪拿出了一个折子递给解缙。 解缙一看，眼瞪得溜圆！ 这个折子，居然是个辞呈！ 是杨溥写的辞呈！ 杨溥说他德薄不配高位、力小不能任重，辞职了！ 天啊，杨溥是不是太大胆了！ 杨溥，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低调无比，与铁铉根本是两个不同的性格！ 但没想到，杨溥却步了铁铉的后尘！ 杨溥照抄照搬铁铉的做法，写了辞呈，走人了！ “解缙，这是杨溥让人送给康大佑的。杨溥这么做，是不是你撺掇的？” 朱允炆怒道。 解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陛下，臣冤枉啊。臣感到杨溥与铁铉，都是吴王的人，关系应该很好。” “因此，臣求他帮着劝说铁铉回内阁。杨溥当即答应了，谁知，谁知他竟然辞官，臣实在是不知道为何呀。” 朱允炆真的是蛋疼了。 据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调查，前日杨溥出宫之后，就直奔了大明科技院。 而后就派人将他的辞呈送给了内阁首辅康大佑。 杨溥这是去跟铁铉会合了！ 这是公开与朝廷作对了！ 殿中大臣们也都愣住了。 这个杨溥之所以现在才跑去大明科技院，主要是因为看到了大明科技院的实力！ 李景隆的军队，就占了一个优势：人多。 但是人多又如何？ 杨溥早就存了反意，直到前天才去了科技院。 天呐，吴王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 铁铉、杨溥一个个的对吴王居然如此忠心耿耿！ 铁铉不说了，简直是吴王朱允熥的死忠！ 这又多了一个杨溥！ 杨溥在内阁干得好好的，虽说在内阁中的影响不如过去，但毕竟是内阁！ 只要杨溥按部就班，不愁没有好前途。 但杨溥居然辞官了！ 吴王明明已经死了！ 杨溥居然为了吴王而辞职！ 他还抱着忠臣不事二主的思想观念不改变！ 吴王朱允熥难道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吗？ 他不就是个废物皇孙吗？顶多会搞一些制盐、写小说、制火器这些小道。 实在是难以理解。 实际上，杨溥之所以决定去大明科技院，主要是他看到了危机。 解缙曾经是吴王的人！ 解缙为了得到新皇朱允炆的信任，曾经多次说吴王朱允熥的不是。 果然，解缙不再负责编写《洪武大典》，而进入了内阁。 但是，朱允炆仿佛对解缙不满意了！ 让解缙去劝说铁铉回内阁！ 很明显，这是给解缙交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朱允炆让李景隆撤掉大明科技院之围，杨溥感到应该是在引蛇出洞，让沐家、蓝家、铁铉、陶成道等人从科技院里走出来。 他们一旦走出来，朱允炆绝对会安排锦衣卫埋伏，从而将他们抓获。 朱允炆这么整解缙，可能就是要彻底肃清吴王在朝廷中的影响！ 整完解缙，就该到他杨溥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杨溥直奔科技院。 杨溥的到来，让大明科技院的人极为兴奋！ 杨溥来之后才知道，吴王和陛下居然活着！这才感到，来科技院真是来对了！ 如果一直在为朱允炆做事的话，等陛下和吴王回来，自己将以何面目见吴王？ 其实，杨溥和其他人一样，并不知道朱元璋已经回到了应天，正在养心殿里猫着。 杨溥带来的消息和他的判断，让沐英、蓝玉等人更加感到，朱允炆让李景隆撤军，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 朱允炆心里有些着急，为了能让皇爷爷满意，咱得马上有个态度。 这几天，朱允炆亲自端着饭菜去养心殿。 因为朱元璋规定，任何人不得接近养心殿。 幸亏朱元璋吃饭比较简单，要不然，宫中其他人都要怀疑了。 但，任何人不准接近养心殿，吃饭都要自己亲自端进去，大家都只是奇怪而已。 撤掉大明科技院之围后，朱允炆即向朱元璋作了汇报。 朱允炆装作无意地说：“爷爷，三弟的宅子，我赐给了仇占可，心中好生不安。三弟回来之时，该对我有怨念了。” 二孙这歪头！居然还想打听咱三孙的下落！ 呸！咱三孙的消息，歪头你不配知道！ 朱元璋突然心中一动道：“歪头，你三弟的宅子，给咱好好护着，派专人看门护院！这宅子，就是咱的念想！” 朱允炆心里高兴得难以自抑！ 吴王府，就是皇爷爷的念想！ 这么说来，吴王真的是死在了西域！ 吴王死了！ 燕王正在赶向应天的路上，这是要往爷爷布下的口袋里钻！ 大明的储君，最后还会是我的！ 将来的大明，还会是我的！ 想到此，朱允炆浑身上下充满了信心和力量。 觉得被皇爷爷当作棋子和诱饵，不再难受了，反而是充满了自豪！ 这，是皇爷爷对自己的终极考验！ 皇爷爷就是要看一看，我在诱捕燕王、恢复旧制中表现究竟如何！ 吴王在皇爷爷心目中的地位无可替代！ 今后，我得全力维护吴王的形象！ 吴王尽管已经死了，但皇爷爷还让我好好护着吴王府！还要派专人看门护院！ 吴王府就是皇爷爷思念吴王的最佳地点。 这会是皇爷爷经常光顾的地方，岂能赐给他人？ 仇占可说吴王府闹鬼，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疯疯傻傻的，他的大老婆看不对劲，就作主从吴王府里搬出。 对于解缙，朱允炆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此人曾经是吴王的手下，转投到自己这里，还说着吴王的坏话。 他说吴王的坏话，皇爷爷当然就不高兴！ 吴王现在已经死了，我就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所以，还是整一整解缙，但又不能太过份。 因为真搞不清楚陛下对解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朱允炆看着阶下无所适从的解缙，心中又涌起一股厌恶：“解缙，我交给你的差事都要交给旁人！我对你很是失望！” “即日起，你不要在内阁应差了！” 解缙的脑子嗡地一声，蒙了。 新皇这是要免自己的职？ 朱允炆背着踱步：“解缙，你就给吴王看家护院吧。” 啊，殿中众人都议论起来。 吴王已死，给吴王看家护院！ 这是要让解缙到阴间去，给吴王看家护院？！ 第0470章 张狂的吕氏 “陛下，饶命啊！”解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 黄子澄的心里咯噔一下！ 朱允炆的性格变了！ 他要对解缙下死手了！ 解缙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习惯于踩着别人获得新皇的好感。 尽管解缙人品不好，但也绝不至死。 新皇之所以如此，这是要清除与吴王有过瓜葛之人。 “解缙，我说过要杀你了？”朱允炆道：“吴王是我的三弟，他的离去让我万分悲痛！” 朱允炆知道皇爷爷猫在养心殿，他一定有他的渠道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包括每一个眼神，恐怕都逃不过皇爷爷的眼睛。 自己越是表现对于吴王朱允熥的尊重和怀念，就越能引起皇爷爷的共情，越能挽回在皇爷爷心目中的失分。 啊，所有的大臣都吃惊不已。 朱允炆怎么突然对吴王这么好？ 难道朱允炆忘了这两年来吴王一直在抢他的风头吗？ 难道朱允炆忘了吴王朱允熥差一点抢了他的储君之位吗？ 一些文臣则是暗暗点头，朱允炆如此做，高！ 反正吴王已经死了，对于朱允炆没有任何威胁。 朱允炆表现对于吴王的悲痛，也是向沐家、蓝家和大明科技院释放友好的信号。 同时，向世人树立一个兄友弟恭的榜样。 解缙拍了拍胸口，刚才真是吓死了！ “解缙，今后你就负责看护吴王府！任何人不得进入！”朱允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安宁郡主回来，她随便出入，这是她家。” 解缙愣了，我，我堂堂的内阁辅臣，正四品官员，居然当了吴王府的一个看门人！ 我，被称为大明第一青年才俊，如今却成了区区的一个家丁！ 吴王已死，且尸骨无存，他的府邸就相当于陵墓！ 从当朝的红人，突然一下子变成了守墓人！ 这种落差，让解缙实在是难以接受。 “怎么，解才子，还不领旨谢恩？”刘洪喝道。 解缙立马跪下：“臣，谢恩！” “蒋瓛！”朱允炆突然吼道。 “臣在！”蒋瓛从大殿一角闪出。 “杖责解缙，即刻行刑！” 众人都又吃了一惊，朱允炆这是玩真的了！ 朱允炆横眉冷道：“我才宣布新规，就有人违抗？！” 朱允炆今日宣布两条新规：不许大臣对他跪拜、不许对他喊万岁。 敢情，朱允炆并不是摆出一副姿态！ 解缙今天算是撞到枪尖上了！ 朱允炆今日就是要拿解缙来立威！ 解缙彻底傻眼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新皇是吃错药了吗？ 蒋瓛一招手，来了两名锦衣卫，当堂扒掉了解缙的裤子。 当堂打大臣的屁股，这是朱元璋喜欢做的事。 如今，朱元璋的孙子朱允炆继承了朱元璋的癖好。 这让众臣大惑不解，朱允炆改洪武为建文，不就是为了与文臣共治天下吗？ 怎么一切都没按预想的来？ 当廷杖责，对于锦衣卫来讲，轻车熟路！ 杖责四十！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刚开始，解缙还能忍住。 打了十几板之后，解缙受不了了，开始大喊大叫，哭爹叫娘。 但是，锦衣卫们下手的力度却丝毫未减。 终于，行刑完毕。 解缙趴在那里起不来。 “让太医给解缙看一看，好之后去吴王府当差！”朱允炆说道。 蒋瓛一使眼色，几名锦衣卫将解缙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大臣们都不敢吭声了，没想到解大才子，从内阁辅臣变成了吴王府的一条看门狗！ 新皇的牌气突然大变，有些摸不准了，还是少说多看。 此时，大殿静得很，只剩下了大家的呼吸声。 兵部尚书齐泰走出一步，打破了宁静：“陛下，仇占可搬出吴王府后，病日益见好——” “齐泰，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让他回朝？”朱允炆怒道：“仇占可这样的人，还想当太子太保？这岂不是开玩笑？” 齐泰吃了一惊，这还是朱允炆吗？ 难道登基为帝几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一点道理都不讲啊。 朱允炆曾说过，让太医给仇占可治治病，病治得差不多了，让他当太子太保。 吏部尚书一职很重要，不能长期空着，所以就提拔了庆王府右长史周吉士当吏部尚书。 齐泰很是委屈，我啥时候说让仇占可当太子太保了？不是陛下你说的吗？ 开玩笑！开玩笑，也是朱允炆在开玩笑！ 莫非朱允炆刚才是佯怒？ “陛下，臣一向驽钝，不会开玩笑。”齐泰道。 朱允炆指着齐泰道：“齐泰，我跟你开玩笑？笑话！” “仇占可作为读书人，贪得无厌，欠着吴王两千五百金不归还，还想要吴王的宅子！” “仇占可如此行径，与市井无赖何异？” “仇占可实在是读书人的败类！！” 啊，所有大臣都抬起头看着朱允炆。 这皇帝真是糊涂了！ 仇占可的人品，实在是低劣，但是吴王的宅子不是你朱允炆赐给他的？ 仇占可要宅子，你就给！ 这就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 仇占可这么贪心，也是你朱允炆惯的。 大家心里这么想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朱允炆感受到了大家眼光中的古怪，咳了一声道：“仇占可要吴王的宅子，我当即就赐给他！我倒要看看仇占可怎么有脸要，怎么有脸住进去！” “仇占可的脸皮之厚还是超出预料，他居然真的搬了进去。” “我之所以许他病好后当太子太保，就是怕他疯言疯语、四处乱说，败坏朝廷官员的声名！” 这时，官员们才窃窃私语起来，敢情是这样，陛下这是在考察仇占可！ 看来，仇占可在这次考察中没过关！ 朱允炆道：“仇占可贪财倒还罢了，最主要的是，他诋毁吴王！四处编排吴王的种种不是！” “吴王纵有千般不是，也不是仇占可所能指摘的！” “李景隆，即刻将仇占可抓获，关起来，让他不得胡言乱语。” 啊，朱允炆怎么又对仇占可下手了？ 齐泰感到朱允炆如此话，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整解缙，这还说得通，因为解缙以前是吴王的人！ 而整仇占可就有点过份了，看看这大殿里的官员，除了武官，其他的不都欠了吴王的金子？ 只不过大家欠吴王的，没有仇占可那么多而已。 仇占可那是一直与吴王朱允熥不对付的人，也是对朱允炆忠心耿耿的人！ 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李景隆又蛋疼了，怎么又让自己抓人？ 先是抓周王，而后是抓肃王，接着是抓沐家、蓝家、铁铉、陶成道，这又让自己去抓仇占可！ 这种得罪人、擦屁股的活，怎么全都落到自己头上了？！ 在一片疑惑中，朱允炆直接宣布散朝。 朱允炆赶快向养心殿赶，得朱元璋汇报一下今天朝中之事。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争吵。 原来是母亲吕氏与几名锦衣卫吵了起来。 “你们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不让本宫进！” “娘娘，陛下有令，此地任何人不得进入。” “好，好，好，陛下还是我儿！娘大，还是儿大？” “娘娘，陛下有令，此地任何人不得进入。” 啪啪啪啪！ 吕氏连扇了锦衣卫几个耳巴子！ “你们真是几条废狗！你们是先皇养的几条瞎眼狗！” “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如今是建文帝！就连《洪武大典》都停了！” 天啊，朱允炆听到这里，害怕得浑身颤抖！ 第0471章 大明的太空元年 乌孙城外，朱允熥和徐怀锦，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草原以极缓的坡度起起伏伏，如同少女美丽的胴体。 时不时有一些小湖泊点缀其中，如同少女出浴未及擦去的水珠。 加上遍地盛开的五彩花朵，让人沉醉其中。 朱允熥和徐怀锦下马。 马儿抖着尾巴，悠闲地吃草。 朱允熥铺开了一张野餐垫，放到一个斜坡上，舒服地躺下来。 “徐怀锦，俗话说，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来来来，过来躺一会儿！” 徐怀锦对于朱允熥的无赖真是没办法。 因为整个六万明军，只有她一个女子。 不和朱允熥接触跟谁接触？ 不和人接触，岂不把人憋疯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不是没躺过！” 徐怀锦立马想起在沙漠中的那一幕，她被沙埋住了，醒来时就是躺在他身边。 “躺就躺，谁怕谁？！” 徐怀锦走过来就学着朱允熥的姿势躺了下来。 这么一躺，徐怀锦反而是放开了，不觉得那么尴尬了。 徐怀锦道：“吴王，有些问题，我一直想问。但问出来，我又觉得特别愚蠢。” 朱允熥道：“那就别问了。” 徐怀锦没想到朱允熥不接话茬！这个人，真是好没意思。 “吴王，不行，我还得问。不问的话，我天天睡不着。” “好吧，为了你的睡眠，问吧。” 徐怀锦理了一下思绪，道：“吴王，请你告诉我：你是谁？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朱允熥道：“《西游记》看多了，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你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真要是这样，你替我拔！” 徐怀锦狐疑地看着朱元璋，分析着他的话，总感到哪里不对劲。 “好吧，满足你的好奇心！” 朱允熥笑道：“我是唐僧，法号三藏。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取经而去。” 徐怀锦叹了口气：“吴王，真不知道你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人生本无真假，世界也是如此。”朱允熥说道。 “吴王，你说你是天神，此话是真，是假？” “你认为是真便是真，你认为是假便是假。” 朱允熥说道：“你认为我能用无人机，能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呃，一瞬间送你到应天，就以为我是神了？” “这难道不神吗？”徐怀锦反问。 “我们的眼靖就是我们的监狱，目光所及之处就是监狱的围墙。” 朱允熥的话让徐怀锦觉得吴王越来越高深莫测。 “徐怀锦，你相信神吗？” 徐怀锦道：“我相信。” “我也相信，这个世界有神。这个神，就是远远高于我们的文明！他们可以随意操纵我们的生死。”朱允熥道。 徐怀锦瞪大了双眼，不会吧，吴王已经是如此厉害了，居然还有人比吴王还要厉害？！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也许可以帮助你加深对神的理解。” “有一名神枪手，就是玩火铳玩得特别转的人。他在一个靶子上，每隔一寸打出一个洞。” “在这个靶子上生活着一群蚂蚁，他们从不敢爬到边缘，因为那样会掉下去。” “有一个最聪明的蚂蚁，可以称作是蚂蚁中的智者，他在对自己的世界进行观察后，发现了一个伟大的定律：每隔一寸，必然会有一个洞。” “于是，蚂蚁们认定，每隔一寸，必然会有一个洞，这是世界上颠扑不破的真理。” 徐怀锦笑了：“哈哈，真可笑，蚂蚁太可笑了！这只不过是神枪手一时兴起，他们就当成了定律和真理。” 笑毕，徐怀锦道：“蚂蚁们以为的真理，在神枪手看来，就十分可笑。” “可笑吗？”朱允熥坐起来看着徐怀锦。 “在蚂蚁们眼中，神枪手就是神！？”徐怀锦问道。 “在蚂蚁们眼中，根本没有神，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神！”朱允熥道：“蚂蚁心中可能有神，但又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有。” 徐怀锦骇然：“吴王，你说的我浑身发凉！” “徐怀锦，我想告诉你的是，也许我们统统都是蚂蚁！” 朱允熥指向天空：“也许，神就是在天上看着。” “天外有天，天外之天再向外呢，是哪里，有多大？”徐怀锦看着深邃的天空入了神。 多年以后，这个在伊犁河谷里诞生的“射手理论”进入了各级官学的教材。 正是徐怀锦当时记下的“射手理论”让大明人开拓了思维，让士人像墨子等先人一样拥有了瑰丽而宏大的想象。 正是“射手理论”让一部分人开始从“天下”观念转向了“天外”思维。 这部分人站在大地上，抬起头来观察和思考着浩瀚的星空。 这一年被世人称为大明的太空元年。 …… 皇宫，养心殿。 朱元璋和毛易在屋里坐着闲聊。 朱元璋有些烦了，在养心殿里待了四天了！ 每天吃饭都是歪头二孙把饭亲自端进来。 由于还有毛易，恐怕饭菜的量引起大家的怀疑，朱元璋干脆让毛易换了一身朱允炆过去穿过的便服。 再让毛易蒙上青巾，和朱允炆一起把饭菜端进来。 毛易的身份引起了宫内外的猜疑。 但谁也不敢问。 因为，新皇肯定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此人到底是锦衣卫还是太监，谁也说不清楚。 但幸好蒙面的只有一个，宫里的人都感到应该是朱允炆挑选的执行特殊任务的暗部。 朱允炆每次上完朝，处理完政务，就第一时间赶到养心殿，汇报当时各项政务的处理。 朱元璋头两天是一句话都不说。 后两天，对于朱允炆的一些政务处理，朱元璋忍不住出言指点，这让朱允炆喜出望外。 朱允炆觉得，朱元璋又想培养自己了！ 并且他对于解缙、仇占可的处理，皇爷爷并没有说出什么意见，说明，自己做对了！ 朱元璋此时却感到，每天就面对着歪头二孙和毛易，实在是憋闷！ 三孙朱允熥怎么回事，难道不想咱吗？ 四天了，三孙还不把咱给送回到西域！ 不过，朱元璋却想起来，当时急于回应天，没有给三孙交待再让他返回西域的事！ 既然三孙能瞬间把人送到指定地点，那就随时就能把咱送到他身边。 到西域逛这么一圈，总感到应天太小了，皇宫太小了，养心殿里更是不能待！ 但是，怎么告诉三孙咱想回西域？ 第0472章 朱元璋好憋闷 朱元璋正在思考呢，却听得外面有人喧哗。 那个高声叫嚷的，是歪头二孙的娘——吕氏。 朱元璋冷哼一声，这个吕氏，现在是越来越飞扬跋扈了！ 要是歪头一直当皇帝，吕氏那就不得了了！ 说不定，大明也会出现一个武媚！ 歪头二孙性子太软，就算是燕王靖难失败了，吕氏也会夺了他的江山。 这个狂妄的女人，居然在锦衣卫面前叫嚣，问他们儿大还是娘大！ 在吕氏看来，就是娘大！ 朱允炆虽然是皇帝，也得全都听她的！ 吕氏居然说几个锦衣卫是咱养的瞎眼狗，这是变着法地骂咱没长眼！ 还说现在是建文帝！不是洪武朝！ 连《洪武大典》都停了！ 终于，朱元璋明白了，为什么歪头二孙敢于更改咱定下的规矩！ 敢情，这背后都是吕氏在怂恿！ 难怪，歪头二孙有这么大的胆子！ 突然，歪头二孙来了！ 咱就看看歪头二孙怎么处理！ 朱允炆此时，脸都白了！ 白歘歘的！ 娘啊，你说的话，一句不落地都让皇爷爷听到了！ 你这是害我呀！ 不仅是害我，你这是把你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不能再让她说话了！ 但是，什么也不能解释！ 此时，需要当即立断！ 如果不及时阻止，皇爷爷一怒之下，说不定就让毛易拎着刀出来！ 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朱允炆大喊道：“母亲，你，你给我闭嘴！” 啊，吕氏愣了。 一向唯命是从、百依百顺的儿子，今天是怎么了？ 趁吕氏错愕的机会，朱允炆道：“把她给我绑起来！押回安禧宫！” 锦衣卫也是蒙圈了。 朱允炆居然要绑她母亲？ 是我们听错了，还是陛下说错了？ 朱允炆“啪”地一声，给了锦衣卫一个巴掌：“我母亲也不得造次，因为陛，先，先皇不得侮辱！还不把她给我绑了？！” 锦衣卫这时才反应过来，马上马吕氏绑起来。 朱允炆心道，等一会儿得给皇爷爷解释吧，《洪武大典》只是暂停，明天就在朝堂上安排人继续编写。 吕氏十分生气：“好你个允炆！现在不是洪武朝！一切都得按你的路数来！” 朱允炆急了，再说下去，真的是脑袋不保了！ 鲁王朱檀的老婆汤氏是汤和的女儿，因为犯了不法之事，皇爷爷居然亲自上门拎刀砍下了她的脑袋！ 朱允炆上去就给了吕氏一巴掌，用刀割下锦衣卫身上的一块布，塞住了吕氏的嘴。 吕错瞪大了双眼，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押走！派人看住安禧宫，撤出宫女和太监，谁也不许进出！”朱允炆喝道。 远处的宫女和太监们都看傻了。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新皇居然对母亲下手了！居然打了母亲，绑了母亲，要将押回宫里，撤走所有人员，此后不得进出！ 这相当于把吕氏打入冷宫！ 把母亲打入冷宫的，朱允炆恐怕是千百年来第一人！ 在吕氏被关进安禧宫后，消息马上从宫内传到了宫外。 朱允炆的一系列动作，让人大惑不解。 撤掉科技院之围、让解缙劝归铁铉，当廷杖责解缙，让解缙为吴王看门护院，将仇占可关入大牢。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这些还不算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朱允炆把母亲吕氏打入了冷宫！ 理由是吕氏侮辱了先皇！ 据宫里传出的消息，吕氏并不算侮辱先皇，说的全是大实话。 先皇已经归天了，儿子当了皇帝，说现在不是洪武朝，吕氏这话，一点都没毛病！ 谁知道，新皇当场给了吕氏一记耳光，并塞住了她的嘴巴！ 就算是吕氏说话不妥当，但朱允炆这么做，实在是有点过分。 但是谁也不能由此而指责朱允炆。 …… 朱允炆进入养心殿，向朱元璋请安。 “歪头，别以为咱看不出你的歪心思！” 朱允炆当然知道皇爷爷看出来了，但他也只能这么做。 不这么做的话，母亲的头恐怕早就被皇爷爷给砍下来了。 朱元璋道：“歪头，你去把沐瑶给咱带到这里来，咱有事给她说。” 刚才朱元璋想了一会儿，让三孙把他接回去，只有通过沐瑶。 让沐瑶给他交待，马上把咱接回到三孙身边。 有了三孙，咱就可以随意在应天和西域之间穿梭。 在养心殿里跟歪头二孙说话，只能算度日。 和三孙在一起游山逛水，这叫度假！ 一边度假，一边偷听三孙的心声！ 一天听不到三孙的心声，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咱盘算好了，就在养心殿里猫上两天，而后陪着三孙玩上三天！ 就这么轮换着来！ …… 朱允炆走出养心殿后，心里琢磨起来，把沐瑶请到养心殿，难度太大了！ 让谁去请沐瑶？ 恐怕是请不动！ 如果自己是沐瑶，恐怕会心存疑虑。 虽说是撤了大明科技院之围，但是朝廷并没有明确说免了沐家、蓝家、铁家和陶成道的罪。 当初下了一道旨意，大家都知道，沐家包括沐瑶全是朝廷要犯！ 怎么办？ 难道还要颁下一道旨意，为曾经的朝廷要犯恢复名誉？ 如果真这么干了，岂不是把面子全给丢尽了！ 不过，面子算什么？ 要是不挽回在皇爷爷那里的影响，不要说面子，就连储君的位子都保不住。 到那时，啥都没有了。 一看，刘洪在不远处立着，小心地朝这边打量。 朱允炆招了招手，刘洪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陛下，有何事吩咐？” 朱允炆道：“有件小事需要你去办。” “你去大明科技院传我的口谕：朝廷赦免沐家、蓝家、铁家和陶家以及大明科技院所有人的罪责。” 刘洪道：“陛下，这，小的前不久宣了旨，这又赦免他们，是不是太过儿戏？” 朱允炆眼光一冷：“你想抗旨？” 刘洪立马想起了这些天的不对劲，解缙说打板子就打板子，仇占可说关起来就关起来。 甚至，对他的母亲吕氏都敢下重手，并且把她一个人关进安禧宫，相当于囚禁。 朱允炆看出了刘洪的恐惧，又温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说出的话，你再给我收回来！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朱允炆心想，只要把这事办成，我也算是在皇爷爷那里过了一关。 刘洪只能答应。 朱允炆又道：“你宣布我的口谕之后，再把沐瑶带到养心殿里来。” 第0473章 刘洪急眼了 大明科技院的院门大开。 陆陆续续有人出去活动。 比如孙仲连让大明实业集团的伙计们分批外出，恢复中断了几个月的业务。 连续两天，出去的人都安全回归，没有一个人被抓。 这说明，朝廷是真的撤军了，彻底放开不管了。 但也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大明实业集团的部分业务被人给刮分了！ 从杭州运过来的海盐，被人截住了。 城外的大明实验田全被人给毁了。 大明书香集团在城中的销售处和作坊都被人给占据了！ 众人都气坏了，这真叫做墙倒众人堆、鼓破众人锤！ 这些趁乱打劫、强占产业的人，背后都有当朝权臣的影子。 大明实业集团最赚业的是两个产业：盐业和报业。 据回来的掌柜报告，大明盐业和报业全被户部直接掌管。 其余相关联的印刷、造纸、船队等附属产业，则是被权臣的亲戚所瓜分。 正是盐业和报业这两大产业支撑着大明科技院的建设和运转。 大明科技院之所以能快速建立起来，能够生产这么多新多火铳和新式子弹、手雷、地雷之类，主要是因为有钱。 现在，最赚钱的产业被户部收走了！ 大明科技院怎么还能撑得下去？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义愤填膺，却见沐瑶无动于衷，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沐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有底气。 因为吴王和陛下都活着，他们早晚会回来！ 顶多是一年的事，他们就会从西域返回。 等到他们回来，被户部收走的产业，他们得乖乖地还回来！ 并且，他们吃下去多少，到时都就得吐出来多少！ 沐瑶已经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远在西域的吴王朱允熥。 朱允熥在信中给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陛下不会坐视这些不管的。 再说了，就算是陛下想把大明盐业和报业收到朝廷名下，恐怕也只能收个空壳子。 大明盐业收过去，也不会那些核心技术！ 就算他们会了那些核心技术，我们还有更高的技术。 这年头，官员士子和老百姓已经吃惯了质量上乘、价格低廉的盐，再让他们返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只要我们制出更好的盐，朝廷收过去的大明盐业一定会在市场上败下阵来。 再说大明报业，核心是《明报》，《明报》的核心是连载小说。 连载小说谁能写？ 这种风格谁能写？仿都仿不来！ 因为这个时代的八股文太过死板，已经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力！根本就写不出！ 此时，有人报告，宫内的老太监刘洪求见。 众人走上墙头，果然，老太监刘洪带着几个锦衣卫站在那里。 刘洪大声道：“陛下口谕！沐、蓝、铁、陶四家跪下听宣！” 墙上众人都只是听着、看着，没有其他动作。 刘洪大怒，这些人真真是乱臣贼子，反性不改！ 听到陛下口谕，居然还不下跪！ 陛下口谕，这也是圣旨！ “陛下口谕，还不跪下接旨？”刘洪又把尖利的嗓音提高了八度。 “哈哈哈，刘洪你这个老狗，还想让老子跪？”沐英笑道。 “刘洪，你个没卵子的，有屁就放，没屁就滚！”蓝玉吼道。 “大胆反贼！你们居然把陛下的口谕当屁！”刘洪气得面皮胀红。 “大家都听好了，刘洪这老狗，说陛下的口谕是个屁！”沐昂大声叫道。 “是，是，是，我们都听到了！” 科技院外有不少围观的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地跟着起哄。 这些围观的人知道，大明朝几十年了，锦衣卫抓的都是当官的，对于老百姓他们也不敢抓。 更何况抓个平头老百姓，也榨不出几两油来，费力不讨好。 抓个当官的，那就是以一当百，够吃上几年的！ “噢，噢，有人说陛下口谕是放屁！” 刘洪听到这些声音，肺都要气炸了。 正要发火，一个锦衣卫小声提醒道：“刘公公，陛下让您来是请安宁郡主进宫的。” 刘洪身子一僵，是啊，差一点忘了正事！ 差点坏了大事！ 要是这么吵下去，口谕传不成，任务完不成，回去就该挨骂了。 “诸位大人，小的刚才口无遮拦，你们就当是放了个屁。” 刘洪腆着脸道：“陛下口谕，赦免蓝家、沐家、铁家、陶家以及大明科技院所有人员无罪！” “你说是陛下口谕就是陛下口谕了？谁能证明是真的？万一是你放屁呢？”蓝玉根本不相信。 刘洪原地炸裂。 锦衣卫连忙提醒。 刘洪好不容易平息怒火：“凉国公，你不要说这些风凉话。惹恼了陛下，再把科技院给你们包围起来，你就笑不出来了！” 蓝玉已经知道吴王和陛下活着，早晚能回来。 回来的时候，朱允炆就老实了！ 蓝玉讽刺刘洪，完全有这个底气。 再何况，已经和朱允炆撕破脸了，没有必要假惺惺的。 朱允炆只不过是希望咱出面，给他抵挡燕王朱棣，希望大明科技院给他制作火器而已。 等到打败朱棣，朱允炆绝对会立马翻脸。 对于蓝家、沐家、铁铉、陶成道等，就会痛下杀手。 刘洪不管蓝玉的讽刺，对沐瑶道：“安宁郡主，陛下有旨，请您跟我进宫一趟。” 沐昂笑道：“刘洪，你回去告诉朱允炆这小子！多吃点猪脑，好好补一补。” 蓝玉捧腹大笑，朱允炆还真是猪脑子！ 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来对付沐瑶！ 朱允炆请沐瑶进宫，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他的居心何在。 刘洪真是没办法了，陛下交待的这任务，根本完不成！ 这些朝廷要犯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铁了心要跟朝廷作对！ “安宁郡主，请跟小的进宫吧，小的保证您的绝对安全。”刘洪的口气彻底软了下来。 沐瑶正想说话，却被沐英拉住了。 “刘洪，回去告诉朱允炆，真要有诚意，让他亲自来！” 沐英这么一说，刘洪知道，这事已经成了死局，这件差事算是办砸了。 刘洪回宫，刚好看到朱允炆正往养心殿走。 急忙趋步上前报告。 朱允炆听了刘洪的叙说，怒发冲冠，给了刘洪两记耳光。 刘洪给打蒙了。 这个朱允炆，居然真的对我动手了！ 你不知道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吗？ 要不是我冒天下之大不韪，你能顺利地登基？ 难道你母亲吕氏没有告诉你？ 你可以打解缙，可以整仇占可，但你就是不能故意整我！ “陛下，小的想告诉你一件事，”刘洪捂着被打肿的脸道：“小的说完，您再打我也不迟。” 第0474章 歪头你诚意不够 “刘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朱允炆大声道：“你伪造密旨！” 朱允炆的声音如此大，其实就是想让养心殿里的朱元璋听到。 他是真害怕朱元璋怀疑他亲自参与了密旨的伪造。 刚好刘洪来了，那就让朱元璋好好听一听。 这也是一个自我洗清的好机会。 刚好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因为朱允炆说过所有人等均不得接近。 刘洪被噎着了，准备好的语言全都咽回了肚子。 本来是想提醒朱允炆，要不是我配合，怎么会有密旨？你怎么会顺顺当当地登基？ 哪知道朱允炆直接说出来了。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与我为难？ 刘洪实在是想不通。 “刘洪，我警告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就算没有密旨，我也会是皇爷爷看中的储君！” “伪造密旨，这是我最大的污点，我不能忍受！” “别以为我不敢治你！你们伪造密旨，历史会将污水泼到我身上！天下人也会把这个帐记到我头上！” “刘洪，你该死！” 刘洪吓坏了，自以为抓住了朱允炆的软肋，哪知道朱允炆对此毫不在意。 想到朱允炆对待他母亲吕氏的一幕，刘洪不禁害怕起来。 朱允炆还扇了吕氏一个耳光，让锦衣卫绑了她。 朱允炆还亲自塞住了吕氏的嘴巴。 撤走了所有伺候吕氏的人，让吕氏一个人待在安禧宫。 朱允炆居然做得这么绝！ 刘洪此时明白了，朱允炆敢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正是吕氏的强烈要求，刘洪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才共同伪造了密旨，并向大臣们展示。 没想到朱允炆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和那些人臭文人一样，凡事认死理！ 对于伪造密旨一事，朱允炆敢对母亲下狠手，那么对自己和蒋瓛呢？ 岂不是要杀头，要灭九族了？ 刘洪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声泪俱下：“陛下，小人嘴贱，陛下饶小的一命！” 啪啪啪啪啪啪啪！ 刘洪开始自扇嘴巴！ 刘洪不敢抬头，一直扇！ 朱允炆不发话，不喊停，刘洪就只能硬着头皮、忍着痛苦扇下去！ 刘洪一直不停地扇着嘴巴子！ 嘴巴都木了，头开始发晕了。 “刘公公，你怎么了，这是做什么？”一个小太监跑过来。 刘洪这才停手，茫然地看了看。 朱允炆不见了，原来早都走了！ 小太监吓了一大跳，刘洪的牙带着血，嘴唇肿大，活像两根红粉猪肠！ “陛下，陛下为何如此对我？”刘洪的嘴肿了，含混不清楚地说着。 小太监心中一动：“刘公公，您这是要失宠啊。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是因为陛下想要用别的人，想一脚把您踢开呢。” 刘洪一看，这小太监叫江六斤，平时在宫中不显山不露水的。 哪知道今日说出这番话。 刘洪忍着嘴疼问道：“你知道些什么，说出来，我不会亏待你。” 江六斤看了看左右，小声道：“陛下要启用两个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刘洪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对江六斤高看了一眼。 “刘公公，明的一个，是杭州知府郑和，杭州府是我朝税赋重地，您知道的。” “暗的一个，是如今在养心殿中的那位，蒙着面的。” “这几天来，陛下都是亲自端着饭，那个蒙面人到殿门口接住。” “陛下和蒙面人一起用膳！” “陛下用人，是一明一暗，一内一外，遥相呼应。” “刘公公，请恕小的直言。下一步，陛下恐怕会对您和蒋大人不利！” 刘洪心中早就是翻江倒海了！ 这个叫江六斤的小太监，分析得极为到位！ 还是旁观者清！ 前些天，自己是当局者迷！ 正是吕氏、自己和蒋瓛三个人，共同伪造了密旨。 哪知道朱允炆登基之后，马上就要对他们三个进行清理。 天啊，这可怎么办？ 朱允炆连他的母亲都敢打，都敢关，对于自己呢？刘洪都不敢往下想了。 不如，投奔燕王？ 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刘洪马上进行了自我否决。 燕王如果知道咱伪造密旨帮助朱允炆登基，怎么会饶得过自己？ 突然之间，刘洪觉得偌大的大明，竟然没有了他的立锥之地。 再一想朱允炆，他这么做，完全是让人寒心！ 当上了皇帝，就马上抛弃了有功之臣！ 典型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看看这些天他做的事！凡是过去对他好的，他都是疾言厉色，甚至是给予身体上的折磨！ 以后，谁还会真正为他卖命？！ 燕王大军正在南下！ 如果没人为朱允炆拼命，燕王就会很轻松地攻到应天！ 到时候，皇帝之位就会是燕王的！ 天下将会是燕王的天下！ 怎么办？刘洪一时惶惶无计。 江六斤道：“刘公公，天无绝人之路，天底下总有留人之处。” 说完，江六斤就走了。 刘洪看着江六斤的背影，若有所思。 …… 养心殿。 朱允炆一进殿，就发现朱元璋的心情不错。 实际上，朱元璋的心情是不错。 朱元璋为了把老四吸引到应天来，把吕氏、刘洪、蒋瓛的头先寄存着。 但是每每想起这几个人，朱元璋就忍不住想动手。 没想到今日，歪头二孙直接点出了刘洪是在伪造密旨！ 看来，歪头二孙也是被糊弄了！ 刘洪自扇耳光，扇得好！ 歪头处理得不错！ 要是歪头敢把刘洪杀了，咱绝对把歪头给打一顿！ 刘洪是咱要亲自杀的！ 不能假手于人！ 歪头只是让他自扇！ 这个度把握得不赖！ 朱允炆看朱元璋高兴，立马道：“皇爷爷，孙儿真的是被他们给骗了。” 朱元璋沉下脸：“歪头，咱让你把沐瑶叫过来，这事，办得如何了？” 朱允炆立马哭丧着脸：“爷爷，我让刘洪去传旨，啊，不，去宣布，赦免蓝家、沐家、铁家、陶家无罪，请安宁郡主入宫。” “结果呢？”朱元璋明知故问。 “他们都不相信，沐瑶更是不肯来。” 朱元璋道：“你让一个死太监去说？让他们怎么想？你这没有丝毫诚意！” 朱允炆不吭声了，怎么才有诚意？难不成，让我去？ 朱元璋道：“此事，只有你去。只有你去，沐瑶才肯来！” “我给你写个东西，你拿着去见沐瑶，她自然就来了。” 朱允炆明白了，皇爷爷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在养心殿。 但是，在朝廷百官和普通民众看来，我还是皇帝！ 我一个皇帝，居然亲自去大明科技院请沐瑶！ 请沐瑶之前，还必须亲自去宣布蓝家、沐家、铁家、陶家无罪！ 这简直就不是宣布人家无罪，程度堪比负荆请罪！ 这就是打脸！ 这种疼，恐怕比刘洪自扇更疼！ 第0475章 燕王你快点走 朱允炆简直是没法了，陛下这么讲了，只有去执行任务。 而且，这个任务，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派别人去，保不准会偷看皇爷爷写的东西。 这一偷看，还得了？！ 岂不是把皇爷爷回养心殿的事给暴露了！ 这一暴露，皇爷爷就暴怒！ 结果就是暴起——杀人！ 所以，只有自己去送。 并且，这信必须亲自交到沐瑶手中。 皇爷爷为何把沐瑶叫到这里？ 明白了！ 皇爷爷这是安慰沐瑶啊。 毕竟，是皇爷爷把沐瑶封为安宁郡主，又把她许给了吴王朱允熥。 现在，吴王死在了沙漠之中，沐瑶还没有成婚就成了寡妇。 沐瑶的父亲沐英，则是皇爷爷最喜欢、最倚重的义子。 皇爷爷让沐瑶到养心殿，说不定是给她说明西域的情况，甚至让她改嫁他人。 朱元璋拿过一张宣纸，让毛易写了几行字，折叠起来交给了朱允炆：“不得让其他任何人看！” 朱允炆小心地收下：“皇爷爷，孙儿明日就去请沐瑶。” 朱允炆硬着头皮答应了。 …… 晚上，朱允炆用饭之后，来到安禧宫。 门口有太监和锦衣卫看守。 吕氏在宫中大喊大叫，时不时有摔东西的声音。 朱允炆叹了口气，本想进去给母亲解释的。 但是，万一皇爷爷知道，怎么办？ 皇爷爷会不会怀疑他向母亲透露了养心殿的秘密？ 这样一来，恐怕一切都完了，再也都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朱允炆顿了顿脚，硬着心肠回到了东宫。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百官们发现，朱允炆的精神不振，眼圈都是黑的。 也不知道朱允炆怎么了。 突然之间发了哪门子神经，居然时时处处维护起先皇和吴王来了！ 据说是因为吕氏侮辱先皇，所以朱允炆不顾母子之情，直接将吕氏的安禧宫变成冷宫！ 这一条倒还说得过去，毕竟是朱允炆在维护先皇。 但是朱允炆抬举吴王，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吴王朱允熥已经死了，还是朱允炆的弟弟，至于把他看得这么重吗？ 为了体现对吴王的尊重，朱允炆把解缙打得皮开肉绽，还让他去当吴王府的看门人。 把占住吴王府、疯病还没有好利索的仇占可直接抓住并关了起来。 因为沐瑶是先皇许给吴王的，所以派刘洪去宣旨，赦免蓝、沐、铁、陶四家无罪，并请沐瑶入宫。 朱允炆这么做，虽说是为了拉拢他们，但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份了。 这么干下去，不免让一直拥护他的人寒心。 一看朱允炆来了，好多大臣们习惯性地要下跪喊万岁。 但看到前面的人都不动，马上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解缙跪下谢恩，所以朱允炆才杖责了他！ 朱允炆来到龙椅前站定。 兵部尚书齐泰感到，朱允炆现在的气势是越来越足了。 原先，朱允炆还经常坐在龙椅上。 这些天，朱允炆只是站在龙椅前，从来没有坐下。 站起来，可以对群臣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 特别是这几天，他通过整治解缙、仇占可、刘洪等人，好好地震了一把群臣。 对母亲他都舍得下狠手，更不要说其他普通的大臣。 这也算是一种立威。 只不过，朱允炆年轻气盛，来得猛烈了一些。 也许朱允炆是想尽快立威，让文武群臣都服他，消除潜在的反对声音，而后是集中所有的力量对付北面的燕军。 作为兵部尚书，齐泰越来越感到燕军带来的压力。 “陛下，臣有本奏。”齐泰站出一步道。 “说。”朱允炆的话简短而有力。 “陛下，诸位臣工。燕军所部并非只有六万，而有十万之多。刚刚得到边报，宁王已同意加入燕军，准备随时南下，成为燕军的强力后援。” 齐泰所说的情况让大殿中议论纷纷。 “燕军居然有十万，看来他早就想反了！” “燕王一直在做着起兵的准备，看来，陛下定下削藩之策，万分英明！” “宁王，宁王也反了？” “宁王，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这，这如何是好！” 齐泰又道：“据目前燕军的行军速度，他们半月内可以到达真定。耿炳文的先头部队正向真定进发。” “因为真定、河间、鄚州、雄县一带，是抵挡燕军的最佳地点。” “在北宋时，这一带是抵挡辽、金入侵的第一道防线。” “因为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宋朝就在此构筑了以水体为主的防线。” “这里有宋、辽的界河——白羊淀，每年大宋朝廷都要拨大量的物资钱财，大建塘泺，将湖泊之间挖通，在雄县至真定之间，连成一个巨大的水体，也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守住这道防线，对于阻止燕军南下，具有重要意义。” “臣建议，督促长兴候加快速度，提前赶到这一线。同时，传檄山东、河南、山西三省供给粮草军饷。” 齐泰的建议得到了群臣的赞同。 特别是户部尚书范敏非常同意，就近供给粮草军饷。因为从应天起运，用时长、损耗大。 朱允炆道：“荒唐！” 啊，大臣们都愣了。 齐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说了，燕王是早有准备，恐怕几年前都心存反心！而朝廷却是准备不足。还有，国库粮钱恐怕所剩不多。” 朱允炆说道。 其实，朱允炆哪里管什么国库不国库，钱粮不钱粮？ 他最想的就是让燕王朱棣带着燕军杀到应天来，越快越好！ 燕王你快点走！ 燕王来得越早，就能越早被抓住！ 不管燕王带来多少军队，只要是皇爷爷往城头上一站，所有的军队都得立马跪下，扔下武器投降！ 到时候，把朱棣给扔进凤阳高墙。 到时候，我肯定是自动退位，皇爷爷继续当他的洪武大帝。 但是，皇爷爷总得想一想大明的未来！总得想一想立谁为储君！ 储君是谁？ 只要我这一段时间表现好，按照皇爷爷的意思正确地做事、做正确的事，大明储君还是我的！ 户部尚书范敏听到这里，赶快解释说：“陛下，咱们现在不一样了。国库有钱了！” “陛下，我们把大明盐业给收回朝廷了。凭心而论，吴王制出的盐真是上等货！” “从水路运来的上等海盐，都到了户部仓库，一个时辰就卖空了！今后，国库不缺钱了！” 朱允炆道：“范敏，你把吴王的盐业公司给收了？！” 第0476章 你自行了断吧 范敏满面红光：“陛下，不仅仅是大明盐业，户部将大明报业也一并收归朝廷。不收不知道，一收才知道，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简直就是日进斗金！” “难怪大明科技院建设如此之快，难怪他们招那么多人，难怪他们生产出如此多的火器！” “臣这几日才算弄明白，原来是他们的盐业和报业太赚了！” “只要把大明盐业和报业收归朝廷，大明科技院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必定轰然倒塌！” 诸位大臣都纷纷议论起来：“范大人端的是好计策！” “将盐业和报业收归朝廷，就是釜底抽薪！” “难怪陛下撤去科技院之围，把盐业和报业都收走了，大明科技院不攻自破、不打自散！” “还是陛下高瞻远瞩！” “说来惭愧，说来惭愧，下官居然对撤去科技院之围还颇有微词，现在看来，井底之蛙，井底之蛙呀。” “没想到陛下早就洞若观火，暗中布局了！” 听着这些议论，范敏不禁捋起了髭须，颇为自得。 这次果断收了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也没有向陛下请示，现在看是做对了。 一方面为国库增加了两项稳定而可观的收入。 另一方面，也为自己的亲戚谋得了巨大利益。 他没有直接从中获得金钱上的收益，主要是先皇对于这些打击甚严。 稍有逾矩，就是人头落地。 先皇已去，朱允炆登基，尚不知道朱允炆对百官是不是如洪武朝一样严酷。 只要朱允炆的律令有所松动，自己就随时可以从盐业和报业中提取收益。 范敏对于吴王印象其实并不坏，这个吴王并无治国理政之才，更谈不上什么经天纬地之能。 但吴王对于百官看不起的奇技淫巧十分有兴趣，搞出了不少动作。 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又能如何？ 作为吴王，作为先皇曾经看中的皇孙，这么干下去，顶到天了，也只是百工之首！ 范敏正在遐思，却听得朱允炆道：“范敏，你可知道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是谁的吗？” 范敏一愣，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都属于大明实业集团，大明实业集团又属于大明科技院。 当然是大明科技院的。 “陛下，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是陶成道的。” 朱允炆道：“范敏，我来告诉你吧，大明盐业、大明报业既不是陶成道的，也不是孙仲连的，而是先皇和吴王的！” 范敏左右看了看道：“陛下，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不是陶成道和孙仲连的，朝廷收回来，那就更是天经地义。” “先皇和吴王已归天，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就成了无主之业，收归朝廷，士子、百姓都不会有异议。” 朱允炆道：“范敏，依你的意思，人死了，啥东西都可以收走了？” “因此，仇占可才想去占吴王府！哪怕是儿子被安宁郡主给杀了，也要搬进去！” 范敏心想，朱允炆还在做戏！让天下人好好看看，他是如何爱护弟弟的。 其实对于收回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心里也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了。 “陛下，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虽说是吴王的，但实际上却在陶成道、孙仲连掌握之中，因此——” 范敏说到这里，忽然听朱允炆一声大吼：“饭桶，简直是饭桶！” “范敏，我一方面撤去科技院之围，一方面让刘洪前去宣旨，赦免蓝沐铁陶四家之罪，你却给我在背后捣乱？” “难怪刘洪宣旨之时，被蓝沐铁陶四家当成了恶意，敢情是因为你和你们户部！” “吴王不在了，安宁郡主在！” “就算是安宁郡主不在，你们谁也不能打吴王的主意！” 朱允炆越说越激动，在龙椅前转来转去：“我皇爷爷曾多次说过，就在这里说的，谁也不能打大明科技院的主意！” “范敏，谁给你的胆子？！” 啊，所有的大臣都看向朱允炆和范敏。 不少人开始同情起了范敏，也不知道范敏是怎么惹到了他。 朱允炆今天显然是鸡蛋里面挑骨头，铁了心要整范敏。 为了整范敏，朱允炆居然搬出了他的皇爷爷。 先皇的确是在这里强调，任何人都不得打大明科技院的主意，干扰大明科技院的建设。 但是，你自己为什么下令让李景隆包围科技院？ 居然整来了抛石机，组织死刑犯往院里抛？ 那个时候，你朱允炆怎么想不起来先皇的嘱托和禁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想想这几天朱允炆的异常表现吧，实在是难以理解。 他惩罚过的几个人，都是因为提到了吴王或者是与吴王有关！ 你维护吴王，不就是想团结蓝沐两家，而后让大明科技院生产武器来对付燕王吗？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直接跳过吴王，直接给沐蓝铁陶四家好处就好了。 何必如此羞羞答答，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黄子澄观察了好多天，感到朱允炆这些天的言行突然大变！ 听说朱允炆的养心殿里，住着一个蒙面人，此人不知是什么身份！ 难道朱允炆想搞什么大动作？ 黄子澄想起来朱元璋，朱元璋登基之后，就对有功之臣产生了不信任，开始以各种理由大肆清洗。 杀得人头滚滚！朱元璋都不带眨眼的。 自古帝王都是如此，可以同患难，不可同富贵。 最好的还算是宋太祖，吃了一顿饭，喝了一顿酒，功臣们放下兵权后，就得以善终。 朱允炆刚刚当上帝王，就开始清洗支持他的人了！ 仇占可关起来了！让刘洪自扇耳光，都扇成了猪头。 现在，又轮到了范敏！ 朱允炆这是要仿效朱元璋的做法，但是比朱元璋还要心急。 朱允炆虽说是已经登基了，但是天下并不平稳，也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藩王们都在担心被削掉封号、夺去封地，更害怕像周王一样被贬往云南。 更危险、更现实的对手是燕王朱棣。 朱棣拥兵十万，后面还有宁王十万精骑的支持，正在向应天杀来！ 此时，朱允炆要清洗帮助登基的有功之臣，实在欠妥。 燕王还没有到呢，朱允炆就开始自乱阵脚了。 与黄子澄有相同看法的大臣为数不少，但也没有几个人出言相劝，而是静观事态发展。 “范敏，你强抢吴王的盐业、报业，丝毫不顾皇家颜面！”朱允炆一甩袖子：“你自行了断吧！” 第0477章 面子算什么位子最重要 啊，殿中人不由得轻声惊呼！ 朱允炆这是疯了吗？ 朱允炆居然要让范敏自行了断，让他自杀！ 就算是范敏抢了吴王的产业，那也不算是损害皇家颜面。 因为吴王根本称不上是皇家颜面。 就算是范敏抢了吴王的产业，人家也没有往自己名下放，也是为朝廷着想，为了充盈国库！ 不仅没有罪，反而是有功！ 朱允炆这完全是小题大作，借题发挥，要置范敏于死地！ 实在是想不通啊。 齐泰正想撩袍下跪，腿弯打到一半又站直了。 朱允炆说过，不能跪！ 千万不能让朱允炆抓住自己的把柄。 一定要阻止朱允炆杀范敏。 这样下去，大臣们恐怕是人人自危！ 燕王大军还未到来，朝廷先自乱了阵脚，不用打就崩溃了。 “陛下，万万不可！范大人纵然对吴王不敬，那也是无心之举。范大人的心思全用在了如何保障大军的粮饷供应。” 齐泰站出之后，其他大臣们也都纷纷站出来附议。 齐泰又上前一步道：“陛下，范大人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怎可让他自行了断？” 朱允炆拉下脸道：“齐泰，我说过让范敏自行了断吗？” “让范敏自行了断，是你说的。我说的是，让范敏自行了结！”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范敏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在一瞬间就如同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齐泰无语了，明明是朱允炆说的让范敏自行了断！ 不过，不能再纠缠这些细枝末了了。 幸亏，朱允炆是口误！ “范敏，此事，你自行了结！你查封吴王的产业，让他们损失多少，得向科技院双倍赔偿！” “散朝。” 朱允炆居然直接走了！ 留下满殿的官员不知所措。 大臣们还有很多事要说呢，朱允炆直接走人了！ 朱允炆散朝之后，就带着蒋瓛和十几名锦衣卫出宫了。 朱允炆出宫后，全城轰动了。 “这是新皇第一次出宫！” “八抬大轿，十几个开路，威风得很！” “先皇都没有这么威风过！” “先皇出城就只带几个人，都是微服出巡！” “新皇的排面好大呀！” 有的官员们也听说了，陛下出宫如此招摇，究竟想做什么？ 不少胆子大一点的、好奇心强一点的老百姓远远在后面跟着。 朱允炆来到了大明科技院。 “落轿！”朱允炆喊道。 此时，大明科技院的人早就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早有人把院门给关上，蓝沐铁陶等人也都站上了墙头。 朱允炆刚刚从轿子里钻出来，蒋瓛就大喝：“对面的，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是陛下，你们还不跪迎？” 对面的人一个个无动于衷。 朱允炆气坏了，上次刘洪来不也是这么喊的？这些人根本不信，也没有下跪！ 蒋瓛这么一喊，岂不是让这他们再加警惕，我还怎么还完成皇爷爷交待的任务啪！ 一声脆响！ 朱允炆甩给蒋瓛一个耳巴子。 蒋瓛摸着脸，完全懵逼了。 陛下居然连自己都打了！ 陛下刚刚打了刘洪，这又来打自己！ 按理说，刘洪和自己，是朱允炆登基的最重要帮手！ 没想到朱允炆居然开始整自己人了！ “蒋瓛，怎么敢如此喊话？”朱允炆喝道。 所有人也都看蒙了。 朱允炆道：“凉国公、平西候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蓝玉道：“二皇孙，我们好得很啊。你来这儿干什么，直接说吧，不用玩那些弯弯绕。” 朱允炆忍住怒气道：“凉国公，我今日来主要是宣布此时大明科技院内所有人等，尽皆无罪，包括杨溥。” 天啊，本来想着朱允炆到这里是向大明科技院摊牌的！ 是来警告大明科技院的：不要敬酒不吃罚酒。 哪知道，朱允炆过来是向大明科技院低头服软的！ 出城之时，搞了那么大的排场，比先皇朱元璋的排场还要大！ 还以为是来向大明科技院施压，让他们主动走出来投降呢。 谁知道，朱允炆居然亲自来宣布大明科技院的所有人无罪！ 朱允炆，这是多需要蓝玉和沐英啊，是多需要大明科技院的火器呀！ 其实，不用蓝玉和沐英，不需要火器，燕王也难以取胜！ 从北平到应天，远天远地的，燕王得打下多少州府？得过多少艰难险阻？ 毕竟，现在朱允炆是皇帝，而燕王只是反贼！ 朱允炆简直是连脸都不要了，太把大明科技院当回事了！ “凉国公，今日来还有一事，我有件物事，要交给安宁郡主。”朱允炆从怀中拿出了朱元璋写的信。 沐英道：“朱允炆，让人送过来！” 蒋瓛正要接，朱允炆根本无视他的存在，亲自拿着信往前走去。 锦衣卫正要跟上，朱允炆扭头道：“都给我回去！” 蒋瓛拦住了锦衣卫，他相信大明科技院的人不敢对朱允炆怎么样。 沐英一愣，朱允炆只身一人往前走，看来还真是给沐瑶送东西的。 朱允炆居然不怕大明科技院的火铳和手雷！ 这么一看，朱允炆还真是带着诚意来的！ 联想前天老太监刘洪过来宣布赦免他们的罪责，看来，朱允炆不是玩虚的。 沐英小声道：“凉国公，看来北面的燕王已经举事，可能是势如破竹！燕王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这下子，真是热闹了呀。” 蓝玉喜道：“燕王和二皇孙他们打得越热闹越好！到时候，陛下和吴王回来，哈哈，原来是白打一场！让咱允熥捡了便宜！” 沐瑶道：“我出去一下，看看是什么东西。” 沐英道：“瑶瑶，小心一点。” 沐瑶一笑，凭自己的武功，十个朱允炆都不是对手。 更何况，那些锦衣卫离得那么远，怕什么。 大明科技院的门开了，沐瑶走了出来。 沐瑶知道朱元璋还活着，并且已经回到了养心殿，就根本没有把朱允炆当作皇帝来看待。 “二皇孙，这是什么？” 沐瑶的这句话让朱允炆有些迷惑，难道沐瑶知道皇爷爷已经回来了？ 要不然，她就应该喊我陛下。 “安宁郡主，”朱允炆以极低的声音道：“这是我皇爷爷亲自手书，让我交给你的。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沐瑶接过后当即打开：“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准备一下，随后就去养心殿。” 朱允炆道：“我会安排人把你接到养心殿。” “不必了，我知道养心殿在哪里。”沐瑶曾经随沐英一起进过养心殿，在那里见的朱元璋。 朱允炆一直在观察沐瑶的反应。 看到皇爷爷的手书，沐瑶居然平静如水！ 这也太反常了！ 这说明，沐瑶知道皇爷爷活着并且已经回到了应天。 换作任何，都会大惊失色。 沐瑶知道皇爷爷的消息，这说明，沐瑶在皇爷爷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与吴王一样重要！ 吴王已死，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 那么，与沐瑶搞好关系，就能够最大程度地重获皇爷爷的好感和信任！ 那就当众向沐瑶示好！ 削掉自己的面子，给足沐瑶的面子！ 图的就是奉天殿里最高的那个位子！ 面子算什么？位子最重要！ 第0478章 谄媚的朱允炆 沐瑶转身走的时候，朱允炆大声道：“安宁郡主，仇占可强占吴王府，我已将其处置！” “户部把吴王和你的大明盐业、大明报业收归朝廷，极为不妥！我已责令户部尚书范敏改过，立即返还并给予双倍赔偿！” “我再次重申，皇爷爷定下的规章不能定，一百年也不能变！” “安宁郡主，请转告大明科技院所有人员，从此后，任何人不得干扰和阻扰大明科技院的建设和一切事务！” “安宁郡主，还请你多多美言。” 啊，所有人全都听愣了。 朱允炆的脑子真是糊涂了！ 你一个堂堂的皇帝，居然让安宁郡主多多美言？！ 向谁多多美言？ 这怎么感到一切都反过来了？ 好像朱允炆不是皇帝，沐瑶倒像是武则天！ 朱允炆刚才分明是一副讨好和谄媚的口气！ 朱允炆忽然感到刚才的话有毛病。 万一这话传到皇爷爷耳朵里，这岂不是变相向大家透露皇爷爷的消息？ “安宁郡主，还请你多多向凉国公、平西候美言，向陶院长美言，多为朝廷出力！” 跟随着的锦衣卫，还有蒋瓛，感到三观稀碎，碎了一地！ 蒋瓛心道，朱允炆为了让沐英或蓝玉去对付燕军，真是舍得，舍得 朱允炆走后，沐蓝铁陶等人聚到一起商量。 大家都想知道朱允炆送给沐瑶的是什么。 但沐瑶却没说是什么，只是神秘地一笑。 大家也都知道，沐瑶肯定知道陛下和吴王的情况，可能陛下有交待。 “爹爹尽管放心，朱允炆不会把我如何的。下午，我去一趟养心殿。” 沐瑶如此说，沐英也放心了。 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再加上女儿的身手，去一趟养心殿又如何？ 下午，沐瑶进宫，受到了盛大的欢迎。 十几个女官、太监和锦衣卫前簇后拥！ 沐瑶皱了皱眉，这时朱允炆出现了：“你们都散开吧。我带安宁郡主四处转一转。” 朱允炆把沐瑶领进了养心殿。 沐瑶看到了朱元璋，马上盈盈下拜：“陛下，真，真的是您啊。” 朱元璋道：“沐瑶，过来，坐到这里。” 朱元璋离开了椅子，让沐瑶坐到椅子上。 朱允炆看得呆了，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位置总共只有两个人坐过！ 一个是皇爷爷，一个就是我。 现在，我也不敢坐了！ 皇爷爷居然让沐瑶坐上去！ “歪头，你走远一点！到外面候着去。” 朱元璋的牛眼一瞪，朱允炆的小心脏猛地一颤，慌忙走出殿外。 朱元璋心道，咱要让沐瑶坐下给三孙写信呢。 不能有第三人在场！ 蒙着面的毛易也跟了出来，与朱允炆并排站着，其实是防止朱允炆偷听陛下与沐瑶的谈话。 朱允炆松了口气，幸亏养心殿外没有人，要不然就尴尬了。 太监宫女们知道，养心殿现在成了禁地，没有朱允炆的命令，根本不敢接近。 接近的吕氏，还是朱允炆的母亲，居然被打入了冷宫。 刘洪在这里自扇嘴巴，都快扇成了猪头。 谁也不想自找麻烦。 不一会儿，沐瑶就满脸笑容地出来了。 虽说没有人接近，但还是有不少双眼睛盯着。 朱允炆把沐瑶领进去，而后跟着蒙面人出来了，在殿外等着。 让沐瑶一个人在养心殿里待着？ 或者是养心殿中，另有他人？ 总之，朱允炆此举，异常奇怪！ 但没有一个人敢问！ 宫内宫外，浮起了一个个疑团。 所有人都是倍加小心，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 乌孙城。 朱允熥本来是想离开伊犁，一路看风景，一路回应天。 但平安是尽力挽留，想让朱允熥给大家讲一讲古今战例和战略战术。 朱允熥就随便给大家分析了几例，听得大家频频点头。 就连徐怀锦自认为是在战例研究上很有造诣，哪知道朱允熥居然看到了很多她都想不到的细节。 讲完课后，朱允熥就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 “徐怀锦，来，一起摇。” 徐怀锦习惯了朱允熥的话，不客气地躺在朱允熥身边的一个摇椅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朱允熥哼起了一首后世的老歌。 “吴王，这首歌很是别致啊，怎么不唱了？”徐怀锦感到朱允熥的歌总是曲风多变。 如果朱允熥在宋朝，一定会大受欢迎，他得创造出多少新的词牌和曲子啊。 “再往下唱，就不合适了。” 朱允熥记得下一句就是：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这句话的威力太大了，不加掩饰，直截了当，这个时代的女子恐怕受不了。 真要把这句给唱出来，徐怀锦不是恼怒而去，就是扑面而来。 自己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 再说了，徐怀锦和他的父亲一直支持燕王，注定与自己无缘无份。 还是看看沐瑶写的信吧。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取出信，瞪大了眼睛。 这个老朱，居然让沐瑶传话，让我把他给带回来！带到自己身边。 老朱要是回来，自己还怎么能愉快地玩？ 就连跟徐怀锦闹着玩都放不开呀。 “吴王，瑶是谁？” 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 朱允熥一扭头，一张红扑扑的绝美脸庞！ 徐怀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摇椅上离开，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徐怀锦，你是不是跟老，跟我皇爷爷一样，有偷窥癖？” 朱允熥埋怨道：“走路跟猫一样，吓人不？” 沐瑶现在给朱允熥写信，最后的署名都变成了一个字：瑶。 徐怀锦把沐瑶的来信看到底了。 “瑶，就是沐瑶，是沐英的女儿。”朱允熥只能实话实说。 “你是说，沐瑶就是那个跟着陛下和你去杭州打窝寇的那个？”徐怀锦明白了。 敢情沐瑶不是太监，而是沐英的女儿。 “沐瑶，跟你为何，为何如此亲密？”徐怀锦问道。 朱允熥道：“徐怀锦，我告诉过你，我已名草有主了。” “皇爷爷封沐瑶为安宁郡主，已经把她许给我了。我是前些天才知道的，皇爷爷一直没有告诉我。” “所以，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徐怀锦，你可千万不要惦记我啊。” “你，你！”徐怀锦满脸通红：“登徒子！” . 第0479章 老朱你想当电灯泡 朱允熥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吴王，原来，你能万里之外通信！”徐怀锦走到院门口又拐了回来。 朱允熥道：“万里之外通信算什么呢？”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徐怀锦道：“吴王，现在应天的情况如何了？” 朱允熥在犹豫是不是要告诉徐怀锦真实的情况。 毕竟他知道徐怀锦的父亲徐增寿一直在支持燕王朱棣。 “徐怀锦，你猜应天会是什么情况？”朱允熥反问道。 “倘若吴开山带来的消息不假，那么二皇孙就应该已经登基，并开始削藩……燕王应该已经举兵……” 徐怀锦一边分析，一边观察着朱允熥的反应。 朱允熥心中暗赞，徐怀锦仅仅凭借吴开山带来的一点消息，就推理出这么多后来的事情！ 关键是徐怀锦的判断，百分之九十九是对的！ 与现实有偏差的，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而已。 自己之所以知道局势，一方面是熟知历史，另外一方面是从沐瑶的信中得知。 而徐怀锦，仅凭分析和判断！ 从这一点来说，朱允熥有些汗颜，自愧不如啊。 “吴王，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细心的徐怀锦从朱允熥的脸上已经读出了答案，但还是想得到他的肯定。 “徐怀锦，墙都不扶，我扶你！”朱允熥站起身来要搀徐怀锦。 徐怀锦疾走几步，到了摇椅的另一边。 “吴王，我想求你帮个忙。”徐怀锦不等朱允熥答应就说出了诉求：“可不可以帮我送一封信，给我父亲或者是，就送给我父亲吧。” “方便透露一下信的内容吗？” 徐怀锦道：“实不相瞒，我想给我父亲说，燕王罢兵北归，还有一条生路。” 朱允熥道：“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所以我送不到。” “陛下已经回到了应天多日，但为什么朱允炆还是皇帝？一切都没有改变？这是为什么？” “这说明，陛下有他自己的打算。可能陛下暂时不想改变，就是想看一看朝中的格局，看清楚各种势力的盘根错节。” 朱允熥刚才之所以又看了一遍沐瑶的信，主要是不明白朱元璋到底想干什么。 沐瑶说，朱元璋和毛易居然一直在养心殿中。 朱允炆先后整了仇占可、解缙、刘洪、蒋瓛，并亲自去大明科技院请沐瑶。 户部的范敏收了大明盐业和报业，朱允炆亲自奉还！还给了双倍赔偿！ 这些都是朱元璋交待朱允炆这么干的。 朱允炆这皇帝，当得真够窝囊的！ 徐怀锦道：“吴王，不管陛下如何打算。让燕王罢兵，可以避免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战事一起，天下大乱，多少桩妻离子散！多少人逃离家园！多少个人间惨剧！” 朱允熥叹了一声道：“徐怀锦，你说得有道理。但此事，你阻止不了。你能劝得住燕王，除非是告诉他陛下还活着。但你告诉了燕王，陛下又饶不了你。” “不要以为这两年一直和陛下待在一块儿，他就可以饶恕你的罪过。” “作为帝王，他首先考虑的永远是大明皇权！根本顾不上什么小民尊严。” “要想让燕王罢兵，只有陛下一个人做得到！” “徐怀锦，要不，我把陛下给接过来，你当面给他讲。” 徐怀锦心道，这也是个办法。 朱允熥打开系统空间，回收两根绳子！ 两根绳子带着朱元璋和毛易回到了系统空间。 马上取出放到身边。 徐怀锦眼睛一花，朱元璋和毛易就出现在面前。 几天不见，大家都有一种恍然隔世的不真实感。 朱元璋连眼睛都湿润了。 这几天在养心殿，可是把咱给闷坏了，身上都快长出绿毛，心里都快憋出毛病了。 有歪头二孙在，养心殿，就成了闹心殿、窝心殿！ 还是在三孙身边待着舒坦呐！ 看看这外面的蓝天，真蓝啊。 看看这外面的白云，真白啊。 还有这风，这空气，吸着都有一股甜丝丝的味儿！ 徐怀锦施过一礼，正想提出自己的想法呢，朱元璋一挥手道：“徐家丫头，毛易，你们都先出去吧，咱和允熥有话说。” 徐怀锦这个郁闷啊，只得跟着毛易出了院子。 “允熥，咱告诉你啊，这几日应天可是热闹得紧啊。” 朱元璋在朱允熥面前完全是放开了，兴奋得像一个小孩子。 朱元璋绘声绘色地说起了“歪头”将母亲吕氏打入冷宫、让刘洪自扇耳光、亲自去请沐瑶等一系列“趣事”。 说得比沐瑶的信还要详细。 「老朱居然把朱允炆叫“歪头”。」 「老朱居然怂恿朱允炆干这些事，这简直就是要削朱允炆的面子！」 「朱允炆，还是名义上的建文帝，但也是要面子的啊。」 「朱允炆这个皇帝，当得还真憋气！」 「朱允炆混到了这个份上！就是老朱的提线木偶！完全没有自主权！」 「与行尸走肉无异！简直是生不如死。」 「所以，只要老朱在位，当储君就是在火上烤！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只要老朱在位，当储君就是身心两累、疲惫倒霉！」 朱元璋算是明白了，三孙说的什么四年时间，这是托辞！ 从根子上讲，三孙就是懒，只想着躺平！ 尽管三孙答应了当储君，但必须要求是四年之后再宣布！ 三孙说只要咱在位，当储君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难怪，三孙当时对咱提出条件：让咱啥都不要管，把所有权力都给他。 “允熥，歪头这么干，不是咱让他干的。都是歪头自己想这么干的！” 朱元璋赶快解释，怕引起朱允熥的误会。 “允熥啊，老四太不像话了！他居然派人跟着咱一直到沙漠，最后还想害死咱！” “要是老四知道咱还活着，他肯定得逃跑，还有可能是畏罪自杀！咱不能让他给跑了！更不能让他死了！” “所以，允熥啊，咱就在养心殿里猫着，让歪头还坐在龙椅上，把老四引到应天来！” “明白咱的意思了吧？” 朱允熥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皇爷爷好手段！” 朱元璋道：“允熥，咱在养心殿里待的时间长真烦啊。每隔三天，你必须把咱送回到这里！” 朱允熥道：“皇爷爷，这，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朱元璋瞪起了牛眼。 “我和徐怀锦准备不日起程，一路旅游结婚，不对，旅游结伴，一边看风景一边回应天。” 朱允熥道：“您时不时地跟着我们，算什么？电灯泡吗？” 第0480章 你和徐家丫头苟且了 “电灯泡为何物？”朱元璋像个好奇小宝宝一样问道。 “这个，皇爷爷，意思是，我和徐怀锦两个人看风景，第三个人在，实在是不方便啊。” 朱元璋生气了，三孙，你居然嫌咱不方便？ 难道咱不在的时候，你把徐怀锦的风景全看了？ “允熥啊，你，你让咱很失望！”朱元璋显得痛心疾首。 「老朱，终于对我失望了。」 「失望就对了。」 「老朱一失望，就不会催着我回应天！」 「我就可以在路上慢慢走。」 「人生别走太快，除非急着投胎。」 「嘿嘿，我就在路上，走上四年！」 原来，三孙是这种打算！ 答应了当储君，他就是不想回应天！ 你不回应天，咱到你身边！ 咱要是不看着你，你就敢胡来！ 你和常升找来的梅儿、兰儿胡来倒还罢了，他们只不过是使女而已。 徐怀锦是什么人？ 那是有身份、有头脸的人，怎么能胡来？ 洪武元年，咱就让翰林学士朱升编过《女诫》。 女子一旦婚前失贞，那就是大罪过。 就算是被人奸污，女子这一辈子也都抬不起头来。 三孙要是让徐怀锦失贞了，世人将如何评论？ 三孙啊，虽然咱四年之后才宣布，但你也是大明储君，早晚你要执掌天下。 你把徐怀锦那个了，这就是你一辈子的污点！ 你如果还是过去那个废物皇孙，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你注定要担当大任，怎么能够德行有亏？ “皇爷爷，我究竟哪里让您失望了？”朱允熥问道。 “允熥，你实话实讲，你把徐家丫头如何了？”朱元璋问道。 “什么如何了？”朱允熥不明白朱元璋啥意思。 朱元璋简直了，三孙一定是故意的，想给咱打马虎眼？三孙，你还嫩！ “你是不是已经和徐家丫头那个，”朱元璋干脆开门见山：“你是不是与徐家丫头苟且了？” 朱允熥瞪大眼睛，高声叫道：“您是说我把徐怀锦给办了？冤枉死我了！” “皇爷爷，我想办也办不成啊，徐怀锦整天冷着个脸，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提不起兴趣。” “小声点，别让徐家丫头听见了！”朱元璋喝道。 站在院外的徐怀锦耳朵很灵，已经听到了朱允熥刚才的喊叫。 自己在朱允熥心目中原来是这种形象！ 我冷脸了吗？我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吗？ 朱允熥居然说对我提不起兴趣！ 我，我和沐瑶相比，就这么差吗？ 不，不，我想这些做甚么？ 我不能和沐瑶比，我不可能的，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 徐怀锦突然鼻子一酸，眼眶滚下几滴晶莹的水滴。 “皇爷爷，我看徐怀锦一介女子，怪寂寞的，就陪着她说说话。也就是说说话，连手都没拉过。” 朱允熥的解释让朱元璋放下心来。 幸好生米还是生米，还没做成熟饭。 这就好办了，咱隔几天来一趟，看着三孙，不让三孙胡来。 “允熥，记住了，你是大明储君，不能让人说闲话，碰上一根筋的御史，够你头疼的。” 朱元璋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每隔三天，你把我接过来。” 朱允熥嘟囔道：“就算是我把徐怀锦这个冰山暖热了、融化了，也是只能干看着。” “皇爷爷，不如我把徐怀锦送回应天吧，让她跟家人团聚。” 朱元璋道：“这怎么行？徐家丫头一回去，徐家不就啥都知道了？老四还能来应天？” “不妥，不妥，徐家丫头还不能回应天！” “允熥，你继续带着徐家丫头。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坏了人家的清白，不要坏了你的名声。” 朱允熥只能答应。 这时，朱元璋才让徐怀锦进来，并让毛易把平安等人都叫过来。 众人看到朱元璋，先是一愣，后是一喜。 吴王朱允熥真的可以做到万里传送大活人！ 朱元璋听取了平安关于经略西域的进展。 已经有不少部族来到乌孙城向大明归附。 这些部族都领走了大批粮食种子。 常森、蓝寿已经带兵分头出发，一个前往额尔齐斯河，一个去往阿拉山口。 除了乌孙城，平安正在规划建设伊犁九城。 听完汇报，朱元璋十分兴奋。 有了坚固的城池，有了精良的武器，有了高产的种子，西域真正是被大明控制了！ 西域居然以这种方式被大明拿下了！ 六万人马，什么补给都没有带！ 一年时间就从西域的东边打到西边，就把西域给控制住了！ 从应天到嘉峪关就走了将近一年！ 从应天到嘉峪关的路程，与从嘉峪关到伊犁乌孙城的距离大致相当。 前一年的路程是行程，第二年的路程是打仗。 两者用时相同！ 也就是说，三孙打下西域，基本等于是在游玩！ 想想徐达等开国功臣，他们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的战斗意志、敢打硬拼是三孙不能比的。 但是三孙轻描淡写、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却是他们不可比的，也是徐达等人不可想象的！ 看看，咱的三孙不与老四争，也不跟歪头二孙争，人家不在窝里斗，而是走出大明，给咱争回来偌大的西域！ 现在，文武百官和广大百姓都还不知道！ 三孙也无意让人知道。 人比人气人，货比货得扔啊。 …… 该吃晚饭了。 朱允炆来到养心殿外，尚膳监监正亲自送来了两个超大食盒。 朱允炆一手一个，提起就往养心殿里走。 进到殿中，朱允炆放下食盒，小心地关上门。 “皇爷爷，该用膳了！” 朱允炆一边喊一边打开食盒。 奇怪了，毛易呢？ 毛易不应该过来拿食盒吗？ 朱允炆在殿中四处寻找起来，没有人！ 皇爷爷和毛易都不见了踪影！ 朱允炆突然想起仇占可，仇占可进了吴王府之后，一直是疯疯癫癫的，说什么吴王的鬼魂。 还有给仇占可看病的太医院院判罗平，比仇占可好不到哪里去，他说的更邪乎，说他看到了徐怀锦的鬼魂现身！ 难不成？ 朱允炆突然感到大殿内突然阴风四起！ 尽管到了夏天，但他感到浑身上下都是凉飕飕的！ 朱允炆冲出殿外，找到了正在外围警戒的锦衣卫。 一问之下，朱允炆的心凉下来了。 原来，养心殿从下午到现在，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人进出。 朱允炆战战兢兢地回到殿中，找了一圈，仍然不见人。 突然，朱允炆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 纸上写着几个字：陛下回西域，勿念。 落款是毛易。 回西域？两万里之遥，说回就回？ 怎么可能？ 西域风大沙多、苦寒无比，有什么可留恋的？ 回西域，回？？？？ 朱允炆打了一个激灵，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这几日见到的皇爷爷是，是，竟是……鬼？ 第0481章 朱允炆要编《建文大典》 朱允炆吓坏了，皇爷爷说回西域就能回西域了？ 西域，那不是皇爷爷的葬身之地吗？ 他回到西域？岂不是回阴间？ 难怪皇爷爷和毛易躲在养心殿里不出去，就是因为鬼怕光！ 朱允炆踉踉跄跄地跑出养心殿。 刘洪和蒋瓛一同候在二十丈开外。 刘洪的嘴巴还肿着，经过太医院的治疗，已经好多了。 刚才听锦衣卫说，朱允炆从养心殿出来，脸色就很不好。 他还抓住锦衣卫问有没有其他人从养心殿里走出去。 现在看，朱允炆的脸色，实在是白的吓人。 特别在月光下一照，惨白煞白，白欻欻的！ 如果是猛一看到的话，会觉得是个吊死鬼。 朱允炆看到刘洪和蒋瓛，心头的恐惧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刘洪，蒋瓛，快给我找个人过来，”朱允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人，要能算命运、断风水、辨鬼神！” 刘洪和蒋瓛俱是心头一震。 朱允炆这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了？ 刘洪突然面色一喜：“陛下，您可曾听说过刘日新？” 朱允炆道：“刘日新，他在哪里？” 刘洪道：“实不相瞒，他是我远房叔叔，前几日到了京城，住在城外大报恩寺。” “刘洪，快请他进宫。”朱允炆的语速极快，显得很是急迫。 蒋瓛感到，朱允炆应该遇到了难以决断之事，这才想起了算命先生。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对刘日新十分了解。 此人可谓是当朝第一神算，连刘伯温都得向他请教。 刘日新是浙江婺州人，自幼喜好占卜、星象之学，长大后成为了一名相师。 因为他每次测算结果都很准确，所以人们称他为“神算”。 先皇攻下婺州后，听说当地有这么一号神人，便请刘日新前来为他算命。 刘日新看过先皇的面相后说：“将军当极富极贵。” 接着他又为先皇手下的人比如徐达、李善长等人算命，推测他们将来都是王侯将相之人。 先皇后来透过一个细节，当时他让人退下后，专门问刘日新，他到底能当个什么官。 刘日新这才说先皇“极富者富有四海、极贵者贵为天子。” 果然，先皇建立了大明朝，当上了开国皇帝。 为了将刘日新收为己用，先皇打算给刘日新封官，结果刘日新却不愿意。 先皇问他想不想富，刘日新也说不想。 刘日新只想求先皇给他一个符遍游天下，于是先皇在刘日新的白扇上写了一首诗。 从此，刘日新便游历天下、行踪不定。 对于刘日新，朱允炆当然知道他的名气。 因为皇爷爷多次派人找过刘日新。 没想到，刘日新居然出现在京城。 刘洪道：“陛下，今日太晚，宫门已关，明日我请他过来。” 朱允炆急道：“现在，现在就把他请过来！蒋瓛，你跟着。他要不愿意来，把他给抬过来！” 有锦衣卫跟着，行动十分迅速而高效。 不一会儿，刘日新就被请到了。 “刘先生，请随我进养心殿。”朱允炆见刘日新仙风道骨的模样，胆子大了不少。 刘洪和蒋瓛仍然留在二十丈外。 刘日新没有进殿，而是绕殿一周再进殿，掐指算了算道：“陛下，这大殿阴气太重。在下可以肯定，此殿曾有恶鬼到访，现在不知去向。” 刘日新的话让朱允炆的背后又是一凉。 他相信了！ 刘日新毕竟是名声在外！ 他准确地算出了皇爷爷要当皇上，皇爷爷当年的手下都是王候将相！ 再想一想仇占可和太医院判罗平的疯言疯语，他相信了！ 六万明军死在沙漠，吴王朱允熥死了，徐怀锦死了，陛下不可能一个人幸免于难。 前几日遇到的皇爷爷和毛易，看来真的是鬼魂！ 只有鬼魂能从两万里之外回到这里，再回到两万里之外的西域。 突然，朱允炆心中涌起一阵欣喜。 皇爷爷是鬼魂，他是真死了！ 那么，我仍然是大明朝的皇帝！ 这就太好了！ 看了一眼阴森无比、空空旷旷的大殿，朱允炆感到，也许是皇爷爷的尸骨在西域，于心不甘，所以才魂归这里。 皇爷爷，你来一次就够了，可不要再来了！ 我每天给您烧香磕头，您在阴间保佑我即可，千万不要出来吓人了。 “刘先生，这个，如何破？”朱允炆道：“先生，只要能破，我，朕封你为龙虎山天师。” 刘日新拿出了一叠黄色的符纸，拿起桌上了茶杯，喝了一口。 噗地一声，朝黄符纸上喷了一口，往桌子上一贴。 “陛下，这道符，按刚才的方法贴在桌面上。每日一换，厉鬼就再也不来了。” “有了这道符，陛下大可安心在此。” 朱允炆心头已经安定了许多，感到殿中的阴气正在散去，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 但仍然不放心，朱允炆晚上住在了东宫。 第二天早朝。 大臣们发现了一个与前几日完全不同的朱允炆。 朱允炆的眼圈黑着，显然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但是朱允炆的眼中却是闪着喜悦的光。 前些日子，朱允炆一直站在龙椅前，从来没有坐下过。 今天，朱允炆环视一圈之后，居然一屁股坐下来了。 很是奇怪啊。 大臣们都不说话，朱允炆道：“你们怎么了，都哑巴了？康大佑，有什么情况？” 康大佑本来没有什么事情要说，但是被点到名字了，只好站出来。 “陛下，这个，内阁没什么情况，”康大佑道：“啊，对了，解缙的身子好些了，从内阁搬出去了。” “解缙不在内阁了，去哪儿了？”朱允炆问道。 “陛下，解缙去吴王府了，给吴王府看大门。”康大佑道。 朱允炆说道：“对了，解缙对吴王出言不逊。” “朕让解缙去守吴王府，是略施小戒。好了，解缙也不要回内阁了。” 细心的大臣听出了朱允炆与往日的不同。 前些日子，朱允炆一向是自称“我”，今日自称“朕”！ “范敏，要给予解缙财物上的支持，继续编写《大典》。《大典》编写工作不能停止。” 大臣们奇怪起来，《洪武大典》编写工作暂时停了，怎么又开始了？ 齐泰道：“陛下，《大典》工作不能停，名字可以改一改。臣建议改为《建文大典》。” 朱允炆很是满意，但语气显得极为平淡：“你看着做吧。” 第0482章 刀枪总是被思想战胜 齐泰极为高兴，那个熟悉的二皇孙，不，是陛下，他回来了。 可能是朱允炆登基不久，还没有从洪武朝的惯性中走出来。 这些天大家提的建议基本上都被否定了，自己刚刚提出一个建议就被认可了。 趁着陛下心情不错，赶快说正事。 “陛下，燕王率十万精兵南下，长兴候耿炳文已全速北上，按路程算，长兴候可赶在燕军之前把住真定到雄县防线。” “臣建议，急令山东、河南、河北等州府就地供应粮饷，令耿炳文严防死守。” 朱允炆忽地从椅子上站起：“准奏！此事，要快办！齐泰，你亲自办！” 齐泰满意地退下。 大臣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前些天真不知道新皇是怎么想的！ 对于耿炳文不管不问，似乎对于燕军南下毫不在意。 让人不可理解的是，既然不害怕燕王，又何必去向蓝玉、沐英示好？ 并且这示好的方式，非常掉价！ 几乎到了谄媚的程度！ 从示好到讨好！ 刘备三顾茅庐都远远不如！ 新皇近期的举动，完全是让人摸不着头绪，简直让人撕裂。 朱允炆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夜，综合各种因素，感到皇爷爷应该是鬼魂回来了。 皇爷爷驾崩了还不念念不忘他的权力，对他的养心殿十分留恋。 难怪他说让我还当建文大帝，还继续保持过去不要变。 天啊，幸亏是发现得早。 要是再这么搞下去，燕王加快速度打到应天，到时候才发现皇爷爷其实是鬼的真相，一切都晚了。 幸亏皇爷爷魂回西域了，也幸亏有刘日新啊。 现在看来，必须全力阻击燕王南下！ 这么一看，蓝沐铁陶四家还必须继续团结！ 耿炳文已经老了！ 英雄总有迟暮时，耿炳文恐怕不是燕王的对手。 只有指望蓝玉、沐英重新披挂上马，替朝廷打败燕军。 还要指望陶成道的大明科技院，制造出更多的威力更大的火器，早点打退燕军，尽快平息战争。 退朝后，朱允炆才想起来母亲吕氏，于是带着刘洪急奔安禧宫。 吕氏一个人端坐于安禧宫的正中，没有一个宫女和太监服侍，十分孤清。 吕氏扭过头来，眼神十分复杂。 吕氏从最初的大吵大嚷、歇斯底里，到后来的沉默不语，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来自儿子朱允炆，而是被朱允炆划出警戒线的养心殿。 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冷静下来的吕氏想起到朱允炆狂暴之时的欲言又止和难以抑制的痛苦。 儿子绝不会突然变得如此不孝！ 尽管自己对先皇说话不太注意，但儿子的反应也绝不会如此激烈。 养心殿中发生了什么事？ 养心殿中的那个蒙面人到底是谁？ 儿子居然连母亲都不相信了，都不告诉她！ “母亲，您受苦了！”朱允炆扑通一声跪下来，抱住了吕氏的腿喊道。 吕氏流下泪来，摸了摸朱允炆的头，泪水扑簌簌掉下来，嘴唇动了几动，但一直没有说话。 刘洪见此情景，悄然背身，退出门去。 “我儿，你为何如此？”吕氏问道。 朱允炆道：“母亲，前几日皇爷爷回来了，在养心殿里，原来——” “啊！”吕氏一声大叫，腾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你说，你说” 朱允炆连忙道：“母亲不要怕，我昨夜才知道，回来的不是爷爷，而是爷爷的魂魄！” 魂魄？ 吕氏惊魂未定，慢慢坐了下来。 朱允炆把养心殿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一直说到了昨天夜里请来了神算刘日新。 最后，吕氏意气风发地站起身来：“我儿，你做得对！” 吕氏原谅了儿子之前的举动。 那时的儿子认为陛下活了，陛下一定会让其退位，并且最后处罚的一定是刘洪和她。 儿子打她并把安禧宫打成冷宫，这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哪知道，先皇回到养心殿的，居然是魂魄！ 母子又哭又笑了好大一会儿，朱允炆才叫来了刘洪。 吕氏道：“刘洪啊，前几日允炆对你发怒，你不要放在心上。” 刘洪立马跪下表忠心，通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经明白了，敢情是陛下魂归养心殿。 朱允炆当时那样对他，其实是在救他的命，不由得更加感激。 幸亏是先皇的鬼魂回来了，要是先皇活着，岂不要扒了他的皮？ …… 平安落实吴王朱允熥的要求很快，在乌孙城找出一块地方作为学校，但是师资还无法解决。 朱元璋说道：“这个不难，从国子监抽过来一些人。你要多少，朝廷给多少。” “过去，咱从山西移民到中原，一根绳子绑着，人们死活不愿动。” “如今，咱从江南移民到西域，一根绳子绑着，咱看啊，人人争着来！” 徐怀锦深深地看了一眼朱允熥。 同样的是一根绳子，朱允熥可以把人瞬间送到某地。 大明建国之初，中原因长期战争，人烟稀少，朱元璋决定从山西移民。 但是汉民故土难离，移民一事推动不了。 朱元璋就颁布一系列优惠政策，如发放棉衣、川资以及安家、置办农具的银两，种地还免其赋税三年。 但还是没什么效果，于是朝廷就采用招诱、征派的强迫的办法，按“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八口之家留三”的比例迁徙。 但是那时交通不便，很多人死在迁移的路上。 客观上给大明的经济发展带来了活力和动力，但也使很多家庭离散，导致一些人间悲剧。 很多中原地带的人形成了一种习惯：走路时将手背在后面。 那是因为移民的时候防止逃跑，将一群人排好，用绳子绑好并串起来。 朱允熥可以用绳索实现瞬时传送，来西域的人不会有路途劳顿之苦，还有体验异域风光的乐趣。 只要在应天发布公告，恐怕文人士子们都竞相报名。 到那时，恐怕是人人都争着被绑！ 解决了师资问题，朱允熥又强调西域教育的基本目标，为西域的治理提供实用型人才。 可以从西域大将军府中拿出一些非关键性职位，让西域各部的子弟担任。 但有个条件是：必须是经过学校教育，必须会写汉字、会说汉话。 徐怀锦看出了朱允熥这一招的用意，对于长久地控制西域来说，意义重大。 只要他们会写汉字、会说汉话，就认同了中花传统文化，就进一步融进了中花文明的大河。 到那个时候，西域各部就会真正成为中花人民的一分子。 西域各部叛服无常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毛易听朱允熥要让西域人当官，就有些不理解：“我大明多少人学一辈子，考一辈子，也没几个能当上官的。西域人学会汉话、学会汉字就可以当官，是不是太容易了？” 朱允熥道：“毛易，现在让你学说蒙古语、学写蒙古字，你觉得是难、是易？” 毛易立马不吭声了。难与易，是相对而言的。 “毛易，你只是看到了表面。治理西域不仅要靠军事上的暴风骤雨，更要靠文化上的和风细雨。” “世界上只有两种强大的力量：刀枪和思想。” “长远来看，刀枪总是被思想战胜。” 众将听得半懂不懂，而徐怀锦却被朱允熥的话给深深震憾到了。 朱元璋对于西域一事不再操心，就催着朱允熥赶快起程回应天。 他知道，朱允熥就是算盘珠子，拨一拨才动一动。 要不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动身。 要是老四杀到应天，咱就必须露面降服老四。 之后，咱就再也不能猫在养心殿，也不可能隔几天就陪朱允熥几天。 到那时，还是朱允熥在应天方便。 所以，必须督促朱允熥尽快赶路。 …… 大同府北的草原上，一千精骑正在狂奔。 为首的正是吴伯宗。 吴伯宗所带的精骑中，还有朱能的二百亲卫。 吴伯宗已经向姚广孝传递了消息：他从西域带回了一件神兵利器，可于几里之外悄无声息地杀死敌酋。 但燕王已经等不及了，他已经带领十万大军南下。 在休息之时，吴伯宗曾小心地一层层打开棉布，看一看锃亮崭新的神器，生怕消失不见或者是被人掉换。 这神器居然就是那么一指，就能让天空中的大雕掉下来！ 这神器与火铳完全不同，火铳是发射子弹的，而这件神器根本不用！ 一定要尽快送到燕王手中！ 第0483章 朱元璋又受打击了 “马毛作雪千里明，龙气成云一湖暗。伊犁风物近江南，只愁烽火照应天。” 吟诗的是徐怀锦。 朱允熥知道，徐怀锦一直还是在担心燕王杀到应天去。 因此最后一句是：只愁烽火照应天。 徐怀锦想劝燕王罢兵，苦于没有办法，没有渠道，并且陛下也不允许。 从伊犁出发之时，朱元璋想让吴开海带特战营跟着，但朱允熥坚决不同意。 朱允熥坚决只带徐怀锦一个人。 所有人都明白朱允熥的意思，两个人好办事啊。 徐怀锦对于朱允熥的决定，犹豫了好几次。 如果是留在伊犁，明军就她一个女子，实在是不方便。 跟着吴王走，说不定他什么时候高兴了，能让她回一趟应天。 再说与吴王在一起两年了，也没发生什么事。 有好几次因为害怕，半夜跑到吴王屋里，吴王对自己也没有半点逾矩。 别看他嘴上说得起劲，其实是个胆小鬼，嗯，也是个正人君子。 从乌孙城回应天的队伍只有四人：朱允熥、徐怀锦、朱元璋、毛易。 四人骑马慢慢地走，朱允熥的目标是：塞里木湖。 走在前面的是朱元璋和朱允熥，徐怀锦和毛易落在后面。 朱元璋觉得有必要对三孙进行培训。 三孙虽然有着惊天之能，但是最为缺乏的是对人的驾驭。 “允熥，你心太善，既好也不好。如果你是帝王，就必须狠心。” “爷爷，你说得都对。” “对于臣子和百姓，咱得立规矩，规矩越多越好、越复杂越好，最好是让大家记不住，做事之前先翻一翻书本、看一看规矩。” “爷爷，这我就不懂了，为什么是规矩越多好呢？规矩是让人遵守的，人都记不住，这样的规矩有什么用？” 朱元璋得意地一笑：“允熥，你这就不懂了吧？” “咱定下的规矩，就是让臣子和百姓们天天想着规矩，他们就没有那么多事了，他们整天就想着怎么不犯错，就没空想别的！” 朱允熥没有吭声。 「老朱居然还在自鸣得意！」 朱元璋的笑容马上冰冻了。 三孙对咱的做法又，又，又不满意了！？ 「规矩必须有，但必须把握适用、适度、适当的原则。」 「制定规矩的目的是：维护秩序，维护稳定，营造环境，促进发展。」 「老朱制定规矩的目的居然是让人没空想别的！」 「老朱把各级官员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坐什么样的轿子、用几个轿夫、用几匹马等等都规定好了。」 「老朱精心设计了一整套制度法令，对于自己子孙，不厌其烦地加以训诫，事无巨细，几近叨絮。」 「只知道大明的规矩特别多，特别具体，特别繁杂，不知道其为何如此！」 「敢情老朱是出于这种目的。」 「老朱将自己的规章制度固定下来，严令后人不得有任何变化。」 「历代皇帝及官僚机构在谨守“祖制”的状况下，各安其份，不敢逾越雷池，缺乏创新精神，毫无生气、魄力，最终形成了一种既墨守成规又相互制约的局面。」 「明代历史上，部门之间推诿、观望和官员群体谨慎、保守等各种不良现象随时随处可见。」 「大明皇帝在老朱和朱棣之后，多是平庸之辈，不仅无力掌控权力，反而诞生一批奇葩皇帝，形成种种畸形人格和极端言行方式。」 「老朱过于完备、过于繁杂、过于具体的制度，让后来的皇帝们无法干事了。」 「无法干事，那就玩吧。」 「明武宗四处巡幸，扮演各种身份，疏于政务，游戏国事。」 「明世宗长年不上朝，沉溺道教青词，无视天下灾异。」 「明神宗沉溺酒色才气，打击报复大臣，嗜财如命，深居内宫，荒政怠政。」 「明熹宗沉溺游戏与玩耍，醉心于泥、瓦、木、漆匠活，乐此不疲，致使大权旁落。」 朱元璋听到这里开始反思自己了。 小时候咱是穷怕了，坐江山之后生怕咱的子孙再受穷。 因此，才制定这么多的规矩。 只要咱的子孙按照这些规矩来，就能保住江山、保住富贵。 听三孙这么一说，敢情是事与愿违！ 「其实，老朱制定这些繁杂规矩的危害远不止这些。」 「一条规矩就是一条绳索，老朱你把人都捆成了粽子！」 「除了喊喊万岁，啥事都干不成啊。」 「你这些规矩把人的精力都耗在了这上面，这个社会岂不是一潭死水？」 「处处都有高压线，密密麻麻的，人连躲着走都做不到！」 「老子曾说过无为而治。这观点其实并不是让皇帝不思进取、骄奢淫逸。」 「无为而治，对于皇帝来讲，就是要尽量给社会松绑！」 「就像汉初的黄老之治，就是没那么多规矩，就是做到不扰民，尽量休养生息。」 「汉武帝之所以能够一直打到西域，之所以打下了史上最大的疆域面积，主要原因还是汉初休养生息积累下来的财富支撑。」 「没有文景之治，也没有汉武之霸。」 「正是汉文帝和汉景帝这两位不霸不狂的君王的奉献，造就了汉武帝登峰造极的文治武功。」 朱元璋此时真惭愧了，汉武帝厉害，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没有争议，原因居然在此。 「一代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有一代人的责任。」 「前任不可能把后面的事给全做了。」 「要给后人留下发挥的余地、留下发展的空间。」 「把一切都规定死了，社会也就死了。」 「看看历史上的创新时代吧。」 「春秋战国是花夏思想和文化最为辉煌灿烂、群星闪烁的时代。」 「这一时期出现了诸子百家相互争鸣，盛况空前。」 「最大的原因是各个诸侯国之间相互竞争，争夺各个地方的知识分子。」 「对于知识分子，各个诸侯国并没有对他们进行言论和思想上的限制。」 「再看看宋代的宋仁宗，仁宗对臣民、对社会极为宽仁！」 「宋仁宗是北宋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达到四十二年。」 「仁宗的这种宽厚的性格、宽松的政策，使得北宋的文化和科技得到高度繁荣和发展。」 「唐宋八大家，唐朝两个，宋朝六个。宋朝这六个是三苏、欧阳修、曾巩、王安石，全是宋仁宗一朝的。」 「享誉世界的花夏古代四大发明，仁宗一朝就占了三个！」 「大明是花夏历史上最保守、最内敛、最僵化的时代，尽管大明很硬气，但结果却是很窝气。」 「追根溯源，还是因为老朱这些破规矩。」 朱元璋此时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叹了一口气，在三孙这里，怎么老是受打击？ 咱还曾经交待过解缙，编《洪武大典》的时候要专门把咱制定的规章制度写进去呢。 不行，咱得给歪头二孙交待一下，《洪武大典》里先把一些关于骑马、坐轿、穿衣等规矩给去掉。 第0484章 乐不思蜀的朱元璋 到了晚上，还没有到塞里木湖。 该休息了。 朱元璋才发现四个人什么都没有带！ 除了有四匹马，其他的吃的、用的，啥都没有！ 连帐篷都没有带！ “允熥，晚上真的要天当帐、地当床？”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您就应该是天当帐、地当床。” 朱元璋从刚才的打击中走出来，笑道：“允熥，你讨打呀！” “咱老了，身子骨怕凉，再加上露水一浸，恐怕老毛病就会犯。” 朱允熥道：“爷爷，您做过一首诗还记得吧？您就喜欢天当帐、地当床！您就喜欢野营。” 朱元璋奇怪地问道：“咱何曾作过这样的诗？” “看来您自己都忘了。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晨伴我眠。夜间不敢长伸脚，恐踏山河社稷穿。” 徐怀锦一听，立马赞道：“陛下此诗，好在气势宏大，胜在气度非凡。” 朱元璋又笑道：“徐家丫头，别以为咱听不出来，你是说这诗有器量，其实是没文采。” 徐怀锦笑而不语。 朱允熥道：“爷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朱元璋大笑起来：“咱生什么气呢，因为这诗，根本不是咱写的，咱从来没写过这诗啊。” “啊，爷爷，这诗不是你写的，你确定？”朱允熥还以为朱元璋是在谦虚。 “允熥，咱何必对你们两个小鬼头说假话？咱没写过，就是没写过。” 朱元璋很认真地说：“咱要往脸上贴金，也不会贴诗文的金。” 「看来，老朱真没写过这首诗！」 「历史也不能全信啊。」 「记得浙江大明山的龙门峡谷有一块巨石，导游说朱元璋经常在石头上睡觉。」 「石头的形状很像一个人的睡姿，所以当地把石头为“朱眠石”。」 「这块巨石上就刻着朱元璋的这首诗。」 「当地为了发展旅游，吸引游客，就编造、杜撰一些历史故事。」 「果然，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朱元璋一听，居然有人编造咱的故事！ 幸好也不是说咱的坏话！ 毛易道：“那么这首诗肯定是吴王所作，真是好诗！有气度，有气势，听起来提劲得很！” 朱元璋就接着毛易的话说道：“对了，这诗就是帝王之诗！没有这种胸怀就做不出来这诗，允熥就是有——” “爷爷，四年，四年啊！”朱允熥赶快打断朱元璋的话。 朱元璋一听“四年”就敏感，因为他与三孙来了一个“四年之约”。 四年之后才向世人公布三孙的储君身份。 自己再说下去，那就是向人暗示三孙就是储君，这就算是“违约”了。 三孙本来就不想当储君，在咱的威逼之下，他才勉强答应。 要是咱心急了，一“违约”，三孙立马不干了，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给马上套了，就不能轻易给他卸下来。 “吴王，这个，陛下年龄大了，晚上总不能这么干坐着吧？”徐怀锦问道。 朱允熥道：“徐怀锦，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抱团取暖？” “抱团取暖？”徐怀锦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抱团取暖，比如说，陛下和毛易抱团取暖。哈哈。”朱允熥的眼睛朝徐怀锦全身打量。 “你，你！”徐怀锦没法了，跺一脚，转过身去。 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三孙和徐家丫头斗嘴，让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天伦之乐。 咱知道，三孙的嘴有些损，但是心不坏。 三孙对于徐怀锦总是口是心非，他说着要和徐怀锦抱团取暖，只是说说玩的。 真要是想抱徐怀锦，就不会说出来！ 朱允熥说道：“徐怀锦，我是天神，当然得有神格！帐篷之类，岂不是随手就来？” “帐篷之类，太落后了。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绿色建筑！什么叫做浪漫之夜！”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四个太阳能全透明玻璃星空泡泡屋。 徐怀锦、朱元璋和毛易只觉得眼睛一眨，就出现了四个透明的半球型建筑。 三人全都傻了。 并不是惊奇于朱允熥能搞来这些东西，而在于这房子的奇特。 徐怀锦一看，这简直是太漂亮了！ 朱允熥道：“这就叫做星空泡泡屋，进来看一看，我教你们怎么用。” 走进去，朱允熥给大家一一介绍。 “这是床，透气而轻柔的丝棉被！” “这是洗浴间和卫生间，泡在洁白的浴缸里，头顶看着星星，手端一杯红酒，爽吧？” “这是洗发的，这是抹脸的，这是沐浴液，这是浴巾。” “这是太阳能灯，这是开，这是关。” 朱允熥的介绍和演示，简直是把大家彻底震住了。 除了床和浴缸，其他的如果不介绍，就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的一切，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特别让人吃惊的是，那个太阳能灯，一摁就亮，再一摁就灭！ 不见有灯油，也没有灯芯！ “爷爷，这是用电的，没有油。以后条件达到、技术成熟，大明也会推广开来。” 朱元璋骇然：“用电，你是说天上的雷电？” “是的，跟天上的雷电是一个道理。但这台灯用的电，要比雷电弱太多。对人是安全的。” “好吧，大致介绍到这里，你们各自体验吧。” 这一晚上，大家谁都没有睡好。 因为朱元璋、毛易和徐怀锦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个不会用，那个不知道是干啥的。 尽管朱允熥替徐怀锦拉上了泡泡屋的帘子，徐怀锦还是不肯洗浴。 徐怀锦说要等到陛下和毛易走之后再洗。 这话说得！ 朱允熥顿觉心头大燥。 朱元璋和毛易都洗了澡，朱允熥还分头走进去，教他们使用洗浴用品。 徐怀锦还被床给吓了一跳，这床这么软，人都快窝进去了。 一个晚上，大家干脆拉开了帘子，看着星空灿烂。 徐怀锦、朱元璋和毛易都从来没有躺着看星星的经历，都十分新鲜。 对于朱允熥能够变出屋子，大家也都不以为奇了。 朱允熥能够瞬间把人送到万里之外，他就是天神！ 直到后半夜，大家看够了星空，实在是困了，这才拉上了帘子，一个个沉沉睡去。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朱元璋居然有些乐不思蜀了。 这三天过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一想到养心殿，朱元璋顿时觉得不香了。 但是，应天还有一堆麻烦事，不得不回去了。 第0485章 解缙 我还会回来的 沐瑶准备回吴王府。 沐英、蓝玉、铁铉、陶成道等人并不想被朱允炆纠缠，所以仍然留在大明科技院里。 明明知道陛下没有死，再掺搅进燕王和二皇孙的争斗中，就是在找死。 沐瑶进了一趟宫，又安安全全地回来了，看来二皇孙不会拿沐瑶怎么样。 所以，沐英同意沐瑶回吴王府看一看。 沐瑶带着梅儿、兰儿走到吴王府，就看到一个蒙面人抱着一把刀站在门口。 刷！ 沐瑶已经长剑出鞘！ 蒙面人立马拉下面巾：“宁安郡主，下官在此等候多日了。” “这不是解大人吗？”沐瑶有些不屑：“你不会是二皇孙派过来的吧？” 此人正是解缙。 解缙就是因为在朝堂上提了几句吴王，就被朱允炆给狠批一顿。 不仅如此，朱允炆还故意找碴，让锦衣卫扒掉他的裤子，狠打了四十大板，直打得他皮开肉绽，趴在床上好几天。 屁股刚好一点，就不得不来应差。 应差的地点不再是内阁，而是吴王府。 他的职责是给吴王府看家护院。 来到这里应差第一天，不少人赶过来看热闹。 几乎没有官员，官员们过来，那就是看笑话了。 也不知道哪一天解缙又会被陛下启用，到时候又是同朝为官，面子上不好看。 来看热闹的，大多是一些落弟文人，不愿意回家乡就在京城讨生活。 看到当年不可一世的大明青年才俊落魄了，都赶着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看呐，那就是解大才子，真像一条狗！” “是啊，大明最有才的狗，才狗！” “人家是狗，那也是替皇家看家护院的，也是皇家的一条狗。” “皇家的狗，那是寻常狗能比的么？” “解大才子如今这副模样，我也就放心了。” “解大才子都这样了，我在医馆打杂更有劲了。” 听着这些话，解缙想回怼又没有底气，更没有勇气。 要是和这些落魄文人吵架，新皇怎么看我？ 也许就有人向新皇告状，说我对新差事心存不满。 墙倒众人堆，破鼓众人捶，此时，还得憋着！ 第二天，解缙干脆脱下了官服，穿上了短打劲装，再蒙个面，斜抱一把刀，站在那里。 居然吓住了不少人。 人们离得远了，就算话再难听，也比当面喷好一些。 新皇曾说过，这个院子只有安宁郡主沐瑶能进，这是沐瑶的家。 面对沐瑶的问话，解缙躬身答道：“安宁郡主，下官正是陛下派来的。” 沐瑶并不知道解缙被朱允炆惩罚的事情，以为解缙是想通过她劝沐家或蓝家北上迎击燕军。 “解大人，请你转告朱允炆：我们不会参与他与燕王之间的事情。” 解缙的脸一红：“安宁郡主，陛下让我来是，呃，是让我看守吴王府的。” 沐瑶道：“解大人，这可担当不起。如今我们回来了，您还是回内阁当差吧。” 解缙赶快开门，学着刘洪的样子，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郡主，我在此当差是陛下宣布的。您要是撵我走，就是逼着我抗旨。” 沐瑶没有理他，和梅儿、兰儿进院了。 这里仇占可曾经搬进来过。 沐瑶让梅儿、兰儿先打扫卫生。 解缙连忙放下刀，挽起袖子，帮着一起干起来。 好不容易干完了，沐瑶看着有些过意不去，一个四品官员，被朱允炆发配到这里当看门人。 还进来帮着打扫卫生、收拾院子。 这就不是男人该干的活。 “解大人，辛苦了。这些活本应是梅儿、兰儿做的，你今后还是别做了，就在门口吧。” 解缙得到了沐瑶的肯定，顿时精神焕发。 刚才打扫卫生累得腰酸，听到沐瑶的话，疲惫感不翼而飞。 因为沐瑶现在的地位，十分重要。 朱允炆为了向沐、蓝、铁、陶四家示好，第一次派了刘洪，第二次亲临大明科技院，并亲自邀请沐瑶进宫。 这又派自己给吴王府看家门。 吴王已死，我这是替沐瑶看家护院！ 得到了沐瑶的肯定，那么陛下就会对自己网开一面，而后官复原职。 刚才帮助干活的过程中，发现沐瑶不仅迷人，而且应该还是个处子之身。 沐瑶是先皇许给了吴王，并没有对外公开。 吴王和先皇一起死在了西域，沐瑶反而是对外公开她与吴王的关系。 这样的女子，还真是不错。 只是可惜了，一朵好好的鲜花，就在一座形同坟墓的院子里慢慢凋落。 要是把这朵鲜花给插到自己家里，那就不可惜了！ 解缙道：“郡主，虽然吴王走了，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啊，千万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吴王走了也好，对郡主来说，是一次更好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摆在你面前，这个机会，嘿嘿，正是下官。” 沐瑶冷笑一声：“解大人，您管得太多了，想得太美了。” 梅儿当然也听出了解缙的意思，呛声道：“解大人，你好不要脸！” 兰儿跟着帮腔：“解大人还是走吧，在这里真碍眼。” “郡主，以后日子长着呢，我在门口可以慢慢等。” 解缙蒙上面，拿起刀，向门口走去。 心中暗想，只要我拿下沐瑶，你们两个丫头，到时候让你们生不如死！ “解大人，解大人！” 解缙还没走到门口，就冲进来一个人。 “刘公公，您怎么来了？” 刘洪道：“恭喜解大人，贺喜谢大人！” 解缙道：“刘公公，何喜之有？” 心中不禁疑惑，刘洪这老太监不会是过来幸灾乐祸吧？ 你还来看我的笑话？你不是自扇耳光把自己打成了猪头？ 难道说刘洪得到了陛下的原谅，又获得了陛下的器重？ “解大人，恭喜官复原职！”刘洪道：“陛下让我来通知您，不必守着吴王府了。” “真的吗？陛下，这又是为何？”解缙有些不敢相信。 刘洪当然不能说出原因，养心殿里闹鬼的事情，朱允炆已经严令封口。 “解大人，我大老远跑来，怎么会给你开玩笑？”刘洪边说边往院里走。 “那，我现在就能回内阁了？”解缙兴奋了。 “不，陛下说了，让你编书去。这个您擅长啊。” 解缙顿时蔫了，敢情不是回内阁，编那个什么《洪武大典》，这是吃力不讨好的破事！ “解大人，那些解散的官员您再招回来。陛下说了，让您编《建文大典》，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解缙又兴奋起来，天呐，陛下让编《建文大典》！ 这和《洪武大典》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在内阁，地位虽高，但全都是康大佑说了算。 现在编《建文大典》，全都是自己说了算！ 只要编好了《建文大典》，这就是大功一件！ 解缙立马道：“哈哈，沐瑶，我就不在这里了，我去编大典了。” 沐瑶道：“走好，不送。” 解缙道：“沐瑶，你考虑一下我说过的话。我还会回来的。” 刷！ 沐瑶转身，剑已出鞘。 剑尖抵在了解缙的喉头上。 第0486章 学海无牙解才子嘴无把门解大人 解缙面如土色、身如糠筛。 他想起来一件事：仇占可的儿子仇理就在里被沐瑶给杀了！ 同时被杀的，还有曾经和他租住在一个院子的孙留科。 沐瑶杀了人，照样无人追究！ 以后，还是远离沐瑶，远离吴王府。 这个地方太特么吓人了！ 看看仇占可，还有太医院判罗平，都是在这里被吓疯的。 什么吴王的鬼魂，还有什么徐怀锦的鬼魂，说不定就是沐瑶搞出来的鬼名堂。 鬼不吓人，人吓人！ 最吓人的是沐瑶，人家杀人，那是说杀就杀呀！ 刚才见到沐瑶，只顾想着她的身材和美貌了，根本没想她还有高强的功夫！ 更没想到沐瑶的大胆和暴脾气。 解缙赶快后退。 沐瑶的剑尖并没有追过来。 解缙感觉到了安全范围，壮起胆子道：“沐瑶，刚才的话算我没说。今后，我再也不会来了，你别后悔！” 啊！ 解缙惨叫一声。 一支簪子掉在地上。 解缙捂着嘴巴呼痛。 拿开手一看，一颗带血的门牙！ 沐瑶走过去，捡起簪子。 解缙嘶嘶着，急往后退。 “解大才子，你学富五车，就好好钻研你的学问吧。” 沐瑶道：“本郡主就是想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学海无牙。” 解缙落荒而逃。 从此，解缙在朝廷官员以及文人士子中有了两大名号：一个是“学海无牙解才子”，一个是“嘴无把门解大人”。 正是解缙嘴上没有把门地胡说，结果就被打掉了一颗门牙，从此嘴中漏风，真没把门的了。 …… 伊犁，塞里木湖。 朱允熥歪在一个软垫上， 这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湖面。 这湖水蓝得纯净，蓝得幽深，蓝得神秘。 蔚蓝色的湖水、远处层峦叠嶂的雪山，悠闲的野马，绿草茵茵，毡房点点，牧歌悠悠。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美得无以伦比、无以复加。 徐怀锦在湖边，微风吹来，裙裾飘飘。 “真美啊，我从未见过如此美景。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徐怀锦看着眼前的美景，看着身边的吴王，心中百感交集。 两年了，一切都好像是虚幻的。 两年的经历，抵得过她二十年的所有精彩。 此时，徐怀锦想到了北宋柳永的词，这几句正与她此时的心境相合。 “徐怀锦，那就不要说了，”朱允熥道：“庄子不是说了嘛，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徐怀锦也不知道朱允熥是真不懂还是假糊涂。 “徐怀锦，你看前面！” 朱允熥说道：“你看，湖中间有两座山，倒映在湖水中，这像什么？” 徐怀锦看了看：“像什么？这不还是山吗？这不还是水吗” 朱允熥道：“佩服，你已到了人生最高境界！而我，看到的不是山、也不是水。” 徐怀锦道：“此话怎样？” “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朱允熥说道。 徐怀锦琢磨之下，感到含义深远，很有哲理的样子。 这个吴王，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他说的话听起来浅白不拗口，但越想越有道理。 吴王跟以前是真的不一样了。 “徐怀锦，你说这山，像什么？”朱允熥说道：“这山通过湖水的倒影，形成了女人身体的一个部位，你仔细观察一下，像不像？” 女人身体的部位？ 徐怀锦本能地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但忍不住观察起来。 “登徒子！” 徐怀锦突然满面绯红。 “徐怀锦，你怎么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我要是坏，早把你办了！” 朱允熥道：“你要学会观察自然、亲近自然，这样一来，你我相处就会更加自然。” “比如，湖中山和倒影，合起来就像是女人紧闭的双唇，越看越像，越看越诱人啊。” 徐怀锦再往湖上瞄了一眼，果然，真像是女子的嘴唇。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么美的景色，你一讲就变味了，大煞风景。” 朱允熥道：“好吧，非得用诗词吗？好吧，这湖、这山、这倒影，真像一个词牌啊。” 徐怀锦心道这是什么词牌？ 自己对词牌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怎么想不起来呢？ “点绛唇。”朱允熥道。 徐怀锦无语了，还真有这个词牌名。 再一看草地不远处，是两个星空泡泡屋。 吴王说，这泡泡屋是用太阳能发电的。 只要有阳光，这泡泡屋里的电灯就可以照明。 泡泡屋里还有一种叫太阳能空调的物件，据吴王说，可以致冷，也可以增温。 住在泡泡屋里，真的是一种享受。 任何一样东西，都是超越了整个大明。 皇宫里的东西，也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以前，朱允熥拿出的种种新鲜物件，他总说是来自万里之外的国家。 现在看，应该是来自另一个更加高级的文明国度。 此时，徐怀锦又想起来朱允熥讲过的一则寓言，也叫做“射手理论”。 在更高一级的文明面前，我们其实都是蚂蚁。 朱允熥曾说他是天神，大家还以为他是吹牛皮的。 现在看，朱允熥根本不是在吹牛皮。 也许，朱允熥就是更加高级文明派来的。 徐怀锦再扭头看时，发现朱允熥又拿出了那个熟悉的信封。 不用说，是陛下许给朱允熥的人来信了。 “哈哈，沐瑶，漂亮！”朱允熥拿着信高声大叫。 徐怀锦道：“吴王，何事如此兴奋？” 心里却有些失落，在他眼中，还是沐瑶漂亮，自己在他身边两年了，他都没有发觉。 “那个解缙，就是你们一直称赞的那个解大才子，真不是个东西！” “解缙典型的墙头草，风一吹就倒！” “这厮不好好给我吴王府看家护院，居然还想打沐瑶的主意。” “结果，沐瑶差点把他给宰了！” “沐瑶扔了一只簪子，把解大才子的门牙打掉一颗，哈哈。” “吓得解缙面无人色，像条狗一样，跑掉了。” “沐瑶，干得漂亮！” 徐怀锦道：“吴王，我要跟着你学功夫，请你教我。” 朱允熥道：“让我教你？不行不行。” “为何？”徐怀锦此时好羡慕沐瑶有一身好功夫。 “两个原因。”朱允熥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是我没功夫。” “二是我没功夫。” 第0487章 歪头你想对咱用刑 朱允炆处理完奏折之后，拿着刘日新给的道符去养心殿。 每天往养心殿里贴上一张，就可以防鬼。 进入大殿，朱允炆拿出一张符，含了一口水，喷了上去，往桌子上一按。 突然，朱允炆看到了两个黑影。 “谁？” “歪头，几天不见，就不认咱了？” 啊，朱允炆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歪头，你是咋了，咱还能吃了你？” 朱允炆想起了刘日新，看来这道符的作用太小，皇爷爷和毛易的鬼魂没镇住。 是不是道符太少？ 或者是道符贴得地方不对？ 朱允炆连忙拿出一张道符，含一口水喷去。 朱允炆拿着喷过水的道符朝朱元璋冲过去。 朱元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啪地一声，朱允炆的湿纸就贴到了鼻子上。 朱元璋气极，一把抓下湿道符，一脚把朱允炆踢翻。 “好你个歪头，竟然给咱行刑，你是想尝尝贴加官的滋味吗？” 毛易一个箭步上前，将朱允炆紧紧按在地下。 贴加官是朱元璋发明的一种刑罚，把犯人固定在长凳上，手脚都捆住，先在犯人脸上放一张纸，然后往上洒点水，使纸张贴紧面部。 湿纸张贴到脸上后，就会影响犯人的呼吸。 有的犯人贴一张还死不了，行刑者就不断地往上加盖湿纸，直到犯人被活活闷死。 贴加官这种刑罚才是杀人于无形，不会流一滴血也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这种刑罚是专门给一些犯法的皇族或者是朝廷大员准备的。 每贴一张纸都是增加“一个品级”，第一张纸叫做九品官，第二张纸叫八品官，很少有人坚持到“一品官”。 “爷爷，您还是回西域吧，”朱允炆叫道：“等我打败四叔，我就发兵征讨西域，杀死哈密王为您报仇雪恨。” 朱元璋这才明白，敢情歪头二孙把咱当作鬼了！ 再一想，也难怪他会把咱和毛易当作鬼。 当时咱给沐瑶交待过，让三孙把咱接回西域。 但也不知道三孙究竟什么时候接，于是就把绳子先缠到腰上，随时做好走的准备。 最后毛易在桌子上留了一个字条，说是回西域了。 难怪，三孙这是被吓着了。 要不是这两年一直跟着三孙，咱要是处在歪头这位置上，估计也会被吓着。 顷刻间就到西域了？ 咱和毛易从养心殿突然消失了，歪头二孙把咱和毛易当鬼魂了！ “歪头，你是把咱当鬼了？”朱元璋道：“你摸摸毛易，鬼的身子都是凉的。” 此时，毛易也明白过来，这是误会了朱允炆了。 毛易伸出手握了握朱允炆。 朱允炆的心才定了定，小心翼翼地走向朱元璋。 “你也想验验咱？”朱元璋伸出手拉住了朱允炆。 朱允炆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爷爷还有毛易，都不是鬼。 “歪头，还记得我坐过热气球吗？有一种热气球，能大能小，还能一下子到万里之外。” 唉，咱总算是理解了三孙，向人解释起来真是为难。 咱坐热气球飞上天的事情，歪头没见过，但一定是听过。 咱只能这样给歪头解释了。 “你也别给咱报什么仇，西域咱算是打下来了，哈密王兀纳失里也被咱给打死了。” “但西域初定，各个部落都需要安抚，还有建一些城池，平安、常升、常森、蓝寿他们都在那里。” “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因此，我在养心殿里待两天之后，得去西域去个三天。” “此事，你任何人都不得泄露。” 朱允炆此时震惊了，皇爷爷居然把西域给打下来了？ 不过，皇爷爷有了热气球这么厉害的物事，几天之间能在西域和应天之间打个来回！ 那么，打下西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吴王善于制造武器等新奇的物件，打下西域一定有他的功劳。 幸亏是吴王死了，要不然，自己真没什么事了。 如果吴王不死，他一定是皇爷爷心中最理想的储君。 而现在，吴王只能是皇爷爷心中的念想。 看到朱元璋回来了，而且朱元璋并不是鬼魂，朱允炆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异常复杂。 皇爷爷回来了，自己顶多能当个储君。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自己的言行都必须考虑到皇爷爷的感受。 要是自己作主，惹皇爷爷不高兴，不要说储君了，不被关起来就是好的。 还得继续当皇爷爷的提线木偶。 从另一个角度看，皇爷爷回来反而让自己更放心了。 因为四叔燕王来势汹汹，自己再也不怕了。 反而是盼着燕军赶快攻到应天。 但接下来，让朱允炆为难的事情还有不少。 比如说，他刚刚向母亲透露养心殿的事，母亲不仅恢复了待遇，反而比过去更加优厚！ 这下子该怎么办？ 皇爷爷一定是饶不了自己的母亲！ 那么，还得狠下心，把母亲再关进去！ 还有一些政策和决定，刚刚作了改变，这马上又得变回来！ 朝令夕改，这是大忌！ 为了减少母亲的罪，为了谋求自己的位，必须舍掉面子！ 哪怕是脸打得啪啪的，也得打！ 朱允炆此时，欲哭无泪。 …… 第二日，朱允炆走进奉天殿，明显带着黑眼圈。 昨晚，朱允炆自然是一夜未眠。 朱允炆刚进来，群臣都齐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炆怒极，手指群臣：“你们，难道忘了我的规矩？” 大臣们都愣了，什么规矩？ “不明白是吧？我说过，一则，不得喊万岁；二则，不得跪拜！你们两条都犯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法不责众？” 大臣们更愣了，你是说过这样的规定，但那是以前的事了。 这两天，大臣们在等候之时，刘洪特别过来交待，让大家跪下山呼万岁。 大臣们都连着喊了两天，也没有见朱允炆恼火。 反而，大臣们跪着喊万岁，朱允炆看起来还十分享受。 这怎么突然又变脸了？ 你宣布这两条规定，看起来是亲近大家！ 但你这么出尔反尔，这就是在为难大家！ 建文帝近期的一系列举动，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朱允炆真想把所有大臣都杖责一遍，来减轻皇爷爷的不满。 但又怕群臣们各种疑问。 责难一番大臣也就够了，相信皇爷爷看到了我的态度。 朱允炆走上台阶，在龙椅前站定，并没有坐下。 解缙正想上前奏报编写《建文大典》的事情，朱允炆先开口点了李景隆。 “曹国公，有件事你得先办了。” 李景隆出列：“陛下，敢问何事？不管何事，臣一定办得妥妥的。” “你即刻前往大报恩寺，将刘日新给我带来。” 朱允炆的吩咐让侍立在旁的老太监刘洪吓了一跳，朱允炆这是要做什么，好像要对刘日新不利。 刘日利不是刚刚给了你道符，镇住了养心殿的厉鬼吗？ 第0488章 你管这叫盛世 李景隆又心塞了，抓人的事怎么都让我干？！ 很明显，这个叫刘日新的犯事了。 这难道不是锦衣卫干的事吗？ 但这么多大臣，总不好细问，那就，抓吧。 李景隆刚上朝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解缙可算是抓住机会了，出班奏道：“陛下，重新编写《建文大典》任务繁重，臣请再增加两人参与。” 朱允炆没有吭声。 解缙道：“一个是方翰林，另外一个人请曲阜孔家派出。” 范敏道：“解人大所言不错。方翰林乃大儒，可为《建文大典》增色，曲阜孔家派人参与，更能得到天下士子的认可。” “够了！”朱允炆喝道。 众人皆愕然，陛下今天又，又反常了？ 重启《建文大典》工作，这是陛下你交待的啊。 解缙十分不解，陛下派刘洪专门到吴王府，让他由吴王府的看门人变成《建文大典》的编纂人，这怎么又变卦了？ 难道是请的人不对？ 对了，请的人不对！ 方孝孺是先皇看中的，原来是朱允炆的人，后来被先皇指派给了朱允熥。 让方孝孺成为了朱允熥的专用讲授。 朱允熥连篇古文都背不上来，有水平的人哪里肯教他？ 但方孝孺真去了吴王府，并且还成了吴王的跟班！ 在别人说吴王废物的时候，方孝孺还很不高兴。 方孝孺的父亲方克勤刚直不阿，方孝孺被称为有其父之风，没想到他竟然佩服吴王朱允熥。 只不过是看在朱允熥正受洪武帝的青睐而已。 因此，方孝孺的人品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而已。 解缙感到，可能因为这几层原因，朱允炆对方孝孺有极大的隔膜。 提出让方孝孺参加《建文大典》编写，让朱允炆很不高兴。 解缙道：“陛下，臣只考虑到了方翰林的才学，没有考虑到他的人品。” 朱允炆道：“解缙，你说方翰林人品不好？” 解缙道：“陛下，方翰林离开您，专门到吴王府讲课，还不是因为审时度势、趋炎附势？” 朱允炆听到此，心中高兴了！ 终于找到了一个停止《建文大典》编纂的理由！ 前几天，以为皇爷爷死了，是鬼魂回来了。 在刘日新给出镇鬼之符后，心中激动之下，就草率地作出让解缙编写《建文大典》的决定。 如今，皇爷爷又回来了！ 必须把《建文大典》改为《洪武大典》！ 幸亏解缙提到了方孝孺，并且还质疑方孝孺的人品，这就给出一个很好的理由。 “解缙，你好大的胆子！”朱允炆又是一声怒喝。 解缙惙惙不安，刚才是哪一句话又说错了？戳中了新皇的哪一个伤疤？ “解缙，方孝孺是我皇爷爷一直都看中的贤能之士，你说他的人品有问题？” “子曰：有教无类。方孝孺肯到吴王府亲授，恰恰证明他师不择徒、事不避苦！” “方孝孺到吴王府教授，这是先皇的旨意，你岂能说他是审时度势、趋炎附势？” “如果方孝孺坚辞不去，岂不是又成了抗旨不遵？” “在我看来，方孝孺为人师表、品行高洁，人品比你强多了！” “解缙，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方孝孺的人品？” 解缙额头的汗颗颗渗出。 天啊，自己又，又撞到了陛下的气头上！ 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谁都知道因为吴王朱允熥与他朱允炆争宠，导致方孝孺如今不被重用！ 如今，朱允炆为了找碴，居然说起了方孝孺的好话！ 说方孝孺品行高洁！这明显就是违心话！ 这样的违心话，新皇居然也说得出口！ 齐泰等大臣也大为惊讶，朱允怎么突然表扬起了方孝孺？ 表扬方孝孺，又贬低解缙！ 说解缙的人品不好！这简直是彻底把解缙这个人给完全否定了！ 有新皇这句话，解缙在官场上的生涯提前宣告结束！ 朱允炆道：“解缙，就凭着你这个人品，不能再编《大典》了，你还是官复原职吧。” “解缙，你仍然去看守吴王府！”朱允炆道：“哪怕风雨交加，不得擅离职守！” 解缙此时既不敢跪下，也不敢上前，原地嚎啕大哭：“陛下，陛下，臣错了，臣错了，请再给臣一次机会。” “蒋瓛，你亲自送解缙前去上任！”朱允炆道。 蒋瓛召出两名锦衣卫，一边一个，架着解缙出了殿。 殿中大臣们都不明白了，解缙这是犯了什么严重错误？ 陛下让解缙当吴王府的看门人，又让他回来编《大典》，如今又让他回去继续为吴王府看家护院！ 这简直是戏弄人、侮辱人啊。 “《洪武大典》的编纂工作，是先皇早就定下来的。”朱允炆走下台阶在大殿最前徘徊。 “不能因为先皇不在，不在此就把《洪武大典》停了。” “更有甚者，还奏请将《洪武大典》改成《建文大典》，这岂不是陷我于不义不孝吗？” 大臣们都微微摇头，新皇太不靠谱了！ 把《洪武大典》改成《建文大典》，难道不是你自己定下的吗？ “《洪武大典》编纂工作不能停，编纂官由方孝孺担任。参与编写人员都是解缙挑选的，以后就由方孝孺定其去留。” “户部和吏部要全力做好配合和保障工作，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盛世必出盛典！一定要把《洪武大典》编成一部旷古之未有的集大成之书，要让其流芳百世、流传万代！” 众人更是无语。 现在是盛世吗？ 根本不是啊！ 现在的大明，处处危机！ 东面的海边有窝寇出没，西南的土族时不时地叛乱。 这些暂且不说，北面的燕王都已经向天下发布了靖难檄文，要“清君侧之恶、还天下之明”。 并且带着十万大军势如破竹，马上就要与耿炳文带领的军队遭遇！ 你管这叫盛世？ 马上就成乱世了！ 此时的朱允炆哪顾得上什么盛世、乱世？ 他想的是一切顺着皇爷爷原来定的来！ 一切以皇爷爷满意不满意、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为标准！ 至于大臣们怎么想，民众们如何看，都不重要。 甚至是大家在背后骂声一片，也无所谓。 只要咱最终站到最高的那个位置，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齐泰感到朱允炆此时如此重视《洪武大典》的工作很不合适。 集中人员和钱粮编书！ 现在必须把所有的资源往北面倾斜！必须全力以赴对付燕军！ 齐泰道：“陛下，依眼下形势，臣以为《洪武大典》一事，必须要编，但要等到击败燕军之后。” 朱允炆转过身来：“齐泰，你说什么？！” 第0489章 朱允炆的不抵抗政策 齐泰心道，陛下对解缙的怒火竟还没有熄灭？ 抗击燕军，这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事关陛下的皇位能不能坐得住！ 作为兵部尚书，如果让燕军步步深入，绝对是失职！ 如果燕王攻到应天、攻破皇城，朱允炆掉皇位，作为兵部尚书的齐泰则是掉脑袋！ “陛下，编纂《洪武大典》固然重要，但迎击燕军更为紧迫，陛下，三思啊。” 齐泰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仍然把他的意思给表达了出来。 朱允炆一时找不到好的理由反驳，心中很是为难。 户部尚书范敏道：“陛下，燕军已兴兵造反，且准备已久，长兴候恐怕独木难支。臣建议，从应天府调二十万精兵，由曹国公率领，北上开封，组成第二道防线。力争将燕军阻在黄河以北。” 朱允炆突然笑容满面，转过身来。 朱允炆之所以面带笑容，是因为他找到了理由。 “范卿，你说得不严谨。燕王并没有造反。” 朱允炆的话让所有大臣一愣，朱允炆不会是发烧了吧，燕军都快打到真定了，还没有造反？ 难道燕王带兵是在游山玩水、走亲访友？ “燕王说，清君侧之恶，燕王承认我是君，因此，这并不是造反。”朱允炆道。 天啊，大臣们差一点绝倒。 朱允炆真的是读书读多了，读多了也读傻了！ 现在，是抠字眼的时候吗？ 人家是打着清君侧之恶的名义，是来夺取皇位的！ “燕王是我四叔，我们有着血脉之亲，怎可刀枪相见、血肉相残？相信我爷爷也不愿发生这种事情。”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真和与四叔兵戎相见，又有多少军士死亡，又有多少家庭离散，又有多少田地荒芜！” “因此，我已有定策。” 齐泰简直了，朱允炆太年轻了，太天真了，太幼稚了！ 燕王如果念着血脉之亲，怎么能起兵造反？ 你朱允炆如果念着血脉之亲，怎么当时要抓周王，怎么又派出人去北平监视，并掌握了北平的军政大权？ 燕王造反，不就是你朱允炆给逼的？ 现在，你倒念起什么血脉之亲了，早点做什么了？ 这新皇，反复无常啊！ 跟着这样的新皇干，恁真累死个人！ 大家都静下来，听朱允炆到底是个什么定策。 “通知耿炳文和沿途各个卫所，遇到燕军，不要抵抗，任其南来。” 朱允炆心道，燕王你快点来吧，你早点到应天，皇爷爷早点现身，结束这一切。 自己如此安排，相信皇爷爷一定会满意。 只要执行“不抵抗”政策，燕王来到应天时，大明的军士不会有损失。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当然，除了燕王。 齐泰急了：“陛下，任燕王南来，不加阻挡？燕王到应天之时，就是你我君臣下台之日！” 范敏当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燕王真的来了，到时候朱允炆应该没有生命之忧，但他重用的臣子就没有好下场，逃不脱一死！ 燕王是什么人？ 杀伐果断，与朱元璋的性格十分相仿。 燕王说要清君侧之恶，不就是指的位高权重受朱允炆器重的大臣？ 朱允炆，满脑子浆糊啊。 “陛下，不抵抗，任燕军南下，不妥，不妥，请陛下收回成命！” 就连吏部尚书周吉士也忍不出提出了反对意见。 刑部尚书王峕也上前一步：“陛下，请收回成命！” 有尚书们带头，其他的官员也都纷纷喊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允炆道：“怎么，你们还想抗旨不成？” “请陛下收回成命！”大臣们仍然异口同声。 朱允炆道：“天子之意，你们怎会懂得？” “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允炆道：“作为臣子，不解天子之意，是为失责失职！占据高位，也只是白白耗费朝廷钱粮！” “我意已定，不必再说。还有，我决意恢复洪武官制。” 啊，文官们都愣住了。 朱允炆更定了官制，将六部尚书从正二品提为正一品，六部的左右侍郎从正三品提为正二品。 这下子，六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的官职又回去了？ 刚刚得到了，又失去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显然，大臣都感到不能再劝下去了。 还是先保住乌纱帽吧。 朱允炆看大家都不吭声了，直接宣布散朝。 大臣们都愣在大殿里。 齐泰心想，朱允炆说大家不解天子之意，此为何意？ 难道朱允炆想集中所有兵力在应天，在应天布下一个大口袋，让燕王钻进来？ 还是再观察一段，看看他在应天有什么动作再说。 …… 塞里木湖，风和日丽，十分适合度假。 朱允熥每天晒着阳光，看着湖水。 在草地上支着烧烤架，从系统空间中兑换了现成的烧烤料。 当然，少不了白酒和红酒佐餐。 “哈哈哈，徐怀锦，我猜出了老朱的用意。”朱允熥拿出了沐瑶的信笑道。 “吴王，你怎么可以叫老朱，这恐怕不妥。”徐怀锦提醒道。 “习惯了，习惯了，没事，反正老，反正我爷爷不在这里。”朱允熥喝了一口酒道。 “安宁郡主说什么了？” “老朱肯定又在装了！他就躲在养心殿里指挥着建文帝，建文帝纯粹成了提线木偶。” “我爷爷的目的很明显了，实行不抵抗政策，让沿途卫所让出通道，让燕军直达应天！” “燕王一到应天，我爷爷就马上现身，让燕王和平缴械！再让建文自动退位！” “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解决办法！” “避免了流血冲突和内部损耗，也节省了大量的粮饷。” “燕王带兵从北平到应天，相当于搞了一次长途拉练。” 徐怀锦这下子总算安心了一些，只要双方不打起来，到时候都有余地。 燕王估计还能活命，但是父亲支持燕王的事情恐怕也就暴露了。 到时候陛下追责之时，父亲估计是逃不了干系。 要想减轻父亲的罪责，就只能靠朱允熥了。 也只有朱允熥的话，陛下才肯听。 在陛下的眼中，朱允熥恐怕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 散朝后，朱允炆就往安禧宫走。 走到半路，朱允炆停住了。 怎么办？ 还要不要把母亲关起来？ 不把母亲关起来，她要是乱说，让皇爷爷听到怎么办？ 说不定，当场就有血光之灾！ 第490章 宫中生变 解缙被两名锦衣卫架着，后面还有指挥使蒋瓛跟着，出宫之后就直奔吴王府。 “蒋大人，不必相送，不必相送，下官自己去即可。” 解缙被沐瑶打掉了一颗门牙，咬字不是很清楚。 蒋瓛笑道：“解大人不必客气，亲自送您到吴王府上任，这是陛下的旨意，作臣子的，哪儿敢有丝毫违背？” “蒋大人，不瞒您说，下官已经成了朝廷上下的笑话了，我堂堂四品官员，却为吴王府看门，实在是……” 解缙再也不敢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可能就会让锦衣卫抓住新的把柄。 果然，蒋瓛道：“解大人，作为臣子，陛下让干啥咱就干啥，哪怕是让你吃屎，你也得吃得香喷喷的！” 解缙忙道：“蒋大人所说如醍醐灌顶，让下官茅塞顿开，受用不尽。” “解大人，为吴王府看门，你就当是陛下对你的考验。” 蒋瓛的话让解缙连连称是。 吴王府到了，解缙悄悄站在吴王府门口。 蒋瓛带着两名锦衣卫回宫复命。 解缙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今天来这里，幸好是上朝之时，路上没有官员看到。 得回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应差，还是蒙上面，抱一把刀。 像现在这么穿着官服，立在吴王府门口，让过往群众看到，少不了指指点点的，太难为情了。 等到蒋瓛消失了街头拐角处，解缙拔脚就走。 “解大人，你怎么又回来了？”后面一个声音响起来。 解缙的身子立马顿住。 扭头一看，吴王府的门开了，沐瑶站在门口，后面自然是那两个丫头。 “是啊，解大人，你怎么又回来了？”梅儿问道。 解缙尴尬了。 前几天就在这里，被沐瑶打掉了一颗门牙。 当时刘洪来告诉他，他不必在此看门了，陛下让他编纂《建文大典》。 于是，当时说了一句话“我还会回来的”。 谁知道，今天果真又回来了。 “解大人，今天穿着官服来，莫非是要摆官威、以势压人？”沐瑶道：“你的刀呢？” 解缙道：“郡主，在您面前，我哪儿敢摆官威？陛下，陛下让我回来，还到吴王府当差。” “你走吧，我们不需要。”沐瑶道。 “郡主，求你让我在这儿吧，我是奉旨看门。”解缙此时真想地下裂开一条缝钻进去。 “你愿意站就站吧。但，院内，你不得进入半步！”沐瑶警告后进了院子，关上了大门。 沐瑶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 陛下又从西域回到了养心殿，朱允炆把改过的事情都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朱允炆为了讨好爷爷，就又把解缙给派到这里来了。 此时，已经聚起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哟喂，解大才子又回来了！” “这怎么变成看大门的了？” “是啊，有才怎么了，考上进士怎么了，不还是看门的？” “对啊，读书这么多，花家里那么多钱，最后还是一条看门狗！” “给人家当看门狗，人家不要！还站那儿不走，癞皮狗啊。” “我那小子没读过书，为曹国公府看大门，跟解才子一样啊。” “解才子读这么多书还是看门的，走了二十几年的弯路。” “人生短短几十年，弯路走了一大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解缙强自镇定，心塞无比。 明天来的时候，一定蒙面，带刀，换装，找两团棉花塞到耳朵里！ …… 夜里，朱允炆站在安禧宫前，徘徊良久。 上午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大一会儿，经过思考他决定再次来到这里。 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看到朱允炆的脸色不好，都不敢说话。 近期，陛下和母亲的关系十分奇怪。 此时，刘洪和蒋瓛都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朱允炆转头道：“滚！都给我滚！” “接近安禧宫十丈之内者，死！” 刘洪和蒋瓛感到朱允炆的反常，慌得赶快逃走。 刘洪上次把嘴都打肿了，这次要再触了霉头，恐怕就不是自扇嘴巴这么简单了。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进入安禧宫。 “都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进来！” 朱允炆一声大吼，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飞奔出去。 吕氏道：“我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朱允炆扑通一声朝吕氏跪了下来：“母亲，我。” 朱允炆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要不要告诉母亲关于养心殿的真相？ “我儿，你今日在殿中要抓刘日新，让解缙又去给朱允熥这个死鬼看宅子，怎么回事？” “你又把六部尚书官降一级，难道就是因为他们让你收回成命？” “我看，他们让你收回成命是对的！” “先不说刘日新，先不说解缙，齐泰他们所讲正是老成谋国之言。” “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燕王，你怎可如此糊涂？” 朱允炆道：“母亲，今日李景隆去报恩寺，寺中人说刘日新早已不知去向，他是畏罪潜逃。” “我儿，刘日新为何是畏罪潜逃？他是有功之人啊。” “母亲，刘日新该杀。因为刘日新根本就是招摇撞骗，骗到宫里来了，骗到我头上了。” 吕氏心想，刘日新说养心殿里有鬼，主要是洪武帝和毛易的鬼魂。 难道说刘日新的道法不高，导致养心殿里又闹鬼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儿莫怕！就算是先皇的魂回来了，也不会找你。一切，自然有为娘给你担着。” 朱允炆感到，只能说到这里了。 再说下去，就要告诉她皇爷爷和毛易不是鬼，是真的回来了。 朱允炆又连连磕头：“母亲，刘日新没镇住，鬼反而是变本加厉了。为了保证您的安全，安禧宫将严禁任何人员出入。” 吕氏腾地站起身来：“我儿，你糊涂了！如此一来，你作为皇帝，威信何在？” 朱允炆泪流不止：“母亲，儿，不孝，也只能如此，也只能如此，我实在是。” 吕氏气恼地指着朱允炆，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我儿，养心殿里，莫非不是鬼魂，是洪武——” 啊！ 安禧宫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把刀横着卡在吕氏的脖子上，血从刀柄汩汩涌出。 第0491章 一本万利的赚钱方法 吕氏瞪大双眼，仰天而倒。 卡在脖子上的刀碰到地面，弹跳了一下，当啷一声落到一边。 朱允炆急忙上前查看，扶起了吕氏。 朱允炆大恸，哭出声来。 突然，朱允炆被捂住了嘴。 “殿下莫哭，还是先料理后事吧。” 是毛易的声音！ 朱允炆强自止住哭声。 果然，来者正是毛易，一身黑衣，蒙着青巾。 “殿下，陛下对吕氏如此，已经是最大的恩典。” “陛下吩咐，此事，就此打住，不可声张。” …… 第二日，应天传出一条消息：朱允炆的母亲吕氏一大早乘轿回娘家省亲了。 朱允炆亲自送轿子出宫。 轿子边只有几名锦衣卫随行。 很多人这条消息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作为皇帝的母亲，省亲居然如此简陋！ 这是继承了先皇朴素、节俭的作风。 想想这些天来，朱允炆一切都按照洪武朝的规矩来。 改过来的规矩又全都改回去了。 本来，洪武大帝死了，来了一个建文帝，官员们觉得好日子来了。 因为洪武朝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对于官员们的束缚太紧了，对于官员们的惩罚太过严酷和血腥。 犯一点小错误，就会受惩罚，甚至是被杀头。 万一与哪个大案发生点联系，就免不了被诛连九族。 洪武，自然是以猛治国。 建文，自然是以仁为本。 果然，建文帝登基之初就公布了一系列措施。 首先是提高文官级别，六部尚书和左右侍郎都普遍上浮一级。 与洪武帝相比，朱允炆对于大臣显然是温和多了。 大臣们在上朝、办事之时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 终于，洪武朝结束了，新的时代开启了，大臣们均是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几天，朱允炆的性格大变。 从过去的宽仁温和变成了易怒狂暴！ 辱骂惩罚与他亲近的大臣！并且是故意挑刺！ 蛮横无理，毫无道理可讲！ 特别是对于解缙，虽说此人有才无德，但也不至于被如此侮辱。 朱允炆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份。 说过的话，居然还可以不算，刚刚提拔了六部官员，马上又回到了过去。 朱允炆同意编写《建文大典》，后来又改回《洪武大典》，后来又让编《建文大典》，近期又让编《洪武大典》。 就这么一部大典，思路换来换去，总编纂由解缙换成了方孝孺。 就因为这部大典的名称问题，把解缙几乎整得死去活来、差点疯掉。 大臣们感到，朱允炆过去那种温良谦让，都是装出来的。 能力上根本比不过先皇，他就在暴虐上超过先皇！ 现在看，朱允炆对于大臣的暴虐不仅仅是向先皇看齐，更有赶超的趋势。 先皇整人总还给出个理由。 朱允炆整人连理由都不给，就算给出理由，也是牵强附会、不能服人。 …… 朱允炆还没有来，大臣们都默然，木木地站着。 谁也不知道今天有哪个大臣会倒霉。 至于燕王正杀向真定，耿炳文会不会执行“不抵抗”政策，四品以下的官员也不怎么关心了。 改朝换代又如何？ 燕王攻下应天，当上了皇帝，总不能把上一朝的官员全都杀光吧？ 就算是清君侧之恶，那也是三品以上的、位高权重的、与朱允炆亲近的人。 今天大殿中新来了一个人，是翰林院的方孝孺。 在洪武一朝，方孝孺负责教授皇子皇孙们的功课，因此不必上朝。 再后来，朱元璋让方孝孺专门去吴王府教吴王朱允熥功课，也不必上朝。 朱允炆从监国、登基到现在，方孝孺一直潜心研究学问，深居简出，人们几乎把他给忘了。 哪知道，方孝孺突然被朱允炆点名，让他取代解缙，负责编写《洪武大典》。 方孝孺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从得知先皇和吴王以及六万明军死在大漠后，方孝孺突然之间心灰意冷，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管不问。 哪知道突然被新皇点名，负责编先皇定下的《洪武大典》。 朱允炆进来就走上台阶，立于龙椅之前。 “方卿，我未与你相商，就让你负责编写《洪武大典》，你不会怨我吧？”朱允炆上来就与方孝孺说话。 众人又是一愣。 朱允炆今日是怎么了？ 朱允炆上朝时，眼圈还是红的。 这是一种不好的预兆，这是要整治某个人的节奏啊。 没想到，朱允炆突然满脸堆笑！ 朱允炆对于方孝孺的恭敬态度，实在是有些过份。 就算是方孝孺有大才，就算是要尊重大儒，你也不至于如此掉价！ 很多人想起了沐英、蓝玉、铁铉、沐瑶和陶成道。 朱允炆对他们也是如此，讨好加谄媚！ 齐泰心中一动，沐英、蓝玉、铁铉、沐瑶、陶成道，还有眼前的方孝孺，似乎都是吴王朱允熥的人！ 特别是郑和！ 解缙曾提出建议，拿掉郑和的杭州知府帽子，哪知道朱允炆也不同意。 凡是与吴王朱允熥有关的人，朱允炆竟然都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尊重。 不是最大限度，而是超过限度！ 朱允熥和这些人，当时可都是与朱允炆作对的！ 朱允炆为何偏偏对他们如此之好？！ 齐泰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脑壳子疼。 “陛下，能编写《洪武大典》，实在是荣幸之至。”方孝孺道。 方孝孺觉得新皇客气得出人意料，皇帝让臣子干什么事，还用得着商量吗？ “《洪武大典》的内容怎么编，我不管，方卿你定即可。我就一条要求。”朱允炆说道：“《洪武大典》中关于洪武朝制定的律条要再梳理。” 方孝孺道：“先皇所订之法，所涉繁杂，臣一定全部梳理清楚，一点不落地编入。” 朱允炆道：“不，先皇所订之法中有关骑马、坐轿、穿衣等规矩统统去掉。今后，这些规矩也都要统统废除。” 方孝孺一惊，问道：“陛下，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没有规矩就没有尊卑，万万不可去掉。” 朱允炆道：“这些规矩过于繁杂细琐，一不小心就要触碰。让官员们没空办差，让百姓们没空做事。” “陈规必须废除，众卿不必多言。” 说出这些话，朱允炆才松下一口气。 废除这些规矩，真不是他想做的，而是爷爷要求他这么做的。 并且爷爷还告诉他为什么要废除这些规矩。 爷爷自己立下的规矩不好自己废除，于是就让他来废除。 这么干要担负一定的骂名啊。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做的事应该有不少人在背后骂了。 骂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所有官员都不吭声了。 朱允炆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把先皇定下的规矩给废除了！ 朱允炆不是一切遵循先皇定下的规矩吗？这怎么又变了？ 齐泰直感到一阵眩晕，朱允炆这种搞法，忽左忽右、忽东忽西，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 沐瑶写信告诉朱允熥关于京师中发生的情况。 朱允熥大为惊讶，朱元璋居然让朱允炆废除了他立下的这些规矩！ 所有人都意料不到！ 意料不到！ 哈哈！朱允炆哈哈大笑起来。 徐怀锦走过来问道：“吴王何事高兴？” 朱允熥道：“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一本万利的赚钱方法！” “吴王，你的大明盐业、报业应该赚不少钱了吧？为何还要赚？”徐怀锦真不理解，吴王怎么对钱这么感兴趣？ “差远了！我大明科技院就是一台吞金兽！因为科技发展，投入巨大，可能试验一千次才能成功一次，花钱如流水啊。” 第0492章 科举制度改革 养心殿。 朱允炆又端着食盒进来了。 现在的皇宫，有两个地方成为了禁地。 一个是安禧宫，一个是养心殿。 朱允炆对上述两地都作出了严格规定：二十丈内不得有人。 “歪头，你不要埋怨咱。你有时候动一些歪心思，不都是吕氏教的？” 朱元璋道：“到时候，咱要是把你娘跟刘洪、蒋瓛一道处死，你将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天下人？” 朱允炆其实已经平静下来了。 作为皇孙当中最出色的，朱允炆对皇家当然有着深刻认识。 不管是从历史上，还是在现实中，他都感到了皇家内部的残酷、冷漠和无情。 吕氏在朱允炆看来，是绝对称职、爱他护他的娘亲。 但在皇帝看来，吕氏就是干涉政事、祸乱后宫的罪人。 特别是吕氏为了让朱允炆更加顺利地登上皇位，让儿子的皇位更具有合法性，就与刘洪、蒋瓛合作，共同伪造了陛下的密旨。 这对于陛下来讲，吕氏不可饶恕、必死无疑。 朱允炆虽然心痛如刀绞，但也无可奈何，根本不敢对他爷爷有丝毫怨言。 朱允炆感到，此后必须更加小心，对于皇爷爷不能有丝毫忤逆。 否则，娘亲的死毫无价值。 刚才朱元璋的话，让朱允炆看到了一丝希望。 皇爷爷居然担心到时我无法自处！无法面对天下人！ 所以皇爷爷才让毛易悄悄下手，并没有对外声张。 如果对外声张了此事，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 如果今后自己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或者是被关到凤阳高墙，也就谈不上面对天下人。 皇爷爷秘密处死母亲，分明为自己今后留下后路！ 朱允炆心中的悲痛，此时居然大大减轻。 “歪头，这几天，我和毛易去西域，三天后再回来。”朱元璋交待道：“你就待在这里，看看咱和毛易是怎么去西域的。” 朱元璋估摸了一下时间，拿过绳子绑到了腰上。 毛易也绑上了。 朱允炆十分疑惑，但不敢问，去西域，为何要把绳子绑到腰上？ 忽然，朱允炆只觉得眼前一花，朱元璋和毛易，没了！ 尽管朱元璋提前有交待，但朱允炆还是被惊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朱允炆赶快爬起来，跑出殿外，绕了一圈。 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再进入殿中，看看头顶，顶部连条缝都没有！ 朱允炆咬了一下自己手，疼，真疼！ 这是真的！ 皇爷爷真的可以随时消失，可以去西域！ 天呐，没想到皇爷爷这么厉害！ 自己过去一直都不知道！ 对了，皇爷爷说他有什么比热气球还快的东西，难道就是他们缠在腰上的绳子？ 昨天过来送食盒的时候，倒是看到桌子上放着两根绳子。 当时觉着这绳子并不粗，但很是精致，没有太在意。 应该就是这两根绳子，是比热气球还要神奇的输送器具！ 下次，等到爷爷和毛易回来，是不是把这绳子借过来试一试？ 朱允炆又进入养心殿的两个偏殿。 朱元璋和毛易都分别在两个偏殿中睡觉。 突然，朱允炆看到朱元璋的床边，放着一件十分奇怪的衣服。 应该是一件外衣，看起来厚厚的，里面好像是塞满了棉花，应该是一件冬衣。 现在是夏天了，穿不上了。 朱允炆捏了捏、掂了掂，发现分量非常轻，比寻常的棉袍轻太多了。 再一看衣服的料子，比丝绸还要丝滑！ 这应该是尚服局购买或制造的新式衣服。 …… 塞里木湖。 朱允熥和徐怀锦仍然在这里玩，没有再往别处走。 时间已到，朱允熥按照之前与朱元璋的约定，该把朱元璋从应天接过来了。 收回绳索。 放出绳索！ 朱元璋和毛易就出现了。 徐怀锦忙过来向朱元璋请安。 “爷爷，我在这里玩了三天，一直没动，就是想让你看看塞里木湖。” 朱元璋问道：“允熥，专门让咱看这个湖，这湖有何特殊之处？” “塞里木湖，这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因此被称为：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 朱元璋道：“允熥，这湖有啥看的，还最后一滴眼泪，不吉利。你得赶快动身，尽快赶到应天。” “爷爷，人不能太忙啊。人一定得学会放空自己。人类很多科学成果，都是闲极无聊，天马行空，甚至是胡思乱想才诞生的。” 朱允熥边说边给朱元璋倒上了一杯酒。 朱元璋知道，朱允熥是一向有理，不管什么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允熥，就你的歪理多！”朱元璋笑道。 「唉，我说这些，老朱根本就不懂啊。」 「牛顿闲坐在苹果树下，发现苹果掉下来，就探究为什么，于是就产生了万有引力定律。」 「有人说，西方的科学发现，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用。」 「西方的科学家都是出于对世界、对宇宙的好奇心。」 「好奇心，是科技发展的第一动力源泉。」 「国人其实并不缺少好奇心，而是好奇心被扼杀了。」 「花夏古代科技曾经领先世界，但是到了近代，我们的科技成果却是黯然失色。」 「我们的文明与西方文明在近代开始了对撞。」 「文明的冲突面前，近代的我们一败涂地。」 「区别在于，我们缺乏好奇心，缺乏想象的翅膀。我们太过强调经世致用。」 「花夏古代科技是以实用为基础的经验主义科技，主要包括农、医、天文、算学。」 「而西方的现代科技则是以古希腊形式逻辑和伽利略实验科学为底座的。」 「明代为何没有出现有突破性的技术？主要是因为束缚太多，人民太苦。」 「连温饱都没解决，还去格什么物，探寻什么规律？」 「那些解决温饱的文人们、官员们，一心想着当官，都在揣摩皇帝心思，哪里有什么精力考虑别的？」 「所以，大明科技要想进步，要想为后世奠定发展基础，必须做到两条。」 「一条是：给人松绑；第二条是：让人富足。」 「老朱让朱允炆废除了一些繁琐的规矩，这是松绑的开始，不错。」 「让人富足这个目标，老朱还没这个本事。」 「老朱作为开国皇帝，打江山是头猛兽，抓经济只是菜鸟。」 朱元璋又，又被三孙打击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在赚钱方面，咱是真的不如三孙。 要是三孙愿意，他的那些物件，随便出手就是大把大把的钱。 「现在的问题是，我虽有很多物件，但是大明目前还造不出来。」 「别看一个小小的圆珠笔，想要造出来，必须有一个完整的科技体系和工业体系。」 「因此，必须提前布局，普及科学知识，培育科学精神，促进科技发展。」 「科学发展必须从娃娃抓起，必须从学校抓起。」 「考试就是一个指挥棒！」 「必须让自然科学同其他内容一样，进学校、进教材、进考试。」 「我可以编一套教材，但又怕人们接受不了。」 「那就找一本大家都知道的书，让大家先接受。」 「向老朱直接说吧。他要不同意，我就不当储君！」 三孙，居然以为咱不同意！ 经过两年多的偷听心声，看三孙用新武器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咱怎么能不知道科技的巨大好处！？ “皇爷爷，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朱允熥道。 朱元璋知道朱允熥想说什么，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书。 “允熥，对爷爷说话，不必躲躲闪闪的，要直奔主题。” 朱允熥组织了一下语言：“爷爷，我建议将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纳入教育体系，作为童试──乡试──会试──殿试的必考内容。” 朱元璋问道：“这是为何？” 朱允熥道：“《梦溪笔谈》是一部奇书，几乎无所不包，天文、历法、气象、地质、地理、物理、化学、生物、农业、水利、建筑、医药、历史、 . 文学、艺术、人事、军事——” 朱元璋立马打断：“允熥，别说了，听起来脑仁儿疼。咱同意，咱同意，成了吧？” 朱允熥极为高兴。 「没想到老朱竟然同意了！」 「可能是嫌我太啰嗦了，于是直接同意了。」 「科举制度改革，涉及面广，一定会引起强烈反响！甚至是反对！」 「老朱想都不想，竟然同意了？！」 朱元璋心道，三孙误解了，咱现在的原则是：凡是三孙说的都是对的，凡是三孙说的，咱照着干准没有错。 「哈哈，给沐瑶去一封信，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朱元璋又不理解了，三孙的思维又跳跃了！ 刚刚说着科举考试呢，怎么又突然想起发大财？ . 第0493章 爷孙配合坑文臣 应天城，在皇宫前最繁华的街道，开了一家赌坊。 此事引起了官员和百姓的广泛关注。 在洪武朝，朱元璋是严禁公开赌博的。 大明建立之后，朱元璋发现京城有不少游手好闲之徒聚赌成习，心中十分气恼。 毕竟，建国之初，百废待兴，这些人却不务正业，长期下去，既不成体统，又影响很坏。 于是，朱元璋决定下令禁赌，其方法十分奇特。 他先传旨，命人建造一座楼房，取名“逍遥楼”。 朱元璋接着又传旨，把赌徒们都抓起来囚禁在“逍遥楼”里，让他们在里面痛痛快快地赌，但不给饭吃。 直到赌徒们饿得不行后，再告诉他们成天赌博，不务生计，只能饿死。 不少人还真的就戒掉了赌瘾。 为彻底禁赌，朱元璋又重治“赌头”，就是开设赌局的人，不但籍没家产，成年子孙还得发配充军。 官吏参与赌博者，罪加一等。 当然，如果是不开赌坊，在私人聚会、喝酒助兴等场合就某件事打赌，则不在打击之列。 朱元璋禁赌规定的很细，凡是没有筹码对换、骰子、赌盘等赌具的，一律不算赌坊。 因为好赌是汉人的天性。 有很多事情在模棱两可、无法判决之时，用赌的方法来解决，就不会引起争议。 愿赌服输，谁也没话可说，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约定俗成的习惯。 在杭州之时，仇占可、王清选等人组织的四人赌局，想坑吴王，朱元璋当时权当是没看见、没听说。 而现在，在最靠近皇宫的黄金地段，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一家赌坊。 就看朱允炆对赌坊的态度如何了！ 锦衣卫向朱允炆汇报之后，朱允炆居然下令，不得干扰赌坊的正常营业。 这就意味着，朱允炆不禁赌！ 再结合朱允炆在大殿中宣布废除先皇的规定，官员们迷乎了，朱允炆对于先皇到底是顺着来，还是反着干？ 不过，这个赌坊名为赌坊，却是与之前的赌坊完全不同。 连最基本的赌具都没有。 他们开出了第一个赌局的核心内容是关于科举考试的。 赌局从小到大分为两个价码：朝廷要进行科举改革；朝廷要将沈括《梦溪笔谈》作为考试内容。 就围绕这两个内容下注。 下注最少是五两黄金起。 赌局一出，京城哗然。 朝廷要进行科举改革？ 这怎么可能？ 现在朝廷面临的最大危机是燕王的叛乱！而不是人才的选拔！ 现在不是修内政的时候！ 而是平内乱的时候！ 赌坊的老板是不是钱太多没处花了？ 朝廷进行科举改革不可能，将沈括《梦溪笔谈》作为考试内容更不可能！ 因为科举考试的内容都是先皇定好的！ 没有哪个敢更改！ 更何况，这么多年，这么多官员都是这样选拔出来的。 很多学子从小就是读着这些书，现在猛地增加了新内容，岂不是增加了学子们的负担？ 更何况，沈括的《梦溪笔谈》只是不入流的杂书！ 如此杂书，怎么可能列入科举考试的内容？ 这个赌坊的老板，到底是谁。 这引起了官员和百姓们的极大兴趣。 最后从锦衣卫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开赌坊的人是大明实业集团的掌柜孙仲连。 说起孙仲连，那可是大名鼎鼎！ 大明实业集团的掌柜，是大明科技院的强力支撑者。 大明科技院本身不赚钱，只花钱，所有的钱都是大明实业集团挣来的。 大明实业集团 就连朝廷都垂涎三尺。 户部将大明盐业和大明报业收为朝廷所有，后来新皇朱允炆大怒，斥责户部尚书范敏并给予大明实业集团双倍赔偿。 现在孙仲连开这么一个赌坊，设下一个必输无疑的赌局，明摆着是给大家送钱的！ 孙仲连的后台是大明科技院。 大明科技院现在是陶成道说了算。 陶成道这是当散财童子吗？ 又一个劲爆消息传来：参加赌局的赌客必须是文官。 如此奇怪的规矩！ 只有文官才可以参与！ 武官没有资格！ 陶成道和孙仲连这是想给文官送钱！ 他们都想通了，现在是建文朝了！ 建文朝，当然是文官当政、武官歇菜。 陶成道这是向朱允炆和文官集团服软！ 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参与呢？ 这是陶成道和孙仲连给所有文官的一次极好的发财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朝中文官个个蠢蠢欲动，如同打了鸡血，都不约而同回去收拾细软。 有的把老婆的嫁妆都拿了出来，有的则是到处去借钱。 更有甚者，个别文官借不来钱了，就找武官借。 一时间，京中的文官们把燕王反叛的事情都给忘了。 其实这个赌坊是朱允熥告诉沐瑶，让孙仲连出面开的。 …… 正在塞里木湖度假的朱元璋，从沐瑶的信中了解到到京城的情况，不由得有些沮丧。 因为朱元璋和朱允熥也打了个赌。 朱元璋认为文臣们因为打赌已经吃了大亏，不可能再参与类似的赌局。 当时，几乎所有文臣都被三孙给坑了，都欠了钱。 后来，三孙免除了他们的债务，但是必须参加大明科技院的建设。 官员们去干下等人才干的活，他们实在是没面子。 但是欠了钱，面子就不算什么了。 其中，仇占可欠得最多，欠了两千五百两黄金。 终于，仇占可疯掉了。 没想到这些文臣们把这些教训全给忘了，居然四处凑钱准备参加赌局！ “爷爷，不要太高估人性！不要看有些人满口仁义道德，但是一到事上，全都暴露了。” “那种道德高尚、心口一致的人有多少？” “人性往往经不起考验。别看他们口口声声为了朝廷，真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李自成攻陷京城之前，明代最后一个皇帝崇祯曾为挽救江山社稷做了最后的努力。」 「崇祯皇帝放下皇帝之尊，去哀求大臣和亲戚们捐款，给防守京城的士兵发军饷。」 「崇祯皇帝自己省吃俭用，节衣缩食，宫女不够用了，也不敢扩招，他甚至把宫里的金银器皿、大殿里的铜壶都当掉了，充作军饷。」 「但是，皇亲国戚一毛不拔，满朝文武装疯卖傻。」 「崇祯明明知道这帮人贪污受HUI，有的是钱，他也屡屡以国家民族大义来晓喻他们，但权贵们就是不愿意放血，他虽贵为天子，却一点辙都没有。」 「城破之后，那些在崇祯皇帝面前哭穷的“铁公鸡”们，在李自成军队的酷刑前，纷纷交出了惊人的财富。」 「国丈周奎，当初哭着喊着只肯掏一万两银子的守财奴，禁不住严刑拷打，被李自成抄出了无数奇珍异宝，拉了几十车，光是现银就足足有53万两之多。」 「经过残酷拷掠，李自成军共得银七千多万两，都让人重新熔铸成巨大的中间有孔窍的方板状银板，后来运往长安。」 朱元璋气愤已极：“如此臣子，要之何用，该杀！” “爷爷，不至于杀了他们。我只是让贪心之人多出点血，等于是支持大明科技院的建设了。” “爷爷，凡是参与赌局，并且下注越多的人，都不值得同情，但也不至于杀头。” “还有，爷爷，您可千万配合好啊。您已经定下的决策，不能出尔反尔。” “我利用您的决策设下这个赌局，也只是搂草打兔子。” 朱元璋道：“还用你说？咱回去就让歪头办！就让这些大臣们长长记性！” . 第0494章 排队下注 应天秦淮河的一处酒楼，国子监祭酒白齐修与礼部郎中王清选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白大人，没想到我们也有走出典诏狱的一天。来，喝一个。” “王大人，你我出狱已两月有余，未曾一聚，实在是当哥哥的考虑不周。” “王大人，刚刚出狱，还是小心为妙。” “白大人所说极是，因此今日，就你我二人。” 白齐修和王清选因为弹劾吴王朱允熥炸毁了夫子像，被朱元璋直接投进了典诏狱。 朱元璋从应天出发之后，白齐修和王清选一直关在锦衣卫的典诏狱中，并没有进行审理。 因为朱允炆监国，所以白齐修和王清选在狱中并没有受罪。 朱允炆登基之后不久，就把白齐修和王清选放了出来，都把他们官复原职。 白齐修是正四品，王清选是正五品。 白齐修请王清选吃饭，最主要是看中了王清选有钱。 王清选来自浙东大族，家族财力雄厚。 白齐修之所以请王清选吃饭，主要目的是：借钱。 他看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孙仲连开的赌坊提供的。 白齐修说明来意，王清选顿时也来了兴趣。 尽管王清选很有钱，但谁也不会嫌钱扎手。 孙仲连的赌坊这么搞，显然是在洒钱，并且还是定向洒钱，不要白不要。 “白大人，我觉得此事还得落实一下。比如说，朝廷是不是真的有改革科举的打算？” 王清选的提醒，让白齐修的酒醒了一大半。 是啊，科举制度改革，科举考试的内容是什么，这都是朱允炆说了算啊。 “王大人，会不会大明科技院准备向陛下提出改革科举的建议？甚至，大明科技院已经提出了，陛下已经初步同意了？” 白齐修的提醒，让王清选愣了一下。 是啊，这很有可能啊。 现在朱允炆有求于大明科技院！ 特别是朱允炆看中了大明科技院的火铳、手雷等武器。 “对，白大人，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圈套？这是陛下和大明科技院合伙搞的一个圈套？” “没错，王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大明科技院赚文官的钱，造更多的火器！” “就等到燕军直接到应天，用这些火器一举消灭燕军！” 王清选和白齐修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补充、相互完善，居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此时，酒楼上菜的伙计笑了一声：“两位大人想来想去的，有什么用？直接问皇帝，啥都明白了。” 王清选和白齐修相视哈哈大笑，是啊，直接问皇帝不就得了！ 考虑问题还是太复杂了，反而被一个伙计给点醒了。 明天上朝前，联合其他官员问一问就行了。 这天晚上，文官们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有的是担心这个政策是不是真的，有的是因为筹不到更多的钱而心慌。 第二天上朝，吏部尚书周吉士首先站出道：“陛下，京城出现了一个赌坊，为大明科技院开办，他们说朝廷要改革科举制度，可有此事？” 朱允炆道：“哦，竟有此事？科举制度一直好端端的，为何要改？” “赌坊如此说，只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不必理它。” 文臣们顿时放心了，看来，陛下根本没有改革科举制度的打算！ 看来，这是大明科技院真的要给文官们撒钱了！ 齐泰昨天也拿不准到底该不该下注，此时听到朱允炆的话，心头大定。 不少文官开始着急了，能不能快一点结束？ 快一点结束，就赶快回家拿金子，让人赶快去赌坊下注！ 完全可以想象，文官们肯定是把多年来的积蓄全部搜罗出来，全部投了进去。 人家大明科技院撒钱，总是有个限度的。 到了一定限度，人家的赌坊会随时关门，不接受任何下注。 这就看谁的速度快，看谁下手早！ 早去了吃肉，晚去了喝汤，最后去的啥也没有。 朱允炆站在龙椅前，觉得十分奇怪，大臣们居然没有其他要说的？ 既然没说的，那就刚好。 朱允炆还真怕大臣们提出来抗击燕军的事情。 因为自己提出了沿途不得抵抗的政策，引起了京城的轰动。 大臣们对“不抵抗”政策的不满，朱允炆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朱允炆最害怕的是，那些年轻气盛、脾气暴躁的御史们，他们一旦联起手来，抨击不抵抗政策，并且非得讨个说法，还真不好办。 今天，大臣们居然是无本可奏！ 正合吾意！ 散朝！ 朱允炆宣布完就走了。 朱允炆刚走，奉天殿的文臣们全都动了，急火火地向殿外奔。 站在后排的下级官员们总算是占据了一回有利地形，率先出殿，小步疾走。 后面的文臣们都抛却了平时的矜持，大步流星，往外急奔。 没有动的是武官。 武官们没动，却被想出去的文官们给挤到了一边。 武官们都摇了摇头，这些个文官们真的是，唉，斯文扫地啊。 平时人五人六的，一看有利可图，一个个的都现了原形！ 武官们感到赌坊出这个赌注非比寻常，因为赌坊是大明科技院的。 上一次，吴王朱允熥就搞了一个赌局，让武官们赢得是盆满钵满，文臣们输得连底裤都没有了。 这一次赌局，居然不让武官们参加，只让文臣们参与。 一些武官感到，这次，文臣们说不定输得更惨！ 因为这个赌局，好多人想起了吴王朱允熥，想到了疯掉了、被关起来的仇占可。 这次赌局，会不会产生更多的仇占可？ 文官们奔出大殿，穿过宫墙，四散而去。 不一会儿，各色人等背着包袱又朝堵坊迅速汇聚。 不一会儿，赌坊被文官或文官们的亲属、下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因为下注需要办理相关手续证明，加上赌坊地方小、人手少，办理起来非常慢。 排队的人不肯离开，就由家里人送饭。 接连两天，很多小商小贩都来了，特别是别处卖小吃的铺子都派人过来，针对排队的人群售卖。 多年之后，很多小商小贩都还清晰地记起这次排队下注事件。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事件会是今后大明证券市场的标志性事件。 谁也没有料到，这里会成为大明金融市场的发源地。 第0495章 史上最大骗局 第三日傍晚，想下注、能下注的文官们都来了，赌坊门前冷清了下来。 朱允炆急匆匆走入养心殿，因为三天时间差不多到了，爷爷应该从西域回来了。 朱允炆进殿后一直在观察。 想看一看皇爷爷和毛易到底怎么进来。 停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朱允炆眼前一花，两个人出现在大殿中。 果然，果然是皇爷爷和毛易！ 朱元璋哈哈一笑：“不过瘾，不过瘾，下次慢点就好了，这还没看风景呢，就从西域回到了养心殿。” 朱元璋边说边解下腰间的绳索，放到桌子上。 朱允炆对此只有惊奇，没有害怕。 他已经接受了皇爷爷可以在西域和应天之间来回快速穿梭的事实。 “爷爷，您吃过饭了吧？”朱允炆赶快道：“如若没吃，我亲去尚食监交待做几个可口菜。” “吃过了，咱在西域吃过饭才回的。” 朱允炆又是一惊，爷爷居然是吃过饭才回的应天，这速度得有多快呀，简直跟《西游记》中孙悟空一样。 一个跟头就是十万八千里！ 《西游记》正是吴王朱允熥写的。 其实仔细想一想，吴王朱允熥其实也是个人才，只不过只喜欢钻研一些冷门，搞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在关键时候还能用得上，比如说他把陶成道找回来，搞了一个大明科技院。 大明科技院研制出来的火器已经证明了威力。 如果不是皇爷爷在，自己还真要靠大明科技院来抵挡燕王了。 可惜了，吴王死在了沙漠，成了皇爷爷心中的念想。 此时的朱允炆已经忘了，吴王朱允熥曾经是他最大的威胁。 “唉，尚食监的饭菜是越来越差了。”朱元璋道。 “爷爷，明日我就把尚食监的监正换掉，请正宗的凤阳厨子来。”朱允炆赶快表态。 朱元璋一愣，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不用换了，奢侈之风不可涨，咱得保持本色。” 这几天在塞里木湖边，跟着三孙、徐家丫头吃饭，顿顿不带重样的。 有各种烧烤，各种炒菜，还有不同的酒，把咱的嘴给养刁了。 朱元璋突然想起三孙交待过的事，对，就是改革科举制度！ “歪头，给你交待个事，务必办好！”朱元璋说道。 朱允炆兴奋加激动，鼻子一酸，差一点流泪。 皇爷爷交待任务了，要求务必办好！ 这么多天来，这是皇爷爷如此郑重其事地交待，这说明，我在爷爷心中的形象正在慢慢挽回！ “爷爷，您吩咐，再难的事，孙儿也要办好。” 朱元璋道：“当前的科举考试内容，已经不适应大明的发展了。大明的发展，不仅需要治国人才，更要有技术人才。” “因此，改革科举制度，培养多种人才势在必行！” “改革也不必全盘推翻，不宜动作过大。” 听到这里，朱允炆简直了，天啊，今天在朝堂上，周吉士问我会不会改革科举制度。 说是大明科技院开了一家赌坊，赌坊赌的就是朝廷要朝廷科举制度改革！ 天啊，有这么神吗？ “你明日就宣布，今后，将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纳入教育体系，作为童试──乡试──会试──殿试的必考内容。” 朱允炆呆立在原地。 朱元璋冷笑道：“歪头，怎么了，不想干？” “啊不，爷爷，我干，我干，”朱允炆从恍惚中醒来：“明日，孙儿就宣布。” …… 第二日上朝，朱允炆站在龙椅前，显得有些疲惫。 昨天晚上，朱允炆想了一夜。 大明科技院为什么这么神，居然猜中了皇爷爷的意图，并且还猜中了考试增加了什么。 百分之一百的准确！ 明白了，肯定是沐瑶！ 绝对是皇爷爷作出了决定之后，先告诉了沐瑶！ 恐怕在前几天去西域之前就通知沐瑶。 沐瑶作为女子不方便出面，于是就让大明科技院出面，办这个赌坊。 皇爷爷这是要让沐瑶大赚特赚！ 同时，皇爷爷也想让文臣们血亏！ 文臣们一定是惹到了皇爷爷！ 否则，皇爷爷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坑他们！ 怎么办？ 昨天站在这里明确地告诉大家，朝廷不会搞科举制度改革。 今天我就宣布朝廷要搞科技制度改革？ 这又是在自己扇自己的脸呐！ 想想刘洪那天，自己扇自己的耳光，不好受啊。 朱允炆觉得，实在是难以启齿！ 但是皇爷爷交待的事项，不仅要办，还得办好！ 不开口不行了！ 还是那句话，面子不值钱，位子最重要！ 只要能得到位子，管它什么面子！ 大臣们一个个地看着朱允炆，等着他开口。 朱允炆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今日，我宣布一件事情。” 大臣们都竖起了耳朵。 “今后，将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纳入教育体系，作为童试──乡试──会试──殿试的必考内容。” 啊，奉天殿炸锅了。 大臣们议论纷纷。 陛下虽然没有提到改革科举制度这些个字眼，但是内容就是科举制度改革！ 而且增加了必考内容！ 考试内容的增加，就是最核心、最关键的科举制度改革！ 天啊，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唾面自干？ 你昨天刚刚说不搞科举制度改革，今天就改了口风？ 陛下分明是在和大明科技院沆瀣一气，他们为了掏空文臣们的家底，联起手来设了一个赌局！ 不，是骗局！ 史上最大骗局！ 这样的大明，还有明天吗？ 难怪燕王发出了檄文：清君侧之恶、还天下之明。 大明朝给大家发的薪俸本就不高，朱允炆现在几乎是赤裸裸地来抢劫了！ “陛下，不可，不可啊！”国子监祭酒白齐修扑通一声跪下了。 白齐修自出了典诏狱、官复原职以来，是第一次在朝堂上说话。 因为他不得不说话了。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坚持推行科举制度改革，那自己干脆就甭活了。 因为他向王清选借了黄金五百两，如果输了，他不仅拿不回本，还倒欠赌坊三千两！ 朱允炆看到白齐修跪下了，似乎明白了皇爷爷为什么生气了。 因为白齐修故意给大明科技院捣乱，故意搞了一个夫子像放在大明科技院的地盘上。 最后因为这件事，白齐修被锦衣卫投进了典诏狱。 皇爷爷要杀掉的人，自己居然放了出来并且官复原职！ 皇爷爷不生气才怪！ 白齐修，别怪我狠心，是你自己今天主动跳出来的！ 第0496章 国子监祭酒的小九九 “为何不可？”朱允炆问道。 白齐修道：“考试内容乃先皇所定，不可擅自更改。此其一也。增加考试内容，就需要大量印刷《梦溪笔谈》，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广大学子如何承受得起？” 朱允炆道：“我爷爷最重视的就是什么？一个字：农！没有农，何来粮？科举考试的内容里，有哪本是农书？《梦溪笔谈》里有！” “稼穑赖于天时，也赖于农具。农具靠什么，靠的是工、匠！科举考试的内容里，有哪本是匠书？《梦溪笔谈》里有！” 朱允炆昨天晚上做了不少功课，此时说起《梦溪笔谈》的好处来，几乎是滔滔不绝，说得自己都相信了。 皇爷爷果然是高人，把《梦溪笔谈》作为考试内容，实在是太有道理、好处极多！ 看众人还要说话，朱允炆又道：“我皇爷爷一向认为，教人育人不能以文辞为务、记诵为能，连国子监也是如此，监生必须关心时事，关注民生。不懂农、不知工，如何谈得上关注民生、了解民情？” “吴从权、张恒，你们可还记得这两人？” 朱允炆的问话让大臣们沉默了。 洪武二十五年七月，全国各地到了任职年限的学正、教谕、训导进京考绩，等待升迁。 朱元璋一一与他们见面，并亲自考核。 朱元璋很少问他们教育搞得如何，更多的是询问老百姓的生活情况，一亩地能打多少麦子，能收多少稻子。 其中，岚州学正吴从权、山阴教谕张恒被问到的时候，都说不知道。 这两人还声称这不是他们的职责，他们的任务只是教书。 朱元璋听罢十分生气，说圣贤之道是用来济世安民的，你们连民情都不知道，天天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 结果这两个人被流放到边疆去了，最后死在了边疆。 礼部尚书是个老好人，本来也想反对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他也快告老还乡了，虽说也在赌坊里下了注，所幸的是投得不多。 白齐修是国子监祭酒，是最高教育管理机构，此时被朱允炆的一通说辞整迷乎了。 显然，朱允炆这是有备而来，提前做足了功课。 看来，朱允炆改革科举制度的决心早就下了。 但让人蛋疼的是，朱允炆大前天早朝上还说，不会进行科举制度改革！ 这不是玩人吗？ 这是把文臣们往死里坑！ 白齐修实在是不甘心，他此时并不在乎科举制度是不是要改革，更不在乎考不考《梦溪笔谈》。 他在乎的是他已经下的注，已经投进去的金子！ 这要是输了，以后的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突然，白齐修想到了一个主意。 与其说是一个主意，不如说是一个商机。 因为科举考试的内容相对固定，特别是四书五经几乎每个学子都是人手一套。 从教材上做文章，基本上没有了空间。 但是现在朱允炆说要增加一个新的考试内容：《梦溪笔谈》！ 那么，全国的学子们都得买这套书！ 从朝廷直属的国子监，到各地的府学、州学、县学、宗学、社学，都得买。 除非是他们不想参加科举考试。 除非是各地的官员不想升迁，不想要政绩。 如果把《梦溪笔谈》印刷的任务争取到国子监，并且只能由国子监来印刷或者是监督印刷！ 这样岂不是一项肥差？ 印刷《梦溪笔谈》，这该有多大的利润？！ 这利润简直是难以想象！ 向朝廷交一部分，国子监当然要截流一部分，自己作为国子监祭酒，岂能少得了好处？ 至于在赌坊里输掉那几百两金子，根本不算什么。 “陛下，臣赞同科技制度改革，臣支持将《梦溪笔谈》纳入考试内容。”白齐修说道。 文官们纷纷朝白齐修翻起了白眼！ 白齐修，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刚刚还不顾朱允炆关于下跪的禁令，让朱允炆收回成命呢，这转眼之间就态度大变！ 朱允炆说得是有道理，但是把《梦溪笔谈》作为考试内容，实在是有些儿戏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并不是所有的书都是高！ 只有那些上古流传下来的经书才是高！才是读书人终生研读的经典！ 《梦溪笔谈》算什么书？ 没有思想性，缺乏艺术性！ 这书完全登不上大雅之堂！ 你白齐修是国子监祭酒，居然支持将这套书列入考试内容！ 将这套书列入科举考试内容，就意味着拉低了读书人的档次，提升了农工底层人的地位！ 齐泰联想起朱允炆刚刚废除了关于骑马、坐轿、穿衣等规矩。 先皇之所以制定这些规矩，就是为了区分上下、尊卑、贵贱。 难道朱允炆真的要颠倒社会阶层？！ 先皇推翻了元朝的统治，把元人制定的社会阶层给完全颠倒了过来。 先皇的做法当然得到汉人的欢迎和拥护。 但是朱允炆如此做，岂不是引发人心混乱和社会动荡？ 齐泰正想反驳白齐修呢，白齐修又道：“陛下，臣有个建议，请将《梦溪笔谈》印刷交由国子监，臣保证不要朝廷任何花费。” 朱允炆一听，顿时明白了，白齐修这是不甘心赔钱呢。 还说不要朝廷一分钱！说得是冠面堂皇，替朝廷着想。 其实呢，他向各地猛开口，向学士猛收钱！ 本以为白齐修是真心拥护呢，没想到他是想为个人捞私利！ 《梦溪笔谈》的印刷，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 当然是要交给大明科技院，大明科技院能印刷《明报》，当然就能印刷《梦溪笔谈》！ 更何况，大明实业集团的掌柜孙仲连过去就是从事印刷出版的。 朝廷最大的印刷部门是司礼监和国子监，此外如礼部、户部、都察院、大理寺、兵部、工部、钦天监等部门也都从事印刷。 印刷，也是各个部门搞点外快的渠道。 朱允炆之所以交给大明科技院，主要还是因为大明科技院是朱元璋最看重的。 之前还让李景隆带兵围困！ 把这么大的一块利润交给大明科技院，也是挽回在朱元璋心中的影响。 “白齐修，《梦溪笔谈》印刷一事，我已经定了，交给大明科技院负责。你就不要想了。” 朱允炆沉脸说道。 白齐修没料到会这样！ 自己本来想用印刷《梦溪笔谈》来和朱允炆来一个交换。 我支持你的科举制度改革，你让我吃一块肥肉。 哪知道，朱允炆这么心狠，得罪群臣的事我干了，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不要说肥肉了，此时的白齐修就如同吞进了一块爬满苍蝇的腐肉！ . 第0497章 像是吴王干的事 白齐修仍然跪着，抬起头道：“陛下，大明科技院印刷此书，实为不妥！” “如若不将印务交由国子监，臣愿——”白齐修突然说不出去了。 天呐，怎么能这样讲话？ 脑子是怎么了？ 竟然威胁起陛下来了！ 陛下现在的脾气十分古怪，万一自己说出来，他同意了，那可就傻眼了。 白齐修本来想着辞官来着，这一辞官，不仅没有了前途，更没有了钱途。 想还上巨额债务，还得靠国子监祭酒这个职务。 别看现在能来钱，那是因为有职务。 一辞官就是人走茶凉！ 不是茶凉的问题，连茶都没有了。 “你愿如何？”朱允炆道：“此事，岂能由得了你？” 正好没理由呢，好吧，你白齐修跳出来了！ 通过刚才的话语，充分暴露了白齐修的嘴脸！ 投了注，想赚钱，还把他自己打扮成替朝廷考虑、为国事分忧的样子。 其实呢，骨子里都是自私，满脑子都是金钱！ 这种人，赔钱就赔钱！活该！ 难怪，皇爷爷把他投到典诏狱！ 自己还是糊涂啊，怎么把他给放出来了！？ “白齐修，你作为国子监祭酒，实在是丢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国子监，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朱允炆道：“你还是回去吧。” 白齐修立马声泪俱下：“陛下，陛下，臣，臣还年轻，臣还能为朝廷做事！” “臣，臣还不到告老还乡的年纪。陛下，臣错了。” 朱允炆道：“我让你告老还乡了吗？” 白齐修心头一松：“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朱允炆点点头：“这样就好。你还回典诏狱里待着吧。” 啊，原来，回去，是回到典诏狱。 白齐修刚刚从典诏狱出来官复原职，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回去了，乌纱帽又丢了！ “陛下，陛下，不可，不可。”白齐修真是慌了。 “蒋瓛，还愣着做甚么？”朱允炆冷眼看向大殿一侧。 几个锦衣卫从角落里窜出，把白齐修给架走了。 白齐修的哭声还在殿中回响，众人实在是蒙了。 白齐修这次进典诏狱，恐怕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过了。 看看白齐修今天表现的财迷样子，恐怕他的屁股不会那么干净。 看众人都不吭声了，朱允炆道：“国子监祭酒一职不可空缺，就由吏部负责与杨溥谈一谈，让杨溥担任吧。” “散朝。” 朱允炆宣布完杨溥的任命，抬步出殿。 所有的大臣们这时却吵起来了，矛头直指吏部尚书周吉士。 一定是周吉士与朱允炆合起伙来坑大家！ 大前天，正是周吉士问了朱允炆，朱允炆说没有进行科举制度改革的打算。 但是刚刚过了三天，朱允炆就宣布进行科举制度改革！ 这分明就是引诱文官们上当受骗，断了文官们的活路！ 周吉士此时委屈极了。 当时是他挑头向朱允炆求证的，之后他也下了注，基本也是砸进了全部身家。 万万没想到，朱允炆突然改口，真的是按照赌坊的意思来办了！ 这哪里是自己与朱允炆合伙，分明是朱允炆与大明科技院合伙！ 朱允炆，要不是咱们关系近，要不是我及时报信，你能当上皇帝？ 现在，你居然和大明科技院合起来伙，坑我！ 现在，大家都以为我在坑大家，我冤呐！ 朱允炆，你要想改革，你最少也提前给我说一声，不要让我下注！ 你这么一搞，不仅是坑了我的金子，还把我推向漩涡，限我于不义！ “诸位同僚，我，我也下注了，我也赔了呀。”周吉士边解释边后退。 “哼，你也下注了，你就是个托！” “你要是不下注，老子怎么会下注？”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下注，赌坊都会还你！” “直娘贼，老子不过了！” “老子跟你拼了！” 文官们群情激愤，把所有的不满全都集中到了周吉士身上。 首先动手的是都察院的一位御史大夫。 都察院的人都动手了，其他人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文官们都挽起了袖子，抢起了拳头，又打又抓又踢！ 周吉士抱着头，想跑也跑不掉。 众人嗷嗷叫着，骂着。 “你做什么，你敢踢我？” “对不住了，我踢错了，没打算踢你！” “李大人，你一向对我不满，是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对你故意的！” 刚才还是一群人打一个人，不一会儿演化成了一群人互殴！ 场面极度混乱。 武官们此时看得是津津有味，这种场面真的是难得一见啊。 不过，文人打架不够过瘾！ 看看那个李监丞，就不用点劲吗？出拳绵软无力！ 还有那个张提举，怎么像个娘们似的，一碰就倒？ 大明科技院，太够意思了！ 设下这么一个赌局，只让文官参与，不让武官参加。 当时还有不少武官还有怨言，这么好的事情，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居然不给武官！ 大明科技院的陶成道太不像话了，看不起武官就算了，居然成了文官们的舔狗。 今天才算是明白，大明科技院是为武将们好！陶成道真够意思！ 大明科技院设立赌局，把文臣们人坑惨了！ 这种整法，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吴王朱允熥干的事！ 上次赌局，也是文官们吃了大亏，特点是仇占可，虽然没死，但是疯掉了被关起来了。 这次赌局，文官们吃亏更大，白齐修不仅是丢了官，这又被扔进了典诏狱。 朱允炆登基，改年号为建文，文官们欢欣鼓舞，以为他们的好日子到了，以为武将们该夹起尾巴做人了。 谁知道，朱允炆与大明科技院达成了紧密合作，把文臣们好好整治了一把。 今天，最沾光的就是杨溥！ 杨溥以前虽然是在内阁，但他毕竟说不了主，一切都是内阁首辅康大佑说了算。 现在，朱允炆直接任命杨溥为国子监祭酒，毕竟是他说了算。 而且国子监非同一般的机构，而是为朝廷培养官员的。 从国子监里走出的官员们，哪个见了国子监祭酒都得自称学生。 再一想，这件事与吴王朱允熥还是相关。 因为杨溥是吴王朱允熥发现的人才，如果不是朱允熥力荐，杨溥根本不可能升那么快。 不过，朱允炆又给周吉士出了一道难题。 杨溥是刚刚从内阁辞职不久，他就让人给捎了辞职信，就直接钻进了大明科技院。 杨溥的这个行为，等于是打了朱允炆的脸，是完完全全的背叛！ 朱允炆亲自到大明科技院，赦免了他们的罪责，都没有让铁铉和杨溥回心转意。 这两人至今还是待在大明科技院里！ 就凭周吉士，能请得动杨溥？ . 第0498章 等待神器的朱棣 朱允炆出奉天殿听了一会儿，本想阻止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抬举走进养心殿，向朱元璋汇报今日朝会情况。 朱元璋听后怒道：“活该！” “这些天杀的，见了钱就迈不动腿！你看看方孝孺、杨溥、铁铉同样是文官，怎么就没去下注？” 朱允炆简直是无话可说了！ 爷爷根本是不讲道理！ 你不是和大明科技院合起伙来坑文臣吗？ 先是让大明科技院开个赌坊，而后让我来宣布科举制度改革，想把文臣们的积蓄坑到手！ 方孝孺是吴王朱允熥的专用老师，就算是他想下注，也得让大明科技院暗示他不要参加。 就算是方孝孺参与了，大明科技院也会把本金退给他本人。 特别是铁铉、杨溥，他们都辞了官，躲进了大明科技院。 这两个人与大明科技院的陶成道，就是穿同一条裤子，怎么可能让他们下注？ “歪头，杨溥当国子监祭酒有些亏材料了。”朱元璋道。 啊，朱允炆的额头出汗了。 没想到皇爷爷对杨溥如此高看！ 杨溥提升得太快了，当时直接从正七品升到了正四品。 国子监祭酒原是从四品，自己更定官制时提升了半格，成为正四品。 前几天，只是将六部尚书和六部的左右侍郎的级别恢复了，国子监还没来得及。 朱允炆也怕动作太大，引起文官的集体不满。 本来，杨溥是内阁辅臣，提拔他为国子监祭酒，级别没升，但他却成了一把手，这叫做重用。 谁知道，朱元璋还不满意。 朱元璋从三孙朱允熥的心声中了解到，杨溥后来是内阁首辅、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 杨溥质直廉静，胸无城府，以操行见称，在朝中能够平心处事，朝中诸臣都对他十分叹服。 康大佑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凭着老爹康桢曾经当过吏部尚书？ 看看歪头，你用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歪头，杨溥你还不了解啊。你三弟对他相当看重。”朱元璋说到这里停住了。 差一点把三孙给带出来了！ 要是咱说出三孙的消息，歪头可能就会立马崩溃。 歪头如果知道咱三孙还活着，他就会明白，他是彻底失去了当储君的希望。 要是歪头崩溃了，不干了，一定会引起老四的怀疑。 老四不来应天的话，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所以，要想抓住老四，就必须让二孙歪头当好诱饵。 让歪头当好诱饵，就必须在他面前放个诱饵，让他看到一线希望。 朱允炆此时仍不理解皇爷爷为何对吴王朱允熥念念不忘。 “爷爷，杨溥和铁铉一样，都是不愿回朝。等吏部劝服后，再把杨溥放到更重的职位上。” 朱元璋不置可否，朱允炆提着的心放下来了。 …… 京城一片愁云惨雾。 这一切都是文官们造成的。 文官们在宫中的奉天殿打成一团。 把白齐修送回典诏狱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实在看不过去了，将文官们轰出了宫门。 到宫门外，文官们仍然不解气，当街撕打。 让来来往往的老百姓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文官们在街上打完，回到家已经精疲力尽。 有的在家受到了父亲或妻儿的埋怨，不禁怒从中来，拿下人撒气。 文官家中不是哭哭啼啼，就是闹翻了天。 更加苦逼的是吏部尚书周吉士。 周吉士不仅赔惨了，还得来到大明科技院里请杨溥出来任国子监祭酒。 为表现诚意，周吉士穿着官服，带了吏部的左右侍郎跟着。 哪知道喊了半天，只出现了一名教谕出来传话，杨溥包括铁铉都无意再出仕。 周吉士没办法了，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不对，连杨溥的屁股都没见到，根本没贴上！ 自己刚刚几乎把家底给赔光了，心中惨兮兮的，面上还得赔着笑！ 不过，想一想朱允炆，周吉士的心理又稍稍平衡了些。 毕竟，杨溥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更不要说自己只是一个吏部尚书。 周吉士真不明白，既然朱允炆这么配合你们，把文官口袋里的钱转到你们大明科技院，你们为何如此不配合朝廷？ 三番五次征召，铁铉等人都不理不睬！ 请不来杨溥也无所谓，反正是尽力了。 陛下都办不成的事，我怎么能办成？ 我要是办成了，岂不是说明我的能力比皇帝还要高？ 这反而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不管了，皇帝想处罚就处罚吧。 大明科技院此时没空搭理周吉士。 …… 真定城外，朱棣也是愁眉紧锁。 朱棣一路南下，终于赶到了真定，却发现长兴候耿炳文已经占住了这一线。 耿炳文尽管是老将，但朱棣却是一点都不怵他。 因为耿炳文非常保守，他不擅长进取，却是十分擅长防守。 耿炳文在真定，兵分三路形成三角战线。 面对耿炳文防守的城池，朱棣不敢轻易发起进攻。 大明最擅长防守的有两人，一个是朱文正，另一个就是耿炳文。 当年，张士诚进犯长安州，遭到了耿炳文奋力反击，最后大败而回。 张士诚恼羞成怒，再派司徒李伯升率兵十万，分水陆两路杀向长兴。 当时耿炳文只有守兵七千人，情况十分着急，耿炳文不敢懈怠，他固守城池不出，防守的花招一个接一个。 耿炳文的七千人硬生生地顶住了张士诚十万大军持续一个多月的进攻。 后来，朱元璋命常遇春率兵增援，李伯升闻讯后，弃营逃跑。 耿炳文率领部队出城追击，追杀李伯升军队五千余人。 于是，耿炳文一战成名。 朱棣感到，此时攻城，绝对讨不到好。 损兵折将不说，还大概率攻不下来。 朱棣最希望耿炳文出城野战，但耿炳人老成精，怎么都不上当。 朱棣明白，自己虽说是有十万精兵，但经不起折损。 虽说是宁王答应随时对他进行增援，但一旦自己真的遇到危险，宁王说不定会翻脸不认人，会倒向朱允炆。 毕竟，朱允炆还是合法的皇帝。 朱棣的本意就是一鼓作气，速战速决，谁知道被耿炳文给拖住了。 朱棣接到了京城密报，说朱允炆下达旨意，让耿炳文和沿途卫所不得抵抗。 看来，耿炳文还没有收到，或者是收到了就是不执行。 耿炳文更不可能出城决战。 这样一来就麻烦了，朱棣如果绕过这几座城直接扑向应天，后路被截了怎么办？ 此时，姚广孝说道：“殿下，就地扎营，暂且等待。” “我们在等什么？”朱棣说道：“等朱允炆给耿炳文再下一道命令？” “古齐纳、吴伯宗两天内赶到。吴伯宗说那件神器可在数里外取人性命。”姚广孝道：“两天后，耿炳文一死，建文再也没有可战之将。” 第0499章 徐怀锦又不见了 朱允炆宣布放假两天。 从大明建国以来，每年正旦节，自初一日为始，文武百官放假五日。冬至节，本日为始，放假三日。 每年只有两次假期，总共是八天。 另外，每年皇帝的生日，即万寿圣节前后三天命官员穿吉服，不是放假，相当于放假。 朱允炆居然宣布放假两天，且没给出任何理由，这是极为少见的情况。 当然，能放假，是一项普惠性的政策，对于文武百官来讲，当然是好事。 朱允炆如此做，一是因为文官们输了金钱，心情不爽。 如果还要举行朝会，文官们的情绪来一次集体大爆发，朱允炆不好收场。 二是因为文官们刚刚打完架，官服需要缝补，脸上被抓得一道道的，见了面，未免难堪。 文官们在家里唉声叹气，科技院则是一片喜气洋洋。 按照朱允熥的安排，这一波赚到的钱，划出大部分给郑和的船厂。 …… 郑和从船厂回到杭州城，就见到了大明实业集团孙仲连派来的人。 见到了资金，郑和当然高兴。 两年了，郑和好几次都想放弃。 特别是京中发生巨变，因为陛下与吴王朱允熥随六万明军死在沙漠，二皇孙朱允炆登基为帝。 此后，户部拨付于船厂的钱粮就停止了。 他在工部兼有职务，但工部对他的支持也停止了。 大明实业集团的钱粮支持却一直未断。 不少人对郑和讲，去京城找朱允炆主动辞掉杭州知府和工部职务，还能保住一条命。 等到朱允炆下手的时候，恐怕就不是辞官那么简单。 谁都知道，郑和是吴王朱允熥一手提拔起来的。 支持郑和坚持下来的是吴王朱允熥交待他的事业。 杭州知府的职务对郑和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其作用也只是有助于他调动更多的资源用于造船。 造出那种可以劈波斩浪的大舰船！ 用这种舰队，他可以航行到远方，到他心目中神圣的地方。 但情况是越来越糟糕了，大明科技院被朝廷军队给包围了！ 朱允炆宣布沐、蓝、铁、陶等人为朝廷重犯！ 他们不是吴王朱允的亲戚，就是被吴王所倚重。 而下一步，马上就轮到自己了。 解缙提议罢免郑和，没想到刘洪出面阻拦。 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朱允炆撤出大明科技院之围，宣布赦免他们的罪责。 全是因为北方燕军的军事压力，迫使朱允炆不得不对大明科技院作出了让步。 这时，郑和才算是放下心来。 大明实业集团的钱送过来了，这让郑和极为兴奋，说明大明科技院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让郑和更加兴奋的还不是送来的钱，而是一封密信。 信是安宁郡主沐瑶亲自写的，信中只有一首诗四句话：“吴门向西流水长，王庄柳暗烟茫茫。还顾旧乡待时飞，在田亦可鸣笙簧。” 郑和隐约感到沐瑶有鼓励之意，意思是皇宫中的形势还不太明朗，作为有志之士只用等待即可。 沐瑶应该是劝自己不必着急，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听听音乐，平心静气。 联想了一下大明科技院的处境，郑和觉得京中的形势的确是让人捉磨不透。 郑和又看了一眼信，身子立马顿住了，差一点叫出声来。 这是一首：藏——头——诗！ 每句诗的头一个字联起来，就是：吴王还在！ 郑和立马豁然开朗起来：吴王还在，那么陛下也应该还在！ 那么，朱允炆让撤去大明科技院之围、赦免沐蓝铁陶等人的罪责，以及对其他官员的辱骂和打压，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之所以陛下和吴王没有现身，可能是京中形势太复杂。 比如燕王已经带着大军南来，陛下有可能是以静制动，等着燕王到来！ 郑和在朱元璋身边待的时间久了，居然猜中了朱元璋的心思。 应该是朱元璋对沐瑶有交待，又或者是怕书信被他人截了去，因此沐瑶才用一首诗来告诉他实情。 郑和激动不已。 本以为他的船厂随时就会停止，他的梦想随时就会破灭。 因为只有吴王朱允熥了解他的梦想、支持他的梦想。 只要吴王还在，自己的梦想就在！ …… 朱元璋等到了第三天，终于被吴王朱允熥给接回去了。 这次朱元璋发现此地，已经不是塞里木湖了。 而是那拉提草原。 此时再看，感到实在是太美了。 朱元璋从小就颠沛流离、四处奔波，后来是戎马倥偬、征战不停，很少有空静下来欣赏山川风景。 皇宫已经够憋闷了，呆在养心殿中更是闷上加闷。 猛一下来到宽阔无比、阳光洒满的草原，顿觉心旷神怡，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在养心殿里，和歪头二孙越来越没有话可说了。 二孙在咱面前越来越小心，从来都是顺着咱说话，太没意思了！ 没办法，只有和毛易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 而且和毛易说的都是西域的事情，一个又一个趣事和奇事，基本都与三孙有关。 不行，不能在皇宫里呆的时间太长。 得和三孙打个商量，能不能就在养心殿呆一天，在西域玩四天。 反正都只是眨巴眼的功夫。 朱元璋把想法跟朱允熥说了。 朱允熥道：“爷爷，你这样不行啊。作为一个皇帝，怎么可以偷懒呢？皇帝必须给天下人作示范、当表率！” 朱元璋瞪眼道：“咱，咱在京师并没有公开露面，何谈示范和表率？” “这个先不说了。爷爷，您不在京中，万一建文大帝的心思被燕王看穿了，或者是建文帝透露了您的消息，我四叔不来应天了，岂不是麻烦大了？” 朱元璋一听，三孙提醒得有道理。 得回去再敲打敲打歪头，集中心思给咱演好戏，千万不能演砸了。 「看出来了，老朱不想在养心殿里待着，主要是想看着我，不让我胡来。」 「老朱天天跟着我，我还怎么和徐怀锦愉快地玩呢？」 朱元璋心道，原来三孙是这种心思！ 你以后是要担当大任的，怎么可以天天想着喝美酒、看美景、搂美女？ 对了，徐怀锦呢？ “允熥，你把徐怀锦送回应天了吗？”朱元璋道：“徐怀锦一回应天，岂不是乱了？” 朱允熥道：“徐怀锦没有回应天，我当然不会送她回去。她一回去岂不是乱了您的大计？” “徐怀锦刚才骑马走了，对了，是，如厕更衣。” 说完，朱允熥一惊，徐怀锦刚才骑马，翻过了一个山包，到现在，时间太长了！ 莫非，出问题了？ 第0500章 番女也是穿越的 “爷爷，你待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朱允炆撇下朱元璋和毛易，飞身上马。 此时，却发现山包上，出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徐怀锦，被绳子捆得紧紧的。 另外一人，居然是深眼窝、蓝眼睛、金头发、白皮肤的番女！ 徐怀锦居然被这个人高马大的番女给绑了！ “我的老天！这番女太难看了！”毛易叹道。 “毛易，你的审美太差了，”朱允熥道：“这是番女中的极品！” 朱元璋正想说这女的极丑呢，朱允熥的评价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番女拉着徐怀锦站定，叽里呱啦地喊着什么。 徐怀锦道：“吴王，咱们说话，她根本听不懂！她带的有火铳，有可能是想让我们当向导。” 朱允熥道：“徐怀锦，你别怕，她要伤你，早就伤你了。且听听她想说啥。” 徐怀锦一顿脚，心道，这个女人明显与西域的女人不同，你能听得懂才怪。 番女又说开了，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带着一股命令的口气。 最后，番女似乎是生气了，从背后一拉，拿出了火铳。 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回收送给徐怀锦的内衣。 突然，徐怀锦从番女面前消失了。 啊，人呢？ 番女拿着火铳，如见到了鬼一般。 朱元璋和毛易也吓了一跳，人呢？ 再看看周边，也没有！ 徐怀锦，不翼而飞了？ 此时，徐怀锦还在朱允熥的系统空间里。 朱允熥兑换了防弹玻璃往前面一立：“爷爷，毛易，站在我身后。别让这番女给打着了。” 这时，朱允熥才把徐怀锦从空间中放出来，放到了朱元璋的后面。 番女惊讶至极，如同见到了鬼魅。 突然，番女抬起枪，呯地一声。 朱允熥不躲不闪，当啷一声，子弹打中了玻璃。 朱元璋、毛易、徐怀锦都见过兀纳失里骑马撞击玻璃的情景。 这番女何曾见过？ 番女愣住了，手中的火铳也掉到了地上。 趁此机会，朱允熥如同豹子一般窜出！ 顷刻间，朱允熥就窜到了番女面前。 番女吃惊之下，弯腰想捡火铳，哪知道却捡不起来。 因为火铳被朱允熥一脚踩住。 啊，毛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听朱元璋暗示过，吴王朱允熥可不想大家想像的那样文不成、武不就。 通过西域之行，毛易当然知道吴王的水平！ 吴王就凭着六万人，干掉兀纳失里，趟平整个西域，这水平自不必多说。 但是吴王的武力如何，毛易则是第一次见到。 朱允熥的速度，是他见过的最快的速度！这根本不是人能跑出来的！ 徐怀锦也是第一次见到朱允熥的速度，简直是瞬移！ 原来，他一直都在隐藏着他的实力！ 有这么快的速度，当然就有更强的力量！ 徐怀锦想到了他与木扎儿的会面，当时她还在担心吴王会被木扎儿给抓住。 敢情，吴王朱允熥有着强大的实力和足够的底气。 朱元璋早就笑成了一朵花。 他早就知道朱允熥的本事！ 从朱允熥的心声里就知道，他一直隐藏他的武功。 今天，三孙根本就没打算藏着！ 又展示了绝世无双的速度！ 以前只知道三孙的力量够大，现在又见识了三孙的快速和敏捷。 三孙这是要大展身手了！ 朱允熥拿起火铳看了看，瞄准了番女。 番女挺配合，举起了双手。 朱允熥将火铳一抛，火铳落到了毛易面前，毛易赶快捡起来仔细端详。 朱允熥向前指了指：“走到那边去！” 番女在前面走，朱允熥又上前，左手轻勒番女的脖子。 徐怀锦看到此，轻叹一声，吴王纯粹是多此一举嘛。 吴王把番女的火铳都给夺下来了，扔给了毛易，番女根本不敢动啊。 吴王还上前勒住番女！ 看吴王的架势，根本不是勒，而是抱！ 这么丑的女人，吴王也，也想抱！ 徐怀锦此时有些怀疑吴王的审美品位了。 朱允熥慢慢推着番女往前走。 「这女子二十岁不到，发育挺是很超前。」 「不错不错，该胖的胖，该瘦的瘦。」 「一米八的身高，都快赶上我了。」 「这女子稍加培训，那就是顶极模特。」 「是日耳曼，撒克逊，还是欧罗巴？」 「这年头，英语应该还没普及吧？」 朱元璋真是佩服了，三孙知道的真多，他说的话咱好多听不懂！ 自从到西域以来，三孙对各个民族都很熟悉，连图门族制作马皮滑雪板都一清二楚。 不管从三孙的动作还是他的心声，都看得出，三孙对这个丑女有意思。 朱允熥回收了防弹玻璃，让番女蹲到地上。 朱元璋、毛易、徐怀锦将番女围成一圈。 「这个女子不错，身上居然没有抹香水。」 「欧美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身上都有体味，十分难闻。不同的是，体味的浓淡程度不同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香料是西方殖民者最为喜欢的奢侈品。」 「他们就是用香料来掩盖身上的体味。」 「刚才抱着她，专门闻了闻，没有抹香水，身上也没有体味。」 「真是难得的绝品啊。」 朱元璋愣了，三孙难道对这种番女也了解？ 三孙怎么知道欧美人身上有体味？欧美人是哪里人？ 马上，朱元璋明白了，三孙能瞬间把人送到两万里之外，那么他见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也就不奇怪了。 现在，朱元璋有些怀疑三孙不能自己送自己的说辞。 三孙应该能把他自己送到想到的任何地方！ 他之所以用什么“医不自治、佛不自渡”的说法来搪塞，主要还是不想马上回应天。 三孙以这个理由慢慢悠悠地旅游！ 但是，咱对三孙也没办法！ 因为只有三孙会这种技术！ 在这方面，三孙说啥就是啥，他是权威！而且，你还不能证伪。 毛易把火铳递给了朱允熥：“吴王请看，他们的火铳也有新式子弹，只是管子没我们的长。” 朱允熥拿过来看，心中一惊。 「不会吧，欧洲的火器发展竟然如此之快？」 「公元13世纪，我们的火药和金属管形火器传入欧洲，火枪得到了较快的发展。」 「15世纪初，西班牙人研制出了火绳枪，后来被大明王朝仿制，称之为鸟铳。」 「在18世纪之前，枪支都是从膛口用探条把弹丸装进枪膛内，这个就太慢了。」 「后装枪的发明是19世纪枪械的一次重大变革，结束了步枪出世500年用探条装弹的历史，将步枪的性能整整提高了一倍。」 「其实这个变革没有那么难，只是一种思路上的变化，技术上实现的难度并不大。」 「就现在大明科技院的火铳，已经到达了十九世纪的水平。」 「这个女人所带的火铳，虽然比不上我大明的，但已经远远超过了历史同期。」 「这女子不会也是个穿越党吧？」 朱元璋听得半懂不懂。 咱听不懂啥叫穿越党，但现在明白了，咱大明的火铳领先世界！ 三孙过去说的，说这东西是万里之外的国度生产的，凡是先进的东西统统都是几万里之外的国度生产的！ 原来，三孙是骗人的。 不过，如果不是三孙改进了大明的火铳，那么这个番女所在的国家岂不是要横扫天下？ 第0501章 露琪亚露脐眼 朱允熥盯着番女看了一会儿。 番女朝朱允熥展颜一笑，又眨眨眼睛，朱允熥的心头突突一跳，这简直就是电眼啊。 再有几年就进入十五世纪了，英语应该还没有通行。 不过，朱允熥也就只会说一点英语。 那就用英语试一试。 “What'syourname？” 朱允熥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又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肯定不是英语，女子也听不懂英语。 毛易听得一头雾水，啥意思，吴王说什么，我次奥要你母？ 吴王这是什么口味了，这女子这么丑，他的母亲？岂不是又老又丑？ 徐怀锦，难道不好吗？ 朱允熥一拍脑袋，哈哈一笑。 「真是晕，我怎么就没想起语音翻译笔？」 「自动识别语音，包括各地方言。」 「就兑换一个科大讯飞语音翻译笔试一试。」 「拿上科大讯飞语音翻译笔，走遍天下都不怕。」 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用咸鱼值兑换了一个科大讯飞语音翻译笔。 一支精美的笔出现在朱允熥手中。 徐怀锦和毛易都是一声惊叹。 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圆珠笔，这又出现一个更为精致的物件！ 朱允熥打开翻译笔，往前一递。 女子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朱允熥一摁翻译笔，翻译笔突然发出了声音：“你们就是神秘的东方人？你真的是会魔法吗？我们要到东方的元朝去，我们可以同行吗？” 啊？！ 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这个小小的物件，居然会说话！ 说的是人话！ 是一个女人说的话！ “哈哈，果然，你是意大利人！你是威尼斯人，水城威尼斯？”朱允熥大声说道。 翻译笔又发出了声音，这次的声音也是女声，但说的显然不是汉话。 从发音和吐词来讲，应该就是番女的家乡话！ 天呐，这个物件居然可以当通译！ 太神奇了！ 朱元璋、毛易、徐怀锦已经多次见过朱允熥的神奇，对于朱允熥拿出的物件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但这个还是把他们给震了一把。 这个小小的物件，居然可以像人一样说话，并且还能听懂双方的话！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番女此时是惊呆了，好大一会儿才惊叹出声：“我的上帝，你真的会魔法！我就是意大利的，我就来自威尼斯，水城威尼斯！你到过威尼斯吗？” 翻译笔翻译出来之后，毛易和徐怀锦又被震了。 朱允熥居然能听出这番女的家乡在哪里！ 意大利，威尼斯都是些什么地方？ 肯定不是西域！ 是西域更西的地方！ 「翻译笔能顺畅地译出来，说明六百多年过去了，意大利语应该还没怎么变化！」 「意大利语属于印欧语系中的拉丁语，随着古罗马帝帝的强盛，意大利语便传播开来。」 「意大利语源远流长，有“世界音乐语言”的美誉。」 「意大利语的成语典故、俗语谚语流传下来的很多。」 「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时间贵如金，一个燕子带不来春天，不长刺的玫瑰是没有的。」 「因为意大利语历史悠久，所以才可以轻松翻译。」 「如果是其他语言，翻译笔不一定能识别。」 「当然，还得为我们国产的语音翻译笔骄傲！」 听到这里，朱元璋感到三孙懂的实在是太多了。 国产语音翻译笔，哪个国产的？ 大明肯定没有这个。 “我没有去过，只是听说过，你叫什么名字？”朱允熥问道。 番女说道：“你可以叫我露琪亚。” 朱允熥道：“露琪亚，好名字。” 徐怀锦扭过头，轻轻呸了一声。 这番女真的是，唉，不知礼仪，有伤风化，还叫什么“露脐眼”！ “吴王，这女子居然叫露脐眼，她果然还露着肚脐眼，真不知羞！” 徐怀锦说道。 这时，翻译笔将徐怀锦的话翻译成了意大利语。 露琪亚听了之后，奇怪地说道：“露肚脐，这是美丽女人的专属权利！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露琪亚说罢，还站了起来，扭了两下腰部。 朱允熥制止了，再不制止，这该死的电臀，就该让人流鼻血了。 朱元璋和毛易看得目瞪口呆，这女子说什么？ 美丽女人？她跟美丽能沾上边吗？ 徐怀锦没想到这个物件居然把自己随口说出的话翻译给了番女！ 尴尬了。 朱允熥道：“徐怀锦，人家叫露琪亚，不是露脐眼。文化不同，风俗不同罢了。” “我们不能用我们的文化和审美来判断其他民族和地域的是非美丑。” “其实，露琪亚，还是很美的。” 朱允熥的话让徐怀锦很是吃味，鼻子居然一酸。 翻译笔又把朱允熥的话翻译给了露琪亚。 露琪亚灿烂地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朱允熥道：“我叫朱允熥，你可以叫我允熥。” 露琪亚道：“允熥先生，这个是什么，可以送给我一个吗？我可以用火枪来换。” 徐怀锦心道，吴王怎么可能给你？用火枪换？ 你的火枪已经被收缴，正在毛易手中！ 你这等于是让吴王白送！这番女这么丑，没想到心眼倒是挺多。 “这个是语音翻译笔。没问题，我可以送你一个。”朱允熥答道。 徐怀锦真生气了，这个语音翻译笔，如此神奇，价值不菲，说送人就送人了！ 难道吴王真的看上这个露琪亚了？ 朱元璋道：“允熥啊，你，你两年多没有回应天了，也苦了你了，身边没个女人。不过，你也不能饥不择食啊。” 翻译笔刚说出两个词，朱允熥赶快摁下，关掉了翻译笔。 徐怀锦脸红了，陛下说话真的是太不注意场合了，怎么能这说样的话？ 陛下说话也不对啊，我不是一直在吴王身边吗？难道在陛下眼中，我还不算女人？ 朱允熥又打开翻译笔道：“露琪亚，送你一个没问题，但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不能有所保留。” 露琪亚接过翻译笔道：“允熥先生，谢谢您的馈赠。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你是一个人从意大利出发吗？有没有其他伙伴？这支火枪，是你们意大利最先进的武器吗？这火枪是意大利威力最大的武器吗？” 朱允熥的问话，让朱元璋、毛易和徐怀锦都把耳朵支棱起来。 是啊，这火枪在意大利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别看吴王没个正形，此时却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也许，意大利就是吴王经常提到的万里之外的那个神秘国度？ 第0502章 吴王才更像强盗 露琪亚说道：“不，这不是意大利最先进的火枪。我们带的火枪，开火几十次就可能炸膛。而我见过的最好的火枪，是葡萄牙人带到威尼斯的，连续开火百次以上都没任何问题。” 朱允熥从毛易手中拿过枪，看了看：“这枪用的钢铁，好像一般啊。你说的葡萄牙人的火枪这么厉害，应该是他们的钢铁冶炼水平相当高。” “什么，你是说葡萄牙？”朱允熥一惊：“他们为什么把最好的火枪带到威尼斯？” “很简单，”露琪亚说：“他们来威尼斯就是卖火枪，而后是招海员。葡萄牙有很多探险队，他们有很多财富，但有经验的水手不够。” 「大航海时代，居然开始了？」 「难道是历史整整提前了一百年到二百年？」 「葡萄牙的达伽马、麦哲伦也都开始了吗？」 「公元1500左右，这是葡萄牙、西班牙竞相冒险的时代。」 「这个时代，是探险家、航海家、殖民者与各国政府紧密合作的黄金时代。」 「葡萄牙此时难道已经来到了大明？」 朱元璋一听就紧张了，葡萄牙的火枪如此厉害，他们要来到大明，我们拿什么抵挡？ 通过西域之行，看到三孙用火器横扫胡人，朱元璋对火器重要性的认识更加深刻。 此时，朱元璋终于理解了，三孙为什么一直在强调发展火器！ 朱元璋也终于明白了三孙一直说的世界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世界已经不是铁蹄时代，已经进入了火器时代！ 幸亏三孙建立了大明科技院，幸亏三孙让郑和在杭州建立船厂！ “露琪亚，你的伙伴在哪里，有多少？”朱允熥问道。 露琪亚道：“我的伙伴有一百个，他们马上就到了。” “他们已经到了。”朱允熥道。 露琪亚一惊。 突然一阵嗡嗡的响起，空中出现了五个奇怪的东西。 朱元璋、毛易、徐怀锦当然认识，这就是吴王朱允熥多次使用的无人机。 朱允熥刚才从系统空间取出了五个无人机，都放上地雷。 朱允熥刚才感到了一阵反光，那是火枪金属管的反光。 露琪亚的伙伴正趴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因为这一片草原的草较厚，人趴下之后，很难发现。 草厚也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马蹄的声音。 朱元璋虽然大半生都在打仗，但没在草原打过，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人已经悄悄围上来。 毛易这时也发现了，每一个枪管的背后都有一个头颅。 如果不是朱允熥说，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背上不由得冷汗涌出！ 太大意了！ 以为兀纳失里死了，各个部族的人已经扔掉了弓箭，挥起了牧鞭，草原上没什么危险。 哪知道此时突然冒出一个火枪队！ 幸亏有这个露琪亚在这里，否则，火枪队一齐搂火，猝不及防之下，不被打成筛子才怪。 关键是陛下在这里啊！ 「露琪亚的火枪队，足有三十人，他们从地中海出发，一路向东，估计是所向披靡。」 「他们从伊犁河谷进来的，应该是没有遇到平安、蓝寿、常森的部队。」 「必须彻底震住他们！」 「看看他们有什么好货，看看这个时代的技术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此时，五台无人机飞上了天空，形成一字型编队。 众人看向空中，发现五台无人机的间距完全一样，并且完全是同步！ 作出各种花式动作，就像是一台无人机一样。 呯呯呯呯呯呯！ 火枪队突然同时开火，试图打下五架无人机。 显然是徒劳的，无人机的高度较高，他们的枪够不到。 无人机停在了火枪队的上方，悬浮。 露琪亚惊讶得大呼小叫，拉着朱允熥的胳膊，要看无人机的操作面板。 火枪队的人都从地上爬起来了，迷茫地看着天空，又疑惑地看着露琪亚。 “露琪亚，让他们放下火枪，否则，我让他们去见上帝。”朱允熥命令道。 露琪亚马上喊话：“罗伯特，放下枪，他们就是神秘的东方人，我们打不过的！” 翻译笔译出来了。 朱元璋、毛易和徐怀锦听得自豪无比。 看来，对方火枪队那个领头的家伙，叫什么，萝卜头？ 这都是什么鬼名字？ “罗伯特，就是你们的头领？让他们快放下火枪，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露琪亚急了，又朝他们喊话。 罗伯特显然是在犹豫，他被当前这个场景给搞蒙了。 “好吧，我让你们看一看，天神之怒！”朱允熥说道：“露琪亚，翻译一下。” 等露琪亚喊完，朱允熥操作无人机离开了火枪队的头顶，来到了火枪队的马队上空。 同时放下地雷。 轰轰轰轰轰轰！ 几乎同时，五声巨响！ 没有被击中的马匹将背负的物资行李都掀翻在地，四散奔逃。 此时无人机又来到火枪队的上空。 此时，罗伯特只能扔下火枪！ 其余三十名火枪手脸色惨白，放下了火枪。 罗伯特和其他火枪手都举起了手，走了过来，蹲到地上。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一些袋子和绳子递给毛易：“把他们的火枪捆到一起，还有把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特别是子弹放到袋子里。把这些送到乌孙城，给平安。” 毛易道：“这么多，怎么送？” 朱元璋无语了，毛易你和咱从应天到西域已经穿梭好几个来回了，你不知道这些怎么送？ 三孙能把人送到万里之外，送几十枝火枪还不是举手之劳？ 通过露琪亚，罗伯特知道了这些东方人的意图。 “你们这些强盗！这是我们的物品，怎么能给你们？”罗伯特激动得鼻头发红。 朱允熥道：“到底谁是强盗？你们出来探险，不要给我说你们是进行友好交流和文明互鉴的！你们不外乎就是以传教为名踩点，而后派出军队掠夺财富，贩卖奴隶！” “落到老子手里，都给我老实点！” 果然，罗伯特和火枪手们都不吭声了。 除了露琪亚，所有的火枪手都把东西全掏出来了，当然包括所有的子弹。 毛易又看着火枪手去把剩下的马牵过来，将所有的物资也都检查一遍。 火枪队的人都傻了，什么都没有了！还怎么探险？ 罗伯特一看衣装整齐的露琪亚，再看看这个神奇的东方人，心中升起一线希望。 “这位先生，我们来这里并没有恶意，我们十分仰慕神秘的东方文化。我们给你们带来了珍贵的礼物。” 朱允熥怒了：“你居然还有东西不拿出来？敢私藏！在哪里？” 徐怀锦心道，吴王说这些人都是强盗，怎么感到吴王才更像强盗呢？ 第0503章 马可.波罗是骗子 “罗伯特，你的贵重礼物在哪里？” 朱允熥问道。 罗伯特一指露琪亚：“这位先生，她就是我们给你最贵重的礼物。” “不，你错了，”朱允熥道：“露琪亚，罗伯特，还有你的火枪队，都是我的俘虏！不是你送给我的！” “你不要试图混淆概念。我对你们包括露琪亚，有着百分之百的所有权和处置权。” “你们一输就要把露琪亚当作礼物，这真的就是你们的骑士风度？” 罗伯特低下了头，沮丧不已。 “你们把露琪亚当礼物恐怕不止一次了吧，这样的礼物，岂不成了货物？” “这样的货物，还有什么价值？” “这样的货物，没有贵，只有重！” 朱允熥说完，露琪亚叫道：“不，不，我们从未输过，我也从未被当作礼物。” 朱允熥信了，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用的是后装枪，只要不遇到大队人马，应该不会输。 徐怀锦此时突然感到，吴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刚才说的那番话，透着一股原始的暴力。 甚至是蛮不讲理。 看到这个叫露琪亚的番女，徐怀锦为她感到可怜。 “对了，露琪亚，罗伯特是干什么的？商人，还是王室？”朱允熥继续问道。 露琪亚回答：“罗伯特是我哥哥，我们家族是威尼期商人。我们从家乡向东，主要是寻找元朝，你们都是元朝人吗。” “不，我们不是。”朱允熥回答。 露琪亚、罗伯特显然十分失望。 露琪亚马上又兴奋起来：“你们不是元朝人，难道是更东边的窝国人？” 朱允熥腾地站起身来：“你给我闭嘴！” “你是窝国人，你们全家都是窝国人！” 露琪亚愣了：“啊，我们不是窝国人，我们是威尼斯人，水城威尼斯！” 朱允熥道：“元朝已经不存在了。大明朝推翻了元朝。我们就是大明人。” 罗伯特问道：“元朝不存在了，忽必烈，也死了？” 「他们居然知道元朝，知道忽必烈？」 「明白了，他们肯定是看了马可.波罗写的书。」 「马可·波罗是意太力的的旅行家和商人。少年时跟随父亲和叔叔，沿陆上丝绸之路前来东方，经两河流域、伊朗高原、帕米尔高原，历时四年到达元朝大都。」 「马可·波罗在花夏游历了17年，担任了元朝官员，访问当时花夏的许多地方，到过云南和东南沿海地区。」 「回意太力后，马可·波罗在一次海战中被俘，在狱中他口述了大量有关花夏的故事，其狱友写下著名的《马可·波罗游记》。」 「《马可·波罗游记》对东方世界进行了夸大甚至神话般的描述，更激起了欧洲人对东方世界的好奇心，对新航路的开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马可·波罗游记》打开了欧洲的地理和心灵视野，掀起了一股东方热、花夏流，激发了欧洲人此后几个世纪的东方情结。」 「许多人开始涌向东方，学习东方，以致欧洲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革。」 「许多中世纪很有价值的地图，是参考游记制作的。许多伟大的航海家，扬帆远航，探索世界，是受到马可·波罗的鼓舞和启发。」 「事实上，美洲大陆的发现纯属意外，因为游记的忠实读者哥伦布原本的目的地是富庶的花夏。」 「他们一直试图找到花夏。」 朱元璋眉毛拧在一起，三孙常说的西方国家用坚船利炮打开花夏的大门，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难怪三孙两年来一直想法让咱看大海，让咱亲自上船看一看，给郑和讲解地球是圆的。 原来三孙就是为了应对几百年后的大变局。 听三孙的心声和刚才的问话，敢情这个大变局已经提前到来！ 不行啊，回应天得给歪头交待一声，大明的造船不能停！ “忽必烈死了，你们知道马可·波罗？”朱允熥问道。 罗伯特道：“马可·波罗是我们意太力人的骄傲，是他激起了我们探索的梦想。” 露琪亚也道：“马可·波罗说，古老的东方大国不仅是物质丰富、生活富庶，而且那里的人是最彬彬有礼、最文明谦和，女人温婉柔和，男人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罗伯特突然道：“骗子，骗子，马可·波罗是个骗子！” “马可·波罗没骗你们，中花文明渊源流长，之所以延续几千年还保持着强劲的生命力，是因为我中花文化的内核是怀柔以远、和合万邦。” 朱允熥说到这里发现大家都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露琪亚道：“马可·波罗是骗子！因为你像海盗！” 朱允熥笑道：“谢谢夸奖。” 朱元璋简直无语了，没料到三孙今天这么强硬，不是强硬，是强盗！ 什么礼物，什么货物，什么处置权，三孙说的都是什么呀？！ 人家说马可·波罗是骗子，是因为他们看到三孙一点都不君子。 人家说三孙像海盗，三孙还居然当成了夸奖！ 「在西方，海盗就是英雄的代名词。」 「因为西方人骨子里有着掠夺、抢劫的基因。」 「比如加勒比海盗在西方世界大受欢迎，主要是因为海盗文化就是他们的主流价值观。」 「德雷克、亨利·摩根等，虽然他们本身效命的国家和他们自己并不把自己当成海盗，但西板牙就直接把这两人定义为海盗，但英吉利女皇却赐给他们贵族身份，委以重任。」 「当海盗遇见王权，海盗的个人利益与英吉利的国家利益达成了最广泛的共识。」 「海盗的合法化也使国家走向海盗化，英吉利迅速完成了原始积累。」 「在英吉利整个伊丽莎白时期，海盗带回的赃物竟达1200万英镑，英吉利海盗每年使西板牙殖民者损失达300万杜卡特。」 「整个西方就是靠海盗发家的。早期的央格鲁撒克逊人、北欧维京人，英吉利甚至为了瓦解西板牙的海上势力雇佣海盗打劫西板牙商船，一直到大航海时代，海盗都被看做是一种开拓进取的精神象征。」 「西方国家的发展流程是：发布私掠许可证→在一定程度上放任海盗活动→海盗将大部分掠夺来的财富交给政府→国富民安，尤其是国富。」 「西方国家发展的第一桶金，基本就是掠夺来的。」 「所以我们经常指责西方，说他们是强盗，是海盗。西方人听不懂，你们如此愤怒，却说我们是海盗？」 朱元璋算是长见识了，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国家，明目张胆地抢劫！还以抢劫为能事！ 这些西方强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用说，这群人，又是萝卜头，又是露脐眼，不是什么好人！ 三十几个人拿着火枪竟敢万里迢迢来劫掠大明！ 朱元璋道：“允熥，杀了他们！” 第0504章 神器送到 朱元璋的话通过翻译笔传了出去。 罗伯特大惊失色：“不，不，你们不能杀了我们！” “我们可以写信让家人来赎。我们让人送来黄金，香料，以及你们想要的东西。” 朱允熥道：“好吧，每个人都说说，你们擅长什么，懂不懂天文，会不会几何，比如三角形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等等。” “还有，懂不懂炼钢，会不会机械，等等。” “只要会一样，就有机会存活下来！” “什么都不会的，活着也只会浪费粮食，只能有一种选择：死！” 朱元璋一听就明白了朱允熥的想法。 这些人能用火枪，走了这么远，应该有他们的长处。 就像是回回人最擅长的是天文，咱的钦天监，大多数都是回回人。 三孙还请钦天监的刻漏博士到大明科技院讲数学呢。 朱元璋最初对数学产生兴趣是，三孙教常升，用三角形基本原理测出了报恩寺塔的高度。 当时朱元璋就想到，如果塔是一座山，就能算出山的高度。 这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十分有用。 跟着三孙两年多，咱早就明白这些学科的重要性。 很多文官认为这些都是旁门左道，不登大雅之堂，或者是自命清高，或者就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意太力人面面相觑。 朱允熥点了名：“露琪亚，你会什么？” 露琪亚妩媚地一笑：“我会的太多了，不知道你想要哪一样？” “小孩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露琪亚说道：“我需要纸和笔。” 朱允熥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圆珠笔和一整包a4纸。 喔！ 噢！ 哇儿欧！ 意太力人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 露琪亚拿出圆珠笔，看了一会儿，眼上放出异彩，抽出纸张后也是大为惊讶。 露琪亚拿起圆珠笔给罗伯特看：“罗伯特，这笔在欧洲一定会是风靡王室，这笔比黄金都贵重！” 罗伯特叹道：“马可·波罗没有骗人，没有骗人，元，哦不，大明是一个神秘、富有、强大的国度！” 露琪亚在纸上画了一个椭圆。 朱允熥奇道：“露琪亚，你不会画的是地球吧？” 露琪亚惊道：“你怎么知道地球是圆的？” 朱允熥道：“这么说，你认为地球是圆的？” “是的，我们相信地球是圆的，所以，我们才向东走。”露琪亚突然顿了一下，又说：“允熥先生，您听说过马可.波罗，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希腊的毕达格拉斯？” 朱允熥道：“我和他很熟。毕达哥拉斯是数学家，他主张用数学来解释宇宙，认为在所有立体图形中，球形是最美好的，宇宙的外形应该是球形的，宇宙中包括地球在内的所有天体都应该是球形的。” “老毕的解释，只是一种想象，主观倾向而已。” 朱元璋站起身来，三孙提到咱了！ 随即才明白，三孙说的老毕不是以前扮演火器营百户的自己，而是指那个拉希的毕什么斯。 “一百多年后，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才第一次对大地是球形作出了论证。” “他观察天象，从月食时地球在月球上的投影等现象中，推断大地的形状为球形。” 露琪亚骇然，就看着朱允熥如同看到了怪物。 经过测试，朱允熥发现露琪亚居然知道圆的一些定理，对几何很有研究。 罗伯特居然还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机械工程师！ 其他的火枪手居然来自意太力的各行各业，对于几何和代数都懂一些。 「出乎意料啊，这些人都有用，有大用！」 「特别重要的是，他们都相信地球是圆的。」 「知道地球是圆的，他们看待各种事物的立场和视角就会大不相同。」 「那就让他们到大明科技院任职。」 「那就让他们当外籍院士！」 「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和丰厚的待遇。」 「这得先给老朱说说。」 「有了钦天监伍儒的先例，让老外当外籍院士，在大明科技院教书，搞研究，老朱应该会同意。」 朱允熥道：“爷爷，这些人我准备都用！让他们当大明科技院的外籍院士，他们的待遇与他们的成绩挂钩。不用朝廷出钱，都由大明实业集团支付。” 朱元璋道：“允熥，这事，你来定。” “露琪亚，告诉你们的人。你们都是礼物，我收下了。” “跟着我走，到大明，你们会得到比马可·波罗更多的尊重，以及更多的财富。” 翻译笔的声音让意太力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们真的可以跟着你们到大明？可以像马可·波罗一样在幸福的国度里生活？”露琪亚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 “谢谢，谢谢，我们的目标就是神秘的东方国度，没想到，我们找到了。”罗伯特从地上跳了起来。 露琪亚激动地抱住了朱允熥：“允熥先生，我们多久可以到大明？” “你们已经到了，”朱允熥的右手挥了一个扇形：“这里，就是大明的土地。当然，要想到达大明的京城，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意太力人本来就是想找一个带路的人，没料到还真找到了。 “请问允熥先生，你们在大明是什么人，是商人，还是皇族？”罗伯特问道。 “我们都是商人。”朱允熥暂时不想对他们说实话。 露琪亚道：“允熥先生，作为商人，为何没有任何货物，更没有任何货币！这很奇怪。” “你手中拿的笔和纸，是什么？”朱允熥问道。 露琪亚顿时愣住。 是哪，这就是货物，但这货物怎么来的？ 朱允熥看到毛易将收来的火枪、子弹都装好了。 又在a4纸上写下几句话放进装子弹的袋子里。 朱允熥直接回收绳子和袋子，直接放到了乌孙城的院子里，那是已经是伊犁大将军府了。 天啊，火枪和子弹加起来，一大堆！ 突然消失不见！ 神秘的东方国度，神秘的东方男人！ 露琪亚向看朱允熥时，眼神迷离而又魅惑。 徐怀锦却是暗暗啐了一口，吴王刚才分明是故意做给这个露琪亚看的，就是想露一手！ 真不明白露琪亚有什么好，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吴王。 …… 真定城外，已经驻扎多日的朱棣终于等来了吴伯宗。 “神器在哪里？”朱棣问道。 “陛下，就是这个。”吴伯宗喊了一声陛下，燕王心中一动，却没有反对。 吴伯宗拿出神器，一层布又一层布地揭开。 一个黑乎黑乎但又锃亮锃亮的半人高的枪出现在面前。 “此物，真的可以几里之外取人性命？”朱棣看到这枪的样子，其实已经信了九成。 看起来，的确不是凡品。 “陛下，我亲眼见到过，三皇孙用这个神器，只是一瞄，没有任何声响，天上正在飞的金雕就被打下来了。”吴伯宗道。 “报！”一人飞马而至：“耿炳文已出城列阵！” 朱棣大喜过望：“耿炳文这老乌龟，终于肯伸头了！” 第0505章 伯宗你立了大功 耿炳文守在真定城，十分郁闷。 并不是因为龟缩在城中而郁闷。 而是因为那个白痴二皇孙的命令，让人觉得荒唐无比。 先是接到了命令，说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真定一线，坚决防住燕军。 还没赶到真定呢，朱允炆的旨意又到了，说是让他慢点走，稳扎稳打。 耿炳文没有按照第二道旨意来做，他知道：兵贵神速。 如果让朱棣越过真定到雄县一线，他耿炳文面临的只能是溃败。 从真定到黄河一线，在这个广阔而平坦的空间内，耿炳文绝对没有自信能扛得住朱棣的攻击。 至于打赢朱棣，耿炳文压根就没想过。 耿炳文的打算就是先一步占住真定一线，就利用城池与湖泊等特殊地形，死死地拖住朱棣、缠住燕军。 朱棣最鲜明的特点是：冲。 耿炳文最大的特点是：磨。 慢慢跟你耗，把你的锐气一点点耗完，最后彻底没有脾气。 终于，耿炳文赶到了真定一线，形成了三角防御态势。 此时，朱允炆的旨意又到了：所有军队以及朱棣所到之处的卫所均不得抵抗。 耿炳文接到旨意，当场就想奓毛！ 不抵抗，你让我千辛万苦、千山万水地跑到真定？ 不抵抗，你让我们带着粮草行军？ 是想让我们给朱棣敲锣打鼓、列队欢迎、目送远去？ 防守布好没几日，朱棣带着燕军就来了。 没想到朱棣既没有进攻，也没有南下！ 幸亏朱棣没有进攻！ 朱棣要是进攻了，一定让咱攻防两难、进退不得！ 朱棣要是攻城，咱要是还手了，这就叫做抵抗！ 这就是抗旨不遵！ 咱要是不还手，岂不是伸着脖子让朱棣随意砍？！ 老子守的城池瞬间陷落，以后还怎么混？ 老子在长兴打下来的威名，岂不是一笔抹去？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守了好几天，朱棣居然一直在城外驻扎，不进攻！ 耿炳文明白了，朱棣不进攻有好几个原因。 一是朱棣对于咱的防守功力十分忌惮。 二是朱棣的人数不多，越向南，人越少，且难以补充。 三是朱棣应该是在等朱允炆再次犯错。 朱允炆自登基以来所作出的决策，往往都是朝令夕改、出尔反尔。 什么君无戏言，在朱允炆那里根本不适用。 可以说是昏招迭出，错误连连！ 果然，还是朱棣了解他这个二侄子！ 朱棣盼着朱允炆出昏招，他的昏招就来了！ 朱允炆居然下旨：让驻守真定一线的军队马上撤退，向应天集中！ 并且旨意透出了对耿炳文的不满，说他对于“不抵抗”的执行不彻底、搞变通。 耿炳文当场气晕，这都是什么旨意！ 这是打仗吗？ 让马上撤退！ 向应天集中，同时还不允许抵抗！ 这不是让老子给叛军当向导、当斥候吗？！ 两年前，先皇和吴王在的时候，大家都说吴王朱允熥是个饭桶，都不理解先皇为何对他如此偏爱。 现在看，吴王哪里是饭桶了？ 朱允炆才是那个最大的饭桶！ 不得不说，先皇的眼光就是毒！ 但是，作为臣子，必须听皇帝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皆然！ 自己已经抗过一次旨了，不能再一意孤行了。 再抗旨，就要被杀头。 什么声名，什么荣誉，在性命面前，不值一提。 自己已经尽力了。 至于江山是不是易主，不是自己所能考虑的。 不管易主不易主，都是人家老朱家的。 平息了愤怒和牢骚之后，耿炳文召集百户以上前来开会，传达他的部署：全体出城列队，准备撤退，但要摆出一副正面进攻的架势。 因为直接撤退，肯定会被朱棣看出端倪。 朱棣就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战场嗅觉都是在死人堆里练出来的。 如果朱棣知道自己要撤退，自己面临的就是军队整体崩溃。 在野外对战就不是自己的强项。 因此，耿炳文决定在朱棣面前虚晃一枪。 最好是与朱棣对阵之时，突然病发，而后向南逃走。 朱棣绝对不会想到咱用这一招。 朱棣和先皇一样，都是多疑的性格，看到自己逃走，绝对不会追赶。 因为朱棣害怕其中有诈！ 朱棣作为造反者，他经不起任何失败，他必须保证每战必胜！ 面对朱允炆的白痴指令，面对朱棣的强大压力，耿炳文感到这是他能选择的最佳方案。 所有百户将耿炳文的安排传达到了每一名军士。 耿炳文出城后，同时吩咐其他几个城池的人各自选择路线，向应天集中。 耿炳文立于城边，看着军士有序出城，从从容容地列队。 朱棣来了！ 朱棣的速度并不快，他们是慢慢向这里靠近。 这说明，朱棣在疑惑，在揣测！ “燕王，别来无恙？！”耿炳文远远地打起了招呼。 朱棣一愣，随即笑道：“长兴候，你今天终于想出城透透气了？” “是啊，我老了，再不动动，身上长绿毛了。”耿炳文哈哈大笑。 “长兴侯，你想怎么动？”朱棣看到城内军士一队又一队地走出，既高兴又奇怪。 耿炳文一向是老成持重，今天居然敢主动出城应战！ 这不是耿炳文的风格！ 耿炳文怎么会放弃城池？ 扬短避长？ 吴伯宗道：“燕王，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用神器，干掉露头的耿炳文！” 朱棣道：“神器不可多用，万不得已，不可动用，再看看。” 吴伯宗收起了神器。 是啊，是神器，就不可滥用。 吴王朱允熥用这个神器，悄无声息地打下了天空中的金雕，居然随手不要了，掩埋于沙中。 幸好自己偷偷看到了，又将其挖了出来。 一年多了，这神器还是崭新崭新的！ 城中的军士出城之时，步伐稳健，一点都不慌！ 他们是一列一列地出城，并没有一点拥挤！ 实在是搞不懂。 终于，耿炳文的军队列队完毕！ 谁也没有动手，就连一枝箭都没有放。 朱棣搞不清楚耿炳文到底在搞什么鬼，没有对部队下任何指令。 张玉早就急不可耐了：“陛下，该打了！让末将冲它一冲！” 耿炳文看所有军士都出城了，笑道：“燕王，今日你我就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张玉又主动请战。 朱棣朝吴伯宗道：“伯宗，干掉耿炳文！” 吴伯宗拿出神器，在阳光下反着光，朱棣居然有些激动。 吴伯宗学着吴王朱允熥当初的样子，将枪口对准了耿炳文。 突然，耿炳文大喊一声，一捂胸口，趴在了马背上。 几个将军抢过去，护着耿炳文喊道：“撤退，撤退！” 所有军士几乎同时转向东面，疯狂逃窜！ 啊，吴伯宗欢喜得大叫！ 朱棣道：“伯宗，你立了大功！” 第0506章 炸锅的奉天殿 吴伯宗顿时心花怒放！ 两年来，从北平一路西行到达嘉峪关，再随吴王朱允熥西出嘉峪关，追击兀纳失里。 一路上各种艰难困苦，各种担惊受怕，终于换来了燕王的一句肯定。 一切，都值了！ 耿炳文一死，试看天下，还有谁能挡住燕王？ 蓝玉、沐英至今还躲在大明科技院，不肯与朱允炆合作！ 李景隆带兵连大明科技院都攻不下来！ 大局已定，大势已定，江山已定！ 燕王将一路顺风顺水地打到应天，逼着朱允炆退位！ 自己将是拥立新君的大功臣！ 我，吴伯宗将为吴家光耀门楣，将在朝廷大放异彩！ “陛下，臣定将誓死追随，随时再建新功！”吴伯宗立马表起了忠心。 “燕，陛下，”朱棣手下大将张玉叫燕王习惯了，但吴伯宗叫了陛下，自己再叫燕王就显得不合时宜，因此立马改口。 “陛下，耿炳文生死未知，南军士气低落，正是追杀之时！末将愿为先锋！” 姚广孝道：“燕王，不可！” 朱棣本想趁机掩杀过去，彻底将南军击溃，同时也击溃朱允炆的信心。 但一听到姚广孝的话，朱棣的眉毛一挑：“姚师，为何？” “燕王请看，南军撤走之时，并不慌乱！并没有丢盔弃甲，慌不择路！” “恐怕其中有诈。” 朱棣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感到有些奇怪。 张玉道：“陛下，如果没有诈呢，我们岂不是错失良机？！” 姚广孝捋着胡须一笑：“南军没有诈，何必去费力追杀？耿炳文不死即伤，再多人马，我们又有何惧？” “燕王，这些败退之军，不必掩杀，他们不是胡人！他们都将是您的子民！” 朱棣心中一震。 是啊，我们打出的口号是“清君侧之恶、还天下之明”。 我们要杀的是朱允炆身边的重臣，并非是这些普通的军士。 只要得皇位，岂在多杀伤？ 将来，我是要当皇帝的！ “我们要清除的是那些祸乱朝廷的佞臣！”朱棣道：“追击他们，但不要迫得过近！我们的目标是：应天！” 燕军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吴伯宗道：“陛下，臣感到，二皇孙的打算是，在应天决战。他们会在应天布下一个大口袋，就等着我们钻进去。” “不过，耿炳文就算是一时不死，恐怕也支撑不多时。他们想固守应天，也是指望耿炳文，这是二皇孙没有想到的。” 吴伯宗一方面提出自己的看法，也不忘彰显一下自己的功劳：用神器解决了耿炳文。 “是啊，天意如此，天命在此！”姚广孝对自己的这个学生十分满意。 干掉了耿炳文，就等于搬掉了最大的一个拦路虎！ 耿炳文的防守功力早都经过了验证！ 耿炳文随便退到一个城池，节节防守，燕军将十分难受！ 燕军的策略必须是打快、打快，直捣应天，而不是在路上与南军打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姚广孝深知，朱允炆登基为帝更具有合法性，燕军在大多数百姓眼中仍是叛军。 燕军就是指望一口气吊着，所以不能松劲，必须是快速！ 跟耿炳文耗的时间一长，压力就会越来越大，而对朱允炆则是越来越有利。 相信，耿炳文的死会对南军产生极大的震动。 朱允炆作出“不抵抗”的决策，应该就是诱敌深入之计。 朱允炆就是想让燕军到达应天，而后对燕军形成四面包围之势。 到时候由耿炳文镇守京师。 京师的城墙比北平的还要宽、还要厚！ 有耿炳文镇守，燕军想打下来，着实不易。 当然，燕王也有自己的杀手锏，也培养了一些内应，到时候这些内应都会发挥作用。 现在好了，耿炳文死了！ 燕王的心头大患去除了！ “不管应天有没有口袋，有多大的口袋，我们都必须钻进去！”朱棣道：“到时候，各地军队肯定是蜂涌而至。” 吴伯宗笑道：“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发现城池已易主！他们本来是勤王的，那时却变成了朝拜！” 嗯，不错，朱棣对吴伯宗是越来越满意了！ 不愧是姚师看中和培养的得意门生！ 吴伯宗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此人，有胆有识，有勇有谋，可堪大用！ 两年来，他出色地完成了在西域监控先皇和吴王的任务。 并且基本上是一路不停，带回来一件可怖的神器！ 真可谓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而且这神器一出，无声无息！ 难道真的是如同姚广孝所说的那样，咱就是天命所在？ 一切都在帮助自己！ 在面对耿炳文欲攻不能、欲撤不甘的情况，恰好，神器出现了！ 到应天之后，这件神器一定会发挥关键作用。 或许就靠这件神器，一锤定音！ “张玉，你拨出健卒二百，护卫在伯宗左右。”朱棣道。 啊，张玉一惊，不是吧，连朱棣一向十分尊重的和尚姚广孝都没有这个待遇！ 姚广孝还是吴伯宗的恩师！ “张玉，这件神器，要看好，任何人都不许动，万万不可丢失！”朱棣道：“伯宗，你熟悉神器的使用，你就随身带着、护好。” 吴伯宗肃然答应，连忙用布将神器小心包好。 “燕王，据徐家传来的消息，京中已经是人心惶惶，二皇孙越来越不得人心。” 姚广孝说道：“他想用的人不想出山，他过去信任的人又被他弃用，二皇孙恐怕落得个四面楚歌、无人可用的下场。” 朱棣哈哈大笑，马鞭一指南方：“诸位，两月之内，渡河跨江，直抵应天，届时与诸位在奉天殿痛饮！” “应天！” “应天！” “应天！” 所有的将士齐声大吼，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 朱允炆宣布的假期到了，文武大臣们又齐聚奉天殿。 朱允炆进殿后感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 文臣们今天特别严肃，都抿着嘴注视着他。 朱允炆站在龙椅前道：“各位卿家，有本奏来。” 大多数武官都木木地站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超然物外的模样。 文臣们的目光都集向齐泰。 因为京师盛传一个消息：耿炳文在真定撤退时被击中，命不久矣。 齐泰道：“陛下，臣得到了真定府传来的消息：长兴侯不幸被燕军击中身亡，军队向南溃逃。” 殿中顿时炸了锅！ 天啊，耿炳文，经验丰富的老将，竟然被燕军杀死了！ 十五万大军就这么溃逃了！ 朱允炆道：“耿炳文抗旨在先，耽误时机，以至身死，罪莫大焉！” 轰地一声，殿中二次炸锅！ 没料到，朱允炆竟是这种态度！ 第0507章 我皇爷爷没有归天 文臣们简直是出离了愤怒！ 天呐，陛下简直是糊涂到顶！ 耿炳文六十多岁了，拖着老迈的身躯前往迎击燕军。 就是你的决策反复多变，导致一再贻误战机。 在你的不抵抗政策之下，耿炳文只有坚守城池不出。 这反而是让燕军不知所措，根本不敢南下！ 耿炳文的策略完全正确。 但也不知道陛下哪根筯搭错了，居然直接下令，让耿炳文马上撤回应天！ 这不是摆明了要让耿炳文失败吗？ 你一撤，燕王岂不要穷追猛打？ 有这么玩的吗？ 这下好了，把耿炳文给玩死了！ 三品以上的官员，特别是六部的官员们都慌了。 这可怎么办？ 燕王杀到应天来，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 这一次，连一些武将都动了怒。 耿炳文是抗旨不遵吗？不是你朱允炆在瞎指挥，耿炳文会死？ 耿炳文死了，朱允炆肯定还会派人去顶上！ 如果朱允炆点到自己的名，坚决推辞！ 得想一个理由！ 父母病重，得在家伺候！ 自己病重，今天就是勉强上朝！ 脑子近来昏昏沉沉，好多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 对，装疯卖傻！ 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朱棣，就凭着朱允炆这种瞎指挥，还没被人打死，先被气死。 现在，终于明白沐英、蓝玉等人的想法了。 难怪沐英、蓝玉会躲进大明科技院。 他们早就看出来，朱允炆就是个蠢蛋！ 燕王一反，大明变天！ 沐英、蓝玉与朱允炆作对，等到燕王当皇帝之后，不说大受重用，最少是性命无虞。 还有陶成道、铁铉和杨溥，他们也早就看出来了。 朱允炆刚刚登基几个月，就气数已尽了！ 此时，心中最为害怕的是李景隆。 天啊，连耿炳文都被燕王给干掉了！ 就自己这水平，怎么能是燕王的对手！ 更何况，前年在杭州已经输给了朱棣！ 自己带的是精兵，还不如朱棣几百名临时训练的乌合之众！ 朱允炆现在不会是要派我北上吧？ 李景隆慢慢弯腰，缩脖，低头，试图把身子变得低一些。 等到下朝之后，去一趟大明科技院，再和沐蓝铁陶等人套套近乎！ 嗯，这个方案，甚好！ 因为朱允炆也一直在向沐蓝铁陶四家示好。 我去大明科技院跟他们套近乎，这也是帮着陛下，为朝廷做事！ 自己曾经包围过大明科技院，与他们也曾发生过冲突。 虽然不严重，虽然是奉旨行事，但毕竟发生过冲突。 现在去，还来得及。 要是等到燕王打到应天，再去找沐蓝铁陶，就显得太过功利，令人生厌。 做人就要看准大势、未雨绸缪，把事情做到前面且不着痕迹。 “李景隆。”朱允炆喊道。 李景隆实在没办法了，弯腰缩脖都未能逃过。 突然，李景隆灵机一动，站着没动。 “李景隆！”朱允炆将声音提高了许多。 李景隆仍然没动，眼皮耷拉着，似乎在打瞌睡。 “把他叫醒！”朱允炆很生气。 身旁的一名官员推了一把李景隆，李景隆似乎是打了一个激灵，站了出来。 “啊，陛下，您叫我？”李景隆道。 “李景隆，你为何睡着，成何体统？”朱允炆怒道。 李景隆使劲晃了晃脑袋，掏了掏耳朵，一脸迷茫地说道：“陛下，臣听不清楚。臣包围科技院之时，被他们的手雷给震住了，当时就听不见了。后来好了些，但近日又越发厉害了。” “听不清大家讲话，臣百无聊赖，因此，睡着了。” 李景隆的瞎话说出来，毫不脸红。 说完之后，连李景隆自己都信了。 朱允炆面色稍霁：“蒋瓛，下朝给李景隆写在纸上，他有事情要办。” 李景隆欲哭无泪，天啊，我聋了！ 我聋了，陛下还不肯放过我！ 众武将都对李景隆抱以深深的同情，不禁感慨世事的无常。 李景隆一直是陛下的红人，又是抓周王、肃王，又是围科技院的。 现在，李景隆这个红人，不再让人眼红。 只是几天的功夫，红人就成了倒霉蛋。 齐泰心道，难道陛下要启用李景隆去迎击燕王？ 但陛下刚刚下的命令是沿途卫所不得抵抗，那么他安排给李景隆的任务是什么？ 事实证明，李景隆就是个草包，在杭州不是朱棣的对手，在京师不是大明科技院的对手！ 派李景隆去，还不如派魏国公徐辉祖。 徐辉祖深得开国功臣徐达的真传，军事指挥能力远超李景隆。 朱允炆千万不能败，朱棣的燕军一定要打败！ 否则，作为兵部尚书的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陛下，臣以为李景隆不合适！”齐泰也顾不得李景隆的面子了，直接说道：“魏国公文韬武略，只要他北上迎击燕军，才可形成胶着之势，才可以让燕军知难而返。” 朱允炆道：“不，不需要北上迎击！李景隆负责防守应天外城！” 齐泰的心，像被灌进了冰水，哇凉哇凉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内阁首辅康大佑说话了：“陛下，臣有一计，可让燕军成为无头苍蝇、无所适从！” “你且说来！” 康大佑道：“我们可以效仿大明科技院的做法！命令所有的州府城池都立上先皇的牌位，上写：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 “这样一来，燕军就不敢攻击城池！当然我应天城墙也都要立上牌位，不仅要立，还要密集！” “燕军四处奔波，连一座城池都不敢攻！” “攻不下城池，燕军就没有粮草补给！” “攻不下城池，燕军随时就可能陷入包围！” “恐怕燕军还没有到应天，顶多到徐州就成了强弩之末、无源之水、无根之草！” “恐怕燕军到时自己就会发生哗变！” 康大佑的慷慨陈词，让所有文臣大赞。 首先是齐泰给予了高度评价。 大家一想，这方法太绝了！ 当初，大明科技院被李景隆包围，用的就是这种方法，结果让李景隆和朱允炆七窍生烟而束手无策。 因为谁也不敢对先皇的牌位攻击！ 朱允炆不敢，那么朱棣更不敢！ 毕竟，朱棣是造反的，他只要攻击了先皇的神位，他就失去了当皇帝的根基！ 本以为康大佑是凭着父亲当过吏部尚书而青云直上，没想到还真有几分机智！ 能当上内阁辅臣，果然有两手！ 赞扬过后，大家都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道：“不能如此，因为我皇爷爷没有归天！” 第0508章 应天我来了 朱允炆出口后就呆住了。 大臣们也是如此，朱允炆的脑子是真出问题了。 否则，他不会作出一连串的愚蠢决策。 先皇不是死了吗？朱允炆怎么说先皇还没有归天？ 没有归天，难道是进了阴曹地府不成？ 朱允炆刚才听到什么神位和牌位就害怕，因为皇爷爷还在。 要是做了牌位，岂不是咒皇爷爷早点死？！ 现在，正是关键的节骨眼上，不仅要把燕王诱到应天来，还必须时时处处照顾到皇爷爷的情绪。 一个不小心，惹皇爷爷不高兴，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朱允炆看大臣们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刚刚说出的话，一定得圆过来。 “我皇爷爷没有归天，尚在心间，他永远活在我心间。” 大臣们心道，朱允炆难道还没有从先皇归天的痛苦中走出来？ 你还是多想想眼前怎么办吧！ 内阁首辅康大佑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能一口否定？ 朱允炆走下台阶，在前面踱起步来。 康大佑的主意可以说是一记妙招、损招，但是我不能采用！ 要是这样的话，燕王没等到应天就可能军队哗变，或者是燕王就根本不敢前来应天，岂不是没有达到皇爷爷的目标？ 还有一种可能，军队哗变之后燕王身死可怎么办？ 皇爷爷可能要真的拧下自己的歪头。 “此事不必再说，用我皇爷爷做文章，实在是大不敬！” 朱允炆的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且说出的理由是义正辞严，就连善于雄辩的大臣们也不好反驳。 所有的文臣们都急了，朱允炆显然就是要放开通道，让燕王放马过来！ 魏国公徐辉祖忧心忡忡，因为燕王朱棣早就知道他支持朱允炆。 别看妹妹是燕王妃，但一旦朱棣攻过来，自己全家绝对下场悲惨。 必须劝一劝朱允炆，不能再一意孤行了！ “陛下，臣愿领军北上，替下长兴侯。”徐辉祖出班奏道。 朱允炆道：“我的决心已定，沿途卫所不得抵抗！” “燕军也是大明子民，一旦开战，伏尸千里，血流漂橹，你们可曾想过？”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此等情形，绝不能在我大明出现。” “我要等到四叔来到应天，我要当面规劝，以礼待之，以情动之，以理晓之，万不得已，以法绳之！” 大臣们听得都摇头不已。 天啊，朱允炆还在做梦！ 你不抵抗，就要灭亡！ 你念着亲情，人家燕王不念！ 还要等燕王到应天谈一谈，当面规劝！ 燕王是你能劝动的？燕王不是三岁孩童！ 以礼待之，以情动之，以理晓之，不行了，以法绳之，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在这种形势之下，燕王已经杀过来了，并且把耿炳文都干掉了，还讲什么道理？ 你要是跟燕王谈一谈，那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抵抗，不要派耿炳文前去真定一线防守。 现在，耿炳文被燕王干掉了，十五万大军崩溃南逃了，你要跟燕王讲道理？ 你朱允炆以理晓之，燕王以兵伐之！ 朱允炆太幼稚了！ 一君无能，累死大臣！ 徐辉祖失望了，叹了一口气，慢慢取下头上的长翅官帽，走上前去，放在了最前面的空地上：“陛下，臣身体有恙，一时恐怕难以痊愈，今日辞官归家，唯祝大明盛世永续！” 徐辉祖说完，定定地看着朱允炆。 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徐辉祖正是当打之年，此时提出辞官，应该能对朱允炆产生极大震动。 朱允炆也该醒醒了。 但朱允炆没有吭声。 刑部尚书王峕也上前几步，脱下了官帽，与徐辉祖的官帽放在了一起。 “陛下，臣当刑部尚书已多年，但如今越发难以胜任，臣请辞官，万望批准。” 礼部尚书站出来了，也是同样的动作，放下官帽，与徐辉祖、范敏站到了一起。 朱允炆紧紧抿着薄薄的嘴唇没有说话。 工部尚书站出，同样的动作，没有说话，与先前三人并排而立。 都察院左都御史站出来了。 鸿胪寺卿站出来了。 一下子站出了十几位官员，且基本都是各个六部九卿的长官。 殿中一片寂静！ 这就是官员们的抗议，以辞官来表达对于朱允炆近期以来各种决策的不满。 朱允炆怒了，这些人居然敢以辞官相威胁！ 以为我刚刚登基，好欺负？！ 朱允炆扫了一下这些人，突然想到，他们不是为自己好吗？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咱的目的就是让皇爷爷满意，尽快把燕王吸引到应天来。 大臣们哪里知道我皇爷爷还在世？ 想到这里，朱允炆的心态平和了许多。 既然有这么多的人辞官，那就辞吧！ 这样也好，朝廷越乱，燕王南下的信心就越足，他就能越早到达应天。 早点结束这一切，该如何如何吧，一切都是皇爷爷说了算。 朱允炆说道：“你们都辞官，好吧，准了！” 啊，殿中所有人都愣了。 刚刚辞官的大臣，特别是后面几个跟风的原地凌乱。 难道朱允炆就不挽留一下吗？直接就准了？！ 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坐上的官位，说没就没了！ “还有谁？”朱允炆朝剩余的大臣们道：“还有谁要辞官的，我今日，一并准了！” 殿中大臣们都下意识地向后缩。 有些文臣感到，这十几个六部九卿的长官辞官了，下一步我岂不就有机会了？ 此时如果辞官，那就是惹朱允炆不高兴，就是火上浇油。 此时辞官，就是傻透顶了。 京中的情况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给了燕王朱棣。 朱棣此时志得意满，他能够想象京中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再看看姚广孝，要不是这个和尚，自己恐怕真下不了决心。 如果不是当初早作准备，早点培植势力，恐怕就不会有今日十万大军南下的场面。 没有这种实力，朱允炆怎么会服软，京城怎么会乱？ 本来还在犹豫，本来还在担心应天会有什么圈套呢，朱棣现在是放下了一切！ 奉天殿的那个金灿灿的龙椅正在向自己招手！ 应天，我来了！ 第0509章 意太利人开车跑了 新加入了罗伯特、露琪亚兄妹和三十名火枪手，整个旅行团的速度被拖慢了。 虽说那拉提草原风景十分优美，但是一直是这样，就未免单调，导致视觉疲劳。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朱允熥还是想赶向下一个地点。 因此，朱允熥决定放弃马匹，改用车辆。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一辆国产越野车和一辆解放大卡。 这才发现车用汽油也是可以用咸鱼值兑换的。 这个发现让朱允熥大喜过望。 在一望远际的大草原上，纵马驰骋是一种潇洒，开着越野狂奔更是一种酷爽。 越野，当然是越野越好！ 汽油可以随时兑换，意味着今后可以在骑马与开车之间随意切换！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越野和解放大卡，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如木鸡。 朱元璋、徐怀锦和毛易看出来了，这东西应该会跑，跟当时在哈密见到的挖掘机差不多。 朱允熥说道：“爷爷，这是两辆汽车，可以用来爬坡过坎，速度很快。今天我们可以用这个走。” 朱元璋说道：“比挖掘机还要快？” “当然，比挖掘机快多了。”朱允熥边说边把大家领到车面前。 “这是越野车，爷爷，徐怀锦和毛易坐上，我开车。” “这是解放大卡车，让罗伯特、露琪亚和他的火枪手坐上。” 露琪亚和罗伯特等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这个东方男人，难道是上天派来的神使？ “罗伯特，你既然是一个机械工程师，学开卡车应该不难吧。来，我教你。” 这么宽的草原，只要学会打火、油门和离合的配合就可以，甚至不用学会倒车，根本不用担心掉到沟里。 朱允熥把翻译笔送给了露琪亚，让她拿着，在自己和罗伯特之间翻译。 半个时辰不到，罗伯特就已经学会了。 不一会儿，露琪亚也学会了开车。 所有的火枪手都进入卡车厢。 三十人还坐不满卡车后厢，于是将他们所带的物资全部装入。 朱元璋叹道：“允熥，有了卡车，今后我们出征，岂不是解决了粮草运输的大难题？” “皇爷爷，现在还不行啊。这里是草原，很平坦。但是在其他地方，路太窄根本无法通行。” “只有道路畅通了，这些车才能派上用场。” 毛易心想，只要有吴王跟着一起出征，根本就不用带粮草！甚至连武器都不用带。 因为吴王是天神，随时就可以凭空召来一切物资！ 朱元璋不禁有些遗憾，要是咱大明处处都有这些车该多好！ 只是道路不通达，这是个大问题啊。 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修路，修路就必须用劳力，用劳力就得让相当一部分农民离开土地。 农民一离开土地，粮食产量就会大大下降。 粮食不足，人心不稳，就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再看看朱允熥那年轻的面庞，朱元璋感到真的是老了。 “吴王，我想开越野车，你可否教我？”徐怀锦道。 “当然可以了，今后我们可以换着开。” 朱允熥给徐怀锦演示了一遍，不一会儿徐怀锦也学会了。 当然也只能向前开，速度慢得够呛。 罗伯特此时开着解放大卡，速度越来越快，在车后厢的火枪手们都感到从未有过的疯狂，都大叫起来。 朱元璋看这个解放大卡的速度，十分羡慕：“毛易，你说，将来大明出征是不是能用上卡车？” 毛易道：“陛下，一定能！只要有吴王，啥事都有可能！” 朱元璋此时感到一阵自豪，吴王是咱的三孙！看看，真有本事啊！ “陛下，看，卡车跑了？！”毛易提醒道。 朱元璋正在憧憬大明处处跑卡车呢，突然看到卡车不对劲！ 刚才，意太力人开着卡车在转大圈，此时却不转圈了，而是走直线了！ 解放大卡车，正在加速！越来越快！ 意太力人大笑着、怪叫着，只是声音越来越远！ 不一会儿，意太力人开着卡车消失了！ 朱元璋怒极，意太力人太卑鄙！ 居然开着三孙的卡车逃跑了！ 此时，坐在卡车副驾驶上的露琪亚道：“罗伯特，你疯了？！” 罗伯特道：“哈哈，亲爱的露琪亚，真主保佑，给我们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罗伯特，东方人知道了，一定不会饶过我们！” “露琪亚，你愿做奴隶吗？我们身上有着尊贵的血脉，只能我们奴役他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奴役我们！” 露琪亚不说话了，拿出翻译笔若有所思。 “露琪亚，他们追不上来！那辆车不仅体积小，而且速度极慢，根本不如我们这辆，他们追不上来！” “我们就开着这辆大卡车，去往神秘的东方！” 罗伯特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们先到东方，还是葡萄牙人先到东方！” “有了这车卡车，我们就算是没有了火枪，也能将一切敌人冲垮、碾碎！” 卡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是在狂飚。 …… 徐怀锦道：“吴王，意太力人跑了！” 徐怀锦一说，越野车就熄火了。 朱允熥道：“别管他。练好你的车。” 朱元璋本来担心这些人开着车会逃走，随即就明白了，他们开不出伊犁河谷，除非他们掉头往西。 因为往东走，能够走出去的只有独库垭口。 独库垭口那么高！ 有的地方十分狭窄，这么大的卡车不可能通过去。 没有了卡车，再加上没有了马匹，这群意太力人指望什么跑出去？ 当然，完全可以理解，意太力人第一次见到这车，哪会知道这么多的限制？ 徐怀锦练完车，朱元璋心里直痒痒，也想学开车。 不一会儿功夫，朱元璋和毛易也都学会了。 朱元璋开车之时，把速度加到最大，驾驶一圈又跑了回来。 下车之后，朱元璋顿时觉得再好的马匹也不香了，还有轿子，简直是太落后了！ “允熥，咱要是在应天修上一段宽路，能跑汽车，能行不？”朱元璋问道。 “爷爷，你的担心是什么？”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说出了修路使用民力、从而减少农民、导致粮食减产的担忧。 “爷爷，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你只看到了增加了民力，却没有看到省下来有多少民力！” “咱就从运军粮来算吧，人和牲畜往前线运粮，这个过程中，也是需要消耗粮草的。” “而且，人畜消耗粮草的数量，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要高的多。” “举个例子，从江浙一带往宣府大同前线运粮，消耗比大概可以达到三比一。路上消耗三份粮草，才能往前线运一份粮草！” 朱元璋当然清楚这一点，当年打北元，粮草就是这么运的，其消耗他是知道的。 “如果我们修了路，能通车。仅运粮一项，就节省下多少民力！那么，更多的农民就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农业生产之中。” “从短时间看，修路会减少农民在农田的劳作时间，但从长远看，会促进农业乃至整个工业、商业的发展。” “一个国家的发展，不能只看一方面，它是一个系统，一个整体，不能割裂开来。” “只要科技发展了，工具改进了，修起路来，效率也会大大提升。” 朱元璋正在琢磨呢，毛易道：“是啊，要是有挖掘机，修路就快得多了。” 朱元璋一听对啊，有了挖掘机，修路岂不是简直得很？ 咱怎么没想到呢？ 有三孙在，啥事干不成？ . 第0510章 朱元璋的危机感 入夜。 虽是盛夏，但那拉提草原却是凉爽无比，甚至还有些冷。 于是，朱允熥和毛易燃起了篝火。 大家围坐在篝火边，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兑换了西瓜。 朱元璋一边吃着瓜一边问：“允熥，你说意太力离这儿有多远？他们和胡人相比，谁更厉害？” “意太力离这里最少一万里。拿他们与胡人比，没法比。如果是成吉思汗时代，他们根本不是蒙古人的对手。” “现在，胡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从武器发展来看，他们已经进入了热兵器时代，游牧民族称霸天下的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了。” 朱元璋心道，意太力人的火枪还比不上毛易的火器营呢，咱大明不也进入了热兵器时代？ 在热兵器时代，胡人算个屁！ 难怪，三孙多次在心声中透露，北方的游牧民族根本算不得威胁。 大明真正的威胁是来自海上，来自窝国。 毛易道：“有了火器，以后打仗岂不是更容易了？直接埋地雷、扔手雷、轮流抠火铳就胜了！” 朱允熥发出“切”的一声。 “毛易，你说得倒轻巧。越是在火器时代，就越是要注意配合，配合不好，伤敌不成，反倒伤己。” “我们就举个简单的例子，火器的发展与队形的变化。” “最初我们的火铳填充很慢，还没有新式子弹，我们的队形是三段式射击或者五段式射击。一排一排地轮流蹲下站起。” “但是，随着我们有了新式子弹，装填速度加快，我们其实已经用不着三段式或五段式。” “那么，我们过去是站着不动，等着胡人骑兵冲过来，以密集队形轮流射击来打击。” “现在，我们过去的密集队形就用不上了。” 毛易听到这里，自己带了两年火器营，一直是密集队形啊，怎么就用不上？ “因为我们的对手太弱，所以用不着改变队形，就能把他们给干翻。” “其实，以我们现在的火铳和新式子弹，完全可以主动进攻。主动进攻之时，密集排列就是一种最愚蠢的队形。” “针对不同情况，就有扇面形、圆形、钳形等等，进攻时的队形必须根本对手而制定，这些队形统称为散兵队形。” “不要以为散兵队形就是散兵游勇！” “那种密集队形是冷兵器时代的产物，是用人的密集队形形成更强的冲击和冲防能力。” “散兵队形就是要发挥火器的最大效能！散兵队形的训练难度远大于密集队形。” “比如攻击时，士兵个人是蛇形斗折前行！也可以是三人结成一个攻击单元。十分复杂！” “密集队形时，指挥官只要确定突击方向，剩下的就是喊冲或喊撤！” “散兵队形之时，对单兵的自主战斗能力和指挥官的总体把控能力要求都非常高。” “毛易，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盲目自大，更不能止步不前。当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变化将非常快。” 朱允熥说到这里沉默了。 「我说这些干什么，毛易也听不懂。」 「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为什么变化快？我无法证明给他们看。老朱他们根本没有这种感受。」 「西方世界的崛起，从根子上说因为文艺复兴，文艺复兴是一场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 「正是文艺复兴让人们从神学的种种束缚中解脱出来。」 「正是文艺复兴解放了人们的思想，激发了人们的创造力和创新力，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文艺复兴标志着中世纪的结束，但是真正结束了中世纪的，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朱元璋听到此，更感到废除那些关于骑兵、穿衣、坐轿等方面规定十分必要。 咱也想让咱的大明充满活力！ 「文艺复兴正是源自意太力。」 「意太力的一些城市，尤其是和东西方贸易有联系的城市，早在8世纪就已经兴起。」 「因此，在唐朝时期，意太力就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 「而我们的资本主义萌芽还没有出现，还要等一百多年。」 听到这里，朱元璋紧张了，这么说，意太力很牛逼？ 汉唐，这是花夏民族政权的鼎盛期！ 唐朝还没有什么萌芽呢，意太力就有了。 而那个什么还得等到一百多年之后才发芽！ 这群意太力人居然跑到伊犁来了，要去寻找大明！ 这群人是意太力商人，居然敢于冒险跑这么远。 三孙说过，西方人都是强盗出身，看来他们是来抢我大明的！ 可惜，他们遇到了三孙！ 朱元璋感到有些庆幸，要不是跟着三孙出来看，真不知道世界有这么大！ 最开始他看了《西游记》，跟着火器营从嘉峪关出发之时也听军士们讲《西游记》，里面有很多国度，有很多高产的作物。 现在看，果然有这些国度。 咱过去一直以为胡人就是最大的敌人，哪知道胡人根本不算什么！ 过去未曾听说过的国度和民族出现了，他们比胡人的实力更强劲，他们对大明的威胁比胡人更大！ 看来，三孙的策略完全正确。 占住伊犁，就把住了整个西域，成为抗击西方入侵的重要基地和桥头堡。 看来，得加紧建设伊犁九城，让平安给咱牢牢把住大明的西大门！ 「我们与西方世界最大的差距是，全民的科技素养！」 「因此，必须尽快培育大量的科技人才，而大明科技院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教员不足！」 「这群意太力人的科技素养远超大明目前的科技人员，包括陶成道都有所不如。」 「必须将他们送到大明科技院去。」 朱元璋心想，这群意太力人水平再高，能高过咱三孙？ 但是三孙也不是三头六臂，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他是要当大明储君的，他没有时间到大明科技院讲课！ 但是这群意太力人开着卡车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 此时，罗伯特兴高采烈地开着车，在草原上狂奔，他们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不过露琪亚却感到了一种担忧：“哥哥，那个东方男人有如此先进的车，那么他还会有别的更加厉害的东西。” 罗伯特说：“还有比这车更加厉害的东西？除非他是神使！但显然，他不是。” “只要到达大明的国都，抓住了他们的皇帝，一切都是我们的！” “我的先生们，坐好了，我再次加速！” 罗伯特说完就将油门踩到底，但是车子并没有加速。 再踩，车子还是没反应。 罗伯特心道，车子难道有故障了？ 再踩，哪知道卡车的速度慢下来了，越来越慢。 最后，干脆停下了。 罗伯特开始打火，打不着！卡车没有任何反应。 作为机械工程师，罗伯特开始钻研起来。 看了半天，罗伯特却无从下手，只能是这里拍拍，那里打打。 折腾了一夜，卡车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 第0511章 蒙圈的意太力人 罗伯特召来了所有的火枪手，对卡车所有部位进行了仔细检查。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整个车体都是崭新的，会转的轮子上也只是粘了一些泥土和草叶，用手抠掉之后并没有发现损伤。 或许是车累了，需要歇息？ 作为机械工程师的罗伯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等了一个上午，再打火，没任何反应。 罗伯特问道：“露琪亚，是不是这样？难道是我忘了必要的动作，漏掉了关键的环节？” 露琪亚肯定地说：“罗伯特，你做得没错。” “那为何这车就像死了一样？” “也许，”露琪亚看向身后：“也许是那个神秘的东方男人，他有魔法！” 中午，火枪手们从车后搬下物资，开始喝水吃肉干。 饭后又对卡车进行了检查，再打火，仍然无济于事。 到了夜晚。 露琪亚突然发现远处有绿莹莹的光点。 光点在绿幽幽的闪烁。 罗伯特也发现了，大声道：“快上车！狼，狼群！” 罗伯特第一时间打一驾驶室，将妹妹露琪亚推了上去。 三十名火枪手身手敏捷，都跳入了卡车后车厢。 露琪亚的头被车顶碰了一下，稍稍迟疑之下，一屁股坐下。 罗伯特本来能钻进去的，这下子将腿露在外面。 啊！ 罗伯特的右腿被一匹狼咬住了。 罗伯特剧痛之下想甩脱狼！ 几经挣扎之下，终于摆脱。 狼竟然撕下了罗伯特小腿上的一块肉。 罗伯特钻入驾驶室，迅速关上了车门。 露琪亚赶快撕下布替罗伯特包扎，但血还是从布渗出来，不一会儿，全都变成了红色。 正在此时，车后厢传来了阵阵惊呼和喊叫。 露琪亚和罗伯特从后面的玻璃窗中看到，一只狼居然爬上了汽车。 再一看，露琪亚吓得脸色苍白，这狼居然会配合！ 几匹狼前爪搭在车轮上，形成了一个斜坡，第二头狼踩上去，第三头狼从第二头狼的背上向上跳！ 一匹狼被火枪手用拳头在空中打下去。 狼掉到草地上并未受伤，继续冲！ 狼从不同的方向采取同样的配合，试图向车后厢跳入！ 火枪兵现在没有了火枪，基本都是赤手空拳。 一只狼发出了瘆人的嚎叫。 远处，越来越多的绿色光点出现！ 更多的狼围过来了！ 两只狼跳进了车后厢，火枪手奋不顾身，扑上去将狼压下，而后合伙拉起狼后腿，如同打稻子一般甩向铁质车栏。 杀死了两头狼之后，火枪兵们都呼呼地喘着粗气。 此时，狼越来越多。 同样的配合开始！ 露琪亚、罗伯特看得绝望了！ 这三十人今晚恐怕难逃一死。 三十人死后怎么办？ 驾驶室是封闭的，狼进不来。 但狼一直不走的话，兄妹二人恐怕会被困死、饿死在这里！ 一只狼跳入！ 被火枪兵压住，扔出！ 三只狼跳入！ 扔出一只，还有两只！ 四只狼从天而降！ 惨叫声从车后响起。 罗伯特连腿上的痛都顾不上了，吓得瑟瑟发抖！ 露琪亚不敢看下去了，捂住了眼睛。 突然，车后面安静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似乎都在一刹那凝固。 露琪亚悄悄起身，从玻璃窗向后看去。 啊！ 是他！ 那个神秘的东方男人！ 朱允熥！ 朱允熥站在车后厢，一手拎着一只狼，狼一动都不动，显然已经气绝。 露琪亚惊喜莫名：“允熥先生，你怎么来了？” 露琪亚正想下车，但一想外面还有最少一百匹狼。 再向外看时，顿时大吃一惊！ 外面，没有狼！ 所有的狼都消失了！ 天啊，难道一百多匹狼在一瞬间被这个男人全部打死了？！ 再一看时，却发现了那辆小车，小车边站着几个人！ 那不是昨天遇到的那几个东方人吗？包括一直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女子！ 正在疑惑，车门打开了。 那个秘密的东方男人出现了。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露琪亚这才确信，危机解除了！ 跳下车，露琪亚道：“我哥哥被狼咬了，受伤了。” “毛易，把罗伯特扶下来，还有其他人，给他们包扎伤口。” 露琪亚赶快帮助扶下罗伯特，放到草地上。 徐怀锦曾和朱允熥学习过伤口的清理和处置。 朱允熥兑换出急救药品和绑带、棉球等物给了徐怀锦。 打开手电筒作为照明，徐怀锦很快就处理好了罗伯特和十几个火枪兵的伤口。 “哥哥，你怎么样？”露琪亚问道。 罗伯特露出笑容：“露琪亚，我好多了！” “允熥先生，你怎么突然赶到这里了？” 露琪亚一边问，一边拿出翻译笔。 徐怀锦一边收拾药品一边说：“不是我们赶到这里，而是你们回到这里了。” 啊，露琪亚、罗伯特和所有的火枪兵这才发现：这里，不是他们被狼群围困的地方！ 天呐，刚刚不是被一百多匹狼围攻吗？ 并且远处的狼还在往这里聚集。 现在，远处并没有绿色，并没有狼群聚集！ 再一看地上！ 七匹死狼！ 显然都是被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给打死的！ 不要说露琪亚、罗伯特等意太力人，就算是朱元璋、徐怀锦和毛易也都惊呆了。 当时，朱元璋正在担心这群意太力人会不会开着车绕回去，万一跑到乌孙城去，可能会造成大乱。 毕竟，平安等人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卡车。 乍一见到，肯定蒙圈。 到时候，他们开着卡车到处撞人、碾人，明军恐怕会吃大亏。 朱允熥感到意太力人开着卡车一天多了，汽油也差不多耗尽了，那就让他们回来吧。 想逃走，休想。 这些都是大明科技兴国的人才啊，不可能放他们走！ 特别是露琪亚，更不能放她！ 于是，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回收解放大卡！ 谁知道解放大卡当时正在被狼群围攻。 解放大卡从空间取出后，后车厢里居然还有七匹狼！ 朱允熥当即跳进去，徒手将狼打死！ 三十名火枪兵都看傻了，这个人看起来肌肉并不发达，但怎么如此生猛？ 打七匹狼，一拳一个，就跟玩一样！ 朱元璋不明白，三孙为何说让他们回来就让他们回来！ 再一看意太力人，他们身上并没有绑任何绳索！ 难道说，这个车的功能与绳索一样？ 朱元璋摸了摸腰间缠着的绳子，心道，如果是这样，倒不如让三孙给咱整一辆车！ 咱坐着车回应天！ 第0512章 三孙的思想很危险 随即，朱元璋进行自我否定。 这么大个越野车出现在养心殿里？ 根本就不能开出去！ 不过，开车的感觉比骑马好太多了。 速度快，贼舒服！ 此时，罗伯特喊了一声，意大利人立马排成三列。 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朝朱允熥弯腰行礼，起身后右手分点左右胸口，而后指天，再向朱允熥弯腰。 嘴里念念有辞，眼神十分虔诚。 “主人，请原谅我们的罪过！” 罗伯特说道。 翻译笔的声音响起来，朱元璋、徐怀锦和毛易感到，这些人是真的被吴王给收服了。 徐怀锦此时想到了沙发，想到了护士装，想到了羽绒服，想到了朱允熥给她的内衣。 她清楚得记得朱允熥说过一句话“这些内衣能救你的命”。 她感到，不仅仅是内衣，护士装、羽绒服、沙发还有绳子，只要是朱允熥给的东西，都被他赋予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可以随时将她送到任何地方，又能随时将她带回来。 这辆解放大卡也是如此。 因为这些意大利人在卡车里，所以朱允熥随时就把他们给抓了回来！ 再回味一下当初遇到朱允熥的情景，他说话的方式与别人很不一样。 没有什么文采，但是偏偏有时候说出的话饱含哲思！ 而且他的眼神，他的气度，有着一种淡然与平和。 甚至他在面对陛下之时，眼神澄湛。 在陛下发怒之时，朱允熥也并不害怕。 仿佛，朱允熥并不是这里的人。 他说他是天神！ 而意大利人也叫他神使！ 徐怀锦此时，突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个沐瑶真的很幸运啊。 她的幸运不仅仅因为被陛下封了安宁郡主。 唉，徐怀锦微微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回篝火旁。 朱允熥道：“不，不要把我喊主人，我不习惯，相信你们也不习惯。” 众人都是一惊。 徐怀锦心道，一些王公大臣，还有那些江南富户，哪个都有下人、小厮和长随。 朱允熥手下还没有长随。 可能是朱允熥看不上这些意太力人，因为这些人长得太凶恶。 不过，露脐眼，呃，露琪亚呢？ 朱允熥好像认为她很好看。 朱元璋也很奇怪，朱允熥不是要让这些人去大明科技院吗？ 要是收他们作长随或小厮，岂不是更加有利于控制他们。 “罗伯特，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以奴仆自居，你永远不可能当好一个教师。” 朱允熥说道：“露琪亚，我希望你们到我们大明科技院任职，教学生关于代数、几何、机械等方面的知识，并按照我的要求，研制一些划时代的装备。” 露琪亚听到此，首先兴奋起来。 没想到，这个主人并没有追究他们私自开车逃跑的罪责，真的要让他们去当教师。 并且要研制一些划时代的装备。 就像面前这两辆车一样，这种车，就算是发达的西板牙、葡萄牙等国也造不出来！ 罗伯特本来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对于造出划时代的装备，罗伯特绝对相信，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 “露琪亚，科技成果产生的时代，一定是一个相对自由的时代。” “我不希望用人身依附关系来限制你们的活力和创造力。” “露琪亚，绝对的秩序会导致科学的沙漠，绝对的自由会导致社会的混乱。” “而我大明，则是在大一统的秩序约束下，充分给予个体的自由，因此我大明才成为全世界最强盛的国家，没有之一！” 露琪亚此时激动极了：“允熥先生，您的话语就像是神使转达的声音。大明是个神秘的东方国度，我们愿意为你们工作！” 朱元璋此时有些脸红，唉，三孙恐怕是在吹牛皮了。 以前，总以为咱的大明还不错，但是经三孙的心声提醒，感到差距还很大。 咱开始就是以猛治国，把官员和老百姓的衣食住行都给规定死了，这样一来，倒是很稳定，但是没有活力啊。 三孙给咱讲汉唐的开放，讲宋仁宗的宽松带来的社会进步，咱也很羡慕。 朱允熥又道：“露琪亚，你应该知道你们国家的诗人但丁吧？” 露琪亚惊喜道：“我的真主啊，您居然知道但丁！” “是的，但丁的《神曲》引领了意大利的文艺复兴！” “但丁在诗中提出了自由的精神，他对自由的思想和自由的爱情作了歌颂。” “但丁说，自由是一件宝物，值得用生命去换取；人有了自由的意志，才能创造和享受生活；而自由的爱情则是要达到的一种至善至美的境界。” 露琪亚说道：“是的，但丁是我们国家最伟大的诗人，他带给了我们自由的空气，谁都可以追求财富，谁都可以追求爱情。” 朱允熥道：“但丁被称为中世纪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世纪的最初一位诗人。他结束了中世纪的黑暗。” “但丁在诗中将贪官污吏打入第七层地狱，将教皇打入第八层地狱，对当时至高无上的教皇制度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朱元璋听到此，不错，不错，这个意大利的但丁不错，把贪官污更打下第七层地狱。 咱对贪官污吏也痛恨不已，恨不得杀尽天下贪官。 嗯？什么？ 但丁把教皇打入第八层地狱？ 至高无上的教皇制度？ 但丁要打击教皇制度？ 教皇，不就是皇帝？ 但丁，岂不是乱臣贼子？ 朱元璋沉下脸道：“允熥，你说这个但丁是好人，还是坏人？”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但丁不能说是好人。” 朱元璋心中一松，三孙看来认为但丁也不是好人，只不过是诗写得好而子，还喜欢什么自由，这一点对上了三孙的脾气。 三孙就是个不喜欢受束缚的懒人，因为这个而认同但丁也是可以理解的。 朱允熥接着说：“但丁不能说是好人，也不能说是坏人。他可以算是一个伟大的人。” 啊，三孙，居然认为但丁是一个伟大的人！ 一个总想犯上作乱的人，怎么谈得上伟大？！ 三孙的思想，很危险！ “但丁想把皇帝打入第八层地狱，你也认为是对的？”朱元璋死死地盯着朱允熥。 第0513章 好奇怪的爷孙俩 啊，徐怀锦和毛易立马紧张起来了。 刚才徐怀锦听得正津津有味呢。 吴王朱允熥懂得真是太多了！ 朱允熥居然对意大利如此了解！ 还知道人家最著名的诗人和诗作！ 并且与露琪亚谈得热火朝天。 露琪亚认为朱允熥是神使！ 也许，是真的？ 此时，看到朱元璋那阴骘的眼神和充满怒意的问话，徐怀锦感到，吴王说错话了！ 听吴王的话音，他很欣赏但丁。 但丁居然想把皇帝打入第八层地狱，这一下子触到了陛下的逆鳞！ 「天啊，只图嘴痛快，把老朱给惹毛了！」 「老朱把但丁看成了乱臣贼子！」 「是啊，老朱是皇帝，他考虑问题的角度肯定不同！」 「老朱要的是绝对的秩序，臣子就是要绝对的服从！」 「所谓的自由，在老朱这里是不存在的。」 「自由是老朱的专利，其他人，什么都没有，想都不要想！」 「老朱问但丁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说是伟大的人！」 「这是在找尅啊。」 「看来，以后不能啥都往外倒！」 「对老朱，一定要有所保留！」 朱元璋心中冷冷一笑，对咱有所保留？ 你怎么会知道，咱能偷听心声？！ 「老朱不发威，我还以为他是病猫！」 「不过，无所谓，老朱能把我杀了？」 「再说了，这个世界能杀我的人，还没有出现！」 朱元璋此时有些蛋疼了，是啊，三孙不怕咱，是因为三孙本事太大！ 没人能把三孙怎么样！ 「老朱老是在我面前晃，晃得烦人。」 「我和徐怀锦说话都得使劲收敛，一不小心说错话，老朱就来提醒和教育。」 「老朱心太急了，总想让以储君的标准来要求我、约束我。」 「不是说好的，四年之后才宣布嘛？！」 「干脆把老朱气走！他回应天，再也不来了。」 「老朱一直呆在应天府，我就甩开了这张狗皮膏药。」 朱元璋的怒气升上来了，三孙，你居然不理解咱的苦心！把咱当成狗皮膏药！ 想把咱气走，你休想得逞！ 朱允熥一挺胸，傲然道：“皇爷爷，孙儿认为，但丁的想法一点都没错！” 啊？ 徐怀锦简直是无语了，朱允熥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居然认为把皇帝打入第八层地狱，没有错！ 毛易感到，朱允熥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纯粹就是大逆不道！ 你作为陛下封的吴王，你作为陛下器重的皇太孙，作为最有希望当上皇帝的人，怎么能站在皇帝的对立面？ 就想你有这种想法，也不能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朱元璋强自忍住怒气，三孙这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把咱撵走。 但是很明显，他是支持把皇帝打入地狱的！ 这个思想要不得！必须给他纠正过来。 “把咱打入地狱，你同意？”朱元璋又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爷爷你自己说的。”朱允熥答道。 「我当然不能说同意。不能搞得太过分。」 「我就来个模糊处理，只要把老朱气走、不再回来就行了。」 徐怀锦几步过来，推了一下朱允熥：“吴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陛下说话？快向陛下赔罪！” 「徐怀锦哪里知道教皇与皇帝的区别？」 「当然，老朱也不知道。」 「在西方国家，皇帝是皇帝，教皇是教皇，完全就是两码事。」 嗯？朱元璋奇怪了，教皇与皇帝不是一回事？ 那刚才三孙怎么说，至高无上的教皇制度？ 「在神圣的罗马帝国中，教皇的权力比较大！」 「教皇册封皇帝，想当皇帝必须有教皇的允许。」 「因此，这就造成了教皇与皇帝之间的矛盾。」 「教皇是天主教最高领袖，相当于明教教主的地位。」 朱元璋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因为他早年就加入过明教。 「明教的神叫作明使，也叫作明尊、明王。」 「老朱起义时加入的是红巾军，而红巾军当时最大的东家就是“明王”韩山童。」 「韩山童是凭借明教和白连教教众起的家，所以军队中有着大量的明教徒。」 「等韩山童死了后，老朱又将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奉为小明王。」 「此时的朱元璋全是凭借韩林儿的威望来招兵。」 「老朱把国号叫做“明”，原因其实与明教的关系并不大。」 「老朱把国号定为“明”，主要向世人说明自己统治地位的合法性，让百姓相信君权神授，“明”拆字得日月，示意天为，进而获取民心。」 「老朱实际上导致了明教的全面衰落。」 「老朱在登上九五至尊之后，深知秘密教派的厉害，就下诏严禁白连教、明教等教派，并把取缔“左道邪术”写进《明律》，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 此时，朱元璋就明白了，敢情三孙并不是要推翻皇帝，只是要取缔教皇，哦，是取缔教主！ 是啊，这些邪门歪道的教会，当然得取消！ 三孙想的，跟咱想的完全一致！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得取缔！」 朱元璋本来恼怒，听到这里，心中的高兴抑制不住：“允熥，不错，不错，哈哈。” 啊？ 朱允熥满脑子黑人问号。 「不是吧，老朱居然这么高兴？」 「难道老朱说的是反话不成？」 「或者是老朱气糊涂了？！」 「不对呀，明显可以感到老朱是真的高兴！」 「不对劲，不对劲，难以理解。」 朱元璋心中高兴极了，三孙，没想到吧？嘿嘿，咱就喜欢看三孙那蒙圈的样子！ 你爷爷就是你爷爷，咱要是让你全看透了，还有啥意思？ 咱能偷听你心声！ 你在咱面前就是个没穿衣服的光屁股小屁孩儿！哈哈。 徐怀锦和毛易全都蒙了。 朱允熥如此犯上、犯颜，陛下都不生气？！ 反而是开心地大笑？！ 不合常理啊！ 好奇怪的爷孙俩！ 但是，发生在朱允熥身上的事情，有太多的不合常理！ 此时，徐怀锦想起来陛下在对待二皇孙、三皇孙之时的态度。 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只要是朱允炆和朱允熥在一起，朱允炆说的再有道理，都会被陛下批评。 而朱允熥说得再无理，甚至是连话都没有说，都会被批下一通表扬！ 毛易此时真的有些同情朱允炆了。 过去，朱允炆一直是受气包，现在又成了傀儡人、白辛苦！ 朱允炆干得更多，最后也是给吴王打基础！纯粹的为他人作嫁衣！ 第0514章 无知与傲慢 “原来，你是皇帝陛下！” 露琪亚惊呼道：“我们太幸运了，竟然遇到了大明的皇帝！” 罗伯特以及其他三十名意太力人又向朱元璋弯腰施礼。 有了翻译笔，露琪亚从刚才朱允熥与朱元璋的对话中听出了两人的身份。 朱允熥把朱元璋叫“皇爷爷”。 那么，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是大明的皇帝。 这位神秘的拥有魔法的东方男人，就是皇帝的孙子。 罗伯特、露琪亚带着三十人从地中海了出发一直向东，想沿着马可·波罗书中描述的路线找到富庶的东方国度。 这一路行来，因为带着火枪，有足够的子弹，没遇到任何障碍。 哪知道遇上了朱允熥！ 这是个神一般的人物！ 他所拥有的各种装备都是他们见所未见的！ 魔法，以前也只是在书中看中、听人讲过。 遇到朱允熥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魔法！ 毛易道：“正是我们大明的陛下，尔等蛮夷，还不跪下？” 露琪亚的翻译笔居然译成了白话：你们这些野蛮的边远荒蛮之人，怎么还不跪下？ 拿着翻译笔的露琪亚有些蒙：“我们为什么要跪？” 朱允熥道：“毛易，不要用我们大明的规矩来套他们！” 「毛易这么说，真让人蛋疼。」 「不禁想起来清朝的皇帝，让英国的使臣下跪，人家坚决不跪。」 「那时的清朝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中原就是世界中心，其他地区则都是没有开化蛮夷，都是番邦小国，哪怕是来自欧洲的洋人也不例外。」 「英使马戛尔尼来访时，此时的英国已经经历过文艺复兴，国内的工业革命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军事实力开始暴增。」 「并且由于英国人不习跪拜之礼，因此在觐见乾隆皇帝时，双方产生了有关礼仪上的争执，最后采用单膝下跪的方式解决。」 「英国使臣带来的物品可以说是各个国家里最有诚意的。」 「其中包含了蒸汽机、绵纺机、织布机、大炮、连发枪、君主号战舰模型等等。」 「这些都是西方工业革命的最牛逼的成果！」 「显然，这些礼物的挑选费尽了英国人的心思，一方面是为了展示大英帝国的科学技术，一方面又想展示大英帝国的军事实力，好让清朝同意与其通商。」 「让英国使臣扫兴的是，不仅年迈的清朝皇帝对他们带来的“贡品”不屑一顾，就连那些正值壮年的官员们对这些东西也毫无兴趣。」 「而他们竟然还因为下跪磕头这件事吵了起来！」 「让本来还挺开心的乾隆认为这帮夷狄都是不懂礼数的货，对他们没了好印象。」 「在这场不欢而散的会面过后，清朝彻底错失了了解国外发展的机会，直到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的大门。」 「于是后人纷纷大骂清朝愚昧，不知道紧跟时代潮流，只知道妄自尊大等等。」 「面对那些绵纺机、织布机，清朝人确实没有意识到它们的价值，但是他们显然认为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 「毕竟清朝有那么多廉价的劳动力，不需要花钱买你这些玩意。」 「至于那些武器装备，清朝人更是看不上眼。」 「他们的祖宗以骑射立国，不照样把有先进火器的明朝打没了？」 「更何况火枪、大炮我又不是没有，我要你那玩意干啥？」 「如果乾隆皇帝能实地看一下英国大炮和火枪的实弹射击，或许还能改变一下主意，为清朝士兵更新一下装备。」 「但乾隆都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了，你还让他瞎跑啥？至于 「至于武将，从清朝开国到现在整个大清国都没输过几次，心中更是自信，对英国人的武器就更不感兴趣了。」 「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的世界最强战舰“君主”号模型，在乾隆眼里不过是一个玩具罢了。」 「乾隆没见过，他咋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你要是能把这条船开过来在乾隆面前放两炮，估计乾隆会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从此认真学习西方技术，但一个模型能说明什么？」 「第一次鸦片战争，最初的清朝认为的是“区区蛮夷，何足道哉”，可是事实打了大清一记耳光。」 「装备实力上的差距使得战争溃败，号称“天朝上国”的大清也败在了他们眼里的海外蛮夷手中，签订了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由于这时的英国已经和大清开战，自然也不需要再行跪拜之礼，但是在当时清朝人的眼中，英国依旧只是海外蛮夷，“天朝”依旧是“天朝”。」 「为了解决这个阻碍了“天朝”威严的麻烦，但是打又打不过，咸丰皇帝就想了个办法，英国使臣想见他，必须得行三跪九叩礼，否则就不见，也因为这个理由，数次拒绝了英国使臣觐见的请求。」 「第二次鸦片战争开始了，清军毫无疑问地大败，最后英法联军攻占了京城。」 「至此，西方人在大清面前实现了从蛮夷到列强，从跪着到站着的的转变。」 「“天朝上国”的思想从此崩溃。」 「从此，花夏进入了被西方列强瓜分和奴役的百年屈辱史。」 「从一定程度上讲，百年屈辱的造成，是因为我们的傲慢与自大、封闭与自守。」 「面对着西方的文艺复兴、工业革命，我们的皇帝和官员们还在沾沾自喜，不思改变。」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国家和民族也是如此。」 朱元璋此时惊呆了。 没想到我们的土地竟然被人家给瓜分了！ 他以前曾在三孙心声中了解一些后面的事，原来他们的皇帝如此愚昧！ 总以为别人是蛮夷，自己的地盘就是整个天下，太可笑了。 这样不亡才怪？ 再看一下毛易，朱元璋突然惭愧了！ 以前，咱不就是这么想的？ 以前，咱不就是认为除了大明之外，其他都是区区蛮夷？ 天下，天下！天子，天子！ 以前守着那么一点地方，就知道周边这些个国家和部落，居然还自称天子！ “毛易，站在实力、潜力的角度上，我们没有资格让他们下跪！” “他们将成为我大明科技院的外籍院士，很多人包括你都要去大明科技院进行培训，他们将是你的老师！” “你能让老师下跪吗？” “今后，我们既不能妄自尊大，也不能妄自菲薄，要多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这个天地有多广！” “我告诉你毛易，露琪亚、罗伯特，这些意太力人，将为我大明带来并孕育科学的种子。” 「这么说毛易，其实是说给老朱听的。」 「但愿老朱能意识到这一点。」 「如今，意太力人来了，这是我们普及科技知识、培育科学思维、发展现代科技的重大机遇。」 「露琪亚、罗伯特的到来，相当于清朝时英国使臣的到来。」 「那个时候是杖朝之年的乾隆，今天则是花甲之年的老朱。」 朱元璋心道，乾隆虽然打下了伊犁成为千古一帝，但他毕竟错失了良机，实在是糊涂！ 如今，机会放在面前，咱一定要抓住。 第0515章 露琪亚太野道 朱元璋正想对罗伯特和露琪亚郑重表示欢迎呢，露琪亚却说话了：“允熥先生，我们愿意在大明科技院当老师！不过，我有个条件。” 朱允熥道：“你说吧，只要我做得到，我都答应。” 露琪亚道：“允熥先生，请允许我爱上你，因为我遇到了爱情。” 毛易道：“不成，不成，这是大明吴王，你如何配得上？！” 露琪亚好像不在乎什么吴王不吴王，继续说道：“原来是吴王！吴王您了解但丁，您热爱自由。但丁说，自由的爱情则是要达到的一种至善至美的境界。” 朱允熥又上下打量了露琪亚：“这个，自由的爱情也不能逼迫啊。” 露琪亚眼里闪着一股狂热：“答应不答应是您的自由，追求不追求是我的自由。吴王，我不会放弃追求的自由。” 朱允熥忽然感到似乎回到了某个时代。 「没想到文艺复兴的影响如此巨大。」 「西方人一旦从中世纪的黑暗中走出，一旦从神学、神权的束缚中挣脱，他们的自由便恣意流淌，一发而不可收。」 「这种自由当然促进了个体意识的觉醒、创新活力的发挥，但同时也导致对内无政府主义、对外殖民主义的祸根。」 “露琪亚，你我交流还得用个翻译笔才可以，这样如何产生爱情？”朱允熥说道。 露琪亚道：“总有一天我会扔掉翻译笔。” 徐怀锦此时却脸色通红，这个番女，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允熥，你过来。”朱元璋走远处走去。 朱允熥跟了过去。 走至几十丈外，朱元璋站定，低声道：“允熥，你莫不是看上这个露琪亚了？” “爷爷，我真的是看上她了。”朱允熥道。 “糊涂，你怎么可以看上这样的人？” 面对朱元璋的斥责，朱允熥低头不吭声，但心声却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不就是外国人吗？老朱不也娶了高丽人和蒙古人为妃？」 「后来的朱棣也娶了高丽人为妃，权妃死后，朱棣十分伤痛，竟然忧郁成疾。」 「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就叫上梁，呃，这也不能算歪。」 朱元璋心道，咱纳高丽女子为妃，那是因为同宗同种，高丽人就是咱汉人繁衍下来的种。 跟这个什么意太力的女子能一样吗？ 高丽女子习咱们汉人的礼仪、吃咱们汉人的饭菜、学咱们汉人的文化、袭我们汉人的官制，和咱大明的女子几乎没什么差别了。 看看这个露琪亚吧，哪里有一点温柔贤淑的样子？ 太野道了！ 三孙不是一般的闲散王爷，他娶的正妻必须得母仪天下。 就算是露琪亚当侧妃，也得有比寻常女子更严格的礼仪教养。 露琪亚在大明科技院当讲授咱没意见，但是要与三孙扯什么爱情，绝对不行！ 朱允熥抬起头道：“爷爷，我真的是看上她的才华，她的科学素养比钦天监的人都高！” “您也知道，如果没有科技发展，就根本没有火铳，没有手雷，没有无人机。” “没有科技，我们根本不可能打到伊犁。” 朱元璋这下放下心来，原来，三孙只是看中了她的才华。 …… 奉天殿中，朱允炆看着站在 因为六部九卿的长官都辞字归家休养了。 朱允炆也没有马上补缺，统统让排在第二位的暂时主持工作。 比如户部，就由左侍郎主持全面工作。 但是，站在第一排的人却没有多少喜色。 因为他们这是在提着脑袋干活。 顺了新皇的意，有可能提为正职。 如果惹恼了新皇，有可能随时走人，甚至连原来的左侍郎都保不住。 更重要的是，他们面前着双重压力，一方面是新皇的压力，另一方面是来自燕军的压力。 现在，很多官员开始考虑退路。 燕军一路畅通无阻，正杀气腾腾朝应天而来。 而新皇还在傻傻地幻想与燕王好好谈谈。 这是把江手拱手让给燕王。 果然，朝会的内容让大多数官员失望了。 朱允炆对于官员们提出的阻击燕军、京师城防等建议都给予了否定，甚至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对上奏者进行了批判。 只有户部左侍郎反映的一个情况引起了朱允炆的浓厚兴趣。 此时正值盛夏，应该是多雨季节，但是北方大旱，玉米等作物恐怕要绝收。 黄子澄说，必须考虑到秋季赈灾，提前谋划，从南方调集粮食到北方。 万一到时赈灾不力或者是不及时，会导致大量的流民，说不定会引起民众造反。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欧阳杰冷笑一声：“此时不是考虑赈灾的时候，而是要应对兵灾！燕军来了，还管它庄稼绝收不绝收？” 黄子澄道：“唐末，连年大旱导致庄稼颗粒无收，黄巢、王仙芝起兵反唐。元末，天下大旱，人民流离失所，死者相枕藉。但凡大旱，处置不好，就是江山易姓！”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黄子澄的意思很明显：江山易姓！ 就算是燕王攻下了应天，当上了皇帝，这也是老朱家的江山。 江山易主，没易姓！ 而旱灾处理不好，形成大范围的农民起义，那就不是江山易主，而是江山易姓！ 没想到黄子澄平时一句话都不吭，此时站出来说话，却是让大家无从反驳。 朱允炆高兴了：“黄卿所虑，实为天下苍生计！此事，户部要提早准备，随时赈灾。” 兵部尚书齐泰低下头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了，陛下还笑得出来！ 陛下笑得很诡异！ 燕王杀过来了，陛下难道不应该是愁眉苦脸？ 北方旱灾，作物绝收，陛下难道不应该是忧从中来？ 实在是不可理喻！ 户部左侍郎道：“北方被燕军所攻取，我们此时提前将粮食送过去，岂不是成了燕军的口粮？” 朱允炆生气地说道：“就算成为燕军口粮又如何？燕王的军队难道不是大明子民？？” “我再次重申，对燕王和燕军，首先要以礼待之，以情动之！” “散朝！” 朱允熥顾不得目瞪口呆的官员们，只身直奔养心殿。 第0516章 朱允炆受表扬了 朱允炆对于朱元璋何时回来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刚回到养心殿，就看到了朱元璋和毛易的背影。 应该是刚刚回来，因为两人正从腰间解下绳子。 大夏天的，腰间一直缠着绳子，着实难受。 朱允炆很是奇怪，皇爷爷和毛易为什么每次去、回，都要绑上一根绳子？ “皇爷爷，您回来了！” 朱元璋道：“歪头，老四到哪里了？” “皇爷爷，这个，孙儿，孙儿不知道。” 朱允炆心中有些害怕，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燕军已经到了何处，又不敢撒谎，只得实话实说。 因为每次朝议，大臣们总是在讨论燕军的事情，而朱允炆却又不想听到这些。 毕竟他想与燕王在应天谈一谈，听起来实在有些滑稽可笑。 但是，不这么解释，又作何解释？ 说是将燕军吸引过来，将燕军歼灭于应天？ 这倒是最为合情合理的解释，但是这么一说，燕王知道了，又该踌躇不前了，这又达不到皇爷爷的要求。 因此，当大臣们提及燕军，朱允炆都会立马把议题转移到其他政务上。 对于他来讲，燕军走到哪里都不重要，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设防。 因此，三天来，朱允炆真不知道燕军走到哪里了。 朱元璋吹起了胡子瞪起了眼：“歪头，咱交待的事，你竟然不上心？你究竟打的什么歪主意？” 朱允炆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皇爷爷，孙儿，孙儿一直想办法打消燕王的顾虑，让他放心大胆地前来，所以一时没顾上，不知道燕王走到哪里了。” “嗯，”朱元璋面色这才缓和下来：“记住了，咱交待的事，你不要给咱打马虎眼儿。” 朱允炆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心下甚喜。 皇爷爷对我还是信任的，他肯给我交待事，这说明对我还抱有希望。 “对了，朝中除了军务，还有啥大事没有？”朱元璋随意地坐在桌子前。 感到屁股有些咯，这椅子做得不太好，还是那种摇摇椅舒服啊。 在草原上，在湖泊旁，插着遮阳伞，晃着摇摇椅，再配上一点酒，神仙日子啊。 再看看养心殿，怎么感到阴沉沉、潮乎乎的！ 再看看朱允炆，身子佝楼着，眼神躲躲闪闪，唯唯喏喏，小家子气！ 怎么看怎么像两年之前的三孙。 再想想现在的三孙，身子挺得倍直，眼神明净无尘，气宇轩昂，胸怀天下！ 两年前，咱的眼光怎么那么差？ 朱允炆连忙道：“皇爷爷，北方和中原大旱，恐怕大多数庄稼都要绝收。” 朱元璋眉毛一拧，大旱！绝收！ 作为经历过底层穷困生活的朱元璋，深深知道大旱和绝收意味着什么。 淮河以南地区，雨水充沛，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收成。 北方和中原本就雨少，这一大旱，农民一年的辛苦又要打水漂了。 一旦处理不好，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比如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各种秘密教派。 只要遇到这些事，这些教派就会行动起来。 “你是怎么想的？”朱元璋问道。 朱允炆激动起来，皇爷爷这是要考校我了！要是他对我彻底失望，肯定就不会问我，直接咐咐怎么做了！ 我不再仅仅是皇爷爷手中的提线木偶，皇爷爷肯培养我了！ “皇爷爷，我已责令户部，及时向北方和中原调粮，到时及早赈灾。” 朱允炆说完，兴奋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问道：“还有吗？” 朱允炆道：“等到秋季一边赈灾，一边加强农业生产。对各府县巡回训导。” “孙儿牢记皇爷爷说过的每一句话，盖由民人勤于农事，感天之和，以致如斯。尔民尚尽力畎亩，以奉父母育妻、子，永为太平之民，共享丰年之乐。” 朱元璋听得心中喜悦，微微点头。 歪头二孙，还是很用心的。 咱说过的话，这是经过文臣润色之后才晓谕天下的。 三孙竟然记下来了，一字不落、一字不差！ “孙儿还记得皇爷爷一直推崇的《劝农》：悠悠上古，厥初生民。傲然自足，抱朴含真。舜既躬耕，禹亦稼穑。远若周典，八政始食……” 朱元璋摸起了胡子，嗯，这是让皇孙们背过的陶渊明写的诗。 本意是让皇孙们不要忘了国家的根本，更不要忽视种田人的辛劳。 “孙儿记得还有一首，稼穑病多雨，芜菁种待晴——” “好了！别背了，咱知道了。”朱元璋听一首就可以了，再听下去，脑袋就受不住了：“歪头，你说说，训导之后，到底咋个办？” 朱允炆胸有成竹：“皇爷爷，还是用您的办法：击鼓劝农！” 为了不误农时，促人稼穑，朱元璋在各地设置了劝农组织，让各村的老人击鼓劝农。 每村一面鼓，劝农老者五更击鼓，百姓闻鼓下田，击鼓人有权责罚偷懒者。 如果劝农老人不负责任，贫穷者偷盗犯法后，本乡老人也有罪过。 朱元璋面有得色，还是咱想的办法好啊！ “皇爷爷，过去每村是一面鼓，一个老人。孙儿觉得对于中原和北方，还应该加人加鼓！” “一个村子，一人一鼓容易误时误事，且一位老人恐怕监督不及、监督不到，即使农人下田，也多有懈怠偷懒者。” “孙儿打算，一个村子，五人五鼓，五位老人巡田，可使人尽其力、地尽其用！” 朱元璋听到此，赞许地看了一眼朱允炆：“嗯，五人五鼓，击鼓巡田，甚好。” 朱允炆听到此话，泪珠子欻歘地就出来了，皇爷爷表扬我了，他说“甚好”！ 朱允炆哽咽道：“皇爷爷，孙儿，孙儿这就去交待。” “回来！”朱元璋看朱允炆转身就走，立马叫住了他。 “还有，你安排一下，各地有往大明科技院寄信件的，所有急递铺不得拒收，不得收取费用。” 朱允炆吃了一惊，问道：“皇爷爷，大明科技院有要紧事？” 为了加强上下沟通联络，皇爷爷从建立大明开始就以应天为中心建立辐射全国的驿路。 在各水陆大通道上设置驿站、递运所、急递铺，并规定了各自的任务，还配有法令。 驿递系统的作用，皇爷爷说得很清楚：“宣上德，达下情，防奸宄，诛暴乱，驭边疆。” 驿站建有馆舍，主要职能是置邮传命、接待使客；递运所有水陆之分，负责运送朝廷物资和公务人员；急递铺则专司递送普通公文。 普通民众想邮寄物品，都是靠着亲友或者是各地的行商、商会、商邦。 “没有啥要紧事，《明报》准备登一个消息，围绕一件事征集文章，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文人士子，均可将自己的文章见解寄到大明科技院。” “文章可以通过当地的急递铺送到大明科技院。” 朱允炆有些头疼了，这不是公事，这纯粹是民间行为，居然要通过急递铺来办！ 这下子，大臣们又该反对了。 大臣们反对再强烈，咱也得硬上！ 第0517章 厉害了我的哥 最新一期的《明报》出版了，立马被疯抢一空。 这期《明报》不仅有连载的《射雕英雄传》，还有一则消息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因为这则消息就是放在了《射雕英雄传》的中间部分，你不看都不行。 这则消息是一个有奖征答。 内容是：一个茶壶置于炉上，有水未满，烧至沸腾时，水汽冲壶盖，此为何因？ 作答者，意在格物而不务辞采。 凡有见解者请以文字形式通过各地急递铺寄往大明科技院。 设特等奖一名，奖金为五十两黄金；一等奖十名，奖金为三十两黄金；三等奖二十名，奖金为二十两黄金。 此消息一出，人们互相奔走相告。 呆呆地看茶壶烧水，立马成为各个府县城镇、乡村的一大奇景。 全国各地的茶壶几天之内全部卖断了货。 卖茶壶的店铺全都喜得合不拢嘴，几年的存货全部出清。 茶壶没有了，有的开始用锅烧水，仔细观察。 朝廷大小官员也看到了这则消息，觉得大明科技院实在是荒唐至极。 烧开水，水汽把壶盖给冲开，这不是自然之理吗？ 还问是什么原因？ 国子监的教员和监生们都感到《明报》在开玩笑，这简直是众所周知的道理！问这个问题就是白痴。 并且说这就是在格物！ 不过，这些奖金实在是太诱人了！ 好多文官感到，自己不久前在大明科技院输了不少金子，这次怎么说也要得个奖，弥补一下以前的损失。 特等奖的奖金是五十两黄金，省着点用，够十年花销了。 就算是最次的三等奖，也有二十两黄金！ 好多文官感到，大明科技院是在扯蛋，是在忽悠人！ 有见解者要通过急递铺寄往大明科技院！ 急递铺是用来传递公文的，你大明科技院办的《明报》不是公家的，凭什么用？ 那些想得奖的人找到急递铺寄文章，不被人乱棍撵走才怪！ 如果大明科技院真的能用急递铺，这就叫做公器私用！ 好多御史大夫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就公器私用来弹劾大明科技院！ 没想到一连两天，朱允炆都说身体染恙而没有上朝！ 第三天，朱允炆才来到奉天殿，根本没等大家上奏，他居然先布置了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户部的，让他们马上准备好北方和中原地区的赈灾，让北方和中原各府县强化劝农，每村五人五鼓！ 第二个任务是会同馆的，让他们通知各地水马驿、递运所，凡是寄往大明科技院的信件，一律按公文和紧急军情进行投递。 布置完任务，朱允炆又说：“凡有奏本，交与刘洪，我在养心殿细细揣摩。” 几个准备弹劾大明科技院的御史还没有站出来呢，朱允炆已经走了！ 所有的大臣们原地蒙圈！ 齐泰感到不对劲，陛下现在的状态堪忧！ 身体时不时有病！难道是操劳过度？ 也不对，陛下自登基以来，没有过几天舒服日子，北面的燕王就举兵造反了。 所以，为陛下在全国选秀还没有来得及展开。 应该不会。 难道是陛下对于燕王的到来毫无办法，内心已经自暴自弃？ 他根本不想听大臣们真实的心声！ 大臣们将奏本交给刘洪，他细细揣摩，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多长。 合意的就答复，不合意的就留置不发。 大臣们干着急没有办法。 “陛下，如此不妥啊！” “大明科技院的信件，怎么可以按公文和紧急军情处理？” “军民混用，公私混淆！”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原来，《明报》所登消息，陛下已经知晓。” “《明报》好大的面子！” “《明报》印刷之前，就已经与陛下达成了合作！” “呜呼，有令不申，有法不循，大明危矣！” 殿中议论纷纷，有的高声疾呼，有的顿足摇头，对朱允炆已经失去了信心。 有的文官则是悄悄溜出殿去，看来《明报》公布的消息是真的！ 陛下都已经同意了！ 再说了，《明报》根本不缺钱，他们出的奖金丰厚，但也只是九牛一毛。 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 陛下都同意了，说明这个茶壶烧水，并不是寻常的格物那么简单！ 一定是寓有深意！ 夜里，不少文官开始烧起了茶壶，陷入深深的思索。 原户部尚书范敏待在家中，也盯着茶壶看。 “老爷，水烧开了好几遍，用不用换水？”管家小心地问道。 范敏道：“换吧。” 换，换？对，换思路！ 范敏当时看到徐辉祖脱下官帽要辞官，本以为陛下会阻拦的，所以也跟风脱帽，与徐辉祖站在一起。 在陛下重用的人当中，有齐泰、徐辉祖、周吉士、黄子澄，这几个算是朱允炆的核心圈。 自己算是再外向外一层的人，能与徐辉祖站在一起，有可能今后能跻身核心圈。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陛下偏偏同意大家辞官！ 事后，范敏后悔不迭！ 稀里糊涂地就丢了官！ 之前还稀里糊涂地折进去一百两黄金！ 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突然，范敏看到了《明报》登的消息，十分奇怪。 今天从朝廷传来的消息，这消息居然是陛下同意的！ 自己的思路一定有问题！ 陛下一定是要从茶壶烧水中得到官员们的态度，看到官员们的思想境界！ 一定如此。 水！上善若水？ 顺其自然？清静无为？ 水汽！水汽之本仍为水！至柔则刚？ 开水不响，响水不开？ 气冲斗牛？气充志骄？ 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 茶，人在草木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突然，范敏来了灵感，铺开纸张，挥笔就写，写完哈哈大笑。 管家闻声而进。 范敏道：“管家，将此送至大明科技院，同时送给宫中的刘洪，请他转呈陛下。” …… 朱元璋在养心殿待了两天时间，忙和毛易系上了绳子。 不一会儿，朱元璋带着毛易回到了朱允熥身边。 此时，朱允熥带着大家已经来到了伊犁河谷的最东头，再有不远就是独库垭口了。 徐怀锦还有三十二个意太力人也都在。 他们都像众星拱月一般围着朱允熥，让朱元璋不仅没有一丝嫉妒，反而生出几分自豪。 朱元璋过来，刚好赶上野餐。 看着朱允熥啃着羊腿，连肉都没啃光就扔了，着实心疼。 “允熥啊，不能这么浪费啊。北方和中原大旱，作物都要绝收了。”朱元璋提醒道。 “啊，北方和中原大旱？”朱允熥道：“爷爷，您怎么打算的？” “这次啊，你二哥做得不错。”朱元璋本来对于朱允炆的安排就很满意，这次不妨讲出来，看看三孙如何看。 要是三孙对二孙有些妒忌的话，咱反而高兴！ 这说明，三孙对储君之位是在乎的！ “哦，爷爷请讲一讲，我也学习学习。”朱允熥道。 朱元璋说了一下朱允炆的两条安排：一是从江南调粮至北方和中原地区，做好赈灾准备。二是强化劝农，击鼓巡田，北方和中原地区增加将劝农的一人一鼓增加至五人五鼓。 “哇，厉害了我的哥！”朱允熥伸出了大拇指：“考虑得太全面了，措施太有效了，服。” 「厉害个屁！」 「这叫做得不错？」 「这叫大错特错！」 第0518章 老朱你搞半夜鸡叫呢 朱允熥的心声停止了，他又啃起了羊腿，又喝了一口毛台。 朱元璋奇怪了，这样的安排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三孙居然是一口否定，还大错特错？ 不跟三孙弯弯绕了，直接问他。 “允熥，你是不是认为劝农不对？五人五鼓太少？”朱元璋说道：“你别给咱打马虎眼啊，咱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你对你二哥的安排很不屑，不以为然，甚至认为是错误的。” 「不是吧，老朱这么厉害？真的是明察秋毫啊。」 「难道是我的演技下降了？」 「是不是好好研读一下《演员的自我修养》？」 「这个事，是不是要跟老朱实话实说？」 「嗯，还是实话实说吧。」 「上次我说但丁在诗中把教皇关入第八层地狱，让老朱十分不爽，差点让他暴走。」 「这次不一样，毕竟，错不在老朱，而是朱允炆的安排太傻。」 「这样也不会对老朱产生强烈刺激。」 「如果不实话实说，北方和中原大旱就会死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明全国目前有6500万人，其中民户占6175万人，军户占325万人。」 「中原和北方，就是北平、山西，山东、河南、陕西这些地方，人口有1755万人，占全国27%。」 「如果农作物绝收，对于大明的影响就太大了。」 “爷爷，先不说第一条，我就说第二条吧。搞什么劝农，这简直就是在做无用功啊。”朱允熥说道。 徐怀锦和毛易一听，朱允熥又在乱说了！ 在乡村强化劝农组织，这是朱元璋亲自想出的办法！ 朱允熥居然直接给否定了，你让陛下的面子往哪儿搁？ 劝农难道不对吗？ 说劝农没有用！ “允熥，照你这么说，干脆不种田，都去从商好了！”朱元璋微微动气。 “爷爷，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农为国之本，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我们可以把经济形态分为三种，农业是第一产业。手工业就是各种作坊、矿山等等都是第二产业。商铺、商业、商人这算是第三产业。哪个产业都少不了。” 朱元璋这才脸色稍霁，三孙还是知道本末利害的。 “提升农业效率，提高粮食产量，光让农民全身心扑到田里不行啊。” 朱允熥说道：“其实，就现在的乡村，根本就不用劝农，农民都会起早贪黑地侍弄庄稼！你有买鼓的钱，还不如给农村多送几套农具来得实惠。” “就当下而言，我们的农业远远不发达，农民一年到头如果不努力做活，他们交完粮，剩下的就不够养活一家老小！” “那些无地农民给地主扛活的，根本用不着朝廷派人监督，地主自然就办了。” “爷爷你去农村看看吧，究竟有多少闲人？” “农村的土地撂荒，只有两种情况。” 听到这里，朱元璋有一种感觉，三孙说得八成是对的。 “一种情况是，兵荒马乱，农民只顾着躲避兵灾了，哪里顾得上种田？” “另一种情况是，农业高度发达，出现了剩余劳动力，但这个时候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还没有发展起来，提供不了非农业的工作岗位。” “又或者是政策不允许农民随意流动，他们向第二产业、第三产业转移不了！” “这才造成了部分农民无事可干，这才用得上劝农。” “但是我们大明目前的农业生产，还处于原始和低级的阶段，没有剩余劳动力。” “有没有闲人？肯定有，但这种闲人不是真正的农民，他们是地主和乡绅或者是他们养的家丁。” “因此，我二哥搞什么几人几鼓，不客气地讲，纯粹就是好大喜功，政绩工程，讨您欢喜！” 朱元璋被如此否定了，却没有生气。 因为三孙说的有道理！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咱以前小的时候，乡村倒是有不少闲人，那是因为元末乱了，有教派到乡村发展的，有土匪到村里抢人的，谁也没心思种地了。 现在大明稳定下来了，大家都看到了盼头，按理说，乡村真的是没有多少闲人。 “爷爷，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您自从建立大明之后，是不是很少去农村了？” 朱允熥的话让朱元璋默然，是啊，咱也去过乡村，但都在应天府。 “就算您去过，那也是被大臣们提前谋划的，恐怕是田间地头站着什么人都是安排好的，他们说什么话都是提前培训过的。” “爷爷，两年前我没有走水路，而是骑马走的乡下，一路走来，我没有见到一个闲人！” “爷爷，还记得来京城敲登闻鼓的罗佃户一家吗？他们连半大的小孩子都没闲着，都在地里做活！” “所以，搞什么五人五鼓，这纯粹是形式主义、官僚主义！” “这种作风，要不得啊。” 朱元璋自认为是对农村最了解、对农民最同情的人，听到这里，不禁脸红了。 咱是农民，出身农村，居然对这些还不了解，是不是忘本了？ “还有啊，人力有时尽。一个人不眠不休一天干满十二个时辰，又能多开几亩荒，多锄几亩地？” 「老朱搞出个什么劝农，天天五更击鼓，想对农民进行无情的压榨！」 「老朱跟周扒皮有什么两样？这不是搞半夜鸡叫吗？」 「黑心老板，五加二，白加黑，996！」 朱元璋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咱不生气，咱不生气！ “所以说，想要多打粮，就不要在农民的劳动时间上做文章！要把精力放在改革耕作方法、改良农用机具、改良粮食种子方面。” 朱元璋道：“允熥，你说得都没错。但是，改革耕作方法、改良农用机具、改良粮食种子，这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远水不解近渴呀。” “爷爷，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确定一下大的发展方向，而后再解决具体问题。” “北方和中原大旱，提前做好赈灾准备，只可做不可说啊，朝廷这么一说，就等于宣布秋粮绝收已成定局。” “朝廷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必须同时尽力挽回损失！我怎么觉得你们都准备放弃了？！” 朱元璋一听，立马明白了，是啊，现在只是刚刚旱灾，农作物并没有旱死！ 自己还当过农民，怎么连这茬给忘了？ “爷爷，我建议马上让各府县展开生产自救！动用一切力量，打井、引水、灌溉！” “粮食既然种下了，苗既然都长出来了，就不能让他们给烧焦了。” “朝廷拨出资金，用于打井和引水！只要有一点希望都要坚持！一定会有甘霖降下！” “同时，动员所有人员齐上阵，搞好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特别是要做好排涝的准备。” “因为，大旱与大涝是一对孪生兄弟。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大涝之后必有大旱，这是规律。” “因此，不能搞得没有旱死，最后涝死！” 朱元璋不禁击节赞叹：“允熥，说得好，说得好！” 第0519章 天赐神物 朱元璋回想了朱允炆当时的对答，不禁感慨起来。 歪头二孙太教条了，他先是一首诗一首诗地背，把咱的话都给记得一字不差。 而后又用了咱用过的法子，并且进一步强化了劝农工作。 这就是投咱所好啊。 光为了自己考虑！ 三孙，这叫实事求是，这才真正是在为农民考虑！ 境界格局，高下立判！ 三孙考虑的是大局，咱大明有6500万人都知道，有多少民户，有多少军户都清楚！ 歪头二孙知道吗？咱回去问问他去！ 光记住那些没啥用的诗词了，连这些个基础数据都不知道，那就是三孙所说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 这种风气，要不得！ “允熥，太好了，就这么办了！” 朱元璋的肯定让朱怀锦和毛易都放下心来。 徐怀锦没想到朱允熥不仅精通军事，对农村的事情了解如此透彻！ 一个皇孙，被封为吴王，多么高贵，居然了解底层的事，太难得了。 “其实，这还不够。”朱允熥说道。 啊，朱允熥所说的方法已经够好了，怎么还不够？还要怎么做？ 朱元璋忙道：“允熥，你说！不要有啥顾虑。” “爷爷，还是那句话，人力有时尽。可能我们打了井，费了力，有的地方不一定能打出来。还有一种极端的情况，井打了，水浇了，最后庄稼还是死了。” 朱元璋也不忙着询问，三孙肯定有他的办法。 “爷爷，这就需要赈灾了。所以，提前做好赈灾准备是必要的。但还有补救的办法，这个，呃。”朱允炆吞吞吐吐起来。 朱元璋心想，补救的方法，难道是补苗不成？ 六月份了能补什么苗？ 「是不是要等一等再说？要是抗旱成功，要是赈灾得力，这方法也就算了。」 「不过，万一抗旱不成功，赈灾没到位，岂不是老百姓遭殃？」 「还是说出来吧，早一点把农业发展上去，让农民尽快吃饱饭。」 「没有农业的充分发展，就没有足够的富余劳动力，没有富余劳动力，就不会产生真正的工业。」 「看到罗伯特、露琪亚，听他们的闲聊，我总有种感觉，历史提前了！」 「地理大发展的时代提前了！西方的工业革命恐怕也提前了。」 「时不我待！」 “爷爷，有一种海外作物，十分高产，可以在8月份种，生长期也短。就算是到时候啥都绝收，有了这个作物，农民也会吃得饱饱的。” 朱元璋问道：“海外作物，产量有多高？” “爷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太吃惊，”朱允熥提前打了个预防针：“爷爷，先提问一下：目前我们大明的稻米亩产是多少？” “要是把稻子侍弄好了，亩产顶多四石。” 朱元璋呵呵一笑，咱出身农村，并且对农村的事了解得很，要是连各地粮食亩产多少都不知道，还当什么皇帝？ 知道亩产是多少，全年能收多少粮，这才是施政的基础，特别是打仗，出多少兵，打多长时间，这都必须以粮食多少为前提。 「总是不习惯石这个计量单位，还得在斤与石之间进行换算。真麻烦。」 「在大明，一石相当于150斤。也就是说稻米亩产顶多是600斤。」 「亩产6000斤，就相当于四十石。」 朱元璋愣了，不是吧，啥作物能亩产六千斤？这也太吓人了吧？ 三孙的心声，是不是说错了？ 又或者是他搞什么换算，算错了？ “爷爷，这作物亩产是稻米的十倍以上，亩产最少四十石！”朱允熥说道。 啊？啊？ 徐怀锦和毛易都惊叫起来。 亩产是稻米的十倍？ 真要有这样的作物，以后大明的百姓就根本不会挨饿了！ “啊，真的吗，这作物果真如此高产？”朱元璋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这作物叫什么？” “此作物名为甘薯，亩产最少四十石，高产栽培的甘薯可达万斤，呃，可达六十六石。” 罗伯特、露琪亚也用翻译笔听着，只不过他们好像对亩产什么的没有概念。 但朱元璋、徐怀锦和毛易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被这个亩产给震到了。 徐怀锦此时想到了吴王朱允熥写的《西游记》，里面提到过高产作物，果然，现实中居然存在！ “此作物现在何处？”朱元璋此时就想见到实物，并且马上在全国推广种植！ 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在大明科技院，”朱允熥道：“两年前，大明科技院就成立了大明种业，不仅仅有甘薯，还培育出了其他高产作物。” 「甘薯原产于南美的秘鲁、厄瓜多尔、墨西哥一带，后由西板牙殖民者携种至菲律宾等国，接到到欧洲菲洲亚洲等有人类的居住地拓展。」 「福建长乐人陈振龙到吕宋岛经商，发现了甘薯不仅产量高，而且美味可口，便要引种回国。」 「但当地有严厉的禁止带出法令。」 「于是陈振龙便和儿子陈经纶向当地百姓学习栽种方法，终于在十六世纪末，巧妙地将“薯芽”绞于缆绳之内秘密带回大明。」 「甘薯的种植时间非常广，可以在春季的1月下旬左右之中。对于早夏时节来说也是一个好季节，最好是选在6月份左右。秋季也可选在8月份播种。」 「甘薯栽培具有低投入、高产出等特点，是仅次于水稻、小麦、玉米和马铃薯的重要粮食作物。」 朱元璋问道：“甘薯是不是要择地而种？” 朱允熥说道：“甘薯不择地！南到两广甚至南海的岛屿，北至长城以北，西北达陕西、陇南和西域一带，东北到辽东，西南抵乌斯藏南部以及云南。” “凡我大明境内，不管地肥地瘦，不管高温酷寒，甘薯皆可种植。并且，甘薯特别耐干旱和耐瘠薄。” 朱元璋此时激动了，他非常明白种子对于农业的重大作用。 在建立大明之前，他就对进献瑞麦、瑞禾的百姓进行表彰和嘉奖。 现在，咱的三孙居然有了这么好的作物！ 之前，他见过不少“瑞禾”，粮食产量的确有提高，但是也没有这么吓人！ 十倍以上的增长！ 并且还不择地，种植时间广，这，简直是天赐作物！ 不，是天赐神物！ 咱真想马上回到应天，去大明科技院看看这甘薯到底是何种模样！ 第0520 加勒比海盗提前上演 “我看你们是不相信呐，这样吧，今天让你们尝尝甘薯的味道。” 朱允熥能隔空取物，早已经被大家所熟知。 大家对此已经不奇怪了，因为朱允熥自己说他是天神，有神格，就连三十几个意太力人也说他是神使，神的使者。 朱允熥能在一瞬间把人从西域送到两万里之外的应天，当然也能从几万里之外取回番邦的作物。 开饭了，这次是火锅。 意太力人不知道火锅怎么吃，于是都看着朱允熥怎么操作。 朱元璋又想起了两年前在朱允熥的小院里吃火锅的情形。 “爷爷，还记得这是什么？”朱允熥用公筷给朱元璋夹了一片川粉。 “记得啊，我记得这叫什么粉来着。”朱元璋边吸溜边说道。 “这叫做川粉，它的主要原料是甘薯。” 几个人都仔细打量起川粉来了，都从火锅里捞了一片尝，味道果然不错。 “爷爷，你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朱允熥端过来一盆削过皮的生甘薯。 朱元璋拿过一块生甘薯咬了一口，大嚼起来：“这是什么？甘甜多汁，甜而不腻，好吃。” “爷爷，你吃的就是甘薯。” 这就是甘薯？ 大家也都尝起来。 “甘薯生着可以吃，煮着可以吃，并且全身都是宝，连甘薯的叶、杆都可以当菜！” 朱元璋真是激动了。 天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产量还这么大！ 要是全国百姓都种上甘薯，咱还怕什么旱灾和绝收？！ 出身农村、当过农民的朱元璋知道一个基本的规律：凡是产量高的，味道都不好吃。味道好的，产量都不高。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产量高还味道好的！ 这下子太好了，今后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最少，不会挨饿了！ “允熥，吃过饭，你送咱回应天！这个事，咱等不及了！得马上安排！” 朱元璋激动了：“这个，太好了！天下百姓，有福了！” “大明基业常青、江山永固，有望了！” “允熥，拿酒来！最好的酒，咱好好庆祝庆祝！” 「我的天，从来没见过老朱如此激动！」 「看来，老朱对农民的感情是真深厚，不是假的。」 「不过，老朱明显是心急了。」 「农民不不知道甘薯究竟该怎么种。」 「先得搞一搞培训才行。」 「得提醒一下老朱。」 朱允熥道：“爷爷，您原来不是规定每个村都有一个劝农老人吗？让他们学会如何种甘薯。他们也不用到大明科技院来。” “我把甘薯种植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写成简短易懂的文字，登在《明报》上。” 朱元璋兴奋得胡子直抖：“好，好，允熥，这办法好！” 劝农老人本身就是深谙农事之人，让他们通过《明报》学习甘薯种植，这就解决了大问题。 《明报》因为这两年连载了《西游记》和《射雕英雄传》而声名大振。 据锦衣卫的消息说，《明报》的销量远远超过了《大诰》的发行量。 《明报》基本遍布了各个府县、乡村。 北宋有一个盛景：凡有井水处，皆歌柳词。 这个未免夸张，但是说凡有井水处，皆有《明报》则是毫不夸大。 要是把甘薯种植的方法登在《明报》上，简直是事半功倍！ 如果没有《明报》，得组织多少人到应天！ 朱允熥拿出了毛台，朱元璋拿过来，倒了一杯，一口饮下：“允熥，来，干一杯！” 干完一杯之后，朱元璋道：“大家都喝，都喝。给意太力的老师也送几瓶酒。” 所有人都倒上了酒，端起了杯子，朱元璋道：“今日得到甘薯，实在是可喜可贺，大家满饮此杯！” 朱允熥、徐怀锦、毛易都干了。 意太力人以为是水，喝下去之后，一个个大呼小叫的，以为是喝进了火。 朱元璋又想再喝一杯呢，露琪亚拿着翻译笔过来了，一手拿着一块甘薯说道：“尊敬的陛下，得到甘薯为什么可喜？这在我们意太力，没有什么呀。” 「甘薯在意太力当然没什么，因为意太力属于典型的地中海气候。」 「作为地中海气候区的意太力，光照和热量充足，灌溉条件好，土壤肥沃，基本上是种啥长啥。」 「并且，意太力的人口本就不多，很少发生粮食危机。」 「意太力历史上人民大批死去，基本上都是因为战争和瘟疫，比如黑死病。」 「不得不说，欧洲这帮国家占了地利之便，很少像我们花夏民族一样多灾多难。」 「我们的黄河既是母亲河，又是多灾多难的河，经常性泛滥，导致农田被淹，农民逃难。」 「当然，还有淮河，一直以来就有害河之称。」 「所以，一有天灾，花夏大地就十室九空、饿殍枕藉、哀鸿遍野。」 「粮食一直以来都是古代花夏民族最大的生存难题。」 朱元璋心道，原来，意太力居然是这么好的地方？ 本以为咱的大明，特别是咱的南直隶地区，就是天下最好的地盘。 所以，西面、北面的胡人才经常过来骚扰咱大明。 没想到找到一个伊犁，条件堪比咱大明的江南！ 更没想到，意太力比伊犁还要好！ 这么好的地方，咱是不是把它给占了？！ 这完全是可能的，因为有三孙在，距离不是问题！ 三孙能把咱和毛易送到两万里之外，也能送更多的人到意太力。 只是不知道，三孙一次能送多少人去。 “啊，什么，露琪亚，你的甘薯没什么？你们意太力现在就有甘薯了？”朱允熥突然双手伸出摇了摇露琪亚的双肩。 露琪亚道：“是啊，甘薯在意太力有好几年了，是稀板牙人带过来的。” 「天啊，果真如此！」 「历史真的提前了，提前了一百多年！」 「十六世纪初，甘薯被稀板牙人从西印度群岛引入稀板牙，从那里传入意太力，又从意太力传到整个欧洲。」 「现在意太力已经有了甘薯！」 「这说明，稀板牙人已经占领了西印度群岛！」 「西印度群岛位于大西洋及其属海墨西哥湾、加勒比海之间，北隔佛罗里达海峡与阿妹润看佛罗里达半岛相望。」 「我的天啊，稀板牙人的行动，提前了一百余年！」 「现实中的加勒比海盗，提前上演！」 「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再也不能无视了！」 「只是不知道稀板牙人的船用的是什么动力。」 「现在要做的是培养科技人才！为工业革命做好储备！」 「同时大力发展农业，有了粮食才能解放出更多的劳动力，为工业制造提供足够的人力资源。」 「十六世纪中叶，蒲桃芽人来到了花夏，取得了奥门的居住权，后来奥门成了蒲桃芽人的殖民地。」 「蒲桃芽是最早侵略我国领土的西方殖民国家。」 「难道，蒲桃芽人已经快来了！」 「蒲桃芽，老子在大明等着你！」 朱元璋一听，天啊，三孙说的那些个西方海盗们居然提前出现了！ 他们要来大明了！ 第0521章 老天爷都不敢这么做梦 既然葡萄牙能万里迢迢跑到我们大明来，这说明他们的技术非常先进！ 最少他们的船要比我大明的船好！ 幸亏有三孙啊。 三孙前年就开始想方设法让郑和到杭州当知府，主要负责在杭州船厂造船。 三孙很明显就是在提前做准备，来应对他所讲的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如果不是三孙，咱哪里知道还有什么意太力，还有什么葡萄牙、稀板牙？ 如果没有三孙，到时候这些个海盗、强盗打过来了，咱是不是也和后来那个狗屁大清朝一样输得一踏糊涂？ 三孙就是老天赐给咱的宝贝！ 听三孙的心声，三孙有些着急了，这就好啊。 咱不怕别的，就怕三孙不着急。 看三孙从乌孙城离开之后，天天也不着急赶路，只顾跟着徐怀锦慢悠悠地看风景。 三孙，真叫一个墨迹！ 得回去了，把北方和中原地区生产自救、抗旱救灾的事情安排一下。 等不及的朱元璋和毛易绑上绳子，让朱允熥将他们送回了养心殿。 看到朱元璋和毛易突然消失了，罗伯特、露琪亚等人又惊呼起来。 …… 奉天殿，朱允炆一进来就直接安排任务。 “我昨日思考一夜，觉得对北方和中原大旱一事的安排欠妥。” 一句话就让大家有些奇怪。 作为皇帝，当众承认他的失误和错误，非常难得。 很多大臣还是头一次见。 “我昨日少说了重要的一条，那就是组织北方和中原地区的府州县乡，进行抗旱救灾，让广大农民都动起来，搞生产自救。” “工部督水司要即刻安排资金，用于受旱地区的打井和灌溉。要多打井，搞好灌溉。” “户部与工部通力合作，抓好农业水利基本建设。” 听到这里，大臣们有些服气了。 这样的安排才合理！ 就算是不为救灾，搞好打井、水渠等基础建设，也有利于提高粮食产量。 不管是眼前救灾救急，还是对以后的生产稳定，都是有好处的。 “户部要负责与大明科技院做好沟通。大明科技院有个大明种业，他们培育出了一个新的作物品种，叫甘薯！” “甘薯的产量很大，在哪儿都能种，每年的春、夏、秋三季都能种。” “就算是抗旱无果，秋粮绝收，也能用甘薯给补过来。” 齐泰问道：“陛下，甘薯，产量有多高？” 朱允炆道：“亩产最少是四十石，最高可到七十石。” 轰地一声，奉天殿中一片议论之声。 所有的大臣都感到，这个年轻的皇帝，太不靠谱了。 亩产七十石？七石都不可能！ 那个弹劾大明科技院的御史问道：“陛下，亩产是四石吧？” 朱允炆很认真地说道：“是最少四十石，最高可达七十石。” 确定无疑，朱允炆刚才没说错。 “陛下，臣弹劾大明科技院，妖言惑众，大言欺君！”御史怒道。 好多熟悉农村、农事的官员，一个个地都无语了。 大明科技院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猖狂了。 陛下亲自上门与他们和解，他们居然都没有任何表示。 对于陛下亲自摆下台阶，他们都不肯下！ 现在，陛下对于大明科技院的态度，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 朱允炆一定是疯了！ 啥玩艺能亩产40石？还七十石？ 老天爷都不敢这么做梦！ “你给我闭嘴！”朱允炆朝御史怒喝：“近几日，你看看《明报》的消息再说！” 其实对于甘薯的产量，朱允炆并没有什么概念。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到过乡村。 朱元璋在宫中专门开了一片地来种菜种粮，朱允炆也跟着朱元璋拎过锄头。 对于朱允炆来讲，在宫中干农活一点都不劳累，而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朱允炆根本不知道各种作物的亩产如何。 再说了，甘薯的产量还是朱元璋亲口告诉他的，他压根就没有怀疑过。 今天，竟然有官员敢质疑甘薯的产量！ 质疑甘薯产量，就是在质疑皇爷爷！ 质疑皇爷爷的话，这才叫欺君！ 对于这种人，当然得斥责！ 御史还是不依不饶：“陛下，臣弹劾大明科技院，恃宠而骄，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臣建议将陶成道等人即刻捉拿，交由大理寺定罪。” 朱允炆怒了：“蒋瓛何在！” 蒋瓛立马从角落里转出：“臣在。” “在朝廷大呼小叫，有辱斯文，杖责四十！” 朱允炆发怒了，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pia，pia，pia！ 顿时，殿中又响起了板子击肉的声音。 大臣们都摇了摇头，出殿而去。 有一些年龄大的老臣，出了殿就开展抹泪，难道大明真的要二世而亡吗？ …… 正值盛夏，炎热无比。 黄河的水也比往日少了很多。 朱棣和姚广孝、吴伯宗、张玉同坐一船，从封丘渡河。 “看来，南军真的是害怕了，对面的渡口，连个人影都没有。”吴伯宗道。 “是啊，连长兴侯都被打死了，其他的将领更是不敢前来。凉国公、西平侯也不愿为朱允炆效命。南军，挑不出像样的人了。” 张玉不着痕迹地赞了一下吴伯宗。 其实，之所以打得这么顺利，主要还是因为吴伯宗和吴伯宗万里迢迢送来的这个神器。 “陛下，据京中消息，朱允炆准备往北方和中原调粮，粮食一到，我们就不缺粮草了。”姚广孝说道。 “如遇到运粮队，不可妄动杀念。粮食，够用即可。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应天。” 朱棣和姚广孝已经定下了策略，趁现在朱允炆还在迷糊当中，尽快赶到应天，攻进皇宫。 吴伯宗紧紧抱着手中的神器，不禁有些可惜。 昨天夜里，师父姚广孝专门向他说明，他的神器今后只能用一次了。 这一次，是在京师的城墙上。 到时候，当燕军攻至京师城下之时，朱允炆一定会出现在城头与燕王对话。 此时，他必须用神器悄悄把朱允炆干掉。 一定要给南军和留在城中的文武百官和守城将士一种印象：朱允炆是突发疾病而死。 成功之后，这个神器就不能留在世上，必须销毁。 吴伯宗心中一凛，我是不是也不能留在世上？也得和神器一样被销毁？ 第0522章 陷入魔怔的少年 大明科技院在应天乃至整个大明都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成立两年来，大明科技院下设的大明实业集团简直就是一个赚钱机器。 大明科技院的教师和大明实业集团的掌柜、伙计，收入极高。 普通人家的子弟来当学员，都有生活费作为补贴。 大明科技院的学员毕业后就可以进入大明实业集团工作，再拿令人羡慕的薪水。 逐渐有一些在京中求学的士子进入大明科技院。 更多的有一技之长的学徒纷纷来到大明科技院。 人多之后，大明科技院进行了认真的挑选。 想进大明科技院，还得经过几关考试和测试！ 测试的东西，主要看技能。 至于文化方面，只要能认字、会写字就成，文人士子们引以为傲的诗词歌赋、锦绣文章统统不考。 拿毛笔的，不如会打算盘的。 会吟诗的，不如会背算法口决的。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热议的现象。 大明科技院已经成为了中下阶层子弟们最向往的地方。 一旦进了大明科技院，就改变了整个家庭的生活。 因为陛下和吴王死在了西域，二皇孙朱允炆登基为帝，从官员到百姓都感到，大明科技院的辉煌时代行将结束！ 果然，新皇对大明科技院下手了。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大明科技院竟然选择了与新皇对抗、与朝廷军队对峙！ 大家以为失败的一定是大明科技院。 谁料到，妥协的居然是新皇朱允炆！ 朱允炆向大明科技院各种示好！ 配合大明科技院，进行科举制度改革，引诱文臣们进入大明科技院的赌局，几乎输光了所有。 朱允炆再次重申，任何人不得防碍大明科技院的一切事务！不得打大明科技院的主意！ 这还不算，还把稳赚、最赚的印刷《梦溪笔谈》交给了大明科技院！ 如今又让户部与大明科技院合作，向北方和中原地区推广高产作物——甘薯。 大明科技院最赚钱的要数大明盐业、大明报业，最不起眼的要算是大明种业。 如今，大明种业又要吃香了！ 大明科技院不仅没有垮，反而更强了！ 因为大明科技院得到了两代皇帝的强力支持，不少有学识的落第举子也想尽办法进入大明科技院！ 到大明科技院当学员，竞争压力越来越大！ 对大明科技院最向往的是匠户子弟。 大明科技院成为了所有匠户子弟的神圣殿堂！ 最先进入的一批学员也成为最幸运的一批！ 只要是通过院里考核的，特别是得到院长陶成道认可的人，都可以从匠籍改为民籍。 明代以业著籍，凡户三等：民籍、军籍、匠籍。 特别是匠籍，分为民匠和军匠，匠役十分繁重，并且受城市手工业和商品经济的冲击，匠人的生活十分清苦。 只要进入大明科技院，表现好，可以从匠籍改为民籍！ 改为民籍之后，就可以从事多种行业，自由度就大了许多。 …… 应天秦淮河边，山阴村。 “守正，快过来，拉一会儿风箱。”一个中年汉子喊道。 没人吭声。 中年汉子跑到茅屋里一看，有些生气，他的瘸腿儿子王守正看着茶壶发呆。 “水开了，水开了，知道不？” 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正要拿开茶壶，却被王守正的喝止了：“娘，别动！” 炉子上的茶壶突突突地冒着白气，壶盖子也随之一动一动。 中年汉子叫王采银，本来是民籍，其土地被宫中一位太监所强占，只得到少许银两补偿。 哪知道朝廷下令，一律不得用银两交易，凡用银两交易的，不是充军就是流放。 王采银觉得被坑了，找到太监说理，结果被人打了一顿。 王采银的儿子王守正上私塾期间，因为淘气上树掏鸟窝，摔断了腿。 因为穷请不来好郎中，接骨接歪了，于是就成了瘸子。 从此，王守正沉默寡言，再也不上私塾了。 王采银没有办法之下，才到朝廷在应天的一家造船厂作工，最后由民籍转为了匠籍。 儿子是这副模样，转为匠籍，虽然说活儿重，但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儿子读书当官，是根本没指望了。 “守正，你是不是又魔怔了？”王采银大吼道。 “别吼他！”王采银的浑家林氏说道：“你的风箱拉起来省劲，不都是守正想出来的办法？” 王采银无奈了，真是后悔给儿子买《明报》了。 虽说《明报》每一份都不贵，但是累计下来，也得花不少钱。 “爹，我要给家里挣钱！” 王守正转过头来，稚气未脱的脸上显出一份坚定。 “守正，你好好把咱的铁匠活干好，攒够钱，将来把村东头耿家闺女娶了，虽说是脸上有麻子点，但不耽误生娃。” 王采银道：“守正，今年你也十六岁了，只要咱好好干活，别想得太大了，将来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娘，”王守正没有接王采银的话茬：“咱还有没有钱了，我想买几张宣纸、一锭墨。” 王采银道：“守正，买纸买墨干啥？你早就不上学了。还有那毛笔，我看也卖了算了。” 林氏叹了一声：“就给守正留个念想吧，这笔都快秃了，想卖也没人要。” “娘，我觉得我能赚最少30两金！”王守正说：“要不，我不要纸了，到私塾里借点墨。” 王采银有些生气：“守正，你是咋了，有病了还是咋的？三十两黄金？你最少赚三十两黄金？” “我就没见过金子长啥样！你还三十两呢。你爹我连三两都赚不到！” 王守正扬了扬手中的《明报》：“爹，真的呢，这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谁要是说出来茶壶煮水、气冲壶盖的道理，就能得奖。” 王采银疑惑了，果真是《明报》说的？ 他也知道《明报》，这是先皇和吴王办的报纸。 要是《明报》说的，大抵假不了。 王守正念起了消息，说是有特等奖一名，奖金为五十两黄金；一等奖十名，奖金为三十两黄金；三等奖二十名，奖金为二十两黄金。 “守正啊，人数是不是太少了，总共才三十一人能得奖，你算算咱大明总共有多少人？” “还有，那些当官的是不是也要参加？有当官的参加，这些金子肯定让当官的给分完了。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们！” “守正啊，咱就别想这美事了。那不是咱们家该想的东西。” 林氏眼泪汪汪的端来了一碗野菜糊糊：“我儿啊，你是不是饿晕了？这是?午饭，我放了不少粮呢。” 王守正推开了大黑碗：“娘，您就给我找点墨，不要纸了，我就在这明报上写字。《明报》一定不是爹想的那样，一定不是光给当官的分钱。” 王采银重重地摇了摇头，颓然坐下，儿子太小，不知道人心凉寒、世道艰难！ 第0523章 打了鸡血的文臣 等了两天，朱允炆上朝了。 大臣们对于朱允炆的昏庸已经无感了。 因为朱允炆的“不抵抗”政策，让燕军十万铁骑日行几百里，很快将突破淮河，不日将到达应天。 朱允炆宣布的科举改革政策，在文人士子中引起了强烈反对。 留在京城中潜心苦读的举子们甚至组织起来，到宫门口大闹，让皇帝收回成命。 朱允炆就当没看到，没听到。 后来，大家也都不闹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复杂的形势。 这天下不一定是谁的！ 八成是燕王朱棣的！ 燕王如果取而代之，什么科举改革，又都得改回来。 大殿的氛围有些沉闷，因为没有大臣出来启奏，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此时，原本脱下官帽的户部尚书范敏，厚着脸皮站了出来：“陛下，臣这几日经过苦思冥想，终于体会到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朱允炆本想宣布散朝的，听到范敏这么说，不由得兴趣大增。 “噢，你尽管说来。” “陛下，诸位臣工，还记得《明报》登的一则消息吗？就是茶壶煮水，有奖征答的。” 范敏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投递了一篇见解。其实，这个有奖征答，正体现了陛下对于时局的见解和应对。” 所有大臣们都立马打起了精神。 《明报》搞这么一个有奖征答，很多文官其实也参与了，也想得个奖项。 范敏这么一说，这件事还真是与朱允炆有关系。 难怪，朱允炆专门让各地的急递铺向大明科技院的《明报》开放投递业务。 见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范敏难掩得色：“茶壶煮水，水汽冲开壶盖，此为以柔克刚之意也！” “燕军从北而来，劳师远征，陛下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此其一也。” “不设防，放燕军尽管南来，不冲突，无杀戮，陛下的宽仁之心与燕王的嗜血本性昭昭于天下，此其二也！” “燕军千里南行，至应天已是精疲力尽，其速度越快，越是孤军深入，后援不及。此其三也！” “朝廷派军北上抗击，南军不习北地，因此让长兴侯返回应天。此其四也！” “燕军为北方重骑，南方水网稠密，不易展开队形，且北军不习水战，不服湿热高温。此其五也！” “陛下之策略，犹如汽冲壶盖，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果。” “陛下如此安排，就是以柔克刚、以礼制兵、后发制人！““时至今日，臣才明白陛下用意，惭愧惭愧！” 啊，大臣们全都回过味来了！ 是啊，范敏说得太有道理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 大家看向朱允炆之时，眼上立马充满了崇拜以及愧疚。 居然误会了陛下如此之久！ 自己作为臣子，居然不懂陛下的心思和用意！ 实在是不称职啊。 齐泰此时有些汗颜，作为兵部尚书，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人家户部尚书范敏，对于军事并无研究，居然把南军与北军的优劣想得如此全面而透彻！ 过去，只顾想着燕王的可怕和燕军的彪悍了，没有想到朝廷军队也有这么多的优势。 更主要的是，咱作为陛下的近臣，还没搞明白陛下的用意！ 和范敏相比，咱差得远了！ “陛下，臣惭愧！”齐泰首先站出道。 “陛下，臣惭愧！”接着有人站出。 “陛下，臣，罪过，没想到陛下如此宏才大略！” “陛下之聪明睿智、宅心仁厚，古今罕有！” “汤以宽治民而除甚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灾，此皆有功烈于民者也。而看今日之陛下，上追商汤，下惭唐宗，大明之兴可待矣！” 一时间，文臣们的褒奖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武官们都听傻眼了，这些个文臣们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一个个争先恐后拍起了朱允炆的马屁！ 好像是已经把燕军给消灭了，把燕王朱棣给抓住了一样！ 燕王岂是如此简单的人物？ 文臣们批判起人来，牙尖嘴利，辞锋犀利无比。 他们一旦捧起人来，舌绽莲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简直连脸都不要了！ 就朱允炆这熊样，敢跟商汤比，敢跟唐太宗李世民比？ 朱允炆根本不配！ 朱允炆刚开始很受用，登基以来，这是大家第一次心悦诚服地赞颂！ 还是范敏心思机敏呐！ 居然猜，不，居然替我想到了这么多的好处！ 是啊，这么一看，燕军跑到应天的时候，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根本不用费心巴力的呀，再说了，不是还有皇爷爷的嘛。 文臣们说的多了，朱允炆也有些不好意思：“咳，你们理解就好。范卿为朝政殚精竭虑，实为百官楷模，辛苦了。” 范敏心中高兴，这么说，自己那篇关于茶壶烧水的见解文章得到了陛下的认可了！ 太好了，陛下一认可，《明报》就会认可，我岂不是要得奖了？ 陛下只要稍微给《明报》一提醒，我就会是那个特等奖！ 特等奖只有一名，奖金是五十两黄金！ 天呐，范敏的眼前似乎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诸位大臣立马掉转方向，夸起了范敏：“范大人，分析独到，鞭辟入里，下官茅塞顿开！” “范大人之语，如拨云见日，解我等之惑，堪称良师也！” “范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下官实在是佩服不已！” “如此说来，范大人一定会高中大奖！” “是啊，范大人在这次《明报》的有奖征答中肯定是拔得头筹！” “范大人的雄文，无人可出其右！已经定下了特等奖。” “范大人，佩服佩服，下官也写了一篇投去了，与范大人的一比较，云泥之别啊。” “范大人，下官提前祝您高中大奖！” 范敏听到这里，简直是心花怒放！ 陛下专门交待各地的急递铺与大明科技院的《明报》搞好配合与服务，充分说明这次有奖征答是陛下一手策划的。 陛下的目的，就是重新对大臣们的能力做一个考察！ 同时，陛下也想看一看天下士子和百姓中有没有可造之才！ 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有可能中了特等奖！ “诸位臣工，同喜同喜！”范敏满面春风：“三十一人可以得奖，依我看，二等奖以上跑不出奉天殿！” “是啊，说不定，我们把所有奖项都包圆了！” 一时间，奉天殿里充满了久违的欢乐空气。 第0524章 忽悠一下三孙 大明科技院通过《明报》搞的有奖征答时间截止。 陶成道面对形形色色的答案有些吃不准了，找到了沐瑶。 沐瑶通过信件告诉了在西域游玩的朱允熥。 朱允熥吩咐沐瑶将所有信件装进他从系统空间兑换的袋子里面。 将信件瞬间放到了身边。 朱允熥一封一封地仔细看。 朱元璋则是随意地翻看，徐怀锦和毛易帮着朱允熥整理。 “啊，人才，人才，这就是人才啊！”朱允熥拿着一张《明报》说道。 大家都赶过来看。 这是一个叫王守正的人直接把见解写在了《明报》上。 毛易说道：“不像话，这个人态度就不好，太敷衍，写在《明报》上，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朱元璋拿过《明报》看了看道：“咱不知道内容对不对，但咱看得出来，字写得很认真！态度一点都不敷衍！” “这个人，肯定是穷，穷得连纸都买不起。” 朱允熥又拿过《明报》说道：“这个王守正是个人才！他居然知道利用水汽的推力和传动，可以制造自动机械！” “他虽说没有说出什么道理，但是他理解了！” “他居然说可以用烧出水汽，用水汽推动杠杆，用杠杆来推磨、打铁！” “看到没有，在《明报》的这一面，他画出了图示！” “蒸汽机！哈哈！” “这个人才，我要了！” “王守正，特等奖无疑！” 徐怀锦赶快拿过《明报》看了起来，不一会儿，眼睛亮了起来。 朱允熥接着又看，眼睛瞪大了：“我可奥，这货写得什么玩艺？” “啊，叫范敏，难不成就是户部尚书？” 朱元璋赶快拿过信件，这不就是户部尚书范敏的字吗？ “范敏说得在理啊。”朱元璋说道：“只不过，范敏未免太小瞧老四了。” 徐怀锦拿过去一看：“范大人的文章，寓理于事，事中见理，很有见地。” “啊，看在徐怀锦的面子上，就给这个人增加一个奖项吧。嗯，到时让《明报》公布一个四等奖。” 朱允熥说完又往下看。 “不会吧，这又来一个！还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这样也能联想到一起？” “天啊，又一篇，又是一则寓言，要学庄子呢？！” “好文采，好文采，没什么卵用！” “怎么又一篇，茶壶里为什么不煮饺子？佩服，佩服！” “四等奖不少啊。” 朱允熥一边评论一边翻看，半天时间就看完了，拿出圆珠笔和纸，直接从特等奖到四等奖，列出了获奖名单。 接着，朱允熥又拿出一张纸，画了一张图，是火车蒸汽机的原理示意图。 将图与获奖名单都交给沐瑶，交待沐瑶，让大明科技院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此人。 此人，有望成为大明本土优秀的科技人才。 如果亲自辅导，他成为大明科技院的本土首席科学家！ 写完信，朱允熥道：“徐怀锦，咱们现在是在天山北，要不要往西北方向去，就是在阿尔泰那里，图们族记得吗？” 徐怀锦道：“你是想去滑雪吗？” 朱元璋道：“允熥，你又往西，岂不是离应天越来越远了？马皮滑雪板，你还没玩够啊。” “爷爷，不是滑雪，那里有个湖，叫做喀纳斯湖，听说里面有巨大无比的水怪！我还没去看过。” 朱元璋急了：“三孙，你看啊，你得早点回去啊，你要在的话，甘薯啥的，推广的更快。再说了，你想到哪里玩，一下子不就到了吗？你回到应天，也不耽误你旅游！” 朱允熥道：“我来一趟西域不容易！爷爷，你可以随时回应天、来西域，我做不到啊。”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朱允熥所说的“医不自治、佛不自渡”，朱允熥能送别人，送不成自己。 「其实，我也可以很快到应天。」 「只不过费劲大，得各种工具换乘。」 「越野车、全地形车、气垫船、摩托车、自行车换着来，估计也就四到五天，顶多七天可到应天。」 朱元璋不禁叹道，三孙，真贼！ 他居然还有后招，只是不想用！ 他不想马上回到应天。 「我在外边，照样可以让陶成道他们干活！」 「不管做什么事业，都得搞好分工合作。」 「我只要把方向即可，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再说了，陶成道和郑和干不成，不是还有老朱吗？」 「现在老朱对我算是认可了，以后有推不动的事，我就忽悠老朱！」 「老朱不相信，我就说这是老天爷的旨意！」 「我要是回应天，老朱估计还像以前一样，让人挑着折子，跑到我院子里办公，还问我这问我那的。」 「那些个破事，处理起来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繁琐得很！」 「老朱精力那么旺盛，也累得够呛。」 「这种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不回应天，就没那么多事了。」 朱元璋又叹了一口气，三孙真是太懒了。 他居然打咱的主意，他动动嘴，咱跑断腿！ 还想忽悠咱！ 嘿嘿，你根本想不到咱能偷听你心声，你能糊弄天下任何一个人，也糊弄不了咱！ 不过三孙不想干那些琐碎事，这也符合他的身份和才能。 三孙干的事，咱以前想都不敢想啊，他干的事，才叫大事！ 让一个干大事的人，去干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这叫大材小用！ 突然，朱元璋想到，三孙，你想忽悠咱，咱就不能忽悠你吗？ 嘿嘿，咱再忽悠一下三孙！ 就看他到底能不能在七天之内赶到应天！ 咱见识了越野车，全地形车、摩托车、自行车是什么车？ 气垫船是什么船？ 等到他回应天，这些车和船咱就可以见到了。 …… 秦淮河，山阴村。 十六岁的少年王守正，拿起一个锤子在敲打。 “守正，你又做啥？能干点正事不？”王采银不满地吼道：“让你打铆钉，你打成啥鬼样了？” 王守正置若罔闻，还是一个劲地敲打。 王采银说道：“你要累死你爹呀，今天的任务要是完不成，船厂扣咱的粮！” 王守正说：“爹，你快看看《明报》到了没有，算算时间，也该公布结果了。” “啥，你还想着这事呢？”王采银上去给王守正一个爆栗：“你醒醒吧，这种事咋能轮得到咱家，咋能轮得到你呀。” 第0525章 到底谁中奖了 “采银，采银，快看啊，这个是不是你们家守正？” 一个声音远远从河边传来。 王守正一听激动了，起身就往外一颠一颠地跑了出去。 来人正是村东头的耿六，他家离码头最近，经常帮着装卸货，特别船厂在村里订做的构件。 王采银给王守正订的《明报》也是通过耿六家送过来的。 有时耿六忙，就让闺女秀秀送过来。 在乡村，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没那么多讲究。 王守正经常拿着《明报》给大家念连载的《西游记》和《射雕英雄传》，倒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听。 一来二去的，耿秀秀和王守正彼此都产生了好感。 王采银曾托中间人向耿六提起过这事，哪知道被耿六给拒绝了。 理由是王守正是瘸腿，耿秀秀脸上虽有麻子，但也不是很明显，找个好人家做妾也比嫁到王家受苦强。 于是这事就这么搁下来了。 王采银也放下了打铁，林氏也不拉风箱了，一同迎了过去。 王守正虽是瘸着，但仍然走到前面，从耿六手中拿过了《明报》。 《明报》连载了新一期《射雕英雄传》，在最中间的部分公布了有奖征答的获奖名单。 第一行，就是特等奖：王守正！ 王守正拿起报纸大笑起来：“哈哈，我中奖了，我中奖了！” 王守正展开报纸给林氏看：“娘，我中奖了，特等奖，五十两金子！” 林氏看了一眼，果然头一个，就是儿子的名字！ “爹，我说过吧，我要挣钱！我能挣钱！看看，你看看！” 王守正此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王采银拿过来一看，果然有儿子的名字！ 王采银顿时一阵眩晕！ 特等奖，整整五十两黄金！ 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没想到，我老王家，也有翻身的时候！ 有了五十两金子，找找关系，把匠籍改回民籍！ 今后，咱王家就能风风光光的！ 没想到儿子天天琢磨《明报》，还真琢磨出了大名堂！ 不仅能得到五十两黄金，这下子在应天府都出名了！ 说不定，儿子还能被大明科技院看上！ 这下子，耿六肯定要把他们家秀秀嫁过来！ 我们老王家，总算能接续香火了！ 耿六说道：“呀，这么说，守正你真的参与有奖征答了？” 王采银扶着儿子一脸傲娇：“老六啊，当然是真的了！” 耿六两眼冒着金光：“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啊。没想到，真的是守正啊。” 林氏道：“那，守正跟秀秀的事，你看？” 耿六哈哈笑道：“守正跟秀秀啊，好说，好说，回去就说。” 王采银道：“我们找算命先生，看看秀秀和守正的生辰八字。” 耿六连忙道：“不急，不急啊。明日，我借辆驴车，一同去大明科技院，把金子领到手，这才是正经。” “好，就这么说定了，”王采银道：“明日，都去！下馆子，咱老哥俩个好好喝上几杯。” 耿六道：“好，我去借驴车，明日喝好酒，不醉不回！” 当天夜里，王采银、王守正和林氏一夜未眠，都兴奋地规划着未来。 第二天，耿六果然借来了驴车，并且还是两辆，秀秀赶着一辆。 两家人分坐两辆驴车，直奔大明科技院。 到大明科技院，王采银就拿着《明报》找看门人。 哪知道，看门人又喊来了几个人，把王采银给抓住了。 耿六、秀秀、王守正和林氏都上前理论，结果也被抓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中奖了，特等奖，你们想赖帐不成？”王守正大喊道。 “哈哈，开什么玩笑？你中特等奖？”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过来：“你一个瘸子，能中特等奖？” “我怎么就不能得？”王守正眼里冒火，攥紧了拳头。 “难道你是王守正？”书生笑道。 “我就是王守正。” “大家都来看呐，又来了一个王守正，”书生道：“这年头，为了钱，真是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是啊，昨个有人冒充王守正，被乱棍打了出去。这又有人来了。”一个人凑过来说道。 “是啊，这个瘸子，看着挺老实的，怎么敢来冒充？” “你们回去吧，再闹的话，肯定也少不了乱棍伺候！” “赶紧走！小心把你另一条腿给打瘸！” 王守正生气了：“我正是王守正，我得了特等奖，他们都能作证，我就是王守正。” 书生走过来道：“就算你是王守正，你也不能来领特等奖啊。因为特等奖已经有人领了！” 啊，有人领了？！ “一定是有人冒领了！”王守正道：“我要进去，我要讨个说法。” 另一个书生道：“这位小哥，回去吧，获特等奖的是国子监的监生王守正。” “黄淮兄，何必跟这种低贱之人废话？”书生道：“等到守正兄出来，咱们好好喝上一顿！” 听到这里，耿六生气了：“王采银，王守正，好啊，你们竟敢冒功，不对，冒奖！” “看看，人家国子监的监生，学问深着哩！人家得特等奖，这才对！” “你儿子叫个王守正，就以为得奖了？真是的，我怎么想不到呢？就你们家王守正那水平，能得奖？” “唉，我也真是糊涂了！糊涂了！我还借了两辆驴车过来，真是胡求搞！” “王采银，算我耿六瞎了眼了！” 那个叫黄淮的书生上前，仔细打量王守正：“这位小兄弟，莫非也叫王守正？” 王守正道：“我就叫王守正，岂能有假？” “黄大人，你居然相信他？看看他那样子，也不像能得奖之人啊。”刚才那个书生对黄淮说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耿秀秀说道：“爹，我觉得守正哥能得奖。” 耿六朝秀秀一瞪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们走！” “看，看，守正兄出来了！啊，陶院长陪着出来！”书生大声喊道。 大家的眼光顿时被出来的人吸引了。 果然，陶成道陪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出来了。 “守正，你考虑一下，到大明科技院当首席研究员，报酬你都不敢想像，并且我们大明科技院，未来不可限量。”陶成道说道。 天啊，王采银都晕了。 敢情跑这么远，跑了一趟空！ 特等奖获得者，原来是另有其人，这个人与自己的儿子同名！ 第0526章 弄错名字 “守正兄，这来了一个冒充你的！”书生大声喊道。 众人都看过来。 “我没有冒充，我就是王守正。”王守正辩解道。 此时的王守正满脸通红，心中不禁发虚，可能自己是真的没中奖。 中奖的人，是国子监的监生。 一看走过来的王守正，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相较之下，不由得自惭形秽。 “就算你是王守正，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说你是特等奖？你往科技院投文章了吗？”青面书生不依不饶。 王守正低着头道：“我投了，我真投了。你不信，问问我娘，问问秀秀！” 林氏上前一步道：“各位大人，我儿叫王守正，他真投了文章。” 王采银不敢说话，心里比王守正更虚，看看这事闹的！ 丢人丢大了！ 耿六和耿秀秀都在这里。 耿六这个大嘴巴子一回去，肯定是传得谁都知道。 以后，王家还真是没法做人了，儿子往后娶媳妇恐怕更困难了。 谁知道会这么巧，国子监里恰好有一个叫王守正的！ 王守正是国子监的。 国子监是每一个读书人都想去的地方。 在国子监上过几年学，大部分人都能考上进士。 听说朝中有不少官员，当初都是国子监的监生。 就没有考上进士，只要是国子监出来的，照样能当官。 肯定是人家得奖了！ “守正，别站这里丢人了，跟老子回家去！” 王采银上前拉了一把王守正，他只能把满肚子的窝囊气撒在儿子身上。 “等等，”黄淮跨了一步，站在了王守正面前：“小兄弟，你还记得你投的文章内容吗？” “我，我记得。”王守正怯怯地答道。 “怎么，黄大人，你比我们学问好，早早当了官，就不相信兄弟的水平了？” 站在陶成道身边的王守正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想知道这位小兄弟写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黄淮笑道。 青面书生说：“守正兄，黄大人说到这里，我也想听听守正兄的大作呢，到底什么样的大作能中特等奖。” “是啊，是啊，把文章亮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啊。”开始有人向此聚集。 “好吧，既然各位兄台想听，恭敬不如从命。文章不长，内容倒还记得，请各位多多指正。” 国子监的王守正清了清嗓子道：“子曰：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 刚刚开了一个头，周围响起一阵喝彩声。 黄淮突然感到，王守正是不是搞错了？ 这句话是孟子说的，不是孔子说的！ 王守正背完了，又把意思解释了一遍。 周围的人们都连声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好文章！ “守正兄，佩服，佩服！” “茶壶煮水，实质上说的是水与火的关系！守正兄由水及火，由火及水，甚合上意！” “难怪守正兄此文拔得头筹，在下真是服了！” “停，大家都不要说了！” 一直在观察的科技院院长陶成道一声喝，人群马上静了下来。 陶成道身边的一个戴着蒙面小斗笠的女子道：“陶院长，我去去就来，这些人，都不要放走！” 女子正是沐瑶，她今天来科技院，主要是带着陶成道到仓库看看，因为朱允熥说仓库里有新的种子。 恰好遇到了得了特等奖的王守正前来领奖。 吴王朱允熥特别强调，一定要找到这个特等奖获得者王守正，假以时日，这个人将会是大明科技院的顶梁柱。 但刚才听这个王守正的文章内容，应该是中奖了，但好像应该是朱允熥增设的四等奖。 根据朱允熥的安排，四等奖的获奖名单及奖励要等到下一期《明报》再刊登。 沐瑶回去要找一找原件。 耿六看到有十几个人挎着腰刀，慢慢围了过来，害怕了。 天啊，王家这次是冒名领奖，犯了法了！ 大明科技院派人来包围了！ 刚才那个蒙面女子说得清清楚楚：“这些人，都不要走！” 这是要把王家给抓进去坐牢啊。 我耿六和女儿秀秀，是无辜的啊，千万不能因为王家这傻小子受到牵连！ “秀秀，咱们先走！”耿六抬步就走。 “想走？”青面书生拦住了耿六：“冒名领奖，就想走？” 挎刀之人围近了，耿六一看走不了了，哭丧着脸道：“王采银，你害死我了！” 王采银抱头蹲在了地上。 十六岁的王守正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林氏连忙上前扶住。 黄淮见状问道：“小兄弟，我相信你也叫王守正，你投的文章，内容还记得不？” 王守正紧紧抿着嘴唇，内心挣扎，十分犹豫。 听到刚才那个监生的文章，他忽然变得不自信了，好像他那样的文章就应该得奖。 自己写的，恐怕真的是走偏门了！ 自己是不是把大明科技院的意思给揣摩错了？ 陶成道见状，问道：“你也叫王守正？你说说，你的文章，大体上写的啥？” “放心好了，只要你说出来，说不定你还真得奖了。” 王守正道：“我以为茶壶烧水产生水汽，水汽将壶盖掀开，那么水汽也能把别的东西推动，可以制作一种装置，连上水磨、连上风箱……” 哈哈哈，现场爆出一场大笑。 “哈哈，笑死我了！” “推磨，拉风箱，下民之所为也！君子所不为也！” “如此也能叫文章？简直是有辱斯文！” “不登大雅之堂，岂能得奖？” “小兄弟，你还是回去，回去推磨、拉风箱去吧。” “这年头真的是，驴子、老鼠都出来作死了。” 国子监的王守正道：“回去？嘿嘿，晚了！敢来冒领特等奖，不是刁民又是什么？” “你们，还不把他们给抓起来？” 大明科技院的十几名护院走过来，将王采银、王守正等人团团围住。 陶成道喝道：“你们想干啥？他是院长，还是老子是院长？！老子没发话，你们敢乱动？” 护院都愣了，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这个王守正，给老子抓起来！” 几名护院立马冲过去，把国子监的王守正给捆上了。 “陶大人，陶院长，你这是何意？”王守正问道。 “是啊，你们科技院的，怎么能随便抓国子监的？”青面书生怒道。 “莫说是国子监的，就算是当朝官员，只要做出不耻之事，我们也照抓不误！” 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 来者，正是刚刚返回的蒙面女子。 “你是谁，好大的口气！连朝廷官员都不看到眼里？” 陶成道说道：“她是谁？她就是安宁郡主！” 啊，这就是安宁郡主，西平侯沐英的女儿沐瑶！ 就是在吴王府前杀死孙留科、仇理的人！ 武功高强，出手狠辣！ 连吏部尚书的儿子都敢杀，现不必说普通监生。 “你明明是朝政的政，不是正气的正！”沐瑶道：“我们公布的获奖名单上，明明是王守正，正气的正！” “冒充的，是你！”沐瑶道：“难道，你连你的名字也会弄错？！” 第0527章 新的获奖名单 这时大家全明白了。 敢情，冒充王守正的，是王守政！ 黄淮没有关心《明报》登出的获奖名单，他只是听说了。 在国子监读书的老乡王守政过来叫他，左右闲着无事，跟着王守政过来看看。 “这个，这个，不是我冒充啊。因为凭我的文章，肯定能得奖，我，我以为你们大明科技院搞错了！” 王守政辩解道：“你们肯定是写错名字了！把政写成了正！” “弄错的是你们大明科技院！” “你们弄错了，反而诬赖我冒充！” 青面书生刚刚还在怀疑王守政，此时也感到恐怕真的是大明科技院搞错了。 “是啊，你们肯定是搞错了！守政兄的文章，肯定能获奖。” “要是真的是这个王守正，”青面书生一指衣衫褴褛的少年道：“他写的那些推磨、拉风箱文章能得奖？这样的东西能得奖，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围观的人也都点点头，认为大明科技院冤枉国子监的这个监生了。 难道说，大明科技院是想赖帐了，不想兑付五十两黄金了！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大明科技院没弄错！”陶成道说道：“这位小兄弟，王守正，他才是特等奖的获得者！” “我大明科技院，不需要那些辞藻华丽、粉饰太平、揣摩上意的狗屁文章！” “我大明科技院，需要的是敢想敢干敢试，能做出新物件的人才！” “这位小兄弟，真的能搞出来自动推磨机，还有重奖！” “还可以告诉大家，这位小兄弟，从此以后就是我大明科技院的人了！” “每年的薪俸，不少于五十两金子！” “这，是你应得的！”陶成道将五十两金子递给王守正。 啊，所有人都蒙了。 敢情，这个叫王守正的少年，是特等奖获得者。 这个少年就是因为一个有奖征答而走了狗屎运，居然成了大明科技院的一员。 并且，每年至少有五十两黄金的收入！ 事情反转得十分突然。 谁也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嗷！ 突然，王守正一声嚎叫，抱住了母亲林氏，大声哭了起来。 林氏一边抹泪一边拍着儿子：“我儿，我儿莫哭，娘高兴，为娘真高兴！” 王采银也走过来，抱着了林氏和儿子：“我儿，我老王家，祖宗保佑，老天开眼呐！” 耿六此时如同做梦。 刚刚还在埋怨王采银和王守正呢，刚刚还想带着秀秀拉上两辆驴车直接回村呢，谁知道王家小子太好命，真的中大奖了。 耿六上前一步，从王守正手中拿过金子，咬了一口。 天呐，是真的，应该没错！ “守正，你们是匠籍还是民籍？”陶成道问道。 王采银擦去泪水道：“早先是民籍，后来入了匠籍。” 陶成道说：“放心好了，你们马上就是民籍，大明科技院自然给你们办好！” 王采银立马朝陶成道跪下，林氏和王守正见状也跟着跪下。 “大人，”王采银一边磕头一边呜咽地说道：“大人之恩，小的永世不忘。” “大人，我们回家给您立一个长生牌位！” 林氏也感激得无以复加。 耿六也拉着秀秀跪下：“大人，您真是好人啊，我们也记住您的大恩大德了。” 陶成道摆了摆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安宁郡主！” 众人又转向沐瑶磕起了头。 沐瑶道：“以后在大明科技院，可不兴跪了。都起来吧。” 大家跪着不起来。 沐瑶扶起了秀秀：“你叫什么，是守正的妹妹吧？” 秀秀一下子红了脸：“我不是她妹妹，是一个村的。” “很好。你要有啥想法，给我说，到时我给你作主！”沐瑶说道：“把他们都扶起来吧。” 秀秀“嗯”了一声，连忙先把林氏扶起来。 王守正脸上泪痕未干，却变得红通通的，显然是兴奋已极。 果然，自己得奖了，是特等奖，超过了预期！ 终于，能进梦寐以求的大明科技院！ 每年的收入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我终于能赚钱了，终于能养家了！ 我王守正，终于成了全家的顶梁柱，再也不是废物了！ 沐瑶说道：“把这个冒领的王守政送到衙门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王守政又大声叫起来：“郡主，你们如此做，我不服！我真的以为你们写错了名字！” 沐瑶冷冷一笑：“你报名字之时，为何不说清楚？为何不把每一个字都说出来，或者是写出来？” “你这是故意混淆！想的就是浑水摸鱼！” “如果不是我们知道特等奖的内容，如果不是正主来了，可能真的被你蒙过去了！” 陶成道一挥手：“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到衙门去？” 王守政道：“我是国子监的监生，你们无权送我到衙门！” 沐瑶道：“是吗，那就直接送到大理寺！” 扑通一声。 监生王守政又羞又气，急怒攻心，一头栽倒在地。 …… 《明报》上公布了有奖征答的获奖名单，在京城中引起了广泛热议。 《明报》的关注度又增加了，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头百姓，几乎都知道了《明报》的存在。 已经有不少人找到大明实业集团的掌柜孙仲连，想高价拿下《明报》的区域代理发行权。 孙仲连说，关于区域代理发行权，会在年末统一安排，大抵会采取竞争的方法。 奉天殿中，朱允炆还没有到，大臣们都全部到齐。 文臣们个个气愤填膺！ 范敏尽量做出笑脸，以掩饰内心的失望和恼火：“下官真是把话说大了，说是所有奖项跑不出奉天殿，哪知道，全都跑出去了。列位臣工居然无一人获奖、全数尽墨！” “是啊，大明科技院简直是胡闹！” “范大人如此锦绣文章，居然没有中奖！大明科技院，纯粹是有眼无珠！” “听说，中特等奖的，是一个匠籍子弟，写的文章是什么驴推磨、老鼠钻风箱。” “下官还听说，三十一个得奖的，全都是低贱之人。” “陶成道，还有那个孙仲连，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等！” “陶成道，真的是不识时务，不识抬举！陛下的——” 有人本想说出来，陛下都说范敏的文章好了，陶成道居然根本不理解陛下、不迎合陛下，愣是没让范敏得奖！ 此时，老太监刘洪急匆匆走进来，手中拿了一张《明报》说道：“好消息，好消息，今日《明报》刊登了新的获奖名单，全都是诸位大人！第一个就是范大人！” 第0528章 君臣共尴尬 哈哈，终于得奖了！ 范敏心中高兴异常，看看，大明科技院还是有点眼色的！ 不仅有眼色，还有眼力！ 新发布的获奖名单！ 难道说，上次公布的获奖名单不作数，要收回吗？ 应该收回！ 这群低贱之人怎么能得奖？ 又或者是今日发布的获奖名单，是特等奖之上的，特特等奖！ 范敏忍住了上前接《明报》的冲动，在原地矜持地捻须微笑。 “哈哈，来来，我看看。”内阁首辅康大佑从刘洪手中拿过《明报》。 “果然，范大人名列前茅，恭喜恭喜！” “陈颂和陈大人，柳向荣柳大人，苟自来苟大人……” 被念到名字的官员们都压抑不住心底的欢喜，接受着身边官员的道贺：“哪里，哪里！” “幸运，幸运！” “同喜，同喜！” 康大佑念完了，但看着《明报》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就像是被《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给施了定身法一样。 “康大人，怎么了？” “康大人，难不成奖金太丰厚？高得吓人？” “是啊，难不成奖金是五十两黄金起步？” “这次，大明科技院是大手笔啊。” “哈哈，今日之奖项，果然都是殿中之人！” “范大人所料不错，中奖者没跑出本殿！” “康大人，奖金到底是多少？” 在众人的追问之下，康大佑说道：“奖金是：一……一文钱！” 一文钱？ 不是吧，不是说好的最少二十两金子吗？ 一文钱够干什么？ “康大人，一文钱？不是开玩笑的吧？” “一文钱？这是最后一名的奖金吗？” 康大佑道：“都是一文钱，从范大人到崔大人，都是一文钱。” 天呐，殿中顿时沉默起来。 大明科技院，这纯粹是在调戏人、侮辱人啊！ 一文钱！ 西汉的司马迁《史记·佞幸列传》中说：“竟不得名一钱，寄死人家。” 这就是“一文不名”的由来！ 意思是非常穷困，一文钱都没有。 大明科技院给这次中奖的人发一文钱！ 这是在讽刺所有中奖的官员们一文不名！ 这是在挖苦大家之前参加赌局输光了所有！ 并且，让人气愤的是，大明科技院在曲里拐弯说大家都是佞幸之臣！ 大明科技院，这个没什么文化的粗人，居然也学会了含沙射影、暗含机锋！ 他们居然也学会了骂人不带脏字！ 一文钱！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伤人，恶心人啊。 一文钱，打发叫花子呢。 “陛下！” 康大佑这才发现朱允炆出现了。 朱允炆现在到哪里，是一点架子都不摆了。 也不让人在前面开路，也不让人喊驾到。 不是朱允炆没架子，而实在是因为朱元璋在养心殿，他不敢有一丝僭越。 朱允炆道：“何事如此高兴？我在外听到你们中奖了？” 康大佑没有参加有奖征答，心中在奇怪震惊之余，也不禁有一些幸灾乐祸。 “陛下，《明报》公布了新的获奖名单，范大人等六十人都获奖了。” 朱允炆道：“哦，好啊，意料之中，陶成道还是很有眼力的。” 范敏此时，脸都僵了，这也叫获奖？ 陶成道很有眼力？ 陶成道纯粹是眼瞎呀！ 陶成道不是眼瞎，他是心歪！ 这份获将名单的公布，就存着歪心思、打着坏心眼！ “范卿的文章，可送国子监，让监生深学之、细思之。” 朱允炆的话让范敏都想哭了。 不知情的朱允炆这是在帮着大明科技院打脸啊。 康大佑把《明报》递给了朱允炆：“陛下，您看，您看，您细看。” 朱允炆接过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四等奖？怎么会有四等奖？” “一文钱奖金？” 朱允炆道：“还有奖品！呃，是《梦溪笔谈》精装书一套！” 文官们特别是中了奖的六十名官员听了差点绝倒。 还有奖品，还是大家一向看不上的不入大雅之堂的杂书！ 杂书，再怎么精装，还是杂书！ 大家感到大明科技院的人又是一巴掌扇过来，脸上火辣辣的！ 仿佛是大明科技院的人张开大嘴，尽情嘲笑。 不对，张开大嘴笑的，是那些个武将们！ 武将们刚才已经在高兴了，听到朱允炆念出了奖金和奖品，直想大笑。 这些个文臣，一向以文辞、辩才自居！ 这些个文臣的弯弯绕的鸡肠子，一向看不起武人不带拐弯的直肠子！ 在斗嘴方面，武人一向是甘拜下风。 哪知道，大明科技院来这么一招，直把文臣们给搞得狼狈不堪。 这招，真阴，真损！ 先是公布了一期获奖名单，几乎是平头百姓，奖金最少是二十两黄金。 特等奖还是一个匠人子弟。 马上又专门为六十名朝中文官专设了一个四等奖！ 这就摆明了说，这些个文官，就是四等，人家匠人都是特等到三等！ 文官比匠人，还低了一等！ 那些个文人包括文官，天天把低等贱籍之类的词语挂在嘴边，以显示他们的优越！ 现在，他们获的是四等奖！ 人家匠人得到的是最少二十两黄金，而文官得到的奖金是一文钱！ 这么恶心文官，还不够！ 居然还给他们奖品，是他们一向强烈反对作为科考教材的《梦溪笔谈》！ 这简直就是在打脸啊！ 文臣与武官斗，从来吃亏的都是武官，文臣从来就是占上风。 所以在朝堂之上，不到万不得已，武将们都是冷眼旁观、闭口不言。 哪知道，陶成道把文官们搞得如此下不来台。 武将们马上想起来不久前的赌局，也是大明科技院搞的事，把那些贪婪文臣们的家底一掏而空！ 陶成道，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此时，武将们的心中闪过一个人：吴王朱允熥！ 此时，最为尴尬的其实是朱允炆。 大明科技院，陶成道，你们过分了！ 你们把朝中大臣与寻常匠人放到一起比较，这是抬高了匠人，贬低了文人和官员！ 但是，我又不能把大明科技院和陶成道怎么样！ 因为皇爷爷一直护着大明科技院和陶成道！ 我不能说大明科技院和陶成道的不是！ 还必须得表扬他们做得对！ “大明科技院公布了获奖名单，还专门为你们专设奖项、专立奖金和奖品，甚好，甚好！” 朱允炆道：“一文钱虽不多，但它是荣誉。奖品虽不贵，但它是认可。” “借此机会，你们要与大明科技院、与陶成道多亲近亲近，从而更加支持大明科技院！” “就这么定了，散朝后，你们亲自去大明科技院！” “对大明科技院的好意，不能只是心领，你们要亲自前去，把奖金和奖品都领了。” 第0529章 矫枉必须过正 第二天，刘洪传出消息说，朱允炆身染小恙，官员们休息一天。 六十名官员在皇宫门口集合，由范敏打头，同去大明科技院。 朱允炆昨天对大家提出的要求，不能不执行。 六十名官员统统都没有穿官服。 穿着官服前去，实在是太过招摇。 又不是领三等奖、二等奖、一等奖，更不是特等奖，根本用不着炫耀啊。 大家领的，是带着明显侮辱性质的四等奖。 反正是丢人了，那就大家一起去丢人吧。 总比一个人去心里好受点。 范敏真是搞不明白朱允炆究竟想干什么了。 大明科技院，你至于如此高抬他们吗？ 人家自始至终根本不配合！ 你作为皇帝，还一直谄媚、各种讨好！ 这皇帝做得也太窝囊点了。 这下子，把六十名文臣也给拉上了，说是去大明科技院去领奖，其实上是给大明科技院贴金！ 自从国子监祭酒白齐修被送回典诏狱，国子监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当年，国子监一直都看不起的科技院，如今却是蒸蒸日上。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看看科技院的学员都是些什么人？ 能与儒生学子相提并论吗？ 陛下居然先派刘洪去宣旨，而后亲自来到大明科技院！ 不是礼贤下士！ 因为大明科技院的人，根本不是士！ 他们大都是低贱之人。 算了，朱允炆作为皇帝，都能舍 作为臣子，脸算什么？ 六十名官员不坐轿，不骑马，步行前往大明科技院。 哪知道，还是引起了轰动，不少人跟在后边走。 其中有不少是武将和武将们的家仆或长随！ 显然是来看笑话的！ 为了欣赏他们的囧态！ 无奈之下，范敏铁青着脸向前走。 走到大明科技院，陶成道已经在等着了。 没有让官员们进院，就在门口进行奖金和奖品发放。 有人在维持现场秩序，叫谁的名字，谁才可以上前领奖金和奖品。 陶成道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返回了院子中。 发放奖金和奖品由普通的教员和学员来负责。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在大明科技院里站着的沐瑶看此情形，也不禁摇了摇头。 这情形，像极了搭个粥棚给灾民施粥！ 不同的是，灾民们领的是一碗粥，官员们领的是一文钱。 为了区区一文钱，而冒着酷暑大老远跑过来，真是难为啊。 给这些官员们专设四等奖，奖金为一文钱和一套书，这是朱允熥想出来的损招。 沐瑶感到有些不妥，真不知道朱允熥为何对这些文官如此不待见。 但是未来夫君的话，当然得照做。 陶成道感到对文臣们侮辱太过，但对于吴王的吩咐从来不打折扣。 昨天朱允炆居然在朝堂上让范敏等官员真的来领奖，并且是亲自来，不让人代领！ 这让陶成道和沐瑶都没想到。 于是连夜准备了六十套《梦溪笔谈》。 沐瑶告诉朱允熥这一情况后，朱允熥交待，不必给这些文臣们好脸。 于是按照朱允熥的要求，搞了一个排队领奖金的场面。 并且还组织了一些人进行了“现场观摩”。 …… “允熥，你为何对文臣们如此？”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道：“这些个文臣们，记吃不记打！活该！看看这些文臣们写的文章吧，越看越气人啊。” “实干兴邦，空谈误国。这些人写的东西，净是飘在天上！” “多明显啊，大明科技院的有奖征答，他们硬生生地搞成了作文大赛！” “我就是要通过奖金的对比，让所有人都看一看，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格物！” “我要的是科技进步，而不是文字游戏！” 「其实，这么做，也是因为来不及了。」 「我们的社科人文思维太强了，自然科技思维太弱了。」 「我们的思维是偏内，向内求！如何加强自身修养、自我锤炼的书籍浩如烟海。」 「西方的思维是偏外，向外求！他们的科技发展，主要的动力是扩张、扩张、再扩张！」 「所以，花夏人，追求的是君子人格！」 「所以，西方人，崇尚的是海盗性格！」 「没有足够的实力作保障，文明干不过野蛮，君子干不过海盗！」 「我们那些厚重的文化，一度成为了我们沉重的包袱。」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的文化发展成果，本应成为国人的滋养，但最后却因为喂养不当、营养过剩而成为赘肉！」 「时间一长，我们的文化开始拒绝外来文化的融入，形成了天朝上国、唯我独尊的畸形自信。」 「一直到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打来，我们才回过神来。」 「因此，必须尽快让这个社会清醒过来，坚持人文与科技两轮驱动、两翼齐飞。」 「老朱之所以铁腕肃贪，也是因为乱世必用重典。」 「想改变一个社会、一个群体整体的思想意识，必须也要用猛药！」 「文人士子等精英人群把持着、主导着社会文化的走向，必须首先改变他们！」 「给他们讲道理，行不通！傲娇的他们，不会听！」 「那么，就用事实打掉他们的傲娇！让社会认识到科技的力量、工匠的作用！」 「改变单一、僵化的价值评价体系，最后让每一个群体都找到自己应有位置，实现应有的价值，发挥应有的作用。」 「因此，现阶段，矫枉必须过正！」 朱元璋心道，难怪三孙对那些天天把子曰诗云挂在嘴边的文人如此不待见，敢情是为了整个大明的健康发展！ 并非是为了他的一己好恶！ 想了想，这些个文人就是有三孙说的这些臭毛病。 以为会背一些书、会作一些诗，就高人一等！ 有些文人还有背地里说咱没文化，更可气的，一些老派文人躲在山里不肯出来为朝廷做事！ 分明是看不起咱！ 但这些个文人就不想想，咱赶走胡人、打败元朝，靠的是诗词？ 咱靠的是真正的智慧，靠的是过硬的拳头！ 三孙设赌局坑他们，用一文钱、一套书羞辱他们，干得漂亮！ “允熥，你要是看不上哪个文官，好办！”朱元璋突然想起一个办法：“咱把他们搞到西域来，办学校、当学正！” 「老朱好主意！」 「在大明，能教四书五经的，一抓一大把，随便哪个乡村都有私塾！」 「但是，能教自然科学的，没有几个人！」 「就把他们搞到西域来，促进民族融合、传播花夏文化，就靠他们了。」 「对了，沐瑶说，解缙这个货天天站在府前当看门人，非常碍眼。」 “爷爷，先把解缙给弄到西域来？让他先到乌孙城去教书，哈哈，教对外汉语！”朱允熥说道。 朱元璋道：“不错，咱回应天，就把解缙绑起来！你看着处理。” 第0530章 哥白尼 一直没有吭声的徐怀锦说道：“吴王，我怎么觉得你对老祖宗留下来的很是反感？反而，” 徐怀锦看了一眼露琪亚、罗伯特，又说道：“吴王，你反而是对他们意太力人推崇倍至，这又是为何？” 「徐怀锦这是要上纲上线了吗？换作现代的语讲，就是崇洋媚外嘛。」 「徐怀锦这是具有现代网络喷子的潜质啊。」 「网络喷子的典型特点是，断章取义，究其一点，无限放大，不顾事实，不讲辩证，目的只有一个：喷！」 「比如你一说秦朝太暴，立马就有网络喷子激愤不已：敢辱我政哥，看我怼不死你！」 「平时不敢吭声的，到网络上就肆无忌惮。平时不作恶的，到网络上就可以各种作妖！」 「并且，一个个网络喷子还化身道德纠察员，人肉，网暴事件一个接一个。」 “徐怀锦，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好吗？对我们的传统文化，要辩证的看待，好的要弘扬和继承，坏的要坚决摒弃！” “很长时间以来，我们对于传统文化，骨子里有一种崇古情结，缺乏科学的批判精神。” “老祖宗留下来的，当然是好的。”徐怀锦害怕了，陛下在这里啊，吴王怎么可以胡说。 陛下是吴王的爷爷，也是老祖宗啊。 “徐怀锦，你这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了！有些高尚比堕落还要坏，比如网络喷子。” 看徐怀锦一脸蒙圈，朱允熥又道：“徐怀锦，从南宋传下来的女人裹小脚，你反感不？你为啥不裹小脚？还有，我奶奶是大脚，难道说对不起老祖宗？” 朱允熥这句话，一子子让徐怀锦无话可讲。 是啊，裹小脚一直是上层女子的专利，反而在乡村特别是偏远的乡村，裹小脚的人就很少。 尤其是在贫困的乡下，很多女子是要和男子一样做活的，裹个小脚，岂不成了全家的累赘？ 徐怀锦虽出身勋贵之家，但从小受宠，裹小脚之时疼得流泪，爷爷徐达坚决不让裹了。 不裹脚的女子，大多出自武将之家。 马皇后也是大脚！ 马皇后出生后母亲就去世，她的父亲怜惜孤女，且因有仇家，家庭不安定，所以到了缠足的年龄也没有给她缠。 后来父亲避仇逃走，把女儿托付给朋友，以为还能回来，结果，父亲死在外地，郭子兴家也不好擅自给别人的女儿缠足。 马皇后因此也错过了适合缠足的年龄。 “徐怀锦，任何一种文化和文明都有其优长和局限。我花夏文明照样如此。意太力人的西方文明也是如此。” “今天我就放开了说吧，不管你能听懂多少，你先听着！” 朱允熥站起身来道：“先说西方文明吧，源起于两希文明尤其是古希腊文明，并理所当然是希腊生活世界的思想写照。” “希腊文明属于海洋文明，希腊人生活在爱琴海范围内的半岛和海岛之上。” “因为生活需要确定性，或者说需要确定性原则的依靠，所以，面对变动不居的海洋和生活世界，希腊人就必然追求一个确定的世界以支撑其生活原则。” “而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此岸世界的实质的彼岸世界，并只能通过思想和理论来抽象构建出来。” “希腊文明对两个世界的划分以及对彼岸世界的追问，造就了西方文明的理性主义传统和认识论优先原则。” “凡事先知而后行，因为经验是变动的，而只有理性才能获得这种认知，所以经验主义是相对被贬抑的。” “这种理论取向是西方文明的优势，也是西方科学发展迅速的原动力。” 徐怀锦和朱元璋、毛易都认真地听着，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朱允熥如此分析西方文明，因为他们根本没去过西方，意太利人还是第一次接触。 朱允熥继续说道：“与西方文明不同，中花文明属于陆地文明。” “我们的祖先，生活的大陆稳定而可靠，在这个生活世界中，确定性无需追问，其根基就在脚下。” “因此，我们的祖先不需要也不会再去创造一个思想和理性的彼岸世界，他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处理好这个世界上的事务和关系，以便让这个世界永恒存在、有序发展，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和谐共处、幸福安康。” “于是，如何生活而不是理论建构成为了我们所有文化的出发点。” “我们的文明和文化强调经验、强调生活、强调实际行动，强调世俗的此岸世界而不是理性的彼岸世界。” “这也造就了花夏传统文化中的‘关系本位’‘实用准绳’‘德性人治’‘亲亲伦理’‘家国情怀’等特质。” “这也是花夏古典传统文化被称为‘伦理政治性’文化、经验主义文化的原因。” “这种对实践和经验的强调是花夏传统文化的优势，但对理性及其理论提升的相对忽视也构成了其缺陷。” “我们在理论提升意义上的系统理论则不甚发达，譬如科学的发展。” 徐怀锦道：“吴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文化不重视理论，西方的文化不重视实践，到底孰优孰劣？” “徐怀锦，你讲到了问题的实质，不错！”朱允熥表扬了一下徐怀锦道：“这两种文化此前并未对撞，谈不上谁优谁劣。但后来，西方的文化补齐了最关键的短板：实践！” “他们用理论指导实践，用实践证明和完善理论，再把理论升华为规律！” “就说火药吧，我们早就发明了，但那是炼丹道士在实践当中偶尔发现的。我们对火药的研究只有实践，没有理论，就没有规律。” “没有规律性就没有标准化和规模化，我们做起事来就会模棱两可、不够精确，比如我们的火药填充单纯靠经验、靠感觉，随意性大。” “火药传到欧洲之后，在欧洲形成了理论，升华为规律，所以，他们制作出的火器几乎没什么两样。” “火药是我们发明的，但西方人将我们的实践上升为理论，再从理论指导他们的火器生产，于是我们就逐渐落后！” “毛易，意太力人的火枪你也看到了！两年前，你们是如何进行火铳装填的？难道看不出差距吗？” 罗伯特等人听得一知半解，但他们听出来了，大明吴王居然对他们的文化很是推崇！ 果然，正像马可·波罗在书中所讲的，东方人都是谦逊温和的君子！ 明明大明吴王所展示的武器装备远远超过意太力人，而他却说大明有差距。 “徐怀锦，我们的文化缺乏最重要的一环：理性分析和理论升华！这也就是我让这些意太力人为大明科技院工作的重要原因！” 啪啪啪啪啪啪！ 露琪亚首先鼓起掌来：“吴王，你讲得太好了，你是东方的尼古拉·哥白尼！” 尼古拉·哥白尼？ 哥白尼？ “露琪亚，你是说波烂的尼古拉·哥白尼？提出‘日心说’的哥白尼？”朱允熥兴奋地问道。 第0531章 把西方科学家抢过来 “是的，尼古拉·哥白尼！”露琪亚回答后，又惊喜地看着朱允熥：“吴王，您一定到过我们意太力！要知道我们意太力是整个欧罗巴文化最繁荣的地方，这里汇集了很多伟大的艺术家和科学家！” “吴王，你也认为日心说是对的吗？” 朱允熥没在回答露琪亚到没到过意太力的问题，直接说道：“露琪亚，日心说最少比地心说要正确。” 露琪亚问道：“吴王，你的意思，日心说也有缺陷吗？” “日心说确实不完全正确，但它与过去的地心说相比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围着太阳转有八大行星其中就包括我们现在所站立的世界，这可以叫做太阳系。” “而太阳系之外呢，是什么？是更加广袤浩瀚的宇宙！这个宇宙，几乎是无边无际！” “太阳系只不过是宇宙间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朱允熥侃侃而谈，说得所有人都呆了，世界真的是无穷大吗？ 朱元璋在这一瞬间，不禁有些失神！ 咱以为大明是天下的中心，哪知道世界那么大，在别处还有那么多的国度和那么发达的文明！ 哪知道连地球都不是中心，太阳是中心！ 再往大了说，太阳也不是中心！ 人简直是太过渺小！天子？岂不成了笑话？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朱允熥的话直接改变了他们的世界观！ “万事几时足，日月自西东。无穷宇宙，人是一粟太仓中。”徐怀锦吟起了辛弃疾的《水调歌头》。 这时，大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露琪亚冲过来，一手抓住了朱允熥的胳膊，一手递上了翻译笔：“吴王，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允熥立马有一种被各路媒体轰炸的明星既视感。 “我知道，因为，我是神使。哈哈。” 露琪亚瞪大了一双迷惑的眼睛，大明吴王到底是不是神使？ “露琪亚，你认识哥白尼？” “我听过他的课，哥白尼是我们意太力最有名的天文学家！”露琪亚说道。 「果然，历史是真的提前了一百多年！」 「哥白尼都已经在意太力了！」 「哥白尼出生在波兰，在克拉科夫大学念医学。」 「学习医学期间对天文学产生了兴趣。」 「23岁的哥白尼来到文艺复兴的策源地意太力，在博洛尼亚大学和帕多瓦大学攻读法律、医学和神学。」 「博洛尼亚大学的天文学家诺瓦拉对哥白尼影响极大，在他那里哥白尼学到了天文观测技术以及希腊的天文学理论。」 「哥白尼写出了《天体运行论》。」 「对于哥白尼而言，天文学只是他的副业，他真正的主业是医学。他在意太力和波兰被称为神医。」 「天呐，这个时候，意太力和整个西方科学发展开始井喷！」 「最重要的是，一批科学巨匠几乎同时诞生！」 「同时，这也是科学与神学进行残酷较量和斗争的特殊时期。」 「这是一个大变革、大动荡的时代。」 「哥白尼算是比较幸运，没有被烧死。」 「意太力思想家、自然科学家布鲁诺，捍卫和发展了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并把它传遍欧洲，最后被宗教裁判所判为“异端”烧死在鲜花广场。」 「稀板牙医生塞尔维特，文艺复兴时代的自然科学家，肺循环的发现者，也是因为“异端”被火刑处死。」 「这些科学家的死，不仅对于西方，对于整个人类都是重大损失。」 「这些科学家千万不能死了，把他们搞到大明来！」 「都把他们弄到大明科技院，在我大明普及科学知识，为我大明培养科学人才！」 「让罗伯特带着人回意太力，把这些科学家给我带到大明来！」 「不想来？用钱砸！呃，是待遇留人！」 「我要让大明成为全世界的科学中心、技术中心、创新中心，始终引领文明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 朱元璋此时感到，幸亏能听到三孙的心声，否则咱怎么知道这些？ 在杭州出海时，咱算是知道了地球是圆的！ 如果没有多次偷听心声，没有三孙心声的经常性熏染，咱猛得听到什么日心说，恐怕也会和西方那些教会一样，把三孙当作“异端”。 好啊，三孙这是要抢人啊！ 对，把西方那些科学家都抢过来！ 让他们给咱大明造武器！ 听三孙说，后来那个什么大清朝败给了窝寇，还败给了西方列强，三千人被人家七百人打散！ 还签订了好多耻辱条约，把咱的地盘割给了西方列强！ 三孙做得对！现在把这些科学家都给抢过来，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强？ 意太力离大明肯定是远天远地的，但有了三孙，抢人很简单啊。 让那个罗伯特带着人回到意太力，把这些人找到，往解放大卡里一塞，三孙就把他们给带到应天来！ 要是把这些人都抢过来，咱大明科技院的规模好像太小了！ 这事得早办，万一这些科学家被烧死了或者是绞死了，不就可惜了？ 朱元璋正在思考，朱允熥说道：“太好了，露琪亚，到时请哥白尼到我大明来授课！” 露琪亚道：“我相信哥白尼教授一定会同意，因为你提出了无限宇宙论，哥白尼一定对这个有兴趣。” “甚至我觉得，全意太力的科学家，商人也都愿到大明来。因为你们的科技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 朱元璋不禁自豪起来，是啊，你们的科学家再厉害，有咱三孙厉害？ 看看咱三孙，随便拿出一件装备，就把人当场震傻。 别的不说，仅仅那辆解放大卡，就彻底让这群意太力人心服口服！ “露琪亚，我们大明敞开怀抱欢迎你们的到来！如果你的汉语过关，你可以加入我大明，可以双重国籍。” “吴王，真的吗？我很期待啊。那我们在大明，算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和保障？” 朱允熥道：“算是国际人士，可以起个名字，对，你们是意太力人，来到了中花大地，各取一个字吧。” “露琪亚，意，中，对了，意中人！” 露琪亚的翻译笔响了：“露琪亚，咦，中！对，我最心爱的人！” 露琪亚兴奋极了，扑过来，抱着朱允熥，对着朱允熥的嘴唇就亲。 不要说朱元璋、徐怀锦和毛易，就是久经战阵的老手朱允熥也一时不知所措。 露琪亚终于从朱允熥的身上下来了：“吴王，你就是我的意中人！” 徐怀锦满脸通红，莫名气恼，扭过头去：“登徒子！” “西人，好不要脸。” 第0532章 被孤立的徐怀锦 朱元璋和毛易被朱元璋送回了养心殿。 已经把握住朱元璋来去规律的朱允炆正在殿中等候。 “皇爷爷，您回来了！” 朱允炆打完招呼，第一时间向朱元璋汇报起燕军的情况。 燕王朱棣带着燕军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应天也就是半个月左右。 朱元璋道：“好，这半个月咱就暂且不去西域了。” “咱就在应天等着老四，到时，看他往哪儿跑！” 朱元璋把腰间的绳子解开，扔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慌忙接着绳子。 “歪头，赶紧的，把这绳子给解缙，让他自个儿先绑上！” 朱允炆看朱元璋说起解缙时颇不耐烦，心道，解缙还真是不受皇爷爷待见啊。 也难怪，解缙主动提出要把《洪武大典》改为《建文大典》，皇爷爷当然是心存不满了。 把解缙撵出内阁，让方孝孺负责编写《洪武大典》还没有让皇爷爷消气啊。 现在，皇爷爷竟然拿出绳子要让解缙自己绑上！ 难道解缙在吴王府看门的时候，得罪了安宁郡主沐瑶？ “爷爷，让解缙自己绑上？这是为何？”朱允炆壮着胆子询问。 “就你话多！” 朱元璋撂下一句话，就开始端茶杯。 今天三孙搞的餐食非常丰盛，一不小心吃多了，得喝点茶消消食、刮刮油。 朱允炆不敢吭声了，拿过绳子就出了殿。 朱允炆出养心殿，让在外面待着的刘洪道：“把蒋瓛找来。” …… 蒋瓛带了几名锦衣卫来到吴王府。 解缙靠在吴王府门口正在打盹。 “解大人，陛下让你看门，你居然瞌睡？” 解缙吓了一跳，身子立马站定：“原来是蒋大人，陛下，这是要让我走了吗？” 解缙感到，自己这一段时间看门的确是偷懒，明显让沐瑶和那两个丫头很反感。 这样一来，说不定陛下就会让自己走人。 干点啥都比在这里看门强。 “是啊，陛下是真让你走了。”蒋瓛边说边扔给了解缙一根绳子。 解缙从地上拿起绳子：“蒋大人，这，这是何意？” “陛下说，这绳子，你自己绑吧。”蒋瓛道。 解缙如同五雷轰顶，陛下这是要上吊而死！ 陛下，你的心太狠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建议将《洪武大典》改为《建文大典》，根本没有坏心思！ 全都是给你歌功颂德！ 就算是对先皇不敬，但也不罪不至死！ 你居然一再羞辱我，今日更是变本加厉，赐一根绳子，让我自缢！ 看着失魂落魄的解缙，蒋瓛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 “解大人，怎么，你想抗旨吗？” 解缙惨笑一声，拿起绳子，挽了一个环，往脖子上一套，另一头从门头上扔过去。 吱呀一声，吴王府的门打开了。 沐瑶站在门口，看着解缙要上吊，一脚把解缙给踢翻在地：“解大人，你想死，回家死去！难道想赖吴王府吗？” 解缙看到沐瑶，就如同看到了救星，没有马上爬起，而是就势跪在地上：“郡主救命！陛下要我自缢。只有郡主能救我一命！” 沐瑶疑惑地看着蒋瓛，心道，解缙这是犯什么事了？ 蒋瓛道：“郡主，陛下并未让解大人自缢。只是让解大人自己绑上，别无他意。” 解缙此时已经浑身湿透，原来不是让自杀，只是自己绑上！ 沐瑶看到了解缙手中的绳子，这绳子她见过，就是在她进养心殿见朱元璋的那天见的。 沐瑶一下子明白了朱元璋和朱允熥的用意。 蒋瓛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解缙慢慢腾腾地绑有点不耐烦。 一挥手，两个锦衣卫上前，把解缙捆了个结结实实的，扔在了吴王府门口。 蒋瓛带着人走了，沐瑶进院把门关上了。 被紧紧捆住的解缙躺在吴王府门前动弹不得。 来来往往的人们看到这个情况，都停下来指指点点。 解缙实在是不理解，陛下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过了一天，解缙躺在地上又渴又饿。 这期间，蒋瓛又来了一趟，说是陛下请沐瑶进宫一趟。 沐瑶回来之后说道：“解大人，正己方可育人！希望你到了那边之后，好好做人，好好教书。” 解缙内心悲凉，沐瑶肯定是得到了陛下的旨意。 到那边，还能是哪边？ 突然，解缙脑子一晕，眼睛一黑。 …… 在去往喀纳斯的路上，朱允熥给露琪亚、罗伯特和意太力人讲太阳系的八大行星。 意太力人根据朱允熥所讲，一个个震惊不已。 朱允熥所说的行星的公转与自转，与各种天象刚好吻合。 过去的理论解释不通或者是自相矛盾的问题，用朱允熥所讲的知识和规律完全得到了解决。 在露琪亚和罗伯特看来，朱允熥的天文学知识远远超过他们所看过的书籍、远远超过他们所接触的科学家。 大明吴王将天文学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 随着讲课的深入，意太力人是越来越佩服，对于朱允熥的观点时不时发出一阵尖叫，而后是掌声一片。 特别是露琪亚，每天都要缠着朱允熥，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朱允熥的知识养分。 露琪亚时不时地真情流露，也不顾有旁人在场，大胆地向朱允熥献上香吻。 徐怀锦感到在这里形单影只。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徐怀锦只感到，热闹是他们的，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自从意太力人特别是那个露琪亚一来，朱允熥就与他们打成了一片、融成了一体。 朱允熥讲的那些天文学什么的，徐怀锦听得半懂不懂、一知半解。 在露琪亚会意之后赞叹过了，徐怀锦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以为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结果一听朱允熥的课，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自己听不懂，但是露琪亚他们听得懂！ 这让徐怀锦突然之间就没有了自信。 以前看不起的番女，现在突然间得到了吴王的亲近和喜爱！ 徐怀锦感觉被朱允熥带着三十二个意太力人给孤立了，一时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两天过去了，徐怀锦只觉得时光漫长。 看着朱允熥与露琪亚等意太力人谈笑风生，徐怀锦十分希望朱元璋和毛易赶快从应天返回。 “吴王，你该接陛下回来了。”徐怀锦提醒道。 “哦，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呢，”朱允熥一拍脑袋：“我爷爷估计该急了，说不定是暴跳如雷。” 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回收绳子，放出绳子。 第0533章 星空泡泡屋里的怪声 朱允熥身边出现一个人。 “啊，你，你是谁？”朱允熥跳起问道。 朱允熥放出来的，正是解缙。 解缙被绑得结结实实，躺在地上，歪着头看着大家：“这，这是何处？” 此时阳光正好，也不像是阴曹地府。 朱允熥把解缙扶正：“咦，我好像见过你！” 解缙瞪大了眼：“吴王？吴王！你是人是鬼？！” 朱允熥这才想起来，要把解缙给绑过来，让他到乌孙城当个学正，负责办学校。 因为西域大将军府成立不久，十分缺人，就让他跟着平安干些抄抄写写的活。 “哦，你是解缙！”徐怀锦也走过来。 嗝地一声，解缙晕了过去。 朱允熥掐了解缙的人中，解缙醒来更加惊恐。 天啊，真到阴曹地府了！ 吴王和徐怀锦不是死在了沙漠吗？ 自己今天眼睛一黑，就见到了吴王和徐怀锦的鬼魂！ 再看看其他人，从来没有见过的长相，凶巴巴地看着自己。 这几十个人，正是地府里的厉鬼！ “别过来，别过来！”解缙想逃走，却被绳子捆着。 朱允熥说道：“解缙，陛下本想杀了你。但考虑到人手不够，所以让你到西域。” 解缙仍然相信在地府。 朱允熥懒得解释，朝徐怀锦说：“你对他讲！他现在是人，不是鬼。说通了告诉我，我送他去乌孙城。对了，我先给平安写封信让解缙带身上。” 徐怀锦此时终于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几天来，自己一直在听，连话都插不上。 于是，徐怀锦开始向解缙详细介绍两年来的情况。 解缙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但最终还是相信了。 随即，解缙脸色大变！ 先皇没有死，而是在皇宫之中！ 这么说来，朱允炆都是按照先皇，不，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 朱允炆所作的一切，都是陛下在操纵。 难怪，难怪啊！ 难怪朱允炆做现那么多反常的决策和举动！所有人都不理解！ 现在，解缙搞清楚了，完全明白了！ 自己之所以落到这个田地，完全是因为自作聪明！ 建议朱允炆把《洪武大典》改为《建文大典》，于是朱允炆就整治自己来向陛下表明态度！ 变回洪武官制、撤回大明科技院之围、改革科举制度、让大明科技院负责印刷《梦溪笔谈》等等一切，都是朱允炆在讨好朱元璋！ 谁能想得到，陛下和六万明军没有死！？ 从徐怀锦的叙述来看，杀死兀纳失里、夺得整个西域，吴王朱允熥立下了不世之功！ 这么一看，大明储君竞争中，朱允炆没戏了，燕王朱棣出局了。 吴王朱允熥是不二人选！ 天呐，自己当初还惦记吴王府和沐瑶，简直是找死啊。 陛下没有杀死自己，就算是心慈手软了。 见徐怀锦讲得差不多了，朱允熥走了过去：“解缙，说实在的，我对你这种文人根本看不上。但是，西域的确缺人，你就到西域将军府做个左参议吧。” 解缙从鬼门关走了好几圈，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劲。 对于这个安排当然是满意至极。 朱允熥把信交给解缙：“到乌孙城，把这信给平安，平安是西域大将军，是西域军政事务的总管。具体工作由他来安排。” …… 从系统空间把解缙放到乌孙城后，朱允熥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一根绳子。 这根绳子是毛易的。 哈哈，这下好办了！ 终于有理由甩脱老朱了！ 哈哈，这可怨不得我啊，是老朱你自己忘了绑绳子，毛易也忘了。 绳子，我也不会给你送回去！ 没有绳子，你就回不来！ 老朱只能干着急！ 这下好了，自由了！ 没人管了！ 老朱不在，我就是老大！ 从今后，我想抱徐怀锦就抱徐怀锦，想调戏露琪亚就调戏露琪亚。 “徐怀锦，今天晚上，好好庆祝一下！”朱允熥很是兴奋。 徐怀锦道：“吴王，有什么喜事吗？” 朱允熥道：“非得有喜事才庆祝？我心里高兴，想庆祝！今天晚上，好好喝一场！” 入夜，朱允熥在草原上烧起了篝火，在篝火旁摆出了一溜桌子。 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不少东西。 桌子上铺上白色的台布，整整齐齐地摆着精致的盘子和银光闪闪的金属刀叉。 中式与西式餐点摆上来，有毛台，有红酒，有香槟，有啤酒。 露琪亚等意太力人感到一种非常熟悉的氛围，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隆重而又丰盛的晚宴。 如此良夜，怎能没有音乐？ 喝得兴起的朱允熥又兑换了古老的cd机，放起了班德瑞的轻音乐。 所有人又被吓了一跳，都过来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东西能放出如此美妙的音乐！ 喝着香槟的徐怀锦也看到了，震惊之余，却更加自卑。 徐怀锦满怀心事，而意太力人却是越喝越兴奋、越喝越奔放。 朱允熥频频与意太力人碰杯。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朱允熥反复唱着这首《鸿雁》，大有醉意。 所有人全都醉了。 徐怀锦是醉于音乐。 其他人都是醉于美酒。 夜已深。 徐怀锦钻到自己的星空泡泡屋，洗漱完毕，拉上帘子，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怪叫声。 徐怀锦拉开帘子的一角，发现朱允熥的泡泡屋里还亮着灯。 朱允熥对这些意太力人非常重视，为每个意太力人也都配上了一个星空玻璃泡泡屋。 此时，所有的泡泡屋都关灯了，只有朱允熥的泡泡屋还有灯光。 其他的泡泡屋或者是没动静。 怪叫声就是从朱允熥的屋里传出来的。 徐怀锦竖起耳朵听，怪叫声又响起来了。 啊啊啊啊！ 明显是露琪亚在尖声喊叫！ 嗯嗯嗯嗯！ 徐怀锦仿佛听到了朱允熥低沉而又含混的喊声。 好像是朱允熥在欺负露琪亚！ 一定是朱允熥喝多了，这怎么行？ 你是大明吴王！怎么可以胡搞？ 露琪亚虽然人高马大，但怎么也打不过吴王！ 万一吴王一失手，露琪亚有个三长两短，其他的几十个意太力岂不是要闹起来。 以后，他们怎么可能为大明科技院效力？ 徐怀锦穿上衣服，打开泡泡屋的门。 突然，徐怀锦停止了脚步，刚才的声音没有了。 反而听到了露琪亚大声喊“意中人”。 吴王并没有欺负露琪亚，否则她不会把吴王喊“意中人”！ 徐怀锦虽然没有醉倒，但也喝了不少，听到这里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徐怀锦回到泡泡屋，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0534章 朱元璋的寿限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徐怀锦更加沉默寡言。 朱允熥与露琪亚、罗伯特等人讨论完万有引力问题，准备休息一下，这才发现徐怀锦远远地坐着。 “徐怀锦，怎么了，是不是对我讲的这些没兴趣？” 朱允熥走过去，坐下来道：“万有引力啊，这是多么伟大的理论发现！你都没兴趣？” 徐怀锦不屑地说道：“万有引力？吴王，恐怕你本就如此！什么都能把你吸引，什么都能让你着迷！” “徐怀锦，这挨得上吗？” “唉，这就是我们的思维惯性！总是习惯于把自然现象联想到社会现象！” “好像不把自然现象提升到精神的层面，就不高大上了！” “就像范敏还有朝中那些个文官，对于茶壶煮水、水汽冲盖，他们居然都能上升到国家治理上！” “他们高高在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啥都不会！” 徐怀锦腾地站起身来：“吴王，你居然这么说我？” 朱允熥道：“我没说你。” “你就是说我！就是说我！”徐怀锦带着哭腔。 不是吧，朱允熥有些不明白，徐怀锦是怎么了？ 是长期离家，缺乏亲人关心，心理出问题了？ “徐怀锦，你是不是想家了？要不，等我爷爷回来，我给他说说，先送你回去？” 徐怀锦气得扭身就跑。 “徐怀锦，别跑远了！对了，内衣穿没有？” 徐怀锦脚下一个绊蒜，差一点摔倒。 “吴王，徐，她是你的未婚妻吗？”露琪亚走过来问道。 “不，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没有跟着过来。”朱允熥回答。 突然之间，朱允熥还真是有些想沐瑶了。 出来两年多，在京城的一切，基本都靠沐瑶了。 好几天过去了，朱元璋没有过来，沐瑶也没有来信，是不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回收信封。 果然，有沐瑶刚刚写的一封信。 朱允熥看后，大吃一惊。 沐瑶信中说，朱允炆又派人抓捕沐蓝两家，无奈之下，大家又都进入了大明科技院。 为了解发生了什么，沐瑶趁着夜色，冒险潜入皇宫的养心殿，见到了朱元璋。 “吴王，陛下病了，病得很厉害，毛易也不在身边！” “从养心殿出来的太医说，陛下积劳成疾，恐怕命不久矣，也就是十天半月的功夫。” “如今皇宫戒备森严，更多消息无法探知。” “夫君，您就在西域，先不要赶回来，未来一切均是未知。” 朱允熥怔住了，不是吧，老朱居然病了？！ 老朱也就十天半月的寿命？ 前些日子，老朱的精气神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说病就病，说躺就躺了？ 老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形势就复杂了。 想了想两年来的情形，朱允熥越发感到老朱对自己的特殊关照。 那么多人看不起他，但是老朱却对他青眼有加。 老朱对自己这么好，主要是因为纯粹的亲情，还有对自己的同情。 朱允炆最少还有个娘，而自己而是无父无母，所以老朱更加同情自己。 到西域之后，才知道老朱最中意的储君是自己！ 老朱一直从应天出发就一直跟着，主要是对自己放心不下。 现在，终于理解老朱的苦心了。 对子文武百官来讲，老朱是一个残暴的君王。 而对于自己来讲，老朱就是一个可爱、可亲、可敬的爷爷。 朱允熥流下泪来，我真是混蛋啊，还一直想把爷爷从身边撵走！ 也许，爷爷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所以，心情郁闷导致生病。 对了，让沐瑶把绳子送进养心殿，把爷爷给绑回来！ 不对，绑回来，我能看好爷爷的病吗？ 爷爷躺倒好几天了，肯定不是心肌梗死。 要是心肌梗死，还能用药。 其他的病，我也看不出来，看不出病，自然就不知道用哪种药。 更何况，朱允炆把皇宫给戒严了，沐瑶进宫得冒多大的风险啊。 沐瑶现在必须是守住大明科技院，保住沐蓝铁陶等人。 “吴王，你怎么，哭了？”徐怀锦不知道何时来了。 徐怀锦一说，朱允熥的眼泪忽地就出来了，连忙背过身去。 此时的朱允熥突然觉得很无助，把沐瑶的信递给了徐怀锦。 徐怀锦看完大吃一惊：“吴王，郡主所说，千真万确？” 朱允熥道：“沐瑶不必骗我。” 徐怀锦道：“吴王，你也不必着急，别慌！只不过是生病，陛下身体好着呢，咋能说病就病？” “还有，太医说顶多只有十天半月？太医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 “吉人自有天相，你爷爷是天子，当然有老天保佑，不碍事的。” 朱允熥道：“今天是几月几日？” 徐怀锦道：“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一。” 啊？！ 朱允熥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怎么没想到呢，天呐，还有九天！” 徐怀锦看着朱允熥，心中着实有些同情，他和爷爷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特别是这两年，陛下和朱允熥一直在一起。 陛下一生病，朱允熥就手足无措，甚至是失魂落魄。 徐怀锦奇怪地问道：“吴王，什么还有九天？九天之后怎么了？” 朱允熥道：“我爷爷，只有九天了。” 啊，徐怀锦真的吓了一跳，只有九天时间？陛下只有九天活头了？ 如果说太医说陛下顶多只有十天半月，那么朱允熥这么判断，徐怀锦还真信了。 因为朱允熥的各种判断，就没有出过错！ 朱允熥又流下泪来：“我怎么忘了这个日子？难道，真的是天意难违？” 什么天意难违？ 徐怀锦有些迷了。 徐怀锦哪里会知道朱允熥熟知历史？ 经过徐怀锦提醒，朱允熥才知道今天是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一。 因为历史上，朱元璋就是九天之后才驾崩。 也就是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 按公历来说，就是1398年6月24日。 刚才徐怀锦各种劝解，并没有减轻朱允熥的担心和痛心。 沐瑶来信告知陛下生病了，太医说陛下时日不多，朱允熥还有些不信。 但一想到日期，朱允熥这才确信无疑：爷爷的寿限真到了。 第0535章 没能见最后一面 徐怀锦此时，心里也有些难受。 两年前，徐怀锦对于朱元璋的印象也就是高高在上、冷酷无情。 这两年，跟着朱允熥、朱元璋在西域，可说是同风雨、共患难，徐怀锦感到陛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者。 陛下像是一位邻家爷爷，和大家一样有喜怒哀乐。 徐怀锦相人朱允熥的判断。 恐怕朱元璋真的快驾崩了！ 唏嘘之余，心头有一些茫然。 朱元璋一去世，天下真的大乱了！ 朱元璋为了吸引燕王，让朱允炆继续当皇帝，并且让沿途卫所不得抵抗，以避免生灵涂炭。 朱元璋病入膏肓了，朱允炆恐怕就会马上组织军队进行拦截和反击。 不管如何，朱允炆的皇帝在天下人看来具有合法性，燕王属于造反者。 朱允炆只要组织军队反击，就会有各地军民的大力支持，燕王到时候恐怕是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一场全国性的大战在所难免。 而现在除了朱允炆和燕王，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这股势力就是沐英、蓝玉两家加上大明科技院。 沐瑶已经在杭州抗窝中展出现了极强的军事指挥能力，并且是身负武功。 最重要的是有朱允熥在后面支持。 大明科技院有了手雷、地雷和新式火铳，李景隆都没有攻下来。 不要说别的，朱允熥把他的一千架无人机送到大明科技院。 这还得了！ 谁也抵挡不住一千架无人机在头顶往下扔地雷！ 说不定，朱允炆和燕王打得不可开交，最后的胜利者就是朱允熥。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 能够稳住全国，能够阻止朱允炆和燕王的，只有吴王！ 只要吴王出现，将他那些威力巨大的装备一展示，相信朱允炆和燕王都得知难而退。 没有人能与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相抗衡。 一年以前，徐怀锦还在想着燕王能执掌大明。 见过了朱允熥太多的奇迹，太多的武器，徐怀锦早就放下了对燕王的执念。 执掌大明的，只有吴王，舍他其谁！ 现在，必须让吴王赶快返回应天！ 否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战争中死去！ 但是，吴王却不能自己瞬移自己！ 朱允熥倒是没想好么多，他想的是，尽快返回应天，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朱元璋。 太医们能看出是什么病，但却无力回天。 如果知道是什么病，朱允熥就可以兑换相应的特效药，说不定能救朱元璋一命。 “徐怀锦，我把你和露琪亚、罗伯特等人一起送回应天，送到大明科技院。” 朱允熥道：“你也先不要回家了，我怕朱允炆会对你不利。因为你的出现，会让朱允炆登基一事露陷。” “到时候，你就呆在大明科技院，哪儿都不要去，这里最安全。” 徐怀锦急忙道：“那你呢？” 朱允熥道：“放心好了，我一个人赶回去，我有把握十天之内赶到应天。” “吴王，你把意太力人送到大明科技院。我跟着你！你自己走，我不放心。”徐怀锦壮起胆子说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路上，我肯定是少休息、多赶路，你能受得了？” 朱允熥心道，徐怀锦跟着，肯定是拖慢自己的速度。 “吴王，我知道你肯定是开车回，一个人开车总有瞌睡的时候，我也会开，你我轮流，岂不是更快？”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好吧，你跟我一起回。” 朱允熥作出决定之后，立马召来了露琪亚、罗伯特，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各位，我要送你们直接到大明科技院，我会让你们带上一封信，见到人就把信递上去。” “大明科技院一定会给你们以最好的待遇。” “你们先不要出去，因为会有危险。等着我回去。” 露琪亚、罗伯特表示同意。 朱允熥立马给沐瑶写了一封信，介绍了这些意太力人和他们对于大明科技院的重大作用。 三十二名意太力人进入了解放大卡，朱允熥将他们连人带车瞬间送到了大明科技院的仓库里。 送走意太力人，朱允熥立马让徐怀锦坐到越野车的副驾上。 西域尽管没有公路，但是有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戈壁。 朱允熥一路狂奔，根本不减速！ 车胎爆了，没关系，扔了！ 再兑换一辆新的越野，接着全速狂奔！ 徐怀锦开起车来，十分狂野，让座在副驾上的朱允熥都咂舌不已。 看了看仪表盘，居然只用一天，就沿着天山以北，跑了八百公里！ 只剩下了两千多公里的路程。 只是，接下来不好走，进入嘉峪关之后，路变窄了，汽车走不成。 当然，汽车走不成，朱允熥就准备兑换摩托车！ 只要人能走，摩托车就能走。 从天山以北还是沙漠，过了一个山口，直接跑到了嘉峪关北面的塔乌海。 这一路上，朱允熥兑换了八辆越野车。 徐怀锦不仅不疲惫，反而是越来越精神，越来越兴奋。 过塔乌海就直接越过了嘉峪关。 这才有了人工修筑的驿道。 朱允熥干脆兑换了一辆摩托车，兑换了一男一女两套机车服，戴上了摩托车专用的头盔。 朱允熥骑上摩托，徐怀锦坐在后面，紧紧抱着朱允熥的腰部。 摩托车的速度在直路上的速度甚至比越野车还快！ 徐怀锦戴着头盔，但明显可以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 徐怀锦感到这次陪着朱允熥一起，太值了！ 头靠在朱允熥的后背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从甘州、肃州城经过时，朱允熥和徐怀锦的摩托车都是呼啸着从城门穿过去！ 因为守门的人，全都看傻了。 没有傻掉的，都是纷纷躲避，没有一个人上前敢拦。 第九天时间到了，朱允熥和徐怀锦才抵达淮河地区的光州。 这年头的路实在是太差了！ 朱允熥原打算综合运用各种交通工具，一定会在九天之内到达应天。 因为直线距离只有三千六百公里。 但是没想到一进嘉峪关，地形多变，道路崎岖，耽误了时间。 朱允熥望着应天，长跪不起，悲从中来。 没有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 更不要说挽救他的性命！ 第0536章 建文与燕王见面 朱允熥感到已经无力回天了，再也不想前进了。 像是被抽干了精神，加上连续不断地奔波，朱允熥支撑不住了。 两人就搭了一个帐篷，在空旷的野外休息。 朱允熥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朱允熥恍然一梦。 一想到日子，朱允熥颓然在地、泪流满面，徐怀锦缓缓蹲下，温言劝解：“吴王，陛下如果驾崩，天下必然震动。但此地离京城已然不远，驿路上有五批驿卒和铺兵经过，但均未戴孝。” 朱允熥道：“陛下驾崩，朱允炆当然不会对外公布。因为一公布，天下人会质疑他如何当上了皇帝，是不是真的就是他害死了陛下。” “这样一来，燕王造反就有了合法性。朱允炆说不定不仅会掩盖消息，还会真的毁尸灭迹。” “所以，我再见到不到爷爷了。” 徐怀锦冷哼了一声道：“吴王，算我高看你了！”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陛下年事已高，你又何苦如此想不开？” “你作为大明吴王，作为陛下最为器重的皇太孙，岂能如此消沉？” “只有你能够应对大明当前的乱局，只有你能阻止皇家内部的自相残杀，只有你能避免多少人间惨剧的发生！” “还有安宁郡主，她一个人在京城，为你独撑危局！” “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这是你一向不屑的文人之所为，吴王，你也不过如此！” 徐怀锦的一番话，呛得朱允熥惭愧不已。 朱允熥到河边洗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戴上头盔：“徐怀锦，走，去应天！” 三日后，朱允熥和徐怀锦已经进入了应天府地界。 道路上几乎全是逃难的人，河道里的船也装着大小包袱。 听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可以判断几乎都是京城中的商贾富户或者是官员家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朱允熥感叹不已。 徐怀锦道：“寻常百姓倒是很少逃难的。” 朱允熥道：“当然，他们本来就是社会最底层，谁当皇帝都一样。不管是朱允炆还是朱棣，他们也不会拿老百姓开刀，所以不必逃。” “再说了，老百姓往哪里逃？” 再往前走，有人劝朱允熥和徐怀锦赶快走，因为京城已经被燕军给包围了。 “吴王，我们得赶快过去，找到燕王，晓以利害，”徐怀锦道：“当然，还得示之以威。” 徐怀锦是想朱允熥展示一下无人机、地雷等武器。 燕王只要见到这类大杀器，一定会知难而退。 朱允熥道：“不急，我倒要看看朱允炆和燕王朱棣见面，到底能碰出怎么样的火花！” “你先回去，先去大明科技院。我自己好行动。” 朱允熥说罢，就开始回收送给徐怀锦的内衣。 又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放在了大明科技院。 朱允熥刚好看到一个落了单的燕军军士，将其打晕，和他互换了外衣。 出来之后的朱允熥变成了一名普通军士，随便找了一个队伍跟了上去。 其他军士看他面生也不以为意，因为燕王为了尽快赶到应天，拿出了激励措施，把速度快慢作为赏罚的依据。 不少军士都跑错了队伍。 …… 号角声响，声震云林。 “曹国公，别来无恙？” 号声刚落，一个声音响起。 朱允熥向东一看，燕王朱棣！ 城头上出现一个人：李景隆。 “燕王殿下，你果然来应天了。来了，你就不要走了。”李景隆回答道：“等几天，我一定设宴款待殿下。” “大胆李景隆，见了陛下，还不打开城门，前来迎驾？” 朱允熥听着这声音很熟，仔细看时，发现此人在朱棣的右边。 朱棣的马一动之下，朱允熥这才发现发话的人好像是：吴伯宗！ 朱允熥不动声色地朝前挤。 因为要攻城，骑兵倒是用不上了，所以，大部分军队将马拴在了离城十里开外的村庄。 因为此时，双方的将领在对话，燕军都不敢出声打扰。 朱允熥挤到前面，其余军士尽管不满意，但都没有吭声。 站在前面的朱允熥终于看清楚了，这家伙正是吴伯宗！ “四叔，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城头响起。 朱允熥离城楼已经不远，但他是斜对城楼，且城楼高大，所以看不清楚城头上究竟有些什么人。 “你一直盼着我来吗？”朱棣哈哈一笑：“你很有自知之明。试问天下人，再扪心自问，你当皇帝合适吗？” “你作出的那些决策，简直是糊涂透顶！先皇打下的江山，在你手中迟早要毁掉！” “本王来了，你可以退位了。” 朱允炆道：“四叔，今天，我真的要宣布退位了。” 朱棣大喜过望：“好，好，你退位，本王承诺，过去种种既往不咎，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朱允炆道：“四叔，我宣布退位，你也不一定能当上皇帝啊。” 朱棣一愣，朱允炆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允炆退位了，我不一定当上皇帝？ 除了我，还能有谁？ 朱允炆难道与其他的塞王合伙了，或者是要将皇位让给其他塞王，比如宁王？ 又或者是朱允炆另有后手？ 这一路杀到应天，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允炆，你还是早点打开城门，你不是要和本王谈谈吗？”朱棣说道：“难道，就是这种谈法？” 朱允炆道：“四叔，当然要谈。但是，你必须让你的将士放下武器。否则，你我谈不成。” 哈哈哈哈！ 朱棣仰天大笑。 我从北平一路赶到应天，就是为了放下武器？ “允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朱棣笑毕指着身后的一个老头道：“他是姚广孝，得道高僧，他此次前来，是因为你今日寿限已到，必然暴毙于城头。” 姚广孝穿着黑色僧服，双手合什：“建文帝命数已尽，即在今日，容贫僧为您超度，进入极乐世界。” 第0537章 吴伯宗要狙杀朱元璋 “毛易，别挡，老四的箭射不到咱！” 突然一个声音从城墙上传来。 朱允熥抬头一看，天啊，这不是毛易吗？ 毛易的前面，不就是朱元璋吗？ 尽管带了个蒙面斗笠，但从身形看，绝对就是！ 朱允熥所对的这处墙体，里面刚好是从城下上到城墙的女墙，要想上城楼，就得从两边的女墙上去。 没错，刚才说话的正是朱元璋。 朱元璋并没有死。 朱允熥的心声曾透露，可以用各种车轮流乘坐，十天半月就可以回到应天。 所以，朱元璋决定让朱允熥快点返回。 于是就让沐瑶进了养心殿，让她给朱允熥写信，就说是爷爷有病，很重。 这么做，一方面是看看朱允熥到底能不能快速返回。 另一方面也是看朱允熥的孝心如何。 十几天过去了，朱元璋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朱允熥的消息。 朱元璋为了让朱允熥相信这个消息，故意让沐瑶暗示他不要急着返回，等到应天形势稳定之后再说。 因此，沐瑶写信也不好问朱允熥走到哪里了。 突然，三孙的心声传入脑海：「真是爷爷，真的是爷爷，爷爷还活着！」 「天啊，老天保佑！」 「爷爷居然没有死！」 「天呐，历史改变了！」 「爷爷居然突破了寿限！」 「太好了！」 朱元璋的脚步一顿，老怀大慰：三孙到了！ 咱听到了三孙满腔的欢欣、满心的喜悦！ 三孙，真是咱的好三孙！ 三孙真的是赶到了！ 看看老四，也从应天赶过来了，他是来造反的，他是来争夺皇位的！ 朱元璋先看了看城内，没有三孙的影子。 再看看城外，那，不就是三孙吗？ 穿着普通军士的衣服，脸上抹得乌七八糟的，但一看就是啊。 并且，他还从队伍中站出来了！ 显得更加突出。 朱允熥走出了队伍，其他军士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都没有制止。 朱元璋道：“毛易，找根绳子把允熥拉上来。” 毛易的绳子被朱允熥回收了，身上也没有带绳子。 朱允熥听到了朱元璋的声音，更加确定朱元璋没有死，心中既欢喜又兴奋。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一个绳子，带一个抓勾。 轻轻向上一抛，就抓住了城垛。 守在城上的士兵急忙跑过来，毛易眼一瞪，将绣春刀抽出半截：“回去，找死吗？” 朱允熥蹭蹭几下，只是蹬了三下墙体就来到了朱元璋身边。 朱允熥一把拉住朱元璋的手腕。 「果然，是活的！」 「要么是太医的水平高，把老朱救回来了！」 「要么是老朱在骗人！」 「等一会儿再说，真相总会大白！」 朱元璋知道，朱允熥只要一放松下来，就会在心声中喊自己老朱。 还是等一会儿再给三孙解释吧。 骗三孙回来，咱也是好意啊。 三孙是大明储君，不能总是在西域飘着。 西域那一块，有平安等人在重要的关口把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三孙必须在这几年之内学会处理朝政、驾驭臣下。 当前，必须要把老四的问题给解决了。 “允熥，跟在后边，先别说话。”朱元璋交待道。 城上城下几乎都被刚才的一幕吸引了。 朱棣的肺差一点气炸，这什么情况？ 手下的军士居然临阵叛变？！ 从北平一路杀到应天，马上就要成功了，这个军士居然反水了！ 还准备好了一个抓勾，直接窜上了城墙！ 完全是早有准备！ 这人是谁？ 隐藏得好深！ 朱棣的右眼皮一跳，今天这个形势好像不对！ 这个军士爬上去，居然没人阻拦！ 这个兆头，很不好！ 这个军士跟着两个人身后，前面那个年岁较大，但蒙着面。 此人的身形应该见过，是谁？ 朝中哪个老臣？汤和？周德兴？ 姚广孝则不为所动：“建文帝，天命难违，贫僧祝您一路走好！” 姚广孝话音刚落，吴伯宗已经取下了肩挎的神器。 突然，朱允炆退后一步。 刚才从西面缓缓而至的蒙面老者站在了朱允炆前面。 吴伯宗刚想举起神器，哪知道一个戴蒙面斗笠的人挡在前面！ 要是这个人死了，朱允炆肯定就逃了！ 再想打死他就难了！ 师父姚广孝交待的是，必须是无声无息中干掉朱允炆。 这下子，突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给搅了局。 姚广孝抬着的手也没有放下来，这就意味着，行动暂停！ 所有将士都看向城头。 朱元璋慢慢将蒙面斗笠除下，朗声道：“老四，两年没见，长本事了！” 朱棣此时，如五雷轰顶，完全懵掉了。 所有人都是如此，除了朱允熥、朱允炆和毛易。 突然，墙城上的守军跪下高呼万岁。 朱棣滚鞍下马，跪倒在地：“儿臣，欣喜不已！儿臣，罪该万死！” 吴伯宗原地蒙圈，天啊，坏了，怎么会是这样？ 朱元璋难道不是死在了沙漠？ 明明朱元璋和六万明军一起困在了沙漠，我和古齐纳带走了两千归附军，也带走了全军赖以生存的全部锁阳。 他们失掉了锁阳，就补充不了水份，肯定会被渴死。 哪知道，朱元璋没死！ 天啊，这下子，活不成了！ 不过，还有一线生机！ 那就是，直接打死朱元璋！ 反正这神器无声无息，燕王最后也会保密。 因为我只要杀死了朱元璋，燕王就可以坐上皇帝之位！ 我这是冒天下大不韪，给燕王登基铺路！ 如果我不杀死朱元璋，我绝对是死路一条。 如果我杀死朱元璋，我还有一线生机，更有可能是仍受燕王重用，成为新皇的肱骨之臣。 赌了！ 吴伯宗又举起了神器。 朱棣这么一跪，后面的军士也都呼啦啦地跪下了，对着朱元璋山呼万岁。 只有吴伯宗和姚广孝没有跪，一下子成为全场的焦点。 「天啊，这是什么？」 「狙击步枪！」 「吴伯宗怎么会有狙击步枪？」 「不会吧，这是l115a3狙击步枪！」 「我兑换了一支这种步枪，打下了盘旋的金雕。」 「吴伯宗，不会特么的也是个穿越党吧？」 「吴伯宗想干什么，举枪干什么？」 「狙击步枪！吴伯宗难道想杀死朱允炆？」 朱元璋这才发现吴伯宗！ 吴伯宗，果然是这家伙，居然也跟着老四过来了！ 「我可奥，吴伯宗这是要狙杀老朱！」 第0538章 你管我爷爷叫爷爷 朱允熥正要扑倒朱元璋，却发现朱棣突然从地上跳起来！ 朱棣朝吴伯宗冲过去：“勿伤我父皇！” 吴伯宗一愣之下，被朱棣夺过了狙击步枪。 吴伯宗万念俱灰，完了，完了！ 与吴伯宗一样没有下跪的姚广孝摇了摇头，面色灰黑。 “燕王，当断不断，错失良机！可悲，可叹！” 姚广孝十分遗憾，今天是多好的机会！ 只可惜燕王在那刚才一刻，犯了糊涂！ 神器可以无声无息地杀人，你就让吴伯宗完成任务，之后再让吴伯宗消失也不迟！ 你这样做，一切都无法挽回！ 一时间，姚广孝觉得他一辈子的抱负永远也没有实现的可能！ 他这么多年全部的努力，一瞬间都化为乌有。 姚广孝突然大声唱道：“弄世界机关识破，叩天门意气消磨，人潦倒青山慢嵯峨。前面有千古远，后头有万年多，量半炊时成得甚么。” “燕王，你好自为之，贫僧去也！” 燕王此时的心极为矛盾，拿着神器回味着姚广孝的话。 姚广孝突然拿出了一把利刃，插入左胸，鲜血汩汩涌出，身子轰然倒地。 燕王突然举起神器，对准了吴伯宗。 吴伯宗吓得连连后退。 燕王奇了，神器为何不神了？ 神器能杀耿炳文，为何杀不了吴伯宗？ 吴伯宗，欺骗于我，罪大恶极，实在该死！ 「哈哈，燕王居然不会用狙击步枪！」 「以为就那么一指就能杀死人！」 「笑不活了！」 「这枪的扳机居然还用布缠着，看都看不到，这怎么能杀人？」 「吴伯宗也是个沙雕！」 「咦，吴伯宗怎么不会用？」 「再没有常识，也应该知道抠扳机吧！」 「吴伯宗不会是捡了我埋在沙漠中的枪吧？」 「回收一下试试。」 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回收已经兑换出的l115a3狙击步枪。 只是一瞬间，朱棣从吴伯宗手中抢过的步枪就消失不见了。 朱棣吓了一大跳，神器，居然消失了！ 神器，果然是神器！ 既然是神器，那肯定是被神收走了！ 看来，天神也不让我杀掉吴伯宗！ 刚才，自己的阻止，对还是不对？ 姚广孝，姚师，我让他失望了！ 所有将士都被一幕给惊呆了，燕王手中的那个东西怎么突然之间没有了？ 去哪儿了？ “老四，怎么，在找你的神器？”朱元璋道：“看看这是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朱元璋。 只见朱元璋手中拿着的，正是刚才从朱棣手中消失的。 太神奇了！ 陛下身子就没动，隔着这么远，就能凭空拿走燕王手中的东西！ 朱棣此时的背上凉飕飕的，父皇拿走了神器！ 这神器是自己打向应天、攻破皇宫的最大依仗！ 此时却在父皇手中！ 一瞬间，朱棣明白了一切！ 难怪刚才朱允炆说他今天就要退位。 原来是父皇没有死。 今天父皇才出面，朱允炆当然得退位。 洪武大帝还是洪武大帝！ 自己从北平起兵一路向南，早就钻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这个圈套，是父皇亲自设下的。 先是让耿炳文在真定一线作势反击，接着又让耿炳文撤退。 沿途卫所均不得抵抗！ 敢情，父皇一直在应天操纵，朱允炆就是一个名义上的皇帝！ 父皇把朱允炆当成了诱饵，等着自己这条鱼上钩。 一切都在父皇的算计之中。 如今到了应天，看到了父皇，就算是现在再度攻城，恐怕将士们都不愿意，天下人如何看我？ 再何况，父皇一定早就在外围对自己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罢了，罢了！ 朱棣长叹一声，又喊道：“放下武器，相互绑缚，等侯发落！” 张玉冲上前来，虎目含泪：“陛下，我们——” 朱棣一个巴掌忽过去：“闭嘴！张玉，来，把本王绑了！” 吴伯宗捡起军士扔下的刀，正想抹脖子，却被军士给抱住了。 “把吴伯宗给我绑了！”朱棣吼道。 刚刚到达城门的燕军，本以为一天之内拿下城池，哪知道转瞬间就放下了武器，并且还都绑了起来。 燕王用这种办法来减少大家的罪过，以求得陛下的原谅。 这时，城内的百姓也都知道了陛下活着的消息。 百姓奔走相告，文武百官也都听到了，一个个都朝城门冲过来。 果然，他们看到了城楼上的陛下！ 文武百官上到了城墙之上，看到城下的燕军已经扔下了武器，并互相绑缚，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这几个月以来，朱允炆一直作一些莫明其妙甚至是愚蠢透顶的决策。 敢情就是为了吸引朱棣前来！ 难怪朱允炆不设防、不抵抗！ 本以为朱允炆已经做通了大明科技院的工作，大明科技院的武器就是朱允炆的底气。 哪知道，朱允炆最大的底气是朱元璋！ 这时，到场的文臣们又忐忑不安起来，朱元璋居然没有归天，他一直在皇宫里！ 几个月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讲，岂不是都被陛下知道了？ 此时刘洪和蒋瓛也跑过来了，远远地听到了山呼万岁，此时他们看到了城楼上的朱元璋。 那不就是陛下吗？ 朱允炆能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又能是谁？ 刘洪和蒋瓛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又勉强定了定神。 刘洪把帽子向下一拉，与蒋瓛赶快逃走。 “刘公公，蒋大人，想去哪里啊？” 蒋瓛一看，是十名锦衣卫。 “刘公公，蒋大人，奉毛指挥使之令，请两位先到典诏狱将就两天。” 刘洪和蒋瓛向两个方向跑，没跑几步就被追上。 …… 朱允熥从朱元璋手中拿过l115a3狙击步枪：“爷爷，这枪没有适配的子弹了，交给大明科技院，让他们照着研究吧。” 朱元璋道：“赶快研究，咱觉得今后东南特别是东南沿海一带，恐怕不会太平了。” “你该明白咱的用心了吧？你总是在外边旅游，大明科技院的事就慢了。你回来亲自抓大明科技院，那就不一样了。” “爷爷？”朱允炆疑惑地看向朱允熥：“你，你管我爷爷叫爷爷？” 第0539章 有些高尚比堕落还坏 “歪头，”朱元璋道：“让李景隆把老四、吴伯宗、张玉、古齐纳给关起来，其余将士集中到西大营，随后处置。” “毛易，你负责审理这些人，把两年以来老四在想什么、干什么都给摸清楚了！” 毛易这两年一直跟着朱元璋，特别是对于吴伯宗、古齐纳在西域做过什么一清二楚。 他们开始到西域是帮助陛下和吴王打胡人的，后来做的事则是偏离了方向。 究竟是不是燕王在后面指使的？ 朱元璋特别想知道这一点。 李景隆此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跪下就抹起了眼泪：“陛下，真的是您啊。这两年，臣天天想念陛下，您终于是回来了！” “李景隆，刚才跪过了，哭过了，就算了啊，给咱办正事要紧！” 李景隆连忙起身，下城去抓燕王、吴伯宗等人了。 朱允炆一直盯着朱允熥看。 两年多了，朱允熥有了很大变化。 特别是在西域两年，尽管没有吃什么苦，但也是风吹日晒的，皮肤都晒黑了。 朱允炆感到，这个人难道是皇爷爷认下的义孙？ 皇爷爷认了不少义子，认义孙恐怕还是头一回。 安排完眼前的事，朱元璋看了看二孙和三孙。 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看出差距！ 看看身板，歪头典型的发育不良！ 再看看三孙，一身武力，速度奇快，当然身板上看不出来。 看长相，歪头没有三孙长得周正！ 看看歪头一脸苦相，而三孙则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看看歪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再看看三孙这气质！ 一股浩然之气扑面而来！ 「老朱，这是要向朱允炆摊牌了吗？」 「朱允炆要是知道我是谁，知道我还活着，估计直接疯掉。」 朱元璋心想，疯就疯吧，不能因为朱允炆会疯掉，而把三孙给藏起来。 要是歪头真疯了，这就说明他没有做人君的条件和素质。 “歪头，不认识你三弟了吗？”朱元璋指了一下朱允熥。 啊！！ 朱允炆小眼圆睁，骇得退后两步。 朱允熥展颜一笑道：“二哥，两年不见，一向可好啊？” 朱允炆此时如五雷轰顶！ 内心已经被炸得碎裂！ 朱允熥，居然活着！ 他怎么活着？？ 他怎么能活着？？？ 朱允熥活着，这就意味着，打下西域不仅仅是皇爷爷的功劳，也少不了朱允熥的！ 朱允熥活着，他一定就是储君无疑！ 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周吉士从嘉峪关传来了陛下已死的消息，等于是害死了自己。 母亲吕氏与老太监刘洪、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共同伪造密旨，这是自己最大的污点。 之前之所以卖力地为皇爷爷当好诱饵，主要是还有一点希望。 那是因为燕王造了反，让皇爷爷很是生气。 燕王没希望当储君，其他的王爷和皇孙们又不入皇爷爷的法眼。 吴王朱允熥只是皇爷爷的念想而已。 到时候皇爷爷还得选自己当储君。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吴王已死的前提之下。 现在，这个前提不存在了。 吴王朱允熥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想了想仇占可是怎么疯的、罗平是怎么傻的，吴王府是怎么闹鬼的吧。 这根本不是闹鬼，而是吴王朱允熥压根就没死。 皇爷爷太偏心了，他的偏心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吴王明明活着，皇爷爷却一直瞒着自己！ 朱允炆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他想起了母亲，死的真是太不值了。 一时间，万念俱灰，四大皆空。 “爷爷，看在孙儿无父无母的份上，请允我到皇觉寺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朱允炆泪痕未消、尘念已消。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歪头总算看开了，没有疯也没有傻。 他看到允熥活着，马上就意识到争储无望，脑子还算清亮。 「我就纳闷了，这人当不成皇帝就没别的事可干了吗？」 「当不成皇帝，就出家了！」 「要是都去当和尚了，这社会还怎么发展？」 「都想让香火钱供着，再不济拿个钵出去化缘。」 「说是化缘，其实就是要饭。」 「都去当和尚了，谁种粮，谁作工？」 「到时候，社会乱了，不稳定因素就多了。」 朱元璋是和尚出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和尚一多，可以不要路引，四处云游，他们就有机会结识各个地方的人，熟知各个地方的山川地理。 在某种特殊条件下，和尚的破坏力远远大于流民。 「现在的大明，多缺人啊。」 「先不说窝国、高丽、琉球、吕宋等地方，就一个西域，就十分缺乏文官治理。」 朱元璋一愣，三孙莫非是想占了窝国、高丽、琉球和吕宋？ 「占领一个地方容易，长久占领却不容易。」 「要想实现长久占领，就必须实施文化浸润战略。」 「帮助当地建立完备的教育体系，就像北魏孝文帝一样，让他的族人说汉语、穿汉服、改汉姓、与汉联姻、学汉礼法。」 「让占领区的人们从小都仰慕花夏文化、学习花夏文化、认同花夏文化，从而自觉融入花夏文化。」 「枪炮的占领是一时的占领，思想文化的占领是永远的占领。」 「可以让朱允炆先去西域，其他啥也不干，就带着解缙等人，办好西域的教育。」 「今后，大明要站在世界之巅，必须有一种宽容宽松的发展环境。」 「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萤火虫，也可以让其发出微光。」 「成者自然为王，败者也不必为寇！」 「成者对败者不赶尽杀绝，败者也不会起兵造反。」 「甚至，成者与败者还会精诚合作。」 「解决这个问题、防止血腥相残的办法有两个。」 「天选和民选。」 「天选就是采取雍正皇帝的办法，早定储君，亲写密旨，放到“正大光明”匾额之后，这样就可以避免为当皇帝而骨肉相残。」 「民选就是让百姓海选了，当然这是另一种制度安排。」 「这两个办法如果说出来，恐怕有些傻b会认为我不够杀伐果断。」 「作为文明人，如果认同野蛮、混迹愚昧，太对不起穿越了。」 「国人向来有对自己人特别残酷、整自己人特别来劲的传统。」 「典型的窝里横、外面怂！」 「西安那个傻b以爱国的名义砸窝国车、砸死国人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有些高尚，比堕落还要坏！」 「这些千年流毒，就从大明开始截止吧。」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道，居然有这样的傻b？ 窝国人害死咱的标儿，咱当时一怒之下准备杀掉黄子澄，三孙在心声中觉得不应该。 因为黄子澄只是杭州知府黄子信的堂兄，跟咱的标儿之死毫无关联！ 咱当时真杀了黄子澄，纯粹就是拿自己人来泄愤！ 这何尝不是一种无能！ 要不是三孙最后干掉了窝寇，咱岂不就成了三孙口中这样的傻b？ 看来，三孙能够解决千百年来围绕皇权的残酷斗争！ 三孙是想让歪头发挥读书多的优长，去西域向西域各族传播我花夏文化。 “歪头，你想出家？想得美！一当和尚，整天啥也不干，等着别人给你送吃送喝？” 朱元璋否决了朱允炆的想法：“歪头，解缙去哪儿了，你就去哪儿吧。” 朱允炆是真的害怕了。 解缙是在吴王府前被绑成了粽子，最后彻底消失了。 不用说，是沐瑶出手把他杀了。 因为沐瑶在吴王府前，亲手杀掉了仇理和孙留科，再杀掉一个解缙，不足为奇。 解缙去哪儿了？ 当然是去阴曹地府了。 皇爷爷，这是准备要我的命啊。 第0540章 应天的篝火 朱元璋看到朱允炆白欻欻的脸色，没好气地说道：“歪头，你放心，咱不会让你死的。” 朱允熥道：“是啊，二哥，你满腹经纶、满腔墨水，不发挥出来，实在是可惜。” 朱允炆没有吭声。 朱元璋道：“今日便如此吧。允熥，你两年没回家了，这几日好好休息。三五日后咱爷孙两个好好谈一谈。” 「是得和老朱谈一谈了！」 「老朱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先是蒙着面，扮作毕百户。」 「前些日子，居然装起病来了！」 「我千辛万苦、千山万水地跑回来了！再也不能轻易地回到西域。」 「万水千山乐逍遥的大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整天被老朱缠着的烦心日子又来了。」 「要是老朱不遵守四年之约，老朱想让我做什么，我偏不做，我做不了！」 「要是老朱再整天烦我，我就给他好看！」 「老朱爱装、爱骗的毛病，不能惯！」 朱元璋心中这个得意啊，哈哈，三孙生气了！ 让你在外面旅游？！ 咱在应天辛辛苦苦，你在外边搂美女、看美景、喝美酒？ 到时候这大明的江山都是你的！ 咱这么拼，最后还不是给你打工？！ 三五日后，咱爷孙两个抽空再好好掰扯掰扯！ …… 朱允熥回到了吴王府。 推开门，就看到了沐瑶。 沐瑶正想挪动脚步，朱允熥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沐瑶此刻心旌俱动。 两年了，自己承受了多少苦痛！ 直到从房间里发现了他的书信，才知道吴王没有死，六万明军没有死。 从吴王的书信中，沐瑶了解到西域的一切。 西域的雪山、草原、骏马等风光让她心驰神往。 吴王的一次次胜利，在书信中说得平淡无奇，但她能想象到其过程的惊心动魄。 她一直羡慕徐怀锦。 两年了，徐怀锦一直跟随着吴王。 徐怀锦见证了吴王的种种神奇。 十几天前，沐瑶在大明科技院发现了一群怪人，他们拿着的正是吴王写的信件。 原来，他们是吴王在西域遇到的意太力人，是准备来大明科技院教自然科学的。 这群意太力人里有个叫露琪亚的女子，拿着一支翻译笔，说这是吴王赠送的。 这群意太力人对吴王也是推崇倍至，并且十分固执地认为吴王就是他们什么真主的神使。 接着，就看到了徐怀锦。 徐怀锦说吴王已经回到了应天，他要一个人行动，所以就把她直接送到了大明科技院。 沐瑶看徐怀锦，果然是名不虚传，不仅面容姣好，而且谈吐得体。 徐怀锦上来就喊沐瑶为姐姐，沐瑶答应了。 后来沐瑶才了解到，徐怀锦比她还大一岁。 总感到徐怀锦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不自然，沐瑶感到徐怀锦和吴王在西域是不是做了什么。 想了想今后朱允熥的地位，沐瑶只能轻叹一声。 世间有好多事情避免不了。 到那个时候，免不了一大堆后宫莺莺燕燕的，乱花渐欲迷人眼。 因此，还是和徐怀锦搞好关系。 只要联合起来，到时候就能在后宫占得主动。 两年多未见，多少个夜里，沐瑶的眼中心中都是朱允熥。 尽管徐怀锦告诉她吴王已经到了应天，今天一见仍然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朱允熥过来直接将沐瑶揽在怀中抚摸。 沐瑶此时就像一只猫儿。 朱允熥突然抱起沐瑶，大步走进卧房，将沐瑶放到床上。 沐瑶挣扎着起身道：“吴王，不可，不可。” 朱允熥道：“沐瑶，你迟早是我的，早晚都一样。” “夫君，这不一样，你是吴王！不日就是储君。不可德行有亏！”沐瑶使劲抵住朱允熥道：“夫君，不可如此。我把梅儿、兰儿叫来。” 说到这里，朱允熥也不好再用强了。 心里哀叹，封建礼教害死人啊。 不一会儿，院外响起了吼声：“允熥，允熥，你回来了！” 朱允熥冲出房间，看到蓝玉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是沐英、沐昂，还有杨溥、铁铉、陶成道等人。 朱允熥连忙向蓝玉和沐英跪下。 蓝玉一把扶起朱允熥道：“回来就好啊，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这拍拍，那打打，蓝玉高兴极了：“好，好，好，完好无损，还长结实了！” “哈哈，不仅是长结实了，还长本事了！怎么样，老沐，有我这个外甥孙，你不亏吧！” 众人嘻嘻哈哈地坐下来。 这时，梅儿和兰儿才从偏房中出来，摆上了茶水和点心。 这时，杨溥、铁铉和陶成道才上来与朱允熥见礼。 “你们三个，都不错，”朱允熥道：“出乎我的意料，很好！” 几个人心中大喜。 特别杨溥感到十分幸运。 在铁铉辞官之后，杨溥对内阁辅臣还有几分留恋，希望在建文帝这里能够充分施展才能。 哪知道，建文帝派来了康大佑当内阁首辅。 此人不学无术，还喜欢指指点点，横加干预。 后来，铁铉居然带着家人躲进了大明科技院，紧接着就是朝廷大军围困大明科技院。 朱允炆此后的各种决策反反复复，让人直呼看不懂。 杨溥对朝廷十分失望，同时又感到危险即将来临，因为他早就被贴上了和铁铉一样的标签：吴王的人。 于是，杨溥借着去劝说铁铉的机会，跑进了大明科技院。 事实证明，这一步，走对了！ 陶成道更是激动不已。 陶成道是大明最早的火器专家，后来由于在对北方骑兵的作战中，火器用处不大，所以被冷落。 还是吴王朱允熥带着陛下亲到陶家庄园，让他重返朝廷，并担任了大明科技院的院长。 从那时起，陶成道就认定，吴王朱允熥有通天彻地之能，无人可比。 吴王随随便使拿出一个物件，说出一个巧思，都是划时代的发明！ 可以说，大明科技院的建设与发展，几乎是吴王的一己之力。 凡是能进大明科技院或大明实业集团的人，收入都远远超过了其他人包括朝廷官员。 吴王为一大批落第举子和农人、匠人提供了发展的空间，让他们过上了足够体面的生活。 不一会儿，院外来了一大批人，挑着肉禽蔬菜、油盐酱醋。 原来这是陶成道从各大酒楼请来的厨师。 今天就在吴王府好好地庆祝一番。 陛下亮相了！ 燕王缴械了！ 建文退位了！ 此时，吴王回来了！ 沐蓝铁陶杨等人的前途一片光明！ 如此天大的喜事，当然得欢醉一场！ 喝到半夜，朱允熥让人抱来木柴，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 因为这样才更有氛围，就像是在西域广阔的天地中撒野。 “看，起火了！”陶成道说道：“呀，是报恩寺起火了。” “别胡说，那肯定跟咱一样是篝火，庆祝战事结束，从此天下太平的。”蓝玉笑道：“也不知道我儿在西域是不是也在就着篝火喝酒呢。” “老蓝啊，别担心，停几天，吴王就让蓝寿回来了，”沐英说道：“蓝寿这次的功劳，恐怕不比你横扫北元的小！” “看，起火了！是皇宫！”陶成道大惊道。 “老陶，坐下来，陛下刚从西域回来不久，晚上也燃起了篝火庆祝呢。”蓝玉道。 第0541章 朱允炆自焚 朱允熥的酒量不小，但经不住蓝玉、沐英、沐昂、陶成道等人的海量，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大亮，朱允熥醒了，只是赖着床，不想起来。 沐瑶进来了，亲自端着洗脸水和毛巾，牙刷上都已经挤好了牙膏。 “夫君，该起来了。”沐瑶道：“宫里来人了，是毛指挥使。” “毛易，毛易来干啥？打扰我清修！”朱允熥很不愿意。 沐瑶简直了，你这叫清修？ 昨天晚上，专门让梅儿和兰儿过来陪床，防止吴王喝多了难受。 谁知道昨天晚上吴王是怎么修的。 朱允熥揉了揉太阳穴：“告诉毛易，我不进宫。” 沐瑶道：“夫君，还是见见为好。昨夜，宫里宫外一定发生了大事。因为，城里城外都是军士，像是在全城大搜捕。” 朱允熥赶快刷了牙，洗了脸，出来见毛易。 毛易立马跪下，要向朱允熥行大礼。 朱允熥一下子扶住了毛易：“动不动跪，烦不烦啊。毛易你忘了军礼了？！” 毛易的身体立马绷直，刷地敬了一个大明军礼，内心激动而又高兴。 朝中的文武百官、宫廷内外，恐怕没有人比毛易更清楚吴王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吴王的储君地位，都是雷打不动的。 如今，蒋瓛已经投入典诏狱，自己作为副指挥使，那就是绝对的锦衣卫老大。 朱允熥让行军礼，不得行跪拜礼！ 这就是说，朱允熥是把他视为军中之人！ 自己这一辈子恐怕也就是两年的军旅生涯，他作为锦衣卫的身份带领着火器营只在西域两年。 这两年时间，六万明军的统制是吴王朱允熥。 这六万人，不出意外，绝对是吴王朱允熥的嫡系。 这六万人的千户以上的军官，绝对是吴王的班底。 吴王让自己行军礼，也就是说，吴王记着了这两年在西域同风雨、共患难的日子！ 毛易今后会是锦衣卫指挥使，可以说是独立于百官之外，权威一点都不低。 但他始终牢记，他的权威是皇帝给的！ 吴王朱允熥是未来的皇帝，而且肯定是不久的将来。 得到了陛下的认可，现在又得到了吴王的认可，毛易感叹命运的眷顾。 想一想蒋瓛，不是本事不大，而是时运不济。 如果当时留在京城的不是蒋瓛，而是自己，情况将会如何？ 说不定自己也会像蒋瓛一样，在吕氏的指使之下，与老太监刘洪一起伪造密旨。 因为，谁也想不到陛下还活着。 以后，如果说吴王死了之类的消息，毛易绝对不会相信。 通过两年的西域之行，毛易亲眼目睹了吴王的种种神奇之处。 可以说，还没有人能够杀死吴王。 即使吴王被千军万马包围，他也有千万种办法逃离险境。 别的方法不知道，毛易就知道好几种。 比如说，吴王可以随时召来越野车。 坐在越野车里，再多的兵马又如何，会被越野车给撞击、碾压！ “吴王，毛易的这颗脑袋早就是您的了！您让我磕我就磕，您让我行军礼我就行军礼！” 毛易用这种方式向朱允熥表了忠心。 朱允熥笑道：“搞这么正式做什么？对了，陛下让你来，有什么事？” 毛易道：“昨夜发生两件大事，十分蹊跷。” 听到这里，沐瑶悄悄走到了后院。 “吴王，昨夜宫中着火，安禧宫受损最为严重，”毛易悄悄说道：“安禧宫发现一具男子尸体，陛下说，这是二皇孙的。” 朱允熥一惊，不是吧，朱允炆真的是自焚了？ 历史不是已经改变了吗？ 历史上，李景隆打开金川门迎燕王大军入城，满朝文武纷纷投降。 朱允炆眼看大势已去，下令焚宫，顿时火光熊熊，朱允炆携皇后马氏，跳入火中自焚，妃嫔侍从等，大都亦随其蹈火而死。 燕王朱棣入宫后，清宫三天，搜查朱允炆下落。 宫内侍人都说朱允炆已自焚，并从火堆里扒出一具烧焦的尸体来证明。 据说，很多人都进行了尸体辩认，已经分不清男女，惨不忍睹。 朱棣在继位称帝后，只得以天子“礼葬建文皇帝”。 如今，朱棣靖难失败，并且陛下已经承诺不让朱允炆死。 朱允炆为什么还要自焚？ 对了，朱允熥记得历史上，朱允炆是不知所踪。 最后朱棣找到一个叫胡潆的人，让他隐姓埋名，以寻找张三丰为名，四处寻访朱允炆的下落。 胡潆整整找了二十一年。 永乐二十二年，胡潆得到了准确消息，回去禀报朱棣。 谈话内容史书里没有记载，只是记载了，屋子的灯一夜未熄，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胡潆出来了。 同时朱棣宣布了一个圣旨，说从今天起不再追究建文帝的事情了。 “那，到底是不是？”朱允熥问道。 毛易道：“吴王，您曾经当过下官的统制，说句掉脑袋的话：此尸体并非二皇孙。” 哦，朱允炆果然没有死，而是逃了。 看到朱允熥的一脸恍然，毛易心中现加佩服，吴王好像是早有预料，不愧有天神之谓！ 陛下严令此消息外传，不过，在毛易看来，吴王根本不是外人。 把消息告诉吴王，就不能算是外传。 “吴王，目前，内城外城都搜索遍了，没有发现二皇孙的踪迹。”毛易道：“我刚接手锦衣卫，好多锦衣卫的面孔生疏，因此才有昨夜的疏漏。” 朱允熥道：“不关你的事。现在去宫里，边走边说。” 毛易大喜，知道朱允熥的架子大，犟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甚至陛下的话他都不听。 现在居然肯跟着自己入宫，陛下肯定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也是吴王肯给自己面子啊。 “吴王，我觉得这事早有预谋。因为，昨夜还发生了一件蹊跷之事。” “哦，还有什么蹊跷？” “吴王，大报恩寺昨夜火起，几乎与宫中大火是同一时间。其中必有联系。并且已经查明，大报恩寺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都不见了。” 大报恩寺的和尚？ “两个和尚的身份查明了吗？” 第0542章 真以为咱拎不起刀了? “暂时没有。大报恩寺的住持正在养心殿，他与陛下早年就认识。” 毛易和朱允熥一进宫门，所有人等都以复杂的眼光看着朱允熥。 本以为陛下和吴王都死了，哪知道都活着！ 尽管朱允熥很废物，但是人家就是运气好，大明储君的位置，没跑了，就是他！ 进入养心殿，朱允熥本想安慰朱元璋的，却发现朱元璋脸色淡然。 「孙子不见了，老朱居然像没事人一样？」 「不发怒，也不悲伤？」 「我还是小看了老朱！」 「能干掉元朝，当上大明的开国皇帝，果然是城府极深！」 「这种情况下，他都能沉得住气！」 朱元璋从昨夜开始到现在，其实一直很生气！ 并非是生朱允炆的气，而是生锦衣卫的气。 朱允炆一把烧了东宫和安禧宫，为的就是障人耳目，乘机逃走。 锦衣卫和宫中人乱作一团，都忙着救火，果然让歪头给逃走了！ 与此同时，大报恩寺居然也起火了。 幸亏大报恩寺救火及时，加上应天刚刚下过雨，没有引起火灾蔓延。 这就叫做里应外合！ 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 看到满脸黑污的毛易，朱元璋才冷静下来。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已经被抓住并投入了典诏狱。 毛易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还未正式明确。 此时的锦衣卫恐怕也是人心惶惶，各有各的打算。 说不定锦衣卫当中，有一些人看蒋瓛已经被抓、建文帝自然退位，感到会受牵连，所以故意兴风作浪、浑水摸鱼。 对于朱允炆的逃走，朱元璋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咱明明不让歪头死，他还逃走！ 逃走一旦被抓住，这就是死罪了！ 不意外的是，三孙在心声中多次透露，历史上，燕王朱棣取得了靖难之役的胜利，朱允炆火烧皇宫之后不知所踪。 歪头逃走了，朱元璋反而觉得少了一个麻烦。 “允熥，看来宫中的情况，你已经了解了，”朱元璋道：“你知道从报恩寺逃走的和尚是谁吗？” “我不知道。” 朱元璋心中高兴，三孙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 “咱告诉你吧，其中一个，你还认识！” “我认识，和尚？我从来没有与和尚打过交道。” 朱元璋更是笑得开心：“咱说出来，你就知道了。” “你还记得两年之前在杭州吗，咱们先是去了东极岛，杀了六百名窝寇，返回时上了桃花岛，抓住了谁？” 朱元璋的提示并没有让朱允熥想起什么：“抓了不少人啊，但也没有和尚。” “当时不是和尚，他可以扮作和尚！” 朱元璋道：“此人，叫陈理！” “陈理，原来是他？两年前不是抓回来关起来了吗？怎么跑到大报恩寺当和尚了？” 朱元璋这才动了气：“陈理是去年从刑部大狱出来了，到大报恩寺当了和尚。” 陈理就是陈友谅的儿子。 鄱阳湖大战后，陈汉政权的张定边趁夜带着陈友谅的尸体逃回了武昌，随后拥立陈友谅的小儿子陈理为帝。 后来朱元璋进攻武昌，陈理最终选择而来出城投降。 朱元璋没有多难为陈理，对众人说陈理还年幼，不会将其治罪。后来将陈理带回应天，封为归德侯。 陈理到了应天之后，时常有犯禁之语。 于是朱元璋让高丽使者把陈理带到高丽看管。 哪知道陈理没有到高丽，反而到了东海上的桃花岛。 巧合之下，陈理被朱允熥给抓住了。 朱元璋对于陈理印象十分深刻，他把大报恩寺的主持叫过来一问，就知道了一老一小和尚到底是谁。 “允熥，那个老和尚，你没见过，肯定不知道。” “这个老和尚，原名张定边。” 「张定边？是陈友谅的手下大将。这个牛人，居然还在世？」 「张定边的勇猛，恐怕只有常遇春能与之匹敌。」 「张定边以“枭猛”著称，鄱阳湖之战中，张定边在关键时刻单刀直入，直取朱元璋，为常遇春射中，中箭上百才退。」 「后来陈友谅头颅中流矢而身亡，张定边冒死黑夜驾小船，抢走陈友谅的尸体，护着陈理逃向武昌。」 「张定边，猛人一个，并且对陈家是死忠。」 「陈理投降之后，张定边的事迹缺少可靠史料记述，有被杀、改名换姓归隐、出家为僧等多种说法。」 「没想到，张定边就隐藏在大报恩寺，就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张定边也算是有勇有谋。」 「对了，张定边说不定是两年前才到大报恩寺出家的！」 「他到报恩寺出家，肯定为了救陈理。」 「张定边是通过什么方法把陈理从刑部大狱里放出来了？」 「为什么单单现在逃走？」 「是为了配合朱允炆吗？」 「应该不是吧，朱家杀了陈友谅，陈理与朱家就是世仇！不可能突然之间达成了合作。」 「明白了，是因为他们发现老朱还活着！」 「老朱认识陈理和张定边，于是他们感到呆在应天的寺院里不安全了。」 朱元璋本来想着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呢，听三孙这么一说，看来是纯属巧合。 这个巧合应该都是因为时机。 咱的出现，让张定边和陈理看到了危险，所以昨夜火烧报恩寺趁乱逃走。 三孙的出现，让歪头二孙彻底失去了储君的希望。 歪头从建文帝到一无所有，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所以也在昨夜选择了逃走。 歪头的娘被咱杀了，并且让人悄悄运出去埋了，这让歪头在宫中再也没有了牵挂。 这一切，都是命啊。 “爷爷，您不派人去找吗？”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道：“不找，随他们去吧。” 「老朱大气！」 「实际上，找到他们也没什么用。」 「陈理和张定边，就算是放手让他们发展，能成什么气候？」 「只要大明本身不乱，老百姓又不是傻子，能把自己的脑袋别到陈家的裤腰带上？」 「还有，朱允炆想逃走，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历史上，朱棣攻入皇宫，朱允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了，硬是没找着！」 「与其兴师动众，不如慢慢寻访。」 「就让胡潆去寻访吧，我倒要看看朱允炆到底在哪里。」 「既然走回历史，那就见证历史、探秘历史。」 “两年了，居然有人在京师搞小动作！陈理是怎么出狱的？他和张定边是怎么当上和尚的？僧录司是怎么给他们发僧度牒的？” 朱元璋怒目森然：“两年了，这些个臣子真以为咱拎不起刀了？！” 第0543章 老朱再也不见 在大明，不是说想出家、剃光头就可以当和尚。 当和尚也得有证。 洪武元年，朱元璋着力整顿佛教，在天界寺设立最高僧司衙门——“善世院”，管理全国佛教。 后来把“善世院”改成了僧录司，为正六品的朝廷机构。 同时，还有一个正六品的道录司，负责管理道教。 没有在僧录司登过记，没有领过僧度牒，各个寺院都不收留。 甚至会被当作假和尚而抓起来。 朱元璋恼火的是，陈理从出狱到当和尚，中间这么多环节！ 一个环节把控住了，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毛易，你就是锦衣卫指挥使。” 朱元璋道：“撤回城内城外的搜捕队伍。你的任务有二：一是整肃锦衣卫；二是查清陈理、张定边如何出狱、如何入寺！” “凡有作奸犯科者，不论官大官小，一律不得放过！” 毛易顿时心花怒放。 终于从副指挥使变成了指挥使！ 一百个副的，不如一个正的！ “允熥，歪头一事，你以为该如何处置？”朱元璋问道。 “爷爷，您的意思是，公之于众，还是严格封口？” “孙儿，咱告诉你，你得听着！建文已死，有尸为证。这叫公之于众。” “凡是怀疑、编造、妄加议论的，一律封口！” “引起朝野动荡的，灭口！” 「老朱这么干，格局太小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总以为家丑不可外扬，于是一味地遮盖。」 「结果是欲盖弥彰。」 「历史是人民书写的。」 「你在正史上粉饰和掩盖的东西，总会通过文人笔记、市坊小说、民间野史等方式记录下来。」 「老朱的本意是不想引起动荡，其结果是更加动荡。」 「明明白白地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公之于众！」 「这才体现了帝王的大气。」 「这样的皇帝，襟怀坦白，反而能取得大部分官员和绝大多数老百姓的信任。」 「这样的事都可以公之于众，还有什么不可以公布的呢？」 朱元璋心道，三孙，你居然说咱格局小？ 既然是家丑，就是不可外扬！ 咱老朱家不能有一点污点！ 有污点，也得给他强行抹掉。 抹不掉的话，就把知道老朱家污点的人全给抹掉！ 婆婆妈妈的，还怎么做大事？ “允熥，这事，你亲自办吧。”朱元璋道。 朱允熥急了：“爷爷，恕我直言，您这样做，大为不妥。” 朱元璋知道三孙会这样讲，既然把心里话讲出来了，那就辩一辩吧。 就让三孙知道一下什么叫做现实，什么叫做皇权。 “你说说，有什么不妥？” “爷爷，宫中起火，全城关注。自然不免有人议论，难道把他们都杀了？” “您如果派出锦衣卫和军队，防止人们妄议此事，岂不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还有一种情况，官员之间、百姓之间、官员和百姓之间互相告密，听到谁谁在妄议宫中起火，借着遵旨等高大上的理由来报私仇、泄私愤！” “国人向来有告密、告发的基因。” “到了这个时候，您得杀多少人？” “先不说血流成河，人们之间甚至亲友之间、师生之间都在互相告发，这还叫人吗？” “多少年、多少代坚持下来的传统伦理和美德，在相互告发中被打破、被撕碎！” “多少人会因此而死！” “也许在您看来是小事一桩！” “时代的一粒灰，落到每个家庭上，就是一座山！” 朱元璋道：“你说，有人会利用咱，达到个人目的？会吗？” “当然会！人性本恶！因为有规矩、法律和道德约束，他们在公众面前表现得很理智。” “但一旦有机会，他们内心深处的恶就会释放出来。” “他们特别是那些生活不如意者，比如落第举子、低级官员、街头无赖就会以落实皇帝旨意的名义花式作妖、各种作恶！” “记得汉武帝时的蛊惑之乱吗？” 朱允熥看朱元璋的脸色就明白，朱元璋并不知道。 汉武帝晚年时，京城巫蛊术十分盛行。 所谓巫蛊，就是人们制作木头人，在上面刻上冤家的姓名，然后再放到地下或者放在房子里，日夜诅咒。 据他们说，这样诅咒下去，就可以让对方遭殃，自己得福。 这种巫蛊术，也传进了皇宫。 那些怨恨皇帝、皇后和其他人的美人、宫女，也纷纷埋藏木头人，偷偷地诅咒起来。 汉武帝对这一套很相信。有一天忽然梦见几千个手持棍棒的木头人朝他打来，把他给吓醒了。 汉武帝以为有人在诅咒他，立即派江充去追查。 江充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找了不少心腹，到处发掘木头人，并且还用烧红了的铁器钳人、烙人，强迫人们招供。 不管是谁，只要被江充扣上“诅咒皇帝”的罪名，就不能活命。 这个时候很多人或为了自保、或为了报私仇，就互相告发。 没过多少日子，好几万人被诛杀。 在这场惨案中，丞相公孙贺一家，还有卫皇后的女儿阳石公主、诸邑公主，都被汉武帝斩杀了。 江充见汉武帝居然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手，就更加放心大胆地干起来。 江充带着一大批人到皇宫里来发掘木头人。 他们先从跟汉武帝疏远的后宫开始，一直搜查到卫皇后和太子刘据的住室，屋里屋外都给掘遍了，都没找到一块木头。 为了陷害太子刘据，江充趁别人不注意，把事先准备好的木头人拿出来，大肆宣扬说：“在太子宫里挖掘出来的木头人最多，还发现了太子书写的帛书，上面写着诅咒皇上的话。我们应该马上奏明皇上，办他的死罪。” 太子刘据见江充故意陷害自己，立即亲自到甘泉宫去奏明皇上，希望能得到皇上的赦免。 江充害怕刘据向汉武帝揭穿了自己的阴谋，赶紧派人拦住刘据的车马，说什么也不放他走。 太监苏文此时又向汉武帝报告太子刘据要造反。 汉武帝信以为真，马上下了一道诏书，下令捉拿太子。 事到临头，刘据只好打开武库，把京城里的囚犯武装起来，抵抗前来镇压“造反”的军队。 城里的官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造反，就更加混乱起来。 双方混战了四五天，死伤了好几万人，大街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污。 结果，刘据被打败，只好赶紧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逃出长安。 最后，刘据无处逃跑，只好上吊死了。 汉武帝派人调查，才知道卫皇后和太子刘据从来没有埋过木头人，这一切都是江充搞的鬼。 在这场祸乱中，他死了一个太子和两个孙子，又悲伤又后悔。 最后，汉武帝越想越难过，就派人在湖县修建了一座宫殿，叫作“思子宫”，又造了一座高台，叫作“归来望思之台”，借以寄托他对太子刘据和那两个孙子的思念。 朱元璋并不知道这段历史，瞪眼道：“危言耸听！” “凡是妄加议论者，一律杀无赦！” 朱允熥来气了：“一律杀无赦？你如何辨别妄加议论？全国的人都在议论，负责辨别的官员够用吗？当然，官员已经被杀了一大半了。” 朱元璋从来没有被三孙如此顶撞，顿时来气了：“官员杀一半，该杀！官员不够，就不辨别，凡是被告发的，都是抗旨不尊的逆贼刁民，统统杀光！” “死人，不会议论！” “陛下好大的威风！”朱允熥不无讥讽道：“都杀光了，您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毛易听到这里，差一点吓晕过去。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吴王朱允熥居然和陛下当面吵起来了！ “你竟敢顶嘴！歪头对咱，从不如此，那才叫孝顺，”朱元璋嘴唇哆嗦着：“你，连歪头都不如！” “陛下，你知道什么叫孝顺吗？”朱允熥丝毫不惧：“先是孝，而后是顺。顺着你说就是孝了？要是你说错了呢？” “要是你说错了，我顺着你，误了国，这才是最大的不孝！” “真正的孝顺是，孝亲顺天！懂不懂啊你！” 朱元璋真是气晕了，三孙简直是在胡连八扯、强词夺理！ 看看这孙子的态度，哪儿有一点孝的样子？ 歪头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看看三孙现在的模样，梗着脖子，像头犟牛。 “你好大的胆子。咱的儿孙，没有一个像你这样顶撞长辈！”朱元璋怒道。 朱允熥哼了一声：“又想骗我？我爹难道没有顶撞过你？” “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这话难道不是我爹说你？说你不是开明君主！” 毛易想起来了，以前陛下对开国功臣起了杀心，以各种罪名削权、夺位、屠戮。 从来没人敢在明面上劝说陛下。 可是太子朱标却是忍不住和陛下争吵起来，他认为陛下杀心太重，太过赶尽杀绝！ 陛下当时还有耐心解释：骄兵悍将不是你多能镇服的，将来国家最大的隐患就是他们，杀他们是为了国家的安定，为了你将来的帝位安稳。 朱标听了之后怒道：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 朱元璋当时气得让朱标自己反省。 过了没多久，朱元璋就不再生气了，因为朱标也是为了大明的将来着想。 朱元璋被朱允熥的话给噎着了，好半天才指着他道：“滚，咱再也不想见到你！” 朱允熥上前一步道：“陛下，这可是你说的！” “再见！” 走到殿门口的朱允熥又转头道：“不，再也不见！” 第544章 大明还是燕王的 毛易此时走了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个场面真的是太尴尬了。 爷孙两个吵架，最难受的是他。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话果然没错。 “鸡霸毛易，你杵在这儿干啥？看咱笑话吗？”朱元璋怒道。 “陛下息怒，臣以为吴王是无心之举。”毛易赶快先替吴王打圆场。 “他是无心之举？你眼瞎了还是耳朵聋？明明是故意的！气死咱了。” 朱元璋抓住桌上的徽州砚扔到地上！ 没有碎。 “这什么破砚台，摔不烂！” 朱元璋怒了，又抓起一杆湖州笔。 使劲一折！ 没有断！ “你们，谁都跟咱作对是吧？！” 朱元璋真怒了，乒乒乓乓，在大殿里一通乱砸。 毛易低着头，连动都不敢动。 “还不给咱去办差！”朱元璋砸累了，坐到椅子上道：“滚！” 毛易如蒙大赦，急奔出殿。 …… 朱允熥走出养心殿，看到了被烧的东宫和安禧宫。 看来朱允炆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最有可能是在自己把朱元璋送回养心殿之前。 朱允炆没上过战场、没经过大事，从小被朱元璋捧着，被文臣们宠着，因此容易走极端。 有一点小成功，就志得意满。 稍有一点挫败，就斗志全消。 有可能是燕王当时的名头吓到了朱允炆，所以朱允炆才做了两手准备。 只是没想到，让朱允炆逃走的，不是历史上的朱棣，而是现在的自己。 正是朱元璋在朱允炆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让朱允炆彻底失去了当储君的希望。 同时，极度紧张的朱允炆以为接下来将生不如死。 朱允炆这样的选择其实也没错，因为他认为自己必定不会容他。 其实，在朱允熥的观念之中，这世界足够大，足以容得下任何一个人。 当然，没有任何人包括朱允炆能够威胁到他。 系统，就是朱允熥的最大底气。 “宝庆公主，慢点跑，可别摔着了。”一个宫女喊道。 朱允熥扭头一看，不远处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在玩耍。 后面是一个宫女，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朱允熥很少在宫里，也只是见过一次，这是朱元璋的妃子张美人。 这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就是朱元璋第十六女，也是最小的女儿，被封为“宝庆公主”。 宝庆公主的出现带给朱元璋很大的惊喜。 历史上，朱元璋去世前让朱允炆好生供养，朱允炆继位后一直好好照顾这位小姑姑。 宝庆公主8岁那年朱棣即位，也是一直细心呵护这位年幼的妹妹。 朱棣死后，明仁宗朱高炽继位，明仁宗对待自己的姑姑也是非常好，经常派人送很多宝物去。 宝庆公主有三代帝王的宠爱，是明朝最幸福的公主。 …… 朱允熥回到吴王府，沐瑶迎上来：“夫君，宫中有何大事发生？” 朱允熥道：“建文昨夜火烧安禧宫和东宫，故意在安禧宫里留下一具男尸体，而后逃走了。” 沐瑶急道：“人呢，找到没有？” “没有找到。” “我以为找到了，城内城外的兵马都撤回了。难道陛下知道他的下落？” “陛下并不知道，只是不想往下追查而已。” 朱允熥说道：“我想让爷爷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他不肯，于是我跟他吵起来了。” 沐瑶紧张起来了：“夫君，陛下一定是生气了，把你赶出来了？” 朱允熥道：“哈哈，是啊，他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太好了。” “从此以后，爷爷就不会拿那些琐事来烦我了。我可以一心一意地抓大明科技院！还有杭州的船厂。” 沐瑶看朱允熥毫不在乎的样子，感到应该只是爷孙两个拌了拌嘴。 停几天陛下就会消气的。 毕竟，陛下和吴王在西域两年多，这种亲情比在皇宫里形成的还要珍贵和牢靠。 至于逃走的朱允炆，更没有什么可怕的。 别人不知道夫君，沐瑶知道，并且知道的最多。 第一次发现夫君的才能，就是在这里院子里，当时沐瑶就在屋外偷偷听着。 吴王居然用他深厚的学问彻底折服了高傲的方孝孺。 再后来就是朱允熥在杭州杀窝寇运用的鸳鸯战法，在陶家庄园飞上天的热气球，以及让大明科技院生产的手雷、地雷、新式火铳的子弹。 这一桩桩，一件件，换作别人，穷其一生，也做不成一件。 而自己的夫君则是信手拈来，轻松做成。 更加神奇的是夫君的隔空搬运、瞬移能力！ 这世上没有人奈何得了他！ 昨天夜里，朱允熥喝多了上床之前，居然凭空变出了十来捆服装。 朱允熥交待沐瑶说，这些都是背心，男女都可以穿的那种。 有了这些背心，他可以保证把他们瞬间从应天送到西域，或者是送到杭州。 沐家、蓝家、常家都给他们送去，交待他们穿上。 同时，朱允熥又变出了一种服装，专门让沐瑶穿上，说这就叫做内衣。 沐瑶这才想起来，前天徐怀锦到大明科技院的晚上，沐瑶问徐怀锦是怎么来的。 徐怀锦给她展示了身上的内衣，说这是朱允熥专门给他的。 正是这内衣可以随时将人送到各个地方。 因为徐怀锦穿上了这些内衣，所以吴王才救了她的命。 看到这些内衣，沐瑶当时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 现在自己也要穿上这种内衣了，沐瑶的心理这才平衡。 原先的沐瑶还有些担心，朱允熥特立独行，会不会引起文臣们的反感。 特别是朱允熥交待自己设赌局，几乎把文臣们的积蓄给掏空了。 还有朱允熥通过陛下的手，推动科举制度改革，恐怕会引起文人士子们的反感。 还有他通过《明报》的有奖征答，给予匠人出身的子弟们以极高的待遇，对朝中大员进行一文钱的近乎侮辱的奖励。 这都是将来他继位之后的最大阻力。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不用提心了。 朱允熥本就没有打算用这些贪心不足的官员，本就看不起那些只会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文人。 朱允熥不是不用文官，他用的都是年轻的、有潜力、不迂腐的文官，比如杨溥、铁铉。 …… 徐府。 徐增寿看到徐怀锦，就如同做梦一般。 没想到女儿居然好端端地回来了！ 这两天，徐增寿经历了太多了意外。 他已经做好了夜里为燕王打开城门的准备。 哪知道此时，朱元璋竟然活了，出现在城头！ 燕王肯定是完了，自己多年的投资算是打了水漂！ 接下来，朱允炆肯定是退位了，但人家还是储君，早晚还是皇帝。 哪知道，吴王朱允熥也活着！ 更离谱的是，报恩寺和皇宫几乎同时起火。 据说，朱允炆当晚趁乱逃走了！ 联系以前朱允炆的种种表现，徐增寿感到，朱允熥圣恩正隆，一定是储君！ 徐增寿见女儿也活着，大喜之余，问了好多关于西域的事情。 徐怀锦说得很详细，徐增寿听得心惊肉跳，天呐，这个吴王如此厉害！ 立了这么大的功劳！ 竟然打下了整个西域！ 有这样的功劳傍身，大明储君真的没跑了。 “爹爹，我们都错看了吴王，吴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有空劝劝燕王，认命吧。”徐怀锦道。 “嘿嘿，大明的天下，还是燕王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0545章 从皇而明此为大明 这些天，文官们特别是朱允炆登基之后重用的文官都忐忑不安。 任谁也想不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朱允炆就下台了。 大家都在猜测朱允炆接下来的命运，是被关进凤阳高墙，还是像被周王一样被流放云南？ 谁知道，朱允炆居然在宫中点火自焚了，还有消息称朱允炆趁乱逃走了。 还有，朱允炆早有准备，让报恩寺的两个假和尚同时举火，对他进行策应。 因为起火事件，一连几天都没有进行朝会。 锦衣卫传出陛下旨意，所有官员在家里待着，不准外出，不准集聚。 官员们都老老实实地在家，不敢稍有逾矩。 洪武大帝归来了！ 其手段之血腥和狠辣，还历历在目。 风雨欲来风满楼，京城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果然，锦衣卫动手了。 抓住了刑部、大理寺、僧司录等大小官员三十余名。 所有人都想到了郭桓空印案和胡惟庸大案。 每个案件都牵扯到几万人，几万人的脑袋落地！ 这三十余名官员被抓，也许只是一场杀戮的序幕！ 更大规模、更加猛烈的风暴就要来了。 官员们开始羡慕起杨溥和铁铉了。 这两个人先后辞官，并躲进了大明科技院，大家都认为这两个人傻透了。 现在看，人家一点都不傻！ 也许人家早就知道吴王还在人世。 有人开始后悔，没有早点与杨溥和铁铉搞好关系。 现在想找杨溥和铁铉亲近亲近，也没有办法，因为所有人都不能出门。 …… 养心殿里，朱元璋还在生闷气。 太不像话了，三孙居然跟咱顶嘴！ 还讽刺咱在耍皇帝的威风！ 居然还举一个例子，说什么汉武帝太迷信让江充去查，结果死了好几万人，还把太子和两个孙子都害死了。 这个例子，分明就是在影射咱！ 汉武帝老了，咱的年龄也不小了。 咱的太子朱标也死了。 三孙，就是故意在气咱！ 查，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要是三孙说谎，看怎么收拾他！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毛易来了：“陛下，陈理出狱和张定边当和尚一案，刑部、大理寺、僧录司共三十五人涉案。案卷在此，请陛下过目。” “不用看了，杀！” 毛易正要离开，朱元璋道：“你去翰林院，把方孝孺叫来，让他再带典簿、编修各一名。” 朱元璋正式登基前一年，就任命了修撰、典簿、编修等史官，将他们并入翰林院。 如果是方孝孺自己来，说不定会糊弄人。 但是再带典簿、编修，三个人一印证，就知道真相了。 正在编写《洪武大典》的方孝孺听说之后，带着人急匆匆赶来。 《洪武大典》的编写正处于关键时期，方孝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撰写条目，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居然一无所知。 在路上才明白过来，敢情陛下不是朱允炆，而是朱元璋。 毛易这才告诉他关于陛下和吴王朱允熥的一切。 方孝孺此时大为兴奋，不禁仰天长叹：“吴王活着，大明之幸！” 典簿、编修不禁愣了，方孝孺居然不说朱元璋！ 方孝孺居然说吴王活着，是天下之幸！ 吴王不是最废物的皇孙吗？ 在方孝孺的眼中居然有如此高的地位？ 不过也难怪，大明的未来还真就落到了吴王的肩上。 二皇孙就算是不自焚也当不成储君了，燕王更是没戏。 剩下的只有吴王朱允熥。 朱元璋能和朱允熥一起去西域两年多，这是什么感情？！ 没想到方孝孺也是如此势利之人，居然如此舔吴王。 进入养心殿，朱元璋就单刀直入。 方孝孺说了一下汉武帝末年的这场“蛊惑之灾”，另外两个也都说，确实存在这一段历史。 朱元璋又问了一些细节，方孝孺等三个人一一作答。 朱元璋沉默了，方孝孺等人说的这场灾祸的过程，与三孙说的几无二致。 朱元璋挥了挥手，让典簿、编修先回去。 “方孝孺，二皇孙火烧东宫和安禧宫一事，相信你也知道了。” “臣也是刚刚听毛大人说的。” “你认为是二皇孙是死了，还是逃了？” “臣，不好说。臣并不在现场也未到过现场，所以，臣不敢妄加揣测。” “不敢妄加揣测，还是揣测了？” “陛下，臣揣测了，只是不说。” “你认为此事，是公之于众，还是守口如瓶？” 方孝孺沉吟片刻道：“陛下，臣想起您的一句话：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朱元璋明白了。 咱登基之后，也曾想过给老朱家找一个有名的祖宗。 但是一想，历史上有不少为自己贴金、为家族贴金的事，最后都记入了历史，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国曾经宣称自己的始祖，是商朝的名将恶来。 隋朝的杨坚明明是武川镇将之后，却非要说出身自弘农杨氏。 唐高祖李渊为了给自己贴金，说祖上是老子李耳。 所以，当时咱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咱就是最底层起来的，老天没有给咱任何资源。 没想到，大大方方地承认之后，反而赢得了广大老百姓的真心拥护。 “方孝孺你先回去，大报恩寺、宫中起火一事，牵扯很广。有老四，吴伯宗、古齐纳，还有周吉士，蒋瓛，刘洪等人。” “等把这些一并查清，我说你写，将此公之于天下！” 方孝孺肃然道：“陛下圣明！杜工部有诗云：政化平如水，皇明断若神。宋时黄庭坚有诗云：皇明烛九幽，湔祓用神兵。” 朱元璋说道：“讲得好，《皇明宝训》首先是要正大光明，从皇而明，敬天评古，才能教诸王、谕群臣、怀远人。” “我不欺人，人不欺君，天人互信，此为大明！” 方孝孺激动起来，《皇明宝训》就是自己的老师宋濂所编。 没想到朱元璋还记得《皇明宝训》中的原则和原话。 只要皇帝有什么事不藏着掖着，臣下也不会搞各种隐晦之事。 朱元璋虽然承认他是平民子弟，但是他还是在史书中隐藏了当过和尚的事情。 结果是把个人禁忌演化成了一场文字狱，不少人因此而稀里糊涂地丢掉性命。 朱元璋能把宫中之秘事公之于众，这对于广大的臣子和百姓来讲，是一件大好事。 “骗人！” 一个声音在养心殿门口陡然响起。 第0546章 陛下何时变性子了 方孝孺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 她就是宝庆公主。 陛下老来得女，对她极为宠爱。 朱元璋走过来抱起宝庆公主道：“咱何时骗人了？” 宝庆公主挣扎着说道：“你是老毕，老毕最会骗人了！” 朱元璋道：“老毕，谁告诉你我是老毕？” “就知道你会生气！朱允熥说得对！” “什么，你知道朱允熥是谁吗？” “朱允熥就是朱允熥，他说他叫朱允熥。” “朱允熥说骗人不好。老毕，你要再骗人，我就打你屁股。” 朱元璋本来很生气，一见到宝庆公主，立马就萌化了，哪里顾得上生气？ 看来，朱允熥不知道怎么遇上了宝庆公主。 还把咱装作毕百户的事情告诉了宝庆公主。 这臭小子，居然这么小心眼，还怂恿着三岁小孩来刺挠咱！ “咱现在不是老毕了，不会骗人了。” “哼，你就骗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噗呲，就连方孝孺都笑了。 宝庆公主不就是三岁小孩吗？ 朱元璋也大笑起来，心情立马转好。 “朱允熥说了，要是你今后不骗人，就给你好东西！” 朱元璋笑道：“好，好，咱不骗人了，你有啥好东西？” 宝庆公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剥下了两层纸，露出一个圆饼带小木棍的东西。 宝庆公主先是舔了一下，而后塞到了朱元璋的嘴里。 “朱允熥说，这是棒棒糖！只有最棒的人，才能吃到棒棒糖。” 朱元璋是第一次吃到棒棒糖，没想到这么甜！ 方孝孺道：“陛下，臣先回去了。” 因为宝庆公主的到来，朱元璋对于朱允熥的怒气基本消失了。 此时却有些后悔起来。 当时真不该对三孙那样发脾气。 也许三孙就是故意激怒咱，以此来逃避上朝堂。 三孙的精力都在大明科技院。 但是朝政如何处理、文武百官如何面对，总得学一学不是？ 通过与方孝孺的谈话，咱的确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要是皇宫的事情不说清楚，秘而不宣，就会引起各种猜测。 把妄加猜测之人杀掉，更为不妥啊。 三孙说过，科技发展的时代必然是一个相对自由的时代。 三孙曾经在一群意太力人面前吹牛，说咱的大明，是大一统秩序之下给予个体充分自由的国度，所以才是全世界最强的国度，没有之一。 咱已经让歪头废除了不少约束人们自由的繁文缛节和陈规俗习，不能给人们再套上精神的枷锁。 大明的创新要是慢了，科技发展要是停了，蒲桃牙等西方人打过来怎么办？ 据三孙的心声和意太力人的描述，蒲桃牙的火枪更厉害，能连续击发百余次还不炸膛！ 这火枪水平远远超过了大明！ 不过，三孙的话也太狠了，太伤人了，居然说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咱的标儿没了，老四反了，歪头逃了！ 要是没有咱的三孙，没有咱的宝庆公主，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三孙当时虽然很气愤，说什么再也不见，不过显然他留下了缓和的余地。 三孙居然利用起了他三岁的姑姑！ 用棒棒糖让宝庆公主来找咱，说咱扮作毕百户来骗人，揭咱的短！ 虽然是揭短，朱元璋却没有生气，反而感到一种浓浓的亲情。 …… 奉天大殿，挤满了大小官员。 朱元璋这是回到皇城后第一次临朝理政。 建文的年号只存在短短数月即告废除。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仍然是洪武大帝。 官员们都生出岁月不居、命运无常的感慨。 除了陛下，全殿引人注目的是最前面一排。 这一排有四个人，分别是吴王朱允熥、铁铉、杨溥、方孝孺。 站在第二排的齐泰、范敏、康大佑等人心中惙惙不安。 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铁铉、杨溥、方孝孺要提拔重用了，也许替换的就是他们。 齐泰对于吴王朱允熥是再也熟悉不过了。 两年未见，吴王朱允熥的气质有了不少变化。 以前是唯唯喏喏，现在看起来是满不在乎，当然也可以说是沉稳、自信。 这是陛下亲自陪伴、悉心教导的结果。 两年时间，也足以改变一个人。 听说西域被陛下收回了，吴王朱允熥可能也有一些功劳。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吴王去西域两年多，算是一次镀金。 陛上让吴王当大明储君，终于有了让百官支持和百姓信服的理由。 现在，吴王朱允熥基本没有了竞争对手。 「老朱今天想干什么？」 「千万不要宣布我为储君。」 「老朱会不会把四年之约给忘了？」 「要是老朱不守信用，我就把他送回西域。」 朱元璋吓了一跳，要是三孙真这么干，大殿之中岂不是乱了套？！ 朱元璋习惯性地摸了摸腰，哦，绳子，没有绳子。 没有绳子，你能把咱送回西域去？ 当然，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怎么也不能收回来。 “你们大家是不是想知道宫中起火是怎么回事？”朱元璋道：“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 “方孝孺！” “臣在！” “念！” 「老朱这是准备隐瞒真相，还是要公开事实？」 「打造透明朝廷，必须从皇家做起。」 「上下透明，就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内耗。」 「事务透明、政治清明，是现代文明的基本特征。」 「大明，不能名不符实。」 方孝孺念起来了。 文武百官都竖起了耳朵。 天啊，朱允炆居然逃走了！ 宫中的火正是朱允炆放的！ 还有大报恩寺的火居然是陈友谅的小儿子还有猛将张定边放的。 更让人震惊的是，朱允炆之所以登基为帝，主要是听到了六万明军死在大漠的消息。 传递这个消息的是周吉士。 周吉士目前是吏部尚书，也站在大殿之中！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朱允熥的母亲吕氏指使刘洪和蒋瓛共同伪造了陛下密旨。 也就是说，陛下并没有立朱允炆为储君！ 因为陛下提前诛杀了吕氏，朱允炆失去了当储君的希望，所以才选择逃走。 在大家的猜测中，都认为皇宫失火一事，陛下必定是千隐万瞒，或者是托于神灵，或者是归于天灾。 谁知道陛下居然完全公之于众，前前后后、曲曲折折都说得非常清楚。 陛下如此做，大度，大气，大格局！ 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下来，山呼陛下圣明。 紧接着毛易宣布了燕王起兵的原因。 燕王派出一支军队前往嘉峪关助战，没想到燕王府右长史吴伯宗擅自作主，把军队一分为二。 其中吴伯宗、古齐纳带一部随着进入西域。 六万大军进入沙漠，吴伯宗和古齐纳将全军的锁阳全部带走，让六万大军陷入死地。 得到了西征军全部死在沙漠的消息，加上朱允炆登基后削藩，燕王在部将以及姚广孝的唆使下起兵造反。 说完情况，朱元璋站起身来：“刘洪、蒋瓛，凌迟！周吉士流放西域！其余人等，概不涉及。” “燕王起兵南下，吴伯宗、古齐纳是始作佣者，杀！其余人等概不涉及。” 众人本以为这次陛下要大开杀戒呢，谁知道只杀主犯！ 朱允炆靠着假密旨登基，燕王带着十万大军造反，居然只杀了四个人！ 算上朱允炆的母亲吕氏，才五个人！ 陛下何时变性子了？ 这性子，变得好！ 文武百官此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不管官位能不能保住，命总算是保住了。 第0547章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紧接着，朱元璋亲自宣布最新的人事变动。 黄子澄任吏部尚书。 方孝孺任内阁首辅。 铁铉任兵部左侍郎，陶成道任工部左侍郎，兼大明科技院院长。 杨溥任户部左侍郎。 兵部尚书齐泰心中哀鸣，恐怕以后的兵部，就是铁铉说了算。 作为兵部尚书，自己恐怕要被架空了。 这就是命啊。 两年前，自己为陛下所看中，也是为朱允炆所准备的班底之一。 朱允炆登基之后，齐泰的仕途更是一片光明。 哪知道，洪武和吴王都活了，都回来了！ 自己曾得罪过吴王。 陛下虽没有动他的官职，但把铁铉作为副手安插进来，明显是给自己一个警告。 动不动就找吴王的碴，以前可以，以后不行了。 齐泰也看明白了，吴王就是储君，没有竞争对手。 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跟吴王过不去。 铁铉之所以没有直接当兵部尚书，主要是他提拔得太快了。 两年前还是个普通监生，经吴王举荐，直接进入内阁，就成了正四品官员！ 现在，又跨过了从三品的门槛，成了正三品！ 再过个一年半载的，铁铉就会从副变正，直接执掌兵部。 因为，铁铉是吴王朱允熥的铁杆！ 一朝天子一朝臣，古来如此。 黄子澄本来要被陛下杀掉，后来被吴王救了一命。 在朱允炆登基后，不少大臣为了巴结和接近新皇，都纷纷说吴王朱允熥的坏话。 只有黄子澄没有说过任何对于吴王的不敬之语。 加上黄子澄本来是太常寺卿，正三品官员，这次任正二品的吏部尚书也算在意料之中。 再加上黄子澄比较执拗，认死理，当吏部尚书倒也合适。 杨溥也是走了狗屎运！ 杨溥也是吴王的人，跟着铁铉进了大明科技院，等于是公然与建文帝决裂。 随着陛下和吴王的归来，杨溥此举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更何况，杨溥本就是吴王发掘出来的人。 和铁铉一样，杨溥的升官速度极快，从正七品的县令到正四品的内阁辅臣，再到如今的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杨溥的前景恐怕比铁铉还要光明！ 因为杨溥所在的户部，没有户部尚书。 原户部尚书范敏为了阻止朱允熥对于燕军的不抵抗政策，当朝脱下了官帽，没料到朱允炆直接同意。 杨溥接任户部尚书，是位置等人，只是时间问题。 最悲催的是康大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康大佑被朱允炆从都察院一个正八品的照磨，一下子提拔为内阁首辅，刷新了大明的升官纪录。 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宣布完所有的人事变动，朱元璋看了一眼朱允熥。 “小事都办完了，该咱说说大事了。” 小事？ 人事变动的事才是最大的事！ 特别是涉及到高层人事变动，这关系到大明今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走向。 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事？ 比如，对外用兵？ 「不是吧，老朱莫非要宣布大明储君的事？」 「太着急了吧？」 「老朱，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到西域去！」 「等到你说话算数了，再把你弄回来。」 朱元璋忍住笑，三孙恼了，嘿嘿，谁让你这么不省心的？ 谁让你故意气咱来着？！ 现在把咱扔到西域去？ 咱也没有绑绳子，你扔个试试！？ “这个事，众卿可能也晓得了。那就是吴王的婚配，也该说一说了。” 朱元璋道：“咱早就定下了，西平侯沐英小女、安宁郡主沐瑶，知书达礼、温良贤德，有孝慈皇后之风……” 朱允熥这才松了口气。 「老朱不错啊，居然考虑到我的幸福生活。」 「只要不说储君的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大臣们早就知道，安宁郡主沐瑶早就许给了吴王。 陛下和吴王死在大漠的消息传出后，沐瑶才搬进了吴王府，并宣称她就是吴王妃。 不少人为沐瑶的女德而钦佩，也有不少人为沐瑶的孤苦一生而惋惜。 沐瑶为了吴王做了多少事情！ 大明科技院能够挺到现在，有沐瑶极大的功劳。 沐瑶绝对是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奇女子！ 娶到沐瑶，绝对是吴王朱允熥的福份。 站在殿中的徐增寿心中一凛，陛下居然评价沐瑶有孝慈皇后之风！ 孝慈皇后，就是马皇后！ 马皇后自从与朱元璋结合，两人相濡以沫，情深意笃。 马皇后正位中宫后，不仅勤于内治，严格管教太子、诸王，约束妃嫔、女使，深得所有人爱戴。 她的谢世，使朱元璋深感悲痛，从此再也没有立过皇后。 马皇后五十一岁病死，葬于南京孝陵，谥为“孝慈皇后”。 朱元璋拿马皇后与沐瑶相比，岂不是拿他与吴王朱允熥相比吗？ 这等同于宣布吴王朱允熥就是大明储君！ 大明储君呼之欲出！ 徐增寿心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朱允熥，嘿嘿，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朱元璋表扬了一番沐瑶之后，就宣布沐瑶为吴王妃。 殿中大臣们都跪下山呼万岁，之后向吴王朱允熥齐声道贺。 礼部右侍郎站出来，明确了纳彩、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各种程序。 听得朱允熥有些头大。 「不是吧，结个婚这么复杂？」 「繁文缛节太多了，这不是折腾人吗？」 「我的婚礼我做主！」 「到时候，就来个旅游结婚。」 「拍婚纱照！找个伴娘！」 「伴娘找谁呢？对，徐怀锦，还有露琪亚！」 「拍照！哈哈，怎么忘了照相机？还有摄像机！」 朱元璋一听，伴娘？伴娘是不是就是陪嫁丫头的意思？ 让徐怀锦当陪嫁丫头？ 你愿意，徐怀锦不愿意！ 让露琪亚当陪嫁丫头？不成！ 你可以让露琪亚帮着做什么工业用的车床！ 你可以让露琪亚开车！ 但不能和她上床！ 对了，拍照？三孙说什么照相机、摄像机？ 这又是什么新鲜的机器？ 为了一睹新机器，咱也得支持一下三孙，让他和沐瑶结婚后去旅游一段时间！ 杨溥、铁铉、方孝孺、陶成道等人均十分兴奋。 陛下此举，就是确立了吴王朱允熥大明储君的地位。 吴王还年轻！ 吴王一旦执掌大明，大明的未来可期，大明的辉煌可见！ 第0548章 听陛下讲西域的故事 朱元璋看着大家的表情，听着百官的议论，很是满意。 不由自主地往后面一靠。 自从咱一露面，毛易就把这殿中的龙椅换下，换上了更加舒适的沙发。 现在，与两年的情况大为不同啊。 两年前，咱只要稍微对三孙好一点，就引起很多文官的不满。 在他们心目中，咱只能对歪头二孙好。 现在看来，大家好像是接受了吴王要当储君的这种结果。 当然，这些文臣们并非是真心实意地佩服。 因为他们也感到似乎是别无选择了。 他们哪里知道咱三孙的真本事？ 打下西域，他们还都以为是咱的功劳，其次是平安、常升、常森、蓝寿、毛易等人的功劳。 他们哪里知道，打下西域，几乎是凭着咱三孙的一己之力？！ 咱得向文武百官说明了！ 让他们看一看，咱选中三孙，并不是咱糊涂，而是三孙有本事！ 朱元璋离开沙发，站起来道：“你们可知道安宁郡主为何搬到吴王府？” “你们可知铁铉、杨溥为何要去大明科技院？” “你们可知陶成道为何一直坚守大明科技院？” “你们可知道郑和为何一直在杭州造船？” 四个“你们可知”问了出来，殿中百官互相看了看，均是不解。 他们当中有的想过，有的根本没有往这里想。 是啊，他们这么做很是奇怪啊。 难道他们知道吴王和陛下都没有死？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很多支持朱允炆、反感朱允熥的文官心想，知道吴王和陛下没有死，谁都会像铁铉、杨溥一样。 傻子都知道怎么做选择。 既然陛下当堂问出，就说明，事实不会如此简单。 “我告诉你们，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相信吴王尚在人世！”““他们相信吴王尚在人世，主要是因为他们知道吴王的本事，无人可及！” 啊，朱元璋居然讲出这样的话！ 大臣们感到，陛下的话是不是讲错了？ 第一句话是对的，他们可能相信吴王尚在人世。 第二句话就不对劲了，他们知道吴王的本事无人可及？ 吴王，有本事，这就是不相关的两个词！ 风马牛不相及，怎么硬扯到一起了？ 朱元熥差一点气炸了，心声带着愤怒直冲朱元璋的脑海：「老朱，你疯了不成？」 「我的本事无人可及？」 「老朱，你得寸进尺了！」 「老朱，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朱元璋笑了，三孙，咱没有挑战你的底线。 你的底线是四年之内不公布大明储君！ 咱只是夸你有本事！ 咱根本没有“违约”。 「老朱，信不信我把你扔到西域去？现在！」 「老朱，赶快坐回沙发！」 「连人带沙发，扔到西域，扔到那拉提草原！饿上三天，不，一天！」 朱元璋看了一下沙发，不觉暗叫侥幸。 刚才幸亏把屁股从沙发挪开了。 要是刚才还坐着，三孙就把咱和沙发直接扔到西域去了。 朝堂岂不是乱了套？！ 只要是三孙拿出来的东西，他都可以瞬移！ 可不仅仅是绳子！ 嘿嘿，咱只要站着就行了。 咱就不坐沙发，看三孙有什么办法？！ 「老朱还不坐下！？」 「老朱要继续表扬我，看我怎么治他！」 「他要再表扬我，我就往他身上扔东西！」 「就兑换点自来水，放在到他头顶，直接泼下来！」 「让老朱好好过一个泼水节！」 「我就看老朱狼狈不狼狈？！」 「嘿嘿，老朱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朱元璋又远离了沙发一点，三孙这是说干就干啊。 三孙能隔空取物，汽车、挖掘机啥的都能整过来，更别说区区的一点水。 那就不表扬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总不能突然间就断了。 不表扬，那就批评！ “吴王自以为他的本事无人可及，但在咱看来，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自以为是！” 啊？ 群臣听得心头一震。 吴王最大的本事是自以为是！ 「不是吧，老朱，居然批评我了？」 「这才像话嘛。」 “咱当初只打算到长安考察新都，但咱不放心，就一起去嘉峪关。” “为了锻炼吴王，咱让他担任了全军统制。所有人等都要听他调遣。” “在嘉峪关前，面对六万胡人，在吴王的指挥下，将胡人冲散，并将兀纳失里包围。” “但是，吴王却自以为是，生生将兀纳失里放走！” “本来可以一仗就解决的问题，吴王却留下了巨大隐患！” “不杀死兀纳失里，我大明西境就不得安宁！” 不少官员也开始不满了，吴王居然把胡人首领给放走了！ 不是指挥不当，就是故意为之！ 难怪，吴王遭到了陛下的严厉批评！ “吴王最大的本事就是自以为是，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的话，他都不听。” “甚至，军师徐怀锦的合理建议，他也置若罔闻。” “他在玉门关、哈密城、交河城、达阪城四次自以为是，导致了兀纳失里的四次逃走！导致我军一次次远离明境，一次次深入险境！” 啊，所有人都看向朱允熥。 没想到吴王不仅是废物，而且是有害废物！ 他居然一次次自以为是，导致敌酋逃跑，一次次陷明军于险地。 所以，这才有了六万明军死于大漠的传言。 看来，还是陛下英明神武，一次次地挽狂澜于既倒，将明军救了出来。 接着，朱元璋又详细地介绍了每一次战斗的情况。 听着听着，百官们听出了门道！ 朱元璋这不是批评朱允熥，而是一种变相的表扬！ 天啊，这战斗惊心动魄而又如此精彩！ 每次都是胡人大败，明军大胜，并且明军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明军深入西域那么远，居然都不缺补给。 每打下一个城池，就有大量的粮草和武器补给！ 特别是朱元璋讲到库姆塔格沙漠时，讲到朱允熥会一种变戏法，可以随时变出水放到任何地方。 “如果现在大殿里突然出现了水，还有其他的物事，众卿也不必惊讶，更不必惊慌，这一定是因为吴王。” 朱元璋说道。 朱允熥的脸上十分精彩。 「老朱，算你厉害！」 「唉，西域的事早晚都会暴露。」 「徐怀锦也回来了，西域的事肯定就传出去了。」 「算了，老朱说就说吧。只要不说出储君的事。这是我的底线了。」 「这可能也是系统的底线。」 「今后对付老朱，要坚持底线思维。」 朱元璋心头大乐，三孙，你还想跟咱斗，你还嫩！ 朱元璋接着讲述西域的故事。 一直讲到了那拉提草原、乌孙城，最后到了胡人的瓦解、兀纳失里被抓，整个西域归于大明版图。 大家赫然发现，如果不是吴王的自以为是，如果不是吴王一次次放走兀纳失里，明军怎么可能打那么远？ 如果不是吴王，明军怎么可能从东打到最西，从而控制整个西域？ 武将们听得是如痴如醉，仗居然还可以这么打！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名将，能与吴王朱允熥相比！ 汉唐以降，没有任何一个功绩，能与吴王实质性拿下西域相比！ 如果这功绩是因为吴王的自以为是，那么今后就让吴王自以为是！ 朱元璋说完，正想坐下，突然看到了朱允熥挂在嘴角的冷笑，顿时吓了一跳。 屁股如同触电一般离开了沙发，向前走了几步。 大臣们看得奇怪，陛下的习惯怎么和朱允炆一样？ 朱允炆以前也是如此，就像是龙椅上有钉子一般，站得时候多，坐的时候极少。 “今日咱讲累了，”朱元璋道：“明日朝会，咱再宣布一件大事。” 第0549章 是不是把吴王漏了 庭院深深，烛影幢幢。 徐增寿的书房中，徐怀锦在黯然神伤。 家里来了一个人。 两年前，此人能将徐家进一步推向辉煌。 而此时，此人能把徐家进一步推向深渊。 明灭闪烁摇曳的光影下，此人一身黑衣，似乎随时隐入黑暗。 “我儿，你莫要为吴王脸上贴金了，”徐增寿道：“纵使你讲的都是真的，那也只是巧合罢了。” “难道今日陛下对群臣所讲，也是假的吗？”徐怀锦反问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人道：“徐姑娘，这世界本就纷纷繁繁，真真假假。帝王之语，更是真假难辨。” “吴王确有过人之处，他长于机械、擅于火器，但大凡帝王者，皆不屑于此等小道。” “徐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吴王更厉害之处在于，他善于隐藏。” 徐怀锦点头道：“大师这一点，小女子倒是认同。” 吴王可不就是善于隐藏吗？ 吴王的种种本事，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 而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吴王相遇，后来又在西域两年时间，见证了吴王所创造的种种奇迹。 曾以大明第一女军师而自诩，谁知道自己的那一套理论和阵法在吴王朱允熥这里简直就成了笑话。 什么阵法计谋想半天，一架无人机改变一切！ 吴王曾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显得苍白。 苦战、血战、激战、鏖战等场面，在吴王这里基本不存在！ 只要吴王肯出手，战争基本就是一边倒！ 但是怎么也想不通，父亲和这个姚广孝就是不相信吴王在西域的所作所为。 他们总是认为陛下和自己都有夸大的成分。 这主要是吴王以前隐藏得太好了。 姚广孝真算是个人才，居然随时做好了在战场上逃命的准备。 那天，在陛下在城楼上现身之后，姚广孝就拿出匕首扎入胸口。 燕军在城楼前，没有死一个人，除了姚广孝。 后来姚广孝居然活了，并出现在自己家！ 原来姚广孝的一个弟子给他打造了一把可以伸缩的匕首。 匕首的手柄内装有调好的鹤顶红。 可以喝掉，毒发身亡，免遭敌军的侮辱。 也可以在匕首伸缩之时，挤压出鹤顶红，状如胸口喷血。 姚广孝用这种方法，瞒过了所有人。 本来，父亲徐增寿已经做好了大隐隐于朝的准备。 哪知道姚广孝的出现，一下子打破了平静，激起了父亲徐增寿的热情，并与姚广孝密谋让燕王当上储君。 当即，徐怀锦毫不客气地说，只要有吴王在，燕王就根本不可能当上储君。 徐增寿很是诧异，以为女儿刚刚从西域返回，身体疲累，不想卷入储君之争，所以就让她好好待在家里。 徐增寿与姚广孝在书房中继续商讨。 徐怀锦听说陛下在奉天殿宣布，沐瑶为吴王妃，让礼部按程序办理吴王大婚。 陛下接着向群臣讲述了征服西域的过程，充分彰显了吴王在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在这种情况之下，父亲徐增寿和姚广孝还不死心，还在书房中商量如何帮助燕王、如何搞掉吴王。 想搞掉吴王，恐怕连陛下都做不到！ 因为最少没有人能够杀掉吴王！ 一个人的生命无虞，他将是无敌的。 没有了生命之患，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做起事来可以随心所欲、天马行空！ 当然，陛下怎么可能搞掉他的亲孙子？ 别人不知道陛下和吴王的关系，徐怀锦知道。 那种爷孙两个的感情，可以说是浓得化不开！ 能假扮作百户，偷偷跟着朱允熥，就是害怕朱允熥会出事！ 换作了朱允炆或者是燕王，陛下能这样做吗？ 父亲和这个黑衣和尚想搞掉吴王，完全就是不识时务，不自量力。 从根本上说，是他们二人不明真相！ 但是，自己回家就说出了真相，陛下又在朝堂中讲明了真相。 而父亲和姚广孝就是不信！ 姚广孝道：“只要我们运用得当，燕王当储君，完全可能！” “其一，二皇孙的逃走，让燕王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有没有二皇孙都不打紧，有吴王在，其他人，休想染指储君之位。”徐怀锦道。 姚广孝神秘地一笑：“徐姑娘莫急，你对吴王还不了解。明日，你就知道，吴王到底是何方神圣！” 徐怀锦一愣，莫非吴王有什么把柄在姚广孝手中？ 不过，再大的把柄，也不可能动摇吴王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其二，二皇孙逃走，这就是一种对陛下的不满，甚至是对陛下的背叛。而陛下却撤回了搜查的军队，这是为何？” “这是因为陛下变了，他变得更加温和，不再暴虐，他想饶二皇孙一命。” “一旦抓回来，那就是死罪。因此，陛下就随他去吧。就让他隐在江湖，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地过上一生。” 徐增寿兴奋地说道：“这么一来，陛下当然就会饶过燕王！” 姚广孝道：“没错。燕军这次南下，主要是听信了吴伯宗、古齐纳的消息，并且是二皇孙削藩、逼迫在前。” “设立塞王，这是陛下的决策，而二皇孙擅自改变。燕王起兵，事出有因！” “我们怀疑陛下密旨是伪造，所以起兵。昨日殿中，陛下让方孝孺公开此事，密旨果然是假的！” “燕王兴兵的口号是：清君侧之恶、还天下之明。现在看来，没有一点错！” “太监刘洪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就是君侧之恶！陛下宣布将其凌迟处死。” “因此，燕王起兵，何罪之有？” “就算是燕王有过错，那也是吴伯宗、古齐纳的错！” “从形势上讲，从古至今，北方边患始终未断。陛下需要燕王镇守北境！” 徐怀锦听姚广孝的分析十分在理，不由得替燕王、替姑姑徐妙云高兴起来。 本以为燕王要么被杀、要么被流放，如此一分析，燕王还有可能保住燕王之位，继续镇守北平。 只要燕王收住野心，好好守住北方门户，吴王也不会把燕王如何。 徐怀锦感到，吴王不是嗜杀之人。 就连在征服西域的过程中，吴王对胡人也是手下留情。 能让吴王眼露凶光、杀意浓浓的，是窝人。 姚广孝又道：“遍数皇子皇孙，只有燕王有储君之姿、帝王之相！” 徐怀锦奇道：“大师，你是不是把吴王漏了？” 第0550章 没有存在感的徐增寿 徐增寿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徐怀锦，她和吴王朱允熥在西域待了两年。 她对吴王如此推崇，难道她与吴王发生了什么？ 不大可能！ 有陛下在，这事应该不会发生。 不过，吴王朱允熥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做事非常胆大。 他会不会逼迫了女儿？ 姚广孝笑道：“徐姑娘，明日你就知道了。” 徐怀锦不再吭声了，自己说得再多，他们也不相信。 其实想想也难怪，吴王做的那些事、拿出了那些东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现在，徐怀锦不替吴王担心。 凡是轻看吴王、轻慢吴王的，最后的下场都很惨。 徐怀锦担心的是父亲，他们想扶燕王上去、让吴王下来，说不定就是惹火烧身。 但是，父亲对于姚广孝的迷信，显然超过对于女儿的相信。 这天晚上，京城酒楼生意奇好。 官员们要么在酒楼聚会，要么就在家中设宴。 一提又一提食盒从酒楼提出，送至官员府邸。 本来要引起大明震荡的燕王之乱瞬间平息，这让所有人都有了一种安全感。 陛下出人意料地向天下人公布了朱允炆逃亡的真相，这赢得了朝野上下的一致赞扬。 大报恩寺起火事件，是陈友凉之子陈理和手下大将张定边放的。 与此事有牵连的刑部、大理寺、僧录寺三十五名官员全部被杀。 其他人等概不涉及。 如果是在过去，依陛下的脾气，这些人肯定被诛九族。 但这次，陛下并没有这么做。 所有官员包括百姓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多少年来，朝廷官员的神经始终紧紧地绷着，心头总是压着一块无形的石头。 陛下在大殿中连讲两次“其余人等概不涉及”，让大家心头的石头卸下了。 尽管刘洪、蒋瓛凌迟时发出的惨叫声犹在回响，尽管三十五个人头落地后的血腥之气仍在飘浮，但整个京城却弥漫着一种欢快的气息。 大家在觥筹交错中，庆祝陛下的回归，其实也是在庆祝各自精神上的解脱。 当然大家也都不敢放开了喝，因为明天还要早朝。 陛下说了，明日朝会，他要宣布一件大事。 大家都基本猜出来了，陛下宣布的大事，是比吴王定亲更大的事。 那么，就是大明立储。 立储一事，自古以来都是天下最为关注的大事，涉及到朝廷的权力交接、朝代的兴衰更替、国家的长治久安。 大明的储君是谁？ 如果说两年之前还有争议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没有任何争议了。 …… 朱允熥早上又是被沐瑶亲自给叫醒的。 这次前来请朱允熥的还是毛易。 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到吴王府请吴王参加早朝，这说明什么？ 大明储君是吴王，没跑了！ 进入奉天殿不久，朱元璋到了。 走到九级台阶，在沙发前站定。 朱元璋还特意看了一眼朱允熥，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微笑。 「老朱笑啥？笑得让人心里发毛啊。」 「老朱的笑，比哭还难看呐。」 「老朱怎么回事，怎么不坐下？」 「难道是沙发不舒服？」 「得给老朱换一个。」 朱元璋心道，不管换几个，只要三孙在场，咱就不坐！ 朱元璋负手在沙发前走了两个来回，巡视了大殿中的文武百官，这才开口道：“自古以来，立储乃国之大事。立储好不好，关系到江山稳不稳。” 果然，陛下所讲的大事，就是立储。 “两年前，咱没有当众公布储君，因此才出现允炆与燕王之争。” “自秦以来，立储主要有两种方式。” “立长，立贤。” 立长，就是按照传统的宗法制度确立嫡长子继承制。 立长，要求皇位必须由嫡妻即皇后的长子继承。 至于这个嫡长子贤与不贤，不在考虑之内。 如嫡长子早殇，有子即立其子，形成皇太孙成为皇储的局面。 立贤，就是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有才能，就可以被立为储君。 但有时候，皇帝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来确定，并不纯粹是根据品行和能力。 这种情况之下所立的储君，会让其他兄弟不服，有可能引起动荡。 为铲除可能妨碍皇位继承的政治势力，有些皇帝甚至采取某些断然措施。 汉武帝刘彻欲立幼子刘弗陵为太子，为防止女主及外戚专权，于是将其母赐死。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效法汉武帝，将明元帝拓跋嗣的生母赐死后还振振有辞地说：“昔汉武帝将立义子而杀其母，不令妇人后与国政，使外家为乱。汝当继统，吾故远同汉武，为长久之计。” 因为“立子杀母制”的残酷性不能为一般人接受，北魏之后，此制停废。 大臣们都小声议论起来。 朱元璋昨天对朱允熥在西域的功绩大加宣扬加表扬，就是为今天作铺垫的。 朱允熥不是长，而是贤。 立朱允熥为储君，就是立贤。 其实，根本不用这么费事。 直接立朱允熥，现在谁也无话可讲，因为基本是没得选择。 “不管立长还是立贤，都会引起各种问题甚至天下大乱。因此，咱想了另外一个立储的办法。” 文臣们感到，陛下现在怎么了，好像不如过去那么干脆利落了。 你现在不管立谁，大臣们都不敢说什么。 陛下为了朱允熥，可真是大费周章啊。 “陛下，臣以为如此立储，不妥！” 徐增寿突然站出来，大声说道。 刷！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徐增寿。 不管是洪武朝，还是在短命的建文朝，徐增寿都是站在大殿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此时，徐增寿突然站出来并且反对陛下的立储办法。 所有人都感到，徐增寿是不是太不识时务了？ 因为徐增寿的姐姐徐妙云是燕王妃，因此大家都感到他一直站在燕王一边。 燕王现在已经没戏了。 徐增寿此时出来说话，分明是反对吴王当储君。 关键是你反对，有用吗？ 朱元璋一愣，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大殿中面，看了看徐增寿，问道：“你是谁？” 第0551章 吴王心向异族 徐增寿没想到，陛下居然不认识自己！ 脸红脖子粗。 尴尬得用脚趾抠地。 不对，虽然我很低调，但毕竟是开国功臣徐达的儿子！ 陛下这是生气了！ 因为我对陛下的立储明确表示了反对。 “陛下，微臣是徐增寿。”徐增寿道。 “哦，想起来了，你是徐达的四小子。”朱元璋问道：“你说说，咱要立储，有何不妥？” 徐增寿想了想昨天夜里与姚广孝商讨的对策，鼓起了勇气道：“陛下，臣以为，立吴王为大明储君，将为我大明带来天大的灾祸。” 轰！ 徐增寿的话立马引起了大殿群臣的一阵惊呼。 徐增寿，这个平时一向低调、在朝堂上从来连屁都不放一个的人，居然语出惊人。 「不会吧，徐增寿居然反对我当储君！」 「不错，不错，徐增寿，你让我刮目相看啊。」 「徐增寿今天正义感爆棚！」 「会不会是徐怀锦夸我太过分，以至于徐增寿以为我是妖魔鬼怪？」 「因此，徐增寿才说我会给大明带来天大的灾祸。」 「这样一来，即使老朱宣布了储君，大家也都不服气。」 「这样一来，我也算是苟住了。」 朱元璋心想，难不成徐怀锦给徐增寿说什么了？ 徐怀锦说了朱允熥的种种不是？ 真有这种可能！ 因为咱直接宣布了沐瑶是吴王妃。 这样一来，徐怀锦就算是对咱三孙有意思，到时候也只能是低沐瑶一头。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徐怀锦来讲，恐怕是难以接受的。 从三孙的心声中，咱知道徐增寿是一直暗中支持燕王。 “徐增寿，你难道是想让燕王当储君？” 朱元璋直接点出了徐增寿的心中所想。 徐增寿道：“陛下，臣正是这么想的。” “立燕王为储，可谓立贤！” “立吴王为储，是谓弄险！” 殿中一片寂静。 徐增寿的胆儿太肥了！ 居然在陛 你说立燕王为储是在立贤，这倒没什么，但不能这么贬低吴王！ 并且，徐增寿说吴王会为大明带来天大灾祸，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你徐增寿是《易经》通吗？ 你徐增寿能掐会算吗？ 你徐增寿是刘伯温吗？ 在陛 你当陛下是好糊弄的？ “徐增寿，那你说说，立吴王为储，为何就是在弄险？” 朱元璋本来是有怒气的，但是一想到徐增寿是徐怀锦的父亲，也就把怒气往下压了压。 徐增寿能说出个一二三倒还罢了。 如果徐增寿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就是在故意诽谤咱三孙！ 就算你是徐怀锦的父亲，咱也饶不了你！ 此时，离徐增寿和朱元璋最近的官员们忽然感到了一股杀气。 徐增寿自然感受到了，但话已至此，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往下进行。 徐增寿暗自在袖中攥了攥拳头为自己打气，我如此做，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为了整个大明的未来！ “陛下，吴王恐怕早已不是我大明的子民。” 徐增寿此话一出，殿中顿时乱轰轰一片。 天啊，徐增寿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徐增寿如此说，早就激起了武将们的怒火，尤其是蓝玉。 蓝玉的爆脾气是出了名的！ 蓝玉扫清北元得胜归来时，到达长城的喜峰关。 驻守此地关卡的官员询问情况，蓝玉感到不耐烦，纵容士兵攻破关卡。 回来之后，蓝玉就被朱元璋投入大牢。 最后还是朱允熥到牢里把他给带出来了。 这时，蓝玉才发现外甥孙朱允熥居然成了陛下的香饽饽，非常有可能压过朱允炆而成为皇太孙。 为了朱允熥的前途，蓝玉这才收敛了他的暴脾气。 按照朱允熥提出的建议，蓝玉归还了田庄，解散了庄奴，从此低调做人。 现在，朱允熥已经没有了任何竞争对手！ 哪知道此时居然还有不长眼的家伙跳出来！ 并且还对朱允熥进行无端的诬蔑！ 自己的外甥孙，不是大明的子民？！ “狗日的徐增寿，你说啥呢？” “徐增寿，胡说八道，给老子滚！” “徐增寿，信不信老子抽你？！” 武将们纷纷怒骂起来。 「不是吧，徐增寿说我不是大明的子民？」 「难不成，徐增寿也是穿越党？」 朱元璋生气了，徐增寿，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时候？！ 这是在朝堂之上，岂容你信口开河？！ “一派胡言！”朱元璋扭过头，瞪着徐增寿。 徐增寿道：“陛下，臣并没有胡说，臣有根据。” “什么根据，说出来！”蓝玉道：“要是说不出来，老子撕烂你的嘴。” 朱元璋道：“咱就给你一次机会！说！” 徐增寿似乎是已经豁出去了：“陛下，诸位大人，为何吴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走胡人大汗兀纳失里？” “为何吴王最后将兀纳失里交给了胡人国师木扎儿？” “吴王还准备让木扎儿到我大明任职！” “你们想过为何如此？” “吴王，分明是对我大明心存异心，心向异族。” 一些文臣们感到，徐增寿所讲初听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一琢磨不是这么回事。 朱允熥出身皇家，被陛下如此重视，他能心向异族？ 或许可以心存异心，比如说燕王造反。 只要不是活不下去，实在是走投无路，谁会心向异族？ 汉朝大将李陵孤军深入敌境，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与匈奴大战，并使匈奴伤亡惨重。 李陵在无法继续战斗的情况下投降匈奴。 但李陵身在敌营，但也没有心向异族。 朱允熥很有可能当上储君，以后就是大明的帝王，不比做胡人的臣子强太多了？ 吴王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傻到这个份上。 徐增寿怎么犯上了与酸文人一样的毛病？ 朱元璋一听，被气笑了：“徐增寿，你这简直就是在瞎联系。放走兀纳失里，是为了占住整个西域。让木扎儿到大明任职，这是为了大局，为了民族融合！你怎么能这样想？” 第0552章 挫挫三孙的锐气 要不是看在你是徐怀锦父亲的份上，咱早就一刀给你咔擦了！ 没想到，徐增寿冷笑一声：“陛下，吴王到底是什么人，把一个人带到这里，一切都清楚了。”徐增寿道：“怕只怕，有人不敢当面对质。” 徐增寿说完，特意瞄了一眼朱允熥。 朱元璋正要发火，朱允熥站出来说道：“陛下，就让他把人带来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朱元璋道：“人在何处？” 徐增寿道：“在我府上，只要陛下派人过去，他们自然跟着前来。” 朱元璋安排毛易去徐增寿家带人。 在等人的过程中，朱元璋走了回去，坐到了沙发上。 朱元璋知道，此时三孙不会把他连人带沙发送到西域去。 站得时间太长了，膝盖受不住，人老了啊。 至于徐增寿说什么三孙心向异族，不是大明的子民，那是他格局太小了。 以为放掉胡人就是一种罪过，以为少杀胡人就是心向异族，他哪里知道咱三孙的心胸和志向？ 三孙那个时候就知道，西域就是咱大明的，西域各族就是大明的子民！ 包括兀纳失里手下的胡人，也是！ 打下一个地盘，人都杀光了，无人牧畜，无人耕种，要之何用？ 让木扎儿到大明京城来任职，既体现了朝廷对乌孙人的重视，又防止了乌孙人心存异志。 徐元璋感到，徐增寿带的人，大概率是徐怀锦。 也许是徐怀锦对于咱的安排不是很满意。 咱当众正式宣布了沐瑶和吴王的婚事，让徐怀锦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因此，徐怀锦在向父亲徐增寿叙述西域经历的时候，对于朱允熥的评价可能带着偏见甚至怨言。 徐增寿会错了意，把朱允熥想得太坏了。 朱元璋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所有的大臣都不敢争吵了。 甚至连小声议论都不敢。 都知道，此时的朱元璋其实是满肚子怒火。 此时谁弄出动静，完全就是找抽。 不一会儿，毛易将人带到了殿门口。 众人均扭头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有两个人。 一个矮个男子，谁都不认识。 另一个人，几乎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此人就是姚广孝！ 姚广孝是朱元璋亲自挑选的高僧，主要任务是随侍燕王，诵经祈福。 姚广孝到北平后，任庆寿寺住持。 朱允炆登基后，燕王提出的“清君侧之恶、还天下之明”的靖难口号，正是出自姚广孝之手。 姚广孝最让人熟知的是，那天陛下出现在城楼之上，燕王带燕军跪倒在地，只有姚广孝和他的学生吴伯宗没有跪。 姚广孝则是拿出匕首当场透胸，喷血而亡。 谁知道，姚广孝竟然死而复生，并且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此人只是与姚广孝面貌相似？ “贫僧道衍，参见陛下。” 果然，就是姚广孝！ 姚广孝十四岁时剃度出家，法名道衍。 “大胆妖僧，见了陛下，为何不跪！”毛易喝道。 毛易本以为到徐增寿府上带人，很有可能是徐怀锦呢。 哪知道进了徐府，迎面就见到一个黑衣和尚，居然就是那天在城门口自杀的姚广孝。 姚广孝早有准备，似乎早就知道朝廷要派人过来。 一个人死而复生，还是个和尚，不是妖僧是什么？ 姚广孝呵呵一笑道：“贫僧乃方外之人，本不拘于世俗之礼。” 朱元璋没有搭理姚广孝，从沙发站起来道：“徐增寿，这就是你的证人？” “陛下，正是，”徐增寿又转向群臣加大了音量：“各位大人， 「我可靠，我真是小看了徐增寿！」 「居然把这个窝寇给找到了！」 窝寇？？ 朱元璋立马看向姚广孝身边的那个矮个男子。 果然，想起来了！ 这个家伙矮墩墩，像极了窝瓜！ 此人就是窝寇！ 当时，三孙为了找到窝寇的老巢，故意被这个窝寇绑架。 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三孙把这名窝寇给放走了。 三孙是想让这名窝寇回到窝国本土给足利义满报信，而后让足利义满向大明宣战。 三孙想乘此机会灭掉窝国。 那时，咱认为三孙想得太简单了，因为大明的国库还很空虚，支撑不了与窝国之间的战争。 现在，咱不这么认为了。 这两年来，三孙带着六万明军拿下西域，几乎没有动用大明的国库！ 西域的地域之辽阔、地形之复杂、气候之恶劣、路途之遥远，均是小小的窝国所不能比拟的。 看到这个窝寇，再想想两年来的西域经历，朱元璋非常渴望窝寇来袭！ 听说杭州有大量的窝寇在聚集！ 此时朱元璋居然有些小兴奋。 朱元璋往 原来如此！ 这个窝寇被朱允熥给故意放跑了，窝寇以为朱允熥是他们的眼线！ 那个时候，老四带着姚广孝刚好在杭州。 因为被窝寇袭击，姚广孝和老四走散了，可能刚好发现了这名窝寇！ 难怪，上次在杭州三孙杀了足利义满的儿子足利义持，窝国人居然没有作任何表示！ 窝国官方连个抗议都没有，更不要说对大明宣战了！ 三孙的战略意图没有实现，原因居然在这里。 果然，三孙的心声带着怒气和郁闷冲入脑海：「我说怎么回事呢，足利义满难道如此没有骨气？」 「足利义满死了儿子都不敢向大明宣战？」 「足利义满十岁就继任征夷大将军，亲政后充分显示领导与统治才能。」 「足利义满结束了窝国南北朝分裂局面，完成国家统一，成为室町幕府最盛期的缔造者。」 「敢情是姚广孝把报信的窝寇给截住了！」 「姚广孝，你坏我大事！」 听三孙的心声在骂姚广孝，朱元璋决定耐心等一等，看看三孙如何处理这次对质。 毕竟，三孙当时故意当作窝寇的人质，最后放走了窝寇，让他回窝国报信，这个目的，只有咱知道！ 其他人统统不清楚！ 就看三孙如何解释。 咱暂时不帮三孙开脱，先难为难为他！ 三孙是有真本事、大本事，但是难免会自傲、自大。 有机会挫挫三孙的锐气，咱不会错过！ 第0553章 吴王到底什么身份 姚广孝道：“各位大人，贫僧两年前曾在杭州。” “那时，贫僧在一个清幽的竹林里坐禅，发现吴王和一个人在一起。” “贫僧特别接近了一些，听到吴王与此人谈笑风生。” “贫僧虽然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交谈，但一点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蓝玉看到姚广孝慢悠悠地介绍情况，爆脾气又上来了：“苟日的秃驴，你听不懂话，人话都听不懂吗？” 姚广孝丝毫不惧，对蓝玉反唇相讥：“因为贫僧听到的，都不是人话！” 蓝玉气坏了：“你个老秃驴，竟敢骂老子！” “凉国公，臣并非是说您不是人。贫僧当时在竹林里听到的，不是人话。” “因为，这个人是窝寇。窝寇，能算人吗？” 「姚广孝果然是能言善辩，思维敏捷。」 「不管如何，姚广孝的这句话，还算人话。」 朱元璋心道，三孙莫非是又想饶人？ 三孙想饶，咱绝不饶。 像姚广孝这样的野心勃勃之人，放到哪里都是一个祸害。 姚广孝道：“各位大人，这个人，就是前年与吴王在一直谈笑风生的窝寇！” 啊？ 除了朱元璋和朱允熥，其他所有人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吴王居然和一个窝寇谈笑风生？ 吴王能听得懂窝语？ 姚广孝和徐增寿两人看着官员们愕然，十分满意现场的效果。 姚广孝接着道：“你们可知道这名窝寇是谁？” 现场一片寂静。 文臣武将们不由得狐疑起来，这里面莫非真的有什么猫腻不成？ 要不然，徐增寿能这么信誓旦旦？姚广孝还这么煞有其事？ 在大殿之中，公然反对陛下立吴王为储，说吴王不是大明子民，心向异族，这都是要掉脑袋的！ 敢提着脑袋到这里，不可能是捕风捉影！ 更何况姚广孝是死里逃生之后，又专门来到大殿为徐增寿作证。 很明显，徐增寿和姚广孝的目标就是把吴王拉下马，把燕王扶上去！ 大家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吴王如果真的与窝寇、与胡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么储君是谁？ 大概率会是燕王。 别看燕王身陷囹圄，但想出来，陛下一句话的事。 朱允炆逃跑了，陛下既不追捕，也不找寻，完全是听之任之、任其自生自灭。 朱允熥如果被查实与窝寇勾连，其罪不少！ 而燕王虽然是造反了，但他造的是朱允炆的反，并不是和朱元璋作对。 再何况，燕王的造反主要原因是：朱允炆先动手。 朱允炆先是抓了周王，接着派人到北平，解除朱棣的兵权，监督朱棣的一举一动。 燕王的造反，完全是朱允炆给逼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朱棣得到了陛下和六万明军在沙漠归天的消息。 这一切全都是吴伯宗、古齐纳的自作主张。 吴伯宗和古齐纳的供词已经坦承了一切。 当然，也有人认为吴伯宗和古齐纳有胆、够义气，替燕王朱棣和姚广孝担下了所有。 如果朱允熥完蛋了，能够当大明储君的，只有燕王。 只要扳倒了吴王，推上了燕王，徐增寿和姚广孝将来必将位极人臣、受尽恩宠！ “这个人，叫吉田雄，就是两年前入侵杭州的窝寇！” “当时，陛下已经抓住了所有的窝寇正要返回城内，但是吴王恰好出现在队伍的最后，被吉田雄胁迫！” “陛下为了吴王的性命，下令配合吉田雄的要求，任何人不得阻拦和追击，导致吉田雄带着吴王逃走。” “吉田雄和吴王来到一个树林，恰好被贫僧看到。” “两人交流一番过后，吉田雄离开，吴王返回。” “窝寇害死了我大明太子，岂容他们如此轻易地逃走？” “于是，贫僧拖着老迈之躯，抓住了吉田雄。” “因为吉田雄只会窝话，不懂汉话。于是，贫僧将其带到徐府，让徐大人找人教其汉语，以探寻吉田雄以及窝寇的秘密，为今后消灭窝寇创造条件。” 嘶，嘶，嘶！ 整个大殿都是文臣武将倒吸冷气的声音。 居然有这种事情！ 特别是李景隆，正是当时杭州城外那一幕的见证者。 整个过程，姚广孝说得一点不差。 这么说，吴王真的是有可能与窝寇勾结！ 吴王是故意被窝寇抓住，而后利用他大明吴王的身份，掩护吉田雄逃走。 不过，吴王这么做，图什么？ 你是大明吴王，那时正受陛下青睐，何必与窝寇勾结？ 难道吴王私下与窝寇有合作，是生意上的往来？ 窝寇借着吴王的庇护，从事海上贸易，把一部分利润分给吴王？ “吴王，莫非是与胡惟庸一样，与窝寇勾结，只为那碎银几两？” 齐泰此时看到了机会，也开始发声。 他感到自己的兵部尚书迟早要被铁铉代替。 如果是吴王倒下了，燕王上来了，自己凭着今日的表现会赢得燕王的信任。 富贵险中求！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等到吴王已经倒了，燕王已经起了，到那个时候再有什么动作就晚了。 徐增寿看齐泰都站出来了，心中大喜，急道：“齐大人的猜测，恐怕还是低估了吴王的身份！” “可以确定地告诉各位大人，吴王根本不是我大明的子民！” 啊！！！！ 这消息如同雷震！ 殿中顿时炸了锅！ 武将们在怒骂徐增寿、姚广孝和齐泰的无耻陷害。 文官们则是纷纷议论，发表对此事的看法。 蓝玉和沐英已经挽起了?子，冲上前去。 蓝玉一拳砸到徐增寿的脸上，徐增寿鼻血流出，立马成了大花脸。 “唗！”朱元璋一声怒喝：“住手！大殿之上，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蓝玉收回拳头，恨恨地返回原位。 乱糟糟的大殿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姚广孝接着徐增寿的话道：“徐大人所言不错！吴王根本不是我大民的子民，他是窝寇隐藏在我大明的眼线！” 石破天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殿如同泼了水的油锅一样起来。 在朱元璋的喝止之后，众人又各归其位、暂时缄默。 姚广孝看到朱元璋的态度，信心不由大增：“吴王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就让吉田雄为诸位大人揭秘吧！” 第0554章 吴王这是在自寻死路 吉田雄此时抬起头来，四处在寻找着什么。 “吉田雄，把外衣脱掉。”姚广孝命令道。 “哈以！” 吉田雄朝姚广孝一弯腰，脱下了外衣。 窝寇！ 这是窝寇的典型装束！ 吉田雄道：“诸位大人，在下吉田雄，完全可以确定，你们的吴王，其实就是我天黄武士。他的武功之高，在下想象不到。” 吉田雄的汉话很是别扭，但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明白。 这个窝寇居然说吴王朱允熥是窝国的武士！ 并且说吴王的武功非常高！ 这不是瞎扯蛋吗？ 吴王整天好吃懒做，什么时候练过功？什么时候有武功？ 蓝玉几次想冲出来，但看到陛下不动声色，也就忍住了。 如此荒诞不经的指证，陛下只要有脑子就不会相信。 想了想近几年来，陛下对于朱允熥的百般呵护，加上两人在西域同行军、共战斗，这种亲情岂是别人能离间的？ 朱元璋道：“吉，吉田雄是吧，你怎么知道吴王的武功高？吴王的武功高，就是你们窝国的武士？” 吉田雄道：“落在你们手中，在下就知道，恐怕永远也看不到富仕山的樱花。在下不必骗你们。” 姚广孝道：“能证明这一点的是，吴王精通窝语，能与吉田雄流利地交谈。试问一下，皇子皇孙可有学窝语的，翰林院哪个侍讲是教窝语的？” “如果不是从小就会，怎么可能与吉田雄用窝语毫无障碍地交流？” “在杭州的竹林里，吉田雄问吴王是不是潜伏在大明内部的高层眼线，吴王并没有否认，他这是默认！” 徐增寿道：“吴王是不是窝国人，关键看他会不会窝语！如果他会窝语，就说明他就是窝国人！” “各位大人请回想一下，吴王以前是什么样子，后来是什么样子？” “吴王以前不说大家也清楚，他的才能平平，不说与燕王相比，就连二皇孙也远为不如。” “后来，为何得到陛下青睐？是因为他在我大明潜伏多年，在争储的关键时候开始表现了！” “吴王为了隐藏住他真实的身份，尽量在陛和软弱。” “大家想一想吧，以前的吴王会什么？” “他居然可以制作出热气球，让陛下乘坐热气球升上了天！以前的吴王能做到吗？” “吴王还说这些热气球是来自窝国？各位大人好好想一想吧。” “我听小女说，吴王在西域制作了威力巨大的武器，比如手雷、地雷、无人机等，还有那种日行千里的汽车等等。” “以前的吴王怎么可能会？” “为何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吴王有了脱胎变骨的变化？” “一个十几年一直默默无闻的吴王，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有才和多智？” “小女所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一般人所为。” “那么，综合两年来吴王的突然变化，还有他与吉田雄的交往，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此结论是，吴王是窝国派往我大明的高级武士和眼线！” “臣大胆揣测，恐怕真正的吴王在两年前或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 “如今的吴王，恐怕是窝国找了一个与吴王异常相似的人进行培养之后，将真正的吴王杀死！” 说到这里，不少文臣都开始相信了，吴王朱允熥莫非是窝国人？ 这么一分析，真的是有道理！ 否则，你无法解释这两年来吴王朱允熥的巨大变化！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吴王究竟会不会窝语？ 如果吴王真的是会窝语，那么吴王十有八九就是假的，就是窝国人精心培养了一个人之后，杀掉了吴王，替代了吴王并成功地安插进来。 姚广孝紧接着道：“吴王是不是心虚了，是不是不敢出来与吉田雄对质了，是不是不敢跟吉田雄用窝语对话了？” 蓝玉赶快道：“允熥，你出来！你不会窝语！他们是在陷害你！” 武将们松了一口气，是啊，只要吴王不会窝语，这就说明徐增寿、姚广孝与窝寇一起在陷害他！ 至于两年来怎么突然变了，也好解释。 古代就有这样的例子。 齐国的威王即位以后，只知道游山玩水，饮酒作乐，不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与过去的朱允熥非常相似。 有个叫淳于髡的人去见威王，用一只三年都不飞不叫的鸟来比喻他。 齐威王说：“你不就是在说我吗？告诉你吧，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它要么不飞不鸣，要飞就直冲云霄，要鸣就一鸣惊人！” 这就是一鸣惊人的由来。 难道吴王朱允熥就不能一鸣惊人了？ 只要吴王不笨，他就不会承认自己会说窝话，哪怕是他真的会！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朱允熥从第一排走了过来，对蓝玉道：“舅祖爷放心，说我是窝人，无疑是一种侮辱。” 蓝玉放心了。 朱允熥又道：“徐大人，姚大师，你们的逻辑好奇怪！难道说，会说窝语就是窝国人？” “照这种逻辑，以后还有人敢当通译吗？” “明人不说暗话，老子就是会说窝语！” 啊，所有人全都蒙圈。 包括徐增寿和姚广孝。 徐、姚二人怎么也想不到朱允熥会直接承认他会说窝语。 他们昨天夜里已经做了种种预案和种种推演，朱允熥对于会说窝语，一定会万般抵赖、死不承认。 这也好办，他们就揪住朱允熥放走吉田雄这件事不放！ 因为陛下绝不容忍通敌卖国的行径。 大明最后一个宰相是胡惟庸，他被陛下直接打入《奸臣录》，其中一项罪名是“通窝罪”。 即勾结窝国人，意图颠覆政权。 这项罪名不仅把胡惟庸钉在了《奸臣录》里，而且还将其拔高为“里通外国第一人”。 朱允熥居然叽里呱啦地与吉田雄交谈起来，用的显然就是窝语！ 徐增寿激动了，天呐，没想到吴王今天这么废物，或者是刚好今天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本以为扳倒吴王，要大费一番周折。 哪知道，吴王主动承认会窝话，并且还用他与窝寇顺畅交流的事实来证明！ 天作孽，犹可违。 人作孽，不可活。 吴王，这是在自寻死路！ 第0555章 本王的老师是翻译笔 朱元璋不由得有些担心，三孙直接承认了会说窝话，并且还当场展示！ 这往下如何解释？ 朱允熥与吉田雄说完，大笑道：“徐大人，姚大师，你们可还满意？” 朱允熥没按预想的来！ 徐增寿还未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文臣们此时感到，到这个时候了，朱允熥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会讲窝话，又当如何？”朱允熥指了一下吉田雄道：“我当时就是故意放他走的！” “我放他走，就是为了跟着他，顺藤摸瓜，找到窝寇的老巢！将所有的窝寇一网打尽！” “我说怎么回事呢，怎么最后找不到吉田雄了，原来是你！” 朱允熥一指姚广师“敢情是姚大师！你坏了我的大事！” 姚广孝道：“吴王好机锋！贫僧想知道的是，吴王何以学得窝语，向谁所学？相信这个问题，殿中的诸位大人都想知道。” 徐增寿道：“吴王，难不成你的窝语是方夫子专门教授的？” 姚广孝紧逼不舍：“吴王，请为贫僧解惑。” 朱允熥道：“你信不信，只要是你们知道的这全天下的所有语言，本王都会说！” “本王会说高丽话、乌孙话、威吾儿话、你说，本王到底是谁的眼线？” “本王会的外国外族的语言，恐怕不下三十种，岂不是说本王满身都是线？千针万线都是你们在瞎胡连？” 不要说文臣，就是武将们，都感到朱允熥的脑子乱了！ 全天下所有的语言，吴王都会说？ 这个牛逼，吹得有点大！ 吴王这下子，真的不好收场了！ 姚广孝笑了：“吴王，贫僧相信你智慧过人、过耳不忘。不过，吴王似乎有避重就轻之嫌。各位大人都在等着，想知道您的老师是谁，究竟是谁教出了您这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会的学生！” 朱允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一样的东西。 “好吧，就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朱允熥道：“这个，就是本王的语言老师。” 朱元璋一看，这不是翻译笔吗？ 姚广孝看了看朱允熥手中的笔道：“吴王是在戏耍贫僧吗？” “本王没空耍你。” 朱允熥打开翻译笔说道：“吉田雄，本王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朱允熥说完，翻译笔发出了声音，居然是窝话！ 吉田雄不由得一愣，用窝语回答了朱允熥的问题。 翻译笔又发出了声音，居然把吉田雄的话翻译成了汉话！ “我的家乡在京都府南丹的美山町，家里有五口人。” 朱允熥又问道：“上次你们带队的是谁，是足利义持吗？足利义持在窝国是什么身份？” 朱允熥说完，那只笔就说起了窝话。 吉田雄回答之后，笔又将其译成了汉话。 大家都听清楚了，上次带队的窝寇是足利义持，足利义持居然是窝国幕府大将军的儿子！ 朱允熥道：“我的老师是这支翻译笔，各位大人可还有异议？” 此时，徐增寿和姚广孝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其他的文武群臣也是如此。 朱元璋说道：“这就是翻译笔，嗯，科大讯飞翻译笔！咱还用过呢，咱用这个跟意太力人说话，也不费劲。” “毛易，你去大明科技院，把罗伯特带到这儿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毛易刚开始还在替朱允熥担心，甚至还一度相信了徐增寿和姚广孝的说辞，还真以为吴王已经不是那个吴王了。 现在看来，就是徐增寿和姚广孝在恶意中伤！ 毛易当然知道翻译笔，当初也是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陛下让去把意太力人带过来，自然就是要进一步向大家验证翻译笔的神奇功效。 毛易领命而去。 姚广孝道：“吴王用这些奇技淫巧，以塞视听，以惑众目，必将为大明带来无尽的灾难。” 朱允熥简直了，这和尚真是太迂腐了。 齐泰此时忽然出声道：“陛下，大明立国，以儒为本，不可以小道小技导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我靠，又来了，这些人总是把人文与科技对立起来。」 「从根本上说，文官集团和士人集体是想以此来维护他们的地位。」 「他们享用着科技发展、工艺改进带来的成果和便利，却又死死压住工匠们，就让他们呆在底层，为他们的高品质生活提供服务。」 「文人、文官们是这个社会的管理者，他们是既得利益集团。」 「没有人会自我革命，没有人能主动刀刃向内。」 「所以，科技的发展向来就伴随着血腥的战斗。」 齐泰又道：“陛下，各位大人，《庄子·天地》云：子贡南游于楚，反于晋，过汉阴，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搰搰然用力甚多，而见功寡。” “子贡曰：有械于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 “子贡向其介绍当时的先进灌溉提水工具桔槔，而圃者答：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 “陛下，各位大人，就连农人就知道：使用了机巧工具就会乱了思想！因此，这个农人坚持遵古法凿隧取水。” 「我靠，齐泰此人可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迂不可及，愚不可及，不可救药！」 「就是因为这群所谓的饱读诗书、不知道吸收先进思想和文化的人，导致了我们的封建社会异常漫长！」 「正是他们这种变态的文化自大，导致了后来面对西方文化时的整体性、塌方式溃败。」 「极度的文化自大，最后变成了极度的文化自卑！」 「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 「这才是文化发展、文明进步的应有态度！」 这时，姚广孝说道：“这个笔翻译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朱允熥道：“还不相信？那就试试吧。” 朱允熥对着翻译笔说起了英语。 所有人都听不懂。 但翻译笔却说话了：“姚广孝，你这个和尚，不好好念经向佛，一心想造反，活得太没意思，不如跳河算了。” 朱允熥又说起了英语。 翻译笔发出了声音：“姚广孝，你在北平的一个院子里养鸭养鹅， 姚广孝的汗都下来了。 天啊，这种秘密之事，知道的人极少，朱允熥怎么知道，这个物件怎么知道？ 第0556章 你不把老子当神 朱元璋明白，三孙吃定了徐增寿和姚广孝。 本想着三孙有可能处于无法自辩、四面楚歌的境地，到时咱说不得要出面，替三孙开脱了。 谁知道三孙拿出一支翻译笔就解决了问题。 这一招，任谁也想不到。 咱是见过翻译笔的，咱都想不到，更不要说其他没见过此物的文武大臣！ 可以说，这支笔一出声，就把姚广孝和徐增寿给吓蒙了。 脑子一蒙，思绪就乱了，加上三孙本就不凡的口才，这两人不输才怪。 姚广孝，还真是个人才！ 过去，咱不了解。 咱是通过三孙的心声了解了这个黑衣和尚。 正是这个黑衣和尚的撺掇，老四朱棣才有了起兵造反之心。 姚广孝的口才、智计、谋略都十分了得，对老四的影响非常大。 老四对他也很服气。 不仅如此，姚广孝还非常大胆。 两年来，姚广孝和徐增寿一直藏着这名窝寇。 此时，朱元璋终于明白了一切！ 难怪，当时徐怀锦跟着一起去西域！ 到了嘉峪关，就遇到了老四派来的由吴伯宗和古齐纳率领的归附军。 他们是奉燕王之命，不远万里赶来为吴王助战！ 当时，老四根本不知道咱真正的目标是嘉峪关！ 不要说老四，其他人也不知道！ 咱跟着三孙西去，主要是顺路，咱宣称是到长安考察新都。 老四肯定是为三孙助战、帮三孙立功！ 现在，终于明白了老四的打算。 恐怕老四一开始并没有帮助吴王的打算，而是姚广孝定下的计策。 帮助吴王坐上储君之位，二皇孙自然就会封王就藩。 此时，姚广孝再亮出他最大的底牌——窝寇！ 以“通窝”之罪名，把吴王彻底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此时，咱只有把老四朱棣立为储君！ 姚广孝的打算，真够长远！ 姚广孝有才华、有谋略，可惜的是没用在正地方！ 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帝王之术，但是，咱不需要，三孙也不需要。 留着，也是个祸害。 那么，就杀掉吧。 此时的齐泰，看看姚广孝、徐增寿，再看看台阶之上的朱元璋，十分疑惑。 本来想着朱允熥必输无疑！ 会窝语，被窝寇指证为窝人的眼线！ 再加上徐增寿分析了朱允熥两年来的巨变。 齐泰相信了徐增寿的分析和判断：吴王已不是那个吴王，而是窝寇假扮后混入大明高层的。 哪知道，朱允熥拿出了一支笔，就马上扭转了被动局面。 但，陛下是相信这支笔，还是相信徐增寿、姚广孝和窝寇吉田雄的指认？ 此物能说人言，绝对是妖物！ 难道陛下和臣子们被此妖物所惑？ 不一会儿，殿外一阵喧哗。 毛易带着罗伯特、露琪亚和几个意太力人进来了。 一进大殿，几个人朝朱元璋弯腰行礼。 罗伯特、露琪亚和几个意太力人都拿着一支与朱允熥手中一样的笔。 朱允熥与罗伯特说话时，两支笔译出的，都是相同的声音！ 大臣们看到进来的人，一个个早就惊呆了。 大家倒是见过不少西域人，还有回回人，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高大的人，他们和回回人明显不一样。 蓝玉此时问了罗伯特几个问题。 罗伯特进行了回答，回答的内容十分切题。 这说明，这支笔就是具有通译的作用！ 姚广孝和徐增寿心中震惊，已经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辩驳了。 齐泰站出道：“陛下，列位臣工，我们万万不可被妖人所迷，被妖物所惑！” “汉时荀悦道：逆中和之理，则含血失其节而妖物妄生。” “妖风起，妖异生！” “晋时《搜神记》载：临川间诸山有妖物，来常因大风雨，有声如啸，能射人。” “《唐书》记：用之一妖物耳……令公已夺其魄，彼一旦成事，焉能北面事妖物耶！” “陛下，列位臣工，事出反常必有妖！器出反常即为妖物！” “唐人就知道，用妖物之人必为妖人，我们岂能北面事妖物？” 文臣们都大惊失然，齐泰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但是，齐泰所说，引经据典，句句在理！ 吴王近两年来突然变得如此厉害，先不说其他的，他居然能制造出那么多的器物！ 手雷、地雷都还好说！ 算是大的爆竹和炮仗，还在理解的范围之内。 但是听说还有什么物件，能自动飞上天，能带地雷，能自动扔下来！ 再加上今天这个会说各国各族语言的什么笔，不是妖物，又是什么？ 朱允熥道：“齐泰，不要动不动就搬出那些古书好不好？” “古人说的都是好的吗？你不带脑子？” “我们尊古但不能泥古，我们感谢先人的探索，但不能躺在先人的功劳簿上！” “古人没说的、你没见过的，在你看来，都是错的，都是妖在作怪。” “黄帝当年制出指南车，怎么没人说他是妖？” “汉时的张衡发明了地动仪，怎么没人说他是妖？” “唐时的僧一行发明了水运浑天仪，怎么没人说他是妖？” “我们每个人都有不理解的东西，这很正常。” “我们每个人的知识和见识就好比一个圆圈。” “圆圈里面是已知的，圆圈外面是未知的。” “你知道得越多，圆圈也就越大，你不知道的也就越多。” “齐泰，像你这种人，就属于见识不广还自以为知道整个天下的人！” “你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你都当成妖！你都当成应该反对、制止甚至和扼杀的东西！” “有你这种人的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前进，推动技术革命和进步的思想就不会产生！” “你这种人是个小老百姓也就罢了，危害不大。” “但你是尚书，位高权重，对国家和社会的拖累极大，危害极大！” 齐泰被朱允熥一阵抢白，也急了，说道：“吴王简直是强词夺理！” 朱允熥道：“齐泰，我大明科技院种出的甘薯，你可吃过？” 齐泰没有吭声。 朱允熥怒道：“以前你见过甘薯吗？你怎么不当成妖物？你不也吃了吗？你给老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刘邦的妈梦见有蛟龙缠身与神交，于是生了刘邦。齐泰，这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是妖，是神？” 齐泰道：“当然是真的，刘邦贵为帝王，这是神！” “隋文帝杨坚出生时头顶生角，你说是真是假，是妖，是神？” 齐泰道：“杨坚贵为帝王，当然是神。” 朱允熥一个耳巴子呼了过去，打得齐泰一个趔趄。 “老子是吴王，不贵吗？” “老子是吴王，很贱吗？” “老子搞出这些你没见过的东西，你不把老子当神，你把老子当妖了？” 第0557章 你给窝人找学伴 朱允熥说完，上去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齐泰的左脸立即出现一个红色的掌印。 这下子，左右形成了对称。 “好，好，打得好！”蓝玉忍不住喝起了采。 武将们早就看不惯像齐泰这种人，成天在朝堂上酸里巴叽、叽叽歪歪的。 和武将们一说话、一吵架，动不动就搬出古人所讲的话。 就欺负咱们读书少！ 就显示他们那种该死的优越感！ 他们讲出的东西，咱听不懂，根本无法反驳！ 看看，咱外甥孙现在果然变了，他完全听懂了齐泰说的那些东西。 不仅如此，咱外甥孙还对他进行了反击。 不仅有内涵，而且条理清晰！ 这让齐泰都无话可说！ 是啊，古代的名人还有帝王弄出不一样的东西，就不是妖物了？就是神物了？ 古代的帝王出生时有异象，他们就不是妖，就是神了？ 单单到了咱允熥这里，怎么就成妖物、妖风、妖人了？ 这就是故意区别对待嘛！ 允熥不仅驳斥了齐泰，并且还骂了齐泰！ 不仅骂了齐泰，并且还打了齐泰！ 左边一巴掌，右边一耳光！ 打得干脆利落！ 就算是咱上，也做不到这么完美！ 齐泰连躲都没躲开！ 特别是第二下，齐泰明显是想躲，但就是没躲开！ 别人看不出来，咱是看得出来！ 允熥这两下子真的是迅捷无比！ 可见，允熥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把力量在那一刻全给爆发出来了！ 打得真过瘾！ 这是允熥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不愧是我蓝玉的外甥孙！ 有种！ 武将们也都欢欣鼓舞！ 第一次站到朝堂上的沐昂早就手痒了。 沐昂本来是在云南镇守的，只是两年前陪着沐英来到京城，一直没有返回。 因为今天陛下要宣布大事，这大事肯定就是立储！ 立储，当然是吴王朱允熥！ 这关系到沐家今后的荣耀！ 因此，沐昂也跟着进入了大殿。 太监和锦衣卫当然知道沐昂的身份，也都没有阻拦。 沐昂看到徐增寿、姚广孝、齐泰都在无端诬蔑吴王。 用窝寇来指证吴王是窝国人！ 哪知道吴王自证清白之后，齐泰又说吴王是妖！ 沐昂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沐英使眼色，他早就冲上去，把齐泰揍个半死！ 哪知道，吴王朱允熥把齐泰驳斥得体无完肤！ 不仅如此，吴王还左右开弓，把齐泰的左右脸都打肿了！ 大快人心！ 这才是咱的妹夫！ 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真实的吴王！ 本以为妹妹沐瑶看走了眼，嫁了一个窝囊皇孙。 哪知道，吴王如此厉害！ 到此时，双方都有了证人。 吴王这边有一群意太力人。 并且陛下那天在奉天殿细说西域之时，还提到了这群意太力人。 吴王用他的翻译笔，能与意太力人进行无障碍交流，你能说吴王是意太力准备安插在大明的眼线？ 这时，窝寇吉田雄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离窝寇较近的露琪亚的翻译笔响了：“尊敬的吴王，他们把我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派一个女人伺候我，为的是让我学会说汉话。那时，我真的以为您就是我们的人！是他们逼我的！我求您不要杀我，我们吉田家族在京都也很有影响。” “如果您悄悄放了我，我会帮您找到我的其他同伴。” 天啊，吉田雄这是用窝语求吴王放过他！ 这就说明，吴王根本不是吉田雄的同类和同党！ 如此荒诞的事情，经徐增寿和姚广孝一说，差点就让人相信了！ 徐增寿和姚广孝的煽动力极强，可恶、可恨，该杀、该剐！ 什么都不用说了，窝寇吉田雄的求饶说明了一切。 “我靠，居然用我大明的女人去伺候窝寇！”朱允熥怒道：“徐增寿，姚广孝，谁这么干的？” 姚广孝道：“是贫僧的主张。这女人，只不过是教坊司的，人尽可夫。” 啪啪！ 姚广孝说完，就挨了两记耳光。 正是朱允熥打的！ 今天的朱允熥，大打出手。 “老秃驴，你该死！”朱允熥环顾四周：“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教坊司的女子，人尽可夫？” 人人都不吭声，也没响应。 “都哑巴了？” 朱允熥道：“我大明的女人，哪怕是教坊司的，哪怕是青楼的，都比窝寇要高贵！” 「难道我们从大明开始就这么贱了吗？」 「凡是歪果仁留学生来，就特么高人一等？」 「就算是个黑人来留学，还把咱的女生送上去，让他们挑挑拣拣？」 「一个留学生，搞三个学伴，都是女生！」 「给予这些歪国人以超国民待遇！」 「无耻之尤！」 朱允熥又盯着齐泰道：“齐大人，把教坊司的女子送给窝寇玩弄，你以为如何？” 齐泰道：“罪臣女眷被罚为妓，充入教坊司，任人玩乐，亦无不可！” 啪！ 一声爆响！ 齐泰大叫一声，捂住了嘴巴。 拿开看时，手掌上有一颗带血的牙齿！ “齐泰，把你的妻女罚入教坊司如何？让这个窝寇玩玩如何？你该死！” 朱允熥又看了一眼朱元璋。 「老朱，居然毫无表示，没有丝毫愤怒！」 「难怪，老朱延续了教坊司的陋习！并且还发扬光大！」 「大臣犯罪，妻子为妓，男子为乐工。」 「罪臣之后，生女的就为妓，男的就叫龟儿子。」 「明代教坊娼妓必须穿皂衫，戴角巾儿。」 「娼妓的男亲属必须头裹青头巾和绿头巾。」 「给男人戴绿帽子，就个说法就是从明代开始的。」 「朱棣在靖难成功后，对于建文帝不肯归附的建文旧臣进行了杀戮。」 「令其女儿为妓，世人争相去嫖，以睡尚书小姐为荣。」 「这两位尚书是指当时不肯归附的礼部尚书陈迪和兵部尚书铁铉。」 「他们的妻女都被发往教坊司，充为官妓。」 「朱棣还并颁圣旨，死后尸体当街喂狗。」 「再看看老朱，看看这些个道貌岸然的大臣们，一个个麻木不仁！」 「不尊重女人，就是不尊重母亲！」 「连女人都不保护，你们还保护什么？」 「我怼了齐泰又如何？我杀了齐泰又如何？千千万万的人都这么想，我能一个个地怼他们？」 「管它个求！」 「这大明是老朱的！」 「我现在发个屁的火？！」 「老子走了，这朝堂的腐朽之气让人作呕！」 朱允熥突然叹了一口气，满脸萧索和怅然。 像突然被抽了力气，朱允熥看起来有些疲惫，又扫了一眼百官，走出了奉天殿。 头也不回。 第0558章 公开的秘密立储 大殿里所有人全愣了。 吴王怎么突然间就走了？ 吴王就因为教坊司的事，就因为教坊司的女人去伺候窝寇吉田雄而生气？ 这些犯了罪的女人，与吴王有什么关系？ 吴王居然咒骂齐泰，把齐泰的妻子罚入教坊司，让窝寇玩玩！ 就连被打的齐泰和姚广孝也不明所以。 明明吴王朱允熥已经洗清了“通窝”之罪！ 不管在气势上，还是在道理上，吴王都明显占了上风。 而还没有等陛下作出裁判呢，吴王居然拂袖而去！ 在大殿之上，朝会还未结束，陛下未走你先走？！ 最少你也得给陛下打个招呼！ 虽然你很生气，但你这么做，就是无视朝廷、藐视陛下！ 往轻了说，是没涵养。 往重了说，是大不敬。 当然武将们知道，朱允熥这是完全有把握。 事实摆在这里，连窝寇吉田雄都承认了，徐增寿、姚广孝根本没有反扑之力。 齐泰质疑朱允熥在耍妖法，用妖物惑众，也被朱允熥抢白得无话可说。 现在，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所有人都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此时也没料到，三孙最后居然一走了之！ 就连咱如何宣布储君的事情都不管了！ 可见，三孙对齐泰和姚广孝是多么的愤怒！ 从三孙的心声中，咱也完全听得出来，三孙对咱很失望，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 三孙还提到了朱棣，说他把建文帝的旧臣妻女都罚入教坊司，死后尸体当街喂狗，这个未免有些过于残酷。 三孙对于教坊司很有意见，其实这个也不是咱大明首创的。 教坊司从唐代就有了，到宋代更是有不少文人到教坊司寻欢作乐。 三孙说让齐泰的妻子罚入教坊司试一试。 这就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反过来想一想，那些罪臣的妻女何罪之有？ 将他们罚入教坊司，着实不近人情。 朱元璋正在思考，却听到蓝玉的声音：“陛下，您可得为吴王作主啊。” 西平侯沐英跨出一步道：“说吴王通窝，纯粹是某些人无中生有、造谣中伤、蓄谋已久！臣乞求陛下，严惩不法者、以警天下人！” 有蓝玉、沐英的带头，其他的武将们纷纷站出，慷慨激昂：“陛下，徐增寿、姚广孝才是罪魁祸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陛下，徐增寿、姚广孝就是要搞乱朝廷，扰乱立储之大事！” “陛下，齐泰才是真正的妖孽之人！” “齐泰才是贼喊捉贼！” “齐泰诬蔑吴王为妖，否认吴王制造的武器，就是否认西域之功绩，就是否定陛下之英明！” “齐泰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齐泰，必杀！” 一时间，武将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对徐增寿、姚广孝和齐泰形成了围剿之势。 文臣们一个个地都噤若寒蝉，脚步不自觉得向远离三人的地方挪。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形。 过去，从来都是文臣们在这里指点江山、唾沫横飞。 从来都是武将们少说为妙甚至是装聋作哑。 一边倒的局面，如今倒过来了。 武将们对着几个文官痛骂，而文官们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多少年来，武将们在朝堂上站着形同虚设！ 多少年来，武将们憋在心里的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此时，齐泰心里算是后悔死了。 今天真的是看错了形势！ 最主要的是过于相信徐增寿和姚广孝！ 特别是看到窝寇吉田雄的身份一揭晓，齐泰感到吴王必倒无疑！ 于是就跟着拱火！ 哪知道越拱火，越窝火，最后是引火烧身！ 齐泰此时，欲辩无言、欲哭无泪、欲走无力！ 徐增寿和姚广孝相顾骇然。 没想到，筹划和准备了两年的事情，突然间黄了！ 在得知陛下、吴王和六万明军死在大漠的消息之后，徐增寿曾想把窝寇给杀了，因为吴王不在了，窝寇这枚棋子就失去了作用。 但最后被姚广孝给制止了。 姚广孝说，这是一枚闲棋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后来，陛下和吴王居然同时出现在了京师的城头上！ 徐增寿对姚广孝佩服不已，这个和尚果然有几分本事，幸亏没有杀掉窝寇。 这个窝寇吉田雄正是扳倒吴王、扶上燕王的最大底牌。 谁知道，朱允熥用了一支笔就让自己的底牌成了废牌。 姚广孝心中悲呼，时也，命也！ 朱元璋这才站起道：“姚广孝身为僧人，不为亲王诵经祈福，一心只想寻机造反，作为出家之人，本应四大皆空，却热衷于阴谋权术，实为奸贼！” “令，姚广孝，凌迟！” 姚广孝面无表情。 但是，徐增寿和齐泰都吓得面如土色。 徐增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陛下饶命！” 齐泰见状，立马有样学样。 “徐增寿、齐泰收入典诏狱！抄家！府邸及所有财物，一律充公。” “除了诬陷、中伤吴王这外，是否有谋反、贪腐之举，要全面查清。” 朱元璋把徐增寿和齐泰全都交给了锦衣卫指挥使毛易来处理。 毛易一使眼色，从大殿一角闪出几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把徐增寿、齐泰和姚广孝给架了出去。 徐增寿和齐泰的求饶之声渐渐远去、消失。 朱元璋这才说道：“姚广孝、齐泰、徐增寿，纯粹是没事找事，没事找死！” “咱今日原本是宣布立储大事，却被这几人给扫了兴！” “你们都给咱听着，自古以来，围绕立储，发生了太多血肉相残、兄弟反目。咱想了一个办法。” 朱元璋拿出了一个木盒道：“此盒内，装有咱的旨意，咱把储君之名写好了。” “这个盒子，就放在大殿的横梁之上！” 此时，所有的大臣们都反应过来了。 此法，极为绝妙！ 这个盒子放横梁上一放，谁也别想改内容了！ 储君得立，国本已定，人心也就有所归依。 而不知道储君是谁，没有明确攻击目标，也就避免了皇帝与皇子以及皇子之间的冲突。 这就完美解决了皇子皇孙争储君、争皇位而互相残杀的千古难题。 沐英听到这个立储之法，眼前一亮。 木盒内的旨意，肯定是选定了吴王当储君！毫无疑问。 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吴王！ 这样一来，其他有野心的亲王们都会老老实实的，不作过分之想。 现在的吴王还没有得到文臣们的支持，他需要成长！需要扩大影响力！ 陛下这么做，这是为吴王的上位争取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吴王将不会有任何竞争的压力。 此时，文武大臣们都跪下来，称颂陛下圣明。 朱元璋很是高兴，当然也有一丝不好意思，这主意是三孙从心声中得到的。 宣布散朝之后，朱元璋回到养心殿，隐隐感到不安。 三孙今天从大殿中走出去，背景显得落寞、孤独，还有一些颓废。 朱元璋换了一身衣服，带了两个锦衣卫直奔吴王府。 第0559章 徐怀锦无家可归 朱允熥刚刚进入府门，沐瑶就迎了上来。 “夫君，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朱允熥一笑：“没有不舒服，可能是站久了有些累。” 沐瑶感到朱允熥一定是有什么事，说不定在朝堂之上受到了攻击。 因为她知道朱允熥的身体十分强悍。 不可能在朝堂上站一会儿就累。 只要是朱元璋的朝会，不可能这么早就结束。 今天是朱元璋宣布储君的日子。 夫君有可能是因为储君的问题不高兴。 “夫君，你不高兴，都在脸上了，是不是因为储君之事？”沐瑶问道。 朱允熥说道：“不是储君之事。我知道，爷爷不会宣布我的。” “那究竟是哪个大臣惹到你了？” 朱允熥道：“不是哪个大臣，而是所有大臣！包括老朱！” 沐瑶吃了一惊。 夫君是不是太大胆了？ 居然和所有的大臣作对！ 居然把陛下喊老朱，这可是犯忌讳的！ 就算是皇孙也不行啊。 到底什么事情，让夫君如此生气？ 朱允熥往摇摇椅上一躺，梅儿、兰儿已经端上了切好的寒瓜。 沐瑶拿了一小块瓜，放到朱允熥嘴边。 “可恶的齐泰、姚广孝，还有那些个麻木不仁的大臣！” 朱允熥咬了一口寒瓜，说起了与齐泰、姚广孝在大殿上的交锋。 沐瑶没想到是因为教坊司！ 因为姚广孝让教坊司的一个女子伺候窝寇，夫君才如此大光其火，还打了齐泰！ 朱允熥越说越激动！ 而沐瑶越听越感动！ 从小都受宠的沐瑶长，受儒家文化的影响并不深。 这两年到了应天之后，沐瑶才了解到，这里的女子地位很低很低。 女子可以像货物一样买卖。 一些罪臣的妻子入了教坊之后，就成了众多男人的玩物，生活十分悲惨。 没有人认为这不对。 更没有人进行公开反对！ 而自己的夫君敢在朝堂上为此而生气！ 自从两年前接触了朱允熥，沐瑶就感到吴王异于寻常男子！ 不刻意结交大臣，就连争储都没有兴趣！ 他对平民百姓，没有丝毫看不起，反而是多有呵护。 比如他到罗佃户的家，可以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可以忍受十分简陋的住宿条件，将罗佃户一家视作亲友一般。 他从骨子里看不起那些只会吟诗作赋、酸气满满的文官，而对有一技之长的工匠十分重视。 朱允熥这样的态度引起了极大的争议，特别是文官的不满。 很多人认为朱允熥这么做，就是在胡闹。 而沐瑶明白，夫君如此做，完全正确！ 夫君正在用大明科技院的惊人成果向世人证明：发展科技是富国强兵的正确选择。 刚开始，夫君几乎是一个人在与死板、僵化的文官集团对抗！ 再后来，陶成道、铁铉、杨溥也慢慢加入进来。 现在，夫君又在为罪臣妻女鸣不平！ 世间的男子，哪个不把女人当玩物？ 但是，夫君不同！ 夫君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沐瑶可以感受得到，在夫君的眼中，高官与平民并没有贵贱之分，男人和女人并没有高下之别！ 沐瑶感到，嫁给吴王，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世间所有的女人，都不如她幸福。 “允熥，允熥！” 是陛下来了，沐瑶赶快迎了上来。 朱元璋走到朱允熥身边坐下。 朱允熥居然还是气乎乎的。 「老朱，居然从皇宫追到这里！」 「是因为我早退？」 「老朱兴师问罪来了？」 朱元璋道：“允熥，咱知道，你对窝寇痛恨已极！姚广孝如此做，罪有应得！” “咱已下令，处姚广孝以凌迟之刑！” “从此之后，咱大明不会逼迫任何女子嫁与外族！” “从此之后，咱大明永不和亲！”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才是真正的大明风骨！」 「没想到老朱今日就提出了永不和亲！」 「老朱居然凌迟处死姚广孝，看来，姚广孝此举也是犯了逆鳞。」 朱元璋在路上也想了一路，作为一个从底层农民起来的皇帝，他的观念与那些文官们大相径庭。 在元末明初的农村，特别是对于农民来说，女人还是很稀缺的。 因为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这就造成了资源分配不均衡。 再加上传宗接代、重男轻女的传统，使得人口上男多女少成为常态，造成了严重的男女失衡。 富家人能一娶好几个，客观上造成了好多底层农民要娶不到媳妇。 因此，在广大乡村，女子的地位反而很高。 但，越是上层，女子的地位越低。 不少文人通过科举考试脱离了农村、当上了朝廷命官，就养成了狎妓蓄妓的臭毛病。 朱元璋当上皇帝之后，严禁嫖唱。 他规定，朝廷的官员，有敢去夜宿嫖娼者，打一百杖，撮合的人打六十杖，官员子孙也是一样。 “爷爷，对外不和亲，太棒了！”朱允熥首先给予赞扬，接着又道：“但是，对内，我们也得给予女子以尊重，不能这么侮辱！” “爷爷，要想公道，打个颠倒！罪臣的妻女当然也包括他们的儿子，如果无罪，为什么要让他们承受痛苦呢？” “爷爷，你一方面禁止嫖娼，又为嫖妓的行为提供了方便！” 朱元璋奇怪了，这不是冤枉人吗？ “爷爷，你将罪臣的妻女都罚入教坊司！说起来是搞音乐，实际上是在搞皮肉生意。这不是提供了方便吗？” 朱元璋道：“允熥，你说，咋个办？” 朱允熥道：“一切都不要逼迫！可以解散教坊司，罪臣妻女本身无罪的，都恢复其自由身。” 朱元璋道：“咱以前没有想到这个！那就依你！” 「老朱不错，知错就改！」 「老朱是个好同志！」 「老朱，并非是无可救药。」 「老朱，我对你又寄予厚望！」 朱元璋心中好笑，三孙在心声中又喊老朱，说明他的精神振作起来了。 三孙年轻啊，就怕一蹶不振。 三孙要是精神萎靡不振，还怎么当储君？ 朱允熥站起来，两个脚后跟一并，举起右手，郑重其事地朝朱元璋敬了一个军礼。 「行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这才是我大明的希望所在。」 「一个国家的发展程度，要看它对待弱者的根本态度。」 朱元璋很是满意。 朱允熥问道：“爷爷，您对徐增寿将如何处理？” 朱元璋道：“你希望如何处理？” “孙儿认为，合情合理，秉公处理。” 朱元璋点点头道：“将徐增寿打入典诏狱，抄家。” 啊，不仅是朱允熥，在旁听的沐瑶也愣了。 “爷爷，徐增寿入狱，还被抄家？” 朱元璋道：“正是。” 「不是吧，老朱太狠了吧。」 「你把徐增寿的家抄了，那徐怀锦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第0560章 朱棣的希望 朱元璋道：“允熥，抄罪臣之家，这是咱早就定下的。不能因为徐怀锦一个人，而坏了律法。” 朱允熥正想说话呢，却被朱元璋抢先一句给堵住了嘴。 “罪臣之妻女不再罚入教坊司，已经够了。” “允熥你记住了，国家越大就越要强调律法，切不可因小失大，更不能因儿女私情而误了国事。” 朱允熥不吭声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社会风气的改变非一日之功。」 「老朱不再将罪臣之妻女罚入教坊司，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至于徐怀锦，被抄家了，总会有人管的。」 「徐怀锦怎么说还有大伯徐辉祖、二伯徐膺绪。」 朱元璋心道，徐达留下的四个儿子，老二徐添福早就死了。 其余三个人也都不消停！ 有的是跟着朱允炆，有的是跟着燕王。 私下里跟皇子皇孙接触，并且提前站队，这分明是不把咱当回事！ 这几个人也得好好整治一下！ 咱这么做，也是为三孙好！ …… 朱棣被关在了典诏狱最里面的房间。 这是最牢固、最不易逃走的一间牢房。 恰恰是这间牢房，是典诏狱中条件最好的地方。 因为，能关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朱棣作为燕王，眼线处处有，在京城有很多暗势力，毛易不得不防。 如果让朱棣逃走了，毛易的锦衣卫指挥使也就当到头了。 在皇子当中，朱棣是陛下最为欣赏的。 虽然是入了大狱，但是陛下也没有决定如何处理。 怠慢了朱棣，恐怕会惹怒了陛下。 朱棣向锦衣卫打听京城内、朝堂上发生的大事，锦衣卫们也不瞒着。 因为，陛下没有明确规定不准向朱棣透露这些。 朱棣知道自己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因为吴伯宗扛下了所有。 再加上朱允炆逃走，让朱棣也是轻松了许多。 这样一来，很多过错都可以推到朱允炆身上。 事实证明，因为朱允炆的逃走，让父皇又重新审视亲情。 据锦衣卫透露，父皇说自己起兵南下的主要原因有三个。 一个是吴伯宗误传了假消息，第二个是朱允炆的咄咄逼人，第三个是姚广孝的极力撺掇。 由此判断，父皇对自己起兵南下，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就算是有罪，也是这三个人的过错。 难道，父皇还有让自己当储君的意思？ 有人说是朱允熥是储君，他们是被表象所迷惑了。 吴伯宗赶回来时，说起了西域的种种。 朱棣总认为那一系列的胜利，纯粹是朱允熥的误打误撞。 要么是因为朱允熥的运气爆棚，要么是因为陛下的背后点拨。 等到自己兵临城下之时，朱元璋和朱允熥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 吴伯宗的神器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朱允熥手中！ 朱棣认为，这是西域变戏法的一种。 在京城他曾遇到过不少来自西域和回回人的变戏法。 朱允熥去了西域两年，也学会了这些邪法儿。 父皇是何许人？ 岂能为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邪法儿所迷惑？ 当大明的储君，必须首先学会治国之道、驭臣之法、帝王之术。 朱允熥之所以得到陛下青睐，也只不过是因为会些旁门左道，能逗陛下一乐而已。 当然，还有朱允熥父母双亡、爷孙隔代亲的因素。 正在入神，有狱卒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是陛下来了，赶快把牢房各处收拾一下。 果然，身着便装的朱元璋在毛易的陪同下来了。 朱元璋手一挥，毛易带着所有人全都退了出去。 朱棣朝朱元璋跪下，低头，并没有说话。 朱元璋隔着窗栏坐下道：“姚广孝，又活了，你知道吗？” 朱棣讶然抬头：“父皇，姚广孝没死？是被太医院救了吗？” “这老秃驴，”朱元璋此时完全忘了自己也当过和尚，采用了朱允熥骂姚广孝的叫法。 “这老秃驴，所用匕首有机关，当时没有受伤，他骗过了所有人。” 朱棣为姚广孝感到悲哀。 此人见识广博、坚韧不拔，是自己宏图大业的最重要策划者和推动者。 可惜的是，天不助我！ 万万想不到，父皇根本没有死，就在应天等着我。 当时，如果自己没有阻止吴伯宗用神器，结果会如何？ 想到这里，朱棣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姚广孝没有死，而是和徐增寿一起，到了奉天殿，要让咱立你为储君。”朱元璋淡淡地说。 朱棣吓得大热天打了一个激灵。 姚广孝怎么如此大胆，徐增寿怎么如此糊涂？ 观察了一个朱棣，朱元璋又道：“有个叫吉田雄的窝寇，你见过没有？” 朱棣摇头否认。 “你见过！两年前的杭州城外。这个窝寇把允熥劫了。” 朱棣不知道吉田雄，但他知道两年前劫走朱允熥的那个窝寇。 这名窝寇被姚广孝抓到后，交给了徐增寿秘密看管。 姚广孝的用意，朱棣一清二楚。 父皇来了，屏退左右，专门说起这件事！ 这到底是什么结果？ 朱棣迅速在脑子中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过了一遍。 没有错！ 两年前，朱棣专门听姚广孝细说了杭州那片竹林中他听到、看到的一切。 朱允熥居然精通窝语，窝寇居然向他行礼。 不用说，朱允熥就是通窝。 本来，吴王死了，这个窝寇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没想到，这个窝寇还活着。 关键的时候，姚广孝站了出来，与徐增寿一起，打出了这个王炸。 父皇的语调仍然淡淡，听不出一丝感情色情。 朱棣此时却有些兴奋，姚广孝和徐增寿公然在朝堂上打出王炸。 就算是父皇再喜欢朱允熥，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有所包庇。 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罪过，而是“通窝”之罪。 太子朱标正是死在窝寇手里，父皇不会有一刻忘记。 在这种情况之下，有窝寇这个当事人在，有姚广孝这个见证人在，朱允熥的罪行一定坐实。 “父皇，姚广孝是您赐予的，此人实乃国之栋梁。” 朱棣捧了一下朱元璋，也算是一个投石问路，探一探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第0561章 父皇圣明 朱元璋道：“此人，计谋深远、有胆有识，不可多得！” 朱棣激动不已，立马叩头：“父皇待我甚厚，实在惶恐不已。” 嘴上说着惶恐，心中早已是乐开了花。 姚广孝得到了陛下的赏识！ 这说明，姚广孝的计谋成功了！ 朱允熥“通窝”之罪坐实了！ 朱允熥的下场就是永远关在凤阳高墙，一辈子别想出来了。 他的下场恐怕还不如逃走的朱允炆！ 万万没想到姚广孝居然能假死！ 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朝堂之上！ 更想不到的是，本来失去作用的窝寇居然没有被杀掉。 时机把握极好！ 如果是提前打出王炸，自然能搞掉吴王朱允熥。 但是，朱允炆说不定会重新得到陛下的信任。 朱允炆逃走了！等于是承认他自己有罪，同时也是对陛下的背叛。 这个时候，姚广孝才搬出了闲置两年的窝寇。 没几天的功夫，排在自己前面的两大竞争对手都完了！ 朱元璋斜看了一眼朱棣。 朱棣兴奋的心，立马冷却下来，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姚广孝，是不可多得。这种人多了，大明就乱了！”朱元璋道：“老四，你让咱很失望。” 朱棣简直无语了。 不可多得，父皇居然理解为，这种人不能多！ 本来是个褒义，在父皇口中却成了贬义！ 看来，姚广孝所采用的方式让父皇很不舒服。 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带窝寇指证朱允熥“通窝”，等于是把皇帝逼到了墙角，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作为皇帝，最不希望的是：家丑外扬。 可能在父皇看来，姚广孝应该将此事偷偷告诉他，或者让徐增寿密折以奏。 最少姚广孝应该把这件事限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因此，父皇对姚广孝极为痛恨。 但是在朱棣看来，姚广孝完全是不顾自身安危，一心想把他推上大明储君之位。 在姚广孝看来，必须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彻底把吴王当储君的希望给掐灭。 想到此，朱棣不由得大为感动。 “父皇，姚广孝虽然做事欠考虑，没顾及皇家颜面，但此人为国为民、赤胆忠心——” 朱棣的话没说完，就被朱元璋给拦住：“此人为国为民？”朱元璋“霍”地站起身来：“此人祸国殃民！” 朱棣没想到父皇对姚广孝的反应如此之大。 “父皇，姚广孝不该在朝堂公开此事，不过——” “住口！你居然还为姚广孝说话！姚广孝和徐增寿无端诬蔑吴王，实在可恶！”朱元璋道：“姚广孝凌迟处死，已经行刑！” 啊，朱棣的身子一抖！ 天啊，父皇为了皇家颜面，行了霹雳手段！ 居然把姚广孝给凌迟了！ 父皇这次是真的要保护朱允熥了！ 这么大的罪过，父皇也要保朱允熥吗？ 父皇是不是太过偏向朱允熥了，通窝之罪也可以原谅？ 不过，既然父皇将姚广孝给凌迟处死，当然也就不承认朱允熥的通窝之罪！ 为了皇家颜面，父皇居然不讲道理，不讲大义，公开为朱允熥洗脱！ 朱棣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老四，咱老了之后，你觉得谁可以坐我大明江山？”朱元璋坐回椅子，口气缓和下来。 朱棣又是一愣，父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父皇，儿臣愿您万寿无疆。” 朱元璋道：“别跟咱玩虚的！万寿无疆？你听说过哪个皇帝，哪个人不死？” 朱棣心道，谁可以坐大明江山，不都是你定的吗？ 何必来问我的意见？ 过去，父皇一直让人害怕。 现在，父皇更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任何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朱棣决定实话实说：“父皇，儿臣从小跟着您征战四方，后来您又遍请名师。儿臣的文韬武略虽不及父皇之万一，但可以保证：您打下的江山在儿臣手中不会丢掉半分！” 朱元璋有些意外：“咱以为你会说你三侄！不过，老四还是那个老四！” 这句话把朱棣给搞蒙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让自己推荐朱允熥？ 老四还是那个老四？ 分不清他是讽刺还是褒扬。 朱元璋又道：“老四，你抢过吴伯宗手中的家伙，救了你一命！” 汗，从朱棣的额头涔涔而下。 当时，朱棣抢过吴伯宗的神器，是一种下意识。 后来，证明这一切他的这个下意识真的是救了他的命。 吴伯宗手中的神器像变戏法一样的，突然没有了，出现在陛下的手中！ 父皇早不收晚不收，偏偏在自己抢过神器的时候再收！ 显然，父皇是在考验他，考验他是不是真的背叛。 当时如果自己不拦住，任由吴伯宗使用神器，父皇毫发无伤，而自己恐怕就完了。 “老四，咱明确地告诉你，咱虽然打下了西域，但是恐怕会有更多的强敌！” 朱棣一喜，父皇的意思是，咱还有用武之地！ “你先好好在这里待着。储君一事，你们谁都不要争！咱已经选定了，写好密旨放在奉天殿！” 啊，朱棣没想到父皇会采取这种方式立储！ 本来，朱棣和所有人的感觉一样，陛下一定会直接宣布朱允熥为储君。 哪知道，父皇居然没有宣布！ 明白了，这都是姚广孝的功劳！ 父皇虽然恼怒姚广孝在朝堂之上公开指认朱允熥的罪过，虽然想掩盖朱允熥的罪行，但从内心深处已经抛弃了朱允熥。 但是父皇却不好处理朱允熥。 处理了朱允熥，就等于承认了家丑！ 因此，父皇对待朱允熥还得与平时一样！ 但立储之事，实在是国之大事！ 朱棣感到，如果父皇宣布立他为储君，也是变相承认了朱允熥通窝。 因此，父皇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秘密立储的办法来。 当然是立了自己！ 否则，无法解释！ 朱棣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父皇圣明！” 朱元璋直接起身走了。 朱元璋对于如何处置朱棣，有些头疼。 不过，朱元璋得到了北地传来的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本来很正常，但朱元璋从吴王朱允熥的心声中听出了异常。 . 第0562章 贝塞麦转炉炼钢 北地传来的消息是，鞑靼部请求大明撤掉对瓦剌马哈木的册封。 在几个月前，朱元璋还在西域没有回应天之前，瓦剌马哈木就请求大明封其为王。 朱允炆及一帮臣子认为，北方游牧民族杀不完、灭不净。 最好的办法是对他们分而治之，不能让他们形成统一的力量。 北元被打残后，剩下的部落被北元强臣猛哥帖木儿所整合，此人已经被称为瓦剌王。 猛哥帖木儿去世后，瓦剌部被三个人主宰：马哈木、太平和秃孛罗。 朱允炆一商量，觉得就册封三个人为王，至于谁大谁小、谁高谁低，让他们三个人去争吧。 瓦剌人分三部，争来争去，打来打去，就没精力来打大明了。 于是朱允炆就同时册封三王，赐印诰。 封马哈木为特进金紫光禄大夫、顺宁王。 封太平为特进金紫光禄大夫、贤义王。 封把秃孛罗为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安乐王。 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鞑靼部，居然要求大明撤掉对瓦剌马哈木的册封！ 朱元璋感到朱允炆对瓦剌三部的册封，策略正确、处理妥当。 鞑靼，无名小辈而已，居然敢对大明提要求。 鞑靼，你在教咱做事？ 朱元璋立马批字：驳回，申斥！ 朱元璋就在吴王府里批奏折，刚刚办完，就听到了朱允熥的心声。 原来鞑靼并不小，实际上很强！ 他们是最新崛起的一支力量，他们要求大明撤掉对马哈木的册封，其实是不想与大明为敌。 因为鞑靼部准备进攻马哈木！ 听三孙的心声，鞑靼与马哈木的战争也比历史上提前了！ 鞑靼打败了瓦剌之后，接着又挑起了与大明的战争。 丘福率十万明军北伐鞑靼，没料到轻敌冒进，十万明军几乎全军覆没。 丘福作为总兵官被俘遇害。 后来，朱棣率五十万大军亲征漠北。 战败后的鞑靼部大汗本雅失里被马哈木所杀，马哈木拥立阿里不哥的后裔答理巴为大汗。 三孙的心声中透露了今后的走向。 总之，北方草原依然是犬牙交错、十分复杂。 处理北方的事情，让各个民族老老实实的，还需要像朱棣这样的塞王。 朱元璋敏锐地感到，东南沿海的战事恐怕不久也要到来！ 与窝国，迟早有一战，这是不可避免的，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还有三孙心中提到的那些个西方列强。 特别是听到他们的火枪居然连开百下都不会炸膛！ 咱大明的火枪还做不到！ 到时真有战事，三孙一个人是不够的！ 因此，朱元璋就决定过来看看老四。 幸好，老四还是那个老四！ 他内心并没有希望咱早点死。 那就让老四在牢里待上几个月，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到秋天的时候，让他返回北平，给咱领兵，镇守北境。 之所以选择秋天，是因为草原民族南下打草谷，都是选择在秋高马肥的季节。 …… 朱允熥决定到大明科技院见见获奖的三十一人。 沐瑶与朱允熥一起去。 陶成道觉得机会难得，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了武器试验场。 这里就是两年前吴王带着陛下和几个大臣试迫击炮的地方。 这门迫击炮就放在这里，上面搭了一个亭子。 每天都有大明科技院的学员和教员过来观摩。 几乎每一个部位都被大家摩挲得锃亮。 朱允熥来了，三十二个意太力人也都来了。 露琪亚上来就与朱允熥来了一个拥抱，朱允熥并没有拒绝。 所有人都瞪目结舌。 沐瑶也是一愣，意太力女人果然如徐怀锦说的那般，奔放。 上来就跟一个大男人抱在一起！ 朱允熥道：“你们大家不要太惊讶啊，不同的国度，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 “我们不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当然也不给用别人的标准来要求我们自己。” “在意太力还有很多西方国家，见面拥抱，甚至是手拉手、脸贴脸，都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礼节。” “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在意太力等西方国家是不存在的。” “我们受这种传统观念的影响，所以在男女见面时，都是非接触式的礼节。” “露琪亚和我拥抱，不要大惊小怪。” “要是大家不好好学习，不好好搞研究，整天琢磨这个，只能说明你们的格局太小、见识太少！” 沐瑶心中不由得有些惭愧，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我是吴王妃，吴王将来要成为皇帝，皇帝的后宫不能只有我一个。 露琪亚是意太力人，连她都喜欢夫君，还有徐怀锦，证明咱的夫君优秀！ 陶成道迷乎了，吴王说，意大力人见面就拥抱？还是寻常礼节？ 那，我和意太力人包括露琪亚见了好几次面了，都没有拥抱！ 露琪亚的这种礼节，居然还分人！ 露琪亚拥抱完之后，就看到了旁边的迫击炮。 罗伯特和三十个意太力人也都围了过去。 意太力人摸摸这，摸摸那，连声赞叹。 露琪亚摸了摸炮口，惊呼道：“吴王，这是火炮！比普掏牙、稀板牙的还要先进得多！” 陶成道、沐瑶以及大明科技院的学员们都现出一脸自豪。 是啊，这个就是吴王搞出来的迫击炮。 当年，只是一炮，就把国子监立在那里的夫子像给炸毁了。 地面还炸出一个大坑！ 不知道为什么，吴王只给大明科技院提供了这么一个炮架子，炮弹也没有了。 吴王说，让大家研究这门迫击炮，争取制造出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两个，一个是炮弹的制作，另一个是材料问题。 特别是材料，现在的冶炼技术，根本搞不出迫击炮这样的钢材！ “陶院长，还有你们，看着一个个地很牛是吧？这迫击炮算个屁啊。当然，我们真的能造出来，那可真是横扫天下！” “当前，必须解决钢材问题。” “大明现在的铁匠们只知道千锤百炼出好钢，用淬火、冷锻等工艺提升。” “老的冶铁方式和工艺，不仅慢，而且生产的产品不耐磨，无钢性，主要是铁中的炭元素没有消除。” “只要去除生铁中的炭，都可以炼出真正的好钢来。” “我这几天给你们写个东西，可以将我们的炼钢法提升一倍。” 朱允熥记得一个叫贝塞麦的英吉利的发明家、工程师，发明了转炉炼钢法，用鼓风机向炉中吹进空气，就可以降低铁中的炭含量。 贝塞麦在坩埚中熔化生铁后，通过粘土管将空气吹人生铁中。 和—般人的预料相反，生铁不仅没有被空气冷却，反而由于激烈氧化放出大量的热，炉内金属一直保持液态直到炼成钢水。 之后贝塞麦又在专门砌筑的炉子里做同样的试验，也获得成功，但静止不动的炉子不便于把炼成的钢水放出。 贝塞麦最后创造出可以转动的炉子，空气从支撑炉体的耳轴经过炉底吹入炉内，形成转炉炼钢法。 贝塞麦之所以成功，首先是他发明的炼钢方法使空气、铁水和炉渣处于高度弥散的状态，反应速度极快，表现了力量和艺术的协调，可以不用外加热源就能使温度达到加热钢水所需的水平。 现在，用空气作为氧化剂吹入铁水以炼成钢的转炉炼钢法已经不存在了。 但贝塞麦法开创了炼钢的新纪元，是炼钢工艺从手工作坊走向大工业生产的开始。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环节，就是寻找石墨。 有了石墨矿，就可以利用石墨耐高温的性质，将铁炉的温度整整提升一倍。 没有足够的温度，怎么可能炼出好钢？ 从露琪亚所讲的来判断，普掏牙、稀板牙他们应该已经有了火炮！ 因为历史提前了。 因此，必须把炼钢作为发展武器工业的基础和前提来抓。 第0563章 正骨 罗伯特等人也是人手一支翻译笔，都是朱允熥给他们的。 罗伯特听到这里，不禁豁然开朗！ 作为机械工程师，罗伯特当然知道钢材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好的钢材，就不可能有好的机器和武器。 但是意太力的冶炼技术根本制不出迫击炮来。 刚才听吴王说，大明目前好像也制不出来。 但是，这门迫击炮到底是谁制出来的？ 难道是吴王制出来的？ 吴王刚才讲去除生铁中的炭，都可以炼出真正的好钢，这让罗伯特眼前一亮。 完全有这种可能！ 关键是吴王讲得非常自信！ 有迫击炮放在这里，由不得你不信。 但是怎么去除生铁中的炭？ 吴王说要马上写个东西，对此，罗伯特充满期待。 朱允熥刚才所讲，陶成道已经记了下来。 不仅仅是陶成道，还有几个副院长也都拿了一个本子和圆珠笔。 这是陶成道对于大明科技院提出的一条要求。 只要是吴王朱允熥在，大家都要拿好笔和本子。 圆珠笔都是陶成道向朱允熥讨要的。 因为圆珠笔记东西，速度比毛笔要快得多。 “陶院长，你要收购所有的铁匠铺，还有民营的铁冶场，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收过来之后，用我们的炼钢法。” 朱允熥的话让陶成道一边点头，一边记了下来。 收购现成的铁冶场能省去很多事。 明代在许多铁矿产地的基础上，建立了许多官营铁厂和民营铁厂。 明初，官营铁冶所在全国就有十五所。 其中，河北遵化铁厂的规模最大，役使工匠近三千人。 至于民营铁冶厂也是比比皆是，仅福建就有六十八处。 民营冶铁业的规模相当大，就使用劳动力而言，广东南海的炼铁厂，明中期已达到五千人。 安徽芜湖的“苏钢”坊就有数十家，每天工作有数百人。 有些地方的民营铁冶出现了较细的分工。如福建政和县的采矿冶炼，每一座炉，有挖矿的、烧炭的、煽炉的以及巡炉、运炭、运矿等做工者好几百。 朱允熥准备等到陶成道收购完成之后，选择一处大的做一个标准化炼钢厂。 高炉就用用最先进的工艺，挖铁采煤都用现代的矿山机械，运输都用解放大卡等运输工具。 朱允熥这才坐下来，一一与王守正等三十一名获奖者交谈。 三十一名获奖者，基本都是匠籍。 脱离了匠籍，变成了民籍，最关键的是他们进入了大明科技院。 以前，想都不敢想。 “你们都是获奖者，这说明你们仔细观察了生活中的一些现象。” “你们和获得四等奖的，有很大的不同。” “获得四等奖的，基本都是文官。他们观察生活的现象，习惯于从自然现象升华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而你们则是观察生活的现象，是探究事物的规律。” “我需要你们！” “大明需要的，不是夸夸其谈的坐而论道者。” “我需要的不是道理，我需要的是真理！” 朱允熥从“大明需要”说到了“我需要”，不管是沐瑶还是陶成道，都感到了吴王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 “王守正说，可以利用水汽的冲力和传动，制造器械，能够自动推磨、自动拉风箱，很好！” “你能自动推磨，其他的也都可以！关键是明白真理。” “为什么会这样，这涉及到一个基本的概念叫能量。太阳让我们浑身暖和，这叫热能。煤炭燃烧产生的也是热能。” “今天我不能讲太多，你们回去理解。回头，我会编一个《物理基础》让你们学习。” “你们边学习边实践，一定会制造出更多的东西出来。” “此外，大明科学院今后的课本，一律使用简体字。这样书写起来方便。” 朱允熥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他习惯于写简体字。 他准备拿出的教材，也是后世的中小学教材，都是简体。 朱允熥每次给沐瑶写信，用的都是简体字，沐瑶也完全看得懂。 这说明，简体字并不影响大家的阅读和理解。 在朱允熥看来，简体字更加有利于向民众普及。 没有国民素质的整体提升，就没有大明的整体富强，就有可能在即将到来的工业革命中落后。 简体字的推行恐怕阻力重重，朱允熥能够控制的就是大明科技院。 沐瑶和陶成道都知道朱允熥所说的简体字是什么。 有些担心会不会遭到读书人的反对。 朱允熥又勉励了一番，王守正等人离去，这时朱允熥才发现王守正的腿有问题。 “王守正，你等一下。” 朱允熥走过去，蹲下来：“你把脚伸出来。” 朱允熥摸了一下王守正的脚踝说：“你这脚，兴许能治。” 王守正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这脚伤好多年了，找了不少郎中，都说无能为力。 “陶院长，你到太医院找找，看看有没有正骨高手。” 陶成道马上吩咐人去太医院找人。 不一会儿，陶成道的人带过来一个中年人，居然连御医都不是，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小吏目，从九品的官员。 太医院的吏目，主要是掌管文书及其他杂务。 陶成道看到朱允熥脸色不悦，问道：“太医院难道没有其他人了吗？” 去请人的副院长一脸无奈：“其他的太医，都不愿来，也不敢来。” “为何？” “因为，太医院院判罗平疯了。” 沐瑶、陶成道等人马上就明白了，太医院的人对朱允熥算是怵了。 罗平给仇占可看病，就是在吴王府，结果病没看好，反而和仇占可一起疯掉了。 因为这一层原因，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不敢与吴王有一丝干系。 还有，他们听说吴王和沐瑶都在大明科技院里等着，更不敢来了。 因为沐瑶更狠，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 “陶大人，在下姓李。医之一学，正骨最易！其医理就是对茬而已，小孩子都知道。” “别的不说，正骨一术，是家传，接骨多了，就熟练了。” 李吏目倒是很自信。 朱允熥道：“麻烦李医生了，请帮忙看看这个小兄弟的腿能不能治。” 李吏目看了一眼王守正，摸了一下王守正的脚，起身道：“按理说，肯定能治。” “但，需要将脚踝骨断裂处重新打裂，而后重新接骨。” “没人能受得了，恐怕会疼死过去。” “所以，此病，下官无能为力。” 第0564章 你儿子是李时珍 王守正面色一暗：“吴王殿下，我这腿是没治了。我爹也找过不少郎中，和李大人说的一样。” 把过去断裂过的地方再打断！ 这是治疗王守正瘸腿的唯一方法。 这恐怕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说不定会疼死过去。 想想都恐怖！ 朱允熥道：“李大人，你只负责打断再接上。我就怕你接骨不过关。” 李吏目倒是不怕吴王这个头衔：“吴王，在下世代业医，正骨接骨也算小有名气。怕只怕，骨未接好，人先疼死。” 朱允熥说道：“这个你放心，疼不死。” 王守正十分恐惧，紧张得向后退。 “允熥，不得乱来！”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原来是陛下到了。 众人的精力都被吸引到王守正身上，所以都没注意便装微服的朱元璋。 大家纷纷跪下。 朱元璋摆摆说：“都起来，都起来，咱就随便过来看看。” “爷爷，我没胡来。有一种药，可以让人麻醉。只要服下就人事不省，几个时辰之后可自然醒来。” 朱允熥一说，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一瓶麻醉乙醚。 这是一种吸入式全身麻醉药。 李吏目道：“吴大人，这就是华佗的麻沸散？” 李吏目有些激动，看这瓶子就知道不一般。 《后汉书》中记载，麻沸散是华佗创制的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药。 对于针药不能到达的地方，华佗让患者用酒服麻沸散。 醉之后就失去了知觉，华佗才剖开腹背，抽割积聚的肿块。 历代医者都知道麻沸散的神奇功效，但谁也不知道其处方到底如何。 有一些医者经过实践，用麻黄散、醉心花、天南星等药物混合组合，也有麻醉效果。 但是其麻醉时间短、麻醉程度浅，远没有史书中记载的那种功效。 “不是华佗的麻沸散。” 朱允熥直接打开瓶子让王守正吸入。 王守正此时放松下来，因为吴王的故事，他听过了很多。 特别是听大明科技院的人谈起了西域之事，王守正听得如痴如醉。 吴王在他心目中简直是无所不能。 王守正吸着瓶子，眼神逐渐涣散。 此时早有人抬过了大竹椅，将王守正放上去。 果然，王守正睡着了！ 太神奇了！ 众人均是瞪大了眼睛！ 李吏目擦了擦眼睛，伸出右手，搭指上腕，号起了脉。 王守正的呼吸居然还很平稳，脉象也没有乱！ 只是麻醉了！对人并没有伤害。 李吏目掐了好几次王守正最敏感的部位，居然没有反应。 李吏目让人找了一个大铁锤。 只听得咔嚓一声，众人连看都不敢看。 紧接着又是咔咔几声，回头看时，王守正不喊不叫也不醒。 只是半炷香的功夫，李吏目松口气道：“好了，该固定了。” 李吏目拿出了几块木板和绳子。 朱允熥道：“你确定接好了？” 李吏目道：“吴王，在下世代业医，正骨接骨也算小有名气——” “好了，”朱允熥打断了李吏目：“这方法实在是，太粗放了。还是我来吧。”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了石膏。 变戏法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此情景，李吏目一阵眩晕，退到了一旁。 朱允熥在王守正的足部到小腿打了石膏。 露琪亚上前摸了一摸，这软乎乎的东西，居然变硬了！ 李吏目也上前摸了摸，立马扔掉了自己带来的夹板。 在吴王面前，自己居然再三强调世代业医、正骨接骨小有名气！ 鲁班门前抡大斧！ 羞愧啊。 看看吧，给这个年轻人医治瘸腿，最难的一环，是吴王解决的。 自己的治疗倒没什么难度。 用夹板固定，这是接骨正骨的最好方法。 哪知道在吴王的方法面前，夹板固定法，不值一提。 吴王的麻醉剂，还有这个固定用的东西，绝对是价值连城！ 特别是麻醉剂，无法用价值来衡量！ 朱元璋十分激动：“允熥，有了这个麻醉剂，太好了，军士受伤之后，处理伤口还有接断骨，岂不更为简单？” 三孙将瓶子让王守正一吸，就麻醉了！ 战场上，军士们断腿伤胳膊是家常便饭。 有了这个麻醉剂，军士们能少受多少罪啊。 好多军士在战场上是活生生疼死的。 有了麻醉剂，军士们在与敌拼杀之时就会更不惜力！ 因为，即使受伤，他们也有救。 “爷爷，这个麻醉剂，目前并不能大批量生产。我们的技术还达不到。” 李吏目听到此，感到吴王并不想交出这个麻醉剂的方子。 也难怪，从古至今，医者对家传的方子都讳莫如深，不肯将配方透露给他人。 这是他们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根本所在。 这么好的方子，谁肯献出来？ 李吏目想到此，立马朝朱允熥跪下：“吴王，您医术通神，麻醉剂可活人无数，下官愿拜您为师，终生侍奉。” 朱允熥根本不想收什么徒弟。 「收徒弟，这是农业社会的典型特征。」 「人的精力再充足，能培养几个人才？」 「传统的师徒制，其实还是秘不传人的封闭制。」 「只有学校，才具有开放性。」 「想培育更多人才，就必须办学校，批量培养，才能更快地进入工业社会。」 “李吏目，我时间有限，我的精力也不会一直在医学上边。所以，抱歉了。”朱允熥直接拒绝了。 李吏目仍不死心：“吴王，您说麻醉剂目前制不出来，技术上达不到。有您的教导，下官一定能做得出来。” 朱允熥笑了：“你谁啊，谁给你的自信？” “吴王，徒儿是李言闻，您也可以叫我子郁，月池。” “我说收你了？你就自称上徒儿了？” 朱允熥简直了，这家伙简直是在耍赖呀。 朱元璋感到，这个李言闻倒是胆子挺大。 胆大，这是做医生的必要素质。 面对鲜血淋漓，可以不卑不亢。 面对王公贵族，能够不慌不忙。 老四的儿子朱高炽，端重沉静，言行识度，咱很喜欢。 可惜的是，朱高炽也有足疾，再加上体态肥胖，行动不便，总要两个内侍搀扶才能行动。 只要三孙肯出手，再加上这个胆大的李言闻，就能把朱高炽治好！ 干脆就让三孙收了李言闻当徒弟，到时一起到北平治好朱高炽。 毕竟，皇家子弟要注意容仪，治好朱高炽的瘸腿，也是维护了皇家的面子。 朱元璋道：“允熥，咱看李言闻很有诚意啊，你就教他几手，教会他，他再教别人嘛。” 「没想到老朱发话了，怎么说也得给个面子。」 「难道老朱对这个李言闻有了解？李言闻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等朱允熥答应，李言闻就顺杆爬：“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木已成舟，朱允熥只好答应。 “今天得拜师父，实在是意外。没有准备，只有将此书奉上，暂且作为拜师之礼。” 李言闻掏出了一本书。 朱允熥接过一看，居然是《痘疹证治》！ “李言闻？你儿子是李时珍？” 第0565章 《本草纲目》不要写了 李言闻一惊：“对啊，犬子正是李时珍。” 朱允熥道：“哈哈，你现在立马，把李时珍叫过来。” 李言闻道：“吴王，如何识得犬子？” “听人说过。”朱允熥道。 「李时珍，居然也提前出现了。」 「李时珍在花夏的医学发展史上是里程碑式的人物。」 「但是，李时珍却差一点被他父亲李言闻给毁了。」 「因为李家经常受官绅欺侮，所以李言闻决定让二儿子李时珍读书应考，以便一朝功成，出人头地。」 「李时珍自小体弱多病，然而性格刚直纯真，不屑于学空洞乏味的八股文。」 「李时珍自十四岁中了秀才之后三次考举人，都是名落孙山。」 「李言闻算是彻底失望了，李时珍也放弃了科举做官的打算，专心学医。」 「从此，李时珍穿上草鞋，背起药筐，远涉深山旷野，遍访名医宿儒，搜求民间验方，观察和收集药物标本。」 「李时珍走了上万里路，倾听了千万人的意见，参阅各种书籍800多种，历时27年，终于写成了《本草纲目》。」 「《本草纲目》是最系统、最完整、最科学的一部医药学著作，已经被译成几国文字，在全世界流传。」 「全书共190万字，收集药物1892种，每一种都有图，辑录古代药学家和民间单方11096则。」 「晚年的李时珍，还在父亲李月池所著《四诊发明》的基础上，写成了《濒湖脉学》，受历代医家所推崇。」 朱元璋高兴了，三孙又发现了一个牛逼人物！ 凡是三孙发现的人物，咱都得用！ “吴王，犬子还是不见您为好，”李言闻既惭愧又气恼：“因为，我家老二，很不成器。” “怎么了，难道他不在京师？” 李言闻叹了口气：“犬子离家出走，走前留下一封信，回老家蕲州了，非得去找草药、搜处方。” 朱元璋问道：“他回老家做什么？” “陛下，这就叫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犬子读不进书，只考上秀才，一心想从医，想来，我李家就只有从医的命了。” 朱允熥道：“李言闻，你就知足吧！你儿子将来的成就远超于你！” 李言闻摇摇头道：“师父您就不要安慰我了，自家事自家知，唉。” 「李言闻根本不知道自己生了个牛逼儿子！」 「李时珍的医学成就和地位，堪比华佗、张仲景、孙思邈等前代医学大家。」 「在我看来，几十个状元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李时珍。」 「李言闻拜我为师，李时珍岂不成了我的徒孙？」 「这是对中医药大师的不敬！」 「不行，咱不能当李言闻的师父。」 “李言闻，我不能当你师父，”朱允熥道：“你把李时珍叫回来，不要去找草药、搜处方了，那没有用！让他直接来找我。” 李言闻十分奇怪，刚刚不是拜过师了吗？ 吴王居然反悔了！ 很显然，吴王看不起自己的资质，反对看上了自己的二儿子。 真不知道他如何认识自己的二儿子。 不过，儿子真的被吴王看上，那绝对是一件好事！ 很显然，吴王最受陛下喜爱，当上大明储君也是早晚的事。 对了，吴王看上二儿子，还不要让他找草药、搜处方了！ 说这事没啥用！ 难道，吴王准备让他当官？ 天啊，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允熥，李时珍既然有志于从医，就让他去找草药、搜处方好了，为何说此事无用？” 朱元璋很是疑惑，三孙说李时珍用27年走遍全国找出那么多草药，搜集那么多处分，形成了《本草纲目》，这是一项伟大工程。 三孙让李时珍不要搞了，岂不是写不成这本书了，这对于医药发展来讲，岂不是重大损失？ “我让李时珍先回来，主要是给他说一说研究方向，让他少走弯路。”朱允熥答道。 「严格意义上讲，中医是一门经验性更强的医学。」 「比如，神农尝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 「由于认知能力所限，古人只能凭经验和实践知道这种草药能治什么病，不知道为什么能治。」 「在汉唐时期，在西方文艺复兴之前，也就是在明朝之前，我们的医学远远超出西方的医学。」 「西医的发展是从文艺复兴之后而蓬勃发展的。」 「英吉利的培根写出了《新工具论》，想给人类的理智开辟一条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道路。」 「培根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知识就是力量。要人们认识这个世界，发现科学规律。」 「西医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开始了对人体生命系统的探索。」 「西医每发现新的生命组织结构和功能，就会公开发表，成为所有国家都可以应用的科学成果。」 「而后代的医者就不用在这个问题上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研究，直接应用。」 「于是，他们的医者可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进行新的研究。」 「这和我们中医的保守，师傅对徒弟留一手，医学著作故意留下谬误不同，西医的理论和实践是开放式的，因此其发展十分迅猛。」 「西医的发展能够迅速进入到极为微观的层面。」 「中医的理论以阴阳五行为基础理论的，系统性较强。」 「但是，由于封闭的弊端存在，一代又一代医者很多时间是在做重复性的研究和实践。」 「李明珍对草药又进行重新验证，发现了前世很多错误。于是，我们很多医者都是在验证前人，没有时间研究新的东西。」 「于是，明朝之后，或者说是文艺复兴之后，西医由落后转为先进，由经验走向了科学。」 「在西医蓬勃发展的时候，中医不仅没有向前看，反而更多的是向后看。」 「抱着传统的经典不放，一直走着一条复古怀旧的道路。」 「中医在发展中虽然也有过创新，比如明清时期出现的温病学派等，但从整个医学时代看，这点儿创新显得没有份量。」 「医学史上真正的重头戏仍然是复古怀旧。」 「历朝历代的大医家们，除了日常的诊病抓药、积累临床经验、做医案之外，大部分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以经注经、以典释典。」 「围绕几部经典，倾注毕生精力，做整理、校勘、注释、修订等学术性研究工作，而且这种情况一直延绵下来。」 「那么，李时珍27年历经艰辛写成了《本草纲目》，我直接兑换一套给他不就完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省了李时珍27年的时间？」 「《本草纲目》是经验性的总结，不管是草药还是处方。」 「这些经验，我直接给李时珍！」 李言闻道：“陛下，吴王，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恐怕不想回来。” 朱元璋对同样便装的毛易道：“毛易，派人到蕲州，李时珍不想来，就给咱绑回来！” . 第0566章 龙卡与汉语托福考试 李言闻大喜，没想到今天出一次诊，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收获之一是，见到了神奇的麻醉剂。 收获之二是，不成器的儿子居然找到了强大的靠山，不仅是吴王要亲自教授，并且陛下也表示同意。 幸亏其他的太医不愿来，也幸亏自己在太医院不受重用被派来了。 否则，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轮到自己？ 这就叫做否极泰来！ 回去之后，太医院那帮人会羡慕死。 李言闻就在这里看着，看看王守正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 朱允熥又拿出了一套教材交给了露琪亚。 “这是什么？”露琪亚问道。 “这是汉语教材，《小学语文》一套，你们不仅得会说，还要会写简单的汉字。” 朱允熥道：“作为意中人，是中花文化与意太力文化的传播者，当然得从文字上了解中花文化。” 露琪亚翻了翻书：“吴王，这是不是太难了，汉字太难了。” “这是小学语文，还是简体字啊，最简单不过了。要是繁体字，够你受的。” 「学习简体字，就先从意太力人开始，谅那些文官们说不出来啥。」 「推行简体字，得一步一步来。」 朱元璋看过朱允熥写的字，写的丢胳膊少腿的，但是咱完全知道是啥意思。 原来，三孙写的字，就是简体字。 推广简体字没什么不好，能少写几笔，还能懂啥意思，岂不是更省事。 “露琪亚，我大明有规定，如果想在大明长期居住，得办龙卡。” “龙卡就是长期居住权。” “想要取得龙卡，就必须得汉语过关。否则，你无法与我大明交流和沟通。” “汉语考试，根据难度不同，分为四六级，还有专业八级。” 露琪亚道：“吴王，考试就是书写和说话吗？” “不仅仅是这个，还有阅读理解。我举个例子。” “下级给上级送礼。上级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下级说：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上级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下级说：小意思。上级说：你这人真有意思。下级说：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上级说：那我就不好意思了。下级说：是我不好意思了。” “请问这十个意思，都是些什么意思？” 朱允熥的话直接把意太力人绕晕了。 “这个考试可以叫汉语托福考试，嗯，托我大明的福！” 「要让全世界都讲中国话！」 「孔夫子的话，要越来越国际化。」 「我们说的话，让世界都认真听话！」 朱元璋听到此，真想为三孙的格局叫好！ 是啊，要是全世界都说咱大明话，咱大明岂不是威播四方？ 要是高丽人、新罗人、意太力人还有窝国人都讲咱大明话，到时候咱大明就自然是天下之主！ 三孙干的事，听起来小而又小不起眼，但一琢磨，却是大谋划、大气魄！ 幸亏咱能听到三孙心声，否则直接把三孙的想法给毙了。 这个事，咱得支持！ 回头给礼部交待一下，就让外国人参加咱大明的汉语托福考试，过四六八级！ 凡是托福考试不过关的，那就托不了大明的福，就不能在大明长待！ 这时，大明实业集团的掌柜孙仲连也来了，先是向朱元璋行礼问安，接着就问朱允熥《明报》接下来连载什么。 《射雕英雄传》已经连载完毕，所有的书商也都在盼望着新的小说。 《射雕英雄传》全本正在编排印刷，马上就要销售。 “那就写个《红楼梦》吧。”朱允熥答道。 朱元璋脸一沉道：“允熥，怎么能写这样的小说？” 「嗯，老朱居然不同意写这样的小说？」 「四大名著啊，老朱都看不上！」 「《三国演义》是N个男人和战争的故事。」 「《西游记》是一个人和三个动物的故事。」 「《水浒传》是一群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 「《红楼梦》是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的故事。」 朱元璋感到，果不其然，《红楼梦》居然是一群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 果然不怎么正经。 这成什么话？ 这不是写后宫，就是写青楼！ “允熥啊，别以为把青楼换成红楼就能糊弄过那些个文臣特别是御史们。这个，还是不要写了吧。”朱元璋道。 “爷爷，我准备写《红楼梦》，不是写《青楼梦》。” “《红楼梦》也不行，有伤风化，更是有伤皇家颜面！”朱元璋严肃起来。 「既然老朱这么说了，那就给他个面子。」 「换个什么？」 「那就延续武侠风格吧，《神雕侠侣》。」 「每次我都得口述，让沐瑶记录，太麻烦了！」 「干脆兑换一本《神雕侠侣》得了，直接交给孙仲连，让他定期安排连载到《明报》上。」 「哈哈，弄一本《神雕侠侣》，简体的，就让《明报》按简体字来排版。」 「只不过，需要重新制作新的字模，这个也不费事。」 「只要广大老百姓接受了简体字，推广起来，岂不是简单多了？」 「不想接受简体字，好办，不看连载的小说就是了。」 「简体字既继承了汉字的精华和表意的精髓，又适应了社会的发展变化。」 「从历史上看，文字的改革也能促进经济社会的发展。」 「秦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书同文，即统一了文字。」 「由宰相李斯负责，在秦国原来使用的大篆籀文的基础上，进行了简化。」 「近两千年之后，我们又对汉字进行了大幅度的简化。」 「从科学性来看，节省了时间，更方便人的记忆。」 「从时代发展来看，简体字的成功推广，在数字时代彻底地挽救了汉字。」 「当然，我们推广简体字，并不反对繁体字的书写。」 「书法家用繁体，修身养性者练繁体，也不为错。」 朱元璋心道，三孙这么办是妥当的。 有了《明报》提前推广，等到大多数人已经接受的时候，咱再从科举上对字体作以要求。 朱允熥兑换了一本《神雕侠侣》，从袖口拿出来给了孙仲连。 孙仲连道：“吴王，署名还是金庸吗？” “对，署名还是金庸，这一本与上一本《射雕英雄传》有故事上的延续性。” 孙仲连大喜，这下好了，不用天天催更了！ 吴王都写好了！ 现在都知道金庸就是吴王的笔名。 如果换个笔名，人们不太习惯，还不一定能够接受。 第0567章 徐怀锦北上 “醒了，醒了！” 李言闻欣喜地大声叫起来。 众人都赶了过去。 王守正睁开眼睛，想动却动不了。 “你疼不疼？”李言闻问道。 “不疼。”王守正回答的不太利索。 “他现在麻醉的劲儿还没过去，还不能动。”朱允熥道：“过一段就好了。” “等麻醉劲儿过去，你会很疼，能受了吗？” 李言闻替王守正回答道：“吴王，肯定能受得了。因为最疼的时候过去了。” “估计还会疼，”朱允熥又从系统空间兑换了缓解疼痛的布洛芬：“真受不了的话，吃两片。” 李言闻接过布洛芬，眼睛瞪得老大。 天啊，这药片，先不说其效果，就其包装就如此漂亮，且如此严实。 遍寻天下的能工巧匠，恐怕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李言闻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露琪亚和所有的意太力人也都惊叹不已。 没想到大明的医药，竟然发展到这个程度！ 麻醉剂，还有石膏！ 露琪亚自然是知道石膏的。 从古希腊开始，人们就用石膏来制作人体搞雕塑。 从一定程度上讲，没有石膏就没有希腊的艺术。 没有石膏，就不可能从罗马产生雕刻艺术，更不可能出现那么多的雕塑家。 但今天，露琪亚看到了石膏的另一种用途！ 可以用来固定！ 石膏的应用范围可以从艺术到医术！ 这实在是一种天才般的想法！ 朱元璋看了看吃惊的众人，有些不屑，不就是几片药吗，看把你们给震的！ 两年前，咱就吃过三孙的药物胶囊！ 这帮人，真没见过世面！ 露琪亚一激动，跑过来拉着朱允熥的手来回摇：“吴王，你还有什么好东东，没有掏出来？” 朱允熥道：“哪儿啊，不是都掏给你看了？” 露琪亚道：“我们的泡泡屋呢？那天晚上我们住的那种星空泡泡屋呢？” 露琪亚把翻译笔直接挂了领口，把话都原封不动地译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过来。 一个个眼光怪异，吴王这是什么口味？ 这女人长得这么高，这么丑，吴王居然跟她住在一个屋？ 住在一个屋，能干什么好事？ 不外乎就是……那种事。 沐瑶心里像喝了醋，吴王和露琪亚居然在同一个屋住一个晚上。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人建一个屋，比星空泡泡屋还要好！” 朱允熥转向陶成道：“陶院长，大明科技院得拓展，搞一片专家住宅区，你负责找地。” “凡是外国专家，拿到龙卡的，还有我大明科技院的本土专家，都可以住进去。” 「就用装配式建筑，搞成最时髦的民宿！」 「利用太阳能电池板发电，二十四小时热水，各种功能一应俱全。」 「我首先整一套高端民宿！就建在紫金山上。」 「一手抱着沐瑶，一手端着酒杯，一杯红酒配电影。」 「电影？」 「好多年了，都没有看过一场电影！」 朱元璋听到此，兴奋了，三孙居然还有好东西！ 星空泡泡屋就够舒适了！ 里面的设施就够奢华了！ 居然还有比星空泡泡屋功能更强大、更高端的住宅！ 到时候，咱得见识一下！ 电影？电影是什么？ “毛易，记住这个事。紫金山划给科技院。专家住宅区不够的话，再划其他地方。” 朱元璋立马配合三孙的计划。 …… 紫金山下，一辆马车停住了。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了一张美丽中带着此许哀怨的脸庞。 “小姐，还是快些走吧。不会有人来了。” “福伯，走吧。”徐怀锦放下帘子道。 马车的木轮吱吱哑哑地走着，徐怀锦心中一片茫然。 徐增寿不听徐怀锦的劝告，执意要和姚广孝一起扳倒吴王，为燕王创造机会。 虽然徐怀锦不知道这个窝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绝不相信吴王是窝寇的同伙。 徐怀锦强烈反对如此冒险，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吴王真正的本事。 但徐增寿和姚广孝坚持认为他们并不是冒险。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陛下也不可能包庇朱允熥。 他们完全有把握。 为了防止消息泄密，徐怀锦被关在了屋里，由管家福伯负责看守。 徐增寿害怕徐怀锦和吴王有了什么关系，而悄悄向他通风报信。 女大不由爹。 徐增寿如此做也是不得已。 最后，徐增寿和姚广孝输了，输得干净彻底。 姚广孝被凌迟处死，徐增寿和兵部尚书齐泰一同下狱。 不仅如此，徐家宅子也被收回充公。 福伯带着徐怀锦想投奔三伯徐膺绪和大伯徐辉祖。 没想到，徐辉祖和徐膺绪也被下狱！ 两家人呼天抢地的，哪里顾得上徐怀锦？！ 不仅如此，大伯、三伯的家人反而跑过来求徐怀锦。 说是徐怀锦与陛下一起西征两年多，她出面求情，陛下一定会听。 徐怀锦没有去找陛下。 徐怀锦知道，陛下如果真的看她的面子，他就不是陛下了。 还有一种可能，父亲被下狱还没有被处理，说不定陛下已经看在她的面子上了。 福伯和徐怀锦打听到燕王在狱中并未受苦，且享受的待遇极好。 福伯建议徐怀锦到北平投奔姑姑，毕竟姑姑徐妙云是燕王妃。 徐怀锦走之前让人给吴王送了一封信。 她求吴王出面说情，争取判父亲流放，最好是流放到西域。 如果父亲流放到西域，吴王就可以瞬间将其送到西域，免去颠沛流离之苦。 西域有平安、常升、常森、蓝寿等人在，应该会给父亲诸多关照。 最少他们不会故意为难。 “小姐，那个吴王真不是东西！就是他把老爷给害的！” “小桃，不要说了。不是吴王害的。” “小姐！下次我要是见到吴王，我一剑戳他几个透明窟窿，给老爷报仇，给小姐报仇！” “小桃，真要见到吴王，你躲得远远的！” “小姐，这又是为何？” “小桃你记住了，凡是遇到吴王的，没有谁能讨得便宜。” “小姐，你和他在一起两年多，他是不是占你便宜了！下次我见了他，一剑戳他几个透明窟窿，帮你讨回来！” 坐在前面赶马的福伯心道，小姐如此靠谱，但怎么找来这么一个莽撞的丫头？ “小姐，我们要快一点，得连夜赶路了。这几天下雨大，江水涨得厉害，怕是没人肯渡了。” 第0568章 长江决口 应天的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过去，就算是夏天的雨也都是细雨连绵的。 但是近几日却是反常，雨势一直都很大。 奉天殿里，群臣都奇怪地看着前排。 前排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吴王朱允熥，另外一个人明显是西域人。 吴王朱允熥好多天没有来了。 上次，吴王朱允熥就是在这里被徐增寿、姚广孝带着一个窝寇指证。 所有人都觉得吴王要完蛋的时候，他却突然拿出了一支笔，这支笔居然能当通译。 正是这支笔解释了吴王为什么能够与窝寇顺畅交流的问题。 堪称神笔！ 那天，吴王没有等陛下宣布裁判结果就扬长而去。 从那之后，吴王就再也没出现在朝堂之上。 没想到今天来了。 朱允熥其实是不想来的，但今天来，主要是给木扎儿撑个面子。 朱元璋准备让木扎儿当工部尚书。 所以，昨天朱允熥就利用空间瞬移，将木扎儿从西域带到了养心殿。 今天，朱元璋准备正式向大臣们介绍木扎儿。 不一会儿，朱元璋来了。 朱元璋首先向大家介绍了木扎儿。 大臣们不顾礼仪，纷纷议论起来。 天啊，一个曾经在兀纳失里手干的，是元人的国师，居然站在我大明的朝堂之上！ 一个败军之将，还要当那么大的官！ 想我们寒窗苦读那么多年，经过了层层考试和无数个隐形台阶，终于熬到了现在。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胡人！ 他的官位来得也太容易了些！ “咱知道你们不服气，那咱就给你们说一说。”朱元璋站起道。 “咱到西域两年，要不是木扎儿，兀纳失里早就完了。你们谁能跟咱打两年？” 大臣们立马不吭声了。 是啊，陛下的军事才能绝对没说的。 能跟陛下抗衡两年，可见木扎儿水平之高。 铁铉站出来进行了补充说明，说木扎儿是乌孙族。 乌孙族在汉朝时就与花夏交好，且唐朝就有外族做官的先例。 本朝也有伍儒当钦天监监正的例子。 让木扎儿在朝廷为官，有利于民族大融合，有利于西域的稳定。 有铁铉出来说话，大家也都不说什么了。 这是陛下早就定下的事，更何况木扎儿的确是能力出众。 这时木扎儿站出来，向大臣们施礼：“各位大臣，以后还请多加照拂。” 没想到木扎儿会说汉话，说得还字正腔圆！ 难不成，是那只翻译笔的功劳？ 礼部郎中王清选突然想到，吴王所拿的翻译笔莫非是木扎儿提供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吴王两年前在杭州竹林中与窝寇吉田雄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因为两年前，吴王还没有到西域，更不可能见到木扎儿！ 朱元璋道：“近日，长江水患严重，江陵县已经决口，淹了大片村庄。你们先议一议。” 方孝孺站出来将各地报来的情况进行了汇总说明。 从巴蜀到湖湘一带，大雨已经下了一月有余，其支流特别是汉江，水势极大。 不少县正在告急，最为紧急的是湖北的监利。 从江陵县到监利县，这是长江中下游最容易决口的地段。 这一地段，长达三百六十里，从孙吴开始修建堤坝，称为荆江大堤。 当时的荆州刺史负责建造江陵县大堤，到魏晋南北朝和隋唐时期，荆江大堤不断延长。 到北宋中期，从江陵到监利的江堤，已形成规模可观、基本完整的堤防。 到元朝中后期，大量流民进入荆襄地区，荆江堤防开始有了大的发展。 元末至今，荆江堤防属于民堤，实行民修民防。 朝廷没有拨钱，当地的民夫都是出工不出力，有一个县居然发生了“旋筑旋崩”的现象。 今年筑好堤，明年就被水冲开了。 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 目前，江陵县的决口，已经堵上了。 因为调集了当地的卫所军士，几乎能调动的民夫也都上了。 监利县的情况很是不妙，因为这一带的卫所设置很少。 因为怕决堤，农民都携家带口避难去了。 并且很多人已经坐着木船顺流而下，准备往京城逃。 因为他们知道京城有皇帝在，有皇帝在的地方就最安全。 方孝孺说，监利现在随时有决口的危险，人基本都跑光了，只有县令带着一班差役在堤上坚守。 这时，内阁一名人员急匆匆走入，送过来一份最新急报：监利县江防大堤有一处已经决口。 县令和知府向朝廷救助，最好是领军前往。 因为已经有一处已经决口，口子会越来越大。 造成大面积的溃堤，那将是灭顶之灾。 相对于民夫，军队更有纪律性和组织性。 军队上阵，军民合力，才能避免灾难的发生。 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 “陛下，荆江大堤是长江北岸江汉平原的安全屏障。江汉平原也是朝廷重要的粮食主产区。” “如果监利县有失，江汉平原的庄稼被泡，损失就太大了。” “是啊，必须坚决堵住决口，加强监利县的堤防。” “陛下，监利县的流民居然敢私自出逃！不想着保护家乡，只想着自家性命！” “陛下，监利县的流民顺江而下，不日就到京城，臣建议拦江设防。” “凡是流民，一律拦下，令其返回，加固大堤。” “凡是流民，抓住之后充入匠籍。” 朱元璋听着直摇头，这些说话的，大都是一些四品以下的官员，且以御史、给事中等清议官为主。 没有一个人说出怎么办。 再看看朱允熥，朱允熥也在摇头。 「流民私自出逃？」 「你要是把江堤修得好好的，谁想出逃？」 「拖家带口的逃走，你以为是举家出游？」 「花夏人是最恋家园、最恋故土的，离开家乡，实在是万不得已。」 「这简直是不把流民当人看。」 朱元璋道：“谁要敢打流民的主意，看咱怎么治他！” “你们不是常说嘛，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本。流民，也是民！” “流民来京城，不能拦着，要安置好！有吃有喝有住！这事由户部负责。” “等到监利的堤防搞好了，再组织他们返乡！” 「老朱，还是那个老朱！」 「本色没变！由衷点赞！」 朱元璋又道：“别扯那些没用的！咱要的是办法，不是看法！” “有看法没办法的，都给咱闭嘴！” 礼部侍郎王清选站出来道：“陛下，事是人做的。确保监利江堤，必须派位高之人，才可以协调各方。” 朱元璋道：“你说，派谁去？” 王清选看了一圈。 好多大臣都直向后缩。 因为监利的堤防，不好办！ 现在决口越来越大！ 水火不容情！ 堵住了还好，堵不住那就是死罪！ 说不定在堵决口的时候就会被洪水冲走。 王清选道：“臣以为，吴王最为合适。吴王凭一己之力打下西域，功劳巨大，神通广大。吴王一出马，定然马到成功，水退堤安。” 蓝玉直想冲出来暴揍王清选。 这货明显是在坑吴王！ 根本就没安好心！ 言语之中，还不忘给朱元璋来点刺激！ 他说吴王凭一己之力打下西域，你把朱元璋往哪里放？ 有个词叫做功高震主，这货分明是想挑起陛下对吴王的妒忌！ 第0569章 逼着吴王往坑里跳 朱元璋大喜，这个王清选不错啊。 他怎么知道咱就是想让三孙去？ 一开始，朱元璋其实是想让工部派人前去监利县，代表朝廷组织府、县两级搞好堤防。 但是，一个紧急消息传来，监利县的长江大堤已然有一处决口。 情况不妙！ 应天到监利，距离一千四百里，走陆路的话，骑马也得两天才到。 这算是最快的方式。 水路当然不行，因为走长江逆流而上，需要纤夫拉。 现在长江涨水，连纤夫都找不到！ 就算是平时，走水路逆流而上也没有骑马快。 距离对于三孙来说不是问题。 因为三孙听到咱病了，带着徐怀锦用各种交通方式，从两万里之外的西域，乘坐各种工具十天就回到了应天！ 三孙心声透露，他用了什么越野车、摩托车、气垫船之类。 现在情况非常紧急，只有三孙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决口现场！ 三孙十天内从西域回到应天，还带着徐怀锦。 能带徐怀锦，就一定能带其他人。 能带一个人，就能带多个人。 咱很清楚，决口越大越不好堵！越晚越危险！ 这事，也只有三孙能办！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决口，控制不好那就是天大的事！ 牵扯到千千万万百姓的生命，牵扯到江汉平原的农业生产！ 搞不好，就是遍地泽国，饥瑾蔓延，接着就有可能发生瘟疫。 大部分人都认为吴王不会去。 王清选刚才对吴王的恭维，实际上就是在给吴王挖坑。 把吴王捧得高高的，就等着他吧唧摔下来。 去监利堵长江决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路途遥远！ 要是没有决口，还好说，加固就是了。 已经决口了，监利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堵，所以才火速向朝廷呼救。 说不定，等你赶到的时候，监利县已经成了一片汪洋。 吴王如果头脑发热，接了这活，那就等着丢人吧。 户部尚书黄子澄对吴王心存感激，毕竟吴王曾经救过他的命。 之所以现在当上户部尚书，也是因为在朱允炆登基之后他没有倒向朱允炆。 最起码不像齐泰那样天天说吴王的种种不是。 王清选刚才的建议，其用心十分险恶，吴王说不定就会上当。 黄子澄道：“陛下，臣以为吴王并非神仙，打下西域，首功是陛下的运筹帷幄。” 朱元璋开始一愣，马上就明白了，黄子澄这是害怕咱对吴王起嫉妒之心呐。 咱怎么会这么小气？ 黄子澄又道：“臣以为，监利的决口，要任其自然，不可再投入民力、物力。” 大殿里一片嗡嗡之声。 长江决口，居然任其自然，置之不理！ “为何？”朱元璋问道。 “陛下，长江决口，非人力可挡。再投入民力，死亡只会更多。” “此时从京中派人去监利，恐怕也只是组织转移百姓、帮助灾后重建而已。” 王清选哈哈一笑：“黄大人难道忘了民为本吗？长江决口，放任不管？老百姓还以为是元朝呢？！” 黄子澄不为所动：“陛下，长江上游雨水未停，汉江等支流水不断汇入，水势越来越大！” “监利决口说不定是个好事，因为这个决口引流了一大部分洪水！” “大量的洪水从监利分流，可以减轻下游的压力，特别是可以减轻京城的压力。” “完全可以想象，上游、中游的水到京城是何等的威力，何等的骇人！” “监利可失，京城不可失！” “列位臣工，监利与京城，孰重孰轻，不必本官多说了吧？” 大殿马上陷入沉默之中。 是啊，谁也没想到京城的安危！ 长江不仅仅只有上游和中游，还有下游！ 上游的雨越急，水越大，对于下游的破坏力就更大！ 黄子澄这么一说，大臣们马上想到了自身的安全。 万一洪水在中间没有决口，一路奔腾到京城，可怎么得了？ 蓝玉朝黄子澄竖了个大拇指：“黄大人考虑问题就是全面，水平就是高啊。” 「黄子澄考虑得没错！这就叫做舍卒保帅。」 「比如我们的黄河中下游，一些县就是备用泄洪区。」 「必须从大局出发，有所取舍，首先是保发达地区、保大城市。」 「但是黄子澄这么讲，是因为对京城河防没有信心。」 「其实，京城从东吴的孙氏政权开始就已经注意河防了。」 「完全可以经得住洪水的考验。」 「监利县的决口，必须堵住。」 「京城的老百姓，也不比监利县的高贵多少。」 「从应天出发到监利，如果用冲锋艇的话，沿江而上，三到四个时辰就到了。」 啊，朱元璋不由得轻声惊呼。 三孙的装备可谓是层出不穷！ 他居然能从江面逆流而上，只用三到四个时辰，太不可思议了！ 比咱想象中的还要快！ 冲锋艇，一听就是速度极快！ 也不知道能坐多少人。 「但是，我要是站出来，主动去监利堵决口，岂不是被人当作傻子？」 「人家挖坑我就跳？」 「但是监利决口堵不住，要死多少人啊，多少人得背井离乡？」 「要不，我悄悄去监利，找个熟悉的人一块儿去？」 朱元璋一听，三孙原来是纠结这个！ 不错，三孙跟咱一样，是为老百姓考虑的！ 三孙不想主动站出来，那咱就命令他去！ 朱元璋说道：“再大的水，京城也扛得住。从现在开始，加强江防。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全部上江堤，明确责任堤段，哪一段出问题别怪咱无情。” “监利的决口，一定要堵住！不能因为保京城，而放弃监利！” “你们的命是命，监利老百姓的命，也是命！” “正如王清选所讲，必须从京城派一个位高之人前去！” “刀在石上磨，人在事上练。在大灾大难面前，方显英雄本色。” “允熥，既然是吴王，就必须体现皇家的担当，为百姓做事，为百官垂范！” “咱定了：吴王即刻前往监利，坚决堵住长江决口！” 啊，所有人全都愣了！ 王清选大喜过望，没想到陛下居然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我挖的坑，黄子澄提醒吴王不要跳。 哪知道陛下逼着吴王往坑里跳！ 第0570章 堵决口需要李景隆这个大草包 朱元璋的决定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 王清选让吴王带人前去监利堵决口，不管从道理上，还是从道义上讲，没有一点错。 但殿中群臣个个都是人精，岂能不明白王清选的真实企图？ 黄子澄实在是看不惯了，站出来反对。 并且说出了“舍监利、保京城”的方案。 大家都认为黄子澄的方案合理，陛下一定会采纳。 谁也想不到，陛下仍然采纳了王清选的建议。 陛下不是一向宠爱吴王朱允熥吗？ 这次是怎么了？ 难不成就是因为上次吴王在奉天殿里的不辞而去？ 难道吴王近期有什么不当言行惹恼了陛下？ 「果然，老朱点了我的名！」 「果然，人不能太优秀！」 「一有大事，一遇难事，老朱就首先想到我。」 「不过，也没办法，长江决口，人命关天！」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呸，呸，不就是填决口吗？」 朱元璋道：“允熥，你意下如何？” 蓝玉实在是不理解，陛下，你这是把吴王往死里逼呀！ 你定过的事，还问吴王意下如何？ 不如，咱替吴王去，最少是陪着吴王去！ 江水滔滔，洪水滚滚，咱跟着去，防止外甥孙有什么危险。 年轻人未免冲动，总是爱逞能。 就陪着外甥孙前往监利，能堵住就堵住，堵不住就回来！ 总之，绝不能让外甥孙以身犯险！ “陛下，臣蓝玉愿替吴王前往监利！”蓝玉不等朱允熥回答，抢先答道。 朱元璋看了一眼蓝玉道：“咱定过的事，不能变。” 朱允熥道：“我愿去监利。” 蓝玉急了：“允熥，不行。这个，咱陪你一起去！” 朱允熥心中十分温暖，舅祖爷对自己还真好。 黄子澄看了一眼王清选，连忙赶在朱允熥之前道：“凉国公，你不能陪着吴王去！” “凉国公，你只知排兵布阵、冲锋陷阵，哪知道堵水之法、治河之道？” 蓝玉气极，指着黄子澄：“黄子澄，老子怎么得罪你了？” 黄子澄道：“凉国公，你可知道堵水要用沙袋和草包？” 蓝玉一愣：“沙袋和草包，做什么用？” 黄子澄道：“垒江堤，堵管涌，防渗漏。” 「哈哈，我想到了一个人！」 「李景隆，最合适不过！」 朱元璋一愣，三孙，怎么看上了李景隆？ 王清选道：“黄大人所讲不错，臣在家乡时，见过用沙袋和草包筑起了防洪子堤，的确很管用。” 黄子澄道：“陛下，王大人既然如此精通，且王大人提出来让吴王前往监利堵决口，那么陪着吴王前去的，王大人最为合适！” 王清选这下子慌了，刚刚露了一下能，没想到让黄子澄给利用了。 王清选是礼部侍郎，三品官。 黄子澄是吏部尚书，二品官。 黄子澄喊他为王大人，给的面子不小。 谁知道黄子澄暗藏玄机，敢情想让自己陪着吴王前去堵决口！ 这样一来，吴王成了指挥者！ 我王清选就成了执行者！ 说白了，黄子澄这是为吴王找了一个替罪羊！ 这只羊就是我王清选！ 决口堵住了，是他朱允熥指挥得当！ 决口没堵住，是我王清选执行不力！ 总之，功劳是吴王的，黑锅是我的！ 其他大臣的建议，咱还可以反对！ 但黄子澄，是吏部尚书，是管官的官！ 这下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清选后悔不已。 蓝玉这才明白黄子澄的用意！ 黄子澄的提议，妙啊！ 谁让你王清选提出来让吴王去堵决口的？ 朱元璋道：“都不要说了，咱定了，就让李景隆跟着吴王去监利，带多少兵由吴王定。总之，要尽快。” 啊，朱元璋的决定又一次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不让王清选去！ 而是让李景隆去！ 朱元璋这是早有定计！ 李景隆的水平，不要说武将，就算是文臣，对他的水平也是看不上的。 这个人的军事指挥实在太差，在杭州时带着三千兵马，输给了朱棣临时凑起来的队伍。 李景隆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但真让他做事，肯定是一踏糊涂。 安排李景隆跟着吴王前去监利堵长江决口？ 这分明是不想让堵上？ 难道陛下在心底里认同黄子澄的说法？ 陛下可能已经做好了“舍监利、保京城”的准备。 但是，为了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之口，就做出让王公大臣前往堵决口的高姿态。 监利的决口没堵住，不是陛下不关心，而是自然之力无法阻止。 不是陛下不为民，而是吴王和李景隆的水平太低。 蓝玉这下真是没法了，李景隆这小子太滑头。 李景隆跟着咱外甥孙去堵决口？说不定这小子半道上溜了！ 「老朱，你怎么把李景隆派给我？」 「这货会干个屁呀？」 朱元璋听到三孙的心声一愣，你刚才心声不是透露了，说想到了一个人，李景隆最合适吗？ 咱把李景隆派给你，就是按你的心声来做的，你还不愿意？ 「李景隆就是个最大的草包！」 「刚才想起了一个经典的笑话。」 「把李景隆填进去，这草包就把决口给堵住了。」 「没想到，老朱真把这个最大的草包甩给我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 太好笑了！ 草包和沙袋能堵决口，三孙说李景隆是最大的草包！ 刚好咱把李景隆派给三孙了！ 不行了，咱憋不住了。 朱元璋急忙扭过身去，背对着群臣。 捂住嘴巴，肩头一抖一抖的。 好大一会儿，朱元璋才转过身来，看着愕然的大臣们道：“今天的事，就这么定了。” “李景隆，你和吴王马上出发，轻车简从，日夜兼程，尽快赶到监利，不得有误！” 大臣们又不理解了，轻车简从？ 堵决口，要轻车简从？ 难道不带军队吗？ 难道不是人越多越好吗？ 朱元璋明白大家的想法，心道，人越多，走得越慢！ 以三孙的本事，不要说李景隆了，就算派能力再强的大臣，也就是个摆设。 三孙一个人就能搞定。 派李景隆等人去，也就是替三孙干点杂活、打个下手而已。 李景隆的人脉比较广，到监利县人头熟。 要是三孙自己过去，说不定那些小官们还不认呢。 散朝了。 大臣们看着朱允熥和李景隆，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第0571章 大明段子手 李景隆苦丧着脸，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定是因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人在殿中站，祸从天上来！ 本来，王清选提出让吴王去堵决口，立马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都想知道这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而后是黄子澄、蓝玉先后站出来。 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一直站在王清选的立场上！ 王清选的建议被采纳了，陛下决定让吴王去监利县堵决口。 蓝玉要求陪着吴王去，黄子澄却推荐了王清选陪着去！ 哪知道，陛下没同意，直接点了名。 哪知道点中了我！ 我今天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 这倒霉事偏偏让我摊上了！ 我招谁惹谁了？ 跟着吴王去堵决口，这分明是陛下递过来一把软刀子！ 要是堵不上口子，陛下就会拿我是问！ 怎么办？ 事摊上了，那就硬着头皮往前走，别无选择！ 要是跟着其他王爷去多好！ 比如说燕王！ 吴王的无能与废物，那可是出了名的。 虽说这两年形象有所改变，那也是陶成道努力的结果！ 大明科技院搞得不错，那都是陶成道的功劳，还有那个安宁郡主！ 有沐家在背后支持，能搞不好吗？ 还有陛下在奉天殿亲自叙述控制西域的过程，上上下下都在传说西域的种种故事。 不管是陛下，还是普通百姓，都在说吴王在西域如何如何神奇。 在李景隆看来，这只不过是陛下的一个策略。 陛下与两年前一样，还是一心往吴王脸上贴金。 贴金倒没啥，关键是太过份了。 把吴王在西域的表现说得太神了，堪称一场造神运动。 今天，陛下居然还想造神！ 想让吴王亲自带人去堵江长决口！ 陛下难道不知道“一溃千里”这个词？ 可能在黄子澄的提醒之下，陛下才明白堵决口的艰难和风险！ 但金口已开，岂有反悔之理？ 于是，陛下把我李景隆拉上，作为一种补救措施！ 陛下已经预备好了黑锅，随时让我李景隆背上！ 这时，蓝玉和沐英将朱允熥拉到一边。 “允熥，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让你去堵决口？” 蓝玉的声音极低，透着焦急和不安。 朱允熥一笑：“舅祖爷请放心，这事，还难不倒我。” “爷爷让我前去，是因为他知道我能办成。” 听到这里，沐英和蓝玉对视了一下，放下心来。 刚才之所以着急，是因为没搞清楚状况。 还以为陛下与朱允熥之间闹出了什么不愉快。 的确，自从被沐瑶接入大明科技院之后，蓝玉和沐英才了解到很多关于朱允熥的事情。 本以为那些手雷、地雷、火铳之类都是陶成道和那些工匠们搞出来的。 哪知道，这些武器的图纸、配方等等都是朱允熥一手提供的。 更加神奇的是，朱允熥可以瞬间将人或物移送到万里之外！ 还有什么翻译笔、泡泡屋、无人机等等让人瞪目结舌的物件！ 朱允熥说他能堵上长江决口，就一定能。 因为你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施展出来！ 只有亲眼见过朱允熥神奇的人，才肯相信，并且还要多次见过。 那些没有亲见的人，大多不信，认为是吹牛的。 “好，允熥，你还需要什么，我们一定保障。”沐英道。 “堵长江决口最关键的物资是草包，其他的不需要了，”朱允熥笑道：“李景隆就是我大明最大的草包，有他，足够了。” 蓝玉和沐英没想到朱允熥居然开起了玩笑。 这个笑话，的确好笑！ 两人都没忍住，仰天大笑不止。 李景隆看到此，不由得疑惑了，这两人笑什么呢，如此开心？ 不应该啊！ 他们难道不应该是垂头丧气的吗？ 难道是他们在笑话我？ 蓝玉走过来拍了拍李景隆的肩：“曹国公，难得吴王看中了你啊，好好干，有前途！” 李景隆挤出一丝笑意：“凉国公，是啊，这是下官的荣幸。” 朱允熥道：“曹国公，看你的笑容，好假啊。怎么了，跟着我做事，你还怕吃亏不成？” 沐英道：“曹国公，该冲的就要冲，该你担着就得担着！” 李景隆更是难受，该担着就担着，那意思还是让咱背黑锅呀。 朱允熥道：“曹国公，我给你讲个故事。” “说，奉天殿中，文武群臣正在静等皇帝到来。” “礼部尚书放了一个响屁，所有人都听到了望了过来。” “礼部尚书与礼部侍郎前后站着。” “礼部尚书道：王侍郎，怎么可以在大殿之上胡乱放屁？” “王侍郎感到十分委屈，明明是尚书放的，怎么能把屁算到我头上？” “王侍郎道：尚书大人，这屁不是我放的，是您放的。” “后来王侍郎被贬官了。” “王侍郎不明所以，向皇帝申诉。” “皇帝道：你连屁大点事都不敢为上级担着，要你这样的臣子有个屁用？！” 哈哈哈哈！ 蓝玉和沐英同时大笑起来！ 没想到吴王朱允熥还有这一面，这个故事，当真是笑死人了！ 这故事，分明讽刺了两个人。 一个是不承认放屁的王侍郎，还是礼部的，王清选可不就是礼部的？ 还有一个，就是李景隆。 嘿嘿嘿，李景隆只得陪着干笑、尬笑。 蓝玉和沐英放心地走了，准备晚上搞个小聚会。 茶后酒余，就把允熥的这个关于放屁的笑话讲一讲，传出去！ 把王清选这个家伙给搞臭，就像个臭屁一样！ 没想到，蓝玉和沐英把这个笑话传出之后，真的成了一个广为流传的笑话。 就连朱元璋也经常拿这个话来说事。 凡是遇到那些避事、怕事、不干事的官员，朱元璋都会说他们就像王侍郎一样屁大点事都弄不成。 不仅仅是朱元璋，朝廷官员遇到躺平、怕事的下属，也都会拿王侍郎教育他们。 王侍郎成了那些混日子、撂挑子官员的代名词。 直把王清选气得是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 没想到，朱允熥的这个笑话还引领了一种风潮：讲段子。 各种类似的段子不断被创作出来，还有人专门将其搜集起来，出版成书，居然卖得还很火。 朱元璋本想制止的，但朱允熥却制止了朱元璋的制止。 在朱允熥看来，全民讲段子，这也是体现了一种社会的和谐和进步。 如果谁都不敢讲话，人们将处于高压之下！ 还有，只有吃饱了喝足了才会产生段子。 有没有段子，能不能容下段子，这也是一个社会是否开明、是否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志。 …… 李景隆道：“吴王，我去调兵，堵上决口，最少得五万兵力。” 朱允熥道：“来不及了！你我先走！” 李景隆道：“就咱两个？” “两个人，足够了。” . 第0572章 谁都逃不掉他种下的毒 朱允熥和李景隆打着伞快速走出宫去。 哗哗哗，雨下得大了。 朱允熥道：“曹国公，接下来的事情，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惊讶。” “吴王是高人，高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下官早有耳闻，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李景隆不失时机地献上了马屁。 朱允熥接下来要赶往监利，必须要乘坐冲锋舟。 堵决口之时又要用上很多别的装备。 李景隆在身边，一定会看到，一定会震惊，也一定会把他看到的都传扬出去。 如果是大多数人信了，恐怕就苟不住了。 系统就有可能扣积分或者是有其他的惩罚措施。 那么干脆就夸大一些，夸大到让人都不敢相信！ 把这些神奇的物件都归于上天。 “曹国公，接下来的事情，有上天在帮助我。为什么上天帮助我，因为我就是天神！” 李景点就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当然，当然，吴王有帝王之姿，天神之谓都算是低了。” 李景隆一边顺毛捋，一边想，吴王果然是废物啊。 吴王要是天神，那我李景隆就是大明的战神！ 此时的大街，只有风声雨声。 没有行人。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取出兑换过的摩托车，直接放到身边。 那当然还有头盔和机车服，都是防雨的。 李景隆当场吓傻。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大个家伙！ 朱允熥穿上机车服，戴上头盔。 “曹国公，愣着做什么。天神给你带的衣服，穿上吧。” 李景隆连忙收拾起震惊的情绪，学着朱允熥刚才的样子搞好了穿戴。 朱允熥坐上去，拧开钥匙，摩托车突突突地响了起来。 “快，坐到摩托车后面，坐稳了，别掉下去。” 李景隆蒙蒙地坐了上去。 啊！ 李景隆一声大叫！ 身下的摩托车猛地窜了出去！ 摩托车发出阵阵轰鸣！ 速度极快！ 李景隆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快的速度！ 吴王，这是会变戏法？ 还是上天真的来帮助吴王了？ 摩托车如同离弦的箭，在街上飞驰，溅起两道水雾。 金陵城，南城门，五六个士兵正靠在门口聊天。 “呀，那是啥？” 一人惊呼，众人扭头。 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是载了两个人高速直冲过来。 众人都傻了。 那东西带着轰轰轰的声音，近了！ 众军士下意识地向一边躲避。 摩托车转眼间便驰出城去。 轰轰之声，良久方息。 “这是什么？” “刚才，我做梦了吗？” “有鬼，一定有鬼！” 李景隆的震惊不比门口军士的程度轻多少，尽管吴王已经提前给他提醒了。 万万想不到，还有这样快的运输工具！ 那什么轿子，简直是没法比！ 还有什么千里马，汗血宝马，与这个摩托车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以后有了摩托车，马都可以扔了！ 今后，马都可以当牛使了！ 天呐，要是这摩托车真的是上天给的，大明就厉害了！ 吴王就厉害了！ 要是有成千上万辆，一辆坐上两个人，这行军的速度，冠绝天下！ 不一会儿，朱允熥和李景隆就到了江边的一个码头。 码头上，有不少船，船工都在船舱中躲雨。 “船家，船家！”一个女子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喊道。 一个船工答道：“你们去哪儿？” “我们要过江。” “过不去江！水太大了，要过也是往下游去，慢慢往对面靠，估摸着要多出好几十里。” “咦，这是啥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船！” 女子奇怪地跳进了一个红色的船内。 这只船，连顶篷都没有，但明显是崭新崭新的，这材料根本没见过！ “就是，这船是谁的？”有船工钻进来，奇怪地相互询问。 朱允熥和李景隆从摩托车下来，朱允熥就将摩托车收回了系统空间。 随即兑换了一辆性能最好、速度最快的冲锋舟直接放在码头。 自己还没走到，还没坐上呢，被一个陌生女子捷足先登了。 朱允熥急步走过去，李景隆快步跟上。 “这位小姐，麻烦你下来。”朱允熥说道。 一些船工钻出了各自的船，看热闹，因为朱允熥和李景隆的装扮实在是太过怪异。 女子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哦，你们是……水鬼！” “你们是不是刚打捞完尸体？尸体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这女子是个话唠！ 朱允熥道：“这是我的船。我们要去监利，麻烦你下来。” 女子下船道：“你们去监利？监利在哪里，上面，还是 一个船工笑道：“监利在上游，你们要去监利？谁给你们拉纤？” 女子也笑道：“没人拉纤可以划桨啊。咦，这船居然没桨？” 李景隆心道，吴王这是在耍横啊。 明明是人家的船，吴王偏偏说是他的。 还说要乘船去上游？ 没纤夫，没船桨，怎么去？ 还不如坐摩托车沿着江南岸先去监利再说。 女子下船了，朱允熥和李景隆坐进去。 “隆子，抓好冲锋舟！”朱允熥交待道。 隆子？吴王居然喊自己为隆子！ 随即李景隆明白了，吴王是不想暴露身份！ 这船是人家船工的，现在吴王等于是强抢民船！ 此时当然不能暴露身份。 原来，这叫冲锋舟！ 突然，冲锋舟动了！ 与刚才坐摩托车时的启动几乎完全一样，都是猛然间启动！ 瞬间达到极高的速度。 现场一片惊呼！ 因为，这个奇怪的船居然是冲向上游！ 这船没有人拉，连船桨都没有，居然能自动往上游飞驰！ 天呐，这是什么船？！ 不会是看错了吧？ 戴斗笠的女子直嚷嚷：“小姐，小姐，有条船往上游飞了！” “呀，早知如此，我就不下船，让两个水鬼先把咱们先送到江对面！” 马车中的女子道：“小桃，他们不是水鬼。” “小姐，你骗人，他们不是水鬼是什么？” “他是吴王。”女子答道。 马车中的女子正是徐怀锦，她刚出口就有些后悔。 她已经听出了吴王朱允熥的声音，也看出了他穿的头盔和机车服。 很明显，吴王是要执行一项特别任务，不想对外透露身份。 这也是他一向的风格，很低调。 跟着他一起的那个人也是同样的装扮，但吴王称他为“聋子”。 看不出来此人到底是谁。 既然是“聋子”，吴王为何还让他抓好冲锋舟？ 徐怀锦刚才很想下马车与吴王相见，但几经犹豫之下，还是没有露面。 因为搞不清楚吴王究竟想做什么。 “吴王，小姐，难道他就是吴王？”小桃奇道。 “不，他是巫王，”徐怀锦悚然一惊，连忙改口道：“此人被称巫王，巫术通灵，法术通天，很有一套。” 小桃也是一惊：“小姐，巫王，有这么厉害？他会种蛊吗？” “会！一旦种下，谁都逃不掉他种下的毒。” 徐怀锦幽幽叹道。 . 第0573章 帽子在朝廷在 冲锋舟急速向前，在江中犁开了一条水道。 李景隆紧紧抓住扶手，看着两岸急速退后，感慨万千。 不一会儿功夫，李景隆就适应了冲锋舟的速度。 李白曾有诗云：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恐怕就是现在的这种感觉吧。 本以为监利最少得五天时间，按照这样速度，岂不是五个时辰就到了？ 五天和五个时辰，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五天时间，监利县的决口也不知道有多宽了！ 那个时候，怎么堵都堵不上了，一切都晚了。 五个时辰！ 只要监利县还有人在大堤上，尽量延缓决口的进一步扩大，就还有得堵。 吴王把这船叫做冲锋舟，实在是贴切无比。 这速度，可不就是在冲锋吗？ 冲锋舟停在码头上，本以为是哪个船家的。 现在看，根本不可能！ 如此快速，不用人力畜力，这种舟不是大明能造出来的！ 不是人间能造出来的！ 还有那个摩托车，更不可能是人造出来的！ 不是人造出来的，那就是神造出来的！ 刚才，吴王说有上天相助！ 吴王他说本人就是天神！ 本以为是吴王吹牛逼的，现在看来，不是！ 敢情，吴王还真是天神下凡！ 要不然，吴王怎么可能得到陛下如此青睐？！ 想到这里，李景隆激动得有些飘了！ 这次去监利堵决口，这么大的事，陛下居然点了我的名字！ 这说明，陛下对我足够信任！ 显然，吴王把我也当成了自己人！ 一开始显得很客气，叫我曹国公，后来居然叫我“隆子”。 这就表明，吴王在刻意拉近他与我的关系！ 吴王一定是大明的储君，一定是大明的帝王！ 神龙见首不见尾！ 连自己这样的二品官员都没看出来吴王的本事！ 更不要说其他的官员和普通百姓！ 以前，大家都被故意低调的吴王给骗了。 敢情，西域的事情，陛下根本没有夸大吴王的作用！ 人们对于想象力之外的、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总是持怀疑态度。 所以，这才有了吴王是废物的假象！ 吴王是神龙，这只有陛下才能够发现！ “隆子”，这岂不是“龙子”？ 天啊！ 陛下认了不少义子，比如沐英，比如平安，最后都成了诸侯，镇守一方！ 他们可都是“龙子”！ 吴王把我叫“隆子”，很有可能就是“龙子”，难不成陛下有这方面的意思？ 五个时辰之后，到达了监利县的地界。 朱允熥拿出望远镜向前看：“曹国公，前面，就是溃堤之处。” 李景隆道：“吴王，您这样叫我，岂不显得生分？” “请叫下官隆子！下官特别喜欢隆子这个称呼。” “吴王，以前知道您本事通天，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亲见。” “今日一见，大开眼界，深感佩服！” “能与吴王同行，不，不，不，能为吴王做事，下官三生有幸！” “从今而后，在吴王面前，再也没有曹国公，再也没有李景隆，只有隆子！” 朱允熥看到李景隆一脸真诚，不似作伪。 李景隆虽然在打仗上是个大草包，但是在其他方面肯定有独到之处。 比如李景隆不管是对于文臣还是武将，他都能说得上话！ 不管是高官，还是平民，他都与之结交。 这种人的协调沟通能力特别强！ 政治是什么？ 朱允熥看来，政治就是一种平衡！ 就是要在各大势力、各个集团之间寻求一种平衡。 对执政者来讲，要兼顾各方面的利益。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阶层会越来越多，各方面的诉求越来越多。 执政者决不能拉一派、打一派，以牺牲这一部分的利益满足另一部分的利益。 执政者必须要平衡多方利益诉求，寻求最大公约数。 朱允炆没有用好李景隆！把他放在军事指挥的位置上。 在靖难之役中，朱允炆让李景隆代替耿炳文，结果是一败再败。 还是那句话，世界上没有无用的资源。 之所以无用，是因为将其放错了地方。 李景隆既然主动投靠，那就没有强行将其推开的道理！ “隆子，你来看看。” 朱允熥将望远镜递给李景隆。 李景隆拿过望远镜，吓了一跳，手一抖，望远镜差一点掉了。 学着刚才朱允熥的样子，李景隆又拿起了望远镜。 又放下来，再凑近了看。 天啊，距离如此之远的情况都能看到！ “吴王，此为何物，居然能看如此之远？”李景隆问道。 “这是望远镜，大明科技院的人都会用。” 李景隆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啊，咱当初围困大明科技院的时候，总是很被动！ 自己作什么部署，陶成道他们总是能轻松应对。 敢情，自己以为他们看不到，其实他们早就观察到了。 因为他们有这个望远镜！ 陶成道能制出如此神物？ 不可能的！ 一定还是吴王搞出来的，只不过是假托陶成道之名！ 此时已经天黑，决口已经冲开了宽约十丈的大口子。 之所以没有再冲开多少有两个原因：一是此时栽种了不少树，延缓了决口扩大的速度。 二是仍有民夫在运送石头、草包。 朱允熥将冲锋舟停靠后回收。 大堤上的民工，正在紧张地向前运送物资。 因为天黑且下雨的原因，朱允熥和李景隆并没有引起注意。 “隆子，先找到主事的。” 李景隆大声喊道：“你们知府呢？” 一个民夫道：“知府大人走了！知县大人在呢。” “知县在哪儿，叫他过来。” 民夫道：“知县大人在前面，决口处。” 朱允熥和李景隆朝前面走过去。 “把石头绑好了，赶快装砂，多装点。”一个人一边大声指挥，一边用绳索绑石头。 看不清此人的面目。 只能看到上身赤裸，污泥遍身，头上居然还戴个帽子。 “你们的知县在哪儿？” 江水的奔腾声、大雨的哗哗声和民众的喧闹声混合在一起，大家并未听到。 “知县，监利的知县在哪儿？”李景隆取下头盔大声吼道。 戴帽子的扭过头一看，急忙跑过来施礼：“国公大人，是您？您怎么来了？” “你是谁啊？”李景隆不认识此人。 此人实在是狼狈，上身赤裸，头上的帽子居然是折了翅的乌纱帽。 “国公大人，下官是监利知县黄淮，上月刚到任。” “黄淮，你可知罪？”李景隆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你如此打扮，成何体统？！” “国公大人，帽翅断了，本来是打算扔掉的。但是，这帽子戴在头上，老百姓就能看得到！” “有这顶帽子在，就说明官府在，就说明朝廷在！老百姓就不会散！” 朱允熥不禁有些动容。 . 第0574章 大堤之上 “你们知府呢？”李景隆又问道。 黄淮道：“知府大人回金陵，要向陛下汇报监利县的情况。” “根本不是，”一个民夫大声道：“知府大人看情况不对，跑了。” 李景隆这才观察起来大堤的情况。 不禁吓了一大跳，决口之处太宽了。 再看看民夫们运送的石头，堆了倒是不少。 用网绳绑着的石堆堆下去，就被洪水给冲走了！ 等下一个石堆推下去，又得等好大一会儿！ 毕竟大堤的宽度有限，运送的人力有限。 “你们的石头从哪里来？有多少？”李景隆问道。 黄淮答道：“石头很充足，但人手太少。知府大人已经下令，让邻县派民夫过来支援。” “黄大人，就别相信知府大人的鬼话了，邻县？他们只管加固他们的，哪儿顾得上支援我们？”一个汉子说道。 现在的情况复杂了。 决口太大，人手太少！ 本县人没有信心，好多都拖家带口逃难了。 朱允熥取下了头盔，雨哗哗地浇到脸上。 “黄大人，堵住决口，你有多大把握？” 李景隆连忙介绍：“黄淮，这是吴王！” 黄淮一愣，脸上现出惊喜：“吴王，您就是吴王？” “吴王，没有什么可冒充的。” 朱允熥不认识黄淮，没想到他见到自己还挺激动。 可能是小知县，七品官，没见过皇子皇孙。 黄淮道：“下官没有把握。不，下官，已经无能为力。” “你准备放弃了吗？”朱允熥问道。 “今晚水势如不减少，人员如不增多，明日就放弃了。” 黄淮指了一下正在搬运石头、砂料的民夫：“他们该逃难的就难逃吧。” “那，你呢？”朱允熥问道。 “知其不可而为之，”黄淮扶了一下没了翅的帽子道：“下官将做最后一块堵决口的石头。” 看此人也就是三十岁出头，居然要投江！ “你有家室吗？高堂健在吗？”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长江决口没堵住，下官无能，只能以死明志，以死谢君。” 朱允熥道：“糊涂，愚蠢，傻蛋！”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能不完全是黄淮的愚忠。 主要是老朱对于官员太过苛刻。 决口堵不住，淹了监利县，死了好多人，被老朱杀了，还不如自行了断。 说不定还能博得老朱的同情，而饶过黄淮的一家老小。 不管如何，这个知县还是相当不错的。 “黄淮，你死不了。我来了，这决口就一定能堵上。”朱允熥道。 这话，不要说黄淮，哪怕是李景隆也不太相信。 吴王的确是神奇，但是这是十几丈的决口！ 你用什么来填？ “快，拉住！” “快拉住！” 突然，正在打木桩的两个人不小心被洪水冲走！ 两人互相拉住，将对方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在洪水中一起一伏，眼看就要一同沉没。 朱允熥见状，几步跃过去，从系统空间兑换出两个救生圈和绳子。 用绳子绑好救生圈，奋力朝两人扔了过去。 在洪水中扑腾的人刚好抓到。 朱允熥马上回收救生圈和绳子，将两人带到了系统空间。 啊。 现场一阵惊呼，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原来是落水人的儿子也跟着来了。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将绳子和救生圈放到了打木桩的地方。 突然之间，哭声停止，所有人全部愣在当场。 因为，刚刚被洪水冲走的两个人，居然回到了刚才被冲走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 太不合常理了！ 落水的人，只能是顺流而下，怎么可能逆流而上？ 两人带着刚刚吴王扔过去的红圈圈和绳子！ 这应该就是唯一的原因！ 李景隆道：“这是吴王，吴王救了你们，还不赶快谢恩？” 两人带着红圈圈，两个儿子也奔过来，扑通就跪下，一个劲地磕头。 朱允熥道：“起来吧。都不要打桩了！所有人都离开决口处三里！” 看大家都没有动，朱允熥拿出了高音喇叭：“所有人都听着，离开决口处最少三里，三里之内不得有人！” “否则，被洪水冲走，官府一律不予赔偿。” 黄淮没想到朱允熥会下这样的命令。 吴王带着曹国公来，肯定是带着鞭子搞督促的。 肯定要让全县上下舍命堵口子、死命保大堤！ 没想到朱允熥来，先是救了两个民夫，接着就让所有人离开决口三公里！ 黄淮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哪知道又被朱允熥连骂了几次蠢蛋。 吴王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是让大家放弃吗？ 想想也对，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连火把都被大雨浇灭了，活没法干了。 到明天早上，这决口还怎么堵？ 朱允熥道：“你们的石头还有多少？” 黄淮道：“已经不多了。” 朱允熥道：“带我们去看看。” 黄淮虽然心中怀疑，但是吴王来了，并且还跟着一个曹国公，怎么着也得执行。 一边喊一边领着朱允熥和李景隆朝堆料厂走。 两公里左右的大堤之下，有一个极大的堆料厂。 这里堆着大量的石头、砂子、木料、麻袋、草苫等等。 监利县丞带着几个衙役在督促民夫干活，有的往麻袋里装砂子，有的往独轮车上抬石头，有的正在砍原木…… 朱允熥道：“这些都先运到大堤上，哪一段最危险就加固哪一段。” 此时的黄淮有些无语了。 朱允熥简直是糊涂了。 此时最危险的堤段，不就是决口的这一段吗？ 现在需要做的是堵住，而不是加固！ 其他地方搞的再牢固，决口堵不住，一切等于零。 黄淮承认，朱允熥的心很善。 他让所有人离开决口三里之外，就是防止再有人被洪水冲走。 但是在如此重大的灾情面前，心善并不能解决问题。 “吴王，堵住决口已无可能，再修其他堤段已无意义，”黄淮道：“请吴王和国公大人返回京城，向陛下具陈一切。” “还请吴王和国公大人多为监利百姓说话，多拨一些钱粮，用于流民安置及灾后重建家园。” 正在此时，突然几声巨响。 脚下都在震动！ 如同山崩地裂！ . 第0575章 吴王移山 发生什么事了？ 嗵！ 哗！ 又是两声沉闷的响声，脚下又颤抖起来。 站在上面江堤上的民夫突然大叫起来。 因为江水转瞬之间漫过了江堤！ 民夫们惊叫着逃散。 随即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跑。 因为，不知道躲在哪里才安全。 洪水一漫堤，这里没有安全之处。 现场正在装砂搬石的民夫们都慌了神，大声呼喊着向后跑。 黄淮心中一沉，完了，完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可能是上游又来了两波巨大洪峰！ 两波洪峰带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啸，可能将决口又冲开了好多！ 幸亏刚才吴王提醒让大家离开决口三里！ 坏了，吴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吃罪不起！ 自己死了倒还罢了，就怕陛下饶不了自己的家人。 更有可能是，诛灭九族。 想到这里，黄淮挽起朱允熥：“吴王，请跟我来！” 朱允熥不知道黄淮想做什么，就跟着他跑过去。 跑了十几步远，黄淮指着一堆用来打木桩的圆木：“吴王，国公大人，请抱着圆木，就算有洪水，也可逃得一命。” 李景隆立马把住了两根最大的圆木：“吴王，咱们用这两根。” 朱允熥哈哈一笑：“隆子，你真搞笑啊。你觉得我们需要怕洪水吗？” 啊，黄淮顿时摸不着头脑了。 吴王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还把李景隆叫“聋子”！ 李景隆一听，立马放开了圆木。 “哈哈，哈，吴王，那是，那是，洪水，您哪儿会怕什么洪水？” 李景隆尴尬地一笑。 今天不是和吴王坐着冲锋舟来的吗？ 和吴王一上岸，赫然发现，冲锋舟不见了！ 冲锋舟根本不可能沉入水底！ 所以，一定是被吴王用什么神奇的办法隐没了！ 别人看不到！ 不，凡人看不到！ 还有那个摩托车也是，突然间出现，又突然间消失！ 吴王会怕洪水？笑话！ 黄淮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景隆突然喊道：“看，水，水怎么退了？！” 黄淮一扭头，果然，大堤上并没有江水漫出！ 敢情刚才是洪峰通过太急，拍打江堤让水花腾空而起！ 真是虚惊一场！ “走，上去看看。” 朱允熥跑上大堤，黄淮、李景隆紧紧跟上。 这时，逃跑的民夫看到这几个人反着跑，这才停下来。 刚上大堤，前面的民夫跑过来道：“决口堵住了，决口堵住了！” 啊，黄淮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 决口怎么就堵住了？ 前来的民夫还有一个衙役说道：“黄大人，口子真堵住了。刚才太吓人了。” 黄淮急往决口处奔去。 果然！ 十几丈宽的决口，居然合龙了！ 再也没有洪水泻下！ 民夫们都匍匐在地，不住地磕头祷告。 “老天爷啊，你是真显灵了！” “老天爷，老天开眼了！” “咱的庄稼有救了！” “咱们村，算是保住了。” 黄淮呆立当地，任雨水从头上冲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仔细一看决口处，根本不是过去的样子，而是几座小山连在了一起。 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老天爷帮忙？ 其实，这些都是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的小山。 本来，堵决口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卡车上装满石头，开过去，而后跳车。 让大卡车沉入决口处。 但卡车比较贵，不如直接兑换石头！ 进入空间一看，煤比砂石还要便宜！ 直接按堆来兑换！ 朱允熥看过决口，所以直接将兑换过来的煤一古脑取出放在了决口处。 所以，当煤山同时压向决口处时，产生的声音巨大，并引起了江水的冲击波。 李景隆真晕了。 这个景象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和认知范围。 吴王说过，老天爷会帮忙！ 这不，老天爷果然就来帮忙了！ 李景隆记得《列子·汤问》中说，愚公不畏艰难，挖山不止，感动了天帝。 天帝命夸娥氏的两个儿子搬走了两座山。 难道古人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再看向吴王，摩托车……冲锋舟……决口…几座山！！ 吴王真的能移山？ 古有愚公移山，今有吴王移山？ 妈呀，以前，我李景隆真是太糊涂了！ 总以为燕王厉害，总以为二皇孙未来一片光明，怎么也想不到低调的吴王才是最牛批的那个人！ 如今，陛下把这么好的亲近吴王的机会给了我，我一定要抓住不放！ 在吴王面前，我不是什么曹国公，我就是“隆子”！ “呀，又决口了！”有人喊道。 在最中间的两座小山的中间，被洪水漫过了！ 不少黑乎乎的东西被冲开了！ 黄淮背起一个麻袋喊道：“快，跟我上，坚决堵住！” 民夫们都从地上蹦起来：“快，堵口子，上啊。” 众人立马背起砂袋，跟着黄淮向前冲过去。 突然，又是一声响。 就在刚刚决口的地方，凭空出现了黑乎乎的小小山！ 刚好压住了刚才的小决口！ 黄淮已经踏上了煤山，突然发现前面的小决口堵上了！ 立马停住了。 后面跟来的人也停住了。 简直了，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老天爷真来帮忙了！ 黄淮把砂袋放下来，蹲下一摸，一手黑。 仔细一看，这是煤！ 煤山！ 到底怎么回事？ 黄淮回到朱允熥身边。 暗自打量了朱允熥，十分奇怪。 吴王自从来了之后，十分淡定从容。 面对巨大的决口，和滔滔的洪水，吴王没有一丝惧意。 两个民夫掉入洪水，吴王扔出了绳子和两个红圈圈！ 并且扔得奇准！ 两个人抓住绳子和红圈圈之后，居然违反了常理，直接出现在落水的地方！ 关键是根本没看出来吴王是怎么拿出这些东西的！ 吴王明明是啥也没带。 再后来，吴王让所有人离开决口三里之外！ 刚才如果不是吴王下令，这几座煤山落下之时激起的水浪，说不定就会把人都卷进去。 想到这里，黄淮骇然望着朱允熥。 难道，这一切都与吴王有关？ 黄淮走过来道：“吴王，下官代表监利县二十万百姓深表谢意，援手之德，宗豫没齿难忘。” 黄淮，宗豫？ 朱允熥问道：“你是浙江永嘉人？” 第0576章 不必捉拿下官来了 “吴王，没想到您还知道下官！”黄淮不由得一阵惊喜。 黄淮其实早就关注吴王了。 两年前，黄淮登春榜二甲第五名进士，授官中书舍人。 朱元璋对他十分器重，时常让他发表自己的政见。 黄淮曾好几次被朱元璋召入养心殿，见过两次朱允熥。 从朱允熥身上，黄淮感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种气质，有一种看透世事后的平和，阅尽千帆后的超然。 陛下为何如此青睐一个废物朱允熥？ 难道仅仅是因为亲情？ 于是，黄淮就开始关注朱允熥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朱允熥如此低调地做事，却干出了很多让人惊掉下巴的事。 比如说他成立的大明盐业和报业，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是笨蛋的话，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 文官们看不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认为赚钱是商人所为，而读书人不屑为！ 还有打下西域后关于吴王的种种传说。 文官们不相信，但黄淮相信！ 黄淮也特别关注大明科技院的动作，大明科技院表面上看是陶成道、孙仲连在运作，但其实是安宁郡主在运筹。 当时黄淮怎么也不明白，吴王已经死了，安宁郡主沐瑶为何还住在吴王府，并且三天两头往大明科技院跑？ 文官们遮遮掩掩地看《明报》，但黄淮从不避讳对吴王连载小说的喜欢。 《明报》后来居然登了一个有奖征答。 很多文官都踊跃参加，黄淮感觉他们的文章是牛头不对马嘴。 后来，同乡王守政邀请他一起去大明科技院领奖，黄淮感到不对劲。 最后，还是来自匠籍的王守正是真正的特等奖获得者。 黄淮隐约感到，大明科技院一定是将来大明强盛的强大支撑。 直到后来陛下和吴王在金陵城头出现，黄淮才恍然大悟。 没料到，今日又见到了吴王。 即使过去对吴王的本事进行了种种揣测，但今天的景象仍然让黄淮震惊不已。 曹国公李景隆说今天有上天帮忙，黄淮觉得有些扯。 哪里有什么上天？ 明明是吴王所为，只是他不愿意充分展示而已。 朱允熥精通历史，自然知道黄淮。 历史上的黄淮没有当过知县，因此他以为这个黄淮只是与历史上的那个黄淮重名而已。 名有重的，但名和字都重的，十分罕见。 既然是浙江永嘉的，这个黄淮肯定就是历经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六朝的名臣。 此人正直但又不执拗、廉洁而又不苛刻，是一个知进知退、处事灵活而有原则的官员。 最关键的是此人长寿，活到了85岁。 现在才三十出头，还可以使用四十多年。 朱允熥勉励了一番黄淮，交待他组织好民夫，轮班巡堤，做好预判，提前运送石料和砂袋。 黄淮当即组织人员，准备好了锣，规定了预警、集合、运料等各种敲锣方式。 雨还是下个不停，朱允熥浑身早已湿透。 黄淮让县丞用木料和草苫随意搭了一个棚子，作为临时避雨之所。 到棚子底下，李景隆才顾得上理了理思绪。 从两年前事情开始想，一直想到今日，李景隆愈发感到吴王不简单。 这次，跟着吴王到监利县，赚大了！ 第二天，黄淮醒来时却发现吴王和曹国公走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天刚亮就坐着一个红色的小船回去了。 吴王说马上返回京城，请朝廷组织流民返回家园。 …… 金陵的雨越来越大。 据江防人员汇报，金陵的一处堤坝，水位已经超过了历史水位。 虽然如此，但此时的水位不足以对金陵构成威胁。 但大家最担心的是监利县。 经过了一天一夜，监利县的决口也不知道扩大到何种程度了。 监利县的缺口堵不住，长江洪水从这里找到突破口，不仅会淹了监利县，还会淹了整个江汉平原。 中原和北方大旱，各地在搞生产自救，朝廷出了不少钱。 终于等来了雨水，总算是挽回了一些损失。 但现在，江汉平原随时有可能被淹！ 大量的房屋被毁！ 大量的流民产生！ 大量的田地绝收！ 但是，监利县的人口太少！ 因为府、县两级组织和动员不力，大部分百姓都跑了！ 朱元璋来到奉天殿，荆州知府潘继康就声泪俱下，说起了监利县的情况。 因为长江决口，加上流言的传播，流民太多，官府拦都拦不住。 没办法之下，荆州知府潘继康才急忙赶到京城，请求朝廷支援。 朱元璋道：“潘继康，咱昨日就派吴王和曹国公去监利了，路上你没遇到吗？” 潘继康道：“臣是坐船顺流而下，并未见到大船，更没有见吴王和曹国公。” 礼部侍郎王清选道：“陛下，据了解，五城兵马司没有任何调兵迹象。” “而昨日至今，曹国公的家人还在四处打探。” “昨天曹国公随吴王出宫之后，不知所踪。” 朱元璋笑道：“难不成，人丢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能找不到？” 几乎所有大臣都听说了，李景隆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景隆的家人去吴王府问，吴王府的丫头说，吴王昨天没有回府。 王清选看了看朱元璋的脸色，又道：“莫非是，曹国公没有出发？因为监利决口堵上不易，曹国公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不少大臣都点点头，王清选的猜测九成九是真的。 堵长江决口，那就是往上堆人！ 得死多少人才能堵得上！ 所以，李景隆干脆玩消失。 王清选只提了李景隆躲起来，没有说吴王，就是怕刺激朱元璋。 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吴王应该是与朱元璋有了间隙，又或者是朱元璋对上次朱允熥在大殿中的无礼行为余怒未息。 因此，朱元璋才决定给朱允熥一个教训，让他不要太嚣张。 一个年轻的吏部给事中站出来了：“陛下，曹国公身为国公，不思为国，拈轻怕重，贪生怕死，臣建议即刻派兵，将其捉拿问罪。” “臣，附议。” “臣，附议。” 都察院的御史们纷纷站出，要求严惩李景隆。 “不必捉拿，下官来了。” 门口站着一人，浑身上下淋得像落汤鸡一样。 此人，不正是李景隆吗？ 第0577章 你这么吹牛陛下相信吗 李景隆，果然没走！ 还有一种可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不听李景隆的调遣。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躲到哪里鬼混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 因此，李景隆不得已之下，只得回到奉天殿来请罪。 吴王去哪里了？ 肯定是没脸来了！ 所有的责任都让李景隆一个人担了。 李景隆居然湿淋淋地就进来了！ 脚下一滩水！ 李景隆，居然连伞都不打！ 分明是卖惨来了。 想博得陛下和大臣们的同情。 好让自己少一些指责，减轻一些处罚。 朱元璋问道：“李景隆，你和吴王完成任务了？监利县的决口一定是堵上了吧？” 昨天，别人不知道李景隆和朱允熥去哪里了，但朱元璋知道。 因为李景隆和朱允熥刚刚出宫，毛易就在后面看着。 朱允熥的身边凭空多出一辆两个轮子的车，两人飞驰而去！ 毛易一点都不奇怪。 在西域之时，突然出现了解放大卡还有越野车呢。 这就是吴王的本事，独步天下的本事！ 吴王绝对是能快速到达监利县。 朱元璋本以为李景隆和朱允熥最快，也得两三天之后再回来。 谁知道，李景隆现在就回来了！ 这才仅仅一天时间，三孙就完成了任务。 朱元璋感到，三孙不可能完不成任务。 三孙心中想去堵决口，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 肯定是完成任务之后，三孙让李景隆过来报告，他回吴王府睡觉去了。 李景隆赶快走了几步来到了大殿中间朗声道：“陛下，吴王带我去了监利县，已经成功地堵上了决口。” 果然如此！ 不出咱所料！ 三孙从来都不会让咱失望。 哧哧哧！ 殿中已经有不少官员窃笑起来。 李景隆是不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还没醒呢？ 昨天吴王带着去了监利县，成功堵上了决口，现在又返回来了？ 说书的，也不敢这么编！ 荆州知府潘继康道：“国公大人，您是说，决口已经堵上了？” 李景隆道：“那是自然，只要吴王出马，再大的口子也能堵上。” 牛皮吹到这个份上，王清选等人都不屑于戳破。 那就让他吹吧，权当找乐子了！ 朱元璋问道：“李景隆，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去的，是怎么堵上的？” 李景隆骄傲地抹了一把脸上残存的雨水道：“陛下，列位臣工，下官昨日随吴王出宫。如按正常日程，到监利县需三到五日路程。” “吴王对臣道：三到五日才到，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吴王微闭双目，祈求上天帮忙。只听得噼里啪啦，空中几声爆响，上天送来一辆神车。” “吴王让臣坐上，驾此神车如一道闪电冲出城去，直达江边渡口。” “一到江边，吴王早已与上天联络完毕。” “老天爷收回神车时显了灵，授予吴王天神之谓。” “让吴王以天神之名，前往监利县堵住长江决口，解万民于倒悬。” “老天爷交待之后，攸然消失。” “就在渡口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冲锋舟！” “这条冲锋舟，正是老天爷降下来的。” “吴王驾起冲锋舟，吩咐我坐上去，抓牢。” “突然，冲锋舟如离弦之箭飞驰！” “幸亏有吴王提醒，否则我就会掉入江中。” “这冲锋舟不用人拉，不用桨划，自动行驶，逆流而上。” “两岸的村庄、树木迅速倒退！” “因为极为快速，江风刮得脸生疼，雨水打得脸红肿！” “吴王驾着冲锋舟，三个时辰就赶到了监利县。” “监利县的大堤缺口居然宽达百丈！洪水雷鸣般冲下去，房屋瞬间倒塌，树林直接冲毁！” 天啊，大臣们听得瞠目结舌！ 李景隆，简直是吹牛批高手！大明第一！ 第一拍马屁高手！天下无双！ 他居然说吴王朱允熥能与老天爷联络，老天爷居然授予吴王“天神”之谓。 并且先后降下了神车、神舟！ 李景隆何时成了吴王朱允熥的舔狗？ 李景隆，舔就舔了，居然不讲一点舔相！ 知道李景隆是官油子，八面玲珑，没料到才一天功夫就成了马屁精！ 毫无节操！ 毫无底线！ 让大家奇怪的是，朱元璋没有一点怒意，反而是笑意满满：“李景隆，你说说，那神车、神舟还在不在？” 李景隆很认真地说：“陛下，神车、神舟这是老天爷赐给吴王专用于堵决口的，因此，臣私下揣测，应该是老天爷看吴王把任务完成了，所以又收回去了。” 王清选无语，无语对苍天！ 编，编，李景隆你继续编！ 你把朱元璋当什么人了，当成听书人了吗？ 你把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 以为这里是勾栏瓦肆，肆无忌惮？ “嗯，那口子是怎么堵上的？”朱元璋不紧不慢地问道。 李景隆满面红色，显得激动不已：“陛下，您当时是没在场是不知道啊。当时，吴王面对百丈决口，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口中念念有词。” 王清选的脑海中，出现了道士挥舞桃木剑的情形。 “正当此时，两个打木桩的民夫突然掉入水中，被冲入洪流，眼看就要沉入水底，命丧九泉！” “说时迟，那时快，吴王睁开双眼，拿出了两根绳子和两个救生圈，抛向两个民夫。” “吴王扔的是恰到好处，欠一寸就抓不着，晚一会就沉底了！” “两个民夫抓住救生圈，吴王一念咒语，两个民夫瞬间回到了刚才落水之处，捡得两条性命。” “吴王让所有人离开决口三里之外。” “吴王又与老天爷取得了联络！” “老天爷搬来了二十余座连绵的小山！” “这些连接着的小山直接放在了百丈决口之上！” “只是那一瞬间，就彻底堵住了决口！” 哈哈哈哈！ 王清选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 管求他的，李景隆能狂喷，我就不能狂笑了？ 有王清选带头，其他大臣们也都放开了笑作一团。 “李大人，简直是笑死我了。” “曹国公，这是逗大家伙开心来了！” “曹国公，你要把堵决口的故事写下来，《明报》连载，绝对是金陵纸贵、大受欢迎！” …… 李景隆无奈了，等到众人笑毕道：“列位臣工，下官所说，句句是实。” 哈哈哈哈！ 大臣们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顾朝廷仪态。 王清选道：“曹国公，你这么吹牛，陛下相信吗？” 第0578章 治河是堵是疏 李景隆看大家都不相信，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瞪大了眼睛：“列位臣工，下官的人品，你们也知道。如果我说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啊？ 笑声逐渐稀少，众臣又都愣了。 不是吧，李景隆居然发誓，发毒誓！ 为了树立吴王朱允熥的伟大光辉形象，李景隆真是下血本了！ 李景隆这是把命、把命运全都交给了吴王！ 荆州知府潘继康疑惑了：“李大人，您说老天爷降下神舟，下官走水路，如何没见到？” “还有，长达百丈的小山，被老天爷移过来？下官怎么觉得您是在说天书？” “李大人这么一讲，我们监利县就不用救助了？” “下官身负几十万百姓的期望，李大人这么一讲，朝廷救济就落空了不成？” 李景隆道：“决口已经堵住，吴王带我回来，就是让朝廷组织流民返回。” 潘继康带着讥讽的口吻：“李大人，你说这话，陛下相信吗？” 朱元璋道：“咱相信。” 大臣们又都愣住了。 陛下居然相信李景隆所讲的话？ 李景隆纯粹是大放厥词、满口喷粪！ 这还是那个睿智的陛下吗？ 过去的陛下，没人敢在他面说假话，他的眼里掺不得沙子。 现在，陛下居然相信了！ 难道陛下说的是反话？ 大殿里寂静一片。 武将们不明所以，都看向蓝玉和沐英。 蓝玉和沐英始终不发一言，脸上居然带着骄傲的微笑。 武将们心下骇然，难不成吴王真的把长江决口堵上了？ 这时，一个锦衣卫从大殿侧门进入，递给了毛易一个蜡丸。 毛易捏碎蜡丸，展开皱皱巴巴的纸条，将其交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看后哈哈大笑：“毛易，让大家都看看！” 纸条在大殿中传递，马上响起了阵阵惊呼。 原来，监利县的大堤决口真堵住了！ 这消息的来源，不容置疑！ 因为这是锦衣卫得来的消息。 锦衣卫的消息传递极为快速，不是八百里急递，就是用飞鸽传书。 毛易是刚刚当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不可能配合李景隆来弄虚作假。 长江决口，宽达百丈，居然真的是堵住了。 这消息没有说明是谁堵上的，怎么堵上的，但事实是：堵上了。 不管李景隆如何夸张，决口是堵上了！ 堵上了，李景隆不管如何吹，人家有资本！ 或者是人家就是有运气，你能如何？ 朱元璋显得十分高兴：“本次堵决口，李景隆不顾个人安危，敢于涉足险地，精神可嘉，赐大明盐业所产精盐十袋。” 李景隆上前一步道：“陛下所赐，臣不敢要。” 啊？？？ 大臣们都愣了，陛下赏赐的东西，你居然不敢要？ 不就是大明盐业所产精盐十袋吗？能值多少钱？ 大明盐业所产精盐的确是质量上乘，但是卖得并不贵，普通百姓都吃得起，更不要说王公大臣。 李景隆说是不敢要，内心里可能是不想要。 按正常来说，堵住长江决口，救了一个县，防止整个江汉平原被淹，秋粮就有了保证。 赏赐几百金，都不为过啊。 精盐十袋，的确是少了一些。 尽管陛下一向吝啬，但东西再少，你也得接受啊。 大明科技院奖励得奖的文臣每人一文钱，这叫做侮辱。 但这和皇帝的赏赐完全是两码事。 哪怕是赏赐了一坨屎，那也是皇恩浩荡。 朱元璋脸一沉：“李景隆，你嫌少？” 李景隆道：“臣哪儿敢？臣是觉得受之有愧。这次泼天大功，全是吴王所创！臣不敢贪得一分。” “臣觉得，陛下应该赏赐吴王，对吴王大加表彰。” “臣寸功未立，哪敢接受陛下赏赐？”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天啊！天啊！天啊！ 不要说王清选等文臣，就算是蓝玉、沐英等武将也看不过眼了。 李景隆啊，知道你的底线很低，哪知道会这么低！ 李景隆把拍马屁都拍出了境界，拍出了如此高度！ 就连朱元璋都觉得有些肉麻了，难怪三孙没有跟着来大殿。 可能三孙早就料到李景隆来奉上一堆彩虹屁。 为了避免李景隆的当众吹捧，所以就直接回家了。 “李景隆，你能陪着吴王去监利，精神可嘉！” 朱元璋说完就马上转移话题：“黄河的汛期也要到了，该咋个办，都议议。” “诸位臣工，去年，黄河在崔镇决堤，黄河水向北流淌，清河口淤塞积淀，整个淮河水道向南迁徙，高堰湖堤损坏严重，淮、扬、高邮、宝应之间都是洪水。” 内阁首辅方孝孺道：“大旱之后必有大涝，据沿黄各府县奏报，黄河防汛不容乐观。”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争执不下。 不一会儿就分成了两派：主堵派，主疏派。 主堵派认为必须加高堤坝来防止洪水泛滥。 主疏派认为通过对河水进行引导来解决问题。 “堵的方法早就证明了，行不通。鲧正是用堵的方法，作城以障洪水。但治理多年水势依然凶猛。鲧因治水失败被处死。大禹治水，采取疏的办法，最后取得成功。” “疏的方法就好了吗？贾鲁治河，导河入淮，结果如何？黄河没治好，淮河却又成了害河。就连陛下的凤阳祖陵，也要受到洪水的祸患！” “鲧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人力不足，堤坝不足以挡住洪水，并不能证明堵就是失败的！” “我们且看监利县的大堤决口，决口了，这就是自然疏导！但是为什么你们都提出要堵？” “不堵，监利的老百姓就要死！江汉平原就得被淹！” 双方各执一词，争吵不下。 朱元璋听得头都大了，每次有什么问题，都是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咦，三孙？ 以前，每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三孙总能给出很好的办法。 那就让三孙过来！ 朱元璋使了个眼色，毛易立马附耳过来。 毛易走出殿去，众人疑惑不已。 毛易出去，这是要调查谁、查办谁？ 这时，一人站出朗声道：“陛下，臣以为治河，不能单靠哪一种方法，必须择时应势而为，该堵的时候就堵，该疏的时候就疏，堵疏结合，方可见效。” 众人一听，得，来了一个和稀泥的！ 朱元璋一看，面孔生疏，不太认识：“你是何人？” “微臣乃户部主事宋礼。” 众人轰笑起来，宋礼，送礼？ 这家伙的六品官，是送礼送来的吗？ 要知道朱元璋是最注重吏治的，只要贪污腐败，那就是人头落地。 这个人叫宋礼，岂不是犯了忌讳？ 朱元璋脸一沉：“送礼？难道你就不改一下名字？以宋礼之名四处招摇，你是刻意与大明律令为敌吗？” 宋礼道：“下官名字为父母所取，不敢改变。” 朱元璋道：“你闭嘴！户部主事？你别干了！” 不出所料，宋礼果然是犯了忌讳，惹了陛下，丢了官职。 第0579章 河神宋礼 所有人都在为宋礼默哀。 特别是户部的官员们有的是在默哀，还有不少是幸灾乐祸的。 宋礼别看官职不高，但心气还挺高。 有人劝他改一改名字，或者就以字来称呼。 宋礼偏不，并且说我叫宋礼难道我就送礼了吗？ 难道就不能说我讲礼制、重礼法？ 官员们都感到，宋礼之所以如此特立独行，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为的也就是引起上司的注意，图谋更大的官位和权力。 这次，终于引起陛下的注意了。 但是，辛辛苦苦得来的官位给搞没了。 谁知道宋礼不仅不求饶，反而道：“陛下，臣不服。臣要改名，要么是父亲同意，要么是皇帝赐名。臣请陛下赐名！” 天呐，这个宋礼胆子太大了！ 这家伙是在孤注一掷！ 如果陛下真的赐名，宋礼立马咸鱼翻身！ 陛下都赐名了，宋礼以后在朝廷岂不是要横着走？ 朱元璋呼地站起身来，冷笑道：“宋礼，你好大的胆子！” 朱元璋正想让人查一查宋礼到底有没有送过礼呢，朱允熥的心声传进了脑海：「宋礼？原来此人在这里！」 「宋礼自幼聪颖悟知，好学有志，精于河渠水利之学。」 「只是宋礼不怎么会当官，《明史》记载：礼性刚，驭下严急，故易集事，以是亦不为人所亲。卒之日，家无余财。」 朱元璋一怔，没想到这个叫宋礼的家伙还是个好官、清官！ 精通河渠水利，死的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 这样的官，的确不会当官！ 但是，咱要的不是会当官的，咱要的是会做事的！ 咱要的不是会来事的，咱要的是会干事的！ 要是朝廷上上下下都是老奸巨滑的老油子，咱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幸亏三孙来了！ 要不然，咱还真冤枉一个好官了！ 不过，刚刚咱不让宋礼干了，怎么好改口？ “咳，咳，允熥，吴王呢，吴王来了吧？”朱元璋问道。 殿中大臣们等着朱元璋处理宋礼呢，没料到他突然问起了吴王朱允熥。 朱允熥并没有来！ 突然，门口出现了朱允熥。 原来朱允熥来了，一直不想进殿。 在殿外站着，想怎么站就怎么站！ “允熥，过来，过来，往前面站。”朱元璋招呼道。 朱允熥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前走。 怀疑、震惊、钦佩等复杂的目光同时投射过来。 王清选看着朱允熥，心里很不是滋味。 朱允熥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去了一趟监利，真把决口给堵上了。 但王清选相信，李景隆的描述绝对是夸大夸大再夸大！ 决口决没有李景隆描述的那么宽！ 洪水也决没有李景隆描述的那么大！ 肯定是监利县的百姓都上了！ 而后，李景隆在陛下的授意之下，往吴王的脸上贴金，还搬出了上天！ 陛下在这里描述西域给吴王贴金还不够，这又让李景隆去贴，贴了一层又一层！ 至于如此吗？ 不少官员看着朱允熥走过来，感到他也没什么变化呀，天神？天神与他挨得上吗？ 李景隆这货，无耻到节操粉碎！ “允熥，宋礼此人，你听说过吗？”朱元璋决定让朱允熥来处理这件事。 三孙只要说宋礼人不错，咱就有台阶下了。 “宋礼？听说过。”朱允熥答道。 朱元璋追问道：“你以为宋礼如何，懂不懂河务？” “宋礼，我听说他对河务研究多年，很有心得。”朱允熥答道。 「老朱怎么问起我来了？」 「哦，肯定是李景隆！」 「李景隆来报告监利县的情况，让老朱误认为我懂河务。」 「宋礼当然懂河务。」 「永乐称帝后，先后任礼部右侍郎、工部尚书、太子太保。」 「元朝末年，会通河被黄河决口泛滥的泥沙所淤积，运河中断。如果想恢复这条航线，必须进行疏浚。」 「怎样改造大运河，保证漕运畅通，成为朱棣亟待解决的问题。」 「最终，宋礼历时九年，解决了大运河的通航问题。」 「达到了河河相通、渠渠相连、湖湖相依，汇成一派巨大水系。」 「从此，沟通南北的大运河畅行无阻，漕运能力大大提高，每年从东南运粮米几百万石，接济北平。」 「大运河真正成为南北交通运输的大动脉，对南北经济、文化的交流和内河航运事业的发展作用巨大。」 「因此，宋礼多次受到各朝的皇帝表彰。」 「明正德年间，宋礼被尊为河神。为纪念宋礼治水有功，在汶上、南旺建祠和庙并塑神像，供后人每年祭祀。」 「明万历元年，被封为“开河元勋太子太保”，谥号“康惠公”。」 「宋礼的治运功绩也受到后人的赞颂，清代康熙、乾隆两朝皇帝对宋礼进行追封，对其后代特别抚恤。」 「清朝雍正时，敕封为“宁漕公”。」 「清朝光绪时，朝廷追念宋礼的题词是：宋尚书圣德神功不居禹下，敕封显应大王。」 朱元璋不由得兴奋起来，没想到，宋礼是个人才！ 并且还被这么多皇帝敕封，被广大老百姓建祠！ 咱差一点错过了这么一位治河人才！ “好，就这么办！令，宋礼，调入工部，任都水清吏司郎中。” 性子急的朱元璋立马宣布了对宋礼的任命。 啊，所有人没想到朱元璋对宋礼的态度来了一个急转弯！ 不是要撸掉宋礼的官帽子吗？ 这怎么立马升官了？ 工部郎中，这是正五品！ 户部主事，这是正六品！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宋礼，吴王说你颇懂河务，很好！”朱元璋道：“刚才，你们吵吵得咱心烦！一听到宋礼二字，咱就痛恨。” “咱正为治河发愁，既然吴王举荐了你，那你就负责治河吧。” “宋礼，这名字不用改了。你就用治河的成果向朝廷献大礼！向百姓送厚礼！” 说完之后，朱元璋松了口气。 刚才冲动了，不应该马上宣布对宋礼的任命。 应该是先关进去，随后再找个机会放出来，而后把他调到工部，让他给咱治河去。 今天幸亏咱把话给圆过来了。 天啊，宋礼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就因为吴王朱允熥进来的一句话，说是宋礼对河务研究多年，很有心得。 这还是据说！ 于是陛下根据吴王的据说，立马改了旨意，不仅没有撸掉他，反而是提拔他！ 宋礼此时目光灼灼地看着吴王，心中震憾不已。 宋礼老家在河南的洛宁县，家乡离河洛交汇处不远。 河洛交汇处，洛河水清，黄河水浊，两河交汇，清浊分明。 从古至今，这里的人们修渠筑坝，对黄河、洛河进行了很好的利用。 宋礼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于水利河务产生了浓厚兴趣。 一边学着诸子百家，一边找寻前辈治水的有关资料。 他学习研究这些，很少有人知道，没想到吴王知道！ 第0580章 海晏河清真的可以 “陛下，臣一定不负厚望，以治河为此生专务，矢志不移！” 宋礼立马跪下谢恩、表态。 吴王已经走到了最前排，宋礼也不好专门跑过去表示感谢。 “宋礼，你说说，治黄究竟怎么个治法？” 朱元璋刚才没有重视宋礼的说法，这又重新问了起来。 宋礼道：“陛下，臣以为，该堵的时候堵，该疏的时候疏，有的河段要堵，有的河段要疏。” “臣只对部分河段进行过考察，那是在臣的老家。” “具体怎么做，还得经过实际考察。” “最少要从山西的壶口开始考察。” 王清选笑道：“宋郎中，照你这么说，治河治到何时？你从山西考察一直到下游，一年时间就过去了！” “马上黄河汛期就到了，哪里容你去考察、观光？” 宋礼根本不管王清选的袍子颜色和级别，冷冷一笑：“这位大人，您如果有好办法，在下可以让贤！” 王清选立马闭嘴了。 自古以来，治河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共工不懂治水、玩忽职守被尧免了职。 鲧虽然治水很卖力，但同样因方法不当而酿成了灾难，刚开始被流放到羽山，最终被舜帝杀掉。 接着是大禹，在外治水十三年，劳身焦思，三过家门而不入。 其后的西门豹、范仲淹等人也曾治过水，但是他们遭到多方质疑。 因为治水涉及面太广了，没有足够的威信，如何号令上下游？如何协调左右岸？ 动不动就要征调各地的民夫。 元朝的贾鲁治河，一征就是二十万！ 淹哪个县，不淹哪个县？ 在哪个县堵，到哪个县疏？ 牵扯各方利益！ 自古以来，凡治河者，最后都要被告状！ 先不说大流域治理，就范仲淹来讲，仅仅是在苏州治水，就遭到从朝廷官员到地方乡绅的质疑和反对。 范仲淹光是作解释，就进行了一年多的时间。 因为不作解释，户部、工部不给支持！ 钱粮从何而来？民夫怎么征调？ 因此，范仲淹认为这种风气非常不好，只要一提搞水利建设，就有非议、刁难，如果不是朝廷亲自主持搞，就不会成功。 王清选只是一个礼部侍郎，去治河？ 这等于是搭上了他今后的前程！ 「哈哈，宋礼，真有个性！」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在某方面有专长的家伙，都有个性！」 「那些个吹吹拍拍、啥也不会的官员，不敢有个性！」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专心于实务、实事的人，不会去研究人的心理，也不会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宋礼，怼得好！王清选，该怼！」 「youkanyouup！你行你上！」 「国人向来如此，不管是一个单位还是一个团体，总存在着三个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在干，三分之一在看，三分之一在捣蛋。」 「很多人说起来头头是道，干起来乱七八糟。」 宋礼这么一怼，其他大臣也都闭嘴了。 没想到宋礼这么有个性！ 在这大殿之上，被这样的人怼了，划不来呀。 更何况，吴王说宋礼颇懂河务，陛下就立马将其任命为户部都水清吏司郎中，专门负责治水。 那么宋礼所讲就是正确的！ 你质疑宋礼，不仅有被宋礼怼的风险，更有质疑陛下的嫌疑！ 宋礼怼过王清选，这才回答陛下的问题：“陛下，臣以为治河重在治沙。” “治沙之本，在于加强植树和水土保持，减少泥沙入河量。此为长策。” “其次在于，输沙，减少泥沙沉积量，控制河床抬高速度。此为中策。” “其三在于，通过工程措施把泥沙从黄河中排出，降低河床高度。此为短策。” 「宋礼厉害啊。居然短时间内能分三策。」 「有长远打算，还有应急措施！」 「特别是第二条，与明代治黄专家潘季驯的方法如出一辙！」 「潘季驯还没有出生呢，难不成潘季驯的“束水攻沙”法，是受宋礼的启发？」 「严格意义上讲，束水，就是堵水。攻沙，就是疏通。」 「潘季驯在实地调查中发现黄河造成灾害的最重要原因是泥沙淤积。」 「潘季驯主张不让水分流，堵住黄河原来的决口，形成主河道，同时修筑一道缕堤，固定住主河道的河床主槽，使水流速度加快，利用水的流速，将淤积的泥沙冲走，从而达到治沙的目的。」 「这个理论放到五百年后也照样适用！」 「后世的小浪底调水调沙工程，就是利用水的冲力，将黄河的泥少冲出去，减少河道的淤积。」 「小浪底的建成，彻底实现了海晏河清。」 朱元璋一听到这里，不由得兴奋起来，海晏河清？ 黄河居然能变清？ 唐代《推背图》有句话：“寰中自有真龙出，九曲黄河水不黄”！ 三孙知道如何能够让黄河变清！ 到底这个小浪底是怎么建成的？ 小浪底到底在黄河的哪一段？ 宋礼继续说道：“陛下，臣是这么打算的——” 朱元璋正在听三孙心声呢，却被宋礼打扰了，连忙阻止了宋礼：“宋礼，先闭，先别说话，咱想想。” 「潘季驯的束水攻沙，也有不足之处。」 「主要是缺乏定量分析，对黄河的治理始终也只局限在下游。」 「并且仅立足于排沙治标，而不懂拦沙治本，并且泥沙冲走后再怎么处理，也没有考虑到，因此没有从根本上改变黄河下游泥沙淤积的趋势。」 「当然，这里面有认识上的局限性，也有当时工程技术落后的原因。」 「从理论上讲，潘季驯的束水攻沙是先进的。」 「但是在明代，不管是技术还是设备，都远远跟不上潘季驯的理论。」 「没有那么高的大坝，就不可能蓄那么多的水。」 「没有那么多的水一下子放开，就不可能产生那么高的流速。」 「没有那么高的流速，就不可能完成攻沙。」 朱元璋马上明白了，现在建不成小浪底，建不成那么高的大坝，主要是咱的技术和装备太差。 这的确是个难题。 但是，咱有三孙！ 有三孙在，什么难题都不是难题。 有三孙在，咱还要什么宋礼，还要什么潘季驯？ “哈哈，宋礼，你说的很有道理。”朱元璋道：“今后，你就跟着吴王吧，专门负责治河。” 「啊，让宋礼跟着我？」 「这怎么行？」 「宋礼要是治不好，那都是我的责任！」 「治河，那是需要钱、需要人的！」 「大明科技院现在主要是发展科技，钱不够啊。」 「老朱不出血，我就不出面！」 朱元璋一听，三孙这是要撂挑子了！ 第0581章 让科技院二十年不赚钱 朱允熥道：“陛下，河务我干不了，因为河务是急务——” 朱元璋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晃了晃说：“允熥，四年，四年！四年之约！” 朱允熥立马明白了，虽然很生气，但又没脾气。 「老朱，居然威胁我！」 「四年之约，四年之后再宣布我为储君。」 「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收下宋礼，他就直接宣布储君！」 「我不收下宋礼，老朱就可以违背四年之约！」 「老朱，你牛，你牛批普拉斯，好了吧？」 “陛下，那就这样吧。” 朱允熥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大臣们无语地看着这一切。 陛下把宋礼当成了礼物给了朱允熥！ 先是在宋礼的名字上找碴，撸掉他的官帽子。 刚好等到朱允熥过来，问朱允熥对宋礼的印象如何。 而后，因为朱允熥对宋礼的肯定，就立马升了宋礼的职！ 这让所有人特别是宋礼本人认识到，宋礼的转运，全都是因为吴王的欣赏。 可以说，是吴王挽救了宋礼。 那么今后，宋礼对吴王必定是死心塌地。 这就如同两年前，陛下本来要杀掉黄子澄了，结果让朱允熥来处理。 等于是把黄子澄培养成了朱允熥的死忠！ 今天对宋礼如此，手法如出一辙。 面对陛下的好意，朱允熥居然不理解，还很不情愿！ 这要是放在逃走的朱允炆和关在狱中的燕王身上，他们不得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陛下如此良苦用心，朱允熥还不领情！ 朱允熥刚开始不愿接受宋礼，是因为河务是急务。 因此，陛下才放宽了条件，说是四年。 四年时间搞好就行，于是朱允熥就同意了。 王清选感到，朱允熥这是被陛下给忽悠了。 四年时间根本不可能治好河。 历史上有哪个人能在四年之内治好河？ 没有！ 朱允熥一答应，朱元璋见大事已定，就散了朝。 朱允熥正想和沐英、蓝玉等人出宫呢，毛易过来叫住了他。 朱元璋在养心殿里等着他。 朱允熥刚进殿，朱元璋就问：“允熥，徐家丫头找你没有？沐瑶对徐家丫头没啥意见吧？” “爷爷，你说徐怀锦？她没找我啊。对了，我从回到金陵之后，就没见过她了。” 朱元璋问道：“徐家丫头真没去找你？” “真没找。” 朱元璋奇怪了，咱把徐增寿给抓起来，是因为他与道衍和尚勾结，在朝堂之上用一个窝寇来指证三孙。 杀了徐增寿也不为过。 但一想到徐怀锦，想到徐怀锦对于三孙的态度，咱又感到于心不忍。 把徐怀锦嫁给三孙，也是很圆满的。 徐怀锦和沐瑶，一文一武，一动一静，徐怀锦极有谋略，沐瑶极有远见，都是三孙的贤内助。 看这天下能配得上三孙的，还真不多。 沐瑶是一个，徐怀锦算一个。 通过在西域两年的近距离接触，咱知道徐怀锦是个心高气傲的奇女子。 要是咱强行将她许给允熥，她恐怕会不服气沐瑶，或许她会做出其他举动。 一山不能容二虎，两只母老虎在一起也不行啊。 三孙的后宫不能出任何问题。 三孙是要做大事的，他要带着大明走向辉煌，要带着大明对抗西方那些列强！ 因此，三孙不能为婚姻这些琐事来分心！ 因此，咱得给沐瑶和徐怀锦先分个主次！ 那就利用徐增寿犯事的机会，先放出杀掉徐增寿的口风！ 而后把徐增寿的宅子和家产没收！ 这种情况之下，徐怀锦作为一个女子就无法生活了，必定去投靠他的大伯、三伯。 那就顺带着查一查徐辉祖、徐膺绪。 一查就查出了问题，立即将二人投入大牢，宅子和家产都没收！ 这下子，让徐怀锦在京城举目无亲、无亲可投！ 这种情况之下，徐怀锦就只有去吴王府，求咱三孙。 只要一求三孙，就好办了！ 徐怀锦就会放下架子，在身份上就会低沐瑶一等。 将来，她与沐瑶就能更好地相处，三孙的后宫才能更加和谐。 驾驭群臣与把控后宫的基本方法是差不多的，三孙在这方面十分欠缺。 咱把这事办好，而后定个日子，让三孙带着沐瑶和徐怀锦旅游结婚去！ 只是没想到，徐怀锦居然没有去找三孙！ 这些天徐怀锦跑到哪儿去了？ 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毛易！” 毛易从殿下急忙进来：“陛下。” “你查一查，徐怀锦去哪里了？可不要出什么事了。” 毛易领命而去。 「徐怀锦难道是想不开？」 「父亲死了，家产没了，大伯、三伯也都出事了！」 「对了，徐怀锦让人给我送了一封信，为她父亲求情。」 「老朱对于如何处理徐增寿没有明确说法，我也不好说。」 「万一老朱想直接放了徐增寿呢？」 “允熥，你说说，对于徐增寿，该咋处理？” “爷爷，徐怀锦没见过我，但他托人给我捎了一封信。” “她请求您放过她父亲，判轻一些。要是流放的话，最好流放到西域。” 朱元璋道：“你早说啊。那就按徐家丫头说的办，将徐增寿流放西域，你去办吧，跟毛易一起。” 「徐怀锦为什么托人送信，为什么不来见我？」 「她是不是一直在等结果？」 「对了，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 「回去之后，让沐瑶派人找找她？」 朱元璋心道，三孙心里还是有徐怀锦的。 对于徐怀锦的事，不能让三孙分心太多。 三孙的精力应该放在壮大科技院，还有治河上，把那个什么小浪底的工程给搞出来！ “允熥，徐家丫头的事，你不要管了。咱已经让毛易去查了。” “还有啊，治河一事要抓点紧了。” “老四从北平带过来十万兵马，正在返回路上。” “黄河防汛一事，就让这十万人配属于你，听命于宋礼，让他们参与修堤。” “等到安全渡汛之后，再让十万人返回北平。” …… 金陵城江东门外，鹤鸣楼。 这是秦淮十六楼之一，也可以说是十六楼之首。 鹤鸣楼是朝中高官的聚会之处，其他的比如醉仙楼是一般官员的聚会之处，来宾楼的来宾大多为文人骚客，鼓腹楼接待的大多为商贾。 鹤鸣楼的顶楼，礼部侍郎王清选与国子监的几个人谈事。 “王大人，这是我们国子监学业功课最好的，王守政。算起来，也是您的本家。”国子监司业晏云之介绍道。 王清选道：“哦，创办《大明报》是你的主意？” 王守政道：“正是。大明科技院创办《明报》效果如此之好，我们创办《大明报》肯定也是大受欢迎。” “不错，不错，很不错的主意！”王清选对王守政很是满意。 晏云之很是高兴，端起一杯酒道：“王大人，只要有您的支持，我们国子监创办的《大明报》一定能超过《明报》。” 王清选问道：“真能超过《明报》？” 晏云之一仰脖，喝下了一杯酒：“王大人，下官可以保证：我《大明报》，让科技院二十年不赚钱！” 第0582章 天上人间能不能改个名字 “让大明科技院二十年不赚钱？”王清选觉得这两人在胡吹大气。 王守政道：“《明报》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吴王的连载小说。但是《明报》最大的缺陷是只有一个吴王。” “此话怎讲？”王清选兴趣大增，急忙问道。 王守政马上解释道：“本来，吴王能每天都更新小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现在，吴王又摊上了河务！他今后哪里有时间写小说？” “《明报》的《射雕英雄传》已经完本，但新的小说一直没有推出，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妙笔也有花谢日，江郎更有才尽时！” “就吴王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早就用光了，他知道的那些故事早就写完了。” “没有《射雕英雄传》这样的小说撑着，《明报》什么都不是！” “下官曾通过同乡打探过，《明报》的印刷好像出了问题。” 王清选最想听到的就是大明科技院出问题、吴王朱允熥出问题，立马追问：“出了问题，有何问题？” 王守政夹了一片鱼脍吃下，这才说道：“王大人，他们说是要换一种字体，要让老百姓都看得懂。” “换字体，这非得朝廷下大力推动才行。就凭着《明报》换字体，让老百姓看得懂？” “老百姓看得懂才怪！这说明《明报》内部的经营已经出了大问题。” 王清选十分满意，《明报》没有了新的小说推出，经营上又产生了分歧。 这是成立《大明报》的最好时机！ 《明报》这两年来的成功，说明广大群众，包括文人士子还有朝廷官员对于用俗话写成的话本、小说十分喜欢。 这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市场空间。 王清选出身于浙东大族，父辈将生意扩展到了整个江南，有一定的商业头脑和市场眼光。 《明报》衰落了，但市场还存在！ 王清选此时感到，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前些日子，国子监司业晏云之要求见，王清选并没有搭理他。 因为晏云之只不过是国子监司业，正六品。 而王清选是礼部郎中，正三品，级别比他高太多了。 更何况，这些文人找自己，不是让帮助升官，就是要借钱。 谁让他王清选有钱呢。 后来晏云之又来找，暗示说，这事与大明科技院有关，与吴王有关。 为了这个，王清选才答应与他见上一见。 没想到，晏云之和王守政送来这么一件大好事！ 只要是自己投资创办《大明报》，就等于是把大明报业拓展的市场给全盘接收了！ 现在根本不用担心《大明报》有没有市场，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大明报》有没有好的内容！ “这个，云之，守政，创办《大明报》，需要多少钱，我投了！” 王清选先给晏云之和王守政吃下一颗定心丸。 “呀，真是太好了！感谢王大人的支持！” “王大人，真是太有眼光了，太有胆识了，下官佩服！” 王清选摆了摆手道：“接下来最大的问题是，《大明报》写些啥？” 晏云之道：“我们准备分两部分内容，一部分是登载诗作，文人士子可以投稿，择优登在《大明报》上，这样可以拉住广大的文人士子。” “第二个内容就是话本、小说，其实我们早就通过国子监的监生散布消息，征集能写类似《射雕英雄传》《西游记》的人，给予高额报酬。” 王守政道：“国子监的监生来自大江南北，各府县都有，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来了，还有一些人在仿写《射雕英雄传》。” “国子监的监生们也是《大明报》的一大资源，学业之余，他们可以拿起笔来，或写诗作赋，或创作小说，这是大明报业所不能比拟的。” 晏云之将扇子一张一收：“王大人，因基于此，我们敢说，让《明报》二十年不赚钱。” 王清选听到这里大喜，投资创办《大明报》，好事，大好事！ 既能与吴王朱允熥对着干，还能顺带着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朱允熥好几次搞打赌，让不少文官赔惨了。 其实，最后是王清选赔惨了。 因为文官们借的都是王清选的钱！ 把文官们今后几十年的薪俸都算上，也不够还的！ 幸亏王清选家底厚实，要不然真得撞墙了。 王清选道：“不办则已，办就办好！《大明报》你们放心大胆去做，钱的问题，由本官解决。” “总之，要像你们所说的那样，让《明报》二十年不赚钱！” …… 大明科技院紧邻的鸡鸣山、整个金陵城最高的紫金山，被朱元璋划给了大明科技院。 根据朱允熥的要求，大明科技院在紫金山半山腰的最佳观景带平整出了一块大场地。 朱允熥带着朱元璋来到紫金山。 “爷爷，我准备在这里搞两个院子，没事的时候到这里住一住，放松放松。” 朱元璋立马兴趣大增：“好，好，是不是那种星空泡泡屋？” “不，星空泡泡屋只是一种点缀，晚上住着好玩，但空间还是有些狭小。” “允熥，你的意思是，比星空泡泡屋的条件还要好？” 朱元璋在西域住过星空泡泡屋，里面有不用豆油、也不用蜡烛的灯，有二十四小时热水，有雪白的软床，简直是神仙日子。 只不过咱一向苦惯了，大明也不富裕，在皇宫里不能搞如此奢侈的东西。 但有时候还真想住上一住。 没想到，三孙还能搞来条件更好的！ 真想见识见识。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一整套民宿。 整个民宿都是装配式绿色建筑，里面现代，外面古朴。 全部都是用太阳能电池板自动供电，里面的一切家具都是最为舒服的材料制作而成。 有超大的卧室，温馨的书吧，茶吧，餐厅，健身房，娱乐室，电影和投影室。 完全是后世那种可以搞小范围高管团建的高端民宿标准。 民宿突然出现在面前，朱元璋和毛易并未过多震惊。 因为这种情况，他们在西域就已经见识过了。 不同的是，这个院子和建筑显得大了许多。 进去一参观、一体验，再听着吴王朱允熥的介绍，朱元璋和毛易还是被震憾到了。 以前，三孙在心声中说咱吃的是猪食！ 现在看看这个院子，看看房间里的设施，咱的皇宫就不叫皇宫，那叫狗窝！ “这院子，这房子，真好啊，”毛易由衷感叹道：“简直是天上人间啊。” 朱元璋眼睛一亮：“天上人间，倒也贴切。允熥，咱给这里起个名字就叫：天上人间。” “爷爷，天上人间？这个，能不能改个名字？” 第0583章 咱已经归天了 朱元璋被朱允熥否定了，丝毫不以为意。 被三孙否定，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爷爷，不用取名字，住就是了。” “咱这院子也不对外开放，更不用于商业，就不必有名字。” “这地方，爷爷您随时来住，我和沐瑶在这里，到时把我岳父，我舅祖爷，舅舅都叫来！” “男的在这里品茶、喝酒、谈事，女的就泡茶、添酒、做饭，小孩子在这里跑来跑去，这才叫人间至乐！” “每七天可以有两天到这里休闲放松一下。” “这两天啥也不想、只管放松。” “爷爷，人啊，就像是弹簧，不能一直绷着，一直绷着就没弹劲了。” “人一直紧张，不懂得放松，死得早！” 朱元璋听到这里，虽然有些向往，但仍然感到一丝不妥。 “允熥，作为帝王，心系天下，岂敢有一刻放松？” “自古以来，改朝换代大多是因为皇帝懒惰、朝政荒废。” 朱元璋害怕三孙咸鱼到底、一直平躺。 「老朱的思想观念得好好扭转一下。」 「不能把休闲放松与懒惰懒政划等号。」 「看看清朝的乾隆皇帝吧。」 「休闲放松与处理朝政两不耽误。」 「乾隆皇帝是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活到了89岁。」 「乾隆在位六十年，禅位后又继续训政，实际行使最高权力长达六十三年多，是历史上实际执掌国家最高权力时间最长的皇帝。」 「因为他在位时间长，很多政策就可以一以贯之，就可以起到很好的效果。」 「所以，乾隆皇帝完成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壮举。」 「比如，平定三藩！」 「比如说，占领和经营西域！」 「如果老早就挂了，不可能有这样的功绩！」 朱元璋听三孙心声多次提到乾隆，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与乾隆相比较。 一听到三孙说乾隆就格外上心。 「乾隆之所以长寿，一方面是身体底子好。」 「清朝是外族，马上得天下，所以对于皇子的要求十分严格。」 「皇子需要会武艺，至少骑射方面是绝对不能落下的。」 「乾隆自小就开始锻炼，并且他本身就会带兵打战，武艺自然是不敢荒废。」 朱元璋马上进行了对比，咱的身体底子也不错，咱带兵打仗恐怕比乾隆强多了吧。 「乾隆十分注重科学养生，不迷信什么长生不老药。平时生活很有规律，每天坚持早起锻炼。」 「其实，老朱今年已经突破了他的寿限，现在看来，身体还是很不错。」 「应该是老朱经常锻炼的结果，最少在西域的两年，老朱一有空就习练太极拳和养生八段锦。」 朱元璋不由得心中一震，三孙居然说我突破了寿限！！ 难道说，按照历史，咱已经归天了？！！ 什么原因让咱突破寿限？ 三孙说得对！ 那就是太极拳和养生八段锦！ 两年之前，三孙就开始教咱练养生功夫！ 三孙虽然很懒，但是在监督咱习练养生功夫上却很积极！ 时不时地要看看咱练得怎么样。 的确，咱练的时间一长，居然有了不少心得，能够将身体动作与呼吸吐纳结合起来。 过去那种疲惫感没有了，精神好得很。 再想了想两年来的经历，能够突破寿限可能与心情愉快有关。 能够偷听三孙的心声，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情！ 再加上咱从三孙心声中听出了很多棘手问题的解决办法！ 只要有三孙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咱的烦心事自然也就少了很多。 与三孙待在一起，吃得好，住得好，心情好！ 这就是咱突破寿限的根本原因。 「乾隆高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喜欢四处巡游。」 「四次南巡，还三游五台山，三登泰山，七次下江南，走遍了花夏的名胜古迹、名山大川。」 「游览大好河山，也是锻炼身体、放松身心、开阔眼界的一种方式。」 「多次巡游，既了解了民情国情，让制定的政策不至于脱离实情，还愉悦了身心。」 朱元璋听到这里，联想到跟着三孙到杭州、到海上，又去了西域，这不就是巡游的一种？ 如果不是跟着三孙去巡游，咱哪里知道天下有那么大？ 如果不是去了西域，咱哪里会知道还有那么多的民族和国家？哪里知道还有什么即将开启的大航海时代？哪里知道还有什么西方列强？ 一个皇帝能打多大的地盘、能坐多久的江山，主要还要看见识！ 见识，首先是见！ 见多才能识广！ 「自古以来，大臣和皇帝的近臣都不希望皇帝外出！」 「特别是文臣们，最不希望皇帝频繁外出、微服私访！」 朱元璋听到此，眼前一亮，是啊，三孙说得没错！ 咱每次想出去转转，特别是想到乡下看一看，看看庄稼长势怎么样，看看农民生活怎么样。 但是不管是丞相还是内官都以各种理由劝阻。 再加上案上堆的折子实在是太多！ 等批阅完毕就到大半夜了，出不去呀。 对了，那些个文臣的奏折实在是又臭又长，整了半天还没说到点子上。 他们的目的是不是想耗掉咱的时间？ 用奏折来拖住咱，不让咱出去？ 但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大凡不希望皇帝外出的，大概率是因为他们在外面干了坏事。」 「皇帝微服私访多了，知道了他们干下的事，就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一些大臣制定的政策出现了偏差，也不想让皇帝知道！」 「就算是民间有不同的声音，到了大臣手里也递不上去。」 「皇帝的近臣会将这些折子进行预处理，凡是对他们不利的消息就扣住。」 「对于告状的人进行打压！」 「皇帝越是不出去，越是不知道实情，就越是无知！越是愚蠢。」 「这是文官和近臣们愿意看到的。」 「很多人在一开始是忠于朝廷的，但是权力一大、利益一多，就忘记了初心，甚至与皇帝争权夺利。」 「从这个角度上讲，老朱干掉胡惟庸是完全正确的。」 「花夏封建社会的历史，就是皇权和官僚贵族精英集团的斗争史，也可以理解为公权和私权的斗争史。」 「当皇权能够控制官僚贵族精英集团的时候，社会经济发展就比较健康。」 「一旦官僚贵族精英集团架空皇权，把税收转嫁到底层百姓头上时，社会危机就开始了。」 「因此，官僚精英往往用各种方式蒙蔽皇帝。」 「他们希望把皇帝放在一个“信息茧房”之中，屏蔽掉一切对他们不利的信息。」 「让皇帝变成官僚精英阶层的傀儡，成为他们的谋利工具。」 原来如此，朱元璋恍然大悟！ 过去，咱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三孙心声的点拨让咱茅塞顿开！ 难怪，难怪，那么皇帝自称是孤家寡人！ 不仅仅是皇帝站在最顶端！ 还因为是咱的信息被官僚集团给屏蔽了，咱被他们装进了“信息茧房”。 想一想胡惟庸吧，瞒了咱多少事！ 他就是想把咱像蚕一样封到茧房里！ 以后，咱要想出宫，谁要再劝阻，看咱怎么收拾他！ 第0584章 把西方的人才挖空 搞定紫金山居后，朱允熥带着朱允熥去了大明科技院邻近的鸡鸣山。 朱允熥在山上布置了五十套绿色装配式别墅。 这些仍然是朱允熥从系统空间里兑换的成套建筑。 里面的各类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搞好之后，这才让毛易叫来了院长陶成道和露琪亚、罗伯特以及三十名意太力人。 看到这种建筑，露琪亚、罗伯特等意太力人大声尖叫起来。 都奔进屋里，急不可待地进行体验。 露琪亚曾经与吴王在一个星空泡泡屋里住过。 对里面的灯具、卧具及其他用具的使用方法很是熟悉，一一给同伴们讲解。 露琪亚自从进入大明科技院，就感到与之前她的想象不太一样。 在她的想象中，大明一定是极度奢华的。 没想到大明科技院的设施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好。 与意太力的建筑相比，大明科技院不够高大壮观。 特别是住所的设施还不如她在意太力的高档和方便。 难道说在西域草原上，吴王所展示的星空泡泡屋、电灯、抽水马桶、淋浴等等设施都是虚幻？ 现在，终于见到了这些设施！ 这些设施是远超意太力所有贵族家庭的配置！ 好多天都没有好好洗过澡了！ 露琪亚十分怀念那拉提草原上可以洗浴的星空泡泡屋。 那里面有沐浴液、护发素、精油等物品，用起来的感觉棒极了。 特别是与吴王一起用，更棒！ 拿出任何一款，带回意太力，绝对轰动全欧，引起疯狂追捧。 “吴王，这是给我们提供的住所吗？”露琪亚问道。 朱允熥微笑着点点头：“是的，你们作为大明科技院的首批外籍院士，我们免费为你们提供这些住房。” 听到这里，所有的意太力人都欢呼起来。 罗伯特等人感到来大明，来对了！ 遇到了吴王，真的是太幸运了。 吴王拥有那么多的远超意太力以及蒲桃牙、西板牙、荷兰等欧州强国都造不出来的东西！ 但这些东西，显然是吴王刚刚造出来不久，并没有实行量产。 否则，为什么大明其他地方看不到？ 在大明科技院，罗伯特等人看到了这个学院的不同凡响。 与波烂、意太力等学院不同，大明科技院居然边教学，边研究，边经营商务！ 他们研究出来的物品，很快通过大明实业集团变成产品，变为财富。 用这些财富再来支持大明科技院的教学和研究！ 这是一个极为科学合理的学院发展模式！ 能在大明科技院当一个院士，恐怕是自己人生的一大转折点，也是最正确、最重要的一个选择！ “罗伯特，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朱允熥道。 罗伯特满口答应。 “罗伯特，你带十个人，回意太力。我给你们两辆东方大卡车，一车装礼物，一车装人。” “礼物你们随便挑，比如翻译笔、手电筒、沐浴露，当然瓷器、丝绸啥的也可以。都是免费的。” 罗伯特问道：“吴王，装人，装什么人？” “装尼古拉·哥白尼这样的人！” “有多少，给我装多少，一辆解放大卡，给我装满。” “不必限制在意太力，波兰、荷兰、西板牙等国家都去找。” “找来的人越多越好！有多少，我要多少！” “罗伯特，我会把你们直接送到乌孙城，你们从那里赶回去。” “等到你们在意太力装满了两车人，就在我给你们的信纸上写一下。我会约定时间，将你们直接连人带车一并带回科技院。” 罗伯特立马答应下来。 这辆解放大卡，能装的东西太多了！ 那些学院的教授、科学家根本不管什么礼物不礼物！ 他们中的很多人最看中的就是最新的科技！ 大卡车只要往学院门口一放，说是产自神秘的东方国度，他们恐怕连啥礼物都不要，争着抢着要到大明来！ 这些礼物，嘿嘿，恐怕会被上流人士一抢而空，并且还是天价！ 「嘿嘿，抢地盘，抢黄金，抢资源，都不如抢人才！」 「不管什么时候，人才都是社会发展的源动力。」 「看这次罗伯特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完成好了，就让罗伯特专门到西方挖人！」 「把西方的人才给挖空！」 朱元璋立马承诺：“你们带过来多少人，我大明就安置多少人！” “罗伯特，你要是干好了，咱让你当户部侍郎！” 「老朱，已经改变了不少啊。」 「不少文官看意太力人就看看到鬼一样。」 「老朱居然对罗伯特如此器重。」 朱元璋心道，三孙，这不还都是因为你吗？ 不是因为你，咱认识罗伯特是谁？ 说不定，咱早把他当萝卜头一样给削了。 …… “对了，那个匠人的儿子，叫什么，得特等奖的那个。”朱元璋问道。 陶成道趋前答道：“叫，王守正。” “他的腿脚怎么样了？” “太医院的李言闻说，王守正应该差不多了。但是，王守正的脚踝还打着石膏。” “石膏是吴王给王守正打上的，李言闻不敢拆。” 朱允熥一拍脑袋：“呀，我把这事给忘了，差不多了，也该好了。咱去看看。” 大家一同下山。 到大明科技院找到王守正，朱允熥看了看，砸碎了石膏。 王守正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踝，而后小心翼翼地挨地。 李言闻赶快扶着王守正。 一步，两步，三步！ 李言闻放开了王守正。 王守正又迈开了一步，没有问题。 再迈，双脚来回交替！ 完全正常！ 没有一点以前一歪一斜的样子！ 王守正的脚，完全好了！ 王守正再也不是瘸子了！ 李言闻也是欣喜异常，毕竟把错位多年的骨头弄裂再接上，十分罕见。 最大的功劳是吴王的麻醉剂！ 自己只是适逢其会！ 换作其他的正骨郎中，也能干。 王守正走了一圈，边走边掉泪，边走边笑！ 躺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中间有过疼痛，但吃了吴王给的药片挺过来了。 但是脚踝处被包裹了厚厚的石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瘸。 在刚才吴王砸碎石膏的那一刻，他根本就不敢伸脚。 他害怕没有好。 现在，他终于成了一个正常人！ 走出去，再也不会有那种异样的取笑的眼光了。 王守正朝朱允熥跪下来。 朱允熥将其扶起来，递给他一沓图纸：“王守正，不要感谢我。你要是把这个蒸汽机给我造出来，就算是对得起我，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明！” …… 朱元璋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三孙说得没错，只要没事就得多出来转转。 朱元璋让大明科技院找了几个蒙面斗笠，让毛易、朱允熥也戴上，到金陵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转悠。 “允熥，你看，《大明报》创刊告示！” 第0585章 滚滚滚 一个临街的铺子，挂着一个牌子：《大明报》。 墙上贴着创刊告示。 《大明报》要征集优秀的诗词歌赋和话本小说！ 「不是吧，这就学会蹭流量了？」 「《明报》火了，立马就办《大明报》！」 「金庸火了，就有了全庸、金康、金庸新。」 「这样也好啊，有了《大明报》的衬托，《明报》岂不是更火了？」 「仿吧，仿吧，希望《大明报》出更多的仿作！」 “走，进去看看。”朱元璋边说边进了屋。 “你们这是喝茶呢，还是来投稿？”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我们来喝茶。对了，投稿怎么讲，报酬怎么样？”朱允熥问道。 书生介绍了投稿的规则，报酬当然是视作品的质量而定。 “你们如何判断作品的质量？万一你们把差的说成好，把好的判作差呢？” 书生道：“《大明报》是国子监司业创办，我们判断好就是好，差就是差，不会错的。” 「国子监居然也会搞副业了！很会利用资源！」 「不过，国子监现在的教育模式，恐怕很难与市场接轨。」 毛易道：“你们办《大明报》，是不是要和《明报》对着干？” 书生道：“当然，《大明报》不仅要和《明报》对着干，我们还要让《明报》二十年不赚钱！” 「好大的口气！」 「让人想起了王撕葱他爹，吹牛批不上税。」 「要让抵死你乐园二十年不赚钱，结果惨被打脸。」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明报》不赚钱！」 “几位客官，要是有什么好的作品可以给我！有好的话本创作者也多多介绍，有奖金！” “看到那位没有，他叫王守政，被礼部侍郎王大人所看中，他就是《大明报》的主编。” “同样都是监生，王守政的前途远大！” “只要办好了《大明报》，王守政一定会得到王大人的推荐。国子监说不定会还出一个铁铉铁大人！” 朱元璋心道，铁铉是国子监的监生不假，但全是因为三孙推荐。 不是三孙推荐，咱认识铁铉是老几？ 礼部侍郎王大人，不就是王清选吗？ 王清选怎么也掺乎进来了？ “王大人，我从福建到此，整整走了半年，为的就是把小说出版，您再看看？” 一个衣着寒酸的年轻人语气显得十分谦卑，还带着一丝哀求。 “罗清平是吧，你不实在！我们公告才发出来几天，你走半年了，你糊弄谁呢？” 毛易小声说道：“这个人，就是王守政，就是那个冒充王守正的国子监生。” “王大人，您再看看，”罗清平翻开了一本手稿：“这本，写的是宋朝时候的事。” “第一回：胡员外典当得仙画、张院君焚画产永儿。” “第二回：胡永儿大雪买炊饼、圣姑姑传授玄女法。” “第三回：胡永儿试变钱米法、胡员外怒烧如意册。” “第四回：胡永儿剪草为马、胡永儿撒豆成兵。” 王守政不耐烦了：“回，回，回，罗清平，你还是回吧！” 「我靠，这本章回体小说居然还带着一点玄幻味。」 「这人还会写玄幻？」 「有点意思了。」 「不过这样的书，放得还是不够开。」 「既然玄幻，写什么玄女，撒豆成兵，那就用大白话。」 「还整得这么工整，文绉绉的，文人不爱看，百姓看不进。」 「这本书，大概率要扑街。」 「别说王守政，就算是我，也不会要的。」 「不过，这个作者，有潜力，值得培养。」 罗清平不甘心地说道：“王大人，您看看这本如何？” 王守政无奈，坐下道：“我不看了，你念念，我听听。” 罗清平又从包袱里拿出手稿念道：“第一回：系红绳月下联姻、折黄旗风前别友。” “第二回：柏文连西路为官、罗公子北山射虎。” “第三回——” “好了，好了，”王守政道：“这个，还是不行，你回吧。” 罗清平道：“王大人，我这里还有！您再听听？” “还有？那，就念吧。”王守政又坐下来。 罗清平又拿出另一本念，念没几回，又被王守政给毙了。 罗清平还想往外掏，王守政问道：“你有没有像《射雕英雄传》这样的小说？” 罗清平低下头道：“没有，《射雕英雄传》我一直在看，好看，但我写不来。我爷爷也写不来。” “这些书，都是我爷爷写的。” “除了《粉妆楼》这本小说在杭州出版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出版。” “为了实现爷爷的遗愿，我从福建赶过来，您能不能再仔细看看？” 王守政道：“原来不是你写的！你爷爷写的，难怪，现在是什么朝代了？” “大明建国几十年而已，你爷爷是元朝的，他写的东西，大明人怎么能看得进去？” 罗清平十分失落，但还是带着一丝希望：“王大人，这些小说，你们能印出来就成，我不要钱，不，给我些盘缠回家就行。” “这些小说，你自己留着当纪念吧。”王守政起身就走，出了铺子。 罗清平收拾了一下手稿，正准备走，被一个人给按住了手：“罗清平是吧？我们毕老爷有请。” 罗清平一看，是一个戴着蒙面斗笠的人。 毛易将罗清平请了过来。 “罗清平，你这些小说，是你爷爷写的，水平还不错。只是还需要修改，大改。” 朱允熥道：“把刚才那小说拿来我看看。” 罗清平问道：“你是报社的吗？” 因为三个人都戴着蒙面斗笠，罗清平感到一丝不安。 毛易道：“你既然看过《射雕英雄传》，那就应该知道作者。作者，正在你面前。” 罗清平道：“啊，《射雕英雄传》是您写的，金庸？” 朱允熥道：“呃，是的，这个是笔名，笔名。” “失敬，失敬，”罗清平脸色更加灰暗：“难怪，我爷爷写的，不入你们的法眼，没被你们看中，唉。” 毛易道：“你怎么不去《明报》呢？” “我就是来《明报》啊，我半年前就从福建出发。” 毛易笑道：“你找错了，你找的是《大明报》，不是《明报》！” 朱允熥问道：“除了刚才念的，还有没有了？” “还有一本没念，这个是最长的，也是最好的。” 朱元璋道：“你刚才没有念最好的？诈人呢？” 罗清平道：“一点都不诈人，这本就是最好的。可惜的是，世人都没有眼光！没文化、没修为的人，看不懂。” 朱元璋有些恼火，这小子是不是太狂了！ 你念那么多本，不仅是王守政否定了，就连三孙都否定了，你还说写得好？ 果然，世上就是有这种沽名钓誉之徒！ 还说什么他爷爷写的？ 纯粹是死要面子。 要是写得好被人肯定了，那就是他自己写的。 要是写得差被人笑话了，那就是他爷爷写的！ “好，那你念念，写得好了，《明报》收下，写得不好，那就滚！”朱元璋道。 罗清平道：“滚，滚，滚！” 朱元璋大怒，从毛易腰间抽出绣春刀。 第0586章 你爷爷是罗本 朱元璋将刀抽出来，却被朱允熥按住了。 看着明晃晃的刀，罗清平啊地一声，坐到了地上。 正想逃走，却被毛易一把抓住。 “想逃？老老实实坐下！” 罗清平哭丧着脸：“几位大爷，小的，哪里得罪你们了？” “你没得罪？你是想让谁滚呢？”毛易怒道。 “我，我，我没有，让谁，滚，滚，我，我在念小说啊。”罗清平哆哆嗦嗦地说道。 朱允熥心中一动：“你继续念。” 罗清平怯怯地看了一眼朱元璋拿着的刀，低下头，不吭声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朱允熥问道。 「应该是了，天呐，《三国演义》！」 「这是《三国演义》的开篇词！」 「这是花夏四大名著之一！」 「不，在我看来，《三国演义》是花夏四大名著之首！」 「不管是思想的深刻，还是场面的宏大，集天下谋略，汇古今智慧！」 「当之无愧的小说之王！」 「捡到宝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罗清平，这小子居然还是个宝？ 原来，罗清平刚才连说几个“滚”字，居然是小说的开头！ 开头是一首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这词不难理解，不拗口，挺直白！ 虽然很直白，但是很有气势！ 有一种睥睨天下、纵横四海的英雄气概！ 先不说小说，就这两句就显出了这小说的档次！ 三孙说，这小说思想深刻、场面宏大，还有谋略，还有智慧，小说之王！ 难道罗清平的爷爷很厉害？ 朱元璋赶快松开握刀的手。 朱允熥把刀还给毛易，将罗清平扶到座位上：“罗清平，你不要害怕，刚才是毕老爷逗你玩呢。” “你这书要是好，我们《明报》连载，连载完毕再出版成书。“罗清平似乎有些不信：“你说的是真的？” 朱允熥道：“当然是真的了。你念，往下念。” 罗清平拿出手稿念道：“滚滚狼烟铁马寒，茫茫暮色满苍山。当年君王已作古，天下太平几人言？” 「啊，这个滚，不是那个滚！」 「开篇词，怎么是这个味？」 「难道不是滚滚长江东逝水？」 「难道不是《三国演义》？」 朱元璋听到这里，也感到不对劲。 这个滚滚词，比三孙念叨的，差了好几个档次！ 很显然，词不是那首词，小说自然就不是那本小说，更不是什么小说之王。 毛易仔细观察着吴王朱允熥和朱元璋的脸色，感到这小子念的，应该不是朱允熥心中所想的。 “罗清平，现在，你可以滚了。” 罗清平傻眼了，怎么刚念了四句诗，几个人不满了，其中一个人又发怒了！ “吴王，您刚才不是说，这小说要连载吗？” 朱允熥道：“开篇词真的很重要，《西游记》的开篇词是：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你这个滚滚词，与之相比怎么样？” “《射雕英雄传》的开篇词：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你这个滚滚词，与之相比怎么样？” “《神雕侠侣》的开篇词：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你的滚滚词，与之相比怎么样？” 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拱手道：“这位兄台，您说《神雕侠侣》，难道是《射雕英雄传》的姊妹篇？” “也可以算得上是姊妹篇，马上就要连载了。” 此人将扇子一合道：“太好了，太好了！《明报》没有倒啊。” “听口音，你是松江人氏？”毛易问道。 “是啊，我从松江来，停几日大明报业要开招标大会，我来竞争《明报》在松江的发行代理权。” 「不得不说，孙仲连这小子还真是具有经营头脑。」 「连发行代理权都搞出来了！」 「这样也好，《明报》只用做好内容，发行这些事就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罗清平不服气：“我爷爷的词，也不差。但我爷爷的小说，不在词，在于好看。” “你爷爷的？你奶奶的！”毛易喝道：“滚，滚！” 罗清平不想起身，仍想做最后的努力：“金庸，您再听听，给个机会。” “好吧，你再念一段。” “滚，呃，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纷争，又并入于汉——” 哈哈哈，松江书商大笑起来：“你这是讲历史，哪里是小说。这怎么会有人看？” 罗清平住了口，难掩一脸失望。 一个人说不行，两个人说不行，三个人说不行，这说明真不行。 罗清平起身要走，却被朱允熥拦下了：“手稿拿给我看看？” 罗清平将包袱往背后一藏，心道，金庸的水平很高，莫不是小说入不了他的眼，他想拿过去撕掉？ 这可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啊。 “第一回：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第二回：张翼德怒鞭督邮、何国舅谋诛宦竖？” 朱允熥说完，罗清平像看到鬼一样：“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书？” “这本书，我曾拜读过几个篇章。”朱允熥道：“你爷爷叫什么？” 罗清平道：“我爷爷，姓罗讳本。” “罗本？”朱允熥奇道。 朱元璋一听，罗本？怎么听起来像意太力人罗伯特？ “对，对，对，这就好办了，这就好办了。”罗清平喜形于色，差一点手舞足蹈起来。 王守政此时过来了，看到罗清平还在这里，过来疑惑了看了朱元璋等三人。 “你怎么还不走，赖在这里做什么？” 罗清平道：“我爷爷的小说，金掌柜看上了。” 王守政从罗清平手中一把抢过手稿：“搞得还有目录，第三回：议温明董卓叱丁原、馈金珠李肃说吕布；第四回：废汉帝陈留践位、谋董贼孟德献刀；第五回：发矫诏诸镇应曹公、破关兵三英战吕布。” “你这写的跟刚才的，没什么两样。” “弃了吧！” 王守政将手稿直接扔进了煮茶的炉子里。 啊，罗清平愣在当场。 第0587章 一掷千金买空气 等到罗清平想起来抢救手稿时，已经晚了。 罗清平在炉子前大哭起来。 「王守政，你知道你烧了什么？」 「你烧的是花夏的四大名著之首！」 啊，朱元璋虽然文化不高，但也知道花夏四大名著的份量。 居然，就这么烧了？ 但是，刚才三孙明明说罗清平所念的小说不对。 怎么现在又确定是四大名著了？ 「内容绝对是《三国演义》。」 「罗本，还真让我蒙了。」 「《三国志通俗演义》的作者，姓罗，名本，字贯中，号湖海散人。」 「世人均知罗贯中，元末明初著名小说家、戏曲家，是花夏章回小说的鼻祖。」 「著有《隋唐两朝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义》、《三遂平妖传》、《赵太祖龙虎风云会》。」 「罗贯中在创作完了《三国志通俗演义》以后，已是六十多了。」 「罗贯中为了出版这些作品，于洪武十三年左右从杭州来到了福建。」 「因为当时福建的建阳是出版业的中心之一。」 「但是，罗贯中的这一目的未能实现。」 「罗贯中的艺术造诣，首先得益于他对历史资料的谙熟、对历史人物的深刻了解。」 「他吸收了陈寿的《三国志》的长处，取得了民间话本《说三分》的精华，收集了数以百计的大小故事。」 「罗贯中最突出的成就，就是塑造出了诸葛亮、关云长等个性鲜明、光芒四射的典型人物。」 「这些人物，几百年来都活跃在花夏的舞台上，印在老百姓的心坎里。」 「只能说这些出版商的眼睛瞎、不识货。」 「明末清初的文学批评家毛宗岗，仿效金圣叹删改《水浒传》的做法，得《三国演义》古本，对罗贯中原著进行了修改。」 「现在流行的一百二十回本《三国演义》，就是毛宗岗修订的版本。」 「由于毛宗岗版本的《三国演义》流传已久，文字亦有许多优点，较便于一般大众阅读。」 「我把这茬给忘了！」 「此时的罗清平拿的手稿，开篇词还不是毛宗岗加上的那首。」 「毛宗岗加上的这首词是明朝的杨慎所作的《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朱元璋听到了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全词！ 慷慨悲壮，意味无穷，荡气回肠！ 不由得在心头平添万千感慨。 不说别的，仅这一首词出来，就足以震惊大明文坛。 不知道《三国演义》这小说，与三孙写的《射雕英雄传》相比，哪个更好？ 不过，很遗憾，这么好的小说，咱居然看不到！ 这个曾经冒充王守正到大明科技院领奖的王守政，不仅无耻，而且白痴！ 朱元璋指着王守政道：“你，你怎么可以把人家的手稿毁了？” 王守政道：“我毁了又如何？” “毁人东西，照价赔偿。” “哈哈，就他这破小说，值几个钱？屁都不如！”王守政讥笑道。 啪！啪！ 两声脆响！ 毛易出手了，左右开弓！ 王守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指山。 “你，你们，什么人？敢打我？”王守政摸着脸吼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朝礼部王大人的，门生！” 毛易可不管什么礼部不礼部，王大人李大人的。 “门生，你是哪个门生的？你不是妈生的？” 在毛易眼里，现在只有陛下和吴王，其他的连官都不算。 “哪怕你是王清选的爹，也照打！” 毛易飞出一脚，将王守政踢倒在地。 王守政歪倒在地上，心中害怕，一时摸不清几个人的来路。 “王守政，这手稿，我告诉你，你赔不起！” 朱允熥道：“罗清平，你爷爷这本书我要了！” “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明报》将要对其进行连载！” “我可以给你版权费，一百金！不，一千金！” 「四大名著之首啊，一百金？这是对罗贯中的侮辱！」 「一掷千金，才配得上！」 啊？！ 所有人全都愣神了，《明报》要买这本书？ 但是这书，明明被投入到火炉之中！ 你买个空气？ 居然要花一千两黄金！ 天价啊！ 有钱也不能这么造！ 朱元璋和毛易都相信，只要是吴王朱允熥看上的东西，钱不是问题。 只要他看上，绝对是一掷千金。 王守政更是吃惊，《明报》！ 这几个人是《明报》的人！ 他们居然出现在这里！ 明显是来挖人了！ 看来《明报》已经提供不了优质内容了！ 因此，他们就派人来到我《大明报》一探虚实，并且还要对前来投稿的人进行截胡！ 但是，你截胡就截胡好的呀，我没看上的，你却看上了？！ 看上的还是被我烧掉的？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罗清平，书烧掉了不要紧，只要有脑子，稍加回忆，写出来就是了。” 朱允熥道：“你这本《三国演义》我们先连载，其他的书，以后我们给你出版。” 罗清平道：“这怎么行，这怎么——” 朱允熥道：“罗清平，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 王守政心中一愣，难不成这个罗清平的书真有那么好？ 是啊，罗清平带了一个大包袱，那么多本小说！ 朱允熥向朱元璋使了个眼色：“毕掌柜的，这本《三国演义》我曾经看过。作者叫做罗贯中，应该是罗贯中留给杭州书商一份让其出版。” “但是杭州书商偷偷出版了少量，我恰好有一本！” “但这一本与罗贯中先生的原作相比，有多少变化，不得而知。” “今天，碰巧遇到了罗贯中先生的孙子，就让他看一看到底有多少差别。” 罗清平大为惊喜：“金掌柜，真的吗？一定是真的！我爷爷的字就是贯中！书在哪里？”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一本七成新的《三国演义》递给了罗清平。 罗清平皮，眼瞪得老大。 书十分精美，封面上写着：三国演义。罗贯中著。 朱元璋一点都不吃惊，三孙能拿出来《三国演义》太正常了！ 看看这些人吃惊的一个个，真没见过世面！ 再看三孙的眼神，朱元璋明白了，三孙这是要使坏了！ 三孙使坏了，有人就倒霉了。 第0588章 让方孝孺背书 罗清平认真地翻看起来。 作为一个秀才，罗清平的诗文水平虽说不上顶尖，但质量好坏还是能辨别的。 就开篇词而言，这首《临江仙》远远高于爷爷原本的开篇词。 往后翻看，目录有些不一样，这应该是出版商进行了修改。 修改的部分显然比手稿更为高明！ 原来，杭州的书商居然偷偷出版了！ “金兄，那个杭州书商叫什么，为何如此卑鄙？当时不出版，等我爷爷走了再私下出版？简直是利益熏心！实在可恶！” 罗清平合上书，还给了朱允熥，很是生气。 朱允熥道：“毛宗岗。” “如果没有毛宗岗，就没有这本《三国演义》。” “可以告诉你的是，人家出版了，封面上不是写着罗贯中的名字？你知道人家挣钱了？” “你知道吗，出版你爷爷的书，得冒多大风险？！” “罗清平，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罗清平道：“当然知道，但是，皇帝不是已经归天了吗？现在是建文朝了。” 毛易道：“罗清平，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朱允熥也吓了一跳：“罗清平，别胡说！你从福建到京城，就不知道陛下还活着的消息？” “就是因为知道朱元璋死了，我从福建出发的。” 铺子里的茶客都朝这边看过来。 这个小子是多闭塞啊，居然不知道朱元璋还活着。 这小子竟敢直呼当今皇帝的名讳！ 朱元璋很生气，这小子真是不想活了！ 避帝王之名讳，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这是基本的常识！ 可见这个叫罗清平的人，对咱是多么的不屑！ 朱允熥感到了朱元璋散发的怒气，急忙道：“毕掌柜，不知者不为罪，大人不计小人过。” 「元朝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罗贯中也曾参与其中。」 「“有志图王”的罗贯中在苏州结识施耐庵，以师徒相称，两人一同参加位于平江的张士诚反元起义政权，做过一段时间幕僚后离开。」 「明朝成立之后，罗贯中放弃读书人步入官场的机会，远走江南，流浪于江、浙一带，以小说抒写其“图王”霸业的胸襟。」 朱元璋一听，这帮读书人，宁愿跟着盐贩子，也不愿跟着咱！ …… 三天之后，金陵城热闹非凡。 热闹的是两家报纸同时发行！ 一个是停了一段时间的《明报》开始连载了。 一个是国子监与礼部共同创办了《大明报》，并开始发行。 王守政派人盯着大明报业的《明报》。 在《明报》摆出报摊之后，王守政的《大明报》也摆上了！ 两大报摊面对面，在街面上长达两里，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王守政坐在铺子内，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王守政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小说题材，为了赶上《明报》的发行，决定先刊载文人士子写的诗词歌赋。 借着《明报》的热度，先与书商和群众混个脸熟。 为了提高质量，《大明报》所登的诗文除了名家之作外，还有几个当朝大员的诗作。 这些诗作，都是礼部侍郎王清选登门求来的。 不要说普通的百姓，就这些诗作，就能够吸引文人士子们的青睐。 今日，有这些诗作压阵，《大明报》说不定在场面上能压过《明报》一头。 人越聚越多！ 基本上都是奔《大明报》而来的！ 大明报业的《明报》无人问津！ “看，看，我的诗，哈哈！” “呀，我的诗，登报了！” “看，还有齐大人的诗！” 好几百人围在了《大明报》的报摊前，一手交钱，一手拿报。 一边欣赏自己的诗作，一边品评他人的诗篇。 《明报》的报摊前，无人问津。 王守政激动不已！ 首战告捷！ “快，报告王大人，我们已经完成了第一个小目标！《大明报》热销，《明报》毫无销量！” 王守政一边吩咐，一边兴奋地在铺子里走来走去。 大明报业？大明科技院？嘿嘿！ 《三国演义》？ 我都没看上！ 大明科技院千金买下来！ 结果如何？ 大明科技院的羞辱，不仅还给你们，我还要让你们二十年不赚钱！ 不，哪里用得上二十年？ 一年，两年就办不下去了，就要关张大吉了！ 万事开头难，这第一步，迈得太精彩了！ 朱允熥、沐瑶、孙仲连等人坐在《报明》销售处的二楼，向下看。 “夫君，《大明报》太不像话了，这不是故意跟大明报业作对吗？” 沐瑶说道：“要不，我下去，把他们的摊子给掀了？” 朱允熥哈哈一笑：“沐瑶，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就得按照市场的规则来行事。别动不动就掀摊子，咱是文明人。” 孙仲连没料到今天是这个局面！ 两年多了，《明报》的影响力可谓是无处不在！ 有井水处皆有《明报》！ 上到朝堂，下到乡村，上到学术大儒，下到平头百姓，都认可了《明报》。 尽管有一些官员口头上不说，但暗地里都在看！ 销量已经说明了一切。 孙仲连早就知道国子监司业联合礼部侍郎正在筹办《大明报》，选了另一家印刷作坊。 作为老牌书商，孙仲连对其他印刷作坊当然熟得很。 准确地掌握了他们的动作。 也知道他们想蹭《明报》的热度。 没想到今天一对阵，居然败下阵来！ 难道这些人忘了《明报》？ 难道人们都是喜新厌旧？ 难道是因为《明报》断更了一段时间，人们忘得快？ 不对啊，我们明明就在《大明报》的对面，而且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 《明报》上了新品：《三国演义》。 朱允熥的哈哈大笑让孙仲连很羞愧，这下子，面子丢大了。 丢面子不要紧，关键是要丢位子。 当年，孙仲连虽说是应天有名的书商，但毕竟还有好几家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 与官办的刻印所相比，自己的实力更是差得太远。 自从被吴王看中，担任大明实业集团的掌柜以来，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不说整个集团，就仅仅是大明报业，都给他带来了想象不到的财富还有地位！ 就连本来由官方刻印的《梦溪笔谈》都由大明报业来承印！ 如果吴王因为今天的事，一怒之下，将自己解雇，以后别说什么赚钱，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吴王，郡主，仲连让您失望了。” 朱允熥道：“仲连，没想到吧？没事，吃一堑长一智，从对手身上学习，这是最好的学习。” “王守政盯着大明科技院，盯着大明报业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直在学习我们！” “王守政还是有两下子的。知道蹭热度，知道扬长避短。” “仲连，这是好事！” “一定程度上讲，不是学习决定你的水准，而是对手决定你的水准！” 孙仲连听得汗都下来了，是啊，这几年在吴王手下做事，的确是太顺利了！ 朱允熥道：“当然，不能任由他们表演啊，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 “仲连，你现在把方孝孺找来！” 沐瑶问道：“夫君，找方夫子过来做什么？” “让方孝孺背书！” 第0589章 珠玉在前有眼无珠 《大明报》的报摊前，依然是人头攒动。 人人都在读诗、品诗。 有的低声吟哦，有的大声诵读。 “这首诗，写得什么呀，居然也能登报？” “是啊，这诗的排序，不对！” “凭什么我的诗排在苟自来之下？” “是啊，这位大人，您的诗怎么还不如苟，还不如苟大人？” “太不像话了！” “再看这诗，也不怎么样嘛。” “看看，齐大人的诗，怎么排到前面了？” “难道《大明报》的诗文质量好坏，是看官大官小吗？” “看看，一篇诗作，我辛辛苦苦创作一个月，居然才十文钱！” “就问一下，齐大人的稿费是多少？” “兄台，你的诗能登就已经很好了，还想什么呢？” “你说什么？找打！” “你看你写的啥狗屁诗，居然也登报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画风突变。 正在自我欣赏、互相欣赏的文人士子们开始了相互攻击甚至谩骂！ 沐瑶看着乱成一片的文人士子们，乐不可支。 “夫君果断好手段！” 刚才孙仲连走后，朱允熥把大明报业的一个编辑叫来。 此人是个落第举子，家里贫困，无力攻读，于是被招到了大明报业。 朱允熥让他买一份《大明报》与其他的文人士子们进行讨论。 用诗词排名、稿费与官职高低等话题，引起他们的争论。 果然，这些文人士子们个个义愤填膺，从争论变成了争吵。 “沐瑶，这就叫做文人相轻。文人士子之间能有什么事？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吵架！” “吵架之后，就是打架！” “沐瑶，等着看好戏吧。” 朱允熥的话音未落，几个脾气暴躁一点的士子就动起手来。 一个人居然挑动了一大群！ 不一会儿就演变成了群殴！ 顿时，报纸也不要了，士子们的眼睛红了，撸起?子大干起来了！ 这一刻，人性当中的恶，爆发了！ 来的文人士子大多数是中低层、不如意的官吏以及寓居金陵、发奋苦读的年轻人。 这些人精力旺盛且无处发泄，容易冲动但平时还得憋着。 此时一经爆发，就产生了极大的破坏力。 撕打成一片！ 摆在摊子上的《大明报》被拿走，被撕碎！ 满地都是文人士子的头巾、网巾、扇子和报纸的碎片。 “不公平，不公平，报纸用我们的诗来赚钱！” 朱允熥派出的那个家伙仍然在人群当中大喊，一边打这个一巴掌，一边给那个黑肘子。 “掀摊子！” 沿街铺开的一溜桌子被掀掉了！ 王守政吓得赶紧上楼！ 二楼坐着的国子监司业晏云之蒙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好好的火爆销售场面，怎么就成了演武场？！ 刚刚开张，就被掀了摊子！ 《报纸》刚发行，就被撕得粉碎！ 晦气！ 太不吉利了！ 沐瑶也是愣了，朱允熥只不过是派了一个人，居然有这种效果！ 朱允熥摇了摇头，刚才做了一个试验，看来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年轻人特别是学生容易被人当枪使。 场面终于静下来了。 并非是因为锦衣卫或者是官府差役的阻止，而是因为方孝孺来了！ 方孝孺被孙仲连找来之后，朱允熥给他交待了一下。 看到《明报》最新连载的《三国演义》，立马就被气势恢弘的开篇词《临江仙》给吸引了。 再一看作者是罗贯中。 方孝孺心道，这是因为吴王不便于直接公布他的名字，所以换了个笔名。 作为宋濂的学生，加上他的学术成就，方孝孺成了名符其实的大孺。 可以说是文人士子的代表。 就连中了状元的解缙也都得服气。 方孝孺被陛下指派给吴王朱允熥当侍讲，这让很多文人士子很是不屑，有些还痛心疾首。 但是细细想来，方孝孺有什么错吗？ 陛下让他去教吴王！ 吴王是个废物，难道废物就不可以接受教育了？ 后来，方孝孺有几个学生写文章极力为老师辩解。 正是方孝孺肯教吴王这样的朽木，才显得其人格的光辉和精神的光芒。 看看很多书院以及名儒，挑选学生不都是挑天分好的吗？ 这样教起来，省心省劲！ 甚至还有一些人，专挑家境好的！ 方孝孺学生的文章一出，立马为方孝孺正了名！ 当然，也为吴王扬了名，进一步坐实了废物王爷的名头。 方孝孺听到朱允熥介绍情况，顿时生气了。 这帮文人士子，简直是脸都不要了，斯文扫地！ 居然为了诗的排名先后而吵起了架、动起了手！ 按照朱允熥的吩咐，方孝孺在孙仲连和沐瑶的陪同下坐到《明报》的报摊前。 沐瑶拿出朱允熥给她的高音喇叭：“住手！方大人来了！”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齐刷刷地看过来。 沐瑶道：“谁再敢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士子们都不敢动了。 沐瑶，安宁郡主，谁都敢杀！ 吏部尚书的儿子都是被她一剑斩掉了脑袋。 再一看，方孝孺都来了！ 方孝孺不仅是大孺，是文人士子的代表，也是读书人的楷模！ 更重要的是，方孝孺是当朝内阁首辅！ 虽说只是四品官，但内阁首辅却是官中之官、官上之官！ 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命运。 只要他在陛下那里说一句好话，就可以飞黄腾达。 说一句坏话，这一辈子就完了。 方孝孺拿着一份《大明报》。 翻了翻报纸。 翻了翻白眼。 “这诗，这诗，居然也能刊印？” 方孝孺随意挑了排几首诗念了念。 “这诗还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还到不了登报流传的程度！” “就凭这些诗，你们还争排名、论先后？” “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你们读这些诗？” “唐代诗家的诗，你们都背完了？” “宋代词家的词，你们都了然于心？” “试问一下，如今有多少人写诗可以超过唐？” “有多少人作词可以与宋人比肩？” 学子们都低下头来。 “但是，本官可以告诉你们，如今，就有这样一首词，不说超过宋人，放在宋代，也有其一席之地！” “这首词，本官不妨给你们背一背！” 方孝孺背完之后，士子们都激动起来，议论纷纷！ 是啊，这样的一首诗，足可以媲美宋词，甚至其风格和气势，恐怕只有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可与之相提并论！ “方大人，此词让学生极为震憾！请问这首词为何人所作？”一人问道。 方孝孺一指后面的大木牌：“这首词，明明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却视而不见！” “这首词明明就在摆在你们面前！” “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看看你们，珠玉在前，有眼无珠！” 大家一看，木牌子上正写着方孝孺念的那首词。 这首词是《明报》最新连载小说《三国演义》的开篇词！ 所有的文人士子都围了过来！ 第0590章 奇神的顺汉字序 好词，好词，好词！ 士子们纷纷称赞！ 摆出来的《大明报》顷刻间被抢购一空！ 一些士子买了多份，给朋友也带上一份。 文人士子这才感到羞惭。 与这首词相比，自己发表在《大明报》上的诗词，狗屁都不是！ 刚才，居然还在那里自鸣得意！ 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于《明报》他们岂能不知？ 只不过今天来，主要是急于看看自己的诗有没有被《大明报》选中，选中的诗登在什么位置，当然还有稿酬。 因此，他们首先购买和品评的是《大明报》。 至于《明报》，当然是要买的。 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买，就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场战斗！ 莫名其妙地就发了火、动了手！ 这一切居然被大儒、内阁首辅方孝孺看到了！ 文人士子们一个个狼狈不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摆出的被抢购一空，孙仲连让伙计们又摆出了存货，又被买空了。 此时，在城中守着的各地书商来了，老百姓也来了。 铺子所存的《明报》被购一空！ 孙仲连马上向大家解释说明，大明报业马上开工加印！ 此时，孙仲连佩服不已。 “吴王，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对新一期《明报》提出异议！” 朱允熥道：“汉字在长期的演变过程有一个趋势：由繁到简！” “字体从繁到简，不影响阅读。字体从简到繁，才影响阅读！” 此时的方孝孺已经回到了二楼，听到这个理论，不由得有些疑问。 “吴王，为何如此？” 朱允熥说道：“汉字是表意，以形表意。就如同一只鸟，画师画下来当然能看出是鸟，但是我只用简单的一笔，就看出来了。” “这就叫做核心特征的符号化、抽象化！” “简化字，去繁取简，保留汉字最为核心的表意部分，等于是去除了冗余，突出了主干！” “反而更容易会意！” “有了简化字，就容易将汉字推广出去，也能让更多的老百姓学会，从而达到普及的目的！” “有了易学、易写、易懂的简化字，学习就不再成为贵族和富家的专利。” 此时，方孝孺这才认真地看起了《明报》上的《三国演义》。 这些字，是对原有字体的抽干削枝！但是，自己完全看得懂！ 琢磨了一下吴王刚才的话，很有道理！ 吴王这是想推广简体字！ 推广简体字，不是一件小事，这是要推广出去，怀柔以远！ 对内，如果广大的老百姓都会认字、写字了，岂不是懂得了更多的道理？ 这就是以文化人、以文育人！ 吴王所图甚大！ “其实，汉字还有一个特殊的情况，我写一句话，你们看看。” “这句话叫做：汉字顺序并不一定影响阅读。” 朱允熥边说边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研表究明：汉字序顺并不定一影阅响读。 写完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停了一秒钟，将纸倒扣：“这句话，说得明白吗？有问题吗？” 沐瑶道：“研究表明，汉字顺序并不一定影响阅读，没问题啊。” 几个人均表示没问题。 朱允熥把纸拿出来道：“你们仔细看看！” 沐瑶这才发现，原来这句话的汉字顺序乱了！ 但是，顺序乱了，但是自己却没看出来！还完全看懂了！ 怎么会这样？ “当你盯着一个汉字看的时候，余光大约能够读取这个字左右的一个半词，也就是左右两到三个字，这么加起来，人眼一次最多能看五到六个字！” “这个汉字的左右只要与之相关联，你就难以感到其顺序的错乱。” “就如同：研表究明，你看到表字的时候，右边第二个字是明，你自然就组合成：表明。” “当我们的眼睛看到一些熟悉的字词组合在一起时，曾经的阅读经验让潜意识默认为这句话是简单句式。” “大脑的浅层意识便会迅速按照记忆中的顺序自动对文字加工排序，最后我们自然就以为这个顺序是对的。” 方孝孺震惊了。 汉字原来是这么回事！每个单个的字组合起来居然如此神奇！ 这些，自己以前根本没有发现！ 特别是汉字的顺序，竟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把汉字与人的眼睛和脑子联系到一起！ 做学问，不就是需要眼睛和脑子吗？ 吴王做学问的方法十分新鲜、很是独特！ …… 接下来，《大明报》的摊位，依然是门可罗雀。 《大明报》的铺子被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有了方孝孺对于《三国演义》开篇词的高度肯定，不少人都慕名而来。 过去，一些不好意思说他喜欢看《明报》的人，也都出面亲自来买！ 不少人对于简体字并不排斥，反而认为看得更加顺畅。 当然，也有一些御史大夫开始串联，准备联合上书，反对《明报》使用简体字。 当大家聚集之时，都在谈论《三国演义》的开篇词，讨论着《三国演义》的最新章节。 《三国演义》的连载让《明报》的影响力又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相比之下，《大明报》就尴尬了！ 因为，没有人向《大明报》投稿了！ 有了方孝孺那一天的当众训斥，文人都没那个胆了！ 你的诗能超过唐？ 你的词能胜过宋！ 你的词能比得过《三国演义》的《临江仙》？ 就算有这个胆，也没这个脸！ 谁要是向《大明报》投稿，过稿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但是丢不起这人啊。 被《大明报》发出来，岂不是被天下读书人笑话？ 于是，《大明报》刚出完第一期，就没米下锅了！ 这让晏云之、王守政愁眉不展。 作为《大明报》的投资者，礼部侍郎王清选当然焦急。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 自己曾经夸下海口，有他的《大明报》，《明报》二十年内不赚钱。 现在一看，《大明报》先不要说让别人赚钱不赚钱，自己的生存倒成了问题。 现在，钱不是问题。 《大明报》没有人愿意投搞了，这是最大的问题。 王清选后来才了解到，之所以出现这个局面，主要是因为方孝孺的意外出现！ 方孝孺作为大儒，作为内阁首辅，怎么可能突然跑到摊位前去教训文人士子？ 这都是吴王朱允熥捣的鬼！ 王清选大发雷霆之后，王守政想出了一个办法，挖人！ 《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已经死了，他的孙子罗清平还在！ 罗清平手中还有很多很多罗贯中的小说！ …… 典诏狱，最里面、最牢固、最豪华的一个牢房。 朱棣坐在雕花黄花梨圈椅上喝着麻姑酒。 “老四，日子过得挺逍遥啊。” 第0591章 北击鞑靼谁可领军 朱棣吓了一个激灵，这不是父皇的声音吗？ 扭头看时，却发现两个蒙面人。 一人扯 另一人仍蒙着面巾，看不出来是谁。 来者正是朱元璋和朱允熥。 对于朱棣如何处置，朱元璋其实还没有想好。 现在，北边来了紧急情况：草原的鞑靼部杀了以郭骥为首的大明使团，并将使臣们的脑袋送到了边关。 宁王朱权出塞演武时遭到了鞑靼部的攻击，损失了一千多人。 朱元璋把这个消息压缩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 在朝堂上讨论，又会分成两派，太耽误事儿。 凡是遇到大的决策，必须咱先拿定主意，而后放到朝堂之上讨论。 主要是看看大家的态度，听听一些意见，对决策作出局部修改和完善。 对于草原最熟悉的，当然是老四朱棣。 朱权十五岁就藩大宁，是大明深入草原的一把尖刀，除了屯守的军队外，四周都是草原部落。 朱权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战功很大。 毕竟朱权才刚刚二十岁，虽然狠辣，但毕竟比不上老四的老辣。 更何况，刚刚折损了一千人！ 所以，朱元璋决定听听朱棣的看法，同时带上朱允熥。 朱棣离开椅子正要下跪，朱元璋拦住了：“好了，别给咱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儿臣有罪，不知父皇到来，实在是……” “好了，说正事。鞑靼部杀了使臣郭骥，让你十七弟也吃了大亏，你怎么看？” 朱棣道：“父皇，蒙元不是刚被打垮吗，怎么又出来一个鞑靼部？” 「朱棣，跟老朱一样，真是老奸巨猾！」 「这演技，刚刚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朱元璋心道，老四演戏了？咱既没听出来，也没看出来啊。 「北元被打残后，剩下的部落被北元强臣猛哥帖木儿所整合，此人已经被称为瓦剌王。」 「猛哥帖木儿去世后，瓦剌部被三个人主宰：马哈木、太平和秃孛罗。」 「朱允炆同时册封三王，赐印诰。目的就是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老朱回到应天不久，鞑靼部要求大明撤掉对瓦剌马哈木的册封！」 「这消息，朱棣能不知道？」 「作为一个长期与草原民族作战的燕王，不知道鞑靼部？」 朱元璋道：“老四，鞑靼部要求撤掉对瓦剌马哈木的册封，你不知道吗？” 朱棣道：“儿臣知道有个小部落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但不知道是鞑靼。此前对这个部落并未给予关注。” 「鞑靼部可不是个小部落！」 「蒙古分化为三部分势力，蒙古本部，瓦剌，兀良哈三卫。」 「其中，蒙古本部就是鞑靼部！」 「鞑靼属于蒙古的正统，占据蒙古高原，由黄金家族控制。」 「瓦剌占据蒙古西部，由马哈木控制。」 「兀良哈三卫占据辽东，向大明纳贡，受大明指挥。」 「兀良哈这一支曾经被朱元璋招降，由宁王朱权统领。」 「鞑靼要求大明撤掉对马哈木的册封，其实是不想与大明为敌。因为鞑靼部准备进攻马哈木！」 「鞑靼打败了瓦剌之后，接着又挑起了与大明的战争。」 「既然鞑靼让朱权都吃了亏，这说明鞑靼已经把瓦剌的马哈木给打败了。」 「这么短的时间，鞑靼就把马哈木干败了，说明其实力的强悍。」 朱元璋此前曾听三孙说过，这些个游牧民族真是尾大不掉。 谁先露头先打谁！ 谁强咱就打谁！ 西域咱就打下来了，别说是刚刚崛起的鞑靼部！ 杀了咱的臣子，让宁王吃了大亏，岂能憋住不还手？ 朱元璋道：“你说，鞑靼部，我们打还是不打？要打，谁可领军？” 「打还是不打，老朱问的是废话！」 「显然已经做了决定：打！」 「老朱考虑的是谁去打。」 朱棣此时，不由得狂喜起来。 父皇分明是要启用我！ 要不然，他怎么会跑到牢房里来问我？ 但是，父皇的问话很有深意，必须小心回答！ 谁可领军？ 当然是我燕王！ 但是，我如果直接说是我自己，父皇会不会认为我还有野心？ 父皇一直让我呆在牢里，让我带来的十万燕军北归！就是想让我和燕军将士们分开！ 如果是打安南，打窝寇，我主动请缨，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这是回北平！ 有一种可能：在父皇看来，我回北平就是放虎归山。 想到这里，朱棣的背上汗津津的。 幸亏刚才没有脱口而出。 但是，父皇既然问了，那就是给一个答案。 不如，让贤！ “父皇，儿臣以为，宁王可领军！” 「我以为朱棣会毛遂自荐呢，没想到他推荐了宁王。」 「九大塞王之中，宁王还真是一个合适人选。」 「如果打一般的部落，宁王真没问题。」 「但是对上鞑靼部，宁王的部队难保不出问题。」 「因为，宁王手下的王牌朵颜三卫，跟蒙古正统的鞑靼部是同根同族同脉！」 「宁王刚刚折损一千，有忽视对手的因素，是不是还有其他因素？」 「还有，其他塞王们对宁王是不是服气？」 「燕王，不管是年龄、资历还有战绩，都足以让其他兄弟们服气。」 「但是宁王毕竟年轻！」 「其他的塞王如果不配合呢？」 宁王在朱元璋心目中也是一个选择，但朱元璋听到三孙对于宁王的分析，又犹豫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三孙说过的一句话。 老四让老十七带着朵颜三卫杀向应天，这的确是一支可怕的力量。 朵颜三卫对上明军，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让他们去打高丽、征窝国，也会尽全力。 但是对上鞑靼部，还真是不好说！ 还有就是，打鞑靼部必须是塞王们相互配合！ 老十七的威信还是不够啊。 朱元璋摇摇头道：“老十七，咱不放心呐。” 「我以为老朱会同意呢！」 「因为从牌面上讲，宁王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朱权的实力最强！」 「没想到老朱说不放心！」 「老朱，老谋深算！」 「领导用人有两条原则必须坚持。」 「第一条：把不放心的人放到放心的岗位上。」 「第二条：把放心的人放到不放心的岗位上。」 朱元璋听到此，心中暗笑，三孙你才多大，就知道用人了？ 如何驾驭臣下，这是三孙最大的短板！ 不放心的人放到放心的岗位上？ 多麻烦啊！ 对于不放心的人，一刀砍了，不就放心了？ 第0592章 带着老朱打鞑靼 咦，那也不对！ 咱刚才明明说对宁王不放心，难不成咱要把老十七砍了？ 咱对老四也不太放心，难不成也把他砍了？ 宁王还得给咱守住大宁，燕王还得给他找点事做！ 三孙说，把不放心的人放到放心的岗位上，说得对呀！ 咱居然会怀疑三孙的说法！ 过去，三孙说的都是对的！ 宁王既然号令不了其他塞王，那就不领军了，只用守住大宁即可！ 老四呢，让他回到北平，其他塞王倒是听他的，打鞑靼当然也没问题。 但关键是，老四再立一些功，就能赢得九塞将士的拥戴！ 今后会成为三孙继位后的重大威胁！ 让老四回北平，无疑于放虎归山、纵龙入海！ 再看看老四，眼睛贼亮贼亮的，满脸兴奋之色！ 一定不能让老四回北地！ 老四回北平，就是不放心的人到了不放心的岗位上，危险呐！ 「如果我是老朱，我会让蓝玉领军！」 「蓝玉，一代名将，他一出马，什么毛.子，什么鞑靼，拔毛挤蛋！」 「蓝玉带着十五万兵马，北出长城，寻歼北元，哪个塞王都听他的！」 「蓝玉出马，绝对放心！」 朱元璋心道，三孙这么讲，只记住了蓝玉的牛，却忘记了蓝玉的丑！ 蓝玉当年是打胜了，但先是奸污元主的妃子，后是纵兵攻击咱大明的长城关口！ 这样能惹事的家伙，怎么能让人放心？ 他要再打赢了，指不定能惹出什么事呢。 再看看三孙，仍然是蒙着面。 今天来见老四，三孙建议蒙着面来，说是怕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蒙面，苟着，低调，符合三孙的，那个，叫什么，符合三孙的人设！ 哈哈，有了！ 咱怎么没想到呢？ 西域是怎么打下来的？ 不就是三孙苟着苟着、咱藏着藏着就打下来了吗？ 这回到应天，一回皇宫，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真是想念在西域的生活啊！ 那可真叫做广阔天地、自由自在！ 打鞑靼，让三孙去，咱完全可以跟着去！ 三孙可以随时将咱送回到养心殿！ 那么，咱完全可以在草原、应天之间来回切换！ 政军和军务，两不耽误！ 在皇宫里处理三天政务，跟着三孙出去转两天！ 咱不在皇宫的时候，可以让人监国！ 就让老四监国！ 监国，这个是最让人放心的位置！ 不就是处理一下小事、琐碎事吗？大事还是咱来定！ 在监国的位置上，老四翻不了天！ 因为，咱随时就回来，老四根本不敢胡来。 再说了，老四想胡来，也没多少人听他的！ 内阁首辅方孝孺，这个是个硬撅撅的家伙，他对三孙那可是服气得很！ 加上杨溥、铁铉、陶成道等人在，老四也不敢过分。 在武将方面，有蓝玉在，有沐英在，老四也得老老实实的！ 再说了，老四从北平带来的十万兵马，全部返回了！ 支持老四的徐增寿要被发配到西域！ 老四的得力助手、狗头军师姚广孝也被咱剐了！ 所以，就把不放心的老四放到最放心的位置上，让他给咱监国去！ 三孙说得对，人不能整天绷着，就得时不时地休闲放松一下。 到北地打鞑靼，对于三孙来讲，相当于活动一下身体！ 只要三孙到北地，塞王们不服气？ 不服气，三孙用手雷、地雷、无人机说话！ 就看你们傻眼不傻眼，就问你们服气不服气？ 这样一来，三孙在塞王面前就暴露了！ 咱的目的，不就是让三孙在世人面前暴露才能吗？ 就这么定了！ “老四，你的事情也查清楚了。你之所以起兵，有道衍和尚的撺掇，有吴伯宗的误传信息，有削藩的迫不得已。” 朱元璋道：“让你在牢里呆着，主要就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也给你一个沉痛的教训。这两天就放你出去，给咱做事去。” 朱棣顿时泪流满面：“父皇，儿臣，儿臣真是羞愧难当。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给鞑靼一个沉痛的教训！” 此刻的朱棣按捺不住激动，父皇终于让我出狱了，终于让我做事了！ 终于可以回归北地了！ 在北地，我手中还有兵！ 只要回到北地，宁王还会跟着我！ 在北地，我不仅有一帮能征善战的将领，还有一支隐秘的力量。 姚广孝给咱留下的二十八死士！ 这二十八死士的背后，又牵扯着多个隐藏于民间的力量！ 回到北地，经营好北地，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本来，朱棣内心已经是绝望了。 但他听到父皇在朝堂上细述朱允熥在西域的战绩，就感到很失望。 回想父皇的那些说词，朱棣感到十分荒唐。 那一刻，朱棣感到父皇简直成了说书人，夸张夸张再夸张！ 为了给朱允熥铺路，简直是把他吹到天上了！ 不过，后来父皇居然没有宣布朱允熥为储君！ 这说明，父皇意识到了，把大明交给朱允熥很不合适！ 父皇已经选定了储君，只不过是写在密旨之中、放于大殿之上！ 父皇为何秘密建储？ 父皇为朱允熥搞了那么长时间的铺垫，最后居然是秘密建储？ 是不是父皇与朱允熥之间产生了什么裂痕？ 密旨之中选定的到底是谁？ 首先要排除吴王朱允熥！ 剩下的是谁？ 朱允炆不用考虑了，已经逃跑了。 朱棣想到了他自己。 其他的皇子有野心的没能力，有能力的没野心。 果然，父皇要放自己出去了！要让我做事了！ 这说明，密旨之中选定的，就是我，就是我燕王！ 打鞑靼，这是父皇选定储君之后，交待给我的第一个任务！ 务必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朱元璋拍了拍朱棣的肩膀，温言道：“老四，打鞑靼，就让你侄子去。” 朱棣蒙了，让我侄子去，难不成朱允炆找到了？ “怎么了，你侄子能打下西域，就不能打鞑靼？”朱元璋问道。 朱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三侄、吴王朱允熥！ 为何不是我？ 父皇，你大老远地跑到狱里来，与我讨论北地形势、问我鞑靼情况，到最后却宣布让朱允熥去打鞑靼？ 父皇，你是在寻我开心吗？ 你要寻开心，不能找朱允熥吗？ 朱允熥才是你的开心果！ 「不是吧，老朱，让我去打鞑靼？」 「也难怪，谁让咱打下了西域？」 「我在西域的事情，在应天知道的不多。」 「六万明军知道，但他们都在西域，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老朱说的那些，老百姓都当成小说在听，好多人都不太相信。」 「到北地打鞑靼，这就难办了！」 「要是咱显露了本事，很快就会传到应天！」 「还有三年多啊，千万得苟住！不能前功尽弃啊。」 「老朱知道我的本事，显露就显露了吧。」 「不行的话，把老朱带上！」 「所有的胜利，都推到老朱身上！」 「老朱要是敢暴露我，我就立马把他扔到西域去！」 朱元璋一听，哈哈大笑，三孙，你把咱带上，咱也是这么想的！ 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0593章 老朱在玩套路 朱元璋的哈哈大笑，让朱棣心碎了。 父皇今天果真是来看我的笑话来了！ 搞了半天，是让吴王朱允熥去北地打鞑靼！ 父皇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这真的是比痛苦还要痛苦的痛苦！ 朱棣闭上眼睛，不能让父皇看到自己的痛苦！ 「老朱到底如何安置朱棣？」 「老朱让朱棣出狱，是让他回北平吗？」 朱元璋心中一笑，三孙终于没有猜对！ “老四，如今朝堂之事甚多，咱老了，精力也大不如前。” 朱棣一听，立马睁开了眼，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过去，咱批折子能批一天，现在不能熬夜了。” “长期事务缠身，咱好多年都没有下去走一走，大臣们说啥那就是啥，因为咱不了解 “因此，咱想隔几天就去乡下转一转，到各个府县的衙门看一看。” “咱想看看地里的庄稼长啥样，一亩能打多少粮。” “把咱的家底摸清，不能让大臣们糊弄咱，也不能让太监们钻了空子，不能让妃子们吹了枕头风。” “咱想看看咱任命的那些个官，是不是真的在干事！” 「老朱能这么想，就对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开国伟人说的！」 「长期高高在上，容易被人糊弄啊。」 「臣子糊弄一次成功了，就有下一次。」 「一个臣子糊弄成功了，大家都开始糊弄！」 「不糊弄的人，就会被大家孤立。」 「于是，包在皇帝外面的茧房越来越厚。」 「听老朱这意思，是想让朱棣帮助着他处理政务？」 朱元璋说道：“老四，咱可能随时出宫。只要咱出去，你就负责监国。” 监，监，监国？ 朱棣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天啊，朱棣的脑子被朱元璋最后这句话给整得嗡嗡响。 “父皇，您，让儿臣……监国？” “怎么，你还不愿意？” “儿臣，儿臣愿意，愿意为父皇分担政务，儿臣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朱棣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哽咽。 多少年了，我终于混出头了！ 终于，监国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父皇让我监国，让一直受宠的朱允熥去北地打鞑靼！ 显然，这是父皇对朱允熥的一种贬斥！ 朱允熥到北地，哪个塞王能听他的？ 手里没有兵，也调不来兵，怎么打鞑靼？你拿什么打鞑靼？ 还有一种可能，父皇把正在北返的十万兵军划归朱允熥！ 但是这十万兵军，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就算划给了朱允熥，他也指挥不动！ 张玉这些骄兵悍将，只服有本事的！ 就凭朱允熥？ 朱允熥在西域的功绩，纯粹是父皇把功劳堆给他的！ 一到北地，朱允熥那些被吹成神的战绩就像泡沫一样被戳破！ 说不定会死在北地。 就算不死，灰头土脸地回来，对自己更是构不成丝毫威胁。 调开朱允熥，让我监国！ 再联系之前没有宣布朱允熥为储君、采取秘密立储之法，可以肯定的是，大明的天下，就是我燕王的天下！ 正如父皇所说，他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了，是时候选定储君了！ 选我，就对了！ “儿臣监国之时，在哪里办公？”朱棣想到了一个问题。 朱元璋本想让朱棣到养心殿的，但思忖之下，觉得不妥。 咱需要隔几天让三孙把咱接走，而后再送回来。 这岂不是把老四给吓着了？ 老四要是整天疑神疑鬼的，还怎么处理政务？ 因此，不能让他进养心殿。 去哪里呢？ 对了，标儿住过的东宫，被歪头二孙一把火烧了。 东宫刚刚修缮完毕。 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让老四去那里办公。 “老四，养心殿你就不要进了。我会让毛易通知你我何时出宫私访。” 朱元璋知道，三孙的武功高强，装备精良，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次去北地，毛易就不用跟着去了。 有三孙在，根本用不着其他人来保护咱的安全。 “今后，你就在东宫吧。” 啊，朱棣激动得心都要跳出胸腔。 东宫，东宫！ 东宫，这是太子住所！ 这是大哥朱标的住所！ 现在，父皇让自己住在东宫！ 这就意味着，父皇让我接替死去的大哥，当太子！ “父皇，儿臣，儿臣一定殚精竭虑，虑志忠纯，全力以赴！” 朱元璋此时对什么东宫不东宫的没有多想，最想知道三孙怎么想！ 今日，就是要刺激刺激三孙！ 三孙会不会还像从前一样淡定？ 至于东宫意味着什么，由咱定！ 咱说它是太子住的就是太子住的！ 咱说它是太监住的就是太监住的！ 一切，都是咱说了算！ 「老朱让朱棣监国？」 「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老朱又在玩套路！」 「在朱允炆身上用过的招数，又用到朱棣身上。」 「老朱明显是想跟着我去打鞑靼！」 「自从去了两年西域，老朱已经不习惯宫里的节奏了。」 「老朱让朱棣监国，就是想放心大胆地溜出去！」 「看朱棣高兴成啥了！到时候老朱暴露了真正的目的，朱棣该哭了。」 「京城套路深，我要回北平！」 朱元璋顿时有一种挫败感，三孙居然看出来了！ 看出来咱是在玩套路！ “父皇，那儿臣的家眷还有您三个孙子，是不是也接到京城来？” 朱棣感到，既然当储君了，妻子当然得接到京城来。 “不，不要接。你还是燕王，不要变。要是你的家眷和儿子们都来京城了，你原先的那些们将士们岂不是要多想？” 朱棣仔细琢磨了一下，心中又高兴起来。 是啊，父皇虽然选了咱当储君，但还不能宣布。 因为父皇为了稳定，采取的是秘密建储君的方法！ 要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燕王就是储君，那还搞这些密旨做什么？ 也许，父皇是在考验！ 看一看我监国时的表现，能不能胜任储君之位，能不能担得起整个大明！ 同时，也是看一看朱允熥离开了父皇，能不能玩得转塞王，能不能打得赢鞑靼！ 想到这里，朱棣不禁为刚才的话有些后怕。 父皇和那个蒙面人走了，朱棣心道，不管自己监国如何，但一定要给朱允熥设置障碍！ 其实没有朱允熥，随便一个塞王也能把鞑靼打趴下。 就害怕朱允熥最后把塞王们的功劳算到朱允熥名下！ 所以，还要防止父皇亲自出面，把塞王们的功劳夺过来给朱允熥！ 少一个朱允熥，北地的形势不会有任何变化！ 少一个朱允熥，以后自己就会高枕无忧！ 第0594章 燕王监国吴王出征 北方又有战事！ 鞑靼部居然打败了瓦剌部，瓦剌部的首领马哈木狼狈逃走！ 马哈木是被大明册封过的！ 不仅如此，鞑靼部居然选出了本雅失里为可汗！ 并且悍然向宁王发起挑战！ 宁王没有防备之下，居然中计，折损千余！ 消息传出来，金陵沸腾了！ 北方蛮族，又来挑事了！ 忍，是不可能的！ 不少文人士子都聚集到宫门前上书，要求北击鞑靼，决不姑息。 一些人还当场写血书，投笔从戎，效命疆场！ 消息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 不少大臣也琢磨出味来了！ 消息从宫中放出来，这是陛下刻意为之！ 就是要看看社会各方的反应！ 显然，依陛下的性格，绝对要给鞑靼部一个迎头痛击！ 果然，几天之后，在奉天殿，朱元璋抛出了这个议题：对于鞑靼部，打，还是不打？ 官员们又分成了两派：急战派、缓战派。 急战派认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给予反击，以摧枯拉朽之势予以歼灭。 另一派是缓战派，不是不战，而是缓战，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战。 缓战派的代表是礼部侍郎王清选。 “陛下，鞑靼部入侵，事起仓促。如果我们仓促出战，恐怕中了他们的圈套。” “不如，先派出使团，宣谕、申斥加警告！” “如此做，是因为大明初建、国库不足。北地各要塞，要按照陛下提出的修墙、屯粮之方针，不主动出击，耗敌耐心，待其自去。” 王清选的说法，倒也合情合理。 朱元璋第十九子被封谷王，建藩于宣府。 在就藩之前，朱元璋特意向谷王提出了修墙、屯粮之方针。 谷王按照这一方针，修建了常峪口至大境门60余公里的长城，还将边塞小城宣府扩建为周长24里的边塞第一大城。 谷王的做法，得到了朱元璋的高度肯定。 王清选搬出了朱元璋的方针，进一步增强了说服力。 耗敌耐心，待其自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因此，不少官员特别是礼部、都察院的官员们都站出来，支持王清选的缓战建议。 「派出使团宣谕、申斥加警告？难道嫌大明死的人少吗？」 「派出使团是在双方还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之下。」 「鞑靼部已经死杀了大明使团，你再送个使团过去？」 「不主动出击？大明何时成缩头乌龟了？」 听到朱允熥的心声，朱元璋很是欣慰。 咱三孙这次是真要跟鞑靼部干一场了。 那天看过朱棣之后，朱元璋和朱允熥好好谈了谈。 朱允熥答应北上。 朱元璋又提出每三天或两天要把他接到朱允熥身边。 就像前几个月他在西域与养心殿之间定期切换一样。 朱允熥当即答应，朱元璋十分高兴。 三孙，明事理呀。 三孙再也不把咱当拖油瓶，再也不烦咱了！ 咱跟着三孙，也有个极大的好处！ 要是三孙与鞑靼作战，需要宁王、谷王等塞王配合，咱就得出面了。 咱不出面，宁王、谷王他们不可能听从三孙的调遣。 朱元璋沉下脸道：“咱打下西域，国库耗费多少钱粮？” 这个问题让大殿顿时静了下来。 不用户部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答案。 两年前，从应天出发之时，陛下也就带了五百名火器营，还有吴王等人。 这一路上花费的钱粮都是地方府县提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嘉峪关之战开始到最后控制整个西域，朝廷没有出过一粒谷、一文钱！ 自从陛下、吴王带着六万明军西去之后，大家都以为他们死在了沙漠。 根本不可能给他们送粮饷。 是啊，打下那么大的西域都不用一文一谷，那么打鞑靼呢？ 王清选道：“陛下，打下西域不费钱粮，那是因为有您在。” 王清选的话让大臣们感到，这次，难道陛下又要亲征吗？ 陛下亲征，谁来监国？ 朱允熥？ 朱元璋道：“咱定了，此次北征，任吴王为总兵官，佩征虏大将军印，辖制各塞王兵马！” 殿中又是一片寂静。 武将们一片欢腾，特别蓝玉和沐英等人。 看看，一有战事，还得是吴王出马！ 在陛下看来，打西域不费一文一谷，那是吴王的功劳！ 因此，这才派吴王朱允熥北上！ 并且还是总兵官，辖制各塞王兵马！ 上次打西域，有陛下跟着。 这回打鞑靼，陛下让吴王单独前往。 这分明是一种培养和锻炼！ 陛下之所以没有直接公布储君，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总兵官，辖制各大塞王，这说明什么？ 吴王的地位在各大塞王之上。 陛下释放的这个信号已经十分明显了！ “燕王所带十万兵马，已完成黄河险段大堤的修筑，即刻返回北平，直属吴王指挥！” 陛下居然把燕王的兵马划给了吴王！ 燕王还在狱中待着，那么燕王的封地怎么办？ 朱元璋又道：“北地战事有吴王，咱不担心。” 「老朱，不要再说了啊。」 「再说，我就把你扔到西域去。」 朱元璋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想把咱扔到西域？ 咱离开沙发，看你怎么扔？ 三孙不让咱表扬，那就换个议题。 “咱最担心的是，府县的官吏是不是在认真做事！乡村的田地是不是尽耕尽种！那些游荡于民间的歪门邪派是不是活动猖獗！” “咱登基以后，不知道田地的粮打多少，是减产了还是增产了，铁冶厂打出的铁够不够用。” “因此，咱定下了，每隔几天，咱就要微服出宫，遍访各地，察百官尽职，访民间疾苦。” “在咱出宫私访期间，不能没有主事！” 文武百官听到这里，不禁疑惑起来，陛下要经常性地微服出访！ 出访期间，不能没有主事！ 那意思是，选出一个人代替陛下理政！ 代替陛下理政，相当于监国！ “咱外出私访期间，由燕王监国。” 大殿更静了，落针可闻。 燕王，监国？ 吴王，出征？ 陛下如此安排，究竟有何用意？ 到底是重用燕王，还是重用吴王？ 陛下密旨中的储君到底是谁？ 所有人全都糊涂了。 第0595章 朱棣的白帽子 燕王朱棣出狱了。 这就意味着，他从北地起兵南下没有罪。 不仅没有罪，陛下还让其监国。 监国意味着什么？ 不说朝中官员，就连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也懂得。 吴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受宠吗？ 但是让吴王辖制各大赛王的兵马，这是重用。 并不是失宠！ 燕王和吴王，究竟谁才是陛下密旨中的那个储君？ 很多人都猜不透了。 猜到陛下心思的，是毛易和沐瑶。 陛下微服私访并非是察民情、看吏治。 而是想跟着吴王北上，这纯粹是两年西域之旅的翻版。 沐瑶看出来陛下的用意，沐蓝铁陶杨等人也都明白了。 凡是看出来的人心照不宣，都不会对外讲，陛下都瞒着，你说出去岂不是找死？ 蓝玉本想跟吴王一起北上，朱允熥没有同意。 后来一想，蓝玉和朱棣一直有仇。 在朱棣监国期间，蓝玉忍不住暴脾气，被他抓住了把柄，说不定就会遭遇不测。 蓝玉的军事指挥能力高于朱棣，但是朱元璋有规定：亲王的地位高于文臣武将！ 要论耍阴谋诡计，蓝玉远远不是朱棣的对手。 如果朱棣想对削弱自己势力，他挑选的首要目标一定是蓝玉。 至于铁铉、陶成道、杨溥、郑和等其他人员，基本都是朱元璋欣赏的，朱棣根本不敢动。 蓝玉只要不在京城，蓝家其他人员也是安全的。 那就把蓝玉送到西域去，平安知道蓝玉和自己的关系。 徐怀锦曾经求自己帮忙把他的父亲徐增寿流放到西域，也是出于平安可以照顾的原因。 那就把蓝玉和徐氏三兄弟一起送往西域。 还有，罗伯特也该出发了，到西方各个学院和实验室抢人的计划也该实施了。 …… 在朱允熥出发之前，朱元璋将朱棣和朱允熥同时叫到了养心殿。 “你们叔侄二人有两年多没见了吧，刚见面，允熥就要去北地打仗了，你们好好谈一谈。” “今后的大明，还得靠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配合好了就是大明之福，配合不好就是大明之祸！” 在朱元璋看来，不是朱允熥配合朱棣，而是朱棣要配合朱允熥！ 要不是从三孙心声中知道朱棣的本事，咱早就把他关到凤阳高墙了。 既然朱棣本事不小，那就得利用一下。 朱元璋说完就出去了，让两个人单独谈一谈。 其实，朱元璋出去之后又悄悄拐回来，就在殿外坐着。 朱元璋想看看这叔侄二人到底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四叔，别来无恙啊！” 朱允熥首先开口，这是一句很没有营养的话。 朱棣冷冷一笑：“不意儿乃有今日！” 「不是吧，这句话是朱棣怼朱允炆的话。」 「有一次朱允炆从学堂放学回来，遇到了朱棣。」 「朱棣看了看四周没人，露出了流氓相，拍了拍朱允炆的后背，说道：“不意儿乃有今日”。」 「意思就是你小子也有今天！」 「历史上，朱允炆那时已经是皇太孙了。」 「朱棣这行为在封建社会属于大不敬行为。」 「朱允炆没想到朱棣竟然这么放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朱元璋竟然来了，好巧不巧竟然看到这一幕，勃然大怒，狠狠地骂了朱棣一顿。」 「由此可以判断，老朱可能就是偷偷躲在一边看的。」 「老朱可能就是故意让朱棣和朱允炆偶遇的。」 「咦，今天老朱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偷看、偷听呢？」 朱元璋心道，三孙真是太贼了，这也能猜得到？ 不过，老四真是让人不放心！ 咱在朝堂上已经公布了占领和控制西域的情况，甚至还有细节，难道没有传到老四耳朵里？ 三孙立这么大的功劳，有这么大的本事，老四居然还不服气？ 老四有反骨啊！ 咱和三孙北上几天，他会不会趁此机会对三孙的亲戚下手？ 还有陶成道的大明科技院，他会不会过去搞破坏？ 至于铁铉、杨溥、郑和等他，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那就作出一项规定：老四监国期间，不得出宫！ 咱出宫了，老四再出宫是什么意思？ 只要老四不出宫，他就没法到大明科技院找碴！ 啥事咱都得考虑周全！没有老四不敢干的事！ 咱得给三孙扫除一切后顾之忧！ 「老朱应该没有偷听吧。」 「作为皇帝，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哪儿能偷偷摸摸的呢？」 朱元璋老脸一红，咱偷听三孙不至一次两次，咱偷听上瘾了！ 「朱棣，我不是朱允炆！」 「我也不是以前的朱允熥。」 「当然，该有的礼貌还得讲，咱是文明人嘛。」 “四叔，这句话好熟悉啊，你上次对我二哥讲过了。”朱允熥答道。 啊，朱棣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件事，当时只有三人在场。 那时的朱允炆很受陛下宠爱，被立为皇太孙的呼声非常高。 朱允炆不会讲出去，毕竟他受了欺负。 这事，我也不会讲出去，毕竟是挨了父皇的批评。 讲出这话的，一定是父皇！ 父皇居然把这事都告诉朱允熥了！ 这相当于把自己和朱允炆的笑料讲给了朱允熥！ 朱允熥与陛下无话不谈！ 他们的关系居然亲密到了这个地步！ 朱棣心中泛起了羡慕嫉妒恨。 本来想用这句话让朱允熥与朱允炆一样，让他们产生心理阴影。 哪知道，产生心理阴影的居然是朱棣自己。 “允熥，你此去北地，可要小心啊，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万一死了，蓝家、沐家、常家可都要为你戴白帽子了。” 朱棣笑道。 朱元璋在外面听着很不是滋味。 老四居然在咒三孙，咒三孙死在战场上，让蓝家、沐家、常家为朱允熥一身缟素、披麻戴孝！ 朱允熥笑道：“四叔啊，我如果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蓝家、沐家、常家为我戴白帽子，你也能戴白帽子。” 朱棣勃然大怒：“竖子何敢？！” 朱允熥有个三长两短，蓝家、沐家、常家戴白帽子是正常的，我是你四叔，辈份比你高！ 我掉几滴眼泪就算是不错了，还想让我披麻戴孝？ 这小子简直是大逆不道！ 这话，我要说给父皇听，这种不讲尊卑、不顾长幼的人怎么能担当重任？ 朱允熥道：“这白帽子并非是我戴给您的。四叔，您的军师姚广孝曾经承诺过：他要送给您一顶白帽子。” 姚广孝，白帽子！ 朱棣打了一个激灵。 第0596章 李时珍抓回来了 姚广孝曾对朱棣说过，要送燕王一顶白帽子。 王上加白，就是皇。 此事，只有朱棣和姚广孝两个人知道。 朱允熥如何得知？ 有人传说朱允熥是天神，太扯了！ 但是此时，朱棣不禁有些信念动摇，难不成朱允熥真的有些神通？ 不对！ 我高看了朱允熥！ 一定是朱允熥参与了对姚广孝的审讯！ 或者是朱允熥看到了姚广孝的卷宗！ 不管如何，朱棣感到了一丝挫败。 朱允熥用“白帽子”来讽刺和挖苦，但朱棣偏偏无法发作！ 朱元璋听得好笑，老四居然还想在气势上压住咱三孙！ 没料到三孙软中带硬，反倒把当叔叔的老四搞得有些心乱。 朱棣道：“三侄儿，我听说陶成道、铁铉他们都是你提拔的？” 朱允熥道：“四叔，这话可不敢乱讲，我何德何能提拔他们？我既不是吏部尚书，又不是储君，这都是皇爷爷慧眼识英才啊。” 朱棣眼皮子一翻，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圆滑，说话滴水不漏！ “是啊，陛下用他们，自然有道理。”朱棣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朱允熥道：“四叔，我这次北征，就以北平为大本营和根据地了，还请您打声招呼，让您的家人还有手下将士多多支持小侄的工作啊。” 朱棣的眼皮子又是一跳，这小子居然威胁起我来了！ 他害怕我动陶成道、铁铉还有他的亲戚，所以就以我在北平的家人和将士们相威胁！ 你小子还嫩！ 我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整蓝玉！ 毕竟蓝玉一向为陛下所不喜！ 我在北平的家人，你动一下试试？ 我就不相信，我手下的将士能听你朱允熥的？ “四叔，我大哥的腿还没好吧，我这次去北平专门给他治治腿去，老这么瘸着也不是个事。” 朱允熥想起来一件事，因为他和太医院的李言闻共同治好了王守正的瘸腿，朱元璋就交给他一项任务：去北平，把朱棣的大儿子朱高炽的瘸腿治好。 朱允熥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一来，这是朱元璋交待的任务。 二来，朱允熥对于朱高炽的印象非常好。 历史上，朱高炽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 朱高炽的简朴、仁爱和诚挚，赢得了臣子和百姓的好评。 朱高炽大力巩固帝国和纠正永乐时期的严酷，打造了著名的“仁宣之治”。 他会偶尔申斥和惩处那些表现得优柔寡断或讲话太惹人恼火的官员，但他能够反思自己的缺点和大胆向人道歉。 朱高炽是个胖子，他的肚量非常大，和他的肚子一样。 可惜的是，朱高炽死得太早了，要不然，真不知道会把大明带向何方。 听到这里，朱棣已经是满脸黑线。 大儿子是个瘸子，朱棣已经不爽了多年！ 多少年了，也没人敢在自己面前提任何与腿、瘸、歪等字眼！ 这小子居然敢讽刺我朱棣的儿子是个瘸子！ 分明是在揭自己的伤疤！ 太可耻了！ 不对，这小子莫非是想对我儿子下黑手？ 反了他了！ 当我燕王是吃白饭的？ 你把我在北平的人当成了空气？ 朱棣冷冷一笑：“到底谁治谁，走着瞧吧。” 「不是吧，朱棣居然认为我要害他儿子！」 「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这天，被聊死了。」 「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四叔，出征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一下。我先走了，您多保重。” 朱允熥说完，抬腿走出养心殿。 刚刚出殿，就见一个太监迎面而来。 太监长得高高大大，太监服显得有些短，很不合身。 宫中现在如此不讲礼仪吗？ 朱允熥想起来，朱元璋前几天辞退了一些太监，又招进了一批太监。 看来这个太监是新来的，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做合身的衣服。 特别是袖子太短，露出来一大截小臂。 小臂的前端，有一个刺青，赫然是一朵蓝色的莲花。 蓝莲花！ 「莲花就是“佛”的象征。」 「佛寺里的释迦牟尼，就是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 「西方极乐世界的情景是：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池中莲花大如车轮。」 「因此，佛国也称为“莲花国”，佛教庙宇称为“莲刹”。」 「每个女人转世投胎前，佛祖都会给她三朵莲花作为选择。」 「红莲花预示富贵，白莲花表示美丽，蓝莲花则代表智慧。」 「一心向佛之人，居然来当太监？」 「难道是因为拿不到僧度牒？」 「僧录寺不是刚刚整顿过吗？」 「难道还存在门难进、话难听、脸难看、证难办的问题？」 朱元璋听到此，也是一愣，太监有刺青，还是蓝莲花？ …… 沐瑶很想跟着吴王一同出征，但一想这里还有大明科技院。 她留在京城，能够随时向夫君传递消息。 还有，以夫君的本事和身手，恐怕还没有谁能伤得了他。 自己大可不必担心。 正在此时，李言闻带着儿子来吴王府了。 夫君只要看中哪个人，这个人必定有着过人之处。 陶成道的火器制造，孙仲连的商业经营，杨溥的政务处理，铁铉的忠诚担当，宋礼的河务治理，木扎儿的军事指挥等等。 凡是夫君推荐的人，陛下都得到了重用。 这里面有陛下偏爱吴王的因素，更是因为这些人有很强的本事。 果然，吴王见了李言闻的儿子，居然有些激动。 “你就是李时珍？”朱允熥问道。 李时珍说道：“你就是吴王？” 啪地一下，李言闻照李时珍脑袋上就是一记爆栗：“怎么说话呢你？” “吴王，犬子无状，还请原谅。” 朱允熥哈哈一笑道：“大凡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一心搞专业的人，情商都低。理解，理解。” 李言闻、李时珍都听不懂啥叫情商。 但前一句话听懂了，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 这么说来，吴王这是在夸李时珍有本事！ 李言闻没想到吴王如此高看儿子李时珍。 在他看来，儿子李时珍也只是对医药感兴趣，立志走遍名山大川，找草药，搜偏方，最后要写一本医书。 就算是儿子成了名医，成了太医院判，怎么能叫有本事？ 有本事的，是那些三公九卿的头头们！ 再不济，也得算四品以上的官员才算有本事。 李时珍本来是在山上采药的，哪知道有一天被人给抓到了官府，直接送到了金陵。 后来才知道，是锦衣卫命府县查找的。 没想到父亲以这种方式把他揪了回来。 结果父亲告诉他，他被吴王看上了。 真不知道吴王看中他哪一点了。 但后来父亲李言闻说，吴王的医术不仅是高超，而且是十分神奇。 吴王和父亲李言闻居然把王守正的瘸腿治好了！ 接骨并不难，难的是吴王把王守正麻醉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华佗的麻沸散吗？ 吴王说要收他为徒！ 李时珍很不服气，难道吴王有个配方咱就要拜他为师？ 我在民间搜集那么多的偏方，得拜多少人为师，得磕多少个响头？ “吴王，你想收我为徒弟？”李时珍道：“不知道你够不够格？” 李言闻吓坏了，儿子进山时间太长，一个人独处惯了，说话比以前还难听！ “李时珍，我啥时候说过收你为徒了？”朱允熥道：“那是你们的一厢情愿！” 第0597章 李时珍的考题 “谁要收徒啊？” 话音未毕，朱元璋大踏步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方孝孺。 另一人面生，看起来也快六十岁了。 “允熥啊，这次你带个帮手，这个是太医院判戴思恭。” 「戴思恭？！」 「明代著名医学家戴思恭？」 「现在的他应该是七十多岁了，医家果然会保养啊。」 「洪武年间，戴思恭被征为正八品御医，授迪功郎，由于他的医术特别高，所以老朱非常看重他。」 「戴思恭历经三朝，三次辞官，都被皇帝请了回来。」 「戴思恭的师父就是金元时期著名医家朱震亨。」 「朱震亨，字丹溪，是丹溪学派的创始人。」 「戴思恭和师父朱丹溪，在中医发展史上占据一席之地。」 朱元璋听到此，不由得大感欣慰。 太医院判罗平和仇占可一样，被三孙的手段给吓傻了。 院判当不成了，于是朱元璋就请回了辞归乡里的戴思恭。 真没想到戴思恭居然这么厉害！ 只要三孙带着戴思恭去一趟北平，两人合力就能把老四的大儿治好。 对于老四的大儿，咱也有一些亏欠呐。 因为此子喜静不喜动，有一次咱逼着他去学骑射，结果是摔了一跤。 太医说此子之所以一瘸一拐并非全是摔跤所至，而是肥胖所致，但是自从摔跤之后他对骑射明显是恐惧了。 越是恐惧就越是不敢乱动，最后久坐成疾，越来越胖，都是虚胖。 这个太影响皇家的颜面了。 所以，特意把太医院判带过来，让三孙一起到北平看一看。 要是能把高炽的病给看好，也就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戴大人好！” 朱允熥朝戴思恭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均没有想到朱允熥居然对一个院判行此大礼，十分不解。 戴思恭在太医院时，醉心于医术，对官位什么的并不在意。 但对于三皇孙朱允熥的废物是早有耳闻。 在辞官三年之后，又被陛下召回，戴思恭对朱允熥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 见吴王对自己态度恭敬，戴思恭也坦然受之。 因为，不管地位多高，总有得病的时候。 吴王如此恭敬，倒也考虑得长远。 不过，陛下刚才说找个帮手？说的是我吗？ 我一个学医的，七十多岁了，给一个小年轻当帮手？ 帮什么？ 我能帮上的就只有医学。 难不成，吴王还有很高的医学造诣？ 不可能！ 就算他一出生就钻研医道，那也才二十年！ 李言闻看到朱元璋和方孝孺来，赶紧道：“陛下，这是犬子李时珍，吴王要收犬子为徒。” 这孩子真的是啥话都敢说！ 居然说吴王没有资格当他的老师！ 他要是真见了吴王的麻醉剂就服了！ 刚才吴王显然是生气了，幸亏陛下来了，劝一劝，说不定吴王还能改口。 李时珍道：“我不要拜吴王为师，我要拜戴院判为师！” 「李时珍倒也识货！」 「戴思恭的名气很大呀。」 「只是，李时珍想拜，戴思恭不一定愿收。」 李言闻气极：“混帐东西！怎么说话呢！怎么能换师父？” 戴思恭心中大奇，李言闻居然逼着自己的儿子拜吴王为师！ 李言闻虽说只是太医院的吏目，但水平着实不低，人品也很端正。 他让儿子拜吴王为师，出于什么目的？ 出于权势？ 还是出于医学本身？ 不管吴王医术如何，自己都不能收李时珍为徒。 抢人家的徒弟，断人家的财路。 当然，吴王并不缺钱。 “李时珍是吧，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早已不收徒弟了。” 戴思恭直接拒绝。 李言闻忙道：“吴王，犬子无礼，纯粹是无意冲撞，您大人大量——” 朱允熥一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并非是要收他为徒，只是想跟他切磋切磋。” 李时珍被戴思恭拒绝之后，看着吴王年轻的面孔，有些生气。 你只不过是个吴王嘛，还跟我切磋医术？ 没看到戴院判一脸嫌弃？ 要是吴王水平高，戴院判能如此不屑？ “吴王，在下有一道题，还请吴王不吝赐教。”李时珍道。 “混帐东西，你还来劲了，蹬鼻子上脸了不是？” 李言闻扬手欲打，被朱允熥抓住了手腕。 “你让他说，我倒要听一听是什么题。”朱允熥道。 戴思恭道：“李吏目，你就让他讲出来，大家一起琢磨。” 李时珍梗着脖子道：“这道题是四句诗，根据诗意，猜出一味药材。说出这味药材的药性特点、功能主治。” “第一句：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 “第二句：漠漠尘中槐，两两夹康庄。” “第三句：天齐标巨镇，日观启崇期。” “第四句：不须当户立，头上有钟馗。” 大家都猜了起来。 自古以来，凡是有名的医家基本都是读书人。 如果不是读书人，根本啃不动《黄帝内经》《难经》等经典医学著作，根本弄不清阴阳、五行等基本的医理。 只有懂得医理，才有医术提升。 民间倒是有很少土医生，也有不少偏方，但这些不是医术，因为他们不懂医理。 医圣张仲景出身于当地望族，从小就饱读诗书，看到建安初年的大疫导致大量人员死亡，这才转攻医术。 元末著名医家朱丹溪青少年时期为应科举考试，钻研儒家经典，三十余岁师从理学家许谦，四十多岁才开始学医。 就连现在的太医院判戴思恭，也是儒医传家，其父亲戴士尧是文学家戴良之兄。 方孝孺虽研究儒家经典，但对于基本的医理也是懂的。 李时珍出了这么一道题，不禁让他刮目相看。 这道题出得非常好，好就好在，既考察了文学功底，又体现了医学功底。 方孝孺道：“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题眼在沾巾二字？能让人流泪的药材是什么？” 戴思恭道：“难道是胡葱？” 「胡葱，就是洋葱。元朝时叫回回葱，明朝时叫胡葱。」 「洋葱就是一味中药，健胃宽中，理气进食，发散风寒，解毒杀虫，增进食欲。」 「爱情啊，就像洋葱，一层层剥开，除了两眼泪汪汪，啥也没有。」 「洋葱肯定不对呀，因为后面还有三句诗，与洋葱没有任何关联。」 朱元璋没料到三孙对于药材还真懂！ 果然，戴思恭摇了摇头：“不对，不对！” 第0598章 路路通 方孝孺这才意识到，四句诗连到一起，是一味药材。 戴思恭问道：“第二句是什么？” 李时珍难掩一脸的得意：“第二句是：漠漠尘中槐，两两夹康庄。” 戴思恭踱了两步：“槐根？槐子？这倒是两味药材，但与其他三句也无关联。” 大家都思考起来。 沐瑶找过来一块板子，将四句诗写上去，方便大家观察。 大家都凑到木板前讨论。 好大一会儿了，居然没有找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 李时珍嘴角一翘，心道，嘿嘿，把你们给难住了吧？ 最重要的是，难住了太医院判戴思恭，莫名有一种成就感。 戴思恭道：“时珍的题倒是难住老朽了，不猜了，不猜了，你说说到底是什么。” 李时珍看了一眼朱允熥：“吴王，您还没有猜呢。” 朱允熥道：“这种题，小儿科啊。” 噗，正在喝水的方孝孺一口喷出来。 我们猜了好长时间，没有任何头绪，你说是小儿科？ 方孝孺知道吴王对于文学、历史等方面的造诣远超于己，但是医学也懂吗？ 李时珍感到被朱允熥看扁了，小儿科，岂不是说自己出的题太简单了？ “吴王，请解。”李时珍指了一下板子上四句诗。 朱允熥道：“这题并不难，正如戴院判断所讲，关键是要找住题眼。” “第一句诗：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第一感觉题眼是沾巾。” “因为沾巾最易联想，哭，其实也是辣眼睛，就想到了洋葱。” “其实，恰恰被人给引入了岐路。” “我认为，第一句诗的题眼是：岐路！” 大家都围着岐路想，但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药材能与之相关。 朱允熥又道：“那么，第二句诗，漠漠尘中槐，两两夹康庄。题眼在哪里？” 方孝孺道：“看来不是槐！难道是：夹？” “我看是夹！” 「天啊，老方，你怎么想到了夹？」 「也难怪啊，夹这个词，多形象啊，很有想象的空间！」 「你给我夹住！这是让人闭嘴的意思。」 戴思恭接着答道：“就是夹！夹蛇龟，一定是夹蛇龟！” “夹蛇龟，主治女子漏下赤白崩中，小儿囟不合，破症瘕痃疟，疗五痔阴浊湿痹，女子阴隐疮及骨节中寒热。” 「夹蛇龟，夹龟，真的很有想像力哟！」 「但是，回答错误！」 不用朱允熥评判，方孝孺和戴思恭又感到不对了，因为夹蛇龟与其他三句又连不上了。 朱允熥给出了自己的见解：“第二句诗的关键词是：康庄。第三句诗的关键词是什么呢？大家讨论一下。” 第三句诗是：天齐标巨镇，日观启崇期。 方孝孺道：“难道是日？” 「方孝孺，你怎么选择日？」 「十个字，你偏偏就选个日。」 「如果日是关键词，为什么不换句诗？比如，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方呆子！」 朱允熥道：“第三句的关键词是：崇期。 李言闻也参与进来了：“题眼难道是头上？既然是药材，那就与人体有关。” 戴思恭点了点头：“这个思路可行，应该是主治头疼的？” 方孝孺摇了摇头：“治头疼的，太过宽泛。应该是钟馗！” 戴思恭眼睛一亮道：“钟馗捉鬼！药材应该是与鬼有关的！比如说，鬼珠、鬼白、鬼刺、鬼针、鬼臼、鬼目。” 方孝孺一拍手：“言之有理，这就与第二句联系起来了，槐！” “槐，就是鬼木，有五鬼木之说，指的是柳树、槐树、桑树、杨树、苦楝。” “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 “五鬼树，五种树阴气都极重，容易招鬼，活人居住的阳宅一般都不种这几种树。” 李时珍摇了摇头，带着满脸笑意和得意，看来，真难住了这几个人。 朱允熥道：“方大人说得没错！第四句的题眼正是钟馗。但药材猜得不对。” 朱允熥说到这里，大家感到他应该是胸有成竹了，却一直没有公布答案，只是一步一步地条分缕析。 “岐路、康庄、崇期、钟馗，就是这四句诗的题眼。” “听起来是八竿子打不着，风马牛不相及！” 大家一想，这四个词可不就是这样吗，没有丝毫联系！ 朱允熥在纸板上划出了四个词语道：“岐路，指的是一分为二有分岔的路。” “康，是通向五个方向的路。” “庄，是通达六个方向的路。” “崇期，是通达八个方向的路。” “馗，是通向九个方向的路。” 路？路？路？ 戴思恭已经想到了答案，不由得激动起来，但忍住了没有说。 因为，吴王肯定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当然自己想出的答案，还是经过吴王的解释和提醒才得到的。 朱允道又道：“《尔雅》说：一达谓之道路，二达谓之岐旁，三达谓之剧旁，四达谓之衢，五达谓之康，六达谓之庄，七达谓之剧骖，八达谓之崇期，九达谓之馗。” “古人认为：一路通畅的是道路。一分为二有岔的就是岐路。衢，这个大家都能理解，几省通衢，四面通达。” “康庄并非指的是达到小康.生活水平的村庄，康庄大道这个词就回归了它的本意，就是道。” “这个题，四句诗包含五种路：岐、康、庄、崇期、馗。这就涉及到医学一个最基本的理念，究竟什么才算是健康？” “康，大家都知道，就是可以通向五个方向的路。““健康，气足有力为健，经络通畅顺达为康！” “人的病，几乎都与不通有关。” “人体五脏六腑、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如果经脉不通、脉络不畅，人的气血运行就会停滞，轻则出现疼痛，重则出现麻痹。” “就任脉来说吧，上下交通、水火相济称为‘泰’，任脉瘀阻，上下隔绝不通，上热下寒，称为‘否’。” “我们常说的康泰，就是人体的经络上下交通、五路旁达的意思。” “不通，就是不康！不康，就是不健康！” “所以，医家治病，最重要的是要解决康的问题，就是要解决通的问题。” “因此，这味药材是，”江寒从木板前转过身来，一字一顿：“路—路—通！” 第0599章 用《本草纲目》震住李时珍 李时珍傻眼了，没想到吴王真的答出来了！ 思路缜密，无懈可击！ 特别吴王对于通的解释，对于健康的阐述，让人耳目一新。 短短的几句话，充分体现了吴王的人文底蕴和医学素养！ 难道，父亲说吴王医术高超是真的？ 太医院判戴思恭没想到吴王居然能答出来，并且答得如此完美！ 吴王何时有这么高的水平了？ 方孝孺并不意外，因为吴王给他带来的震惊太多了。 先是他的诗文，而后是他的机巧，再就是他的军事指挥。 今天，他又与医学沾上了边。 不是沾上了边，而是深入进去了，俨然有名医之风范。 “接下来，该说说路路通的性状和功效了。” 朱允熥道：“性状：球形，表面灰棕色或棕褐色，有多数尖刺，顶部呈蜂窝状小孔。体轻，质硬，不易破开。气微，味淡。” “功能主治：祛风活络，利水通经。用于关节痹痛，麻木拘挛，水肿胀满，乳少经闭。” 李时珍又愣了，吴王居然把路路通的性状都说得这么清楚。 李言闻朝发愣的李时珍头上来了一记爆栗：“你个混帐东西，现在知道了吧？总算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李言闻正想来第二下，李时珍却灵活地躲开了：“吴王，您对草药有研究吗？您也喜欢上山采药吗？” 朱允熥道：“我喜欢上山，但没采过药，主要是看风景。” “因此，我对药材特别是草药没啥研究。” 对草药没啥研究，怎么刚才答对了题，猜出了路路通？ 难道是碰巧了？ “虽说没研究，但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朱允熥说道：“像路路通之类的草药，我也就仅仅了解一千八百多种，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啊？ 一千八百多种草药，也就？也就？仅仅？ 意思是，很少？ 吴王，你这是谦虚呢，还是自夸呢？ “吴王，这个，老朽记得《神农本草经》记载了365种药，其中草药252种。不知道吴王的一千八百多，是从何而来？” 戴思恭首先提出了质疑。 “戴院判看来是不相信了，这样吧，你们随便提，答不上来的话，我拜你们为师。” 朱允熥自信满满。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记载的草药是最全的。」 「有了中医药药学技能，《本草纲目》可以倒背如流！」 「就用《本草纲目》来狠狠打击一下李时珍。」 「让李时珍把精力从研究草药转向其他医学领域。」 「为李时珍省下来三十多年的宝贵时间。」 「我要让李时珍成为中西合壁的跨学科、划时代医学大家！」 朱元璋心中好笑，三孙这是要用李时珍的书来打击李时珍啊！ 李时珍道：“我倒是有一种药，不知道吴王是否识得？” 李时珍拿起笔，在木板上画了起来。 画的是一种植物的叶子。 大家凑前看，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朱允熥道：“这是你新发现的吧，嗯，在你老家湖北蕲春发现的，当地农民都叫做：厚朴。” “厚朴是一种树，最高的可以到六丈。” “这种树长在陕西南部、甘肃东南部、河南东南部、湖北西部、湖南西南部以及四川等地。” “四到六月份，剥取根皮及枝皮直接阴干，干皮放在沸水中微煮后堆放在阴湿处。” “内表面皮紫褐色或棕褐色时，蒸软取出，卷成筒状，再阴干。” “树皮、根皮、花、种子及芽都能入药，以树皮为主，有化湿导滞、行气平喘、化食消痰、驱风镇痛之效。种子有明目益气功效，芽作妇科药用。” “此外，厚朴的子可以榨油，含油量35%，出油率25%，可制肥皂，用来洗衣服。” 听到这里，李时珍是彻底震惊了。 这是他随意选择的一种药材。 这种树在他的家乡也并不多见。 他进入山中发现有农妇在石窝中捣一种黑黑的东西，一问，原来是一种树的种子。 种子捣碎之后与衣服在一起搓，能够去掉汗渍，能把衣服洗得很干净。 李时珍对此大感兴趣，于是开始研究，发现其皮、叶都能入药！ 这是他新发现的药，没有任何医家或医者用过。 吴王怎么知道？ 李时珍又画了几种草药，哪知道吴王朱允熥立马就说出了草药的名字、产地、性状、主治。 这些草药，戴思恭都没有听说过！ 这个叫李时珍的年轻人，挺有见识！ 吴王，更是不得了！ 李时珍颓然坐下，感到无比沮丧。 自己辛辛苦苦好几年，钻山沟、攀悬崖，好几次中毒，好几次遇险都挺过来了。 好不容易找出了一些新药，并绘出了图谱，写出了性状与功效。 本想写一本前无古人的草药集大成之书，哪知道这些人家全都知道了！ 这些年的辛苦，真叫做白辛苦！ 如果是一意孤行，到头来写成一本书，岂不是让天下医者笑掉大牙？ 一时间，李时珍找不到方向了！ 朱允熥仔细看着李时珍的反应，知道达到了目的，但是还想再加一把火。 “李时珍，草药就不要研究了，换个方向吧。因为你的研究成果，已经有了。” “既然有了研究成果，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吧。再去费心研究，得不偿失啊。” 「嘿嘿，这个巨人，其实就是李时珍本人。」 「那就让李时珍站在李时珍的肩膀上，拓展新的医学领域。」 “我有一套书，是一个隐世高人所写，叫做《本草纲目》，近二百万字。” “这本书载有药物1892种，收集药方11096个，还绘制了1160幅草药图片。” “这里面的草药全部都经过了验证。” 朱允熥进了屋，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一套《本草纲目》，将带有李时珍字样的封皮、封底全都撕掉。 把《本草纲目》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这就是那位隐世高人所著，你们不妨看一看。” 大家都上前翻看。 “好啊，好啊，别的我不知道，但是，田七的功效，比老夫知道的都要全！” “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居然头一次知道牵牛子还可以治虫积腹痛！” 李时珍面对着这摞书，里面的目录如此的科学！药物是如此的丰富！记述是如此的详尽！图样是如此的逼真！ 面对着《本草纲目》如面对着一座大山！ 压力陡增！ 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戴思恭转身道：“陛下，您让臣给吴王当帮手，臣开始还不情愿。现在，臣给吴王当帮手，心服口服！” 朱元璋兴奋得满脸红光：“哈哈，好，好，吴王的本事，岂止是医术？” 沐瑶也翻了翻书，心道，我整天收拾房间，怎么没有见过这套书？ 的字体，分明就是吴王特有的缺胳膊少腿的那种简体字！ 夫君就是低调！ 《本草纲目》显然是夫君自己写的，还假托什么隐世高人！ 第0600章 求一家之富还是谋苍生之福 戴思恭道：“《本草纲目》，实乃医药之大典！千古之奇书！” 因为《本草纲目》是一套，好多本，所以大家人手一册翻看起来。 “啊，这不是牛尾菜吗？”戴思恭拉过李言闻，指着《本草纲目》上的一个图问道。 “是啊，这就是牛尾菜，为何此书叫做伸筋草？” 戴思恭继续往下念：“伸筋草，原名牛尾菜，祛风散寒.除湿消肿，舒筋活络。” “用于风寒湿痹、四肢不展、筋脉拘挛疼痈。” “因其有助于舒筋偍筋，故更其名为伸筋草。” 戴思恭道：“高人，高人啊，根据功效改名字，这名字改得好！” “看看，后面还配有方子：伸筋草9克，杜仲9克、黄芪6克，羌活6克……” “此书如果传播开来，恐怕连寻常的乡村郎中或游医也能够照方抓药！” “这等于是每个医者都同时掌握了一千八百多种药材的功效，得到一万一千多个药方！” “多少百姓免受疾病之苦！” “此书，应成为医家必备之宝典！” “有此宝典，我大明医家的水平整整提高数倍！” “此宝典，实为我朝之幸，苍生之福！” 戴思恭的话，在场的人都深为认同。 有这样一部医药宝典，会省去很多人研究草药的时间和精力，完全可以拿来就用！ 用于治病的药物从原来的三百多种直接增加了一千八百多种！ 戴思恭朝着《本草纲目》深深鞠了三个躬。 转过身来道：“吴王，您和这位高人是什么关系，此书，可否公之于天下？” 朱允熥道：“这位隐世高人，与我亦师亦友。除了医学，他还教我了很多，比如制作兵器等等。只是，他一直告诫我，不可轻易对外显露。” 所有人的态度立马恭敬起来。 原来，朱允熥有大才，不仅仅是医学！ 李言闻听说了朱允熥在西域的事迹，过去不信，今天信了！ 原来，朱允熥有高人教授！ 方孝孺恍然大悟。 难怪吴王的水平那么高，敢情有隐世高人当他的老师！ 朱元璋看着大家的表情，忍住了笑，肠子都差点打结。 三孙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 这些人居然都相信了！ 三孙的根本目的，还是想苟着！ 有一些本事藏不住了，就开始找理由了！ 戴思恭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吴王，那位高人有没有说过，此书可否公之于天下？” 戴思恭刚才翻了不少他已经知道的药材，书中将性状主治说得一点都不差。 还有一些药材，是他自己发现的，书中居然也有记载。 并且还有一些功能，连自己都不知道。 由此可见，此书绝对不是胡拼乱凑！ 如果是寻常人家得到这样的医学宝典，一定会视如珍宝，绝不肯外露。 财不露白！ 有了这个医学宝典，寻常人家都会聚集起巨额财富！ 将这部宝典传下去，一代又一代人都会吃饱喝足。 《本草纲目》放在任何人手中都是一棵摇钱树，都是一个聚宝盆！ 李言闻心道，戴思恭太无礼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本草纲目》的巨大价值，谁要是得到这套书，都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你还想让吴王公之于天下？！ 那个隐世高人把此书传给了吴王，难道就是让他向人们公开的吗？ 隐世，隐世，你戴思恭不知道吴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吴王能够把这书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吴王之所以拿出此书，目的是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迷途知返。 吴王让锦衣卫出面把李时珍找回来，想教他另外的本事，比如说如何制作那个麻醉剂。 方孝孺也感到戴思恭有些冒失了。 吴王将此书公之于天下，是境界高远！ 吴王将此书藏之于私宅，是人性使然！ 戴思恭居然连问两个可否公之于天下，有些强人所难啊。 李时珍此时已经缓过来劲了，草药不用再研究了。 有《本草纲目》在，自己的研究纯属浪费时间。 看来吴王是要教自己别的本事！ 此时，李时珍却有些佩服戴思恭了。 明明知道这事不大可能，但戴思恭却两次追问，明显是想让吴王把《本草纲目》公之于众，造福天下人。 如果把《本草纲目》藏起来，只是成就一家之富，不能成为苍生之福！ 一家之富，苍生之福，吴王要选哪个？ 在李时珍看来，医者之德，德被天下！ 古之医者之所以被世人记住，就是因为他们把毕生的研究成员和心得写成了书，传给了天下！ 而大多数的医者则是将几个偏方视若珍宝，传之于后代！ 李时珍立志做张仲景这样的苍生大医，所以才发誓走遍名山大川、写一本药物大全！ 他要将写成的书，传之于后世，公之于天下，造福于百姓！ 至于吴王，大概不会拿出来了。 如果吴王想公之于众，根本不会等到今天！ 你没看这套书的封皮和封底都翻烂了？ “戴院判，不是我不愿意公之于众。”朱允熥道。 戴思恭的眼神一暗，果然，吴王不愿意公开啊。 但吴王还想找理由！ 不用说，把不愿意公开的原因都推到那些隐世高人身上。 隐世高人与吴王亦师亦友！ 隐世高人不让吴王外传，吴王也得听！ 一方面是天下疾苦，一方面是师父教诲，怎么选择都不能说是错。 你没有任何理由指责他。 “而是我怕很多人看不懂。”朱允熥又道。 啊，原来不是那些隐世高人交待的！ 怕很多人看不懂？ 这些内容有什么难的吗？ 在场的人不都看懂了？ “吴王，你这是何意？”戴思恭问道。 朱允熥拿起了一册，翻开道：“这书的字体，你们没觉得不一样吗？” 戴思恭看了一下：“咦，这字好生奇怪，简单至极，却又不影响意思！” “戴院判，我是怕将此书公布出去，那些个文官还有文人士子会对我肆意攻伐。” 李言闻道：“吴王，你将这些字改过来就不成了？” “不行，这简体字乃我师父所创。如果改成繁体，岂不是有违他老人家的初衷？”朱允熥解释道。 朱元璋心中早就笑成了一团结，三孙，你编，继续编，咱静静地看着你编！ 戴思恭道：“吴王尽管放心，简体字我看得懂，医者也都看得懂。” “只要出版，所有医都会奉为宝典！” “有人对此书字体提出质疑，嘿嘿，恐怕他有病，没人愿意给他看！” 朱允熥道：“这我就放心了，这套书就让大明报业出版，公之于天下！” 戴思恭大喜，立马朝朱允熥连连施礼：“吴王，大仁大义大德，老朽替天下百姓谢过了！” 所有人都大感欣慰，交口称赞。 方孝孺问道：“吴王，此书的作者，到底是谁？” 朱允熥道：“我师父有过交待，如果出版，不可提及他的名字，可署名为：李时珍。” 啊？！ 李时珍？为什么署上李时珍的名字？ 此书一出，天下再无药书！ 李时珍，一个年轻人，能担得起吗？ 李时珍直接蒙圈了。 “我师父早就对我说过，等找到一个叫李时珍的年轻人，就将此书出版，署上他的名字。” 朱允熥道：“我问为什么，师父说，此人有极高的医学天份，之所以如此，是为了激励他，让他早日达到华佗、扁鹊的高度，甚至超过他们。” 李言闻恍然大悟！ 难怪吴王让锦衣卫去找李时珍呢！ 我老李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呀！ “所以，我不能认李时珍当徒弟，只能以师兄弟相称。”朱允熥说道。 李时珍听到吴王愿意将《本草纲目》公开印刷发行，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下子又得到了《本草纲目》的署名权，纯粹是意外之喜。 惊喜是一个接一个，李时珍耳朵都是嗡嗡的，眼睛都直冒金星。 看李时珍还在发愣，李言闻又是一记爆栗送上：“发什么癔症？！还不拜见师兄？！” 第0601章 郑和出事了 李时珍如梦方醒，纳头便拜：“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朱允熥扶起了李时珍：“此次北征，你就跟我一起吧，路上好好切磋切磋。” 此时的李时珍自然是满口答应。 朱元璋本想让戴思恭同去北平的。 但一想也没有必要，毕竟戴思恭年龄大了。 等到三孙到了北平，一根绳子就把戴思恭从应天瞬移过去。 朱元璋和朱允熥进了书房，其他人都留在前厅说话。 “允熥，你去看看郑和的宝船，造得如何了。你到之后，再把咱接过去。” 朱元璋感到北击鞑靼，也不在乎多一两天时间。 鞑靼再厉害，能破攻咱的长城要塞？ 三孙没有赶过去，宁王、辽王、谷王等人就算是不敢攻出去，最少也能守得住。 前两年在西域，在歪头二孙登基之前，户部每年都按时、足额拨给杭州船厂钱粮。 并且，杭州可以少缴五分之一的税赋用于造宝船。 两年多了，不知道造得如何了。 有了宝船，咱就可以把海上的窝寇彻底肃清。 郑和当时拿到了陈友谅的宝船资料后，作出了承诺：一年之内造出宝船！ 但是，自从咱从西域回来之后，郑和就像是失踪了一样。 郑和的任务主要是造宝船，管着船务和军务，杭州知府基本也是挂个名。 其他事务都由杭州同知廖大江负责处理。 据廖大江传来的消息，郑和一直在船厂里待着。 具体什么情况也看不清楚，因为外围有纪老三的兵马守着，任何人不让进入。 有可能宝船到了关键时候，让三孙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 朱允熥带着李时珍从水路出发去杭州。 朱允熥也不着急赶路，再说从金陵去杭州费时并不长。 至于北边的鞑靼，就让他们先蹦跶几天再说。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手雷、地雷、火铳存量不足。 六万明军在西域分兵把守，西域各族又有不少人加入明军。 朱允熥利用系统空间往乌孙城运送了不少火铳和子弹。 因为西域暂时无战事，因此，大明科技院也就减少了生产。 把大明实业集团赚来的钱，投放到了科技研发上。 朱允熥给他们时不时地划出图纸让他们研究，陶成道越来越感到任务的艰巨和人才的匮乏。 朱允熥弄过来的三十二名意太力人发挥了巨大作用。 他们不仅会教学，并且还会动手。 特别是那个叫露琪亚和罗伯特的，与王守正一起研究蒸汽机，已经攻克不少难题。 最大的难题在于合格的钢材。 为解决这个难题，吴王提出了贝塞麦转炉炼钢法，可以去除铁中的炭含量，从而炼出精钢。 按照吴王标定的范围，果真找到了石墨矿！ 有了石墨，就有了新的密封材料，就有了耐火材料，密封和耐火材料又是建造高温熔炉的必备。 目前，已经收购了一家铁冶厂，正在用石墨来试验，建造高温熔炉。 其中两名意太力人已经被派往铁冶厂朝廷现场指导。 朱允熥要北征鞑靼了，要求大明科技院马上生产一部分地雷、手雷，放到仓库之中。 站在船上，朱允熥看到逆流而上的船只，有的使劲划浆速度极慢。 民船极少用纤夫。 只有那些大户商贾的船只和官船才使用两岸守候的纤夫。 “师兄，我听说您和曹国公一起到监利县，是坐船去的，只用几个时辰就到了？”李时珍凑过来问道。 “是的。” “师兄，果真是老天爷帮忙？” “你认为呢？” “应该是老天爷帮忙。否则，逆流而上，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那算快吗？你看吧，用不了几年，这河面上都是不用船桨的船，到时候，恐怕纤夫都要失业了。” 不用桨的船？吴王在胡吹大气吧？ “大明科技院正在研究蒸汽机，这机器一出，船只不用桨，车辆不用马，你看吧。” 啊，李时珍眼睛瞪得像铜铃。 结果，李时珍的问题越来越多，一些问题他非得刨根问底不可。 朱允熥又无法解释，只得糊弄过去，最后还是搬出了老天爷。 没有问题的时候，李时珍的嘴就没有闲下来过。 李时珍说他钻山沟好多年，几乎都是一个人。 有好多次在大山里转着，迷了路，差一点出不来。 所以，李时珍在山里就自己跟自己说话。 朱允熥没想到李时珍的啰嗦和话唠，居然是这样炼成的。 朱允熥有些烦了，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一本《人体骨胳和肌肉》，这是解剖学的基础。 将书扔给了李时珍：“好好看看。” 李时珍初看到时不以为意，这不就是人体吗，骨胳和肌肉摸都可以摸得到。 还有学针灸的时候，都是有铜人的。 哪知道越看越震惊！ 这里不仅有胳膊等外面的，居然还有里面！ 如此地详尽！ 每一块肌肉做什么用的，都写得一清二楚！ 李时珍的正骨水平很高，对于肌肉之间的牵引作用比较清楚。 把书上写的与自己平时的经验相对照才发现，自己所了解的，只是九牛一毛！ 看了一个时辰之后，李时珍道：“师兄，有了这书，以后接骨、正骨就更容易了。” “这书，不仅仅是让你来正骨、接骨的。这是所有现代医学的基础。” 朱允熥道：“其实现代医学的基础是细胞结构、上皮组织、节肌组织、神经组织，这些太深了，以后再说吧。” 李时珍又是一震，基础的东西，还太深了？！ 满以为自己水平不错，这又受打击了！ “你接骨、正骨的治愈率有多高？” 李时珍眼睛立马亮了：“我都能治好。” “治好是个什么概念？不疼了，还是不瘸了？” 李时珍道：“骨折了，通过正骨、接骨，也不可能完全严丝合缝，也有轻微瘸的，但不严重。” “我告诉你，这些轻微瘸的，大概率是骨折后产生了碎骨。极小的碎骨留在里面，卡住了，导致病者有后遗症。” “师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高明的正骨，也接不好碎骨。” 朱允熥道：“所以，我让你看这本书。如果有人骨折了有碎骨，就可以根据断骨处的骨胳和肌肉，直接切开，将小碎骨取出来！” 啊，把断骨处的肌肉切开？ 把肉切开了，岂不是彻底断开了？ 这，这，这不是害人性命吗？ “知道你不信，”朱允熥道：“华佗当年不也是要把曹操的头给切开吗？” 李时珍又惊又喜，难道，自己今后居然可以当华佗？ …… 到了杭州，朱允熥没有去杭州城。 问了杭州船厂所在的方向，带着李时珍直接去找郑和。 到地方就被一群军士给拦住了。 “吴王！是吴王！”一名军士突然大叫。 原来这名军士就是当年朱允熥到义乌招收的矿工之一。 曾经共同打过窝寇，军士见到吴王之后自然倍感亲切。 军士马上差人去汇报。 马上，疤拉脸纪老三来了，扑通一声跪下，呜呜地哭着，就像一个孩子。 “纪老三，到底出什么事了？” “郑大人，郑大人出事了。” 第0602章 内奸是谁 朱允熥吓了一大跳，不是吧，郑和居然出事了？ 郑和怎么会出事？ 历史上的郑和，那可是永乐大帝都十分欣赏的。 他的本事那是跟着朱棣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遇事冷静，决事果断，这是郑和的突出特点。 “怎么回事？” “郑大人被人绑走了！” “绑走了？人是活着，还是死了？”朱允熥一把抓住纪老三的衣领，大声吼道。 “卑职不知，到现在没任何消息。” 纪老三啪啪地打起了自己的脸，羞愤不已。 朱允熥踹了一脚纪老三：“别打了，好好说说情况。” 纪老三这才说起了五天前的情况。 郑和去巡视盐田之时，坐在树林之中休息，被一帮歹人抓走了。 当时只有两名兵丁跟着，听到郑和的声音，一个追赶，一个喊人。 当兵丁喊来盐厂工人时，歹人已走得没影了。 这个兵丁躺在林子里，被歹人打晕。 五天了，纪老三派出五百名“狼兵”，还有三百名工人，一步步向外搜索。 但是没有任何踪迹，也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朱允熥坐下来道：“所以，不要慌。” 朱允熥的镇定让纪老三冷静下来。 “绑架郑和，必有所图！”朱允熥道：“他图什么呢？” 图官？ 郑和过去在宫中服侍皇帝，是杭州知府，负责船务和军务，手中的权力倒是不小。 但是，图官之人哪里会绑架上司？ 他们图官，所使用的手段无外乎是金钱美色的诱惑。 郑和此人，不贪于金钱，不亲近美色，他的全部理想就是造船，出海，朝觐圣地。 图财？ 要是图财的话，他们随便抓个富商，既来钱，还安全。 图命？这种可能性不大。 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允熥决定到现场勘察一番。 这是大明盐业的一处盐田，好几百工人都在忙碌着煮盐、晒盐。 到林子中一看，什么痕迹都没有，因为这两天刚刚下过两场雨。 穿过林子就是一处码头。 这处码头是专门用来运盐的。 看来，歹人将郑和从这里弄上船了。 否则，八百人的搜索不可能没什么发现。 更奇怪的是，既然绑架了，那就说明没有杀人的意图。 肯定是图一样！ 但五天时间了，居然没有消息传过来！ “郑和这两年在杭州有没有结下什么仇家？” 纪老三摇了摇头，郑和很少回杭州城，基本都是住在了船厂。 郑和对船厂和盐厂工人包括对纪老三手下的兵都很好，十分受人拥戴，不可能有仇家。 朱允熥在林子里转来转去，突然想起杭州的那片竹林。 姚广孝，窝寇？！ 难不成是窝寇？ “杭州的窝寇，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大的动向？” “去年，来了一百多名窝寇，被我们收拾了，只有十几人乘船逃走。” 纪老三介绍道，后来杭州的窝寇越聚越多，重新占领了东极岛。 不过就在一个月前，窝寇突然销声匿迹，连东极岛都放弃了。 东极岛上，按照朱允熥的要求，郑和在这里建了一个小型基地，竖起了一个灯塔。 一方面是监控海上窝寇的动向，另一方面是为归来的渔民航船指引方向。 没想到窝寇占领之后，居然主动放弃。 郑和与纪老三等人都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吃到嘴里的，这么轻易就吐出来？ 窝人的国土面积狭小，资源极其短缺，自然灾难频繁。 这样的自然环境激发了窝国人刻骨铭心的生存危机意识。 所以，窝人天然具有侵略性，他们对于占领有着变态的渴望。 东极岛，是窝寇进入亚洲大陆的中转站、前哨站，他们怎么能主动放弃？ 与窝国相比，高丽的野心就不大。 因为高丽虽然国土面积不大，但他们处于半岛之上，与大陆相连。 地理决定心理。 与大陆相连，就意味着安全与稳定。 不和大陆相连，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变动不居，危险和不确定性时时充斥。 高丽就不像窝国那样焦虑，因此侵略性不强。 海洋民族天然具有扩张性和侵略性。 窝寇去哪里了？ “对了，宝船如何了？”朱允熥突然想到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因为郑和被绑架，朱允熥把这个事给忘了。 “宝船造好了！准备下水呢。郑大人说，等到宝船下水成功之后，再请陛下和吴王来检阅。” 造好了！ 郑和，不负重望！ 宝船造好了，郑和被绑了！ 这两件事莫非有什么关联？ 谁对宝船感兴趣？ 谁不希望宝船下水？ 窝寇不希望宝船下水！ “走，到船厂看看去！” 到了船厂，朱允熥砸舌头不已，李时珍更是被巨大的场面给惊住了。 一名负责人前来介绍，宝船44丈长、18丈宽！ 朱允熥一打量，这船有长150米左右，宽有60米左右，有四层楼高。 这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就是海上巨无霸！ 船厂就在海边，宝船就在海边建造，既便于材料的运输，更便于宝船的下海。 这么大的船，往来的船只一定看得到。 不可能保住密。 窝寇一定会看得到。 这么看来，窝寇的突然消失，是不是因为这艘即将完工并下海的宝船？ 明初，窝寇也不纯粹是窝国人，还有一些是沿海当地的人。 这些人大多是被官府追捕，在当地走投无路。 没有办法才与窝寇合作。 几年前，朱允熥在杭州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 好多村镇被窝寇洗劫，主要是有窝寇的内线。 内线？ 朱允熥顾不上宝船了，在码头上转来转去，脑子在加速运转。 窝寇！一定是窝寇！ 他们知道郑和是制造宝船的灵魂人物！ 只要抓住了郑和，宝船就无法下水，就无法对窝寇形成威胁。 他们从盐厂抓走郑和，是因为宝船这里的兵丁最多，不好下手。 这说明，他们盯住郑和已经很久了！ 这么说来，一定有窝寇的内线！ 郑和身边，有内鬼！ 内鬼到底是谁？ 而且，这内鬼还能够随时在郑和身边，能够及时掌握并向外传递郑和的行程。 第0603章 烛光里的东宫 “纪老三，那天跟着郑和的两个兵丁，什么情况？” 纪老三道：“是新招来的，两个都是本地人，父母都被窝寇杀了。” “纪老三，两人的父母都被窝寇杀了，是有人见到了，还是他们自己说的？” 纪老三怒道：“好啊，这两人居然敢骗我！来人，把他们给我押过来！” “纪老三，你就长点心吧！新招来的两个人什么背景，你都知道了！？” “你手下有一千多号人吧？新招的两个人，你就那么关注吗？有人介绍还是咋的？” 纪老三感到了不对劲，是啊，我怎么就知道两个新兵蛋子的情况呢？ “吴王，两人的情况，我还是听人说的！之前，根本没见过他们。” “啊，吴王，你是说他们有问题？是他们害了郑大人？” 纪老三猛地跳起来：“来人，把他们给老子绑过来！” 朱允熥感到，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俗话讲，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一般来讲，男人都会隐藏自己，特别是对于自己悲惨的身世。 那种叫着我好惨的，大多数是女人，比如说鲁迅笔下的祥林嫂。 当兵就算是最底层了，甚至比匠籍、商籍还要低。 家世好的人，谁上赶着来当兵？ 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谁没事四处宣扬。 这年头的军队也不是锦衣卫，还要搞什么政治审查，更不会搞什么痛说革命家史。 那么，他们向身边人透露他们的悲惨身世，目的就很明显了。 郑和手下的“狼兵”正是窝寇的克星，他们这么宣传，显然就是博得大家的同情，引起上司的注意。 这是一种包装，是对他们真实身份的一种掩护。 好大一会儿，被纪老三派出的百户回来了：“纪千户，他们逃跑了！” “逃了？啥时候的事？” “今早才发现人不见了，昨日是他们值夜。” “追，把人给老子追回来！” 百户正要转身，朱允熥道：“别追了，省省吧。你们往哪儿追？他们往哪里逃了？都逃一夜了，还追得上吗？” 纪老三一拳砸到桌子上，茶碗都弹了起来。 “纪老三，郑和被绑架，有没有报给官府？” 纪老三道：“还没有，我以为能把郑大人救回来。再说了，给杭州府说了也白说，最后还得我们狼兵来找人。” 两个人跑了，线索就断了！ 窝寇也不见了！ 重新组织思路！ 不图官、不图财、不图命，图什么？ 绑架者总不会是突发奇想，发神经吧？ 总有他们看中的能从郑和身上得到的价值！ 价值！ 郑和价值在哪里？ 是啊，郑和本身就有价值！ 他们图的是郑和这个人！ 郑和的价值在什么地方？ 郑和管着盐厂、船厂！ 绑架者看中的是盐厂、船厂，比如制盐、造船的技术！ 如果是这样，这就不是普通人做的事！ 背后一定有一个比较严密的组织！ 谁会看中制盐、造船技术？ “纪老三，查一查，在这一片，有什么家族有贩私盐的历史，什么家族有运货的大型船只，什么家族搞过海上贸易！” 江浙一带自古以来就盛产私盐贩子，元末明初之时，从事海上贸易的人都发了大财。 为了打击这些不法商贾，朱元璋将他们迁到了凤阳老家去垦荒种地。 老朱让这些人到他老家去搞乡村振兴。 同时，老朱下令“片板不许下海”。 但是贩私盐和海上贸易的利润巨大！ 不少家族不仅贩盐，还“通番”做国际贸易。 《资本论》里有个著名的论断：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 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 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 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尽管不少地主豪族被掳到凤阳了，但他们的根还在沿海一带。 就像是明初巨富沈万三，财富的积累也与“通番”有关。 为了洗白，沈万三开始拍老朱的马屁。 老朱要营建金陵城，沈万三就“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后来索性想趁热打铁，请求出资犒赏三军。 老朱大怒：“匹夫犒天下之军，乱民也，宜诛之。” 马皇后觉得有点过分，劝道：“不祥之民，天将灭之。陛下何诛焉！” 沈万三这才保住小命，老朱没让他去凤阳种地，而是将其发配到遥远的云南，最后客死他乡。 沈万三家族财产损失大半，家人又发配云南，但其家族仍然人丁兴旺，生活照样过得潇洒。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就当推磨鬼。 即使是在这个年代，资本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时间不长，纪老三就让人打听到了。 共有大小十几个家族从过事贩盐和“通番”的生意。 朱允熥拿出一张纸划来划去：贩盐的与“通番”的各有多少，两种生意都做过的有多少。 标出他们离杭州盐厂、船厂的距离。 与盐厂、船厂有过交往、洽谈的有哪些。 “王家！”朱允熥用圆珠笔划了一个圈。 …… 东宫，窗外风起，烛光摇曳。 朱棣坐在朱标曾经坐过的椅子上看向窗外。 “殿下，看样子要下雨了，要不要把门窗关上？” 一人像猫一样走过来，脚步悄然无声。 “关上吧。哦，这扇窗，开着。” 东宫被朱允炆一把火烧了，由于救火及时，里面的陈设损坏不多。 特别是在最大的这间房里，桌椅、屏风、挂画、摆件都基本还是原件，位置都没有变。 自己的大哥、曾经的太子，就是在把椅子上坐着，向窗外远眺。 东宫位于皇城的正东，这个地方很是吉利。 从窗子向东望，正对的是紫金山的主峰。 因此，这里是名符其实的紫气东来。 “看，紫金山似乎有灯火，那里有人家居住，还是有寺院道观？” 一名太监躬身回答：“回殿下，那是紫金山居，是吴王和安宁郡主的居所，是他们闲来游乐之地。陛下也去看过。” 朱棣拿出一个望远镜，这是手下人从大明科技院花五十两金子买来的稀罕货。 调整好角度，对好焦，朝紫金山望去。 这个望远镜朱棣用得比较熟练了，但紫金山有灯火之处很远，啥也看不到。 “严骥，你是说这个望远镜，不是出自陶成道之手？” 朱棣接到严骥搞来的望远镜之后，发现这东西太好用了！ 如果是在战场上，能够超远距离提前发现敌人的踪迹。 草原之上，大队骑兵的动向可以用耳朵贴在地面上听。 但对于敌人的小股斥候，往往判断不准。 有了望远镜，就可以提前发现他们。 “回殿下，据说此物是吴王提供图纸，陶成道召集能工巧匠五十余人，历时两月制作而成。” 严骥答完之后道：“殿下，王家传来消息，郑和已被控制，不日将解往北平。” “不，先不要去北平，拿到制盐、造船技术之后，就地！” 朱棣做出了一个凭空虚砍的动作。 “遵命。” 严骥正要去传递消息，朱棣喊住了他：“严骥，你和吴伯宗都是姚师最得意的门生，如今你师父和师兄都不在了，你怕吗？” 严骥身子站定，转身：“殿下，臣不怕。理由有三。” “其一，姚师曾对臣讲过，天命不可违，燕王乃天命所在！” “其二呢？” 第0604章 牛家村铁枪庙欧阳克 “其二，您在北平还有十万将士，他们都忠心耿耿、忠贞不二。” “其三，姚师亲自培养的二十八死士，其背后岂止是千军万马？” 朱棣的信心大增，长身而起：“严骥，你受苦了！” “殿下，为了完成姚师未竞之愿，为了保我大明江山之永续，臣的身子算什么？” “姚师和吴师兄都可以舍命，臣只是受了一刀而已，殿下不必挂怀。” 朱棣感动不已：“严骥，你失去的，本王给你加倍补偿。” …… 浙东乌溪江边的一个村庄，名唤牛角湾。 朱允熥和李时珍都作郎中打扮。 李时珍背着一个背篓，手拿一个药锄。 此地正是王家大族的宗祠所在。 王家大族倒有不少在朝中和其他地方为官的，其中官职最大的是礼部侍郎王清选。 王家在杭州城也有不少铺子和产业。 但朱允熥判断，他们抓走郑和不可能放到繁华的城市，因为这里人多眼杂，难免会认出来。 必定要把人关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纪老三本来是要派人一起来的，但朱允熥不让。 因为船厂和盐厂需要人保护，不能再出事了。 人越少，行动起来越方便，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朱允熥和李时珍决定到王氏家族所在的几个村镇寻访。 保险起见，朱允熥兑换了两张人皮面具。 戴上之后，李时珍已经认不出朱允熥了，不由得玩心大起。 “时珍，遇到人，就说是我们的师弟外出采药未归，你我是奉师父之命寻他回去的。” 寻访了三个村子，都一无所获。 倒是有一个乡民告诉他们，他看到几个人背着一个受伤的人，悄悄跟过去，发现他们进了牛角湾。 受伤的人像是外乡人，其他的都是牛角湾里几个不正常的人。 当时他感到，这个人可能是做了对不起家族的事情，被抓进王家祠堂。 没跑了，此人应该是郑和。 朱允熥和李时珍赶到了牛角湾。 一到村口，就发现有一个小酒馆。 小酒馆的外面有几张桌子，桌子上坐着几个汉子。 朱允熥和李时珍走过去，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酒馆中走出一个年轻人，居然是一瘸一拐的：“两位客官，有什么需要？要酒，还是要茶？” 朱允熥道：“要酒，都有什么酒？” “对不住了客官，本店没有酒，只有茶。” “呃，那就上茶吧。” 店里没有酒，还问要酒还是要茶？ 这年轻人不仅是腿有毛病，脑子也有毛病。 茶端来了，朱允熥喝了一口道：“这位兄台，我和师弟是从外乡而来——” 年轻人立马说道：“不要说什么外乡人，如今，谁不是外乡人？在下，曲三，幸会幸会！” “曲掌柜说得没错，如今谁不是离散之人？” 坐在另一桌的少年说道。 这少年穿着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色。 手拿了两片梨花木板碰了几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连声：“在下张十五，平日里以说书为生。” “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不是吧，这货叫张十五？ 这货是说书的？ 刚才念那几四句诗不就是《射雕英雄传》里的开篇吗？ 李时珍问道：“请问曲掌柜，这是牛角湾吗？” 张十五道：“不，不，这里没有牛角湾。这里是牛家村！” 牛家村？ 曲三？ 说书人张十五？ 这不就是《射雕英雄传》的开头吗？ 曲三和张十五的打扮倒是挺像，只是年龄小了些。 再一看邻桌，有两人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嘴唇和下巴都粘着假胡子。 玩角色扮演，RPG游戏？ “在下郭啸天，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在下杨铁心，两位可否过来喝上一杯，暖暖身子？” 朱允熥简直无语极了，这两个家伙的打扮还真像！ 穿的衣服和神情语气，像极了金庸笔下的郭啸天和杨铁心。 喝上一杯，暖暖身子？ 小说当中，郭啸天和杨铁心在牛家村出场时已经是深秋了。 现在是大夏天，暖什么身子？ 这几个家伙还真是武侠迷！ 金庸的铁粉啊。 居然把牛角湾改成了牛家村！ 再看看这酒店，这环境，还真像！ 几个家伙演起了杂剧，搞起了沉浸式演出！ “如今天下不太平，我等到那临安，将贼子狗官擒拿至此，不料想——” “闭嘴！” 演郭啸天的家伙正说着，突然从酒馆的后面转出一人喝道。 此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留着一撮山羊胡，瞪了一眼道：“叫你们望风，看看有什么可疑之人！你们在做什么？再乱讲，撕烂你的嘴。” 顿时，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山羊胡子刻意看了一眼朱允熥和李时珍，转身向村里走去。 朱允熥哈哈笑道：“几位兄弟，真是同道中人啊。” “在下熟读《射雕英雄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知音啊。” “如果不是刚才那个人捣乱，我真的以为到了牛家村。哈哈，你们这里有没有郭靖，黄蓉在哪里？” “对了，你们这里是不是有铁枪庙？” “铁枪庙里，是不是有欧阳克？” 演杨铁心的人道：“铁枪庙就在村东，欧阳克断腿了，躲在了铁枪庙里。” 朱允熥心中一动，铁枪庙，就是王氏宗祠了！ 同时又是一惊，断腿的欧阳克？ 郑和被打断腿了吗？ 朱允熥决定直接去村里，朝几个人一拱手：“各位，我们要去找师弟了，告辞。”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走好，走好。” 这时，山羊胡走过来道：“两位是郎中？” 李时珍道：“正是。” “请两位随我来。” 朱允熥和李时珍跟着山羊胡，果真看到了“王氏大宗祠”。 进了院子，就发现一个人委顿在地。 “家主，郎中找来了。” 被称为家主的人，有三十多岁，居然十分客气，拱了拱手：“两位先生，此人已断骨，不知道可否接上。” 地上的人扭过脸来，居然不是郑和！ 李时珍摸了摸道：“可以接上。” “郑大人，我已经找到了医生，只要把他的腿接上，你就得兑现承诺。” 郑大人？ 第0605章 大侠可是黄药师 “王是举，你休想！” 断腿老者朝里屋喊道：“郑大人，我这腿被打断半个月了，这腿也治不好了，您别为我担心。” 王是举笑道：“郑大人，不就是制盐吗？不就是造船吗？你说出来不就好了？” “你要是不说，我们王家也有办法得到！你信不信？” “过几年，盐厂、船厂在谁手里？你郑大人能一辈子管着盐厂、船厂？” “到时候，郑大人，你里外不是人！” “郑大人，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吧。” 里屋终于传出了声音：“王是举，这是礼部侍郎王清选的主意吗？” 确定了，这是郑和的声音。 “王清选的官，算官吗？不要以为是正三品就厉害了！” “郑和，你要是还在宫中，王清选还得巴结你！” “如今，你来到了杭州，嘿嘿，说个不客气的话，有一百种法子让你下台。” 朱允熥明白了，资本还真是现实啊。 不管官位高低，只论权力大小。 有的官职挺高，待遇挺高，实际掌握的权力小。 离皇权越近，权力也就越大。 离皇权越远，权力也就越小。 看来，这个王是举颇有些看不起王清选。 王家是个大族，好多分支。 有的从商，有的从政，相互配合，同时也有很多利益纠葛。 如何处理好与沿海大族的关系，从元代以来就是一道难题。 很多时候你得仰仗他们，但一旦动他们，会遇到各个方面的阻力。 他们利用资本的力量打通各个关节，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一个外来的官员，如果配合还好。 如果与这些大族不配合，他们会利用一切渠道将其搞倒。 这就叫做资本的无序扩张。 大明盐业有先进的制盐技术，有科学合理的工艺流程，大大提升了生产效率。 因此，大明盐业产出的盐，质量好，价格低。 一下子把各大家族的财路给断掉了。 “王是举，你们盯着我们的制盐技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何要制船资料？” “你们就算是搞通番贸易，也用不了这么大的船吧？” 郑和问道。 王是举道：“只要有资料，我们造小一点不就行了。” “好了，不要试图拖延。郑大人，你要是不配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朱允熥说道：“郑大人，不要慌，今日我来，是带你回去的。” 屋里的郑和听到声音，不由得一怔。 这声音，是吴王的！ 吴王怎么来了？ 此地，危险啊！ 根本跑不出去。 因为在这祠堂周围还有很多庄丁看着。 绑架朝廷命官，要是传出去，就是大罪。 郑和被绑到这里之后，就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就算他说出了制盐的方法，写出宝船的资料，也难逃一死。 郑和能做的，就是拖。 没料到，在这里居然听到了吴王的声音！ 但是吴王好像就只带了一个人！ 郑和向门口挪了几步，发现了两个人。 看面容，不是吴王！ 郑和正在回话，却听朱允熥道：“郑大人，我从桃花岛来此挖药，听闻此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今日，我带你回去。” 郑和明白了，吴王是不想暴露身份。 两年以前，郑和跟着陛下和吴王，登上了东极岛消灭了窝寇，接着上了桃花岛抓获了陈友谅余孽。 吴王说桃花岛，就是暗示自己。 吴王是在乔装打扮！ 心中激动不已，同时又担心不已。 主要是，吴王的人太少了。 王是举奇怪地看着朱允熥：“你，你说什么？” “王是举，跪下！” 王是举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山羊胡子道：“他，他要我跪下？哈哈！” 突然，王是举不吭声了，嘴张着，眼瞪着！ 扑通一声，王是举跪在了朱允熥面前。 怎么会？ 李时珍都蒙圈了，王是举这么听吴王的话？说跪就跪了？ 吴王并没有公布身份，这是怎么回事？ 郑和刚才感到，吴王动如脱兔，只是右手在王是举的下巴来了一下。 王是举的下巴就脱掉了。 吴王顺便朝王是举的腿弯上一踢，此人就跪倒在地。 好快的身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来人啊，来人啊，有强人！”山羊胡子大声叫喊。 马上，脚步声纷繁杂乱，踏踏踏地跑进来几十人，拿着刀枪棍棒。 团团将朱允熥、李时珍围住。 朱允熥：“我看你们谁敢动？动一下，我要了他的命！” 王是举双手托住下巴，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别，别动！” 山羊胡子早就看出朱允熥非同一般。 王是举离朱允熥太近，要是把此人惹恼了，说不定真被他给杀了。 “都别动，都别动。这位好汉，有话好说，好说。” “您要多少钱，我们给，求您不要伤了家主的性命。” 朱允熥道：“他的腿断了，谁打的？” 众人都看向了山羊胡子。 朱允熥一脚踢过去，山羊胡子痛呼，应声倒地。 想站起来，又倒下了，如同杀猪船嚎叫起来。 众人都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骨折了！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这个药师下手太狠了，面无表情，是个狠人！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拿出两根绳子扔给了李时珍：“师弟，把他们两个都绑上，跟你绑到一起，准备回去！” 能够把人带走的东西不少，但只有绳子最为便宜、最为实用。 李时珍不知道朱允熥要做什么，也不好问。 可能是吴王要把三个人都扛回去！ 从刚才吴王的身手看，绝对是高手！ 过去倒是听过有世外高手，今天是第一次见！ 说吴王能背动三个人，李时珍绝对相信。 李时珍赶忙把断腿老者、郑和与自己绑到一起。 朱允熥回收刚刚兑换的绳索，又将他们放出。 一瞬间，三人就出现在巨大的宝船旁。 “郑大人！郑大人！” 船厂的人发现郑和与其余两人绑到一起，连声高呼。 纪老三跑过来了，发现郑和并没有受伤。 “吴王呢？” 几个人全是一脸蒙。 此时，朱允熥还在王氏大祠堂里。 现场全都蒙了，人呢？ 刚才那三个绑到一起的人呢？ 怎么突然不见了？ 大白天的怎么见鬼了？ 所有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了阴风阵阵！ 朱允熥道：“敢惹大明盐业，敢打宝船的主意？告诉王清选，告诉你们什么狗屁族长，再有下次，小心狗命！” 山羊胡子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是举一脸猪肝色。 院外又来了一批人，有人还拿着鸟铳。 朱允熥一看，直冲过去，直接撞飞了几个人。 只是短短几息，拿鸟铳的人都被扔出了院外，鸟铳被朱允熥抢到手里，掰弯之后扔到地上。 天啊，这还是人吗？ 太暴力了！ 此时，正在呆立的一人突然反应过来：“这位大侠，可是来自桃花岛的黄药师？” 朱允熥扭头看了一眼“郭啸天”，冷哼一声，疾步而去。 第0606章 吴王不一样 纪老三听到郑和回来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等到他跑到宝船边看到了郑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把郑和摸了摸，是活的，这才惊叫起来。 此时，李时珍已经把面具取下。 “吴王呢？”纪老三问道。 三人都表示不知道。 “大家放宽心就是了，凭吴王的本事，他们谁也困不住。”郑和道。 郑和是首次看到吴王展露拳脚上的功夫。 真可谓是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就那帮拿锄头、带棍棒的家丁护院，不够吴王打的！ 李时珍与郑和一样，没想到吴王竟有如此骇人的武功！ 刚才吴王让三个人绑到一起，本以来吴王想把三人给背出去。 谁知道没有背，而是突然之间出现在宝船旁边！ 这种现象，如何解释？ 李时珍在采药过程中，倒是进过不少道观。 道人一般将他们的道观修在最险、最高的地方。 他们一是敬神，二是迎接神仙，三是一尘不染，四是长生不老，五是能与世隔绝。 所以，医者大多信奉道教。 道观当中往往有很多高人，但从未见过吴王这般身手。 道家修炼有一种高超的功夫，叫“神足通”。 这种功夫其实也是从佛家借鉴而来。 佛家云：能令心念行至十方众生所行之处而不失于定，是谓神足通。 在道家看来，一日千里，自由飞翔，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心念到、身体到。 没想到吴王居然修炼成了道家无上心法和绝妙身法。 吴王的师父，是写出《本草纲目》的世外高人，一定是高道！ 过去，李时珍对于“神足通”的说法不以为然，感到这应该是道家子弟们的凭空想像。 今日才知道自己如井底之蛙。 难怪，曹国公李景隆在京城宣称吴王和他四个时辰沿江逆流而上到达了监利县！ 大家都看不起李景隆，认为李景隆为讨好吴王而将其神化！ 今日理解了！ 这都是因为吴王练成了“神足通”。 当李时珍说出道家和“神足通”这门功夫的时候，郑和、纪老三等人又惊呼起来。 断腿的是盐厂一位老工人，叫刘石头，负责其中一个流程。 刘石头被抓早于郑和。 等到郑和被抓之后，王家人为逼郑和，将刘石头的腿打折了。 郑和当时让刘石头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刘石头根本不肯。 刘石头是知道感恩的。 过去刘石头是在王家的盐厂里干活的。 后来大明盐业在这里开了盐厂。 大明盐业的盐白生生的，没有一点杂色，不掺一点杂质！ 王家盐厂和其他家族的盐厂一样，都是偷偷摸摸地在干，只是打通了官府，上上下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派到杭州任职的官员，根本顾不上督查私盐这一块。 就算他们知道一些消息，但也不愿深究，甚至就当没听到。 谁知道人家在朝里哪个重要的位置上有人？ 刘石头只是一个底层农民而已，不管什么官盐、私盐，谁给钱多就给谁干！ 大明盐业开张了，大肆招人。 于是刘石头跑到了大明盐业的盐厂。 在这里他真的是被震憾了。 人家制盐，能搞十几道流程，一个流程派一个负责人，一个流程就是好几十人轮班倒。 你掌握了其中一个流程，不知道另一个流程！ 就连卤水是怎么配料的，没有一个人全知道。 知道整个配方的，了解全部流程的，就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其中当然就包括郑和。 所以说，盐厂虽然有兵丁把守，但也只是防止私人带出去，同时防止窝寇破坏和当地无赖滋事。 他们不怕泄密。 除非是有人把负责十几道流程的人员都抓起来。 刘石头在这里的待遇，是他在王家盐厂的好几十倍。 逢年过节每个人不仅多发宝钞现钱，还会领百十斤上好的精盐。 因此，郑和让刘石头说出他所知道的，刘石头怎么都不愿意。 李时珍让纪老三找了一个房间，将刘石头平放到一个竹床上。 摸了之后，李时珍不敢下手了，因为他感到，这里面有碎骨。 因为刘石头不是自己摔倒的，而是被砸断腿的。 被砸断的腿最难接，基本是难以避免后遗症的出现。 李时珍拿出了吴王送给他的《人体骨胳和肌肉》，看着刘石头的腿，沉思起来。 吴王说过，有碎骨必须先动刀子，做手术，将碎骨取出来，而后再接骨。 现在刘石头的这种情况，不是正好能做手术？ 刘石头疼得很厉害，苍白的脸上滚着豆大的汗珠。 李时珍从医箱中拿出一根银针道：“忍一忍，我先给你扎几针，缓一缓。” 几根针扎下去，刘石头的痛感大为减轻。 郑和与纪老三看得大呼神奇。 难怪，他能与吴王待在一起！ 能与吴王待在一起，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看向李时珍时，大家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尊敬。 “等我师兄回来，他能治好你的腿。”李时珍道。 刘石头激动坏了，此时才知道救出来他和郑和的，居然是吴王！ 吴王是什么身份？ 那是未来的皇帝！ 未来的皇帝亲自到乡下来救我了！ 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 “吴王，小老儿终于是见到了！哪怕是从今往后这腿废了，也值了！”刘石头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刘石头，只要吴王出手，你的腿废不了！” 李时珍介绍了吴王诊治匠人子弟王守正的案例。 跛脚了十来年，最后将断骨重新砸开，又接上！ 天啊，这该有多疼啊，听起来就让人打哆嗦。 这是怎么忍过来的？ 李时珍道：“吴王有一种神奇的药剂，可以让人完全失去痛感！王守正断骨接骨中并未受罪。” 刘石头感动极了，看来吴王是肯施治了！ 对于最底层的匠人子弟，他都能用上神奇的药剂，肯亲自治疗！ 那么自己作为农民，吴王应该也愿意治。 自古以来，皇家、皇帝、皇亲都是在戏文中听到过，现实之中根本没见过。 他们高高在上，哪里肯跟老百姓接触？ 但是吴王，不一样！ 纪老三也是同样的感觉，当年，他只是一个矿工上的混混，凭着身手好，当上了矿工的头头。 矿工的头头，也是矿工！ 属于匠人，还是危险性最高、最为人瞧不起的匠人！ 纪老三的命运在遇到吴王的那一刻发生了彻底改变。 跟着吴王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消灭了整整六百名窝寇，成为沿海抗窝的主力！ 陛下亲口让他当狼兵的首领，任命为千户！ 这一切都是因为吴王！ . 第0607章 我们是野狼兵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吴王还是没有踪影。 此时，郑和有些慌了。 尽管吴王武功很强，但是只有一个人，架不住人多呀。 吴王在王家祠堂里迅速出手，制服了两个人，将其中一个人的腿给踢折。 可能已经使出了全部力量。 万一吴王没有逃出来，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王家！ 曾经托人找过自己，想在盐业生产上谋求合作。 那时，正在忙于造宝船，根本没有空搭理他们！ 也没空去琢磨这些事。 哪知道一直被王家掂记着。 如今，吴王为了救自己，身处险地，并且生死未知。 听李时珍说，吴王会那种道家无上功法“神足通”。 吴王为何不用？ 有可能是他用这种功法将三人送到这里，而他却无力再施展出来。 还有最大的一种可能是：吴王已遭不测。 因为吴王没有说出身份，如果他说出是吴王，王是举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吴王偏偏说他是药师，那么就危险了。 纪老三也慌了神：“郑大人，吴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陛下交待？” 郑和一捶桌子：“这些奸商，该死！” “纪老三，召集所有狼兵！” “带上所有家伙，杀向牛角湾！” “王氏家族，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老子要让他们为吴王陪葬！” 郑和的命令一下，纪老三满眼含泪，奔出去集合队伍。 不一会儿，宝船旁，集中了一千名狼兵。 因为不是对付窝寇，所有人都扔掉了狼筅。 人手一把窝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 “兄弟们，吴王为救郑大人，在牛角湾被王家人杀害！” “你们说，怎么办？” “为吴王报仇！” “为吴王报仇！” “杀！杀！杀！” 突然，江边竹林传来一阵轰鸣。 轰鸣过后，林子走出一个人。 吴王！ 是吴王！ 郑和、纪老三、李时珍飞奔过去。 “嗯，搞这么隆重？”朱允熥笑道：“你们要搞阅兵式吗？” “吴王，我以为您回不来了！”郑和跪下，激动不已。 “哈哈，就那几个小杂碎？”朱允熥毫不在意。 朱允熥扶起了郑和：“不错，不错，宝船终于造成了！” 郑和心中有愧，在接到陈友谅的楼船资料之后，他就承诺一年之后造出宝船。 哪知道时间整整超出了一倍。 “吴王，陛下何时来？”郑和道：“陛下来了，让您和陛下亲自见证！” “郑和，陛下一定要来，因为这将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 “大明的腾飞将从这艘宝船开始！” “郑和，明天，明天陛下就来，你准备好宝船下海仪式。” 郑和激动不已。 两年了，郑和过得很是艰难。 造船的经费倒是不缺，大明实业集团一直在供应。 最难受的就是在吴王和陛下消失的那两年。 特别是听到陛下、吴王和其他六万明军困死在西域沙漠的消息，郑和一度想放弃造船。 就是因为他想起了吴王给他说过的梦想，这是他心底的梦想。 驾着船，劈波斩浪，一路西行，踏上祖先曾经走过的路，追逐祖曾经追过的梦。 后来，朱允熥登基，改年号为建文。 郑和时时从心底里泛起悲凉。 梦，恐怕要断了。 因为自己远离朝堂，在杭州管着盐厂和船厂，朝廷巨变暂时没有波及。 万万没想到的是，燕王带兵至金陵城下之时，陛下和吴王突然出现了。 及时化解了一场帝国危机。 郑和听到这个消息，与纪老三等人大喝了一顿。 所有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郑和与纪老三一样，都感到他们的命运已经与吴王朱允熥紧紧绑到了一起。 吴王，就是他们的天。 本来，这个天塌下来了。 现在，这个天又撑起来了，阳光明媚！ 看到了吴王，郑和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这时，所有的狼兵都站得笔直。 朱允熥走过去，与前几排的一一握手！ 狼兵们看到朱允熥的感觉自然不同！ 毕竟他们是吴王带着安宁郡主到义乌亲自招的兵，他们是吴王真正的嫡系！ 在西域的六万明军算什么？ 那六万明军原先是肃王和庆王的，是半路转隶！ 刚才听到吴王被人害死，个个都激愤不已。 正想着杀光牛角湾所有人呢，没料到吴王回来了！ 朱允熥握完前几排后，笑道：“你们好好训练，停几天，你们要练一练新的火枪！” “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陛下派我北上，深入草原，寻歼鞑靼！” “我可以辖制各个塞王的兵马，可以直接指挥燕王手下的十万精骑。” “但是，我最放心的、用起来最顺手的，还是你们！” “你们的番号是什么？” 一千军士齐声高喊：“狼兵，狼兵，狼兵！” “很好，本王很满意！” “狼兵，这是陛下赐予你们的神圣番号！” “知道本王喜欢什么？” “本王喜欢狼！”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狼这种畜生又凶又滑，尤其是群狼，老虎见了都要怕三分。” “从今往后，本王要让鞑子和鬼子知道，碰到我们狼兵，就是碰到了一群野狼，一群嗷嗷叫的野狼！” “在咱狼的眼里，任何叫阵的对手，都是我们嘴里的一块肉！我们是野狼兵，吃敌人的肉，还要嚼碎他的骨头。” 朱允熥说到这里，顿时住口，怎么回事，怎么把老李的台词都整出来了？ 不过，老李即兴演讲，还真有煽动性！ 狼兵们个人听得是兽血沸腾！ 立马想起了打窝寇的日子！ 那个时候一次性歼灭六百人。 后来就零零碎碎、星星点点地遇到窝寇，太不过瘾！ 如今，吴王奉陛下之命北上击胡！ 他对身经百战的边军不屑一顾！ 他心中想到的还是我们狼兵！ 因此，吴王才特意来到了这里！ 不用说，吴王要带着狼兵北上！ 纪老三心中泛起巨大的惊喜，有仗打了！有肉吃了！ 果然，吴王说道：“你们随时做好准备，也许是十天半月，也许是三五个月，你们就要出现在草原上！” “那个时候，就是你们亮出獠牙的时候！” 千名狼兵激动得举起刀：“杀！杀！杀！” 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都大声喊了起来。 李时珍的眼睛又一次瞪得圆溜溜，吴王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 第0608章 大明第一台手术 朱允熥发表一通演讲后，与郑和、李时珍回到了刘石头所在的房间。 刘石头立马坐起来，向吴王谢个不停。 李时珍看刘石头满头大汗，拿出银针，提拉捻转，不一会儿，刘石头的痛感大减。 “咦，没想到，你还会针灸！” 朱允熥的赞叹让李时珍有些惭愧。 就麻醉而言，针灸的作用实在是有限。 今天就能见识到堪比华佗麻沸散的麻醉剂了。 “吴王，他的腿，我摸过骨了，恐怕有碎骨。”李时珍道。 “有碎骨，那就必须动手术取出来！” 李时珍顿时兴奋起来，动手术取出来！ 从来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尝试！ “吴王，您过去做过手术吗？” “没有，没做过。” 李时珍吓了一跳，没做过的术，就敢做？ 这可不比一般的病症，望闻问切，照方抓药即可。 只要控制好几味毒性剧烈的药物即可，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动手术，要切肉！ 一不小心，血都止不住，随时会出人命！ 其实朱允熥也没有把握。 但是朱允熥有系统傍身，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进入系统，兑换大师级手术技能。 只是片刻，朱允熥睁开眼睛，对手术过程以及可能出现的风险以及应对了如指掌。 这将是大明第一台手术！ 反正老朱明天就要来参加宝船的下水仪式，不如现在就把老朱弄过来。 因为郑和失踪的事情，朱允熥一直没有把老朱接过来。 与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一天多！ 朱允熥回收老朱身上的绳索。 朱元璋突然就出现在屋里。 所有人全惊呆了，陛下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连陛下都不认识了？”朱允熥提醒道。 众人如梦方醒，纷纷跪下。 差一点吓晕了众人，朱元璋开心得哈哈大笑。 朱元璋在养心殿里等着大着急。 他已经差毛易告诉朱棣了，他要出去微服私访去。 朱棣第二天正要准备到奉天殿里和群臣议事，想体会一把高高在上的感觉。 在奉天殿里，站在龙椅前，坐在龙椅上，只有陛下和朱允熥体会过。 朱棣很是兴奋，哪知道刚刚穿戴完毕，严骥就过来告诉他，陛下没有走，还在养心殿。 朱棣连忙跑到养心殿，恭请朱元璋上朝。 朱元璋像挥苍蝇一样把朱棣给赶走了。 “允熥，是不是有啥事给忘了，下次给咱记住了，要守时！” 朱元璋很是不满。 当时他就觉得朱允熥又想远离他，不想把他接到身边来。 郑和刚想说出这两天的遭遇，朱允熥给拦住了。 朱元璋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朱允熥的心声传入脑海：「这事不能让老朱知道啊。」 「老朱知道了，还不得人头滚滚？」 「王家的人被杀光了，一些秘密就永远成为了秘密。」 「死人一定会守口如瓶。」 「窝寇为什么突然消失？」 「王家为什么要宝船资料？」 「王家有这么大的胃口吗？」 「郑和是杭州知府，正四品官员，王家竟然敢绑架！」 「王家的背后有没有朝廷大员的支持，他们与窝寇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搞不清楚，杭州的船厂永无宁日。」 「我要北上打鞑靼，没空查这些。」 「需要有人来杭州。」 「徐怀锦的思维缜密，来杭州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行，徐怀锦，毕竟是一个女流，来这里不方便。」 「家里人被流放了，徐怀锦恐怕也没有其他心思。」 「对了，木扎儿！」 「让木扎儿来杭州。」 原来郑和是被王家给绑架了！ 是啊，这里面有太多蹊跷！ 不能稀里糊涂地把王家人给杀了。 一定要查清楚！ 还得暗暗调查。 明着来的话，他们会销毁证据。 毕竟，王家的地盘不仅仅是那几个村镇，他们的铺子、产业恐怕遍布江南。 那就按三孙的心声来，把木扎儿调到江南，配合郑和工作。 对于木扎儿的本事，朱元璋有比较深刻的认识。 如果不是三孙，木扎儿恐怕已经成事了。 木扎儿的智计，绝不低于三孙。 三孙之所以赢了木扎儿，不是赢在智，而是赢在器！ “爷爷，您不是要看看如何治腿吗？今天，我就和时珍给您演示一下。” 朱允熥道：“只不过，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朱允熥带着大家走出房间。 大家发现外面多了一间洁白的方方正正的房子，既不是砖，也没有木，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郑和、纪老三、李时珍等人都同时想到了吴王。 因为吴王会道家无上身法“神足通”，他能将三个人瞬间送到某地，那么送一间房子也不算什么难事。 朱元璋的脸上古井无波。 大家都佩服不已，陛下就是陛下，见多识广啊！ 这是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的一间手术方舱。 先将刘石头抬入方舱临门隔间，朱允熥拿出了手术服，让大家都穿上。 “李时珍，做手术时，必定要露出皮肉，因此必须提前消毒，防止细菌感染。” “什么是细菌？” “手术后有空我会让你看一看，细菌就是那种极其微小的单细胞生物。” 看李时珍和大家都一脸蒙，朱允熥边消毒边说：“就相当于小虫子，只是肉眼看不到。这空气里到处都有细菌的存在。” 李时珍道：“我明白了，风字里面有一个虫子，古人诚不欺我！” 朱允熥一翻白眼：“怎么啥事都往古人身上扯？” 「古人没有显微镜，怎么可能发现细菌？」 「有了伤口，他们用白酒，用火烧，这都是经验的积累，并非是科学的发现。」 「蒙古人打欧洲时用上了细菌战，当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是动物引起的瘟疫。」 朱允熥一边解释，一边操作。 几人把刘石头抬入了手术室。 朱允熥这次没有用鼻吸式麻醉剂，而是采用了脊椎注射全身麻醉。 天啊，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这里的环境完全颠覆了大家对于医馆的印象。 朱允熥居然拿出了一个管子，将一瓶无色的液体吸入，又注入到刘石头的腰上。 这些东西，精巧至极，一看就是人间少有的精品。 看到这些，大家平时接触到的物品一下子不够看了，简直是粗鄙无比！ 不一会儿功夫，刘石头沉沉睡去。 “东壁，好好看着，这就是你今后从医的方向之一。” 朱允熥看麻醉得差不多了，拿出手术刀，从骨折处划开了皮肤。 血液涌出，大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允熥拿出止血纱，血流小了很多。 “时珍，骨断肉连，所以要将肉切开，不能横切，要顺着肌肉的纹理竖切！” 朱允熥将手术刀扎进去，剖开了一个口子。 血肉模糊，郑和与纪老三直想哕！ 李时珍强忍住肚子里的翻涌，仔细观察。 朱允熥道：“时珍，你会接骨，从这里伸进二指，将碎骨取出！” 这时，大家才发现，刘石头动都不动！ 天啊，这麻醉效果也太牛批了！ 难怪，王守正接骨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 李时珍深吸一口气，伸指进去，摸出了两小块碎骨。 朱允熥刚才已经摸了一下，知道有两块，李时珍摸了出来，看来李时珍的水平不错！ “现在开始接骨。”朱允熥把这个活交给了李时珍。 李时珍的正骨水平本来就是家传，再加上病人一动不动，减少了很多干扰。 手还可以伸进肉里，直接摸到骨头茬子。 因此，李时珍的接骨非常快！ 接完骨，朱允熥又进行消毒，将割开的口子缝合。 因为有伤口，所以不能打石膏。 朱允熥用钢板将刘石头的腿部固定。 “好了，手术完成。” 朱允熥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李时珍特意探了探刘石头的鼻息。 呼吸平稳！ 李时珍不由得一阵恍惚，仿佛眼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第0609章 宝船出海 一个时辰过后，刘石头醒来了。 看到自己的腿夹上了钢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刘石头，你的腿接好了！”郑和问道：“现在疼不疼？” 刘石头说：“有些疼，不要紧。” 朱允熥指着桌子上的药片说：“这是止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吃几片。” “剩下的，就是静养，等骨头长好。三个月之后就没事了。”李时珍说道。 “我的腿，以后就好了？”刘石头有些不敢相信。 “对，三个月之后，你的腿完好如初！” 李时珍一脸傲娇地说：“你知道吧，你腿里面有碎骨，有碎骨接不起来，那就是瘸子！从来都是这样。” “但是，吴王给你开了刀，把碎骨取出来，你就不会瘸了！” “刘石头，开刀取碎骨，你是头一个！” 刘石头的性格和他的名字一样，有些倔强。 生活再苦再难，刘石头都像石头一样沉默，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就算是被打断了腿，也是强自忍住，顶多是大喊大叫来缓解痛苦。 此时此刻，刘石头流泪了，流得哗哗的。 “吴王，您的大恩大德，永世难忘，”刘石头涕泗交流，泣不成声。 众人到此时才放下心来。 刚才吴王动刀子划皮开肉的情况可真是惊心动魄！ 躺在床上的刘石头一动不动，就如同一头待宰的死猪一般。 虽然明白吴王是在治病，但这种情形实在是骇人。 现在看到刘石头说话了，大家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朱元璋、纪老三都很激动。 战场上与敌人拼杀，断胳膊断腿很是常见。 一仗打下来，多少军士都成了残废！ 接骨正骨的水平再高，也不能保证完全接好，主要是因为有碎骨，谁也不敢取出来。 吴王敢！ 这就叫做艺高人胆大！ 只要吴王把这门医术传开去，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就会成倍提升！ 岂止是军队受益？ …… 第二天，郑和组织所有船厂人员以及狼兵早早列队完毕。 朱元璋、朱允熥这才看到宝船的全貌。 “郑和，没错，就是这种船！”朱元璋很是激动：“这船比陈友谅的船要大得多！” “万岁，万岁，万岁！！” 一阵整齐的喊声过后，所有船厂人员奔赴各自岗位。 巨大的闸门开启，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大量海水倒灌进船厂。 不一会儿，海水就灌满了。 宝船上浮起来，整整比刚才高出了三丈。 船员上到宝船上，有的升帆，有的绞索，有的在船港两边拉动。 此时，海上的闸门放下，宝船缓缓离开船港。 在整齐有力的号子声中，宝船整个船体进入了大海！ 一前一后两张帆升了起来！ 宝船向前驶去！平平稳稳！ 驶出不远，降下后帆，宝船转向，又驶了回来。 伴随着巨大铁锚的落下，所有人员欢呼起来，成功了！ 成功了！ 船厂工人和船员们忘情地抛起了帽子，扔掉了褂子，尽情挥洒着心中的喜悦。 这是有史以来更大的海船！ 船停在了海港边。 站立在船头的郑和，此时激动异常！ 两年了，终于成功了！ 这两年，他利用在工部的职位，将四大船厂的老工匠都请过来了。 集中了大明造船行业的所有精英分子，没日没夜地钻研图纸，每一部分都精益求精！ 终于造出了他心目中的宝船，并且还是尖底。 陈友谅的楼船是平底，在水上能够很好地掌握平衡，但一到海上，吃水不深，容易被风浪打翻。 要想扬帆出海，必须用尖底船！ 这也是吴王给他交待过的思路。 这一思路得到了船厂工人的认可。 他们造出了尖底船的模型，放于水中没有沉底。 于是按照这个模型进行成比例放大，做成了宝船。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 个中艰辛，实在是难以尽述。 终于，尖底宝船成功下水，成功出海，成功返回！ 郑和立于宝船船头，心中早已是风雷激荡。 这一刻，他就是宝船的主人！ 他将带着这艘宝船，驶向大洋，追逐梦想，铸造荣光！ 船靠港后，郑和走出来，将朱元璋、朱允熥、李时珍以及所有的狼兵都请到了宝船的最上层甲板。 朱元璋兴奋地直拍甲板的栏杆！ 这与两年前朱允熥将众多小船连在一起的大船，不可同日而语。 这船可以轻松容纳两千人！ 两千人根本不算什么，在陆地上作战，还不够敌军塞牙缝的。 但是这是在海上！ 这宝船就是无敌的存在！ 试想一下，如果两千人都配备火枪，子弹管够，再加上手雷，在宝船上一站，窝寇见了不都得吓瘫？ 朱元璋道：“郑和，你没让咱失望。” “宝船，要继续造！造得越多越好！” 朱允熥却不以为然。 「仅有宝船还不够。对敌形成不了多大威胁。」 朱元璋一惊，这宝船已经够厉害了，在三孙眼中，居然对敌构不成威胁？ 「船大有船大的好处，但也有船大的弱处。宝船虽大，但掉头的难度大，灵活机动不足。」 「必须以宝船为核心，再制造出一些小一些的，载货船、运粮船、作战船。」 「宝船相当于后世的航空母航，只是一个巨大的平台。」 「真正要作战，还得靠舰载机。」 「一个航母，没有其余舰船的护卫、支持，就得被动挨打。」 「在索马里，几个海盗用小船就可以接近大船。小船干掉大船，小股海盗干掉大量人员的情况毫不新鲜。」 「有了宝船，作战船就有了稳定的根据地和后方。有了作战船，就增加了攻击性。」 「在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中，有五种类型的船舶。」 「如果没有这些船只的配合，郑和不可能打败那些海盗！」 「盲目地建造宝船，而没有配套船只，就形成不了战斗力！」 朱元璋听到这里也明白了！ 当年，陈友谅的楼船那么高，那么宽，咱的船那么小一点，简直没法比。 但是咱最后胜利了！ 固然有三军用命、天时利地的因素，但咱的船就是灵活！ 陈友谅的楼船就像一个大胖子，徒有其表！ 万一当年陈友谅配上一些小的作战船，结局如何就真不好说了。 “郑和，怎么造船，造什么船，你听吴王的安排。” 朱元璋感到，自己考虑得还是太简单了。 有了三孙，啥事都变得简单了！ 以后，只要三孙不说话，咱就不能随意表态！ 刚才，就差一点闪了舌头。 …… 金陵，皇城，东宫。 一只鸽子咕咕叫着飞来，落到了斗拱上。 “是杭州来的消息吗？是不是拿到了制盐和宝船技术？”朱棣问道。 “殿下，郑和被人救走了！” 朱棣脸上的肌肉一颤：“救走了，谁干的？” “救走郑和的，是桃花岛的黄药师！” 第0610章 琉球是大明的孩子不能让人偷了去 “黄药师，还桃花岛？”朱棣道：“你不是在给本王开玩笑吧？” “殿下，纵使小的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朱棣看了一下消息，愣住了。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被救走的都写得清清楚楚。 把郑和救走的，是来自桃花岛的黄药师。 “《射雕英雄传》害人不浅！” 朱棣恨得牙痒痒。 等到本王荣登大宝之时，第一件事就是把大明报业给查封了！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吴王朱允熥的拥趸！ 谨立身边的太监心道，燕王肯定看过《射雕英雄传》。 否则怎么一看到黄药师，就想到了《射雕英雄传》。 燕王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害人不浅的《射雕英雄传》早就影响到了他本人。 但想归想，太监根本不敢把这话给讲出来。 “殿下，这个黄药师，会不会就是吴王本人？因为吴王先去了杭州。” “会不会是吴王故意做的假象？打鞑靼要北上，去杭州，岂不是南辕北辙？” “难道是郑和被抓的消息被泄露？吴王先去把郑和救下，而后北上？” 深夜时分，又一个消息传过来：陛下和吴王朱允熥同时在杭州出现！ 郑和也在船厂。 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宝船下水出海仪式！ 宝船下水出海取得了圆满成功！ “不可能，陛下怎么这么快就到杭州了？” 朱棣根本不相信。 “再探！” …… 朱允熥和朱元璋在杭州待了几天。 朱元璋也不急于让朱允熥赶着到北平。 鞑靼人再凶猛，也不可能攻破长城要塞。 咱放在边地几大塞王，就算不攻出去，自保总是绰绰有余的。 派三孙过去，其实就是想一举把鞑靼彻底干翻。 朱允熥不急着走，主要是观察一下刘石头的情况。 顺便让李时珍给将士们、工匠们号号脉、看看病。 朱允熥的任务是，教狼兵们使用火枪、手雷和地雷。 朱允熥将大明科技院新生产的火器通过系统空间，移到了船厂。 朱允熥教他们练习火枪瞄准，三段式射击。 纪老三是用过火铳的，但是这个火枪明显不同！ 通体黑黝黝的，提起来沉甸甸的，手感和质量都是杠杠的。 最关键的是，射程远！装填快！ 不，有子弹，根本不用装填！ 不用怕下雨天，可以全天侯射击！ 这玩艺太好用了！ 还有手雷和地雷，这些武器，简直是对手的恶梦！ 纪老三现在十分盼望王家的人再过来，热切期望大批窝寇前来。 有了这些火器，好好让他们喝一壶！ 让他们有来无回！ 朱元璋和朱允熥、李时珍船厂里随意溜达。 “允熥，你说窝寇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 “爷爷，我暂时也搞不清楚。原先我在想，他们会不会向南去，想占领琉球？” 朱元璋的眼睛一瞪：“什么，占领琉球？琉球，是我大明的藩属国，窝国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有什么不敢的？窝国人天然具有侵略性，扩张就是他们的本性。」 「等到郑和造出足够的作战船，带着舰队，灭了窝国！」 “爷爷，琉球向来是一个摇摆不定的国家，谁拳头硬就靠向谁。”朱允熥道。 朱元璋摇头道：“允熥，你这就不懂了。琉球每年都向大明入贡，琉球王必须经过大明册封，他们怎么可能靠向窝国？” 「老朱，你这就不懂了。」 「不可否认，大明与琉球的确有时间很长的蜜月期。」 「大明洪武五年，大明使臣杨载出使琉球。琉球三国奉诏，纷纷遣使朝贡，从此成为中花的藩属。」 「成为明帝国的属国之后，琉球这个小国就对大明展示自己的忠诚。」 「它使用中花年号，奉行中花正朔，其官方文书和史籍都以汉文书写，甚至连王城的宫殿都不是坐北朝南，而是面向大明所在的西方。」 「他们把大明使臣称为天使。」 「迎接天使是琉球最隆重的盛事。为了能以最崇高的礼仪迎接天使大驾，琉球甚至会拖延国王册封的时间，只是为了修葺迎接天使的迎恩亭和天使馆，让天使住得舒适。」 「中山国统一三国，建立琉球王国，仍然奉大明为正朔，受到大明朝的优抚。」 「明朝不仅赏赐琉球国各种财物，而且向琉球国派遣了大量的人才，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迁“闽人三十六姓”移居琉球。」 「这些移民包括学者、工匠、航海家等等。他们被琉球当成了宝，受到了琉球的重用，成为琉球的“士”族。」 「在大明的帮助下，琉球很快脱胎换骨，俨然就是大明的海外翻版，成为了闻名遐迩的“小中花”。」 「在琉球到处都能看到中花文化的缩影，中花式的建筑、中花的船只、汉人衣冠、汉人习俗，连琉球王室都说汉话。」 「由于琉球发展水平突飞猛进，和中花的联系和贸易不断加强，很快琉球就成为了海上贸易的重要中转站，成为了以富庶和文明著称的礼仪之邦，赢得了“小中花”的美誉。」 「但是大明所不知道的是，琉球享受着大明给他们带来的发展成果，却做着一臣二主的事情。」 一臣二主？ 朱元璋的面色严肃起来，难道琉球后来对我大明不忠诚了？ 「琉球并不只对一个君主表示忠诚。比起往来路程可能长达一年的天朝上国，从琉球到窝国的海路最多不过数月即可往返。」 「守着一个盛产武士浪人和海贼的国度，琉球自然不能安心。」 「从1480年开始，琉球就经常派官员到窝国的萨摩藩问安。」 「从此之后，琉球的忠诚便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中花，另一份则给窝国，这两份忠诚很难说孰轻孰重。」 「琉球对天朝的忠诚是和平之下的朝贡和臣属，对窝国的忠诚则是武力威胁之下的。」 「十七世纪初，萨摩藩借口琉球对其不够恭顺，出兵入侵琉球，很快便攻下王城首里，国王被俘。」 「琉球国王最终在一纸条约上签字，发誓效忠窝国的萨摩藩。」 「从此，琉球便被置于萨摩藩的监管之下。」 「每当天朝的天使来到琉球时，萨摩藩都会事先给琉球一份指示，要求琉球应当向天使隐瞒窝国的朝代名，隐藏窝国书籍和其它可能引起中花人怀疑的物品。」 「不得吟唱窝国诗歌或使用日语，当中花人故意用日语进行试探时，应当装作听不懂。」 「而琉球贡使的每一次天朝进贡之旅也同样受到萨摩藩的严格监控，对中花人提出的问题都早已拟定好了相应的答案。」 「如果中花的问题涉及到琉球与窝国间的朝贡关系，窝国为琉球人拟定好的答案是：“不知道”。」 「夹在强邻之间的琉球只能不断地变换自己的身份来满足双方的需要，但除非是极为纯熟的双面间谍，没有人能永远恰当地保持自己的双重身份。」 「在窝国威逼下被迫一臣事奉二主的琉球，显然也不能长久。」 「窝国明治维新之时，开始废藩置县，被认为是萨摩藩的属国琉球也被划入了废藩置县的行列当中。」 「处于危机之中的琉球唯一的办法就是致书窝国外务省，声称琉球“视中花如父，视窝国如母”。」 「这一讨巧的托辞并没有获得窝国的认可。」 「作为母亲的窝国打算以强硬手段争夺孩子的监护权和抚养权。」 「后来，窝国强迫琉球停止向天朝进贡，将琉球纳入窝国版图。」 「在窝国的强力压迫之下，琉球只得停止向天朝朝贡。」 朱元璋听到此，刚才对琉球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琉球最后投奔了窝国，是因为窝国人太无耻、太狡猾！ 因此，要想让琉球永远忠诚，必须先把窝国给解决掉。 三孙说得没错，琉球就是咱大明的孩子，咱得养着！ 不能让窝国人偷了去！ 第0611章 让老四主持“削藩” 朱元璋想起刚才三孙心声中提到的一个词：萨摩藩。 正是萨摩藩逼迫琉球、入侵琉球！ 萨摩藩和窝国是什么关系？ “这个，允熥，你对窝国有了解？窝国是不是也有藩属国？” 这次，朱元璋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爷爷，窝国没有藩属国，只有藩属地。比如，萨摩藩就是藩属地，其领导叫藩主。” “原来如此。窝国是不是学大明，也搞亲王分封，藩屏国家？” 朱允熥道：“对，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朱元璋很是满意：“看看，咱搞分封制，当年有不少人反对，特别山西的叶伯巨，对咱的决策也敢妄议！” 看看，窝国地盘那么小，就敢派出窝寇来骚扰大明，还想去入侵琉球，可见他们有一定实力。 三孙说，后来琉球臣服于窝国的武力，看来人家发展的也很好。 这应该跟他们跟咱学的藩制有很大关系。 「老朱看来对分封制很满意啊。」 「岂不知道这是一种历史的倒退。」 「分封制的产生，是源于君主与功臣之间的矛盾。」 「历史上的王朝新建，都遇到这样的问题，有的处理平和一些，有的则大开杀戒。」 「在建立大明之前，老朱就曾对侍臣讨论过，他批评刘邦“内多猜忌、诛夷功臣”，肯定李世民“能驾驭群臣，及大业既定，卒能保全”。」 「在最开始，老朱的确是优待功臣，希望君臣共享太平。」 「但是后来淮西勋贵们桀骜难驯，亲近他们助长他们的嚣张，远离他们引发他们的不满。」 「于是老朱既不近，又不远，杀了就一了百了。」 「明初，无论在内地还是在边塞，都广设军镇，都是将臣戍守。」 「胡惟庸一案，开国第一功臣韩国公李善长等大批元勋宿将都受到诛连，牵连致死者三万余人。」 「与此同时，老朱开始调整军事体制，胡案前就有秦王、晋王就藩王长安、太原。」 「胡案之后，老朱又命燕王朱棣就藩北平，以后又陆续让其他亲王就藩。」 「用亲王就藩取代将臣戍守，特别是边塞诸王都干预军务，其中晋王、燕王尤其如此。」 「大将如宋国公冯胜、颖国以傅友德都受亲王节制。」 「后来不少武将被杀，开边之猛将尽矣。」 朱元璋心道，这才是咱的得意之作，怎么能说是倒退？ 还有蓝玉，还有常家，要不是三孙，咱早就把他们给咔嚓了！ 之所以没有咔嚓他们，是因为三孙的本事大，并且他们跟三孙的关系近。 三孙到时候坐上皇位，也没有外戚做大的危险。 「后来，淮西勋贵仅存寥寥几人，如徐达的后裔、汤和、郭英、耿炳文、沐英、李景隆等人，权力大大削弱，不成气候。」 「洪武后期，除义子沐英镇守云南外，由勋贵戍守军镇的局面全部终结。」 「对于分封制，很多人有看法，但不敢说出来。」 「叶伯巨，只不过是山西平遥县的儒学训导，从八品教职。但官小胆子大。」 「叶伯巨上疏举出了“分封太侈”之弊端。」 「以汉代七国之乱、晋时八王之乱为例，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其地、夺其权，必生觖望，甚者动乱而起，防之不及。」 「老朱看到后大怒，认为叶伯巨是在离间皇家骨肉。」 「最后叶伯巨被抓，死于狱中。」 「老朱认为有了他的祖训，亲王们一定会敬守祖法，比文武大臣要可靠。」 「为了防止权臣擅权，规定诸王有向中央索取奸臣和奉天子密诏清侧的权力。」 「虽然老朱也申明了亲王“列爵而不临民，分藩而不锡土”，但没有制定防止诸王坐大的具体措施。」 「因此，后来燕王朱棣就打出了“清君侧”“诛奸臣”的口号，发动了靖难之役。」 听到此，朱元璋不禁汗颜了。 是啊，老四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咱以为亲王们会敬守祖法，哪知道为了皇位可以啥也不顾。 说到底，还是咱的分封制有问题。 还是没有逃出像七国之乱、八王之乱的怪圈。 但是，把所有藩王都给取消了？ 这个好像也不太现实。因为亲王们镇守各地，能打的将领没几个啊。 更何况，咱怎么知道这些将领们到时会不会在边塞做大？ 三孙是不是有办法？ 「老朱刚才提到了窝国的藩属国，窝国解决这个问题也是经历了较长的历史时期。」 「他们明治维新的措施之一是“废藩置县”。」 「将那些享有特权而且独立的小王国，收归中央的管理。」 「废除藩国使原来分散的权利集中，建立县制就是在中央集权制度下设置地方组织的县。」 「藩所保留的军事及征税权也都归新政府所有，使国家的权利全部回收中央。」 「从此，窝国解决了长久以来形成的尾大不掉。」 「明治维新是窝国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是窝国从封建社会转变到资本主义社会的极为重要的里程碑。」 「这是是窝国由封建弱小的国家转变为资本主义强国的转折点。」 「明治维新让窝国对我中花形成了制度上的优势，以至于在甲午海战中，我们全面溃败。」 「再后来，窝国入侵中花，血洗金陵城，实施举世闻名的大屠杀，杀死国人三十余万。」 听到这里，朱元璋早已是怒火满满。 这次大屠杀，朱元璋是从三孙心声中第二次听到了。 原来，窝国后来变得如此强大！居然跑到咱的京城来撒野！ 再想一想，不消说几百年之后，就现在，窝寇就敢在沿海横行！ 看来，解决削藩的问题与干掉窝国的事情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想了想还在监国的老四，只要老四这样的人控制住了，其他的亲王不就没事了？ “允熥，你四叔如今在京城，虽说是监国，但兵在北平，他再有什么想法也实现不了啊。”朱元璋道。 朱允熥道：“是啊，现在没问题了，爷爷大可不必担心。” 「如果我当皇帝，首先是解决藩王的问题。」 「这问题不解决，大明强盛不起来。」 「不管谁当皇帝，其实都是如此。建文如此，永乐也是一样。」 「朱棣自藩王而夺得天下，深知藩王尾大不掉的危害，所以继续实行“削藩”政策。」 朱元璋一听就起劲了，原来，历史上的老四也削藩！ 老四到底是怎么搞的？ 要是老四搞得好，干脆让老四主持“削藩”！ 三孙把咱当苦力，咱把老四当枪使！ . 第0612章 削藩彻底削藩 「相对于朱允炆的激进削藩政策，朱棣的手段显得更加老辣。」 「作为刚造反上位的朱棣，深知自己削藩的复杂性。」 「如果再次进行类似建文帝那样的削藩手段，极有可能招致诸藩王弟兄们激烈的反应。」 「甚至要是诸王群起而攻的话，建文帝的下场不见得不会再次发生在他身上。」 「有侄儿的前车之鉴，朱棣就充分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以诸位兄弟藩王的利益维护者的身份着手，开始了削藩大业。」 「朱棣的削藩大业大致可以分为四步。」 「第一步：温水煮清蛙。」 「立刻恢复之前朱允炆相继废掉的周、代、齐、岷几个藩王的王位，向他的兄弟们示好。」 「让这些兄弟们感恩于朱棣，相信朱棣对自己的兄弟不同于朱允炆那么无情，让诸藩王渐渐对朱棣失去警惕心。」 「第二步，明升暗降。将封在边疆的藩王逐一以各种封赏的名义调回内地。」 「既然调回内地，那就不用掌守卫边疆的兵权了，而一旦藩王没了大量兵权，再想对抗朱棣，那就更加困难了。」 「比如辽王朱植由广宁改封荆州，宁王朱权由大宁改封南昌，谷王朱橞由宣府改封长沙，取消了他们的御将出征之权。」 「第三步，用钱换兵，通过不断提高诸藩王的俸禄，换取削减诸藩王王府的私兵数量。」 「而逐渐没了一丝兵权的王爷，对于朱棣来说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已经不足为惧。」 「第四步，制定各种“藩禁”约束藩王。」 「借口藩王违禁削夺其护卫，重者废为庶人。」 「到永乐末年，诸王护卫大减，也不再拥有镇遏地方的军事权力。」 听到这里，朱元璋大喜，好啊，老四干得不赖！ 那么，咱回去，就让老四着手削藩！ 「但是，朱棣的削藩王并不彻底，留下了很多隐患。」 「朱棣起兵之时，通过阴谋诡计，成功逼迫宁王朱权和他一起起兵谋反。」 「朱棣当时答应事成以后平分天下。两人的珠联璧合，很快就打败了政治小白朱允炆。」 「然而天下大定的时候，朱棣开始了他的选择性遗忘。」 「坐上奉天宝殿的龙椅之后，朱棣对当初平分天下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一切在宁王朱权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既然江山的一半拿不到，那就恳请四哥放过，让自己回到父皇给的大宁封地就行了。」 「但是，朱权这个要求也没有得到满足，反而被从大宁改封到了南昌。」 朱元璋心头一紧，老十七难不成，又造了老四的反？ 「没有了兵权，又被朱棣死死盯住，朱权无奈之下，只好修养读书，弹琴作曲。」 「朱权的去世，并没有让他和朝廷当年的恩怨烟消云散，事情刚好相反。」 「朱权的玄孙朱宸濠认为，朱棣一脉薄情寡义，当年好歹自己的先祖替朱棣卖命抢夺了江山，最后却是人情冷似水。」 「恰好此时，皇帝朱厚照是个大玩家，从来不上朝。他自己不想法皇帝只想当大将军。将自己封为镇国武威大将军，在城外设了镇国府并在那里办公。」 「皇帝忙着玩，大臣忙着捞钱，自然就放松了对藩王们的戒备。」 「一些对朝廷不满的藩王趁机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宁夏的安化王还造了一次反，一度把朝廷军队打得丢盔弃甲。」 「这样的乱象更是让朱宸濠蠢蠢欲动。」 「只是朱宸濠的时运不济，他遇到了一个历史大牛：王阳明。」 「王阳明不仅是大哲学家，还是出色的军事家，只用了43天就平定了叛乱。」 「最后，朱宸濠被处死，遭到了焚尸扬灰的下场。」 「朝廷马上宣布废除宁王封国。」 朱元璋的心揪着，这样的情况不能再出现，咱的子孙后代怎么能这样？！ 老四的削藩不彻底，那就搞彻底！ 三孙一定有办法！ 「其实，后面的藩王造反还不算什么。」 「顶多祸乱几十天，对于整个大明来讲，影响并不算大。」 啊，还有比藩王造反影响更大的吗？ 朱元璋感到，三孙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也不对啊，三孙是心声透露，心里在想，怎么会骗人？ 三孙的心声也从来没有假话。 「朱棣剥夺了藩王们的政治和军事特权，只保留了经济特权。」 「老朱亲自定下的分封制到这个程度了，朱棣如果再把经济特权给夺了，藩王也就失去了意义，等于是全盘否定了老朱。」 「于是，藩王们不再奢望当什么大官，要什么军权，一心想着捞取更多财富。」 「因为大明的皇帝们懂经济的不多，只要你不造我的反、篡我的位，那我就继续封你的子子孙孙，让他们享尽富贵。」 「于是历代分封不断，只要是皇室子弟，就要分封给爵，就是要用国家的财政，把王爷们养起来，日久天长，越养越多，财政负担也就越来越重。」 「明朝养藩王的开支大大了。除了太子，皇帝的其他儿子，要封亲王，亲王的世子龙爵，其他儿子都是郡王。郡王的长子袭爵，其他儿子要封镇国将军。」 「再往下，镇国将军的儿子们，要封辅国将军，辅国将军的儿子封奉国将军，奉国将军的儿子封镇国中尉。」 「这样世代传承，宗室里靠国家财政养活的寄生虫，可以说是几何级增长。」 「从财政开支说：亲王的固定工资，即禄米，每年就有一万石，郡王是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 「其他的各类爵位，都有数额规定，累积下来，就是个天文数字。」 「对于藩王来说，政治上没自由，吃饭穿衣受限制，但生孩子的自由，却是绝对有。」 「大多数的藩王，都是逮着机会可劲生。」 「生了就要给待遇，世代繁衍下来，人数滚雪球一样增加。」 「明初的皇帝，愁藩王们造反，明中期以后的皇帝，愁怎么养活这群人吃饭。」 「嘉靖年间明朝御史林润的奏折里，说得很清楚：天下供应京城的粮食，每年四百万石，但各王府消耗国家的粮食，每年却有八百万石。」 「具体到地方上，军事重镇山西，每年存留粮食一百九十万石，但当地王府消耗粮食，却有三百多万石。」 「河南存粮九十四万石，当地藩王消耗粮食，却有一百九十多万石。」 「也就是说，全国的税粮加起来，也填不满藩王的嘴。」 「除了这些固定的财政补贴外，各地的藩王们，其实也都生财有道。」 「搞政治没前途，搞军事要掉头，于是各方百计搞经济。」 「但这些人屁本事没有，怎么搞经济？主要是挖国家墙脚，那是各个都有一套本事。」 「最固定的办法，就是“钦赐”，就是向朝廷讨要土地。」 「在明朝中前期，比如宣德、正统年间，明朝赐予藩王的土地，通常都是几十顷，到了明朝中期，就有了几千甚至上万顷。」 「这样做的恶果，可想而知：肥了藩王的腰包，却坏了国家的财政。」 「赐出去多少田地，国家就流失多少财政收入，外加每年恩养藩王的巨额开支，哪怕是太平年月，国家的财政，也常捉襟见肘。 「要是赶上闹灾打仗，财政就更加不堪重负。」 「而且即使如此，藩王们还是不消停，大多数藩王，一辈子都在想尽办法发财，通用的招数，就是侵占民田。」 侵占民田？ 朱元璋最为痛恨的就是侵占民田，没想到自己的后代们居然打起了农民的主意！ 「藩王侵占民田的招数，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造假，就是故意把看中的好田地，勾结官府指认成荒地，求得朝廷赐予，然后强行侵占。」 「另一种叫“投献”，就是很多交不起税的小民，自愿把田地放在藩王名下，以此来逃避税赋。」 「如此一来，明朝中后期的土地兼并，也就愈演愈烈。」 「到了明末，土地兼并极为剧烈的河南地区，当时号称“中州地半入藩府”，也就是说差不多一半的土地，都被藩王侵占。」 「与之对应的，河南成了明末农民起义的“重灾区”。」 「曾一次性拿到四万多顷赏田的福王朱常洵，后来更被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杀掉。」 「在整个明末农民战争中，藩王们的巨额财富，平日 . 里藏着掖着，舍不得拿出来。」 「一闹农民起义，几乎都被农民军打包全收，成了农民军的钱粮资本。」 「明朝亡于农民起义，从这个角度说，藩王们做了“大贡献”。」 朱元璋听到此，已经是怒不可遏。 削藩，彻底削藩！ . 第0613章 定期换防 朱元璋生气了，满脸黑线。 朱允熥发现了，急忙问道：“爷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好好的，只是想到了历史上的事情。”朱元璋答道。 “爷爷，看来你对历史很感兴趣啊。以史为鉴，可以知更替。” 朱元璋感到刚才三孙只说了藩王的危害，但没有说到底如何解决。 那就趁热打铁，从三孙口中套出来。 “我想起了历史上削藩的方法。”朱元璋说道。 「啊，削藩？老朱怎么想起来这个？」 「老朱不会是准备削藩吧？」 「要真是这样，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老朱固执无比，肯定不会。」 朱元璋心道，咱知道分封藩王的巨大危害了，当然要强力纠偏！ 咱一手创立的大明，不能由自己的后代祸祸了！ 与江山社稷相比，咱的脸面算什么？ 汉武帝晚年做了不少糊涂事，比如巫蛊之祸，李广利事件等等。 最后汉武帝写下了有名的《轮台罪己诏》。 在罪己诏中，汉武帝全面总结了所犯的过错，并及时调整了国策，从此不再向匈奴出兵，恢复了汉初与民休息的政策。 由于汉武帝的及时悔过和调整国策，才使得汉朝避免了过早的灭亡，为后来的《昭宣中兴》奠定了基础。 马光所说汉武帝“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祸”。 汉武帝能向天下人公开承认错误，咱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对了，汉武帝！ 汉武帝不也是解决了藩王做大的问题吗？ 就说汉武帝的推恩令吧，这样引出三孙关于彻底削藩的办法比较丝滑。 “汉武帝的推恩令，你了解吧？”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推恩令的内容和效果。 “推恩令就是要求由以前的各诸侯所管辖的区域只由其长子继承，改为其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 “按照汉制，推恩令下形成的侯国隶属于郡，地位与县相当。” “封地大的王国被分成封地较小的侯国，这个过程直接导致了王国的缩小和朝廷直辖土地的扩大。” “有了推恩令，汉朝朝廷不用贬斥诸侯王，就使得大的王国自己分崩离析了。” “在此之后，侯国辖地仅有数县，彻底解决王国封地过大问题。” “并且用推恩令，反而让藩王们感到皇帝的善意，认为是为他们好。” “汉武帝的这一招玩得相当高明！” 朱允熥说完，朱元璋听不到朱允熥的任何心声了。 “没有了？” “没有了。” “哦，汉武帝的削藩，着实高妙！简直是完美无缺！”朱元璋道。 朱允熥道：“的确是完美。” 「世上哪儿有完美无缺的事情？」 「汉武帝其实还是没有彻底解决问题。」 「推恩令最大的好处是，消除了藩王的威胁，巩固了中央集权。」 「但是仅就发展经济而言，推恩令还不如分封制。」 「分封制条件下，封地比较大，可以形成一个较大的市场。」 「全国可以形成若干个市场。」 「只要有封地，就一定会有地方保护主义，不利于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形成，从而阻碍种商业要素的流动。」 「社会化大生产也不可能产生。」 「封地越来越小，小王国越来越多，那么就会把全国的市场分割成很多个小部分。」 「小王国们都有经济特权，形成了一个个封闭的市场，对市场的循环十分不利。」 「处处都是地方保护主义，走几步就有不同的市场规则，这商业还怎么搞？」 「要是在小国寡民时代，这倒没什么。」 「但是经济越发展，到处都是小王国，这也是历史的倒退。」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对生产力有反作用。」 「如果生产关系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那么就要阻碍生产力的发展，社会就到了变革的时候，就该改朝换代了。」 朱元璋没想到推恩令还有这样的坏处！ 幸亏有三孙在，如果咱真的按推恩令来，岂不是阻碍了大明的发展？ 三孙既然明白推恩令的坏处，那么他肯定是有办法来弥补。 “对了，允熥，刚才的话有些满了。细细一想，推恩令还是有一些瑕疵的。”朱元璋道。 “爷爷，有什么瑕疵？” “主要是太慢了啊。要把大的封地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那得经过多少代、多少年才可以？” 朱元璋总算是给推恩令找到了一处瑕疵。 “是啊，很多事情就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朱允熥慢悠悠地说道。 「就大明目前的情况，可以快刀斩乱麻！」 「朱棣现在的情况，其实等于是被削藩了！」 「趁着现在藩王还没有多少代，现在下手正是时候。」 「动手越晚越难办。」 「自我革命真的是很难啊。」 「防止藩王做大，其实简单得很啊。」 「学学后世的军区调防就行了。」 「各大军区互相调动！」 「各个藩王没有封地，给他们足够高的俸禄！」 「这叫高薪养廉！」 「此时的藩王不多，就算是高薪，也占不了多少银粮。」 「所有藩王包括侯爵只能承袭一代一人！」 「他们的后代想要爵位，那就自己挣！」 「想要当官，和老百姓一样，自己去考！」 「这样一来，老朱的后代子孙就不会躺平，就会努力！」 「想起来林则徐在书房中的一副对联。」 「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 「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如果将他们的世世代代都养起了，都成了咸鱼一条条。」 「成了咸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成了蛀虫！」 「各个藩王每五年换一个防区！」 「每个防区的主要军官也要每五年换防一次。」 「就算他们在防区培植了私人势力，一换防都不管用了。」 朱元璋听到此，有些不理解。 过去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关键是一换防，将不知兵，遇到外敌，岂不是糟糕？ 换防当然得大范围、远距离对调。 比如说东边的辽王与西边的庆王对调，首先得让他们先回到京城。 这得两到三个月的路程，对调之后各自返回，这又得三个月。 完成一次调防，得花费半年时间！ 这半年时间，万一敌军寇边，怎么办？ 第0614章 徐怀锦哪里去了 “爷爷，时间到了，您是不是该回宫了？”朱允熥道：“您的绳子呢？” 朱元璋心中一堵，三孙这是要撵咱走了！ 关于削藩的问题，三孙的办法好像没有可行性。 不行，得留下来，继续和三孙探讨探讨！ 想送咱回去，哪儿那么容易！？ 咱就让三孙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请，送，绳子？ 朱元璋一拍后脑勺，刚才是怎么了，脑子犯晕了？ 藩王和将军们调防，正常来讲就得半年时间。 但是有三孙在，岂不是一瞬间的事？ 这么一说，千古削藩王大难题就完全解决了！ 高薪养廉！定期换防！就这么干了！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杭州几天，不虚此行，收获满满。 “好，绳子咱随身带着呢。”朱元璋掏出绳子，掀开衣衫，将绳子绑到最里面。 看到这一幕，李时珍瞪大了眼睛！ 吴王又要施展他的“神足通”无上身法了！ 李时珍经历过一次还是蒙蒙的。 这下要作为旁观者了，一定得看清楚！ 朱元璋绑上绳子后，突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而吴王地好端端地在原地站着！ 神足通？ 这门玄而又玄、妙上加妙的道家无上心法，恐怕还配不上吴王的功法！ “东壁，我准备北上了，不能在杭州耽误太长时间。” “你就先在杭州待着。你的任务是照看好刘石头。” 刘石头是大明第一例恐怕也是史上第一例外科手术，必须要完全成功。 中间还要防止手术伤口感染等问题，必须有人全程看护。 每天必须要小心取下夹板，用棉签和酒精进行消毒。 而后必须重新用夹板固定腿部。 这些，只有李时珍亲自做才让人放心。 因为这例手术成功，意义重大。 如果再治好了朱元璋喜欢的朱高炽，到时候再向朱元璋提出来，筹办大明医学院。 太医院是治病的，医学院是培养、培训治病的。 筹办大明医学院属于公益事业。 这个钱，当然得朝廷出。 此时提出筹办医学院，老朱不一定同意。 在老朱面前，空口无凭不行，得用事实说话。 朱允熥之所以想先走，主要是可以让速度达到最快。 一个人在行军，可以无所顾忌地兑换各种现代交通工具。 这样一来，有李时珍跟着，有时候成为一种累赘。 等自己赶到北平，嗖地一下，就把李时珍从空间里带过去。 朱元璋回到养心殿，让毛易先把工部尚书木扎儿叫了过来。 木扎儿听说吴王有召唤，当然是二话不说，拿过绳子就绑在腰间。 朱允熥将木扎儿带到了杭州。 “木扎儿，你最适合的不是工部尚书，之所以让你当工部尚书，只是一个挂名。你的舞台还是在战场。” “我大明未来的战场是在海上。” “我们将来最大的敌人是窝国以及西方列强。” “但是，遍观我大明群臣，保守者居多，这是因为农业文明具有稳定、安逸的特点，探险精神欠缺，扩张意识不足。” “木扎儿，你祖上接受花夏农耕文化，又出身游牧半游牧民族，我认为你能够跳出一些条条框框的限制和固有思维方式的桎梏，这是最重要的。” “对付窝国，不要讲条条框框，不要温情脉脉。” “木扎儿，我实话实说，很多大臣认为窝国人是花夏人带去的种，必定与我中花相亲相近。加上都是黄色皮肤，使用汉字，接受儒家文化的熏陶。他们对窝国没有一点警惕。” “大明未来的敌人就是窝国！” “我们早晚与窝国在海上有一场国运之战！” “这一场国运之战，我不仅需要郑和的宝船，更需要你的智慧、你的策划、你的肆无忌惮！” 木扎儿愕然，没想到吴王朱允熥居然是这种安排！ 大明未来的战场在海上，未来的敌人是窝国！ 木扎儿对窝国有一些了解，唐朝开始，窝国就与中花来往频繁。 双方的关系一直很好，也就是到了元末明初，窝国大批浪人武士来袭，双方交往一度暂停，但是官方并无交恶。 通过西域两年的交手，还有到大明之后的了解，木扎儿对吴王的本事是深信不疑。 吴王感到窝国是真正的敌人，但只是此时还没有完全露出獠牙。 其危害性和破坏力还没有显现，所以没有引起大明群臣的注意。 如果贸然与窝国开战，吴王恐怕会受到大明群臣的责难。 因此，吴王这才选中了我！ 吴王特别说到一个词：肆无忌惮！ 吴王看中了我的肆无忌惮！ 也就是说，吴王要我全面谋划，和郑和一起，将窝国打残、打死，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吴王允许我不要顾忌一切，什么道德人伦统统抛在一边，可以使用一切能够使用的手段。 吴王由于身份问题，现在不便于参与太多！ 有很多手段和方式，吴王不能使用，但是我可以！ 或许要背负骂名，但是士为知己者死！ 更何况，我木扎儿在吴王手下也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吴王之命，岂敢不遵？您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木扎儿赶紧表态。 朱允熥在接回木扎儿之前，让郑和、纪老三、李时珍等人在里屋待着。 这三人都听到了朱允熥与木扎儿的对话，心中震憾不已。 没想到朱允熥是这个目的！ 郑和的目标是往西！ 但是打下最近的窝国，能为未来的西航打下基础、积累经验。 把几个人叫出来，与木扎儿见了面。 “郑和，我一个人去北平了，在军事、谋略等方面，你要多咨询木大人。” “你要尽快造好作战船，按照图纸，一百艘就够了。” “至于补给船之类的就不用了，在你们形成宝船战斗群的时候，粮食管够，武器管够，弹药管够！” 木札儿相信，有吴王在，打仗就不用管后勤！ “还有，有可能几年之后，推动舰船前行的，不再仅仅依靠帆和浆，可以实现自动航行！” 啊，居然还有自动航行的船只？！ “大明科技院正在研究蒸汽机！有了蒸汽机，车可以自动跑，船照样可以！” 朱允熥还在等四年之后，那个巨大的资源降临。 也许就可以直接兑换新动力舰船！ 那个时候说不定蒸汽机都要淘汰了。 这也就是朱允熥让郑和只造一艘宝船的原因。 到时候，有了动力更强、性能更好的舰队，就可以横行大洋。 宝船的作用恐怕也就是震慑性的巡海！ …… 朱允熥离开杭州船厂，在竹林中换上了青袍，戴上了面具，这才上了一条大船。 大船往北走的是京杭大运河。 近两年，朝廷对于人口流动的控制不再那么严格，好多地方都不要路引，因此商业也逐渐发展起来。 特别是沿着京杭大运河的一些集镇，显得异常热闹。 船上有做生意的商贾，有游历的书生，也有寻常的将官，转场的说书者，居然还有几个卖笑的风尘女子。 本来，朱允熥是想骑摩托车的，但南方水网发达，旱路反而难走。 再加上骑摩托车太拉风，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等到了人烟稀少、广袤开阔的北方平原再说。 想起摩托车，朱允熥突然想起了徐怀锦。 从西域返回应天的时候，朱允熥骑着摩托车，徐怀锦在后面紧紧抱着他。 当时急于回到庆天，没有什么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些销魂的味道。 徐怀锦哪里去了？ 这一段时间又是忙大明报业，又是忙着炼钢，还有造船等等，把徐怀锦给忘了。 第0615章 徐怀锦正在洗澡 对了，把徐怀锦放到身边来不就行了？ 不过，船上人多眼杂，徐怀锦猛地出现，船上的人还不把她当成怪物？ 还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看了一会儿风景，朱允熥感到有些饿了。 找到船老板要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说是上好，也是狭窄得很。 这客房根本休息不成，因为没有门，只有一个旧布帘子稍稍挡了一下。 朱允熥看没人注意，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几个小菜和一瓶茅台。 还没有喝半瓶，突然门帘掀开了。 “好香，好香！” 一个人进来之后就大喇喇坐下，将头上的草帽取下。 “这位施主，可否行个方便，让贫僧在此暂歇？” 朱允熥一看，居然是个和尚，长得高高大大，目湛精光。 眉毛和胡子都白了，看起来有六十岁左右。 掀帘进入，取帽坐下，动作很是连贯流畅。 “哈哈，既然坐下了，还说什么呢。请问高僧法号？” 和尚随手抓了一只猪蹄子啃起来了，看得朱允熥大奇。 还是个酒肉和尚，荤腥不忌！ 嘴完一个猪蹄子才说：“贫僧法号空闻。” “空闻大师，失敬失敬。” 和尚看到到桌上的毛台酒瓶，眼睛变得贼亮贼亮的。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杯子，拿过酒瓶就倒。 倒了满满一杯，吸溜一下到了口中。 这人不带酒，只带杯子！ 就像有些烟鬼，只带火不带烟，打算随时蹭。 老和尚品了良久才咽下：“好酒，好酒，哪怕是皇帝老儿也吃不到如此好酒。” 这和尚莫不是鲁智深转世？ 无视清规戒律，藐视国法王权！ 真不知道这和尚是怎么拿到僧度牒的。 “这位施主，来，来，你我同舟，理应共喝，不要拘谨，喝上一杯。” 空闻和尚居然反客为主，把酒当成他的。 朱允熥当然不会与一个老和尚计较，与他喝了一杯。 老和尚很是豪爽，半瓶酒一会儿就见了底。 喝完之后，老和尚还眼巴巴地看着，嘴里还直吧咂。 朱允熥又从桌子 刚打开就被老的尚拿了过去，这次却是倒不出来。 “大师，这里面有个珠子，你就猛地倾斜，珠子冲开，酒就流出来了。” 朱允熥示范了一下。 空闻觉得有趣，试了好几次：“妙，妙，果然是好酒！” 空闻又喝了一大口，脸色通红，豪兴大发。 正要喝时，朱允熥道：“大师，要小口品，你这么喝，恐怕一会儿就醉了。” 要知道现在这时代，还没有高度酒。 就算是最高档的酒，也不会超过三十度。 酒都是以颜色纯不纯、清澈不清澈为衡量的标准。 酒越浊，档次就越低。 所以，空间一看这酒就知道是好酒，所以就忍不住。 不适应高度酒的人，一开始大口喝，必然醉得快。 朱允熥的提醒让空间感到，这小子肯定是心疼酒了。 “施主，你这酒不错，等会儿付你金子，不白喝！” 朱允熥也不好再劝。 果然，又是几杯下肚，和尚就趴到桌子上了。 自己好不容易订了一个房间，却被这和尚给占了。 朱允熥只好挤到外面，将和尚搀扶到小床上。 朱允熥钻出去，到船上吹一吹夜里的凉风。 远远地看到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集镇。 “平桥镇到了！” 有人在大声喊叫。 平桥镇是属淮安县，紧依大运河得南北交通之利，又得溪河东西水运之便，借水逐步繁华起来。 此地下连长江，上通淮河，江潮与淮水常在此地持平，为方便交通，宋朝时在此建了一座木桥，名叫平桥。 这就是平桥镇的由来。 船停在了平桥镇，朱允熥想下去逛一逛。 回头看了一下舱内的老和尚，却见门口坐着两个戴帽子的人。 “啊，怎么睡着了，是不是黄药师下毒了？” “一定是的，黄药师，肯定会下毒了！” 朱允熥哑然失笑，金老爷子的书真的是老少通吃、古今通用！ 到哪里都有《射雕英雄传》的粉丝啊。 两个人进去对着老和尚又掐又喊。 这两个傻蛋，就不会摸摸脉，就不会探一探鼻息？ 朱允熥也不管他们，下船去逛平桥镇。 这小镇来来往往的人很杂，有官家的驿站，有民间的酒店与客栈。 居然还有四五家青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一手拿巾帕，作出各种妖娆，嗲声嗲气地招揽客人。 朱允熥还被一个女子强行拉住，急忙甩脱。 又去看了看客店，就算是最好的上房，条件实在不怎么样。 毕竟还是明初，与明中期之后的奢华根本无法比较。 还不如在野外。 朱允熥离开平桥镇热闹处，找了一处树林，取出了一座装配式建筑。 进入房间，朱允熥好好地洗了个澡。 出来之后，朱允熥的酒劲上来了。 要不是老和尚，朱允熥平时自己也不会喝这么多酒。 此时有些晕晕乎乎。 自从返回金陵，朱允熥一直在吴王府住。 此时，朱允熥想起了在西域时，在那拉提草原上，大家一起住星空泡泡屋的情景。 那时候，有三个泡泡屋，右边是老朱的，左边是徐怀锦的。 对了，徐怀锦，现在如何了？ 此时没人，看看徐怀锦在做什么。 朱允熥进入空间，收回曾经送给徐怀锦的内衣，再取出。 出现在的房间的，居然就是内衣！ 只有内衣！ 没有人！ 不是吧？ 徐怀锦去哪里了？ 过去，自己只要一回收徐怀锦的内衣，就自然而然地把徐怀锦给带出来。 好多次，徐怀锦遇险，都是用内衣来救出她的。 徐怀锦居然不穿了！ 朱允熥摸了摸，翻了翻，发现洗了好几水，但很是干净。 这年头能穿上内衣的，也就是和朱允熥关系好的几个人。 比如说沐瑶、梅儿、兰儿，当然包括徐怀锦。 徐怀锦怎么可能扔掉？ 如果是扔掉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干净。 难不成，徐怀锦恰好和自己刚才一样，正在沐浴？ 如果是这样，这下子就尴尬了！ 徐怀锦正在洗澡，自己把他的内衣给拿跑了。 现在不知道徐怀锦在哪里，内衣就没法送回去！ 徐怀锦洗完澡，发现内衣不见了，还不得吓晕过去？ . 第0616章 盛夏之夜 突然，朱允熥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咦，黄药师去哪儿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师弟，他是不是发现咱了，在林子转一下，从那头跑了？” “师兄说得极是，一定是跑了，呀，肯定是回大船了，连夜逃跑。” “别急，咱先搜搜这林子。” 朱允熥拉下了总开关，切断电源，屋里暗了下来。 此时，朱允熥才真正感到这年头的夜，不是一般的黑！ 与后世相比，大明的人口密度还不够大，洪武中期的时候仅6500万。 在远离城市和集镇的地方，人烟稀少。 一到晚上，见不着有灯光的地方。 光污染，在大明是不存在的。 特别是在没有星光的夜晚，还是在黑乎乎的树林中，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看来，这两个人还有那个老和尚，一直在找“黄药师”。 浙江王家，看来能量不小。 那天戴着面具救走了郑和，打伤了不少王家护院，他们算是记住了“黄药师”。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找“黄药师”。 终于在船上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朱允熥本想出去将这两个擒住问个究竟，但船上的老和尚不知道在哪里。 这两个戴帽子的小和尚，可以看出来身手一般。 但这个老和尚，朱允熥有些看不透。 朱允熥决定先不动他们，看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因为朱允熥与老和尚喝酒之时，发现他的眼睛特别有神，让人不禁想起了《射雕英雄传》中的会“摄魂术”的净衣长老和《倚天屠龙记》中的彭莹玉。 彭莹玉在小说中的形象是反派，在历史当中算是正面人物。 此人是元末民变领袖，南派红巾军开山始祖，早年加入蓝莲教组织，成为当地蓝莲教教首。 这种人，天生就有感染力。 集聚了足够的信众，就竖起了反元大旗。 彭莹玉跟他的合伙人徐寿辉正式创建“天完政权”。 “天完”对“大元”从字面上来看，那是完全压制的节奏。这就是为什么取名“天完政权”的原因所在。 这个天完政权建立后还没有把大元朝给剿灭呢，没想到自己就先完了。 两年后，彭莹玉被元朝捕获，随即被杀。 由此推断，这个老和尚不可能是彭莹玉。 朱允熥感到，凡是大明的和尚都得注意。 大明的和尚，有反骨的多，不好好念经的多。 最出名的就有两个，一个登基为帝，一个是黑衣宰相。 当然，姚广孝也不在人世了。 “看来，黄药师真跑了！” “干脆，直接赶到济宁。” “师父说，黄药师肯定要赶到济宁。” 朱允熥又愣住了，难道他们说的“黄药师”是其他人，不是自己？ 因为朱允熥从来没有向人说过自己要赶到济宁。 朱允熥的目标是北平，是草原！ 也许是自己救走郑和之后，又有一些武侠爱好者扮成黄药师的样子招摇过市，而后被王家盯上了？ 济宁？ 为什么是济宁？ 管它呢，睡一觉再说。 朱允躺下来，酒劲上又来了，突然又想到了徐怀锦。 正想开灯，心想，把徐怀锦弄过来，黑灯瞎火的，先吓她一跳！ 也许徐怀锦现在洗完了，换上了新的内衣吧。 朱允熥记得，当时一下子给徐怀锦兑换了一大包，够徐怀锦用上好几年的。 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回收给徐怀锦的内衣，取出，放下。 果然，出现了一个女子。 啊，朱允熥直觉得气血翻涌。 这女子除了穿着内衣，其他地方，不着片缕。 虽看不清女子面容，但身材却是极佳的S形。 “徐怀锦？” 朱允熥喊了一声之后，女子却突然像散了架一样，向地上倒去。 朱允熥一个箭步窜出，搂住了女子的腰。 女子的身体软绵绵的。 朱允熥吓了一跳，难不成吓死了？ 将女子往床上一放，一探鼻息，还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凑近看了看，这才发现，这女子不是徐怀锦！ 面容极美，与徐怀锦不相上下，但绝不是徐怀锦。 此时，女子翻了两次身之后，侧对着朱允熥躺着。 一股酒味传了过来。 原来这女子是喝酒了，应该喝得不多，喝的酒档次还很高，因为还带着一股酒香。 朱允熥看了看女子身上的内衣，好像是自己兑换过的。 再将笼着前胸的两片翻开，发现了LOGO，果然是自己专为徐怀锦兑换的。 当然，给沐瑶的内衣牌子更贵一些。 看来，这女子与徐怀锦的关系不一样，最少是很近的关系。 关系好到可以与她互穿内衣的程度。 闺蜜中的极品。 啊！ 难不成徐怀锦有对食之好？ 在西域两年时间，撩了几次徐怀锦，但徐怀锦居然不吃撩！ 当时还认为徐怀锦是出于矜持，把真实的想法深藏于心，再加上有朱元璋在一旁的监督，所以徐怀锦对自己始终是不即不离、不冷不热。 就算是后来陛下判她父亲徐增寿有罪下了大狱，徐怀锦都没有来吴王府找。 只是差人到吴王府送了信，好像是一直躲着。 后来，干脆不知道徐怀锦去了哪里。 徐怀锦没有姐妹，这女子与她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徐怀锦雇的丫鬟？ 不过，这个丫鬟的档次有些高啊。 不仅是档次有些高，身材也很高。 往床上一躺，脚都快挨到边了。 女子还在睡，朱允熥想开灯看看，想想还是算了。 把女子惊醒了不太好。 想把女子送回去？ 关键是送不回去，因为朱允熥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朱允熥可以收回任何物品，但将物品放到何处却有限制，必须是他见过的地方。 女子此时醒来，怎么解释？ 如果找不到理由，女子醒来之后会不会把自己当成采花贼？ 给她兑换一套衣服，送到别的地方？ 这也不行，一个女子尤其是漂亮女子到陌生的地方，万一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朱允熥越想越头大。 这装配式建筑只有一张床，再多的床也摆不下。 再整一套建筑也不合适，万一女子酒后发点病出现状况怎么办？ 想了好长时间没有对策的朱允熥，酒意又上来了。 将女子往里面推了推，朱允熥就躺下来。 嘤咛一声，女子一只胳膊搭了过来，紧接着一条腿也横了过来。 朱允熥正想拿开女子的胳膊和腿，谁知道呓语几声之后，女子紧紧抱住了他，像条八爪鱼一般缠着了。 此时，朱允熥哪里还抵受得住？ 野旷天低树，月涌大江流。 盛夏之夜，满室春色。 . 第0617章 血花 第二天，朱允熥醒来时，天已大亮。 身上却是一丝不挂。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披着床单，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自己。 这女子的身材昨天晚上已经看到了。 这下子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明目皓齿，琼鼻小口，眉如远黛，发如直瀑。 让人怦然心动。 而且这女子带着一丝贵气，是打小都养尊处优的那种。 从坐姿来看，还有一点空姐的味道。 空姐是受过专门培训的，但这女子显然不是。 坐在单人沙发上，没有向后靠，坐得端端正正。 白色的床单，洁白的皮肤，略带忧郁的眼神，感觉不带丝毫人间烟火色，颇有些飘渺出尘的味道。 朱允熥突然想到了天山雪莲、空谷幽兰。 正值夏天，面对这样一个女子，没有一丝燥热，甚至心生寒意。 这种绝色女子，怎么可能给别人当丫鬟？ 朱允熥一拍脑袋，昨晚本打算想对策的，谁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身上还留着一股处子的体香。 心中暗自埋怨，朱允熥啊朱我熥，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酒精上头，精虫上脑！ 以后，不能再这么喝大口酒了。 真是耽误事啊。 幸亏这女子还算不错！ 要是换成像如花一样的，岂不是亏大发了？ 朱允熥揉了揉眼睛，不由得定住了。 女子抓床单的手稍稍挪开了一些，露出了一朵红花。 红花并不规则，是自然洇成的。 这花在白色的床单上显得分外显眼。 朱允熥并不是初哥，当然知道这朵花意味着什么。 居然是个处子！ 这就意味着，自己要对这女子负责到底！ 在古代，贞洁对于女子来讲是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相当于她们的命。 而大明又是对妇女贞节要求最严苛的朝代。 洪武元年，朱元璋曾下诏令：“民间寡妇三十以前夫亡守制，五十以后不改节者，族表门闾，除免本家差役。” 于是，人们纷纷效尤，寡妇“自觉”守节。 即使她本人不愿守节，家族也逼迫她守节。 朱元璋当了皇帝之后，重用宋濂、孔克仁之类的理学家，主张实行“王化必须现有内行之修”。 内行之修强调妇人应该少出闺门，处处要屡顺，常常要贞静和平，做到汉朝班昭所制定的三从四德。 为了以身作则当楷模，马皇后要求内宫的女人都要熟读汉代刘向所著的《列女传》，并由女史带头讨论此书，取古人行事高洁者当做借鉴。 朱棣登基后，应徐皇后的要求，命内阁大学士写了《古今列女传》一书。 要求妇女上自后妃，下至庶人之妻，要“贵而勤，富而俭，长而敬，不弛于师，嫁而孝，不衰于父母，乐而不淫，忧而不伤。” 当然，这并不是说朱元璋和朱棣对妇女有多么禁锢，主要是当时的经济条件和社会状况所决定。 由于寡妇守节可以养老抚孤，使小农家庭不致因男子的死亡而解体，从而为新王朝提供一个社会安定的基础。 以自耕农为主体的自然经济社会新格局下，女子从一而终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 朱棣之后，明代对纲常名教的宣扬更加不遗余力。 皇帝每年都要派遣“督学府”巡视各地，对于才行高秀、殉义节烈，被乡里社会所称道的妇女，加以鼓励褒扬。 比较有突出贡献者，皇帝会亲赐祠祀，一般的烈女贞妇，也可以获得政府树立的坊表来照耀闾里。 为弘扬女德，官方编写了很多书，世宗生母章圣太后蒋氏的《女训》、神宗生母慈圣太后李氏的《女监》以及神宗时贵妃郑氏重刊的《闺范图说》等以及吕坤编纂的《闺范》。 除此之外，私修女教书的风气也非常盛行，明末出现了两本由民间妇人口述或编撰而成的女教书，分别为《温氏母训》与《女范捷录》。 这些女教书的出现使女德观念更广泛地渗透到中下层妇女的日常生活中。 所以，明朝出现的贞洁烈女在历史上是最多的。 仅仅是记载在明朝实录和地方府志、县志的烈女就有一万多人。 在广大妇女们看来，其贞洁比命还重、比天还大。 这女子在自己这里破了瓜，意味着她必须嫁给自己。 如果嫁给其他男人被发现不是处子之身，等待她的就是扔河里喂鱼。 当然，如果是嫁给穷乡僻壤的穷汉子，这又另当别论。 朱允熥看着女子不说话，一时也不好开口。 这女子应该是徐怀锦的亲戚，或者是最好的闺蜜。 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情景，似乎女子没有丝毫抗拒，后来还在迎合。 当然，这里有酒精的因素。 从这朵血花，也可以断定，这女子并没有对食之癖。 跟徐怀锦在西域两年多，除了磨磨蹭蹭，就根本没有更深一步的发展。 最后却把她的闺蜜搞定了，今后见了徐怀锦怎么说呢？ “这位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朱允熥首先发话。 并没有首先道歉，因为道歉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道歉往往是不负责任的前奏。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当然得负责到底。 女子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但没有回答。 也难怪，这女子肯定是被吓傻了。 这房间还有房间里的陈设，都是现代的物品，哪一样她都没见过。 人们对陌生的事物，都有天然的恐惧。 更何况，她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之间来到了这里。 朱允熥开始穿衣服，边穿边问：“这位美女，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美女吧？对了，你是徐怀锦的好朋友？” 女子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哈哈，果然！ 朱允熥心中一宽，徐怀锦看来有下落了。 这女子肯定是认识徐怀锦的。 要不然，她不会对于徐怀锦这三个字这么大的反应。 “你别害怕，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过些日子，我把你带回家去。” “我是徐怀锦的好朋友，你别误会，男女之间也可以有纯洁的友谊。” 女子的美目仍然瞪得很大，似乎还是不相信。 “我和徐怀锦曾经相处两年多，算是男闺蜜，啥事都没干呐。” “也不知道徐怀锦是不是提起过我，反正今后是一家人了，我先自我介绍，我是——” 朱允熥突然住口。 因为在那朵血花之旁，还有一朵花。 第0618章 今后叫我老龚 这朵花，是一朵蓝色的莲花！ 蓝莲花！ 女子抓住床单的手动了一下，露出了一小截白玉般的手臂。 蓝莲花正在她的手腕上。 在这一刹那间，朱允熥突然想到了皇宫！ 在老朱命朱棣监国之后，朱允熥曾被召入过养心殿。 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面孔陌生的太监。 这个太监很是高大，应该是新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做合身的衣服。 皇宫最讲究礼仪，这个太监的衣服应该就是临时凑和。 应该就是新招入的一批太监。 这名太监的手腕也有一个刺青，图案正是莲花。 太监手腕上的蓝莲花有五层花瓣，显得有些细碎。 而面前的这名女子，手腕上的蓝莲花只有一圈。 有一种带着几何美感的简洁。 蓝靛一样的莲花，配上光洁的肌肤和似嗔似怨的眼神，让女子在清洌中带着一丝佛家的光辉。 朱允熥又感到不对劲，这女子的蓝莲花，与一个太监联系到一起，多少有些荒诞。 “我叫老龚，你今后叫我老龚即可。” 朱允熥临时改了口。 因为他没有搞清楚状况，万一这女子和宫中的太监啥的有联系，怎么办？ 放到家里，沐瑶肯定不会有任何怀疑。 朱允熥作为皇孙，当然知道宫中斗争的残酷性。 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再说了，徐怀锦的家族很是复杂，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大伯和她老爸是亲兄弟，居然还不在同一条阵线。 朱允熥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的身边有沐瑶，还有蓝家、常家。 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在他身边，铁铉、杨溥、陶成道、郑和、宋礼、黄淮等等。 以朱允熥的武功，他不惧任何一个人。 但是他一个人保护不了所有人。 不能在身边埋下任何一颗定时炸弹。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现在向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把她给吓到了？ 毕竟，朱允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废物了，好几年了一直受着陛上的偏爱和信任，你还能说他是废物吗？ 最少朱允熥在制作兵器、赚取财富方面已经显示出了非凡的才能。 尽管这在文臣、文人和读书人看来，属于旁门左道，但在普通大众看来绝对是一种本事。 可以说，在当下的朝廷，不管是喜欢他还是憎恨他，都不得不承认：朱允熥的风头一时无两。 这女子突然之间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能再受刺激了。 好多东西，得慢慢让她知道。 女子仍然不吭声，紧紧抓住床单。 朱允熥马上明白了，一个女子身上只着内衣，把她的一切交给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不慌才怪呢。 所以，一直不敢吭声。 朱允熥看了看女子，估量了一下身材，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一套古装，从床下拿了出来。 “来，来，把这个先穿上。” 女子看着眼前的衣服道：“背过身去。” 朱允熥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哑巴。 不是哑巴就好！ 否则，好多事情没法交流，总不能把手语创造出来，或者是用纸笔交流吧。 这女子可能对于现实还无法接受，所以口气冷冷，让背过身去。 至于背过身子吗？ 朱允熥依言背过身去，刚好对着镜子，这跟不背身没啥区别。 女子紧紧裹着的白色床单取下来了，显示出极为曼妙的婀娜身材。 昨天夜里，黑灯瞎火的，朱允熥见到的，是一个S型的剪影。 后来就感到结实和紧实，知道肯定是一个极品。 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的极品还要极品。 当然，这和露琪亚不是一个类型的。 而正牌老婆沐瑶，除了摸摸抓抓，其他就没干别的！ 礼部已经选好了自己和沐瑶大婚的黄道吉日，居然是在明年！ 没有正式结婚，沐瑶面对自己的要求怎么都不愿意，推三阻四的，每次都是让梅儿、兰儿帮助解决问题。 该死的皇家颜面！ 大麦还没有收割，二麦都已经灌浆了！ 这可怨不得自己。 不一会儿，女子换好了衣服。 朱允熥转过身来：“一家人了，就不要说谢了。你叫什么，总得告诉老公一声吧。” 女子这才说道：“我叫况小宛，何况、境况之况，大小之小，宛如之宛。” 况小宛，这名字很特别！ 特别是况这个姓，实在是少见！ 况小宛说话，最少是出身大户之家的大家闺秀。 自称为“我”，而不是“奴家”“妾身”之类，可见她平时在家中应该是掌上明珠之类。 习惯了众星捧月就自称“我”。 就像是徐怀锦，在徐家就很受宠，自称都是“我”。 “你和徐怀锦是什么关系？”朱允熥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她是我表姐。”况小宛的眼神这才活泛起来，似乎已经接受了眼前一切。 况小宛与徐怀锦果然有关系。 “我表姐并没有提过你，你是关中人？老麻一族？”况小宛道。 姓老的人不多，但也有。 因为少，所以很出名。 春秋时，宋国有老佐，是八个世卿之族之一。 宋时，有关中人老麻，以工画花鸟而得名。 “哈哈，算是吧，别探究这些了，车轱辘向后转，人要向前看啊，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朱允熥打起了哈哈。 况小宛果然不一样，见识还是很广的。 能和徐怀锦是表亲，从小受的教育和熏陶就不一样。 况小宛淡淡一笑，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老龚，届时到我家就知道了。我这是在哪里，我为何在此？”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朱允熥一直在想如何回答。 没办法，只能用天神来解释了。 “这里是淮安的一个小镇，平桥镇。” “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要有心理准备，千万不要晕过去。” “我是天神，奉上天之命出发去北平。” 况小宛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朱允熥继续道：“昨晚，我喝了酒，正在睡觉，上天告诉我，要给我送来一个宝贝。” “于是，小宛就出现了。” 况小宛的面色显得很纠结，真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 听起来是假的，但是自己怎么突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很明显，从窗外的树种草木来看，显然与自己来的地方不同。 难不成，这世间真有神的存在？ 第0619章 唗吃我一剑 “这房子就是你的家吗？看起来，与寻常人家颇为不同。”况小宛摸着沙发道。 朱允熥道：“这只是临时住所，我是天神，随时可以召来任何东西。以后你就知道了。” “相当于皇帝的行宫？”况小宛打趣道。 “我不是皇帝，皇帝算啥，皇帝住得也没我好！”朱允熥继续吹着牛皮。 “等一会儿，我教你用这房子还有里面的设施。” “现在你告诉我，徐怀锦在哪里，她还好吗？” 况小宛沉吟了一下道：“徐怀锦在济宁。” 在济宁？ 朱允熥想到了昨天夜里，两个僧人在林子里说的话，说他们的师父断定黄药师一定在济宁。 他们发现自己突然不见了，准备直接赶往济宁。 济宁有什么重大事情吗？ 怎么刚好徐怀锦也在济宁？ 巧合？ “你和徐怀锦是在一起吗，徐怀锦的家不是在金陵吗，怎么跑到济宁去了？” “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我姑父都被朱元璋，”况小宛一怔之下，马上改口：“被皇帝给抓起来流放了，不知道流放到了何处。” “无奈之下，徐怀锦这才北上，想去投奔北平的燕王妃。” “走水路到北平，必过济宁。我家就在济宁。” “我带着丫鬟陪着徐怀锦在城内逛，却不料被歹人劫持。” “我奋力夺下歹人的剑，挡住了他们。” “丫鬟带着徐怀锦安全逃脱。” “终因寡不敌众，我被歹人带至一个院落。” “他们对我欲行不轨。” “谁知道，后来稀里糊涂地就来到这里。没料到，没料到最后居然被你，被你所救。” 况小宛说到这里，肩膀颤抖，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朱允熥搂住况小宛，摸了摸况小宛的头。 况小宛浑身一抖，眼泪仍然像断线的珠子一般。 “唉，小宛，这就是命啊。你跟着我，绝对不会差。” 朱允熥道：“赶快洗漱，之后，马上赶往济宁！” 听到徐怀锦没事了，朱允熥心头一松。 徐怀锦很是聪明，遇一次险，肯定会倍加小心。 徐怀锦应该是躲到了况小宛家里。 这么说来，况小宛被歹人抓住之后差一点被侮辱。 刚好自己回收内衣，把她带到了这里。 歹人是什么人，他们难道就此善罢干休？ 看来，还真得赶到济宁！ 朱允熥拆开了一次性牙刷，挤上牙膏：“看到没有，这是我们家的刷牙方式，比用个柳条子沾上盐捅嘴巴，爽得多。” 朱允熥刷着刷着，满嘴白色泡沫。 况小宛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朱允熥把泡沫吐了，含一口水，仰一下头，再低头吐到白瓷盆中。 “好了，你试试。” 况小宛学着刚才朱允熥的样子，挤上了牙膏，开始刷牙。 刷完之后，顿时觉得口齿清新爽利，带着丝丝甜味！ 再一看牙刷和牙膏，堪称是巧夺开工！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的高档次！ “昨夜喝酒太多，我先洗个澡，你看看这些是怎么用的。” 朱允熥打开了房间的电源总开关，而后拧开了花洒：“向右是冷水，向左是热水。” “这是沐浴露，在全身打上，起泡沫之后冲干净。” “这是洗发露，用法与沐浴露差不多，也要清水冲净。” “这是护发素……” “这是护手霜……” 况小宛一一默默记下。 朱允熥洗完了，况小宛进到毛玻璃半包围的淋浴间。 况小宛洗得很是仔细。 朱允熥看着毛玻璃里的况小宛，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算了，况小宛是自己的女人人，得怜惜一点。 洗完之后，况小宛觉得浑身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过。 尽管自己从小锦衣玉食，用的穿的都是最顶级的，但也没有见到这么好的东西。 水居然可以自动出来，水的温度可以调节！ 简直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擦干之后，将挂在外玻璃把手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再走出来。 小桌子上已经摆起了几盘菜。 “来，来，吃早餐！不要问我从哪里弄的，只管吃就是了。” “这是面包，烤好的，涂上一点黄油，给！” “这是酸奶，早上一杯酸奶，美容又养颜。” “这是原味松饼……” “这是杏仁豆腐……” 况小宛一一吃下，居然有这么可口的食品！ 甚至有些都不知道是用什么食材做的！ 想想过去吃的那些饭菜，根本就无法眼前的相比较。 “早上吃简单一点，奢侈浪费，不好。”朱允熥边说边吃。 这才发现，况小宛居然吃光了，一点都不剩。 “不错不错，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就要提倡光盘行动。” 况小宛听到这里，心道，说是奢侈浪费不好，但这饭菜绝对是奢侈！ 他说皇帝住的也没他好，这话倒是没有夸张。 这东西，恐怕就不是凡间的东西。 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和母亲要找的那个人？ 况小宛一时却迷惑了。 吃完饭，朱允熥收起了道袍，换上了寻常的书生服，戴上了四方巾，配上一把折扇，显得很是儒雅。 “对了，给你一张面具，你试试。” 朱允熥戴上了面具，递给了况小宛一张。 况小宛拿着人皮面具翻来覆去地看着：“这面具，还有没有了？” “没有了，只有给你的。我女人的美貌，不能让其他人看！” “老龚，我要去一趟平桥镇，看有没有铁匠铺。” “小宛，去铁匠铺干什么？” “我要打一把剑。” “打剑，你会武功？”朱允熥道：“没看出来呀。” “会一点，有把剑，总是安全一些。” “有我在，你怕什么？” “老龚，从此地到济宁，恐怕不会太平，还是多一点防备为好。” “那也不用去镇上，我给你一把就行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公孙大娘？” 朱允熥感到况小宛的身子肌肉紧绷无赘肉，肯定是锻炼过，但绝对不是什么高手。 论打架，况小宛能打得过徐怀锦，但绝对不是沐瑶的对手。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一把最好的现代龙泉剑。 好多人有崇古复古情绪，以为古人的刀剑什么的，一定比现代的好。 一说什么十大名剑什么的，比如鱼肠、湛卢、干将等等。 如果真把这些剑拿到现代来，根本砍不过寻常的刀剑。 现代工业生产出来的特种钢材，绝对碾压农耕时代的手工打造！ 面对突然出现的一把宝剑，况小宛又一次感到震惊。 拿过剑掂了掂重量，感到十分合适。 况小宛拿起来舞了起来，身形游动，裙裾飘飘，剑光点点。 况小宛的速度越来越快，剑圈也越来越大。 朱允熥看得大奇，没想到况小宛的剑法如此不仅灵动还快速！ 这剑法似乎比沐瑶的剑法还要高明！ 刚才是小看了况小宛的实力！ 啪啪啪啪啪！ 朱允熥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突然，况小宛一声娇喝，剑光逼近：“唗，吃我一剑！” 第0620章 徐怀锦被困 喝声未消，剑尖已到。 剑尖对鼻尖！ 不是吧，况小宛剑术耍得挺花，一些动作根本没必要，只是看起来吓人。 真正的高手应该是如臂使指、收放自如。 看来是想试一试夫君的斤量啊。 万一本事不济，岂不是被她一剑干掉？ 或许她是高手？ 又或许她相信夫君的本事？ 毕竟自己刚才已经展示了她认知范围之外的东西，并说自己是天神。 就是一刹那的功夫，朱允熥感到了剑尖的一丝迟滞。 朱允熥身子后仰，脚尖一点，嗖地一下，倒退了出去。 况小宛没有再追，似乎没有料到这一招能被轻易地躲过。 况小宛收剑回鞘：“没想到老龚竟有如此身手，此去济宁，我就放心了。” 朱允熥道：“小宛好身手！难怪能打退歹人！” 小宛虽然力气不大，但是剑术相当高！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小宛的剑术再高，碰到速度更快的也没招。 那些歹人武功不怎么样，因此才让小宛给挡住了。 真正的高人，怎么会搞绑架这种下三滥的事？ 今后要让小宛多加强力量练习。 多练练仰卧起坐、俯卧撑之类，没事的时候陪着她练。 看来小宛的家族相当有实力。 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剑术，不会是瞎琢磨出来的，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就像令狐冲，内力全失，就仗着一套独孤九剑打败了众多高手。 况小宛有武功在身，那么她的家族应该有不少高手。 徐怀锦既然在况小宛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走出树林之后，朱允熥将房屋收入系统空间。 带着况小宛来到平桥镇。 来时坐的那艘大商船已经走了。 找到镇上一个最大的牙行，想雇一条单独的画舫船。 画舫船，既可以躺平，又可以看景。 况小宛走路明显还有些不适，不管是骑马、还是骑摩托车，都不如坐在船上舒适。 牙郎介绍了一条船，船夫是一老一少。 老头叫贺老八已经六十多岁，佝偻着腰，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少的叫铁子，十五六岁的样子，瘦小，与名字有些不符。 况小宛道：“就没有青壮船夫吗？这样到济宁，走到何时？” 牙郎有些为难：“青壮船夫，都在货船上，少有来画舫船的。” 别看平桥镇的船只很多，但大多是货船和大的客船，也有客货相混的。 青壮船夫都在这些船上，这三种船往往对时间的要求比较高。 而单独雇船的，往往都是不急于赶时间的，有钱人家的子弟出外游历较多。 青壮船夫在画舫船反而不受欢迎。 特别是外出游玩的年轻男女，害怕中途出事。 因此，画舫船上的船夫，在老、幼、妇为主。 “公子，您就让我开船吧，我的力气可大了。”铁子来了一个动作，展示了一下肌肉。 虽然全身紧绷，憋得脸红脖子粗，但只是展示了他的虚弱。 “公子，您就雇我们吧，我们要的工钱最少。”老头可怜巴巴一个劲地作揖。 朱允熥也不急于赶路：“好吧，那就你们了。” …… 济宁，原本是个不起眼的小城镇。 得益于京杭大运河的贯通，在元末明初就已经发展成为闻名全国的繁华都会。 城内有一处宅院，名叫“妙华别院”。 从外面看平平无奇，而一进入其中，就会发现别有一番天地。 院子占地极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曲水流觞，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 一处湖塘边，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徐军师，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就认命了吧。有多少人都想嫁给陈公子啊。” “小桃，告诉你家主子，干脆一剑杀了我吧。” 屋里有两个女子，一个是徐怀锦，一个是小桃。 此时的徐怀锦后悔不迭。 当初她决定北上之时，刚好看到一个女子晕倒在院门口，喊来福伯一起将其抬进房间。 这女子醒来后说她叫小桃，父兄都在运河上走镖，以护送往来货船或客户为生。 小桃说她从小就跟着父兄习练武功，并有一手好剑法。 徐怀锦家里自然不缺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 小桃挑了一把剑，果然舞得乎乎生风、威势十足。 福伯大喜，正好准备北上投奔燕王妃，这又凭空多了一个帮手。 加上小桃是女子，照顾徐怀锦更加方便。 于是就把小桃一起带上。 哪知道一路走来，徐怀锦发现了小桃身上诸多疑点，她的说话方式、性格与她自述的家庭情况不太相符。 行至济宁，福伯让小桃和徐怀锦留在马车上，他去联系客栈。 福伯刚走不久，马车外来了一个面蒙蓝纱的女子。 女子自称小宛，是小桃的主子，久闻徐怀锦大名，邀请徐怀锦到家坐坐。 徐怀锦疑窦丛生，小桃从来没有说她有过什么主子。 徐怀锦坚决要等福伯回来。 此时，小宛突然翻脸，让小桃将徐怀锦强拉进了这个“妙华别院”。 之后，徐怀锦就被关进了一个房间。 有一天，小桃命人烧了水，搬进了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 徐怀锦好多天没有洗澡，也就进去洗了洗。 此时小桃看到徐怀锦脱下的内衣，好奇地拿过来看，还朝身上比了比。 “你别动！”徐怀锦大喝。 小桃没有放下来，不仅是内衣，就连其他东西也都带走了。 这东西包括从马上带下来的一大包内衣，日用品等。 徐怀锦此时想出去都不行，里里外外的衣服全都让小桃拿走了。 想出去，能裹身的只有床单。 赤条条的，怎么出去？ 徐怀锦都急哭了。 内衣，这是吴王朱允熥专门送给她的。 吴王曾对她说过，这内衣能救她的命。 徐怀锦之所以这些天不算太慌乱，其实是抱着一丝希望。 希望吴王朱允熥能够想起她。 想起她，就能把她带到吴王身边。 这样，就可以完全脱离险境。 哪知道，小桃把她的衣物全部拿走，不仅失去了吴王相救的可能性，更是让她连逃跑的一线希望也没有了。 第二天晚上，小桃又命徐怀锦沐浴。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徐怀锦实在想不出这些人把自己困在这里做什么。 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他们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用自己来威胁父亲就范？ 父亲已经被判有罪，被流放了。 父亲就算有对立面，仇家也该放下了。 徐怀锦问道：“小桃，你不要逼人太甚，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徐军师，恭喜你啊。因为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主子。到时候，您随打随骂。” “因为，陈公子看上你了。” “这些天我一直伺候您沐浴，就是等着陈公子来呢。” 徐怀锦内心充满了恐惧，现在的她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根本无计可施。 第0621章 咬舌 “徐军师，我还羡慕你呢。我就没有这好命啊。” 小桃说道：“我们主子看中了你的才华，陈公子呢看中了你的美貌！” 徐怀锦缩在被单中，听到小桃透露出的新消息，心中的害怕稍稍减轻一些。 主子，小桃的主子是那个叫小宛的吗？ 小宛看中了自己的才华？ 陈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小桃说笑了，我一介女流，诗词歌赋样样不成，连武功都不如你和小宛姑娘，哪来什么才华？” 徐怀锦感到，这个叫小宛的，虽然蒙着面，但年龄不比自己大。 “徐军师，我刚开始到您家的时候，不知道主子让我干什么，后来才知道了。” “我开始叫您为小姐，后来改成了徐军师。” “我们主子看中您的，就是指挥打仗！” “您是有名的军中女诸葛！简直就是大名鼎鼎。” “您只要当了我们主子的军师，那就真叫做如虎添翼，大业可成！” 徐怀锦听到此，吓了一跳！ 当他们的军师，大业可成？ 小宛是干什么的？还用得上军师吗？还用军事指挥？ 大业，小宛能有什么大业？ 造反？ 徐怀锦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您不相信？您的事早就传遍了！” “帮着陛下拿下西域！要不是徐军师您，怎么可能两年内打下那么大的一块地盘？” “这可是千秋功业，汉武帝、唐太宗都没做到呢。” 小桃一直给徐怀锦戴高帽子。 徐怀锦感到小桃这是当说客来了，自己作小宛的军师，难道是谋划攻下什么土匪窝？ “小桃，请告诉你的主子，什么女诸葛，只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打下西域，我没有半分功劳。”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吴王的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说句犯天条的话，甚至连陛下都有所不及。” 徐怀锦是实话实说，但也有转移一下目标的味道，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 小桃道：“徐军师，就吴王那个废物？他会什么？” “真不明白，皇帝为何那么夸他！还有李景隆，在朝堂之上把吴王夸成了天神，简直太不要脸了！” “对了，说到吴王，停几天你就会见到他了。” 徐怀锦身子一滞，扭头问道：“吴王要来济宁？” “吴王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你已经是陈公子的人了。” 徐怀锦急道：“你们想把吴王怎么样？” 小桃道：“徐军师，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更多的，你直接问我主子吧。” “你主子现在何处？” 小桃道：“这两天主子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是不是去陈公子那里去了？” 徐怀锦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起来。 此时的她，十分害怕朱允熥前来。 因为很明显，小宛还有那个陈公子在济宁已经设下了一个圈套。 或者他们通过特殊的方式向吴王传递了自己在济宁的信息。 或者就是用她徐怀锦的名义请吴王前来。 吴王虽说是心思机敏，但他的心太善，总是习惯于把人想得太好。 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度过难度、涉过险滩，主要是他那些层出不穷、神出鬼没的新装备。 但同时，徐怀锦又十分希望朱允熥前来。 以朱允熥的身手，配合他的装备，完全可以应付一切阴谋。 朱允熥一来，自己就可以得救！ 只是，目前双手双脚被绑缚，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被单。 吴王真来了，见到这样的自己，该是何等的尴尬？！ 眼前快速闪过一个个场景，在嘉峪关，在玉门关，在那拉提草原，鲜花盛开的山岗…… 在城头的热气球里，在沙漠中的遗址旁…… 好多次，躺在吴王身边，身下是温热的沙子，上面是浩瀚的星空。 一切都显得真实而又虚幻。 突然，小桃喊道：“陈公子，您来了？！” 徐怀锦吓了一下大跳，那个看中她美貌的陈公子来了！ 徐怀锦扭头朝里。 啪她，啪她，啪她！ 脚步声近了。 “小桃，你出去吧。”一个男子淡淡地说道。 “陈公子，徐军师的身子每天都在洗，白生生，香喷喷的，包您满意。” 小桃的话，露骨得很，徐怀锦的身子都开始发抖。 陈公子慢慢走到床前：“小锦姑娘，不要怕羞，我也不吃人。” 徐怀锦扭过来了。 啊！ 陈公子吓了一跳，忽地站起来。 此时的徐怀锦口歪眼斜，口水直流。 怎么成这样了？ “小桃，小桃！”陈公子大喊。 “陈公子，怎么了，怎么了？” 小桃推开门，慌忙跑了进来。 “你看看，小锦姑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送医馆？” 小桃看着徐怀锦的丑样子，笑了：“徐军师，不愧是军师，果然足智多谋。” 徐怀锦的身子开始一抽一抽的。 “小桃，赶快叫医生，这是羊角风，晚了恐怕有性命之虞。” 小桃不以为然：“陈公子，放心吧，她是装的。” 徐怀锦抽摔得更加厉害，头上的汗珠一颗颗掉下来。 小桃从墙上取下一柄剑，抽出剑身，指向徐怀锦：“徐军师，再装，我戳你几个透明窟窿！” 徐怀锦当然是装的，此时她再智计百出，也只能搞这一出。 她想起了吴王朱允熥曾说过的一句话：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只能是阴谋。 徐怀锦非常羡慕沐瑶，有武功，走到哪里都有底气。 此时的徐怀锦已经看到了剑尖。 突然，徐怀锦有了解脱的心思，真希望小桃一剑戳过来，了此一生，一了百了。 哪知正在此时，陈公子急忙拦住：“小桃，不可，万万不可！” 小桃收起了剑：“徐怀锦，你就知足吧。多少人想嫁给陈公子，陈公子都看不上！” 小桃走到床边，拎起床单的一角道：“徐军师，不要装了。再装，我给你全掀开。” 徐怀锦害怕了，将口鼻恢复了正常。 陈公子看着徐怀锦，身子都定住了，咽了咽口水。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咬舌！” 徐怀锦威胁道：“喷你一脸，而后自尽！” 陈公子迟疑了一下：“小锦姑娘，何必如此？你若跟了我，你我戮力同心，定将恢复我大汉之雄风。” 脚步声越来越近，徐怀锦心如同掉进了万丈冰窟。 冰冷的绝望蔓延开来，笼罩全身。 徐怀锦紧闭嘴巴，牙齿已经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第0622章 况小宛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陈公子伸向徐怀锦的手停住了。 “大丈夫该志在千里，胸怀天下，岂可陷于小小闺房之内？” “大汉雄风？呵呵，老夫对你失望已极！” 陈公子站立片刻，转身离开，到门口道：“小锦姑娘，人生无常常无奈，世道艰难难如意。” “我不会强求你，我等你的回心转意。” 陈公子走后，徐怀锦这才发现，浑身都是汗津津的，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 运河上，时不时就有大小不一的船只擦肩而过。 不少船夫都与贺老八、铁子打着招呼。 “贺老八，来生意了呀！” “这下好了，总该有钱治病了吧？” “贺老八，有钱了给铁子买点肉，正长身体，不能亏着。” 贺老八和铁子听到这里，都不由得浑身是劲，划船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朱允熥已经提前支付了贺老八一半的工钱，8颗金豆子。 这8颗金豆子，足够他们全家用上一年。 “铁子，你真是个憨伢子！悠着点划！匀着划，省点劲！” 朱允熥走出来道：“铁子，划慢点，我们也不急着赶路。” 本来，工钱是按天来算的，这样的话，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 急着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意。 更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这么大方的有钱船客。 而朱允熥不是按天算，按整个路程来付钱。 所以，刚才贺老八就加快了划桨的速度。 见朱允熥如此说，贺老八摸了摸贴身装着的金豆子，心中有些惭愧。 贺老八此时明白了，敢情这是一对小年轻夫妇，就是没有结婚的、偷偷外出游乐的，人家坐在船上就是要享受这种慢悠悠的闲适生活。 但贺老八仔细观察着这对小年轻，有些吃不准情况。 因为他感到船上的女子和男子既亲密，但又似乎有些敌对。 晚上歇息时，贺老八瞥见女子拿起剑，好几次对着那名男子，但最后又放下来了。 贺老八看男子年轻，比铁子也大不了多少，好几次想提醒，但是又没找到机会。 万一这女子是个高手怎么办？ 其实，不仅仅贺老八注意到了，朱允熥自然也能感觉到。 朱允熥一直搞不清楚，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她和朱棣有什么关系？ 她和徐怀锦是什么关系？ 好几次，朱允熥都感到了况小宛剑气的逼近，但最后况小宛还是收起了剑，幽幽一叹。 朱允熥感到况小宛之所以想杀他，主要是她还是接受不了现实。 那天夜里，朱允熥想看徐怀锦在哪里。 谁知道徐怀锦没穿内衣！ 徐怀锦的内衣却被况小宛穿上了。 内衣都能够送给她穿，这说明况小宛与徐怀锦非常亲密。 而且当时，况小宛正要被歹人侮辱，刚好自己把她弄过来，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也许，况小宛对自己是又爱又恨吧。 其实，朱允熥猜得没错，况小宛此时对于“老龚”真的是又爱又恨！ 内心十分矛盾！ 况小宛根本不是徐怀锦的表姐，而是绑架徐怀锦的主使。 小桃正是况小宛的丫鬟。 况小宛对朱允熥所说的一切，就只有况小宛这个名字是真的。 况小宛绑架徐怀锦，是完全按照母亲的要求在做。 绑架徐怀锦成功之后，母亲专门为她摆起了庆功宴。 喝下酒之后，母亲亲自把她送到房间休息。 此时，母亲告诉她，已经给她找到了今后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仅出身高贵，并且可以帮助她们报仇。 况小宛对于陌生男子是拒绝的，但此时却全身无力。 她明白了，母亲为了给父亲报仇，居然连女儿也能交出去！ 但此时，她却无能为力。 无奈之中，况小宛强自挣扎，却又迷迷乎乎地睡了过去。 况小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醒来时她出现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 看到床上乱七八糟的衣物，况小宛一切都明白了。 自己的初.夜就是被这个男人给夺走了！ 这个男子的酒味儿不比自己身上的少，看来也是被母亲给安排了。 母亲说这男子出身高贵，看起来有些像。 此人身材高大，壮实而匀称，英气中带着儒雅。 况小宛从小都被母亲安排着，好多次她都想反抗。 在自己的初.夜被夺走之后，况小宛就想杀了这个男子，以表示对母亲的不满。 自己的一生就交给这么一个陌生的男子，实在是心有不甘！ 好几次都举起了手中的剑，但她始终没有下手。 况小宛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母亲没有提男子叫什么，只说他是陈公子。 显然，这名男子太过狡猾，占了她的身子，还在向自己撒谎。 他说他姓老名龚！殊不知，母亲已经告诉她此人姓陈。 况小宛并没有说破，她想再观察一下此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但是通过观察以现此人果然非同一般。 母亲说陈公子能够帮助况家报得大仇。 只要陈公子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天下英雄，莫不影从。 刚开始，况小宛觉得此人肯定是出自富贵之家。 因为他的房间里用的一切东西，除了床具卧具熟悉，其他她都没见过。 就连披在身上的床单也是针脚匀实细密，算得上是最顶级的女红。 更不必说那些沐浴露、洗发露之类。 再后来，他说他是天神！ 哪知道一出房间，身后的那个房子就不见了！ 更让她大吃一惊的是，他居然能随手变出一把宝剑。 对，不是剑，而是宝剑！ 这把剑堪称是削铁如泥！ 暂且就叫他老龚吧，他随手变出的一把剑，就如此锋利。 况小宛的力气不大，但是只要剑在手，她就马上不一样了。 因为母亲就是用剑高手，况小宛对于剑自然是熟悉不过了。 见过那么多的剑，家中也有不少宝剑，但是哪一把都不比不上这把龙泉剑。 看来，老龚的确有本事，难怪母亲会说他能帮况家报得大仇。 刚开始况小宛已经试了出来，此人的速度极快，明着杀他肯定不成。 于是晚上好几次想动手，想到此人的本事，想到此人能帮况家报仇，她犹豫了。 画舫船慢悠悠地向北行进。 “公子，前面就是荷花塘了。”外面的贺老八喊道。 正在船舱中躲避太阳的朱允熥拉着况小宛出去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朱允熥转头对况小宛叹道：“荷花十里，不如你。” 况小宛从小都被母亲安排有专门教师，诗词歌赋与她的剑法一样精通。 当然知道朱允熥吟的两句诗是宋时杨万里的名句。 后面一句“荷花十里，不如你”，却有着宋词特有的婉约，又有着寻常俚语般的直白。 第0623章 她是出家人 正待听下一句呢，老龚却没有了下文。 “老龚，荷花十里不如你。就只此一句吗？”况小宛听到好的句子，总想得到全部。 朱允熥心想，这个时代的女子都一样，对于诗词之类的，具有天生的狂热。 仿佛把这个当成了一种体面，成了优秀与否的衡量标准。 看况小宛如此感兴趣，朱允熥也只好满足一下。 刚才的那一句是从《春风十里不如你》化来的。 “小宛，这其实是一首歌词，我唱出来好一些。” 朱允熥哼起了这首歌。 “荷花十里不如你，冉冉一笑花不语，让我深深着了迷，醉在你温柔的笑意。” “荷花十里不如你，时光皆因你而起，你是江南倾世烟雨，守在你的一花一梦里，微风轻轻倦涟漪。““一曲诉说着红尘意，是谁无意廖廖几笔，把情意写在春色里，听得弦外杏花语。” “转身遇见了一个你，是否前世有过期许，今生才有幸与你相依，你是江南倾世烟雨，守在你的一花一梦里。” 朱允熥的嗓音带着一些沙哑，这是前世中喝酒抽烟练出来的。 居然唱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况小宛何时听过这样的歌曲？ 起初几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怪异，但是越听越是有味，最后竟然陷入到歌曲的意境当中不可自拔。 朱允熥唱完之后，况小宛仍然在入神，还在回味。 真的没想到，这个叫老龚的，居然还是文武全才！ 再看一眼老龚，况小宛感到此人说什么天神，恐怕是唬人的。 况小宛知道这些年来，母亲召集了不少能人异士，他们用一些神奇的手法吸引了很多人，上到衙门官吏，下到贫苦百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况小宛倒是学会了不少变戏法，真正知道了其中的奥秘，就觉得不过如此。 在知道奥秘和诀窍之前，每次看到他们的表演就惊为天人。 这个男人的变戏法，实在是琢磨不出来诀窍和关节在哪里。 朱允熥看况小宛仿佛是神游物外，好像刚才唱的这首歌对她影响不大。 况小宛抬起手，将耳边的一缕青丝撩向脑后。 这个动作十分具有女人味，朱允熥的心头不由自主地一跳。 最让人动心的，往往就是那不经意的一撩。 虽然只是撩头发，却再次撩动了朱允熥内心深处敏感的神经。 朱允熥正想抱抱况小宛，突然发现况小宛手腕上的那朵蓝莲花。 这朵蓝莲花对朱允熥的印象太深了。 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蓝莲花，是在太监的手腕上看到的。 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朱允熥问道：“小宛，你这朵蓝色的莲花，真的好别致，有什么讲究吗？” 正沉浸在“江南倾世烟雨、一曲诉说红尘意”的氛围中，况小宛连忙缩手，?子遮住了腕部。 “我母亲喜欢莲花，仅此而已，并无其他。” 况小宛的解释并不能让朱允熥信服。 难道宫中的那名太监，他的母亲或者父亲也喜欢莲花？ 喜欢莲花就要在儿女身上来个刺青？ 朱允熥清楚，在古代很少给儿女刺青的。 因为刺青往往意味着犯罪，特别是在额头上刺青，更是有着一辈子洗刷不掉的罪恶。 北宋名将狄青被称为“面捏将军”，是因为他的脸上有一个刺青，他完全是替兄受过。 还有《水浒传》当中的九纹龙史进，这刺青并非是因为犯罪，而是他自己纹上去的。 能这样干的，都是些具有叛逆精神的愣头青，最后也走到了与官府决裂的道路上。 蓝莲花，在佛教当中代表着智慧。 难不成况小宛还是出家之人，尼姑？ 不像，尼姑都是光头。 况小宛的青丝如绸，黑亮飘逸。 有出尘之意，无出家之兆。 不过明代不少人都奉行：在家出家，在世出世，佛何人，佛何处，此即上乘，此即三昧。 向佛之人未必要除发进寺、削发为尼。 朱允熥随即在船头盘腿坐下道：“我念过去世，无量无数劫，有佛人中尊，号日月灯明。” “世尊演说法，度无量众生、无数亿菩萨，令入佛智慧。” “彼佛灭度后，懈怠者汝是，妙光法师者，今则我身是。” “我见灯明佛，本光瑞如此，以是知今佛、欲说法华经。” …… 朱允熥念的是《妙法莲华经》。 他本想念《心经》的，但《心经》恐怕很多人都知道。 《心经》是世界上最短的佛经，全经共有二百六十字，但是含义却极为广博和精深。 玄奘之后，唯识宗、华严宗、天台宗、禅宗都有人为心经注疏，历代为心经注疏的有百人以上，所以《心经》得到广泛的推广流通。 《妙法莲华经》比较长，不是向佛学佛之人，不一定看过。 果然，朱允熥发现况小宛的表情起了变化，慢慢地挪动步子，向自己移过来。 况小宛突然感到，陈公子好像跟母亲和自己是一路人。 因为他能够随口背出深奥无比的《妙法莲花经》。 母亲在济宁与各个堂主见面议事的一个院子，就叫做“妙华别院”。 但是陈公子为何自称老龚？ 不肯透露他的真实名字？ 又或者是母亲与陈公子还有什么隐瞒着自己？ 况小宛决定不动声色，再观察一下此人。 …… 奉天殿中，朱元璋看着 来自松江府、杭州府的官员们都忐忑不安。 其中以王清选为最甚。 据家族中传来消息，郑和被自己的一个族弟给绑了，后来被一个叫“黄药师”的人给救走了。 紧接着，陛下和吴王就出现在杭州府的船厂。 此时，郑和也出现了，并且组织举行了盛大的宝船下水出海仪式。 宝船下水出海取得了成功！ 宝船的高度、宽度都远远超过了陈友谅的楼船。 郑和被绑事件，陛下有没有查到真相？ 王清选开始还有些侥幸，万一查出来了，也不关自己的事。 但是一想到郑和在陛下心目的地位，王清选害怕了。 万一陛下来个诛灭九族的话，自己一家那就真完了。 朱元璋首先宣布了一项人事变动，工部尚书木扎儿去杭州，与郑和一起总领沿海军务，以备窝人寇边。 大家感到，陛下似乎有些小题大作。 窝寇小打小闹，能成什么气候？ 反而是受灾严重的山东、河北一带，一些秘密结社活动频繁，不少流民加入了他们。 一旦他们聚到一起，破坏力要远远大过窝寇。 王清选吓了一跳。 木扎儿虽说是工部尚书，但他对土木兴建、水利工程及各项器物制作一点都不懂。 木扎儿被陛下和吴王共同推崇，一方面他可以安抚西域各族，另一方面是他的军事才能。 据说，木扎儿在西域给陛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让木扎儿去杭州总领沿海军务，恐怕主要不是备窝人寇边，而是要扫清各大世族！ “王清选。”朱元璋突然叫道。 “臣，臣在。” 王清选站出来了，腿肚子直想抽筋。 第0624章 我燕王为吴王做嫁衣 “王清选，咱看你脸色不对呀，究竟是怎么了？”朱元璋问道。 王清选开始瑟瑟发抖，一定是陛下发现了真相。 “陛下，臣，臣三天没见陛下，今日一见，十分激动。”王清选的嘴皮子都开始发颤。 其他官员们奇怪了，王清选似乎有些害怕，他怕什么呢？ 王清选的家族富甲一方，根本不缺钱，他也不会贪腐。 陛下最痛恨的是官员贪腐，对贪腐行为就是零容忍。 而且王清选是礼部侍郎，与钱粮征收、工程建造等容易滋生腐败的领域几乎没有交集。 “好了，难得你有这份心，站回去吧。” 朱元璋本想把王清选提溜出来，旁敲侧击一下，让他们王家小心一点。 但想到三孙曾在心声中说，王家也许与窝寇的突然消失有关系。 因此，想让木扎儿到杭州去，专门调查一下王家，同时掌握窝寇的动向。 如果今天敲得重了、击得狠了，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 还是不动声色为好。 刚才的一幕，让大臣们莫名其妙。 朱元璋一回来，朱棣的监国身份自然解除。 朱棣感到父皇在杭州可能没有发现什么。 想调查郑和被绑事件，必须动用力量。 父皇根本就没有向杭州府打招呼，更没有带锦衣卫，怎么能调查出来？ 据消息说，郑和手下的那群狼兵虽然凶悍，但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果有发现，狼兵早就出动了。 那个什么“黄药师”救走了郑和，有可能只是一种巧合。 这三天时间，朱棣总算是体会了一把监国的滋味。 在奉天殿上，朱棣也没有敢坐到最上面，顶多走上几级阶梯。 这几天，朱棣干了一件大事。 朱棣联合一些大臣提出了一项建议：提高藩王待遇。 其中，流放途中返回来的周王朱橚，肃王朱楧也都提出了建议。 朱棣把这项提议作为他监国期间的一大亮点来对待。 因为他很了解父皇。 父皇曾多次说：“盖王与天子，本是至亲。或因自不守分，或因奸人异谋，自家不和，外人窥觑，英雄乘此得志，所以倾朝廷而累身己也。” 大臣们眼中，父皇是一个嗜杀的暴君，尽管他们不敢讲出来，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在皇子皇孙眼中，父皇则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和爷爷，就算他们犯下了什么错，他也会护犊子。 说白了，父皇认为这天下就是老朱家的，当然得老朱家来分享。 在分封诸王的时候，父皇定下来：亲王的禄米是每年一万石，郡王，即亲王的世子二千石。 但是后来，朱允炆登基后，一心想削藩，并且从周王开始，拿燕王开刀。 对于暂时没有动的亲王，朱允炆把他们的禄米减少了一半。 就算是减少一半，也足够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但这引起了各个亲王的不满。 父皇回来之后，各个亲王、郡王的禄米还保持着朱允炆定下的标准，还没有变化。 朱棣认为这是他讨好各个兄弟、向陛下展示监国水平的极好机会。 从一定程度上讲，这个机会是由二侄子朱允炆创造的。 不管什么时候，减少待遇都是要遭骂的，提高待遇都会受到欢迎。 朱棣知道，要想坐稳天下，亲王们特别是手中握有重兵的几个塞王一定要维持好。 现在将亲王的待遇提高，一定会得到他们的衷心拥护和支持！ 父皇没有对朱允炆的政策进行纠偏，可能就是让自己来干这事。 因此，朱棣还让礼部侍郎王清选写了一个提高亲王待遇的奏疏，而后让大臣和在京的亲王签名。 “老四，这几天朝中有什么大事？”朱元璋问道。 朱棣立马恭敬地呈上部分大臣和亲王共同签名的奏疏。 朱元璋一看，居然是提高亲王、郡王的待遇。 亲王的禄米由过去的每年五千石提升到两万石。 郡王的?米由过去的一千石提升到一万石。 朱元璋一看，老四的想法居然和三孙的想法一致！ 三孙说过，解决削藩的千古大难题，主要采取三招：高薪养廉！定期换防！两代即停！ 老四要大幅度提高亲王、郡王的待遇！ 这不就是高薪养廉吗？ 高薪养廉，这是削藩的第一步！ 本来想着削藩会有很大阻力，没想到老四居然第一个主动提出来了！ 看来，让他一监国，思想境界马上就不一样了。 三孙曾说过，屁股决定脑袋，说得一点都不差。 朱元璋拿起奏疏又看了看，笑道：“燕王，此事办得极好！” 朱棣激动不已，看来父皇真的是很满意，不再喊自己老四，而是直接喊起了封号。 这是非常正式地表扬他！ 这么多年了，父皇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表扬自己！ 过去，所有的表扬都是太子朱标和二侄朱允炆的。 近两年来，所有的表扬都给了吴王朱允熥。 现在，终于办对了一件事。 这件事，不仅办到了亲王的心坎上，还办到了父皇的心坎上。 尽管一些大臣们不乐意，但他们的不乐意影响不了大局。 朱棣也采取了非常正式的称呼：“陛下，儿臣只是照您的心思办事。” 朱元璋道：“不错，不错，其实，这也是你三侄，吴王的主意。” 朱棣本来还笑意满满，听到最后就像张口大笑却飞进嘴里一只苍蝇。 我说顺着您的意思办事，您却说这是吴王的主意？ 这岂不是说明，我提高亲王的待遇，是在落实吴王的意见？ 我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一招，最后却是为吴王作了嫁衣？ 心塞了！ 朱棣终于理解了当年二侄朱允炆的尴尬和不易！ 干的不好，全是朱允炆的。 干的好了，全是朱允熥的。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来体会这种苦涩了。 朱允熥能做什么？ 父皇你至于如此捧他？ 拿下西域，那是父皇的功劳，那是徐怀锦的功劳，那是平安等六万将士的功劳！ 父皇说朱允熥的那些武器，更是荒诞到离谱。 不得不承认，大明科技院是有不少威力巨大的武器，但是你们远在两万里之外的西域，怎么可能用得上？ 太过分了！ 还有那个李景隆，本来是我燕王的人，没料到这个小子早就变节了！ 早就投奔了朱允熥！ 李景隆在朱允熥面前贱兮兮地自称“隆子”，还在大殿之中猛夸朱允熥是天神下凡！ 这一切，肯定是父皇的刻意安排！ 第0625章 谁说陛下是昏君 殿中的大臣们对此情景，感到似曾相识。 多么熟悉的一幕，又回来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朱允炆换成了朱棣，吴王朱允熥不在现场。 就算吴王不在现场，朱棣依然成了背景墙。 朱元璋肯定朱棣的正确，就是为了衬托朱允熥的优秀。 看看，你做的事情，你的三侄、吴王朱允熥早就想到了！ 朱棣真的尴尬了！ 他在监国的第一天就开始筹划此事，并且该签名的也签了。 最为高兴的是被朱允炆流放归来的周王朱橚、肃王朱楧，他们不仅免了罪，还把待遇提升了两倍。 当天，从京城飞出了阵阵鸽群，飞向四面八方。 恐怕不久之后，亲王们就会得到这个消息。 各个亲王一定会对他燕王感激涕零。 特别是自己带兵南下，骗了一把宁王朱权，朱权后来也出兵了，结果被父皇训斥了一顿。 把亲王、郡王的禄米大幅提升，一定也会得到宁王朱权的谅解。 只要把亲王们笼络住，对于自己今后夺得皇位至关重要。 就算是父皇在密旨中选定的储君是朱允熥又能如何？ 到时候，没有亲王们的支持，朱允熥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兵马在手，天下我有！ 历朝历代，概莫能外！ 但，万万没想到，父皇把这个功劳直接安在朱允熥头上。 让所有的亲王都来感谢朱允熥！ 这下子，朱棣更是理解了父皇的做法，难怪让朱允熥一个人去北平，去消灭鞑靼！ 说是朱允熥可以辖制各大塞王的兵马！ 连原本属于自己的十万兵马，也划归到吴王帐下听命。 不要说各大塞王，自己手下的十万兵马未必就听他的。 不是未必，而是一定！ 像张玉，丘福，王忠，李远等悍将，他朱允熥怎么可能驾驭得住？ 因此，父皇才临时起意，将提升亲王待遇的事安在朱允熥身上。 让各大塞王都感激朱允熥。 这样，朱允熥就可以与塞王们搞好关系，让塞王们出兵出力打鞑靼！ 最后，打垮了鞑靼，功劳还是朱允熥的。 因为朱允熥是总兵官！ 此时，朱元璋道：“咱们赶走元人，不就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只要我们国库丰盈，就要适当提高待遇，包括文武百官。” 听到此，所有的大臣们都兴奋了。 提高待遇，包括文武百官！ 看来，提高亲王和郡王们的待遇，只是一个前提！ 提高待遇，除了皇子皇孙，还有我们的份！ 好多官员，特别是家底本来就不厚实的通过科举考进来的官员，这些年真是穷怕了。 他们的待遇实在是低得可怜。 有的官员养不活一家人，妻子带着幼小的儿女到铺子里打零工，贴补家用。 甚至，妻子带着孩子打零工的钱，还比官员的薪奉高。 有的官员在家中甚至有些抬不起头来。 个别官员有个河东狮吼的老婆，那更是整天长吁短叹、愁容满面。 这下好了，陛下要提高文武百官的待遇了！ 亲王、郡王们提高了至少两倍，那么文武百官也应该至少两倍吧。 文武百官提升两倍所费禄米并不多，因为他们的禄米基数本来就很低。 朝廷提升文武百官的待遇，压力并不大。 陛下终于考虑到我们了！ 多少年了，官员们的待遇一直没有变过！ 但是，物价却比之前上涨了不少，日子是越来越苦了！ “吴王曾经对咱讲，要让马儿跑，得让马吃草。” 朱元璋道：“户部给咱算个帐，根据国库情况，考虑到今后的财政，看给官员们涨多少。你们先拿个条陈出来。” 户部尚书黄子澄立马站出来，眼含热泪：“谢陛下恩典，谢吴王恩泽，臣一定办好此事！” 此时，文武百官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扑扑通通地跪满了整个大殿。 除了个别官员，大家都跟着黄子澄喊了起来：“谢陛下恩典，谢吴王恩泽！” “谢陛下恩典，谢吴王恩泽！” …… 好多官员对于朱允熥是看不起的，但此时他们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其实，好多文官曾经被吴王朱允熥设的好几次赌局给坑惨了。 他们一直还欠着吴王的金子。 作为欠债的，他们不仅没有觉得愧疚，反而对吴王心生恨意。 尽管吴王并没有请他们来赌。 而此时，他们完全忘了吴王朱允熥曾经给他们带来的伤疤。 此时，他们只知道，吴王劝说陛下，要提高他们的待遇了！ 要让马儿跑，得让马吃草！ 吴王这句话，说得敞亮！说到咱的心窝子里去了！ 文武百官高兴了，但是朱棣却难受了。 朱棣的心不仅塞了，还碎了，粉碎！ 想大口呼吸，却上不来气！ 父皇，你不要这么偏心好不好？ 所有的好处，都划拉给了吴王朱允熥！ 难道，真的是隔辈亲吗？ 朱元璋满意地看着真诚啊。 特别是他们谢过咱之后，还谢咱三孙！ 看来，想提升一下三孙在文臣当中的地位，也并不难办。 这么看来，先给亲王们一颗枣，而后让他们五年一调防，从而彻底削藩，也不难！ 再说了，最刺头的燕王都离开了北平的封地，手下的将士也都划给了吴王！ 其他的亲王被收了封地，而后到别的区域去驻防，能闹出多大动静？ 再说了，咱说的话，哪个亲王敢呲牙？ “朕一直想做一个明君，但是朕却一直未能做到。有人就曾说过朕，说朕与秦皇汉武、唐宗祖宗差远了。” 等到文武群臣谢恩完毕、起身归位之后，朱元璋又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特别是三孙在透露因为亲王家族越来越庞大，最后直接吃垮了大明，咱就意识到与这些皇帝有差距了。 差距就在于太相信血亲，不相信其他大臣。 比如说宋仁宗，人家可以与大臣共治天下，咱就做不到。 比如说唐太宗，人家可以听取大臣们的意见，甚至魏征骂他，他都不生气，咱就做不到。 甚至当年那个叶伯巨，说咱对亲王分封太侈，咱不仅听不进去，还骂了他。 现在，是时候下定决心彻底削藩了！ 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可有半分犹豫，也不能留下任何尾巴！ 但是，既然要削藩，那就首先要给叶伯巨平反昭雪。 朱元璋还没有说话呢，刚刚起身的大臣们又都跪下了。 “陛下，您是明君，秦皇汉武、唐宗祖宗都比不上你！” “陛下，您要不是明君，从盘古开天地至今，就没有明君了。” “陛下，有人这么说您，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大逆不道！” “陛下，此人必须抓起来严加拷问，问一问他到底有何居心！” “陛下，此人到底是谁，我们刑部决饶不了他！” “是啊，陛下，此人是谁，竟敢在陛 “陛下，此人该千刀万剐！” “陛下，此人虽千刀万剐都难以平众怒！” 没有说话的大臣们心下骇然，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当面说陛下是昏君？ 等到群臣的义愤泄完，朱元璋道：“此人是，吴王！” 啊？！！ 百官秒变哑巴。 第0626章 朕当年杀错了他 所有的官员都后悔了。 特别是刚才叫得最凶的官员肠子都悔青了！ 非得要揪出来此人，甚至要将其千刀万剐！ 谁知道，陛下说此人就是吴王朱允熥！ 该想到的，能想到的！ 能当面说陛下不是明君的人，岂是一般人？ 要么就是疯子。 谁能与疯子一般见识？ 不是疯子，早就被锦衣卫一刀咔嚓了，还用等到大家来提醒？！ 要么就是与陛下关系十分亲近之人。 朱允熥说陛下不是明君，陛下又能如何？ 朱允熥就是有一股子浑劲，曾经当着大臣们的面与陛下吵架！ 陛下气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 刚刚因为吴王的原因，文武百官才涨了待遇，你此时却要将他千刀万剐？ 草率了！ 果然，遇事不能急！要多思考，最好是跟在别人后边。 孔子曾说过：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 拿冲动当勇敢，就是愚痴。 朱元璋此时有一种恶作剧般的畅快，笑意盈盈。 “吴王说了一件事一个人，这个人叫叶伯巨，你们有谁还记得？”朱元璋终于忍住了笑问道。 文武大臣们当然知道这个人。 这个人官职虽然不大，但他却干了一件轰动朝野的事情。 明洪武初年，叶伯巨因精通经学而被推荐到国子监学习。 洪武八年，后来朱元璋下诏，选国子监学生分赴北方任职，宣政教化，废元末轻文之陋俗，振兴民间读书风气。 叶伯巨被分发到山西，任平遥儒学训导。 洪武九年，因天象出现星变，好多人以为是上天示警，预示着国有大难或天下有不平之事。 朱元璋遂下诏，要天下士子上书朝廷，指出政治得失或不公之处，提出批评或建议。 叶伯巨读诏书后决心针对朝廷得失，上书指明关乎国政典宪的一些大弊端，劝谏皇帝。 叶伯巨马上起草《奉诏陈言疏》，疾呼“当今之事，所过者有三：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也。” 看到叶伯巨的奏疏直斥其忌，朱元璋气得大叫：“小子间吾骨肉，速速逮来，咱要亲手将他射死！” 于是派官兵星夜奔驰，将叶伯巨解往金陵。 叶伯巨被关在刑部监狱，受尽虐待，活活饿死。 大臣们也都知道，叶伯巨说的是实情，但是叶伯巨说得太过直白。 分封亲王、重典治贪、加班加点，这正是朱元璋最为得意的地方！ 谁知道正是他的得意之处，却被叶伯巨说得狗屁不是！ 朱元璋不生气才怪！ 文武大臣们虽在觉得叶伯巨说得好，为文武百官们说了话，但是大家对于叶伯巨的悲剧也只能抱以同情。 甚至，有些大臣还在笑话叶伯巨。 还有官员把叶伯巨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自己的后辈和门生。 叶伯巨此人年轻气盛，错误地理解了陛下的心思。 陛下让天下士子上书朝廷批评政治得失，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只不过是向老天爷表明一种态度，也是对天下人有一种交待。 自古以来发生异象解释不了，不都是皇帝假模假样的来个所谓的《罪己诏》吗？ 只不过朱元璋做得比历朝历代皇帝做得像一点，还让大家提意见。 要真是提意见，那些个御史是干什么吃的？ 看看那些个年龄大的、官职高的老油条，怎么就不提意见？ 就算是提意见，那也是轻描淡写、不疼不痒的。 都是些小屁事，听起来严重、实际上稀松！ 在这件事上来真的，你就输了。 叶伯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 陛下此时提起叶伯巨，到底是什么用意？ 朱元璋看所有人都不吭声了，笑道：“都不记得这个人了吗？他曾上书批评咱有三大缺点，第一条就是分封太侈。” 此时，大臣们的心思终于活泛起来了。 陛下连问两句话，都没有人敢接话。 太不给陛 此时出面，就是给陛 王清选第一个站出来了。 “陛下，叶伯巨此人用心极为险恶，说什么分封太侈，实在是鼠目寸光，祸乱朝纲！” 朱元璋一听，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王清选，说说看，他怎么鼠目寸光，祸乱朝纲了？” 王清选像是受到了莫大鼓励，抬高了声音：“陛下，亲王们外御强敌、内抚民政，职责重大。” “特别是各个塞王，时时练兵备边，防止胡人入侵，压力巨大，他们封地所产恐怕还不足以弥补。” “亲王们的分封，在微臣看来，不是太侈，而是太少！” 王清选说完，大臣们都争先恐后发表观点。 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叶伯巨说分封太侈，显然引起了陛下的不满。 这次更不会例外。 陛下今天把亲王、郡王们的待遇整整提高了至少两倍！ 显然，陛下认为过去对亲王的分封太简！ 因此，陛下今天才决定提高他们的待遇，顺便把文武百官的待遇普遍上调一次。 在提高亲王待遇的同时，陛下又想到了叶伯巨。 显然，陛下是想让大家猛烈抨击叶伯巨，从而证明陛下分封决策的伟大、光荣和正确。 大臣们义愤填膺，把叶伯巨说得是一无是处，罪无可赦。 户部尚书黄子澄、内阁首辅方孝孺、兵部侍郎铁铉等人听得头皮发麻。 天啊，人都死了，你们还这样极尽污辱之能事！ 一点口德都不留啊。 等于是把人家的棺材撬开鞭尸！ 声讨叶伯巨的人不吭声了，因为他们把叶伯巨的所有罪过全都列出来了！ 实在是列无可列、举无可举。 对于叶伯巨的谴责，几乎用光了所有能够调用的词汇。 朱元璋用玩味的眼光看着刚才声讨得有些许疲惫的大臣道：“朕觉得，叶伯巨说得对！” “朕当年杀错了他！” “联决定恢复叶伯巨名誉，找到其后人，予以补偿。” 说完这些，朱元璋顿时轻松畅快了许多。 过去，咱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咱是皇帝，不会错！ 但自从能够听到三孙的心声，咱就逐渐改变了过去的观念。 过去咱以为对的，但事实证明是错的。 因为三孙知道历史的发展和走向，三孙透露的都是事实！ 与咱大明的江山永固相比，咱个人的一点脸面算什么呢？ 更何况，汉武帝都能搞一个《轮台罪己诏》颁布天下！ 死不承认错误，其实就是格局小！ 咱要把削藩进行到底，就必须首先给叶伯巨平反。 朱元璋倒是轻松了，刚才鞭尸叶伯巨的大臣们傻眼了。 第0627章 尾大不掉变成尾大不了 又一次猜错了陛下的心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声讨叶伯巨最大声的大臣，脸红脖子粗。 所有人都不理解陛下为何这样做。 给亲王、郡王提高待遇，同时给叶伯巨平反，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陛下，莫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内阁首辅方孝孺、户部尚书黄子澄以及朱允熥一系的官员们虽然也不理解，但对于叶伯巨平反一事，倒是持赞成态度。 朱元璋道：“给叶伯巨平反，你们怎么看？” 听到朱元璋的话，刚才跳得欢、出口快的大臣们都闭嘴了。 特别是王清选决定，只要是朱元璋不指名道姓地点，决不开口。 祸从口出！ 大臣们都吃不准了，朱元璋到底是什么意思？ 圣心难测，朱元璋今天又给大家进行了一次深刻教育。 大殿里只有呼吸的声音。 朱元璋来回踱步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就像一步一步地踩在大臣们的胸口。 朱棣尤其是如此。 饶是他在战场上智计百出，此时也想不出父皇到底想干什么。 朱棣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父皇与吴王好像是商量好了，专门玩弄大臣包括自己于股掌之中！ 看大殿冷场了，内阁首辅方孝孺站出来了：“陛下，臣十分赞同给叶伯巨平反。” 朱元璋道：“哦，你给咱说一说，平反的理由是什么？” 方孝孺道：“陛下，列位臣工，臣先不说叶伯巨奏疏中所陈时弊是否存在、是否合理，单说叶伯巨上书本身，就不为错。” “叶伯巨上书，完全是按照当年陛下的诏令行事，何错之有？” “就算是叶伯巨的内容不当，也不应该治罪下狱。” “如果只许报喜不许报忧，无逆耳之言，无刺面之痛，听取意见建议岂不是欺瞒天下？” “《国语》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 朱元璋听得耳朵嗡嗡响，方孝孺这个书呆子！ 这么长时间了，这臭毛病还是改不了！ 引经据典，好多咱都听不懂！ 欺负咱没文化吗？ 有话不能直说？非得绕来绕去？ “方孝孺，你给咱闭嘴！”朱元璋一声怒吼之后，又揉了揉太阳穴。 啊！ 殿中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了？ 方孝孺刚才说的话，犯了龙颜！ 方孝孺的话，不就是顺着陛下说的吗？ 陛下说是当年杀错了叶伯巨，要给他平反，并给予他家人补偿。 方孝孺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方孝孺说的理由，让陛下频频点头，看来很是满意。 也许，陛下让大家说一说平反的理由，就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哪知道方孝孺说得正欢呢，陛下突然间暴怒不已！ 直接让方孝孺闭嘴！ 如今的陛下喜怒无常，就连内阁首辅也把不住陛下的脉了。 哪知道方孝孺不仅没有闭嘴，反而更来劲了。 方孝孺直接走到了大殿的中央，朗声道：“陛下，曾子曰：朝有过，夕改，则与之；夕有过，朝改，则与之。” “陛下，唐宗有言：臣之对帝王，多顺从而不逆，甘言以取容。朕今发问，不得有隐，宜以刺言朕过失……” 朱元璋头不仅大了，而且快要炸了！ 方孝孺，你又在念古言了，欺负咱没文化不是？ 方孝孺还在背书！ “方孝孺，闭嘴！”朱元璋怒道：“再不闭嘴……” 朱元璋差一点把诛你十族的话给秃噜出来。 大臣们突然高兴起来了，好啊，终于有人要倒霉了！ 有人倒霉，意味着其他人就安全了！ 像方孝孺这样的犟筋货，能活到今天，实在是一种奇迹啊。 谁知道方孝孺还是没有闭嘴，仍然在慷慨激昂：“陛下，臣当年就对叶伯巨一事抱有不平。”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治叶伯巨的罪，会让天下士人寒心！” “陛下如此做，就是亲小人，远直臣，百姓冤屈无处申诉，底层士子告状无门！” “长此以往，御史不敢言事，文人没了风骨，大明将不复为大明！” 朱元璋的脸色终于放晴了，方孝孺终于不再背古言了。 “方孝孺，你说这些都是大道理。你就说说，叶伯巨说分封太侈，你怎么看呢？” 朱元璋的话，让所有的大臣都大吃一惊。 朱元璋不愤怒了！ 反而问方孝孺对“分封太侈”一事怎么看？ 这是逼着方孝孺说啊，刚才方孝孺就是在大道理上面绕，就是不触及实质问题。 这题，答不好，就是送命题。 看来，朱元璋是想要方孝孺的命。 方孝孺今天免不了要走他父亲方克勤的老路。 方孝孺没有丝毫犹豫，声音丝毫不减：“叶伯巨之奏疏，臣字字都认真研读，臣坚持认为叶伯巨是对的。” “分封太侈，几代之后，尾大不掉，到时再削掉诸王的封地并收回权力，则引起众怨。叶伯巨当时就断言，更有甚者，诸王可能起兵伐主，到时抗衡就晚了。” 方孝孺说完之后，还特意朝燕王朱棣看了几眼。 意思非常明显，看看燕王，不就是带着十万兵马一路南下，直捣应天？ 这不就是被叶伯巨给料中了？ 方孝孺的眼神当然被大臣们捕捉到了。 方孝孺简直是在找死啊。 不仅得罪了陛下，更是故意向燕王挑衅！ 燕王是起兵了，是带兵来到应天了，但是陛下对他的行为已经作出了结论。 燕王并非是主动造反，而是被假消息误导、被属下蒙蔽。 此时，方孝孺明显是咬燕王一口。 这下子大家才意识到，方孝孺是吴王的人！ 方孝孺这么说，是不是吴王在暗中授意？ 朱棣正想出来反驳呢，朱元璋笑道：“方卿所讲，甚是有理。” “对于亲王，分封过侈！” “因此，朕决定大幅增加亲王、郡王禄米。” “同时，亲王封地一律收回。亲王、郡王之禄米只享用两代。” “至于郡王之子，不再享受朝廷任何额外供给，他们将和普通人家子弟一样，或刻苦攻读、博取功名，或效命疆场、按功晋升，或耕于田亩、自给自足。” “如此一来，就可解决叶伯巨担心的尾大不掉。” 啊，方孝孺等人惊喜莫名。 过去是尾大不掉，陛下玩这反一招，尾大不了！ 第0628章 先予后取、欲擒故纵 这下子，群臣们才回过神来。 敢情陛下玩的是先予后取、欲擒故纵之术！ 先是给亲王们大幅提升待遇，而后夺其封地，其禄米只延及他们的下一代。 到了第三代，就啥都没有了。 他们可以享受上两代留下来的财富。 如果上两代花光了，他们也就一穷二白。 要想享受荣华富贵，必须凭着自己的本事来换取。 “还有，亲王的封号也不可延及第三代及以下。不仅亲王如此，所有爵位均不可延及第三代及以下。” 朱元璋又道。 所有大臣都为朱元璋的大手笔震惊不已！ 特别是那些出身贫穷的官员，个个惊叹，欣喜异常。 这就意味着今后更多的平民子弟将获得更多的机会！ 因为亲王、郡王和所有的爵位都顶多承袭两代。 这些富贵之人的三代之后，与广大平民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方孝孺立马站出：“陛下此举，远超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我大明必将因此您的这一英明决策而溢彩流光、烨烨煌煌！” 刚刚还在为叶伯巨鸣不平，批评朱元璋以前的错误做法，转过头就开始为朱元璋唱赞歌，方孝孺没有半点不自然。 方孝孺熟读经典、熟知历史，朝代之衰，往往是因为底层大多数民众看不到希望。 一个新朝代的开始，因为用人来自各个阶层，广大平民子弟也得到了发展的机遇，因此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随着帝王大撒恩惠，封地越来越大，皇族越来越多，权贵子弟占据了大部分关键位置、把持了大部分重要资源。 平民子弟向上流动的通道越来越窄，这个朝代就开始走下坡路。 朱元璋颁布这一政策，对于广大平民子弟特别是文人士子来讲，绝对是一大福音。 李景隆感到不爽了，我是曹国公，是第二代曹国公。 但是，我的儿子就算是第三代了，就不行了！ 我死了，我的儿子继承不了爵位！ “陛下，臣觉得此举不妥。祖宗之福，荫之后代。如果不能将功名富贵传到后代，今后谁还会死命去打仗？” 有李景隆带头，其他有爵位的武将和少数文臣也都附和起来。 “是啊，曹国公所言有理。” “陛下，亲王们的待遇只有两代，也不妥。因为不能延后，因此他们会大肆享受，岂不是助长了奢靡之风？” 朱元璋瞪了一眼李景隆：“李景隆，你手下的兵马，得爵位者有几人？那些冲在前面的决死者，哪一个是功臣子弟？” “他们能够冲在前面，不是为了爵位，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他们能够冲在前面，只是为了赶走强敌，保卫家园，同时挣得一点饷银，养家糊口！” 说到这里，沐英赶快拉了一把李景隆，悄声说：“曹国公，别吭了，想想吴王。” 李景隆立马低下头不吭声了，真的是太冲动了。 吴王将来执掌大明，自己有什么可害怕的？ 在陛下这里失去的，在吴王那里再拿回来。 因为我李景隆，是吴王的人！ 今天这一发言，会不会影响自己在陛下和吴王心目中的印象？ 朱元璋又道：“亲王们大肆享受？他们能把咱给的禄米给造完了，不给孙子留一点？难道不被孙子骂吗？” 第三代啥都没有了，他们还不得省着点花？ 每年的禄米吃不完的，完全可以换成金子，留给孙子辈！ 这样一来，不仅不会助长奢靡之风，反而形成了勤俭节约之风！ “也许，朕的孙子重孙子会骂朕，会在心里骂朕，但是朕，问心无愧！” 朱元璋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朕宁可被孙子们骂，也不愿被天下人骂！” 此时，朱元璋想了了三孙心声中透露的大明末年，自己的后代是多么的凄惶。 “不妨告诉你们，起削藩之念的，恰恰是朕的亲人，其中一个是吴王！” “正是吴王告诉朕一副对联，这对联是一位名叫林则徐的所写。你们都好好听一听！” “上联是：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 “下联是：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说完，朱元璋不吭声了，等着群臣们消化。 文官们特别是没有爵位的文官们对朱允熥的印象突然之间变好了。 吴王这是站在了广大平民子弟的立场上！ 看看吴王这几年做的事吧，他好像对平民子弟特别好！ 看看他看中的人吧，郑和，是太监，他让陛下提为杭州知府，负责造船。 铁铉，穷得家里都揭不开窝了，现在是兵部左侍郎。 还有他创建的大明科技院，招收的学员无一例外，全是平民子弟！ 就算有一部分是落第的举子，那也是出身穷困之家。 这些人上学之时拿补贴，在大明实业集团当伙计拿着高工资！ 吴王为底层贫民新找了一条活路！ 虽然吴王经常怼文官、坑文人，但是他做的这些事，你不得不承认，这是别人都难以做到的善举。 此时，朱棣已经板结的心开始活泛起来了。 天啊，削藩的主意，来自吴王朱允熥！ 我的那些个兄弟，特别是镇守北地的塞王，终于不再埋怨我了！ 大家一定会把矛头指向朱允熥！ 这样一来，朱允熥到北地打鞑靼，谁会听他的？ 就算是我的十万兵马划给他，张玉、丘福、李远这些人能听一个小毛孩子的话？ 朱允熥要削藩，动了他叔叔们的利益！ 宁王、谷王、辽王等塞王肯定给他阳奉阴违，想出兵，想都不要想！ 他们只要看朱允熥的笑话！ 没有塞王们的配合，朱允熥不敢出长城一步，更不要说深入草原！ 到时候，鞑靼还在蹦跶！ 朱允熥只有灰溜溜地返回应天！ 不仅要削藩，还取消了爵位的世袭！ 尽管要普遍提高官员们的待遇，讨好了不少官员，但这些官员都是平民出身，没什么影响力！ 但是朱允熥得罪了亲王和勋贵之家！ 亲王们掌握着大部分兵权，有爵位的大多数是军人，也有文官，但凡有爵位的都是权贵阶层！ 朱允熥得罪的是大明最有权位的群体！ 以后，朱允熥将寸步难行！ 就算他是陛下选定的储君，到时候也会被大家拉下马来。 朱允熥，你就作死吧！ 你想作死，我朱棣就助推你一把！ 第0629章 我的我的我的 朱棣立马站出来道：“父皇，没想到吴王居然有如此胸襟，实在是令人汗颜！” “儿臣以为，削藩乃大事，不可操之过急。可由一位有德有才之人北上，对各个塞王逐一说明利害、晓以大义。” “否则，强制推行，恐怕引起塞王反感。” “儿臣以为，吴王有德有才，可同时担任征虏、削藩之任务。” 朱元璋朝朱棣点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心，难得你们叔侄团结一心！咱很欣慰！” “削藩，肯定有切肤之阵痛，但长远看，利国利民、利族利家！老四，你看得很长远啊。” 朱棣差一点眼泪都下来了。 又得到了父皇的表扬，这是结结实实的、踏踏实实的表扬。 朱元璋继续道：“让咱起削藩之念的，除了吴王，还有燕王。” 啊，所有人又不解了。 燕王难道还曾建议陛下削藩？ 这也太荒谬了！ 朱允熥建议削藩，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封地！ 没有封地，夺无可夺！ 但是燕王怎么会？ 燕王是塞王之中影响最大、实力最强的！ 正是拥有了北平这块封地，拥有了十万兵马，他才有底气造朱允炆的反！ 目前看，竞争储君之位，燕王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此。 燕王怎么也不可能自废武功。 “在削藩一事上，燕王已经给亲王们做出了榜样！”朱元璋看向朱棣道。 朱棣傻眼了，怎么回事，我何时做出榜样了？ “削藩一事分三步走，第一步提高藩王待遇。第二步是取消封地、取消私人护卫。第三步是定期调防。” “也就是说，为了大明之未来，朕要高薪养廉！” “取消亲王封地、取沙私人护卫，这是防止尾大不掉。” “定期调防，这是防止结成私人武装！” “天下之地，皆大明之地，不是亲王私地。天下之兵，皆大明之兵，不是亲王私兵。” 朱元璋又盯着朱棣道：“看看燕王，主动放弃北平封地，主动将十万将士划归吴王旗下，实为亲王之楷模！” 啊，朱棣心里难受至极！ 父皇的这个表扬让他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我何时主动放弃北平封地了？ 我只是离开封地！ 我那是要到金陵和朱允炆抢皇位！ 十万将士划归吴王旗下，那不是父皇你定下来的？ 朱棣只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他当初曾造朱允炆的反，朱元璋并没有没有治他的罪，反而是让他监国。 因此，夺了朱棣的封号、封地和军权，朱棣无话可讲。 “心有多大，天下就有多大！”朱元璋轻飘飘地说出一句。 朱棣心头一震，心有多大，天下就有多大！ 父皇此话明显是说给自己的！ 心，天下！ 父皇是说我小气了！ 再看向父皇时，他的眼光中充满期许！ 一刹那，朱棣感到自己明白了，悟出了，明悟了！ 父皇让我监国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从北平那块小小的封地走出来，站在整个大明、整个天下来考虑问题、作出决策。 父皇让我的心胸更加宽广一些！要放眼整个天下！ 难不成，父皇要让我当储君？ 大殿之上放着的密旨，选定的就是我燕王？！ 是啊，如果我当了储君，执掌了天下，还要什么封地？ 天下都是我的封地！ 我还要什么燕王的封号？ 皇帝、天子、圣上，就是我最大的封号！ 我还在乎那十万兵马？ 天下的兵马全是我的！ 天下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我的！ 想到这里，朱棣浑身是劲：“陛下，儿臣全力支持削藩！削藩，请从儿臣开始！” 殿中人顿时面面相觑，心里直呼看不懂！ 本来以为，朱元璋今天是临时起意呢，哪知道他居然和朱棣唱起了双簧！ 朱棣是亲王当中最有影响的。 朱棣都带头削藩，其他亲王还有什么可讲的？ 亲王们都带头削藩了，那些有爵位的权贵们更是无话可讲！ 朱元璋这一招，玩的太高明了！ 方孝孺、铁铉、杨溥等人都不得不佩服！ 到现在，他们才发现，所有人都在朱元璋的算计之中。 特别是朱棣，自从他离开了北平，就一步一步走进了朱元璋和吴王设下的圈套。 离开了北平，一切都由不得朱棣了。 他的十万兵马先行返回，在黄河干了一段险工，紧接着北上，随即又划到吴王名下，北击鞑靼。 朱棣不敢有任何反对。 因为朱棣有罪在先，只是陛下心慈手软。 万万没有想到，削藩这个千古难题，居然被朱元璋一朝解决！ 太高明了！ 特别是定期调防，堪称绝妙。 几年调防一个地方，等于是动摇了根本！ 好不容易培植一点势力，好不容易扎下一点根，一个调防令，就连根拔起！ 李景隆此时的心气也顺了！ 刚才幸亏有沐英拉住他了，要不然，说不定会破坏了陛下的大计！ 这下好了，陛下要削藩，先拿燕王开刀！ 看来，各大塞王都没有什么威胁了！ 吴王到时候执掌大明，就可以安安稳稳的，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威胁到他！ 太好了！ 陛下真的是谋虑深远，对吴王朱允熥太好了，为他扫清了一切可能的障碍！ 朱元璋道：“征虏与削藩都是大事，两件事不能在一起抓。” “凡是政策的实施，都有一个过程，也不必操之过急。” “削藩之事等到消灭鞑靼之后再行实施。” “吴王要全力负责征虏，各塞王必须无条件做好配合。” “削藩的方案，防区的调动，军队的接收与配属，老四你来牵个头，做好详细方案。” 朱棣满心欢喜地应承了。 大家没料到，朱棣居然是如此态度。 沐英想起来一件事，那是蓝玉告诉他的，蓝玉早就感到朱棣心机深沉，此人一定要小心防备，当时蓝玉还专门提醒朱棣，一定要小心燕王。 今天一看，蓝玉的判断完全正确。 朱棣居然能做到自削封号！自弃封地！自放兵权！ 能做到这一点，堪称能收能放、能屈能伸！ 朱棣，实在是爱婿的最大劲敌！ …… 散朝后，削藩、取消爵位世袭、提高官员待遇三件大事同时传出。 有人欢喜有人忧，几家欢乐几家愁。 朱元璋满意地回到养心殿，在腰间绑上了绳子。 时间差不多了，三孙该接咱去散心了。 第0630章 咱又成了毕百户 况小宛似乎行动还是不便，这让朱允熥有些疑惑。 难道有了酒精的刺激，男人的威力便要大上数倍？ 人与人之间总有些个体差异。 不过，况小宛对于朱允熥似乎从内心里有些抗拒。 这让朱允熥十分奇怪。 在这个时代，况小宛应该紧紧粘住自己才对！ 万一碰到一个不愿意负责的渣男，甩手而去，况小宛哭都没地方哭去。 晚上，朱允熥给况小宛讲鬼故事，况小宛无动于衷！ 这小妞居然不怕鬼！ 这和她表姐徐怀锦真是大不相同！ 徐怀锦一听到鬼这个字眼，就吓得花容失色。 后来朱允熥搬出了《聊斋》，哪知道况小宛仍是浑然不怕。 和况小宛的关系不冷不热，没有一点激情。 因此，朱允熥才按时想到了老朱，到了该接老朱的时间了。 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回收绳索，将老朱放到了画舫船的甲板上。 老朱的突然出现，把正在划船的贺老八和铁子骇了一个屁股墩儿。 况小宛也大吃一惊，朝后退了好几步。 朱允熥笑道：“小宛，不要怕，我早说过我是天神，我可以把人随便瞬移。” 况小宛此时有些相信了。 因为她晚上在济宁，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却是在淮安的平桥镇！ 就算是快马加鞭，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走千里！ 要是他真的能把人瞬间移到任何地方，岂不是可以帮自己报得大仇？ 难怪，母亲在不征求自己意见的情况下，硬要把自己的身子给了这个陈公子。 陈公子是有本事，但让她感觉不好的是此人极为狡猾，说他叫老龚。 分明是对自己心存戒心！ 朱元璋这时才发现，居然是在一条船上。 船上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 尽管朱元璋一向对美女有些脸盲，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长得清新脱俗，不可方物。 不用说，是三孙在路上新结识的红颜知己！ 两个人看起来真的是很般配，金童玉女！ 三孙将来是要担当大任的，得把那些长得好看的都纳入后宫，为咱多生一些重孙！ 这样一来，老朱家就会人丁兴旺。 不过，朱元璋还顾不上管这个女子。 朱元璋急于告诉三孙一个重磅消息，削藩开始了，负责推进削藩工作的是监国的燕王。 “允熥，削藩了！这事，由燕王来推动！” 朱允熥心中一惊。 「老朱居然开始削藩，由燕王来推动削藩！」 「高招啊！燕王此时的处境，等于是被削藩了！」 「燕王推动削藩，恐怕会更彻底。」 「不妥，不妥，现在，老朱还不宜公开身份，更不能说朝中大事！」 朱元璋心道，有什么不妥的？ 对，有生人在场。 朱允熥道：“允熥笑翻了？这事让阎王来推动？爷爷，你这个笑话这么低级，就能让人笑翻？” 朱元璋心中好笑，三孙居然把削藩解成笑翻，把燕王解成阎王！ “小宛，来来来，这是我爷爷。我爷爷可厉害了，是京城火器营的百户。” 朱允熥决定还是用老朱曾经扮过的身份介绍给况小宛。 “小宛？我是毕百户。” 朱元璋好久没有被人叫过毕百户了，听到三孙说火器营百户，立马想到了西域的那段时光，“毕百户”三个字脱口而出。 况小宛走过来，双手横在腹前，微微蹲身：“毕百户，小宛这厢有礼了。” 况小宛没想到这个老头如此庸俗，怎么可以自称官职？ 就好像是他当一名百户，就已经引以为豪了！ 既然如此，那就喊他毕百户吧。 突然，况小宛看向朱允熥：“你不是陈公子吗？怎么改姓毕了？” 朱允熥说：“陈公子是谁？我啥时候告诉你我姓陈了？” “我只是告诉过你我姓老名龚，只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老公，其实就是丈夫、夫君的意思，显得更加随意、更加亲呢。” “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喊我老公多次了。” “我爷爷叫毕夏，我呢，叫毕恭。” 况小宛念着“毕夏”“毕恭”，不禁莞尔：“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毕敬？” 朱允熥哈哈大笑：“你是怎么知道的？对了，陈公子是谁呀？” 况小宛内心一惊，母亲给自己安排的那个陈公子，不是眼前的这个毕恭，而是另有其人！ 到底是陈公子厉害，还是毕恭厉害？ 母亲能不能接受一个陌生的毕恭作为女婿？ “陈公子就是陈公子，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我母亲想让我嫁给陈公子，后来却成了你。” 况小宛此时心绪复杂，有被安排的无奈，也有一种暂时脱离的喜悦，还有一种不确定的忧惧。 「不是吧，况小宛似乎是不谙世事！」 「好像是一只被母亲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母亲想把她嫁给陈公子，她连陈公子究竟叫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没料到，我把况小宛的身子给要了。」 「这是极为偶然的一种偶然。」 朱元璋一听，三孙太不像话了！你居然强抢民女！ 不管如何偶然，也不应该！ 看看况小宛，似乎对三孙很不满。 这就不对了！ 「谁能料到，徐怀锦没有穿我送给她的内衣？」 「谁能想到，况小宛刚好穿着我送给徐怀锦的内衣？」 「本想把徐怀锦弄过来，谁知道把况小宛给弄过来了。」 「都喝了酒，黑灯瞎火的，稀里糊涂地就上了车。」 「先上车，后补票，这事居然发生在我身上。」 「幸亏况小宛还不错，否则，真是亏大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才算是阴转睛，原来三孙不是强抢民女。 本来是想救徐怀锦的，哪知道把一个陌生女子给弄过来了，还弄到了一张床上。 于是，三孙就把况小宛给要了。 这事情既然到这个地步了，那就成全三孙和况小宛吧。 从况小宛的举止言行、容貌神态上，配咱三孙，也相当不错。 “小宛呐，今后你就是老毕家的人了，要是三孙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 况小宛暗暗观察着朱元璋，感到这个毕百户应该是真的。 因为此人穿着十分朴素，衣服洗得发白，有的地方还有补丁。 火器营的百户，也就比普通军士强一点。 再说了，毕百户六十多岁了，还只是一个百户！ 说明他的能力低下！ 此人的能力如此低下，为何他的孙子毕恭却有着让人惊叹的神通？ “毕百户，我怎么就是老毕家的人了？我母亲不同意，根本没可能。”况小宛道。 朱元璋愣住了，况小宛的话直接颠覆了他的三观。 况小宛既然把身子都给三孙了，那就是三孙的人了！ 这世间还有如此不明事理的母亲？还有如此稀里糊涂的女子？ 第0631章 你爷爷太能装了 朱元璋问道：“小宛，你读过《列女传》吗？” 况小宛茫然，摇了摇头：“我从小被母亲逼着读书习字，倒是看了不少书，却未曾听过《列女传》。” 《列女传》是西汉刘向所编的一本书，共记叙了110名妇女的故事。 全书共分七卷：母仪传、贤明传、仁智传、贞顺传、节义传、辩通传和孽嬖传。 全书就是一本如何做好一个女人的教材。 「明代的女子居然没有读过《列女传》，实在罕见。」 「老朱把《大诰》颁行天下，家家必有一本，这是对所有人的行为约束。」 「马皇后将《列女传》作为宫中妇女必学的教材，后来延伸成为所有女子必学的书目。」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朱元璋生气了，这女子需要教育啊：“小宛，咱告诉你，你和三孙已经既成事实，就必须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终生不得背叛。” 况小宛冷眉一竖：“毕百户，您这样讲，对女子而言，岂不是太过不公？” “小女子虽不才，却也希望找一个知我、疼我、爱我之人，不必如我母亲所要求的有地位、有本事，但也最少是谦谦君子，而不是谎话连篇之人。” “你这女子，简直是，简直是——” 朱元璋气得胡子抖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还想跟男子一样得到公平？！ 况小宛道：“我和毕恭既成事实，谁知道他使了什么卑鄙手段？又是姓老，又是姓毕，还说什么老公就是夫君之意，这不是谎话连篇是什么？” 朱元璋怒喝道：“够了！来人！” 况小宛突然笑了：“毕恭，你爷爷是不是太能装了？” “够了，来人？！” “好大的威风呀！” “百户，好大的官呀！” “想抓我吗？本姑娘等着你来，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况小宛的冷嘲热讽让朱元璋冷静下来，是啊，现在咱是毕百户！ 再说了，况小宛所讲也并非全无道理。 三孙本来是要把徐怀锦弄到面前的，结果机缘巧合之下，把况小宛给弄过来了。 一个没忍住，三孙把人家姑娘家家的给办了。 在她看来，手段就是卑鄙，但三孙又无法解释！ 三孙应该是出于身份的考虑，没有向况小宛说出实话。 不过，况小宛就算是再生气，也是三孙的人了，居然还想着找什么陈公子！ “爷爷，算了，咱不跟女子一般见识，今后，我让小宛多看几遍《列女传》。” 朱允熥赶快将朱元璋扶回舱内。 “我虽没看过什么《列女传》，但也大抵猜得到说的是什么。” 况小宛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宛是知道的。” “如今，我母亲并不知道此事！毕恭的父母也不知道此事！” “毕百户，你要我一辈子跟定你的孙子？父母之命何在？媒妁之言何在？” 刚刚走进船舱的朱元璋又走出来了：“你父母知道了这情况，也会同意，媒妁自然也能找到！” 朱元璋此时的口气有些软了，毕竟况小宛所讲也很有道理。 还有一点就是，三孙稀里糊涂地占了人家的身子似乎有些理亏。 作为一个女子，遇到这种情况，思想一时拐不过来弯也是正常的反应。 “咱陪你们到济宁，咱亲自对你的父母说。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朱元璋感到，咱只要出面，这是天大的面子！ 况小宛的父母不同意才怪。 “我父亲早就去世了，”况小宛泪眼泫然：“但是，我母亲一定不会同意！” 况小宛知道，母亲看重的一定是地位和权势。 寻常家庭根本入不了母亲的法眼。 眼前的这个毕恭，长相潇洒，文武双全，超过了自己对于未来夫君的想象。 毕恭有着神鬼莫测的手段！ 隔空取物、瞬间移送等等，一定会被母亲所器重。 但是这些不足以让母亲接纳他为乘龙快婿。 因为毕恭的家世实在是太过普通了。 毕恭的爷爷只是火器营一名百户，他的家世能好到哪里去？ “你母亲为何不同意？她必定同意！” 朱元璋促成此事的决心更足了，这个况小宛一定得嫁给三孙！ 因为她身上有咱三孙的种，这就是龙种！ 万一种子结成了果子，咱不就多了一个重孙子？！ 此事，马虎不得！ 况小宛道：“毕百户，您既然这样说了，小宛不得实话实讲了。我的夫君由不得我。” “我母亲择婿有一条根本不能突破。这一条，毕百户恐怕难以做到。” 朱元璋此时倒感觉到况小宛很是直爽，再加上况小宛死了父亲，让他多少产生了一丝同情：“好吧，你说，让咱听一听能不能做得到。” “还是不说了。”况小宛感到这个毕百户发怒时，有一种威压顿时笼罩全身。 毕百户年龄大了，打过的仗肯定不少，应该杀过不少人，把他惹怒了也不好。 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朱元璋叹道：“你母亲好生糊涂！是不是哪一头都想占？要年轻的，有本事的！”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有本事的，年龄大了。年龄合适的，没本事！” “像我三孙这样的，年龄不大，本事又大，你们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况小宛看朱元璋如此有自信，只得说出了母亲的条件：“我母亲说，要想当她女婿，三占其一即可。” “或富甲一方，有粮钱无数。” “或镇守一方，带兵革十万。” “或出身权贵，可一呼百应。” 况小宛说完之后，以一丝不屑的眼光看着朱元璋。 这条件，你一个小小的百户能达到吗？ 富甲一方，不可能！从毕百户的补丁衣服就知道了、镇守一方，不可能！毕百户也就带一百个人。 出身权贵，不可能！权贵之家的子弟出来就是将军以上，怎么可能是百户？ 正在划船的贺老八说话了：“这位小宛姑娘，不是我说你母亲，这条件是不是太高了？” 朱元璋笑道：“不高，不高，这条件不高！” 况小宛觉得这个毕百户真的是太能装了。 第0632章 况小宛的小心思 “毕百户，您，您不要紧吧？” 况小宛感到，是不是母亲的条件把毕百户给刺激到了？ 穷人的自尊往往是脆弱的，一旦自尊被现实摧毁，就立马走向自卑的极端。 毕百户容易发怒，被刺激到了也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老头万一发个什么病，会不会讹上自己？ 朱元璋心里好笑，这条件，对于咱三孙来说，还算是条件？ 等于是没有条件！ “小宛，告诉你母亲吧，咱三孙不是符合其中一条。” 朱元璋傲然负手道：“咱三孙是全部符合！” 况小宛感到，这老头已经被刺激到了，说话不正常了。 “咱三孙，不是富甲一方！” 况小宛心道，果然，要是富甲一方，怎么可能打补丁？ “咱三孙，是富甲天下！” 朱元璋心道，三孙做生意只是随便拎出来两样，就已经是最有钱的人了。 他要是把沙发、打火机、手电筒等等推广开去，天下财富，尽入彀中！ 不要说况小宛，就连贺老八也觉得这老头在吹牛。 “咱三孙，不是镇守一方，而是打遍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 况小宛吃了一惊，毕百户已经病了，病得不轻！ 打遍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 谁敢吹这样的牛皮？ 不过，不得不承认，毕恭的身手很高，比师父都要高！ 朱元璋继续道：“咱三孙，不是出身权贵，而是决定权贵！” “天下权贵的生死，握于三孙一人之手！” 帝王之家，就不是权贵！皇家岂能与一般的权贵混同起来？ 况小宛对贺老八道：“船家，到最近的城镇停一下，找个医馆。” 贺老八说道：“毕老弟啊，我看你年岁也没我大，我说你两句啊，你作为爷爷，想娶孙媳妇，就得拿出点诚意来，是不是？” 朱元璋这才认识到现在的身份，怎么讲都没人信啊。 朱允熥突然问道：“小宛，你和徐怀锦真的是表亲？她真的是在你家吗？” 况小宛突然意识到，难不成这个毕恭真的能满足母亲的要求？ 要是这样，真的是太好了！ 因为，毕恭与徐怀锦认识！ 徐怀锦是徐家的掌上明珠，且对军事指挥具有非凡的天赋。 开国功臣徐达的亲孙女，她认识的人，身份绝不会低。 但一看到毕百户，况小宛又泄了气。 认识徐怀锦的，也极有可能是徐家的小厮。 毕恭的本事再大又如何，只是徐家的一个下人而已。 况小宛偏过头去，也不回答朱允熥的问话。 「况小宛母亲的三个条件，很有蹊跷！」 「分明是不想把女儿嫁出去！」 「富甲一方，可以理解，谁都希望女儿的未来生活吃喝不愁。」 「镇守一方，出身权贵都可以理解，这样会有面子。」 「但是后面的一句话就不对了！」 「为什么要带兵革十万？三万、五万不行吗？」 「要那么多的兵，帮小舅子打架？」 「为什么要一呼百应？」 「一呼百应，意思是能够让所有的权贵们都调动起来？」 「这怎么都有一种干大事的味道！」 「况小宛的母亲，一介女流，干什么大事？」 「难不成是造反？」 「况小宛与徐怀锦是表亲！」 「徐家人全部被老朱抓了，宅子什么的都没收了！」 「他们是想为徐家报仇？」 「有粮，有兵，有人！不会真的要造反吧？」 「徐增寿一直在支持燕王造反，并作了燕王在京城的内应！」 朱允熥的心声，让朱元璋顿时警觉起来。 三孙的分析太有道理了，不是没有可能！ 难怪，三孙不肯向况小宛透露真实的身份！ 况小宛的母亲与徐家是什么关系？ 徐怀锦真的是要与况家合作，来反对咱吗？ 不对啊，咱对徐怀锦是了解的。 徐怀锦怎么可能造反？ 徐怀锦求三孙，判他的父亲为流放。 三孙用一根绳子就把他父亲还有他两个伯伯送到了西域。 徐怀锦当然清楚，把他们流放到西域，就不是流放，而是享乐去了！ 平安等人肯定不把她父亲当作罪犯，而是奉为上宾！ 三孙虽然没有特意交待，但平安作为咱的义子，作为西域大将军，岂能连这点领悟力都没有？ 徐怀锦根本没有造反的理由！ 一定是况小宛的母亲有问题！ 如此看来，三孙隐瞒身份是对的！ 咱也小心一些，不能暴露了身份！ 一切真相都在济宁，那就赶到济宁去。 况小宛此时又回忆起了这几天的事情，事情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 毕恭虽然出身普通甚至低贱，但个人却非常努力。 否则，他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有这身本事，到时候给母亲说一说，说不定就能得到重用。 只要毕恭得到母亲重用，就可以留在自己身边。 让毕恭当自己的护卫！ 最让人头疼的是那个陈公子！ 不管是长相、气质还是本事，陈公子根本不可能比得上毕恭！ 徐怀锦！！ 况小宛的心头一亮！ 母亲不就是想笼络住那个陈公子吗？ 就用徐怀锦打发他！ 徐怀锦有身份、有地位、有见识、有本事，除了武功不如，其余的都强过我况小宛。 把徐怀锦送给陈公子，效果也是一样的，也能为母亲所用！ 想到这里，况小宛不由得高兴起来。 “公子，你跟徐怀锦干过多长时间？” 「况小宛的问题很奇怪！」 「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了？」 「我也没告诉他我和徐怀锦的关系啊。」 「不过，我和徐怀锦还真没有关系。」 朱元璋心道，是三孙太过犹豫，是徐怀锦太过矜持，所以两人还没有发生关系。 「况小宛可能认为我是徐怀锦的家奴，就跟徐家的管家福伯一样。」 「对了，徐怀锦到济宁，福伯是不是也跟着？」 “小宛，我跟徐怀锦干过两年多。” 「西域的两年，我和徐怀锦也算是形影不离吧。」 “对了，小宛，那个福伯有没有跟着徐怀锦一起？” “福伯，哪个福伯？”况小宛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是徐怀锦的管家。”朱允熥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是徐家的管家，也跟着呢。”况小宛道：“你是跟着福伯干的吧？” “呃，对啊，我上班晚，平时就跟着福伯干点杂事。” 况小宛心中有了定计。 就让毕恭扮作自己的小厮，回去悄悄面见母亲，一起劝说将徐怀锦嫁给陈公子。 徐怀锦不肯的话，就让毕恭去劝说。 毕恭文武全才，会很多变戏法，还会吟诗作赋唱小曲，很讨女子喜欢。 只要毕恭舌绽莲花，徐怀锦说不定就被说动了。 要是毕恭说不动，那只能是用武力相逼了。 之后，再让毕恭向母亲展示他的本事，将毕恭留在自己身边。 这种想法不能直接说出来，否则，毕百户又该生气了。 毕百户出身不佳，脾气还挺大，关键是死要面子。 况小宛将朱允熥拉进了船舱：“脱衣！” 朱允熥看了看外面，有些心虚：“不妥吧！大白天的。” 第0633章 毕百户是饿死托生的 “谁说要跟你？”况小宛将下半句话咽回去了，脸变得通红：“我让你和铁子换换衣服。” 朱允熥道：“为什么要我和铁子换衣服？” “哈哈，没想到小宛还很有同情心啊，是不是看铁子的衣服破，让我把衣服换给他？” 况小宛柳眉一竖：“我没那么好心！” “你跟着我去济宁，你既然是徐怀锦的小厮，穿得这么齐整，根本不像要去找主子的样子！” “你穿得破烂一些，徐怀锦看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找她历经千辛万苦，她就会感动，就会听你的话！” 「况小宛还真以为我是福伯的跟班、徐怀锦的小厮！」 「况小宛居然让我扮惨！目的是让徐怀锦感动，让徐怀锦听我的话！」 「难不成况小宛想撮合我和徐怀锦？！」 「况小宛以为我达不到她母亲的择婿条件，所以就想把她表姐徐怀锦介绍给我！」 「这个事，是答应呢，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朱允熥立马满口答应。 朱允熥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出去和铁子换了。 铁子的身子瘦小，而朱允熥的衣服宽大，两个人换了衣服之后显得十分滑稽。 朱允熥的衣服料子不错，但铁子迟疑着不想要。 贺老八道：“铁子，公子跟你换就换了，回去之后让你奶奶改改，能做三身好衣裳呢。” 朱允熥的衣服是长袍，而铁子这些干体力活的穿的都是紧身短衣，既能甩开手脚方便干活，又能省下不少布料。 改成紧身短衣，倒真是能做出两三套衣服。 朱允熥穿上铁子的衣服，显得实在是不协调。 不过铁子的衣服本来就破，露胳膊露腿的，对于男子来讲也无所谓。 况小宛看着很是满意，这样一看，就更像是千里寻主、吃尽苦头的下人！ 让毕恭去劝说徐怀锦，效果会更好。 此时，朱元璋才从三孙的心声中了解到，况小宛居然还是徐怀锦的表妹！ 三孙刚才对于况小宛母亲择婿标准的质疑，有一定道理。 况小宛的母亲莫非真的是在组织秘密结社？ 暗中积聚力量，想救出徐辉祖、徐膺绪和徐增寿？ 该吃午饭了，贺老八和铁子把船停靠到岸边，拿一根绳子绑在了树上。 铁子开始生火，贺老八开始做饭。 客人支付画舫船的租费，饭钱也包在里面了。 朱允熥初时还觉新鲜，吃了几顿之后感到寡淡无味。 穿得可以差点，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而吃的东西不能马虎。 “铁子，不用生火了，也不用做饭了。” “公子，不吃饭怎么行，到济宁还得好几天呐。” 朱允熥道：“当然得吃饭，来，来，来，铁子你们都过来，看我给你们怎么变出饭菜来！” 大家都聚拢过来。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了现成的饭菜，放到了方桌上。 桌子上的菜分成两部分。 离况小宛最近的，是那种造型别致、赏心悦目的清淡饭菜，配以小碟、小碗、小杯。 离贺老八、铁子最近的，是大盆、大盘、大碗，装的都是各种肉菜，配上大白米饭。 贺老八和铁子同时惊呼起来，最后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朱允熥：“毕公子，真是神仙手段！” “小宛姑娘，你嫁给毕公子，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毕公子，这变戏法，能不能教给我？” 朱允熥无法解释，只得说道：“这变戏法啊，不好学呀，没有天赋根本学不会呀。” 况小宛想起来了，那天早上走出沐浴室，外面就有一桌菜等着。 那些菜，精致无比，是自己吃过最好的一顿早饭。 接下来，他又变出了很多东西，比如身上挎着的这把龙泉宝剑。 他说他是天神，况小宛那一刻真的相信了。 今天，毕恭亲口承认，这是变戏法儿！ 果然，这只是毕恭的一种把戏！ 虽然不是小把戏，但最终还是一种把戏！ 隔空取物自己也曾见过。 母亲手下的一些能人异士也会这些变戏法，他们能取来鸡鸭等活物，也能取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不同的是，毕恭取来的饭菜档次更高、更加可口。 况小宛对此无动与衷！ 朱元璋十分惊异，这女子的定力很不一般！ 那么况小宛母亲的定力岂不是更强？ 三孙如此神通，况小宛都不以为然！ “吃吧，大家自助，不要客气！”朱允熥道：“铁子，今后你也不必做饭了。” 朱允熥拿过一只大碗，盛上半碗白米，舀了一勺子肉菜，又浇上半勺肉汤递给了铁子：“铁子，正长身体，多吃点肉。” 铁子估计好长时间没有沾过油腥了，接过碗，夹了一片肉，吃得满嘴流油。 贺老八也等不及了，开始干饭！ “小宛，这菜不合你意吗？不合意，咱就换！”朱允熥道。 况小宛也不客气了，慢斯条理地吃起来。 朱允熥盛了一碗米饭，把几盘蔬菜推到了朱元璋面前：“爷爷，你吃这些清淡的，对身体好。” 朱元璋道：“你吃这些吧，我觉得还是肉好吃！” 朱元璋拿起大碗，盛了米饭，舀了一大勺，里面几乎全是肉。 “咱在京城的时候，就想吃肉！但是那帮天杀的，偏偏不让咱吃肉，肚子里没一点油水！” 朱元璋埋怨道：“咱好长时间没吃过肉了！还是肉香啊！” 朱元璋说罢，狼吞虎咽，巴砸有声，声音大得让况小宛直皱眉！ 毕百户的吃相，太难看了！ 还不如贺老八和铁子这两个船夫！ 就像是饿死鬼托生的！ 毕百户在京城的火器营，生活看来真是不好！ 一个百户都吃不上肉，更不要说普通的军士了。 吃都吃不好，军士们还会卖力训练？ 这么说来，京城火器营的军士素质一定低下！ 京城火器营是京城的重要防卫力量，他们都能克抠军士的伙食，更别说其他的军队！ 心中不禁有些欣喜，或许母亲的计划能够成功？ 再一看毕百户，况小宛不禁有些厌恶。 毕百户连肉都吃不上，就凭着孙子会变戏法能打打牙祭，这样的条件居然在自己面前吹牛！ 说他的孙子富甲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能够决定大明权贵的生死！ 这次去济宁，不能让毕百户跟着。 毕百户一吹牛，母亲听到了，肯定要埋怨自己办事不力、识人不明！ 母亲肯定要批评自己了，什么人都往府上带！ 第0634章 美妇唐赛儿 济宁城，妙华别院。 “徐军师，你知道福伯去哪里了？” 一个面戴蓝巾的妇人问道。 徐怀锦已经被小桃从床上扶了起来，身子仍然光溜着，只是一个被单裹着。 “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徐怀锦听到此话，心中涌起一阵希望。 她被抓到这里，差一点被人羞辱。 幸亏那个陈公子听到了窗外一句话才急匆匆离去。 要不然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徐怀锦从心底里感激那天晚上窗外的那位老者。 听得出来，劝陈公子“志在天下”的那句话，声音苍老。 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妇人，虽看不清面容，但从声音和腰身可以判断，是个极有身份的美妇。 她如此问，那就说明他们没有抓到福伯。 或者是福伯被抓到了，中间又找机会逃跑了。 只要福伯逃跑了，自己就有得救的希望。 从金陵出发的时候，福伯将他养了多少年的鸽子也带在马车前面。 只要有鸽子，福伯一定能够把自己困在济宁的消息传递到北平！ 只要姑姑徐妙云收到消息，一定会派兵前来营救。 “徐军师，你最好告诉我。这样的话，你还能当军师。” 徐怀锦笑道：“你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唐塞儿。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怀锦叹了一声：“唐赛儿？未曾听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替天行道之人，”唐赛儿道：“不久之后，你将成为我的人！” “唐赛儿，你为何如此自信，就凭那个陈公子吗？” “不，就凭你们徐家！徐家上上下下，包括你父亲被打入天牢，恐怕难逃一死！” “徐怀锦，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徐怀锦说道：“父仇不报，枉为儿女！” 徐怀锦心道，父亲已经在西域了，平安把他照顾得很好，停几年就回来了。 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 很多人真以为徐家三人都完了。 但到了这个地步，徐怀锦也只能是虚与委蛇，走一步试一步了。 唐赛儿又道：“不要想着徐妙云会为你报仇！你要报得大仇，只有找我！” 徐怀锦不屑地瞟了一眼唐赛儿：“你，就你能比燕王妃厉害？能替我报仇？谁会相信？” “徐怀锦，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唐赛儿又问道：“你真不知道福伯去哪儿了？” 徐怀锦道：“福伯去哪里了，如果我知道，肯定就事先商量好了。” “如果是事先商量好了，我岂能被你们抓住？” 唐赛儿不吭声了，徐怀锦说得很有道理。 要是徐怀锦事先知道了要在济宁被绑架，以她的智计，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女儿和小桃给抓住。 看来，福伯逃走了，只是一种意外。 但这种意外，太过意外了！ 因为福伯不见了，女儿况小宛也不见了！ 已经找了一天，上上下下都没有看到！ 本来，唐赛儿是要把女儿况小宛与陈公子玉成好事的，哪知道陈公子第二天说他进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更不要说况小宛了。 唐赛儿一边安抚陈公子，一边派人去找况小宛。 况小宛对于自己的安排很是反感，说不定偷偷离家出走了。 唐赛儿奇怪的是，女儿的酒量向来一般，那天晚上明明喝得不少，怎么会偷偷跑了呢？ 小桃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不过小桃出了一个主意倒是不错。 把徐怀锦塞给陈公子！ 徐怀锦的美貌并不输于况小宛，从名气上来看，在权贵阶层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果然，把徐怀锦介绍之后，陈公子的兴趣大增。 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答应了一些合作条件。 不过，陈公子的胃口还挺大，还是希望得到况小宛。 唐赛儿感到，女儿嫁给陈公子实在是一桩良缘。 只是女儿现在一时想不开，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儿总会明白做母亲的一片苦心！ 但是，现在女儿不见了！ 找了两天也不见任何踪影。 难不成福伯逃走的同时，也把女儿给抓走了？ 第三天仍然没有女儿的消息，唐赛儿马上召集手下，四处寻找，同时给出了高额悬赏。 唐赛儿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起了徐怀锦。 一方面问问福伯去哪里了，另一方面也想让徐怀锦帮着分析分析。 “徐军师，我女儿况小宛想找你做军师，但一时给你解释不清，因此才用了强，你不要介意。” “但是，现在小宛大前日晚上突然不见了，她会去哪里呢？” 徐怀锦心中又是一宽，况小宛也不见了，难不成真的让福伯给劫走了？ 这样一来，福伯恐怕不用通过姑姑徐妙云就可以救出自己！ 毕竟北平离济宁还是太远了，他们赶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说不定等姑姑派来兵马时，自己已经受辱了。 福伯只要是抓走了况小宛，就可以用况小宛把自己交换过去。 当然，徐怀锦此时只能装作一副同情的样子，帮助唐赛儿分析。 借着分析，多了解一些关于唐赛儿、况小宛等人的情况。 徐怀锦感到唐赛儿说是要报仇，并且和徐家一样是有仇。 说不定唐赛儿的亲人被朝廷杀了，唐赛儿才生出了报仇之心。 还有一种可能是，唐赛儿的个别亲人还在刑部大狱之中。 唐赛儿秘密组织人员，想打入京城，一方面报仇，另一方面将人救出来。 唐赛儿报仇的对象是谁？ 是陛下？还是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大理寺卿？ 唐赛儿和小桃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徐怀锦这才明白过来，敢情那个陈公子是先看中了况小宛！ 况小宛突然不见了，肯定是想逃离陈公子的魔爪。 小桃说的一句话引起了徐怀锦的注意。 况小宛将徐怀锦没穿过的内衣拿走了。 并且，小桃当时把徐怀锦的内衣拿走了。 但后来，小桃怎么也找不到徐怀锦的内衣了！ 同时，况小宛和内衣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么巧？ “穿着内衣，内衣能救你的命！” 徐怀锦将这几件事联系到一起，心中大喜过望，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吴王朱允熥！ 第0635章 徐军师你就从了吧 徐怀锦想到这里，如同乌云四散，豁然开朗。 也许吴王朱允熥想见自己，所以他想到了送给自己的内衣。 刚好，小桃收走的内衣不见了！ 况小宛一定是见到了内衣，产生了浓厚兴趣！ 只要是个女人，见到这种内衣，没法不喜欢！ 况小宛穿上了内衣，所以被吴王给弄走了！ 一定是这样！ 逻辑链条完整了！ 吴王瞬间能把人移到任何地方，徐怀锦有过多次体验。 况小宛在吴王手上！ 不是福伯！ 福伯也逃走了，他一定通过鸽子向北平传递了消息！ 加之那个陈公子暂时还不会来强迫自己，徐怀锦的心里莫名多了一份安稳。 吴王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危险，他与我难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或者吴王是想与自己…… 好羞，真不知羞，徐怀锦的脸上浮上两朵红云。 不过，徐怀锦马上泛起一股酸味。 吴王见到况小宛会如何？ 吴王一定会问况小宛我在哪里。 况小宛会不会对吴王实话实说？ 吴王与况小宛是不是已经……那个了？ 况小宛会不会隐瞒我在济宁的真相？ …… 唐赛儿听着徐怀锦的分析，小桃进来小声说道：“夫人，陈公子有请。” “陈公子说有什么事了吗？” 小桃又凑近一点：“来了一个老和尚，说吴王朱允熥应该已经进了济宁城。” “吴王来济宁了？” “是老和尚说的。” 徐怀锦的耳朵很尖，听到了大致内容，吴王朱允熥来济宁了！ 果然，吴王朱允熥来了，他来了！ 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的感觉是对的！ 唐赛儿对小桃道：“你给陈公子说一声，让他们先吃茶，我稍后便去。” 小桃走后，掩上了房门，唐赛儿在徐怀锦的床边坐下来。 “徐军师，你和吴王朱允熥相熟吗？” 徐怀锦吃了一惊，没想到唐赛儿突然问起这个。 自己和吴王以及其他六万明军在西域两年多的时间，这是众所周知的，也不必隐瞒。 “熟。在西域的时候，很熟。” 徐怀锦尽量克制内心的激动，语气显得平平淡淡。 “那，你们的关系如何？他有没有把你要了？”唐赛儿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徐怀锦深吸一口气：“关系？我和他没有特别的关系。小女子身份低微，吴王看不上。” 说到这里，徐怀锦想到了两年来的种种。 尽管有很多暧昧之时，但由于种种原因，吴王都仅限于拉手或者相抱，那都是在极为特殊和碰巧的情况之下发生的。 很多时候，吴王都如同蜻蜓点水，雨过地皮湿，让她心生涟漪。 唐赛儿哧地一笑：“不要不好意思，我看出来了，你还是个处子，你这样的大美女，朱元璋和朱允熥居然没兴趣！真是奇哉怪也！” 徐怀锦又是一惊，唐赛儿居然不知避讳！ 直接喊出了陛下和吴王的姓名！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绝对是要杀头的。 徐怀锦不知该如何接话，因为她感到唐赛儿对朱允熥应该怀有很大的敌意。 “我们对吴王有极大兴趣！我们正想找吴王呢，哪知道他居然已经到了济宁！” 唐赛儿对吴王有极大兴趣？ 是她本人，还是她的女况小宛对吴王有兴趣？ 天啊，怎么这么乱啊？ 徐怀锦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了。 “你和吴王相处了两年多，应该对他有很深的了解。我问你，打下西域，吴王的功劳能占多少？” 唐赛儿说完就紧盯着徐怀锦的眼睛。 徐怀锦决定实话实说，让唐赛儿对吴王知难而退。 再说了，故意贬低朱允熥，她也过意不去。 “吴王的功劳当数第一。” 唐赛儿吃了一惊：“数第一？那朱元璋呢，你呢？” “吴王是统制，六万明军都听他的，陛下基本没有管过。” “那你呢，你是军师，你也不听你的？” “我是军师不假，但是，有吴王在，我实在是有愧于军师之名。” “可以毫不夸大地说，打下西域，吴王的功劳占九成以上！” “剩下的不足一成，归功于上天。” 唐赛儿没料到徐怀锦对吴王的评价如此之高！ 徐怀锦的评价比朱元璋对朱允熥的评价还要高！ 朱元璋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说了征服西域的经过，把朱允熥得上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把朱允熥说得天神下凡一般！ 唐赛儿当然也听说了，听说之后也只不过晒然一笑。 此时，徐怀锦也这么说。 “我听说吴王在西域搞一个什么无人机，能带着巨大炮仗，升上万丈高空，放下炮仗就能炸死成千上万胡人？” 唐赛儿问道。 徐怀锦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而且吴王不只一架无人机，他可以同时操控一千架无人机！” “我听说吴王还搞了一台机器，比金陵的城墙还要高，这机器带着一个巨大的铲子，一铲子下去，就把哈密城墙给挖开了？” 徐怀锦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我亲眼所见。” 唐赛儿问的基本都是朱元璋在大殿上说出来的，徐怀锦都一一点头予以确认。 唐赛儿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徐怀锦，你莫不是喜欢上了吴王？” 徐怀锦低头道：“吴王怎么会喜欢我？” 此时的徐怀锦突然情绪低落下来。 是时，经过刚才唐赛儿的询问，自己才系统地回忆了吴王两年来所做的一切。 一个一个地联系起来，才发现吴王的高度，自己已经看不到了！ 多少次了，自己一次次遇到危险，都是吴王所救。 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军事指挥，在吴王的各种武器面前都不值一提。 吴王一般不用谋略，因为他用武器就可以轻松碾压。 在西域的两年，居然比不上意太力人露琪亚的三天！ 才三天时间，吴王就和露琪亚钻进星空泡泡屋。 而自己的星空泡泡屋偏偏离得很近，吴王和露琪亚发出不堪入耳的声音让她那天晚上倍受折磨。 露琪亚长得那么丑！连汉语都不会说，朱允熥也能看得上她，并与她做那种事！ 也许有露琪亚比自己主动的原因，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吴王看上了露琪亚的才能！ 吴王让露琪亚到大明科技院工作，当首任外籍院士！ 露琪亚会好多自然方面的知识，这些都是自己最大的短处。 再和沐瑶相比较，家世来讲，沐瑶的父亲圣恩正隆，和亲王们一样镇守一方。 沐瑶有一身武功，而自己呢？ 只不过是罪臣之女，在外人看来，没有被罚入教坊司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现在这么一想，徐怀锦越发感到自卑。 唐赛儿一直观察着徐怀锦的表情，感到徐怀锦似乎是喜欢吴王，但吴王没有看上徐怀锦。 徐怀锦之所以猛夸吴王，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徐怀锦陷入了对吴王的爱恋，这种状态的女人往往很蠢。 二是徐怀锦还是出于对皇权的天然畏惧，朱元璋所讲的话，徐怀锦根本不敢反对，只能是顺着说。 徐怀锦的家算是完了，这让徐怀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根本不敢说错话，更不敢与朱元璋的话相反。 徐怀锦现在如此，是因为她还没有看到我的实力！ 朱允熥虽然是个废物，但他现在权柄正炽！ 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徐军师，陈公子既然看上了你，你就从了吧，”唐赛儿道：“既然吴王如此有本事，那就留给我家小宛好了。” 第0636章 大网铺开 徐怀锦刚想说什么，唐赛儿道：“小桃，把她的嘴堵上！” “啥时候点头答应从了陈公子，啥时候再让她说话！” 徐怀锦还没来及反对，小桃就把她的嘴给塞上了。 徐怀锦气得眼泪簌簌而下，直恨自己太没用了。 要是有沐瑶一半身手，根本不用窝在这里！ 手脚被绑，身子光溜，嘴都被堵上了。 要是福伯或者是吴王来救，自己连信号都发不出来！ 唐赛儿在小桃的带领下，穿堂过廊，曲曲弯弯，来到了另一处小院。 一个高大和尚盘坐于蒲团之上，而陈公子则是坐在太师椅上百~万\小!说。 见唐赛儿进来，陈公子道：“唐教首，我来介绍一下。” 唐赛儿右手压左手，低头，躬身屈膝，目光下视，向高大和尚道了一个万福：“张太尉，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和尚眼皮睁开，宣了一声佛号：“夫人，岁月不居，风采依旧！”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只不过替穷苦人找一条活路而已。”唐赛儿说完，幽幽一叹。 “太尉已死，贫僧空闻。身入佛门四大皆空，只不过还有凡事未了，等此事一了，我也就一了百了。” 空闻和尚说完，看了一眼陈公子。 陈公子道：“唐教首，吴王朱允熥已到济宁。” “空闻大师，可否发现朱允熥的踪迹？”唐赛儿问道。 “我们与吴王是同一艘船北上。在船上，我们特意向吴王透露了徐怀锦的消息。” “我的两个徒儿一直跟随吴王，那天晚上在平桥镇歇息，吴王偷偷溜走了。” “徒儿亲眼看到吴王当晚趁黑，租了一条船北上。” “我们第二天仍坐大船北上，一路没有发现吴王的踪迹。由此判断，他已经到了济宁。” 空闻大师刚说完，唐赛儿道：“吴王一定在济宁吗？他有可能从济宁经过，直接北上，因为他得赶往北平，接收燕王的十万兵马。” “吴王此人，不可小视。”空闻大师想起了那天吴王拿出的酒。 这酒是他一生中喝过的最烈的酒，直到第二天醒来都在回味。 只不过，这酒让他整整晕乎了一个晚上。 幸好自己的两个徒弟清醒，透露了徐怀锦被困在济宁的消息，摸清了吴王的去向。 其实，这老和尚哪里知道，他两个徒弟因为害怕而说了谎话。 他们倒是去跟踪朱允熥了。 两人跟到了树林里，天太黑，林子太密，根本没有发现朱允熥。 两人一商量，就说“黄药师”另外找了一条船，连夜走了。 空闻大师哪里知道自己被两个徒弟给骗了？ 根据时间判断，空闻大师感到朱允熥先一步到了济宁。 “夫人，吴王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无能。从朱元璋到李景隆，他们对吴王的吹捧，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综合各方情况，从牛角湾救走郑和的那个黄药师，应该就是吴王朱允熥。” “他只是带了一个人，就能救出郑和，这放到其他人身上恐怕也难以做到。” “吴王肯冒风险救郑和，那么他就一定会救徐怀锦！” “因此，吴王此时，一定在济宁！” 唐赛儿道：“有言道：三岁看老。朱允熥浑浑噩噩了十几年，怎么会突然如此厉害？定然是昏君佞臣吹捧的结果！” 空闻大师微微一笑：“夫人，阐提有性，顿悟成佛。醍醐灌顶，亦无不可。” “大师为何对朱允熥如此推崇？莫非是劝我放手？让其为你所用？”唐赛儿一脸不悦。 空间大师见状，又宣了一声佛号：“夫人，此言差矣，是为我们所用。” 唐赛儿立马换上了笑脸：“大师说得极是，我们的目标并无二致！” “夫人，你的手下众多，还是故意散出消息，诱吴王前来。只要将吴王擒住，任他智计百出，也无可奈何。” “大师所言甚是！徐怀锦不就是如此吗？” “夫人，对徐怀锦不可过分，你虽手下众多，但徐怀锦一人，可敌数万兵马！” 唐赛儿看向陈公子道：“能否让徐怀锦为我们所用，主要看陈公子的手段了！陈公子，你对徐怀锦千万不要有怜香惜玉之心！” “至于吴王朱允熥，抓到之后，我会让他服服帖帖！！” 陈公子道：“唐教首，你手下数万之众，朱允熥在北平的十万兵马，届时由我们统领如何？” 唐赛儿道：“陈公子，只要报得大仇，谁统领都一样。” “现在，最要紧的是抓住朱允熥。” “我会故意放出消息，让朱允熥找到这里，只要他来，肯定就跑不掉！” “大师，请你的两名徒儿带着我的手下在城内巡查，因为他们见过吴王。” 于是，一张大网在济宁城内铺开。 唐赛儿亲自布置了妙华别院，静等吴王朱允熥的到来。 …… 一天之后，唐赛儿着急了。 空闻大师的两个徒弟带着人转遍了整个济宁，没有发现“黄药师”的踪迹。 难道吴王根本就不在城中，而是直接北上了？ 逃走的福伯也是不知去向。 最让唐赛儿着急的是，女儿况小宛的莫名失踪。 小宛应该不是福伯抓走了。 如果是被福伯抓走了，他也早就传来信息，要求用小宛把徐怀锦交换回去。 知道小宛失踪后，小宛的师父也四处寻找，至今也没见她回来。 自从与陈公子和空闻见面之后，唐赛儿觉得吴王可利用的价值更大了。 只要俘住此人，就可以得到燕王手下的十万兵马，甚至还有其他塞王！ 因为吴王有辖制各大塞王兵马的权力。 如何让吴王彻底归心？ 指望空闻和陈公子根本不行！ 能够让吴王彻底归心的，只有自己手中的王牌——况小宛！ 这么多年，经过多个师父的悉心教导，小宛不仅出落得楚楚动人，更是有着让男子无法拒绝的魅力。 有了徐怀锦，小宛就不必给陈公子！ 通过观察陈公子，只要把徐怀锦给他，就可以让陈公子为己所用！ 把小宛再送给陈公子，纯粹是资源浪费。 那么，只要小宛俘获吴王，大事可成！ 到那时，有吴王的兵马及自己的部众，有陈公子的旧部归附，有江南世族的财力支持，有徐怀锦的军事指挥，一定会把大明搅得翻天地覆。 到那时，吴王与他的爷爷相见，一定十分精彩！ 到那时，小宛与她的亲人相见，一定十分感人！ 但是，现在必须要找到小宛！ 第0637章 朱高煦带队救人 北平，燕王府。 徐妙云走上云袖楼，向南望着遥远的金陵。 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那里监国。 这一年，徐妙云经历了很多很多。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江山，最后却落了空。 全是因为吴伯宗所传的消息有误，导致燕王仓促起兵南下。 到金陵之时想回头已然不及，一头钻进了陛下所布的大口袋里。 不过，幸好陛下念在骨肉亲情，将所有罪过都推到了姚广孝、吴伯宗、古齐纳等人身上。 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有如此反转，燕王由此而因祸得福，重新得到了陛下器重。 据金陵传来的消息，陛下每隔几天都要出宫微服私访。 在陛下出宫私访期间，由燕王监国。 因为鞑靼杀了大明的使臣，对宁王发起了挑衅，陛下决定派吴王朱允熥前来，准备给鞑靼一个教训。 燕王手下的兵马划归吴王，其他塞王的兵马也由吴王辖制。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陛下对吴王的一个重用。 但是在徐妙云看来，这只不过是陛下玩的一种平衡之术。 虽说让燕王监国，但同时让朱允熥担当重任，也是让燕王磨炼一下心性，收敛一下傲气。 让朱允熥当总兵官，顶多就是代表陛下到边塞来督察。 其职责就是代天子巡边！ 指望朱允熥打败鞑靼？不可能的事。 打败鞑靼还得靠宁王和刚刚北返的十万兵马。 张玉率兵马返回之后给徐妙云提出建议：将主要大将和青壮军士都换下来，从别的部队挑一些老弱，甚至征一些民夫充任。 不能把精兵强将留给吴王这种废物。 就让吴王带一帮子老弱军士出塞作战吧，就算被他人祸祸了也不心疼。 徐妙云没有同意。 真这样做了，陛下知道后肯定是大发雷霆。 不消说这么大的动作，就算是稍有变化，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 到时候，吴王打了败仗，责任都是燕王的。 吴王打了败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吴王是一个人，主力却是你燕王的！ 陛下一定会埋怨燕王不顾大局，舍不得掏出自己的家底！ 作为一个监国者，理应跳出北平府，跳出燕王这个身份，站在整个大明来通盘考虑。 陛下盛怒之下，不仅会取消燕王监国的权力，也会重新考虑大明储君的人选。 因此，徐妙云吩咐十万兵马，一个人都不能动，等着吴王朱允熥前来接收。 徐妙云专门叫来张玉、丘福、李远等人，给他们一再交待注意事项。 “炽儿，你每天得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要多了，就陪着我转一转，上一上楼，晒一晒太阳。” 朱高炽黯然道：“娘，我的腿也就这样了。” “炽儿，不要灰心，娘要遍寻天下名医为你诊治。不过，你也得坚持下来。” “娘，儿，儿省得。” 突然，院子刮进了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大喊：“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徐妙云眉头一皱：“煦儿，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就不能跟你大哥一样稳重一些吗？” 朱高煦不吭声了，三步并作两步，片刻就跑了上来。 “你整天就知道练武，就不能学学你大哥，多看百~万\小!说？”徐妙云又开始数落。 朱高煦道：“娘，你就是偏心！好男儿志在疆场！读书写字，那是酸腐之人做的事！” 朱高煦倒不是对朱高炽有什么意见，总感到平时总是自己受批评，而大哥总是受表扬，心中气不过。 “娘，我也百~万\小!说，看得可入迷了，”朱高煦从怀中掏出一本《射雕英雄传》道：“娘，这书比夫子们教的书有意思多了！” 徐妙云没看过《射雕英雄传》，但是看过近期《明报》连载的《三国演义》。 作者是罗贯中，但徐妙云知道，不管是金庸还是罗贯中，其中都是吴王朱允熥写的。 不得不承认，吴王写的《三国演义》的确精彩！ 就连一向不喜欢读书的煦儿也喜欢看。 “你是不是又失手打伤了谁？”徐妙云问道。 “不是，不是，我现在下手知道轻重！”朱高煦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对了，表妹有消息了！” 徐妙云微笑道：“哦，小锦走到哪里了？” 徐怀锦是徐家女子当中最出色的。 甚至，徐怀锦在军事指挥方面的才能甚至超过大哥徐辉祖。 徐怀锦本来是跟着吴王去嘉峪关，协调吴伯宗、古齐纳帮助抵御哈密王的。 哪知道鬼使神差之下，徐怀锦居然随着陛下、吴王深入西域。 两年之内，居然拿下了整个西域！ 这里面，除了有陛下的英明神武，更有徐怀锦的鼎力相助。 徐怀锦的军师之名更加响亮。 只是自己的几个弟弟拖累了徐怀锦。 几个弟弟的立场不同，让陛下大为震怒，将三人同时收监。 听徐怀锦传来消息说，三人都被陛下流放到了西域。 说西域大将军是平安，对徐家人肯定是多加照顾。 但徐妙云不担心平安的态度如何，而是西域是离金陵最远的地方！ 过去，一流放就是云南、广西等蛮荒之地。 和西域相比，流放云南和广西都是一种恩赐！ 两万里，那么遥远，路上凶险不断，说不定走到半途就没命了。 因为拿下西域有功，徐怀锦这才免遭家族大难。 后来，金陵传来消息，徐怀锦起身北上来投奔姑姑。 这让徐妙云大喜过望。 燕王远在金陵，北平还得镇守。 但是炽儿身体不便，不能随同大军出击。 煦儿倒是身体强壮，武功高强，但是容易冒失。 侄女小锦来了，对于自己来讲，绝对是一大臂助。 炽儿、煦儿还有张玉等大将，对小锦也是久闻大名、十分佩服。 朱高煦道：“福伯飞鸽传书，小锦在济宁，被人抓住了。” 什么？ 徐妙云一惊，忙问道：“被谁抓了？” 朱高煦道：“福伯没说，只说是小锦被关在一个叫妙华别院的地方，抓走小锦的是两名女子。妙华别院，还有大量人员看守。” “妙华别院？”徐怀锦似乎想起了什么：“煦儿，把张玉叫来。” 不一会儿，张玉跟着朱高煦就来到阁楼。 “张玉，你们从金陵返回时，有没有在济宁停留？” “禀王妃，我们从济宁过，没有停留。” 徐妙云道：“张玉，从军中挑选五百健卒，乔装打扮，不要声张，悄悄潜入济宁，救回小锦！” 朱高煦一蹦三尺高，大声叫道：“好，好，好，要打仗了，太好了！” “娘，这五百人给我，我带着去，一定能救出小锦！” 徐妙云道：“煦儿，你就不要添乱了！” 朱高煦连忙转向张玉：“老张，你给我娘说说，让我去！你手下的人，哪个能打过我？” 张玉笑道：“这倒也是，殿下的武功高强，且懂排兵布阵，将士们都十分佩服！” 徐妙云道：“让煦儿去也好，煦儿认得小锦。不过，得让丘福同去。” 得到了母亲的同意，朱高煦顿时眉开眼笑。 第0638章 哑巴咱不是没装过 从母亲那里离开，朱高煦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丘福。 丘福得知要救徐怀锦，深感责任重大，因为徐怀锦的身份太特殊了。 丘福二话不说，从军人挑选了五百名头脑灵活、身强体壮的军士。 “郡王，此次到济宁，宜悄悄潜入，最好是分批潜入。” 朱高煦自幼生性凶悍，洪武年间曾与诸王子一同被朱元璋召往京城学习。 朱高煦却不肯向学，而且言行轻佻，朱元璋对他非常厌恶，将其封为高阳郡王。 丘福道：“此事最好不要让陛下知道，让陛下知道，这就是私救罪臣之女！” “动用了军队，就是公器私用！这就是罪加一等。” “我们既要救出徐军师，又不能给燕王添乱。” “此事，我们要严格保密，悄悄出发。” 朱高煦遗憾道：“唉，丘福，你看看，本王已经跨上了宝马，穿上了铠甲，带上了马槊，可惜了，可惜了。” 丘福心中好笑，燕王的二儿子的确是太能折腾了。 整天就喜欢两样，打架、打仗。 在燕王起兵之后曾交待过，让世子朱高炽守住北平。 让朱高煦带兵作为预备队，让在战事胶着之时要带兵助战。 哪知道燕王带兵如入无人之境，一直到金陵城下都没遇到像样的拦截。 朱高煦带着预备队无仗可打，急得嗷嗷叫。 结果，陛下没有死，就在金陵等着燕王。 这样一来，朱高煦更是失落。 这次草原的鞑靼作乱，让朱高煦兴奋不已，找到燕王妃要带兵横扫鞑子！ 哪知道燕王妃将朱高煦臭骂了一顿。 鞑靼挑衅的是宁王，你朱高煦去掺搅，把叔叔宁王置于何处？ 朱高煦逢人就说鞑子的胆子太小了，只会欺负宁王，看到高阳郡王就远远溜开。 朱高煦的武功高强，没仗可打，就打架。 北平一些不要命的混混，经常被朱高煦揍得鼻青脸肿。 后来，朱高煦来到军中挑战，刚开始还让着他。 最后将士们被朱高煦打出火气来了，毫不相让。 谁知道，那些能打的将士们使出全力，也照样败在朱高煦手中。 拳脚上比不过也就罢了，哪知道在兵器、骑射等方面，朱高煦也没有敌手！ 朱高煦以其超出常人的身体和强悍的军事素质，赢得了不少军士的爱戴！ 这也是燕王妃之所以让他参与救援徐怀锦的原因之一。 “丘福，你刚刚从金陵返回，还在黄河上干了一段险工，你见过吴王没有？” 丘福没想到朱高煦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没见过吴王，因为我的就没有进金陵城，一直在城外驻扎，后来直接北返，在中间又到黄河边。” 朱高煦道：“可真是太遗憾了。我可是听说了，那吴王就是天神下凡呢。” “郡王，这纯粹是胡说八道，这种话，你也相信？” 丘福无奈地看了一眼朱高煦。 朱高煦满脸不悦：“丘福，对有本事的人，你们总是不服气！” “吴王是天神下凡，肯定不假。” “我皇爷爷说的能错了？皇爷爷在奉天殿里亲口对大臣们说，西域就是吴王打下来的！” “还有那些无人机，炸得胡人人仰马翻，那是怎样的一番奇景，真是难以想象啊。” “嗯，还有曹国公李景隆，在朝堂之上，直接说了，吴王带着他几个时辰就赶到监利县，他一个人搬来了好几座山，堵住了决口，就是天神下凡！” “曹国公说吴王是天神下凡，我皇爷爷并没有反对！” “这说明啥，说明吴王真是有本事！” “还有啊，吴王还会写书！《射雕英雄传》我都快翻烂了，还看不够啊。” 朱高煦的话一出，丘福吓了一跳。 陛下和李景隆猛夸吴王的话，大家从心底里是不认同的，感到纯粹是在夸大。 但是谁也不敢说陛下和李景隆在说假话！ 这话要是传出去，让陛下知道了，自己的脑袋就真要搬家了。 “对了，丘福，你不是也看过《射雕英雄传》吗，怎么样，你最喜欢谁？我看你一定喜欢丘处机！因为你们是本家！” “郡王，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去济宁。老丘家的事往后放放。” 朱高煦来兴致了，怎么也挡不住：“去济宁当然要去，边走边说。我最喜欢《射雕英雄传》里的东邪，黄药师！” “这个人，本王喜欢！我行我素，其他人算个屁！” “啥规矩，啥礼法，都滚一边去！” “做人就做黄药师，痛快！” 丘福道：“黄药师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奇门八卦、军事经济无一不晓，武功更是超绝，的确是个人物！” 朱高煦拍了拍丘福的背道：“哈哈，同道中人，同道中人！丘福，今后，本王罩你！” “对了，丘福，此次前去救人，我娘亲说要乔装打扮，不如我扮作黄药师，先去济宁一步。” 丘福沉吟一下道：“郡王，这倒是个好主意！您先到济宁，与福伯取得联系，等我们到后，再商量营救计划。” “对，五百人，要分批进入济宁城，免得引起怀疑。” 朱高煦扔掉了一身行头，让人找来了黄药师的青袍，又找来了一张面具，又在腰间悬了一根洞箫。 朱高煦装扮完毕，十分满意，坐上一艘船直奔济宁。 丘福倒是不担心朱高煦的安全。 抓住徐怀锦的人，也就是济宁的小毛贼，小毛贼哪里是朱高煦的对手？ 朱高煦站立船头，立马就有了一种大侠纵横江湖的感觉。 船工的吹捧更让朱高煦心满意足。 …… 朱元璋在船上已经停留三天。 这三天，朱元璋听着三孙与况小宛的斗嘴，感到十分温馨。 朱元璋感到况小宛好像是一个不谙事世的女子，很多话不合礼法，听起来让人生气，但一琢磨也没那么严重，反而感到这女子很是质朴。 这女子是个直肠子，没啥坏心眼，三孙娶了她，也相当不错。 前面就是济宁了，马上就能见到况小宛的母亲了。 咱得看一看况小宛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子，还得给她母亲说一说，成全两个孩子的好事。 但是况小宛却不想让朱元璋跟着进城。 朱元璋好说一番，况小宛才同意，有个条件是：装哑巴，不许说话。 因为况小宛感到毕百户太能吹牛。 朱元璋只好答应，那就装哑巴吧。 哑巴，咱也不是没装过！ 在西域悄悄跟上三孙的时候，咱一装哑巴就是好几个月！ 第0639章 朕就是天王老子 朱元璋没有按时回养心殿，反正朝中也没什么大事，就让老四好好监国吧。 等济宁的事一了就回宫。 朱允熥拿出了两张人皮面具，递给朱元璋一张。 因为朱元璋长得有些丑，甚至吓人，戴上面具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妙华别院，门口来了三个人。 两个门房擦了擦眼睛，这女子好像是况小宛！ 一听声音，果然是！ 一个门房急忙向院里跑，边跑边喊：“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况小宛在前面走，朱元璋和朱允熥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唐赛儿就奔了出来。 将况小宛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喜极而泣：“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况小宛道：“我去找人了，找福伯。” “福伯找到没有？”唐赛儿问道。 “没有找到，但我找到了福伯的小厮。”况小宛开始向母亲唐赛儿介绍。 唐赛儿看了看这两人，居然还是爷孙两个。 老的叫毕夏，小的叫毕恭。 果然是下人的打扮，不，那个小的，穿得连下人都不如，破破烂烂的。 “娘，我想让毕恭去劝一劝徐怀锦，”况小宛说道：“我不想嫁给陈公子。” 唐赛儿自从况小宛失踪以后，已经改变了主意。 陈公子迷上了徐怀锦，那就让陈公子把徐怀锦给占了！ 况小宛将来用于迷惑住吴王朱允熥！ “好，好，我儿不想嫁就不嫁！咱就让徐怀锦嫁给陈公子。”唐赛儿说道。 况小宛顿时高兴起来：“娘，我让毕恭去劝劝徐怀锦，毕恭很有本事呢。” 唐赛儿又看了一眼朱允熥，这个小厮能有什么本事？ “不行，我看徐怀锦也不必劝了。” 唐赛儿知道陈公子有洁癖，必须是提前几天洗得香喷喷的。 小桃负责天天给徐怀锦沐浴，要是让这个小厮进去，岂不是白洗了？ 说不定由此引起陈公子的反感。 朱元璋听到这里，有些生气：“徐怀锦要嫁给陈公子？徐怀锦愿意吗？” 唐赛儿感到这老头是不是太多事了？ “徐怀锦不愿意也得愿意！”唐赛儿道：“怎么，你还想把徐怀锦嫁给你孙子？” 朱元璋进了“妙华别院”之后，感到况小宛的家庭条件不错，应该是济宁一带的望族。 今天来就是来劝劝况小宛的母亲，把况小宛嫁给三孙。 顺便见见徐怀锦，给她解释一下关于徐家的问题。 哪知道况小宛的母亲如此蛮横。 “徐怀锦早晚要嫁给咱三孙！”朱元璋傲然道。 唐赛儿笑了：“你是什么身份，徐怀锦早晚嫁给你三孙？难道徐怀锦和小厮勾搭上了？” “不对，不对，徐怀锦我们检查过了，绝对的处子之身！” “你们做下人的，居然有这种想法？！” “对了，你叫毕夏？你咋不叫皇帝呢？听你刚才说话，就像是皇帝老儿的口气！你是干啥的？” 况小宛介绍道：“娘，毕夏是京城火器营的百户。” 咯咯咯，又是一阵银玲般的笑。 「天啊，这个唐赛儿真妖！」 「看不出来有多大年纪，说她是况小宛的姐姐也不为过。」 「两个站在一起，就是姐妹花呀。」 朱元璋看唐赛儿感到挺年轻，但没看出来有多漂亮。 “毕百户？谁给你的底气？徐怀锦，你孙子想娶？笑死我了。”唐赛儿道：“小宛，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两个人？” 朱元璋指着朱允熥道：“不仅是徐怀锦要嫁给咱三孙，你女儿况小宛，也得嫁给咱三孙！” 唐赛儿又是一阵大笑：“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天王老子？！你真把你当陛下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笑毕，肃然：“朕，就是天王老子！” 唐赛儿、况小宛听到此，都笑弯了腰。 等直起腰时，两个全愣住了。 毕夏，不见了！ 怎么回事？ 唐赛儿不禁骇然，天啊，这人突然消失了！ 一个人的武功，居然可以高到这个程度！ 无声无息就飞走了！ 此人，绝对是能人异士！ 难怪，女儿况小宛说毕恭很有本事！ 因为毕恭的爷爷很有本事！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回到了养心殿。 朱允熥看朱元璋马上要说漏嘴，也来不及阻止他，就用系统空间直接将他扔回了养心殿。 况小宛看着朱允熥，马上想到了自己那天晚上突然到了平桥镇，与他在同一张床上。 毕百户的消失，绝对与眼前的毕恭有关系。 “毕恭，你究竟是何人？”唐赛儿问道。 “他是徐家的小厮，他的变戏法非常了得，因此我将其带回，”况小宛道：“娘，今后就让毕恭跟着我。” 唐赛儿疑惑地看了看况小宛和毕恭：“毕恭，那你玩个变戏法给我看看？” 朱允熥伸出双手：“看看，是不是啥都没有？” 唐赛儿这才仔细看了看朱允熥，这个下人的手，哪里像小厮的手？ 再看他的面皮，顿时明白了，此人戴着面具！ 突然之间，朱允熥的手上多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况小宛拿过盒子递给唐赛儿，两人一起拆开。 唐赛儿拿出来很是疑惑：“这，这能做什么？” 况小宛的脸一红，这不是贴身穿的内衣吗？ 这正是朱允熥刚刚从系统空间中兑换的另一种品牌的内衣。 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总得表示表示。 看唐赛儿的模样，再看看妙华别院，肯定也是不差钱的主。 那就送女人最喜欢的吧。 况小宛把唐赛儿拉到一边，背向朱允熥，向母亲低语了几句。 唐赛儿大怒：“登徒子！你竟敢？！你竟敢？！” 朱允熥低下头，这事，怎么解释？ “你给徐怀锦也送这个，内，内衣了？你一个小厮，难不成要霸占主人？”唐赛儿怒道。 朱允熥这才明白，原来唐赛儿是生气这个。 “夫人，我送这个，并非就是要霸占谁。我送给您，也不是要”朱允熥立马闭嘴，差一点把“霸占夫人”给秃噜出来。 “啊，你还想，想什么呢，居然还想我和小宛？”唐赛儿大怒。 “夫人，请你不要多想。” “说，你送这么贵重之物，究竟有何用意？”唐赛儿问道。 “夫人，这只不过是女子所用之物而已，再也寻常不过，一点都不贵重，只是舒适而已。”朱允熥不以为然地说道。 唐赛儿突然眼前一亮，这东西做起来也许并不难！ 女儿穿上了这种内衣非常喜欢，那么其他女子也会喜欢！ 这，这是一门生意！ 如果把这门生意做大了，今后还用靠江浙大族吗？ 看来，女儿把此人带回来，让他跟在身边，有长远打算！ 毕恭，这个名字好，今后对女儿要毕恭毕敬的！ “小宛，你表姐呢，她在哪儿？”朱允熥问道。 “表姐？”唐赛儿又是一脸疑惑，女儿何时多出一个表姐？ 第0640章 你头上好大个包 “娘，毕恭说的是徐怀锦。”况小宛道。 唐赛儿奇怪地说道：“徐怀锦咋就成了你表姐了？” 况小宛道：“毕恭，我不妨给你实话实说。” “我之所以领你到我家来，主要是让你劝一劝徐怀锦，让她嫁给陈公子。” 朱允熥道：“陈公子是什么人？徐怀锦愿意吗？你们凭什么替徐怀锦作主？” 况小宛突然大怒：“陈公子是什么人，你管得着吗？难不成你真像毕百户说的那样，你要娶了徐怀锦？” “毕恭我告诉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有我还，有我在，你别想！” 况小宛本来想说“有我还不够”，临时变成了后一句。 那天晚上稀里糊涂地失身于毕恭，还不能让母亲知道。 唐赛儿问道：“小宛，毕恭劝徐怀锦，凭什么？” “娘，毕恭给徐怀锦当小厮两年多时间，让他去劝一劝说不定就好了。他能哄女子开心。” 唐赛儿马上想到了刚才的内衣。 “徐怀锦在西域两年，你和她也在一起吗？”唐赛儿问题。 “那是自然。”朱允熥道。 唐赛儿道：“徐怀锦今日去了别的地方，等她回来，你再劝她也不迟。” “毕恭，你去街上的铺子，去换件衣服！如此破破烂烂的，成何体统？” 唐赛儿掏出几张宝钞塞给朱允熥：“赶快去，再找个地方洗洗，明日再来。” 况小宛正要开口，唐赛儿道：“小宛，跟我来！” 朱允熥也不着急，出了妙华别院，到大街上逛了逛。 街上倒真有一家成衣铺子。 一看朱允熥进来，掌柜就看出来客户需求。 拿出了一套衣服。 短衣、麻鞋、束腰的麻绳，还有一顶青色小帽。 朱允熥打扮完毕，又悄悄绕着妙华别院转了一圈。 发现有一家客栈，居然有五层楼高，是济宁城里最高的建筑。 朱允熥进入客栈，一个人正在拨拉算盘，看了一眼朱允熥，又低下眼皮。 “我订一间房，你这里最好的房是在哪里？”朱允熥问道。 “最好的房，在最上面一层。晚上可乘凉，看得到全城的景致。不过，你还是考虑第一层吧。”这人仍然扒拉着算盘子。 “我订顶层，最大，最好的那一间。” 朱允熥拿出了几个金豆子。 “哎呀，客官，稍等，”掌柜的立马放下算盘，收起了金豆子：“请随我来！” 掌柜的领着朱允熥上了顶楼。 朱允熥挑了一间对着妙华别院的房间。 在最顶层，回廊之间并不相通，一个房间占上一段。 每一段回廊都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桌子上都放着炉子、茶叶和茶杯。 朱允熥睡了一觉之后，天已擦黑。 顶层的房间太贵，因此，只有朱允熥一人。 朱允熥放心大胆地拿出了高倍高清望远镜，调好焦，对着妙华别院望去。 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唐赛儿。 唐赛儿后面，跟着一个男子。 来到了一个荷塘边的阁楼前。 此时，朱允熥发现阁楼的二楼、三楼居然有人，他们都拿着刀、剑。 难道这阁楼里藏着一个重要人物？ 唐赛儿势力很强啊，恐怕不比浙东一些大族差。 难不成，是徐怀锦？ 朱允熥有一种感觉，况小宛和徐怀锦的关系并不好。 因为况小宛在向自己介绍徐怀锦之时才用了表姐二字，其他时候都是说徐怀锦如何如何。 这很不正常。 今天与唐赛儿接触不多，但也感到她对徐怀锦怀有深深的敌意。 硬是要把徐怀锦嫁给那个什么狗屁陈公子。 徐怀锦的父亲被判刑了，唐赛儿此时对徐怀锦逼婚，分明是落井下石。 表面上说是为了徐怀锦好，说是什么陈公子的家世好，总感觉唐赛儿这是慷他人之慨！ 如果陈公子那么好，你唐赛儿为什么不让自己女儿况小宛嫁过去？ 当然，况小宛既然把初.夜给自己了，那就坚决不能让她跟了他人。 这时，朱允熥的眼睛瞪大了。 一楼开门了，一个女子挎着剑出来了。 这个女子，不就是那个小桃吗？ 当时朱允熥带着李景隆要去监利县堵决口。 朱允熥兑换了一个冲锋舟放在码头上，谁知道这个小桃先坐上去了。 当时朱允熥听到了一个马车内有人喊小桃。 听起来很像徐怀锦的声音，但再听就没声音了。 当时江水正在上涨，水声比较大，朱允熥也不敢肯定。 如果是徐怀锦的话，她早就下车跟自己相见了。 因为急着赶路，朱允熥也没上前掀马车帘子。 掀一个女子的马车帘，太不文明。 朱允熥再调了一下焦距，可以肯定了，这个女子就是那天在江边看到的小桃。 当时朱允熥就感到小桃有武功。 难不成，这楼里面关着的是徐怀锦？ 朱允熥又观察了一下跟在唐赛儿后面的男子，好像没有见过。 唐赛儿说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教导男子。 这时，小桃突然笑着上前，推了一把男子。 男子被推到了楼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可以肯定了，这男子就是陈公子！ 唐赛儿这是要逼着陈公子进去，想把生米做成熟饭！ …… 朱允熥没有猜错，此时的徐怀锦正在屋里，听着外面的话，气愤加害怕，浑身颤抖不已。 那个陈公子又来了！ 是被唐赛儿给逼着来的！ “陈公子，你还是进去吧。徐怀锦不愿意的话，你把这个让她喝了！” “陈公子，你就好好享受徐怀锦吧。” “只有这样，徐怀锦才会死心塌地，不作他想！” “陈公子，你得到了美人，我们得到了军师！一箭双雕！” 陈公子嘻嘻笑道：“那，夫人，我，我这就进去？” 徐怀锦绝望已极。 几乎闻到了屋外传来的一股酒气！ “陈公子，徐怀锦已经沐浴完毕，正等着你呢。”这是小桃的声音。 陈公子的脚步声近了。 突然，屋外传来“呯”的一声。 紧接着是“啊”的一声惨叫。 “陈公子，你咋了？” “我，我不知道啊。” “陈公子，你头上好大个包！” 第0641章 敢伤我怀锦干翻你全家 砰，又是一声闷响。 接着就是陈公子的一声惨叫。 “痛，痛，痛，痛死我了。” “呀，陈公子，怎么又是个包？呀，血包！” “陈公子别动！你前面有蹊跷！” “呀，这是一堵墙，我摸到了，咋还是透明的呢？” 屋内的徐怀锦惊喜莫名，激动得想大声喊，只是嘴被堵住了喊不出来。 肯定是吴王，一定是吴王来了！ 现在，吴王还不方便现身！ 徐怀锦此时想到了一年前在西域的那一幕！ 兀纳失里在乌孙城外想逃走，结果连人带马被撞晕。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他们怎么逃都逃不出，一次次撞上去，后来直接被撞晕。 此时，陈公子又撞上了透明的墙！ 吴王来了，吴王来救我了！ 徐怀锦所猜不错。 陈公子接连撞上的，正是朱允熥放到他面前的特厚玻璃板。 朱允熥本想兑换一支狙击步枪的，但此时的距离太远。 子弹打到恐怕也是樯橹之末。 此时是夜晚，还不好瞄准。 万一没打中，就得再兑换一支狙击步枪。 到那时，那个陈公子恐怕已经进了屋。 朱允熥立马从系统空间兑换玻璃，直接放到陈公子面前。 陈公子就一头撞了上去。 接连撞了几下之后，他们已经发现了。 朱允熥马上回收。 小桃又上去摸了摸，啥也没有了！ 陈公子又要上前，朱允熥又从系统空间取出玻璃放在那里。 陈公子又撞了一下，这下直接躺在了地下。 这时，从假山里转出了几个人，将陈公子紧急抬走了。 朱允熥大乐，这个陈公子接连撞了几下，估计魂都吓掉了。 此时，唐赛儿站在那里，真的是震惊到了。 这个陈公子莫非是中邪了？ “小桃，怎么回事，刚才你摸到啥了？” 小桃正在蒙圈中，听到唐赛儿问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我摸到了墙。” “墙在哪儿呢？” 唐赛儿虽然有些不信，但刚才陈公子刚才那几下，的的确确像是撞到了什么。 头上起了几个大包，这是确定无疑的。 唐赛儿上前，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 “见鬼了，见鬼了！” 唐赛儿大声道：“何方高人到府？何不现身一见？” 没有应答。 阁楼上一人道：“夫人，今天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唐赛儿四处看了看，这才抬步推门而入。 徐怀锦仍然在床上，朝这边瞪过来，充满着不屈和不甘。 心中却是幸福满满。 瞪着来人，想着吴王。 此时，朱允熥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把玻璃收回来。 唐赛儿和小桃进屋了，岂不是要让徐怀锦吃亏？ 不行，得想办法吓吓唐赛儿和小桃。 对了，无人机！ 唐赛儿进入房间后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 “徐怀锦，你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唐赛儿问道。 徐怀锦点点头，心道，我不高兴才怪呢。 吴王来了，我心里就有底了。 现在谁也别想欺负我！ “徐怀锦，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 “陈公子是真喜欢你的！” “现在，除了跟陈公子，你还有什么路可走？” “你们徐家都完了！” “我知道你还有个依靠，那就是燕王妃徐妙云！” “但是，燕王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朱元璋已经下令，削藩！” “第一个削的是燕王朱棣！” “其余塞王等到一年之后再说，因为吴王朱允熥要北上打鞑靼。” “燕王的封地首先被收回！燕王的兵马归划朱允熥！” “燕王虽然在监国，但是明显只是朱元璋的一枚棋子！” “燕王的家眷必须在北平，不得回京与燕王团聚！” “朱元璋既不相信燕王，也不相信吴王，他选定的储君，另有其人！” “吴王北上打鞑靼，就是个笑话，谁会听一个白痴吴王的？” “徐怀锦你不要以为吴王多厉害，没用，你别抱希望！” “燕王妃，你也别想着去投奔！你现在是罪臣之女！” “燕王妃是为你考虑，还是为她的丈夫考虑？” “所以，徐怀锦，看在你在西域立下大功的份上，朱元璋饶过了你。” “但其实，你徐怀锦已经被朱元璋逼得无路可走了！” “徐怀锦，你嫁给陈公子，死心塌地给我们当军师！” “两三年之后，你一定会感激我唐赛儿！” 徐怀锦口不能言，心中大急。 唐赛儿说的是真的？ 吴王朱允熥要北上打鞑靼？ 陛下要削藩？ 第一个削的就是燕王？ 吴王北上打鞑靼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吴王根本用不上其他塞王的兵马。 燕王手下的十万兵马不听吴王的，吴王完全可以不用。 随便从西域那六万明军抽几百人就够了。 而且是随绑随用！ 但削藩，怎么可能？ 此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有人大声喊叫起来。 小桃打开窗户：“怎么了，你们吵吵什么？” “看看，好奇怪的东西，这是什么鸟？” 徐怀锦挣扎起来一看，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在空中悬停的，不是鸟，是无人机！ 这个世上，只有吴王有无人机！ 当然，平安手下的特战营有一千架，都是吴王给他们的。 那一千架无人机远在西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徐怀锦更进一步确定了，吴王就在附近！ 吴王可能已经发现了：周边到处都是人！ 唐赛儿奔到窗边，看着悬停的东西，也是不明所以。 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鸟！ 突然，大鸟身上飘下来一张白纸。 小桃奔出门去，将纸拿进来：“夫上，纸上有字！” 唐赛儿道：“念！” “敢伤我怀锦，干翻你全家！对她客气点，明天我去接！” 小桃念完，徐怀锦既高兴、感动又担心。 高兴的是，吴王真来了！ 感动的是，吴王说“敢伤我怀锦”，他把我徐怀锦当成是他的人！ 跟沐瑶是相同对待。 担心的是，这里埋伏着这么多人，吴王明天来，岂不是一头撞进了埋伏圈？！ 吴王的武功虽说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自己没有武功，手脚被绑，恐怕会成为吴王的拖累。 既盼望吴王来，又害怕吴王来。 唐赛儿脸色阴晴不定，看完字条再看无人机时，突然之间，无人机完全消失不见！ “对她客气点，明天我去接？” 唐赛儿赶快走出徐怀锦的屋子，去找女儿况小宛。 第0642章 朱高煦与朱允熥结拜 看到唐赛儿急匆匆走出去，朱允熥感到，无人机的震慑达到了应有的效果。 暂时收起望远镜，朱允熥正想回屋，却听到 “给我一间房，我要最上边的房间！” “客官，最顶上的房间最贵，您看！” 只听得啪地一声响。 “认得这是啥？这是金锭子！” “客官，当然认得，您上面请。” “顶层还有人住吗？” “顶层啊，有位客官订了一间。” “让他把房间退了！顶层老子包了！” “这个，不妥吧，他是交了定钱的，也是金子。” “领我上去，看我怎么把他撵走！” 朱允熥打开房间，戴上了面具，静静等着他到来。 两个人上楼了。 掌柜的一张笑脸出现了：“这位小哥，您的客户来了吗？如果没有来的话，可否把房间先退了？” 一张大手出现了，摁住了掌柜的脸，扒拉到了一边。 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这面具看起来好吓人，难怪把掌柜吓得不轻，上来问自己能不能退房。 这人很是壮实，却穿着一身青袍。 腰间挂了一枝洞箫。 这打扮，像极了《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药师！ 早先是在杭州乡村里遇到了几个人扮演郭啸天、杨铁心、曲三等人。 现在，居然又看到了“黄药师”！ 朱允熥站起道：“哈哈，来者可是东邪黄药师，可否奏上一曲《碧海生潮曲》？” “黄药师”一步跨了进来：“你看出来了，你看出来我是黄药师了？” 朱允熥心道：“当然看得出来，没想到你也金粉啊。” “金粉，我不是金粉，那是女人用的物事。” “这都不懂？金粉，就是金庸的粉丝。粉丝你也不懂，粉丝就是拥趸，就是狂热的崇拜者！” “我喜欢金庸，这说法好啊，我就是金粉。” “看来你喜欢黄药师啊，说说看，你喜欢他什么？” “哈哈，”“黄药师”一屁股坐下来：“我喜欢他天不怕、地不怕，想干啥就干啥！” 掌柜的又出现在门口，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局面。 “客官，客官您看，要不要包了？”掌柜的堆满笑，怯怯地说道。 “包，怎么不包，这一层我包了，但是这位兄弟不必退房，房费都算我的！都是金粉，何分你我！” 掌柜的高兴极了，这事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对了，你刚才让我奏上一曲《碧海生潮曲》，果真有这曲子？” “我认识有一个金粉，根据黄药师的个性，还有书中的场景，结合他的理解，谱出了一支曲子。” “黄药师”解下洞箫递给朱允熥。 朱允熥吹起了电视剧当中的那首《碧海生潮曲》，一下子回到了当年搬着板凳到别人家看电视剧的时光。 一曲奏罢，“黄药师”一下子取掉了面具：“好听，好听，就是这个味！” 朱允熥这才发现，“黄药师”扮演者只不过二十岁左右，与自己差不多大。 再看看这家伙的身子，比自己还要高大，一身的腱子肉，绝对是个练家子。 “对了，兄台哪里人氏？我从北平来。” “我是金陵人氏，过几天就去北平。” “这么巧啊，过几天我也回北平，到时咱一起！” “你到济宁住店，看来要在济宁办事？” “是啊。有人抓了我的亲戚就关在济宁城里，我来就是救人的。” “你救人？需要帮忙吗。” “黄药师”道：“你行吗？兄台，我来试试你的手劲。” 朱允熥正有此意，与他掰起了手腕。 没想到此人的力气奇大！ 不过，朱允熥还是连赢好几把。 此时，“黄药师”真的服气了，纳头便拜：“兄台，咱们结拜如何？” 朱允熥笑了，指着自己的一身行头：“你肯与一个小厮结拜？” “哈哈，哪儿有一个小厮住上房的？哪儿有一个小厮有如此本事？” “就算你是小厮，我也要跟你结拜！那郭靖与拖雷结义之时，何曾论过身份？” “兄弟，我叫高旭，你叫什么？” “说的也对，还是我小气了。我叫毕恭。” 两个人立即论了年份，高旭小两岁，立马叫起了大哥。 朱允熥心道，明天去妙华别院是不是把高旭也带上？ 两个走到回廊之上，面对面坐下。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了几个菜和两瓶毛台。 高旭的眼睛都直了，自己刚认的这个义兄，还会这一手？ 隔空取物，太神了！ 其实，这个高旭，正是朱高煦，朱棣的二儿子。 朱高煦对朱允熥十分佩服，都是武侠爱好者，都是金粉，力气还比自己大，所以就生了结拜之心。 之所以用“高旭”这个假名字，主要是因为怕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怕吓着了这个小厮打扮的兄弟。 并且他听掌柜的说，这个房间是他替其他客人订的。 到时候带着他去北平，让毕恭跟着自己干！ 朱允熥对朱高煦也挺欣赏，主要是这个人孔武有力不说，居然喜欢“黄药师”，是个性情中人。 之所以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吴王，是因为怕吓着他。 到合适的时候，再公开身份，将高旭收为己用。 朱高煦这时才想起来到这里的目的，这里是全城最高处，可以看得到“妙华别院”。 但现在是晚上，再加“妙华别院”太远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还是等到白天再看看。 看着面前的酒菜，朱高煦食指大动。 朱允熥给朱高煦倒上了一杯酒：“老弟，你尝尝这酒。不过，这酒很烈，怕你受不住。” 朱高煦看到酒的时候就已经瞪大了眼睛，一喝之下大赞：“好酒，好酒！” 不一会儿，两人越喝越多，天南海北地扯了起来，说得好不热闹。 一瓶酒见底了。 朱高煦道：“大哥，你知道除了黄药师，我还佩服谁吗？” “南帝，北丐？西毒肯定不是。”朱允熥道。 “西毒当然不是，欧阳锋武功高，人品太差！” 朱高煦道：“我还佩服一个人，不是小说里的！” “哦，老弟能佩服的人，肯定不得了！” 朱高煦压低声音道：“这个人，就是吴王朱允熥！” 第0643章 最了解吴王的人 “老弟，你居然佩服吴王朱允熥？为什么？” 朱允熥突然有一种感觉，莫非高旭看出来自己的身份了？ 否则，怎么这么巧？ 这么大的济宁，他偏偏找到这家客栈，偏偏还是顶层？ 朱高煦神秘地说道：“大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金庸，其实就是吴王本人！” “这个，呃，为兄也有所耳闻。”朱允熥道。 “对了，大哥，你对吴王有何评价？”朱高煦拿起毛台给朱允熥倒了一杯，而后给自己也满上。 朱允熥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吴王呢，文不成、武不就，但不知道为何，当今陛下对他却异常偏爱。” “唉，大哥，世人糊涂啊。这一切都是假象！” 朱高煦仰脖喝了一口，红着眼睛道：“依我看，最了解吴王的，第一个是陛下！” “陛下何等英明神武？他看人能错得了？他在大殿之上，亲口细述西域之经过！” “陛下所述，又经方孝孺记录传之天下！” “打下西域，千古之功，全赖吴王一己之力！” “热气球、无人机、天雷地火，把西域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神人所为，凡人不解！多少人把陛下的话当成笑话来看！” 朱允熥心道，高旭居然与大多数人的观点不一样！ “有第一个，肯定有第二个，最了解吴王的，接下来是谁？”朱允熥此时也想了解一下自己的风评到底如何。 朱高煦看了看远处的“妙华别院”，笑道：“大哥，第二个了解吴王的，是徐怀锦！徐军师！” 朱允熥将椅子朝前挪了挪：“愿闻其详！” “你想啊，吴王打下西域，谁当军师，徐怀锦呐！” “西域两年，就徐怀锦一个女子，她不紧紧跟着吴王，还能跟着谁？” “两年时间，足够了解一个人了。” 朱高煦之所以自告奋勇前来济宁救徐怀锦，第一是有亲戚关系，第二是对徐怀锦的军事才能十分佩服。 第三是想通过徐怀锦深入了解一下吴王在西域的战绩。 朱允熥一听，没想到刚认的这个义弟，想问题的角度还挺别致。 不过，徐怀锦真的了解自己吗？ 徐怀锦在乎自己吗？ 徐怀锦有才，但似乎是太过清冷了些。 “大哥，第三个了解吴王的，是曹国公李景隆！” “高旭，你认得李景隆？” “李景隆我哪里会认得？但吴王说了一个笑话，说李景隆是大明最大的草包，因此才堵住了长江决口。” “李景隆谁都知道，此人是官场的泥鳅，滑不溜溜的，谁也抓不住他。” “此人经常捧人，但是他捧得最厉害的是对吴王的赞颂！” “很多人认为，李景隆对于吴王的吹捧是厚颜无耻。” “但是，我认为，李景隆对吴王不是吹捧，而是实话实说。” “李景隆说吴王在监利县的所作所为，听起来不可能，那是因为凡人做不到。” “李景隆说吴王堵决口，与陛下说吴王打西域，有什么两样？” 朱允熥道：“不会吧，老弟，你也相信李景隆的话？” 朱高煦道：“大哥，我真相信。当然，不仅仅是陛下、李景隆的话，还有很多人也相信！” “陶成道，那是当年一生气就给陛下甩脸子、愤而辞官之人！他怎么就成了吴王的人？” “方孝孺，那可是宁折不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老犟筋！他为什么就听吴王的话？” “黄子澄，原来那是二皇孙的人！为什么他转向了吴王？” “还有大明科技院，为什么现在想去文人士子越来越多？” 朱允熥听得有些冒汗，不是吧，这岂不是大大地暴露了？ “高旭，你看问题的角度果然不同啊。” 朱高煦更加得意：“当然，很多人都认为吴王是废物，包括我的家人都是这样，唯有我不同！” 听到这里，朱允熥才放下心来。 像高旭持这种看法的人毕竟还不多。 朱高煦越喝越兴奋，直接开启第二瓶。 朱高煦一边谈论着武侠人物，一边想象着吴王如何如何。 此时，朱允熥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枚死忠粉，还与自己义结金兰。 朱高煦第一次喝高度酒，尽管身体素质很强悍，但还是没有撑住，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朱允熥将朱高煦背进另一个房间。 又拿出望远镜朝“妙华别院”观察。 院子周围的角角落落里全都有人藏着。 除了小桃进出几次，其他人再也没有来过。 第二天一大早，朱允熥就起床，看了看隔壁，还在睡。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取出了早餐放到了朱高煦的房间。 吃过饭，朱允熥看了看打扮，直奔妙华别院。 此时，唐赛儿和况小宛在院中漫步。 “小宛，我想了大半夜，感到毕恭应该是朱元璋安排在徐家的内线，或许是锦衣卫。” “那个毕百户，应该是毕恭的亲爷爷，这一点，假不了。” “毕百户，六十多岁，还只是一个百户，这倒是非常少见，甚至不可思议。” “毕百户蛰伏于京城火器营，或许他是朱元璋的什么远房亲戚，或者与哪个后妃沾亲带故。” “这种人不安排不行，安排得太好也不行。” “所以就安排在火器营当一名百户，没有啥责任，成不了事，也坏不了事。” “因此，毕百户才时不时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他就是天王老子。” “毕百户的突然消失，你说是毕恭使的变戏法，这个倒也合理。” “如果毕恭是锦衣卫，那么他来济宁，一定与徐怀锦有关！” “难道他要把徐怀锦救走？” 对于母亲的判断，况小宛表示赞同。 “娘，毕恭要是来救徐怀锦，他用变戏法，就像毕百户突然消失一样，我们是防不胜防啊。” 唐赛儿道：“变戏法就是变戏法！有人配合，才叫变戏法！” “我就不信，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他能把徐怀锦带走！” 况小宛几次想说出那天夜里在树林中与毕恭发生的事情，但一直没有开口。 “小宛，看看吧，看看毕恭有没有这个胆子来！” 第0644章 坦露相对的徐怀锦 况小宛从昨天晚上，向母亲透露了从老龚到毕恭的过程。 唐赛儿认为此人异常滑头。 但只要女儿愿意，此人绝对能够为自己所用。 那天，她清楚地感觉到这小子的目光贼亮贼亮地盯着自己。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只要收伏此人，肯定是一大助力。 况小宛心绪很是复杂，既希望毕恭不要来，又希望毕恭来。 毕恭的身份始终是一个谜，既像一个小厮，又不像一个小厮。 就如同他的爷爷毕百户，平时看起来也就是平常的老头，那天发起怒来却又真的很像陛下。 正在此时，上下穿着一新的小厮旁若无人地走过来。 这不就是毕恭吗？ 毕恭紧跑了几步，直接问道：“夫人早啊，小宛好啊。徐怀锦呢，回来没有？” 果然，这个毕恭完全没有一点做小厮的基本素质。 “她回来了。” “我去劝劝她，对了，你们总得告诉我一声陈公子是谁吧？” 唐赛儿道：“那你去劝一劝吧，如能劝动，当然最好。” “陈公子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的，我这是为徐怀锦好！” “女人呐，一定得嫁个家世好的。陈公子的家世，绝对配得上徐怀锦。” “你得好好劝劝她。” 朱允熥道：“好，我一定好好劝她。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辈子的事，不敢马虎。” 况小宛打头，几个人一同朝后面走。 朱允熥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院子曲曲弯弯的，像园林一般，真够阔绰的。 同时用余光时不时地瞟一下唐赛儿。 在昨天，朱允熥递给唐赛儿内衣的时候，近距离观察了一下。 唐赛儿的左右手腕上并没有蓝莲花的标志。 好像不是自己以前所猜测的那般。 不过，万一她的蓝莲花不是在手腕上呢，而是在更加隐秘的部位？ 唐赛儿感受到了此人火辣辣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悦道：“毕恭，看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今后你就跟着小宛，不要跟徐怀锦了。” “还有你那个内衣，我们今后要办个厂子，你当掌柜，亏不了你。” 唐赛儿的这个想法让朱允熥眼前一亮，是啊，那就办个厂子！ 卖女人内衣，绝对火爆！ 而且制作女人内衣并不复杂！ 就让沐瑶来做，还有况小宛也一起来！ 来到一座绣楼前，唐赛儿喊道：“小桃，小桃。” 小桃打开门，走出来：“夫人，小姐。” 朱允熥此时完全确定了，她就是那天在江边遇到的那个女子。 朱允熥现在是小厮打扮，且戴着人皮面具，小桃倒是没有看出来。 “这个人，毕恭，他是徐怀锦的小厮，能说会道的，让他进去劝劝徐怀锦。” 唐赛儿道：“小桃，你跟着毕恭进去，给我看住了。” 小桃将手中的长剑一挺：“放心吧，要是他敢乱动，我一剑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朱允熥突然感到周围有不少的呼吸声。 阁楼的二楼、三楼有反光，不是镜子，而是金属。 池塘边有一个巨大的假山，阳光透过来，假山的中部隐藏有人！ 这是为了防止徐怀锦逃跑啊。 徐怀锦没有武功，至于如此防范吗？ 此时的徐怀锦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小厮？我的小厮？ 父亲徐增寿在京中一直极为低调，里里外外就福伯一个管家，哪里有什么小厮？ 让小厮来劝说我？ 难不成，这小厮是吴王？ 小桃领着朱允熥进去，唐赛儿领着况小宛在外观察。 进了屋子，朱允熥发现，坐在床上的，正是徐怀锦。 徐怀锦差一点惊叫出来，因为此人的身形就是吴王！ 虽然戴上了面具，但她看得出来，那就是吴王的脸，特别是眼睛，那双眼睛绝对是吴王的！ 徐怀锦的嘴被堵着，发不出声来，眼泪簌簌而下。 看到徐怀锦的样子，朱允熥明白了，唐赛儿这是做什么？ 完全是逼婚！ 小桃拿着剑看了看两人，他们还真是熟识。 朱允熥突然暴起，给小桃来了一记手刀。 小桃没来及喊出来就软软地躺下。 朱允熥又拿出一瓶鼻吸式麻醉剂，凑到小桃的鼻子前。 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朱允熥这才取下徐怀锦口中的充塞物。 徐怀锦这才压抑住声音道：“吴王！” “是我，不要出声。我带你走。”朱允熥道。 徐怀锦急了：“吴王，不行，这外面全是人！还有陷井！有弓弩手！” “别怕，别怕，难道忘了我给你说过吗，内衣能救你的命。” 徐怀锦更是大急，关键是自己的内衣被小桃给拿走了，身上除了盖个被单，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其他地方一丝不挂。 “我的内衣被他们拿走了。什么都没了。” “别担心，我是天神，能隔空取物。” 朱允熥进入系统空间，兑换了另一个牌子的内衣取出：“快，别管大小尺寸，先穿上。” 说完，朱允熥背过身去。 徐怀锦又着急又尴尬，手脚都被绑着了，内衣放在面前，既拆不开，更穿不上。 “我，我手脚被绑了。”徐怀锦道。 朱允熥转过身，替徐怀锦拆开内衣。 “我，我身上没穿，”徐怀锦吞吞吐吐地说。 朱允熥没等徐怀锦吞吐完，就一把掀开了徐怀锦身上的被单。 啊，房间内的空气顿时凝固。 徐怀锦举起被绑的双手捂住了脸，又往下一点捂住了嘴，差一点叫出声来。 朱允熥此时也蒙了，怎么也想不到，徐怀锦居然啥也没穿！坦露相对！ 没想到，徐怀锦的身材如此曼妙！ 平时显瘦。 此时有肉。 徐怀锦此时难堪地扭来扭去，徐允熥内火大盛，咽了好几口唾沫，但喉头仍然是干的。 朱允熥先替徐怀锦解开了双手的绑缚。 徐怀锦捂住脸，马上又捂胸，慌乱至极。 朱允熥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看着。 徐怀锦红着脸嗔道：“吴王，我可以了。” 朱允熥这才依依不舍地扭过了头。 徐怀锦这才解下脚上的绳子，穿上了内衣。 “吴王，好了。”徐怀锦道。 “他们要把你嫁给陈公子，陈公子是谁？” “我也不知道陈公子是谁。” 此时，外边开始有脚步声：“大家伙儿注意了，吴王朱允熥已经出现了。” 朱允熥一惊，不是吧，他们居然是要抓我？ “吴王，快点，他们就是要抓你。”徐怀锦道。 朱允熥立马回收内衣，将徐怀锦暂存到系统空间，决定出去先到客栈把徐怀锦安顿下来再说。 看到瘫在地上的小桃，朱允熥用绳子将小桃绑住，放到床上，盖住了被单。 朱允熥这才施施然走出房间。 第0645章 又来了一个吴王 吱呀一声，门开了。 况小宛看到毕恭出来了。 毕恭轻轻关上了门，走了过来。 “我劝了，但是，没效果呀。”朱允熥答道。 唐赛儿笑道：“徐怀锦这种女子烈得很，对于这样的女子，也好办。” “夫人，徐怀锦都不知道陈公子是谁，天王老子来，也劝不动啊。” 唐赛儿不答，嫣然一笑，玉手一挥。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阁楼之中，假山之内，院墙之上，冒出了百余人。 有人拿刀枪，有人操弓弩，有人端火铳。 齐齐地对准了朱允熥。 “怎么了，想抓我吗？” 唐赛儿和况小宛早就离开了朱允熥一定距离。 “毕恭，没想到你是锦衣卫的一条狗！” 朱允熥奇怪了：“你哪只眼睛看我像锦衣卫？在我面前，锦衣卫算个屁？！” 唐赛儿道：“你不是锦衣卫？” “孙子才是锦衣卫！”朱允熥看着周围的刀枪：“干什么呢，是自己人，把家伙收起来！” 唐赛儿道：“你进去劝徐怀锦了，为何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徐怀锦见到他的小厮，居然不兴奋，居然不喊叫？” 朱允熥此时才意识到，刚才真的是犯了一个大错误。 是啊，自己的身份是徐怀锦的小厮。 徐怀锦看到熟悉的人，难道不兴奋吗？ 自己作为劝说人，是站在唐赛儿、况小宛这一边的。 因为在劝说徐怀锦的时候，是不用怕有人偷听的。 甚至，毕恭为了讨好况小宛，应该把劝说的话说得大声一些，以表示他的诚意。 自己和徐怀锦在房间内，压低了声音，不让外面的人听见，很不正常！ 谁说是胸大无脑？ 唐赛儿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外。 不过，唐赛儿倒是没看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唐赛儿以为自己是锦衣卫。 锦衣卫不是人人都怕吗，唐赛儿却是一点都不怕，还想把自己抓起来。 况小宛道：“娘，毕恭不是锦衣卫！” 唐赛儿感到，此人既然如此说锦衣卫，那就应该不是了。 但是此人刚才进屋之后，不得不让人生疑。 唐赛儿忽然脸一变色：“你是不是解开了徐怀锦？小桃呢？” 朱允熥一听，人一进屋就发现了！ 现在这么多人围着自己！ 特别阁楼上、围墙上还有十几枝火铳！ 必须马上采取果断措施！ 朱允熥突然发力，以最快的速度，如同猎豹一般窜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来及得反应，朱允熥已经抓住了唐赛儿。 朱允熥将唐赛儿顶到前面，左臂勒住了唐赛儿的脖子：“都别动！”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因为朱允熥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有如此惊人的速度，武力不会差，力量绝不会小。 看着他此时胳膊上暴起的肌肉就知道，恐怕他稍一用力，就能拧断唐赛儿的脖子。 唐赛儿道：“毕恭，我打赌，你不敢对我怎么样。” 朱允熥双手加力道：“你可以试试。我这人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 一时间，唐赛儿的脸憋得通红，出不来气，更是说不出话。 看差不多了，朱允熥这才稍稍松了左臂。 唐赛儿连声咳嗽。 况小宛道：“毕恭，放开我娘！” 朱允熥道：“凭什么放开你娘？你娘算什么东西？” “把徐怀锦关在屋子里，强行嫁给什么狗屁陈公子，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你娘，我看就特么的不是人！” “还想让陈公子对徐怀锦霸王硬上弓！太特么的卑鄙、无耻！” “唐赛儿，你怎么对待徐怀锦，我今日就如何对待你！” 朱允熥的右手伸出，朝唐赛儿的胸前抓过去。 朱允熥也不装了，准备让唐赛儿也尝一尝被人侮辱的滋味。 但是，手伸出一半，却下不去手了。 唐赛儿却突然一笑：“毕公子，来呀，怎么不来了？” 臀部还故意向后面碰了碰，压低声音道：“毕公子，想摸就摸，怎么不摸了？你胆子不是挺大吗？” “吴王，别来无恙？”突然从假山后传出一个声音。 接着，一个老和尚转出身来。 这老和尚，不是一起坐船来的吗？ 那天还进到船舱来，主要是被自己的毛台酒香所吸引。 这老和尚居然认出了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老和尚，我们又见面了，怎么，那酒，还好吧？”朱允熥笑道。 “贫僧空闻，空闻了那么多的酒香，至今还在想念吴王那天在船上赐予的美酒。” 况小宛看向毕恭：“你，你，又在骗我！” 毕恭道：“空闻大师，你凭什么判断我就是吴王？” 空闻道：“贫僧的判断，从未有错，凭的就是这个。” “哈哈，我以为有多高深呢，原来是经验主义，岂不闻，经验主义害死人吗？”朱允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出去的路径。 “原来，你就是吴王，我等的就是你。”唐赛儿说道。 “你等吴王做什么，难道是想把女儿嫁给他？”朱允熥问道。 “对啊，难道你不愿意吗？”唐赛儿道：“你不会真的想连徐怀锦也要了吧？” 朱允熥正要挟持唐赛儿往外走，突然跑进了两个小僧。 正是那天在船上遇到的那两个，是空闻的徒弟。 “师父，吴王朱允熥来了！” 空闻道：“为师知道了。” “快，你们都躲起来，不要被吴王发现了！”一个和尚大喊道。 现场的人都愣了，躲起来，需要如此吗？ 不要被吴王发现了，吴王不早就发现了吗？ 吴王不就在当场吗？ “徒儿，吴王已经到了，”空闻大师无奈地指向前面：“看到没有，吴王劫持了夫人。” 另一个和尚道：“师父，大家搞错了，这个不是吴王！吴王正在院门口叫阵！” “是啊，师兄说得对。我们二人一直跟踪吴王。吴王昨天就已经出现了。” “吴王看起来跟他差不多，但这个绝对不是。” “是啊，师父，吴王，在外边呢。” 空闻这时仔细打量了一下朱允熥，又询问了两个徒儿几句，这才说道：“哎呀，真是弄错了，真正的吴王另有其人。” “毕恭，还不放了我？”唐赛儿道：“你不是吴王！” 看百余人还没有动，唐赛儿道：“快，收起来，各就其位！” 百余人护院马上各就各位，等待吴王的到来。 没有了火铳的危险，朱允熥这才放开了唐赛儿。 唐赛儿的眼角含怒，狠狠地瞪了几眼朱允熥。 朱允熥这下子明白了，敢情他们就是以徐怀锦为诱饵，目的就是为了抓住吴王！ 但是，又来了一个吴王是怎么回事？ 第0646章 噩梦结束 况小宛过来道：“毕恭，对不住了，错怪你了。” 朱允熥心道，看来况小宛对吴王朱允熥很有怨念啊。 难道是以前的吴王对唐赛儿、况小宛一家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他们才想以徐怀锦为诱饵，设下一个圈套，等着吴王上勾？ “不怪，不怪，自己老婆，有什么可怪的。”朱允熥悄声说道。 “别胡说。”况小宛吓得心脏怦怦直跳，生怕被母亲唐赛儿听到了。 唐赛儿赶快吩咐众人隐藏好，一块往门院口走。 石子路曲曲弯弯的，道旁高高低低的树，似乎是有一定规律，好像是经过特意设计。 这与刚才走进来的路不太一样。 朱允熥此时急着出去，先去客栈再说。 徐怀锦在系统空间呆的时间长了，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也不知道系统空间的暂存功能对于人到底如何，会不会撑很长时间。 转过一道假山，就看到了院门。 朱允熥的脚步停了。 我的天，什么情况？ 站在院门口的，居然是高旭！ 仍然戴着那个极丑的面具，身着青袍，腰悬洞箫。 俨然就是黄药师的扮相，一副冷酷拽拽的样子。 这下子，朱允熥明白了。 原来，那个空闻大师和他的两个徒儿一直把“黄药师”当成了吴王朱允熥！ 一切都源于牛角湾！ 当时自己也是穿着青袍，带着面具，只是没有带洞箫而已。 将郑和、李时珍、断腿的刘石头送走之后，朱允熥打出了牛角湾祠堂。 临走之时，那个“郭啸天”还问自己是不是就是黄药师。 空闻大师当时应该就在左近，联系到随后杭州船厂举行的宝船下水仪式，于是断定吴王就是黄药师。 空闻大师在船上与自己偶遇，是早有预谋。 空闻大师先行来到了济宁，与唐赛儿一起，搞了这么一个圈套。 谁知道，昨天刚刚结拜的义弟高旭，直接来到妙华别院！ 这引起了空闻和两个徒儿的误会，他们误把高旭当成了吴王！ 看来空闻没有见过自己的真实面目，他们只是根据“黄药师”的装扮来跟踪。 来者正是朱高煦。 昨天晚上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之后发现屋里放的有吃食。 酒后特别容易有饥饿感，将所有吃食一扫而光。 吃完之后才发现，人间竟有如此美味！ 来不及细想是谁提供的，走到回廊看隔壁，结拜的大哥已经不在房间。 朱高煦感到，大哥的身份是一个小厮，他应该是去主家做活了。 朱高煦看了看妙华别院，大白天的也看不清楚。 于是直接到“妙华别院”要人。 等到丘福等人来到之前，能把徐怀锦要出来，衬得我高阳郡王更加神武。 “唐赛儿，给老子出来！” 唐赛儿没有往前走，笑道：“吴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进院一叙！” 朱高煦奇怪了，唐赛儿居然把自己当成吴王了？ 难不成，自己和吴王很相似？ 难不成，自己居然和吴王神似？ 何其有幸啊！ 唐赛儿看来人在思考，说道：“佩服，佩服，吴王孤身前来要人，果然有胆有识！” 唐赛儿这么一吹捧，朱高煦感到，干脆顺着他们，咱就扮一下吴王！ 吴王打下了偌大的一个西域，已经是名满天下了。 顶着吴王的名头，岂不是更加方便？！ 说不定，唐赛儿看在吴王朱允熥的面子上，直接把徐怀锦给放了！ “哈哈，正是本王！唐赛儿，你也知道，本王现在正受陛下器重，准备北上消灭鞑靼！” “本王武功高强，长于冲锋陷阵，但也需要军师的辅助！” “此次北击鞑靼，事关重大！” “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方可开赴草原与胡人决战。” “因此，本王专门来到济宁，要将徐军师带走。” “唐赛儿，不管徐怀锦对你有过什么冒犯，现在都必须抛下个人恩怨，一切以国事为重！” “你们把徐怀锦给本王送出来，我向你们保证，既往不咎，我带着徐怀锦，立即就走！” 唐赛儿听说吴王很白痴，今天一看，果然很白痴！ 从我手中要人，一个人来，还保证既往不咎，把旁人都当白痴吗？ 还北上消灭鞑靼？ 各大塞王面临削藩，能配合你吗，不可能的！ 当然，得把吴王朱允熥给引入圈套。 他说他武功高强，长于冲锋陷阵，应该是真的。 因为看这个人的身材，武功应该低不了。 “吴王远道而来，小女子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徐怀锦当然要放，吴王的面子当然要给。” “吴王站在门口时间长了，就算你既往不咎，那皇帝也会怪罪下来。” “请吴王移步，到内院歇息片刻如何？” 唐赛儿的声音软糯无比，朱高煦听得骨头都有些酥麻，一琢磨之下，很有道理。 只要能带走徐怀锦，把任务完成，进去一趟又何妨？ 朱高煦大踏步走进院子。 朱允熥不禁有些奇怪，高旭居然冒充自己，向唐赛儿要徐怀锦！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允熥一时想不明白，决定先安顿好徐怀锦。 悄悄躲在一座假山后，等他们全都进去了，才找个地方，翻出墙外。 回到客栈，关上门窗，将系统空间中暂存的徐怀锦取出来，放到床上。 徐怀锦此时，全身只穿了内衣。 “吴王，咱们逃出来了？”徐怀锦此时并没意识到没穿衣物，而是细细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室内的一切，与她被关的地方完全不同了。 这么说，终于是逃出来了！ 十几天了，她一次次地陷入绝望。 被人逼着要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成为别人手中的筹码！ 并且还要成为诱饵，吸引吴王前来。 吴王的来与不来，都让她纠结万分。 如同她过去一样，多少次想把心中的所想说出口，但是一面对吴王，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她还是盼望着吴王的到来。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真正困住吴王。 结果，吴王来了！ 十几天的噩梦，终于是结束了。 结束噩梦的，正是眼前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怨的男人！ 这些天，所有的惧怕、担忧、无望都化成了泪水，如同大坝决口一般止不住了，猛然间狂泄而出。 徐怀锦猛地抱住了朱允熥。 朱允熥此时感到徐怀锦的火热，脑子嗡地一声。 就在刚刚，朱允熥要挟唐赛儿之时，就时不时地被她撩碰。 此时被放下一切的徐怀锦抱住，哪里还能禁受得住？ 第0647章 叫什么陛下叫爷爷 噩梦刚结束。 春梦了无痕。 朱允熥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 徐怀锦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连眼皮都不想睁开。 “锦锦，唉，好多事都是误会啊。” “我爷爷之所以如此，其实全都是为了我，让你来求我，没想到你直接去北平了。” “你父亲还有你伯伯，都在西域，我专门给平安说了。他们过得比金陵时都要好。” “而且，他们应该一切都明白了，不会再掺搅进朝堂纷争了。” 徐怀锦此时终于放了心。 父亲还有两个伯伯被判流放，但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出来。 吴王亲口说出了结果，徐怀锦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牵挂。 想想过去，父亲坚定地坚持燕王。 在父亲的影响之下，加上姑姑徐妙云的原因，徐怀锦也是一心一意地帮着父亲暗中帮助燕王。 两年的西域之行，彻底改变了徐怀锦的立场。 这天下，将来一定是吴王朱允熥的。 其余人等，全都没戏。 “夫君，我今日如此，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徐怀锦害羞地问出一句。 朱允熥捏了捏徐怀锦娇嫩的肌肤：“怎么会呢？我看不起谁，也不能看不起我的女人！我看不起的，也不可能当我的女人！” “我会给我爷爷说的，他只要说把你嫁给我，这就是明媒正娶。” 徐怀锦越发感到幸福。 此时，吴王又体现出了贴心的一面，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锦锦啊，这个唐赛儿是干什么的？那个陈公子呢？”朱允熥此时才顾得上问。 徐怀锦道：“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陈公子我也不知底细，只见过一面。” “对了，陈公子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徐怀锦急忙解释。 朱允熥又摸了一把徐怀锦：“放心吧，我知道。” 白色床单上那一团鲜红，早就说明了问题。 “要是那陈公子敢摸一下，我就把他的手给剁下来！”朱允熥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吴王，我起先也猜不出来。” “但那天唐赛儿说了您要北上打鞑靼，还有削藩什么的，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唐赛儿可能与胡人有勾连，他抓住你就是为了阻止你北上。鞑靼人，害怕你！” 朱允熥失声而笑。 怎么可能？ 不要说鞑靼人，就算是大明人也没有几个人觉得自己很厉害。 鞑靼人恐怕还不知道吴王朱允熥是谁。 “吴王，你在西域的战绩，天下人都知道了。”徐怀锦道。 朱允熥感到，西域的战绩，经过朱元璋在大殿上的一通宣扬，早就被天下人知道了。 但是天下人，绝大多数不相信！ 他们认为是陛下和徐怀锦的功劳，至于吴王，就是跟着六万明军去逛了一圈而已。 徐怀锦如此说，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崇拜，这倒是朱允熥没有想到的。 女人一旦陷入感情，就会变得愚蠢。 徐怀锦对自己有些盲目崇拜了。 徐怀锦相信，于是就认为其他人都相信。 “吴王，这次回北平，我好好对姑姑讲一讲，让她劝劝燕王。” 朱允熥道：“劝燕王，劝什么，怎么劝？” “劝燕王不要作非分之想，免得到头了害了他自己。”徐怀锦道。 “锦锦，别费这个心了。你说出来之后，没人会相信你的，包括你姑姑。” “就算是你姑姑相信了，他也不会去劝燕王的。” “谁也劝不动燕王，除了老朱。”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你也不用太担心燕王。老朱要想整燕王，早就整了。” 徐怀锦答应了，决定按吴王说的办法，到北平之后就听吴王一个人的。 说了好长时间的体己话，徐怀锦这才悉悉索索地穿起了衣服。 两人来到屋外的回廊。 徐怀锦一眼就看到了“妙华别院”，原来，他早就来了。 无人机就是从这里飞出去的。 朱元璋拿出望远镜观察，荷塘边的阁楼周边，还隐藏着大量的护院，正在严阵以待。 其他人却都不见了。 难道唐赛儿与高旭正在举行亲切而友好的会晤？ 高旭为什么要冒充吴王？ 一定是虚荣心在作祟。 这时，朱允熥想到徐怀锦提到的削藩问题。 到底是不是真的？ 会不会是唐赛儿散布的假消息？ 是不是真的，问一下老朱就行了。 对了，那天情急之下，把老朱扔回了养心殿，现在没事了，该把老朱接回来解释一下，也顺便问一下削藩的事情。 朱允熥先让徐怀锦躲到房间里。 一回收绳索，朱元璋就出现在回廊中。 “好啊，三孙，到底是咋回事？”朱元璋上来气乎乎的。 “对不住啊，爷爷，当时事急从权，您差一点说漏嘴啊。”朱允熥连忙解释。 其实，朱元璋早就不生气了。 他也知道“妙华别院”不一般，那个唐赛儿似乎是邪劲儿十足。 “怎么样了，唐赛儿到底是什么人？况小宛到底是什么人？”朱元璋急急问道。 朱允熥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说。 “这女子也太过恶毒，居然想逼着徐家丫头改嫁！”朱元璋须发皆张，怒意满满。 “爷爷，徐怀锦没结婚，哪儿来什么改嫁？您这样说，对人家多不好啊。” 朱元璋道：“咱说改嫁就是改嫁！徐家丫头，咱早就定下来，是要嫁给你的！要是嫁了别人，岂不就是改嫁。” 朱元璋的强辞夺理，让朱允熥心中一阵暖。 躲在房间里的徐怀锦听到了，激动得眼泪欻歘直流。 本以为朱元璋是个不讲情面、不通情理之人，谁知道朱元璋早就没把她当外人！ 本来对朱元璋还有很大的怨念，治了徐家的罪，抄了徐家的家，让自己远走北平。 现在，一切都冰雪消融。 “对了，徐家丫头呢，你把她救出来，放到哪里了？”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道：“爷爷，她躲在屋里呢。锦锦，出来吧。” 徐怀锦这才推门走出，朝朱元璋道了一个万福：“陛下，罪臣之女谢过陛下的宽怀大量。” 朱允熥道：“锦锦，叫什么陛下？陛下多生分！快叫爷爷！” 第0648章 咱知道这和尚是谁 “三孙，你，你怎么？”朱元璋看到徐怀锦的脸红到了脖子，一下子明白了。 三孙，简直是在胡闹！ 「不是吧，老朱生气了？」 「老朱啊，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自己后宫一大堆，还埋怨我胡来。」 「我要不娶了徐怀锦，徐怀锦恐怕一辈子不会嫁人。」 「恐怕大明就会少一个军师，多一个尼姑。」 朱元璋心道，你把人家都要了，你不娶她，徐怀锦当然不会嫁人了！ 不是多一个尼姑，而是多一个冤魂！ “爷爷，此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今后我单独向您解释。”朱允熥道。 「徐怀锦就在这里站着，我怎么好说我把她的身子给看光了？」 「我是无意之中看的，这事老朱也不会相信。」 「那个陈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让人每天给徐怀锦洗澡。」 「一连洗好多天，每天都光溜溜的用被单包着，就跟皇帝监幸妃子一样！」 「没成想，让我把徐怀锦给看遍了。」 朱元璋面色稍霁，原来是这样啊。 “爷爷，我听唐赛儿说，您马上就开始削藩了？第一个削的是燕王？”朱允熥马上转换了话题。 朱元璋转向徐怀锦：“徐家丫头，别拘谨，坐下吧。” 徐怀锦刚刚看到朱元璋很是恼火，突然之间就压住了火。 这也就是吴王朱允熥，换作他人，朱元璋恐怕早就一巴掌过去了。 “徐家丫头，你也听一听咱的削藩之策。” 朱元璋说道：“之所以定下削藩的决心，其实还是因为老四。” “老四从北平起兵一直打到应天，这让咱真正认识到分封制实为不妥，咱又把当年叶伯巨的奏疏拿出来看了看，觉得很有道理。” 朱元璋起削藩之心，都是因为朱允熥，根本不是朱棣。 因为害怕朱允熥知道他能偷听心声，所以把起因都归结到朱棣身上。 朱元璋说出了削藩的具体措施和实施步骤，听得朱允熥大为赞叹。 「老朱不愧是老朱，一旦看准的事情就不顾一切地去做！」 「这么一来，就防止了藩王尾大不掉、皇族混吃等死等痼瘴顽疾。」 「管住了皇族，就能管住整个社会。」 「并且老朱居然出了一揽子的改革计划。」 「不仅仅是削藩，还顺带着取缔了爵位的世袭！」 「这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历史进步。」 “徐家丫头，你觉得削藩如何，有什么需要完善的？” 朱元璋得知徐怀锦已经被三孙给拿下，当然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陛下，” 徐怀锦刚出口就被朱元璋喝止了：“没有旁人喊什么陛下？喊爷爷。” 徐怀锦被突然感动了，这就意味着，自己与吴王的关系已经被陛下真正认可了。 只要陛下认可了，自己今后的人生就是确定的。 女人的安全感来自于未来的确定性。 朱元璋之所以让徐怀锦参与讨论，其实也是认可了她的能力。 在西域的两年时间，徐怀锦的光芒其实是完全被朱允熥盖住了。 朱允熥之所以那么耀眼，关键是他熟知西域的地理，关键是他有那些层出不穷的武器装备。 朱元璋感到，有徐怀锦作辅助，三孙将来会省很多事。 当然，咱也不怕徐怀锦会后宫干政。 等到三孙上位的时候，藩王没有了，那些功勋爵位也不存在了。 因此，外戚也不容易做大。 再说了，徐增寿的儿子，也就是徐怀锦的弟弟，并没有什么本事。 到时候徐怀锦也就是照顾一下而已，人之常情。 指望她弟弟能成什么气候。 这一点，咱看得明白。 徐怀锦不是皇族，女子也没有继承爵位的权力，她能够站在局外人、旁观者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这一点，咱也看得清楚着呢。 徐怀锦道：“陛下，爷爷，此策一出，少数人埋怨，天下人赞叹！” “从此之后，巨贵之家会急剧减少，会分成若干个中贵之家。权贵阶层的分化，会给平民带来大量机会。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徐怀锦的见识果然不一般。」 「老朱的决策，会导致巨贵之家减少，极贫之家减少，中间层扩大。」 「平民的机会增加，会进一步减少底层百姓的数量。」 「虽然底层人数仍然占绝大多数，但只要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大明一定会形成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的社会结构。」 「这就是后世一直推崇的最为稳定的社会结构。」 「大明最后的灭亡，是因为两头大、中间小。」 「以皇族和官员为代表的巨婴、蛀虫等特权阶层占据了大明百分之八十的财富！」 「农民、佃户、工匠、军士等低收入贱民的人数占据了大明总人数的百分之八十！」 「老朱这么一来，虽然会遭受到抵制，但谁也不敢公开讲出来。」 「老朱的手段，大家早就领教过了。」 朱元璋既受到了三孙的心声表扬，又意识到了徐怀锦的全才，十分高兴。 看看三孙身边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能人！ 凡是三孙心声中评价高的人，咱一用，能力果然不一般！ 这就叫做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徐家丫头，你放心跟着三孙。这次三孙要打鞑靼，你还得辅助他。” 朱元璋又转向朱允熥：“你说说，妙华别院有啥新发现？唐赛儿到底是干啥的？” “唐赛儿我还真看不出来是干啥的。”朱允熥答道。 「这女人真是一个谜。」 「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出头吧，但她又是况小宛的母亲，怎么着也得大个二十岁？」 「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 「岁月在别人身上就是杀猪刀。」 「在唐赛儿那里就成了按摩棍。」 「不过，说真的，唐赛儿真是男人的克星。」 「一个魅惑的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把人撩动。」 朱元璋一听，不是吧，这女人居然把三孙都撩动了？ 三孙不能再胡来了！ 你把人家的女儿要了，难不成还要把她……？ 「就连一个老和尚都听她的。」 「这老和尚还喊着夫人，口气里充满着尊敬。」 老和尚？朱元璋一听和尚二字就上了心。 朱允熥接着说情况：“一个高大的老和尚，当场指认我是吴王！” 朱元璋问道：“老和尚，长什么样，你细细说来。” 听朱允熥一通描述，朱元璋道：“咱知道这和尚是谁了！” 第0649章 他是吴王的大哥 “啊，这和尚，您认识？”朱允熥很是吃惊。 “眉毛之间有一个瘤子，这样的人并不多见。更何况还是个和尚。” 朱元璋道：“三孙，跟我走一趟妙华别院，自然就知道了。” “看，妙华别院，打起来了！”徐怀锦惊呼起来。 朱允熥拿出望远镜，果然妙华别院乱了。 是高旭！ 高旭一个人在荷塘边、阁楼前奋战！ 高旭的武功果然不一般，一人打好几个，还不落下风。 唐赛儿、况小宛等人在观战。 还有不少人躲在阁楼上、假山中，这些都是弓弩手。 唐赛儿暂时还不想伤高旭。 看来，刚才高旭和唐赛儿进了哪个院子先来文的。 文的没有谈拢，于是就把高旭领到预设好的圈子里，准备用武力擒获。 高旭的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像小说中的黄药师一样那样玄妙。 看来，高旭是跑不出去了。 “让咱也看看。”朱元璋一把夺过朱允熥的望远镜。 朱允熥又兑换了两个高倍望远镜，给了徐怀锦一个。 “三孙，这个丑家伙是谁？” “爷爷，他是我昨天刚刚结义的兄弟，叫高旭，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居然冒充我的名头，大摇大摆地去妙华别院，说要是把徐军师带走！” “三孙，我看唐赛儿无意杀高旭，或者是看在吴王的名头上。” “三孙，看，那个和尚出来了！原来是他，果然是他！” 朱允熥连忙调好焦距，果然，在唐赛儿身边出现一个和尚。 正是空闻。 “爷爷，这和尚法号空闻，从杭州一直跟着我到济宁，他与江浙王家可能有关系。” 朱元璋放下望远镜道：“空闻？假的！此人，是张定边！” 啊？ “爷爷，张定边，不就是今年一把大火烧了报恩寺塔的那个吗？” 徐怀锦问道。 “正是此人，此人烧成灰我也认得。从报恩寺塔逃走了，咱本想着泥鳅翻不起大浪来，哪知道此人死心不改，试图死灰复燃。” 徐怀锦突然之间明白了，那个陈公子，不就是陈友谅的小儿子陈理吗？ 难怪唐赛儿说此人的身份尊贵，比她徐怀锦的身份高多了。 按理说，唐赛儿倒真没有骗徐怀锦。 陈理是陈友凉的小儿子。 陈友谅是陈汉开国皇帝，当时的威信不比朱元璋差，实力甚至比朱元璋要高出许多。 只是陈友谅在鄱阳湖一战中身死。 后来陈理继承了陈友凉的帝位。 当然后来被朱元璋给抓住了。 不管如何，陈理也是当过皇帝的人。 此时，徐怀锦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唐赛儿与草原的鞑靼有勾结。 唐赛儿肯定是与陈理等余孽有合作，试图一举推翻大明。 如果是建文帝在位，说不定他们真会成功。 但是现在有陛下在，有吴王在，他们就算有再多的兵马，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张定边！！」 「原来是这个猛人！」 「张定边跟着陈友谅起义，转战荆楚、征伐江浙基本没有打过败仗。」 「鄱阳湖大战时，张定边差点就在百万军中取了老朱的首级。」 「也幸亏老朱有常遇春这样的猛将，否则，历史如何发展还真不好说。」 朱元璋听到三孙心声中提到张定边的事迹，火就不打一处来。 自己一生当中少有的几次狼狈，就是拜张定边所赐。 “三孙，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要把张定边抓住，送到咱面前来！”朱元璋说完又强调道：“要活的！” 朱允熥道：“爷爷，你先回养心殿，我明天把张定边绑到养心殿。” 朱元璋既然认出了张定边，觉得跟着三孙去妙华别院就没必要了。 说不定还会给三孙添乱。 倒不如回养心殿等着，再让毛易叫上几个身手好的锦衣卫。 别看张定边和自己差不多大，但身手着实不可小视。 朱允熥把朱允熥送回了养心殿。 徐怀锦道：“夫君，我一个人在这儿害怕，我与你同去，如何？” 徐怀锦这些天实在是担惊受怕惯了，刚和朱允熥见面并且还有了夫妻之实，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朱允熥道：“我怎么能把你自己扔在这里？” 经过试验，朱允熥发现系统空间真的可以存人。 经过询问，徐怀锦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 于是，将徐怀锦存入空间。 朱允熥先是找准了位置，跳入院内，慢慢接近荷塘。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荷塘中央的一个凉亭。 因为凉亭之中，激战正酣。 朱允熥没料到高旭体力如此充沛，居然这么扛打。 高旭之所以坚持到现在，主要是他选了一个不错的打斗地点。 这处凉亭只有来路，没有另外的出口。 唐赛儿的护院攻击高旭，只有一条路可以接近。 于是高旭就堵住路口即可。 这样一来，极大地缩小了战斗接触面。 时不时地有护院被高旭踢到水中。 唐赛儿等人也不着急，就这么跟他耗。 朱允熥趁大家不注意，几个跳跃，进入了小阁楼。 小阁楼里的床上，小桃还在熟睡，连被单都没有被掀开。 本来他们是要进来看看小桃和徐怀锦如何了，哪知道自己劫持了唐赛儿，加上高旭在院外叫阵，因此他们也没有顾上进来看。 朱允熥将徐怀锦从系统空间里取出。 “锦锦，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个陈公子？”朱允熥道。 徐怀锦到窗户边看了看，摇了摇头。 “光抓住张定边还不行，必须把陈理也抓住！”朱允熥道：“这小子该死，老子的女人，都敢打歪主意！” 一句话说得徐怀锦心里甜丝丝的。 “锦锦，必须把陈公子引出来。我先把张定边搞定。” 朱允熥与徐怀锦约定了信号，走出屋子。 徐怀锦此时根本不怕，因为夫君知道自己在哪里。 有什么危险都不怕了，因为又重新穿上了夫君给的贴身内衣。 朱允熥走出阁楼，反手关上了门。 这时才发现，高旭被五花大绑！ 刚才落水的那些护院，从各个方向爬上凉亭。 高旭终于体力不支，被抓住了。 当然，高旭就是朱高煦。 此时的朱高煦有些后悔，今日实在是太莽撞了。 本想着凭着自己的武力，救出徐怀锦不成问题。 一个女人家把徐怀锦关在院子里，也不会有多少人看护。 朱高煦内心里还希望看守的人越多越好！ 这样，打起来才是真过瘾。 过去，他打遍军中无敌手，他再去军中打，也没人愿意跟他打了。 有些军士被丘福等人呵斥着上前，也是打一会就主动认输，实在提不起兴致。 今天打得实在是太过瘾了，但是没想到这里藏着这么多人，且都有一定的武功底子。 栽了，栽了，算是栽了！ 现在就指望丘福过来救自己了！ 但是丘福这帮人速度太慢了，估计还没有到济宁呢。 突然，朱高煦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大声叫道：“大哥，毕大哥，您来了？！” 朱允熥道：“我来了！作大哥的，连小弟都不救，我这大哥还怎么当得下去？” 此时，朱高煦激动不已，突然之间力气恢复，一声大吼，身上的绳子居然被崩断了！ 看守的护院大吃一惊，连拉带拽，将朱高煦死死压在地上。 啊，果然，这个毕恭是敌对的一方！ 毕恭虽然不是吴王，但他是吴王的大哥！ 第0650章 已经搞到手了 唐赛儿大喜！ 刚才在捕吴王的时候，毕恭不知道去躲到哪里去了。 毕恭的手段可谓是神秘莫测。 在毕恭冲向自己的时候，速度那真叫一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要说躲开。 在毕恭抓住自己的时候，力气那真叫一个大！ 此人的心志极坚，心肠极硬，居然不受自己的魅惑！ 毕恭的突然消失，让唐赛儿感到一阵不安。 毕恭也是为徐怀锦而来！ 此时，在吴王被抓之后，毕恭及时出现了！ 太好了，抓住了毕恭，万事大吉！ 唐赛儿正要让弓弩手对准毕恭，哪知道毕恭手中突然多出了一盘绳子。 绳子扔向了荷塘中的凉亭。 毕恭抓住绳子的一头，盘绳散开来，如同一条蛇一样飞去。 “大哥，这功夫，莫非是梅超风的鞭法化成？” 朱允熥简直了，高旭这义弟还真是个武侠迷，什么都能往功夫上联想。 “妙华别院穷成这样了，连绑人的绳子都是糟的？用老子的绳子把吴王给绑上！” 唐赛儿的手停住了。 怎么回事？ 毕恭这是要干什么？ 他不是吴王的大哥吗？ 吴王刚刚崩断身上的绳索，毕恭就立马送上了绳子让把吴王重新绑上？ 况小宛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这个吴王，明显就是个莽汉！ 言行举止还不如毕恭这样一个小厮呢。 母亲居然想要把自己嫁给这样一个吴王！ 但是，母命难违！ 况小宛看了看手腕上的蓝莲花，禁不住泪眼婆娑。 刚刚崩断绳子的朱高煦又被绑上了！ 朱高煦又浑身使劲，肌肉暴起，没用！绳子太强实了！ 不是吧，这大哥，不是救自己来了，而是害自己来了！ “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朱高煦抬头喊道。 “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对自己不要那么自信！”朱允熥道：“做事，要动脑子！” 朱高煦迷乎了，这毕大哥到底要干啥？ “大哥，你是不是看上唐赛儿这娘们儿了？”朱高煦道：“你看上她，也不必这么讨好！等我的兵来了，扫平济宁城，活捉唐赛儿，把她送给您，想咋玩就咋玩！” 朱允熥差一点笑出声来，高旭是什么脑回路啊，以为我绑他是为了讨好唐赛儿！ 朱允熥手中还拉着绳子的那一头。 重新绑好朱高煦的护院们想弄断，却发现绳子特别结实，只能用刀砍。 正在此时，朱允熥大喊一声：“过来吧！” 朱允熥一拉绳子，同时从系统空间回收绳索，转瞬之间就把朱高煦放到了自己身边。 朱允熥的这一通操作，给众人的感觉好像是，朱允熥直接将朱允熥从凉亭中拉到了身边。 但是，刚才抓住朱高煦的护院们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朱允熥替朱高煦解开绳子，又将绳子缠在了他的腰上。 “老弟，这绳子不要丢，权当束腰了。” 朱高煦此时才明白大哥原来就是来救他的！ 只不过，这种方式也太特别了些。 刚才自己连在空中飞的感觉都没有，一眨眼就来到了大哥身边！ 大哥这本事，恐怕快赶上吴王了吧。 唐赛儿没料到，这毕恭与吴王还是一伙的，他们果然是兄弟。 不用唐赛儿手挥，所有的弓弩手又对准了朱允熥和朱高煦。 “张定边！” 朱允熥突然一声大吼，身形一动，一个起落就来到了张定边面前。 张定边反应极快，双臂挡的同时，右脚踢出。 朱允熥动都不动！ 张定边啊地一声大叫，直感到右脚钻心地疼，可能连骨头都裂了。 就像是踢到了钢板上。 其实就是踢到了钢板上。 朱允熥的关键部位早就上了护具。 就是害怕那些火铳，万一被打中不就麻烦了？ 张定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还在蒙圈呢，就被朱允熥给绑上了。 朱允熥突然生出顽皮之心：“老弟，想不想看这老和尚咋被扔出去的？” 说完，朱允熥就开始了系统空间的操作。 兑换了一个手铐，直接铐住老和尚的双手！ 老操作，新玩法！ 先抓住老和尚的脖子，随手扔出！ 马上收进空间，而后放到几米之外。 紧接着又回收，再放到几米之外！ 结果，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老和尚就如同是一个球，被扔出去反弹了好多下，最后被弹出了院外！ 实际上，最后一下不是弹出了院外，而是直接被朱允熥放到了金陵皇宫的养心殿。 现场一片寂然！ 朱高煦没想到自己的这位义兄，如此神武！ 这一手，太俊了！ “大哥，你说他是谁，他是张定边？”朱高煦大声道：“此人勇冠三军！大哥，你实在是太牛了！” 唐赛儿道：“毕恭，你到底是谁？你为何到这里当小厮？” “难道你是朱雄煐，不可能，朱雄煐已经死了！” “是朱允炆，不可能，朱允炆已经逃了！” 朱高煦奇怪地问道：“大哥，原来你真是这里的小厮！你这么大本事，怎么会屈就在这里？” “哈哈，我明白了，大哥是看上了唐赛儿和况小宛！” “大哥，有没有搞到手？没搞到手的话，小弟的兵马一到，让她二人立即无条件从了你！” 朱允熥笑道：“老弟，女人的事不劳你费心了。大哥我已经搞到手了。” 众人纷纷朝唐赛儿看过去。 况小宛心虚一看了一眼唐赛儿，又低下了头。 唐赛儿的心猛地打了一个突，莫非这毕恭说的是真的？ 又或者是他把勒住了自己脖子也当成是搞到手了？ 唐赛儿一时不吭声，况小宛又低下了头，现场众人顿时窃窃私语。 唐赛儿猛然反应过来道：“杀了他们！” 唐赛儿的袖口突然露出一把小巧的弩弓，朝朱允熥射出了一枝弩箭。 弩箭正中朱允熥的胸口。 朱允熥动都没动，右手捂住了胸口，表情十分痛苦：“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况小宛一看，想移步却又抬不动，心里乱成了一团糟。 这个占有自己初.夜的男人，居然被母亲射死了？ 第0651章 大哥太猛了吧 突然，朱允熥从胸口“拔”出了箭道：“距离太远，射程太近！” 朱允熥将箭头扔到了地上，与青砖地面相撞，发出了一专用脆响。 唐赛儿疑惑了，这个距离，不是正好吗，怎么会这样？ “哈哈，来呀，射我呀！”朱高煦突然大叫。 不仅如此，朱高煦还一把撩开了袍子，露出了胸脯：“来，照这里来！” 唐赛儿冷哼一声，一箭激.射而出，朱高煦不仅不闪不躲，还勇敢地向前迎了一步。 一箭射中了朱高煦。 朱高煦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的箭：箭头没入，鲜血溢出。 怎么回事，朱高煦蒙了。 “大哥，怎么回事，我怎么就中箭了？” 朱允熥道：“这告诉我们一个深刻的道理：胜与败，只是一瞬；生与死，只差一步。” 朱高煦一边捂着胸口一边称赞：“大哥，还是你厉害，小弟我真服了！” “箭头不要拔出来，先忍着，等把活儿干完再说。” “大哥，我来是救徐怀锦的。” 朱允熥道：“我知道，听大哥的。徐怀锦，出来吧。” 随着朱允熥的一声喊，阁楼的门开了，徐怀锦出现了。 唐赛儿一惊，徐怀锦怎么出来了？ 她的双手双脚不是被绑住了吗？挣脱了？ 小桃呢？小桃一定是被打晕了，甚至是打死了。 凭徐怀锦肯定不行！ 徐怀锦身无武功、手无寸铁！ 对了，徐怀锦不是光溜着身子吗？ 这怎么穿戴齐整，衣服好华贵的样子。 难不成，有人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潜进去了？ 唐赛儿马上反应过来了，潜进去的，肯定是毕恭！ 否则，毕恭怎么一喊徐怀锦出来，徐怀锦就出来了？ 难道刚刚毕恭消失的那一段时间，他正在徐怀锦房间里？ 徐怀锦面对众人的疑惑，大声道：“唐赛儿，是小桃放我出来的！” “唐赛儿，陈公子在哪里，我要见他。” 唐赛儿道：“徐怀锦，你此时见陈公子？” “是的，陈公子不是想要我回心转意吗？他人在哪里？”徐怀锦道：“我要他当着众人的面承诺。” 朱高煦道：“徐怀锦，什么陈公子？你跟我走，我马上救你！” 徐怀锦看了一眼朱高煦道：“你还是赶快逃吧，唐赛儿的箭喂有剧毒！” “小锦，你真的回心转意了吗？” 一个声音带着惊喜在墙角响起。 循声望去，朱允熥确定了，此人就是陈理。 没想到，这小子躲在墙角！ 但这个墙角，似乎也不隐秘！ 刚才怎么没有发现？ “陈公子，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你说。”徐怀锦道。 唐赛儿道：“陈公子，稍等。” 陈理停住了脚步，唐赛儿道：“小宛，你过去看看。” 况小宛来到徐怀锦身边，在她身上摸了摸，并没有带什么武器，朝唐赛儿点点头。 看样子，徐怀锦是跑不掉了。 只要徐怀锦控制住，毕恭和吴王都不足为虑。 这就叫做投鼠忌器。 陈理一边看着朱允熥和朱高煦，一边缓缓走向徐怀锦。 “小锦，你怎么出来了？”陈理道。 徐怀锦道：“陈公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陈理突然有些感动。 虽然他曾经当过皇帝，但前后算起来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自此之后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要不是有一些老部下、老臣子，他根本就撑不下去。 后来被张定边救出之后，来到了杭州，与富家大族订立了同盟。 后来，又得到了济宁唐赛儿的支援。 张定边和唐赛儿给他勾画的蓝图，一下子激起了他曾经的雄心，让他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特别是大明现在十分混乱，皇帝老迈，燕王监国，鞑靼作乱，削藩在即，人心不稳，这都是机好的机会！ 徐怀锦有军事大才，且美貌绝伦，一下子就让陈理沦陷了。 一切都听众唐赛儿的安排。 陈理一听到吴王来了，就立马躲了起来。 因为他在桃花岛上被抓，吴王当时在场，他害怕被吴王认出。 这时，听到徐怀锦要求见他，陈理顾不得那么多了，立马从墙壁之中走出。 此时，徐怀锦给他准备了衣服！ 陈理从京城监狱里出来，随同张定边一路奔波，衣服都有些破了，根本没有顾上。 突然之间，自己心仪的女子给他准备了衣服，感动得鼻子发酸。 唐赛儿又使了一个眼色。 况小宛会意，上去捏了捏衣服，又低头嗅了嗅，没有问题之后才递给了陈理。 陈理欢天喜地地穿了上去。 穿上之后，特意转了一圈，向众人展示。 这时，所有人都感到一丝不对劲。 徐怀锦怎么准备这么一件衣服？ 陈理穿上的，是一件号服！ 是监狱服刑人员的专用服装！ 虽然料子不错，是崭新的，但还是号服！ 徐怀锦，这分别是在咒陈公子啊。 朱允熥哈哈大笑：“陈公子，陈理，还记得东极岛吗？” 陈理转向朱允熥：“东极岛？毕恭？” “陈理，东极岛上的小水坑，还有呼吸用的管子，你很会躲啊。” 陈理大叫道：“夫人，毕恭就是吴王，吴王就是毕恭！抓住他！杀死他！” 众人又蒙圈了，怎么回事？ 毕恭怎么就是吴王了？ 空闻和尚和他的弟子都认了，站在毕恭旁边的，才是吴王！ 东极岛，小水坑，呼吸用的管子？ 这个毕恭知道陈理不少事！ 难不成，陈理说的是真的？ 真正的吴王是毕恭！ 那么，毕恭就是假名字！ 唐赛儿道：“抓住徐怀锦！” 此时，毕恭不好抓，那么，只有挑最弱的徐怀锦下手！ 正在此时，陈理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一眨眼间，徐怀锦也不见了！ 唐赛儿蒙圈了。 她不知道的是，陈理此时已经被朱允熥送到了养心殿，与张定边会合了。 徐怀锦，当然不能被人抓住，被朱允熥收进了系统空间暂存，又取出来，放到身边。 这么一场热闹，得让徐怀锦看一看。 保险起见，朱允熥从空间兑换了一件防弹衣。 “老婆，穿上这个，任何刀剑都伤不了你。” 老婆？不是吧？ 朱高煦此时也顾不得胸口的箭伤了，瞪大了一双牛眼，自己的大哥太猛了吧？ 居然把自己的表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大美人搞到手了！ 第0652章 老弟果然头铁 唐赛儿气晕了，一切都被这个毕恭给搅乱了！ 好不容易搭上了陈理、张定边这条线，现在这条线被生生斩断了。 在张定边被扔出院外之后，唐赛儿就让围墙上的护院去寻找。 没成想去寻找的人到现在没有回信！ 这说明，张定边被扔得太远了！ 扔那么远，撞地弹起那么多次，就是个石头也得撞碎了。 就算找回张定边，也是废人一个。 张定边不见了，更加奇怪的是，陈理也不见了。 全是因为毕恭的变戏法儿！ 这个打架很猛的吴王本来被抓住了，却被毕恭拉到了身边！ 徐怀锦也是如此。 明明毕恭手中没有绳子与徐怀锦相连，但徐怀锦仍然回到了毕恭身边！ 此人，好强！ 陈理，吴王，徐怀锦，都是唐赛儿未来计划的一部分。 哪知道这三个关键人物，都被毕恭给划拉走了！ 毕恭，老娘我记住你了！ 唐赛儿暗哼一声，拉起了况小宛。 此时，天空中突然发出一道亮光！ 这是一道蓝色的光！ 而后是一声爆响！ 所有人都抬头看天！ 朱高煦大叫道：“看，蓝色的烟火！” 此时，所有火铳和弓弩手都出现了，都齐齐瞄准了朱允熥、朱高煦和徐怀锦。 “莫急，等我抓了唐赛儿！” 朱允熥看向唐赛儿时，却发现她不见了，她身边的况小宛也不见了！ 不是吧，唐赛儿还真是有些邪性！ 难不成，真有遁地法？ 此时朱允熥已不敢冒险了，他不确定自己的速度能否跑得过这个时代的火铳。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中兑换了一个星空玻璃泡泡屋。 这种泡泡屋的玻璃是特制的，可以放在野生动物园里，能够防止任何意外攻击。 三个人直接被罩在了泡泡屋中。 嗖嗖嗖嗖嗖嗖！ 嗵嗵嗵嗵嗵嗵！ 弩箭和火铳齐发！ 朱高煦大惊失色！天啊，箭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这边飞过来！ 我躲！ 呯！ 朱高煦一头撞到了玻璃上。 头上立马起了个包。 朱允熥一把拉起朱高煦：“老弟，果然头铁！” 朱高煦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透明的东西包围了！ 此时，叮叮咚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所有的箭枝在眼前掉下来！ 原来，自己刚才撞到的，是一层防护罩！ 朱高煦伸出双手，摸了起来，天啊，这玩艺居然能挡住弩箭和火铳的攻击！ “大哥，小弟真的服了，从此后，你让我往东不敢往西，你让我吃饭我不敢啃泥！反正，都听你的！” 朱高煦把脸凑近了玻璃，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箭枝飞来！ 我不眨，我不眨！我就不眨！我偏不眨！ 箭枝就在眼仁前掉了下来！ 乐得朱高煦哈哈大笑，早就忘了胸口上还插着一枝箭。 徐怀锦初时害怕，朱允熥拉住了她的手，这才安定下来。 因为徐怀锦并不知道这屋能不能经得住箭枝和火铳。 朱允熥拉着徐怀锦，坐到沙发上，对玩得不亦乐乎的朱高煦喊道：“高旭，别玩了！” 朱高煦扭过头道：“大哥，有何吩咐？” “来，来，这是你嫂子，拜见你嫂子！” 朱高煦本来想与徐怀锦相认的，此时听到大哥如此吩咐，就决定先不与徐怀锦相认。 再何况，朱高煦离开金陵好几年了，长相已经大变，徐怀锦恐怕也不认识了。 把表妹喊嫂子，虽然别扭，但也能接受。 不接受也得接受。 自己的老大，如此牛批的人物，也只有徐怀锦这样的才女才可以配得上。 毕恭，这名字就霸气，以后不管谁见了老大，都得是毕恭毕敬的！ 朱高煦连忙上前，按照武侠小说当中的礼节，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嫂夫人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徐怀锦的脸红得像绸缎一般，但有夫君在此，再加上有朱元璋的亲口保证，她反而觉得幸福满满。 并且，还有一种打破规矩、冲破束缚的快感。 “高旭，快快请起，你大哥胡闹，别太当真了。” 朱高煦道：“怎么能不当真呢。大哥说啥就是啥，嫂夫人说啥就是啥！” 朱允熥道：“好了，别肉麻了，好好看看外边，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古怪！” 朱高煦十分听话，又继续向外面望去。 “锦锦，我在紫金山上新搞了一个紫金山居，一切设施齐全，到时候咱们和瑶瑶一起休闲度假！” “也可以轮流度假。我和瑶瑶一天，再跟你一天，你看怎么样？” 徐怀锦已经是朱允熥的人了，听到朱允熥如此说，脸上又是一红：“呸，真不知羞。” 朱高煦此时佩服至极，老大就是老大，老大就是牛批，做事果然与凡人不同！ 外面是刀光剑影，里面却在调情！ 朱允熥又道：“里面有冷暖空调，可以四季恒温，这套房子里，只有你我和瑶瑶，不会有旁人打扰。” 徐怀锦笑道：“不止我和瑶瑶吧，还有别人呢。” “哪会有别人？哦，有梅儿、兰儿，不过他们是服务人员。” “夫君，是不是还会有小宛，况小宛啊？” 朱允熥一想，是啊，还有况小宛。况小宛是自己的人了，不管她到哪儿，也得给他弄到自己身边。 只是现在还不方便，要等到她母亲同意才行。 不过貌似难度大了点，自己与唐赛儿不仅不是一路人，更是成为了敌人。 徐怀锦的心思玲珑，早就看出朱允熥看向唐赛儿母女眼光的不一般。 特别是看向况小宛的眼神，内容更加丰富。 看朱允熥这反应，徐怀锦感到，自己猜对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夫君这么优秀呢。 “夫君，除了况小宛，是不是还有唐赛儿？” 朱允熥冷不防徐怀锦突然讲出这句话，实在是出人意料，太有料了！ 就连朱高煦也扭过头来：“大哥，你果然把唐赛儿和况小宛都搞定了！小弟拜服！” 此时，所有人全蒙了！ 没想到弩箭和火铳都不管用，都打在了一层透明的东西上面！ 所有人蜂涌而来，拿起了刀剑，砍向玻璃屋。 呯呯呯呯的声音响起来！ 玻璃丝毫无损！ 有人找来了大捶，一个臂力极大的家伙抡起来、砸下来！ 朱高煦吓得后退一步！ “高旭，慌个毛啊！” 锤子掉到了地上，玻璃仍然没事！ 朱高煦兴奋得哇哇大叫，太刺激了，太好玩了！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世间万苦，尽归尘土！” 突然传来了一阵口号，似乎是几百人同时喊起。 “敌人来援兵了！”朱允熥道。 朱高煦看了看，援兵在哪里？只有声音，不见人啊！ 第0653章 死战不退的丘福 突然，白色院墙开了一道门！ 从门里钻出了一群人！ 紧随其后，又是一群人钻出！ 接着，又现出了一道门，又是一群人涌出！ 白色院墙上满是暗门！ 朱允熥明白了，唐赛儿和况小宛突然不见了，肯定是钻进了暗门！ 院墙里面和 刚才陈理出现在墙角，这下有了合理的解释。 妙华别院，别有洞天！ 突然，几十个脸上涂满红色的人冲了过来。 嗵嗵嗵！ 一个人满脸狰狞，撞在了玻璃房上。 嗵地一声，跌倒在地。 此人起身，又撞！ 又倒地！ 其他人等都冲过来，义无反顾上往上撞！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世间万苦，尽归尘土！” 众人都平静地喊着口号，居然带有一丝平和的气息，与现场的血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个人撞晕了，头上起了大包。 看起来就像是被撞得头破血流。 这些家伙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不要命了！ “高旭，这些家伙，这是在跟你比头铁呀。” 一个又一个人都撞上来，而且从不同的方向撞过来！ 有人撞晕了，被人抬下去，但丝毫没有影响下一个撞击者的速度。 他们似乎是被施了一种魔法，义无反顾地往上撞。 仿佛身体和脑袋都不是他们自己的！ 朱允熥突然想到了后世电影中的什么团，念着咒语，贴上黄符，就以为是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夫君，他们把唐赛儿喊做：教首。” 朱允熥明白了，这就是历史上的著名的秘密结社组织，只不过现在应该叫做蓝莲教！ 唐赛儿是蓝莲教的教首！ 蓝莲教也应该有圣女！ 这么说来，况小宛是圣女？ 玻璃屋旁，倒下了几十个撞晕的人，脸上流淌着红色液体，分不清到底是鲜血还是颜料。 徐怀锦吓坏了，这帮人难道是疯了吗，不要命地往上撞，前赴后继！ 脸上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徐怀锦紧紧抓住了朱允熥的手。 朱允熥此时也迷惑了，这些人莫非真的中邪了？ 唐赛儿难道真有特别的法术？比如说，剪纸为马，撒豆成兵？ 这时，玻璃屋外的人们散开了，又一部分人从院墙的暗门中冲出来。 他们都抱着柴草堆在了玻璃屋周围，不一会儿，柴草覆盖了整个屋子。 “泼油！” “点火！” 轰地一声，柴草堆燃起了大火。 火势越来越大，烟气越来越足，烤得众人都离开火堆几丈开外。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世间万苦，尽归尘土！” 躲地暗门中的况小宛，几次想冲出去，却又生生定住了脚步。 毕恭，武功那么强，速度那么快，赶快跑出来呀！ 他可能不敢跑出来！ 因为在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人能躲过火铳的攻击。 如果毕恭能跑，他早就跑了。 根本就不用变出一个透明的屋子来。 这下子，他被埋在了柴火堆中，被烟火一呛，这么长时间了没出来！ 哪儿还有命在？ 这一刻，况小宛并没有撕心裂肺，只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至今，况小宛还没有搞清楚这个男人是谁。 老龚已经确认是假的，毕恭呢，有没有可能是吴王朱允熥？ 呆呆地站在原地，况小宛的眼睛里模模糊糊地闪现着奔跑的人影和摇曳的火光。 况小宛的天空变得黑暗起来，仿佛有星光撒下，又吹过来一股那一夜密林中的微风。 唐赛注意到了况小宛的异样：“小宛，要报得大仇，须狠下心来！你还是见血太少！” 突然，院墙上站立了一群人，穿着打扮完全一样，都是劲衣短装，手拿制式马刀！ 唐赛儿心中一凛，不妙！ 这些人眼神狠厉，杀气腾腾！ “救郡王！杀！” 一百余人从墙上一跃而下！ 同时奔向正在燃烧的大柴堆！ 来者正是徐妙云派出的救援徐怀锦的人，为首的正是丘福。 丘福带着五百人，分几路前行。 一百人最选抵达，探听得消息，一个黄药师打扮的人在“妙华别院”门前叫阵，让他们交出徐怀锦。 丘福听城中人说，这个黄药师打扮的人，自称是吴王朱允熥。 丘福一听就明白了，这人如此明目张胆，不把人家放在眼里，还能有谁，肯定是高阳郡王朱高煦！ 朱高煦对《明报》连载的小说入了迷，对吴王那是崇拜得很。 他扮作吴王，很是正常。 丘福带着一百人悄悄潜向妙华别院。 因为是大白天，丘福并不敢潜得太近，只知道里面激战正酣。 谁料到不久之后，院里发了冲天大火。 本以为这火是朱高煦所放，哪知道院中有人高喊，吴王、徐怀锦被烧死了！ 丘福大骇，这还得了！ 吴王就是朱高煦！ 朱高煦是燕王的儿子，与朱高炽一样，是燕王妃的亲生儿子！ 朱高煦要是有事，丘福和这五百军士难逃一死！ 于是，丘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进去，救人！ 丘福分出五十人与敌兵厮杀，其他五十人冲进火场，把朱高煦抢出来！ 此时，所有的军士都明白利害。 不把朱高煦救出来，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一百人冲了过去！ 硬生生从包围圈中突入！ 一百人立马分成两队，一队冲入火场救人，一队防止贼军干扰。 突然，贼人的弩箭和火铳齐发！ 丘福等人猝不及防之下，几乎人人受伤！ “兄弟们，杀，杀，杀！” 丘福虽受了伤，但死战不退！ 又是一轮弩箭和火铳！ 丘福身边又有几人倒下，但马上又咬牙站起。 他们不敢前扑！ 因为人数少！ 只要一前扑，就会露出空档，贼军就会冲进去，干扰救人。 丘福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伤，但他仍然咬着牙拿出弓箭，身死了几个拎着木桶的贼人！ 他们还想火上浇油！ 此时的人数太少！ 丘福只想着，那五十人赶快把郡王和徐怀锦从火堆里扒出来！ “兄弟们，保持队形，坚决顶住！” 丘福大吼着，一手持弓，一手持刀。 贼人近前用刀砍！ 贼人远了，收刀，用弓箭！ 贼人虽然死伤不少，但是仍然悍不畏死！ 两个拎着木桶的贼人成功地将油泼到了火堆上，滋滋啦啦，哔哔波波，火势居然又高了许多。 冲入火场的人，用刀拨拉着木头柴草。 有的身上已经着火，干脆脱下衣服继续！ 有人从火圈中滚出，身上的火灭之后又继续冲进去！ 终于，火场被趟出了一条路，露出了玻璃房子。 房子中间，有三个人！ 正在此时，墙上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这些人穿着从来没有见过的服装，花花绿绿，黑一块，黄一块，白一块，就像是胡乱染上的颜色。 看样子，至少有三百人！ 贼人的援军到了！ 丘福的头皮发麻，完了！ 就算是救出了郡王和徐怀锦，今天也逃不出去了！ 第0654章 两个妖女遁地了 丘福看向火场时，立马愣住了。 火场中的三个人，没有郡王和徐怀锦！ 而是一名男子加上两个漂亮女人！ 围观的教众也蒙圈了，那透明屋子里站着的，居然是唐赛儿、况小宛和毕恭！ 过分的是，那毕恭还左拥右抱！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明是吴王和徐怀锦在里边烧着，哪知道此时却换成了唐赛儿和况小宛！ 偷天换日！ 一定是这个毕恭！ 只有毕恭有这样神奇的招术。 唐赛儿和况小宛怎么也想不到，突然从院墙的暗门中出现在毕恭身边！ 况小宛此时并不意外，因为她想到了她的第一次。 那一天，她一觉醒来就从济宁到了几百里之外的地方。 肯定是毕恭！ 但是毕恭居然没有死！ 毕恭死时，居然还要把自己拉过来陪葬！ 她不挣扎，因为她知道这完全是徒劳。 毕恭的武功高出她太多。 朱允熥本想着打开玻璃门冲出去，但又怕火铳的速度躲不过去。 因此，朱允熥就将徐怀锦和义弟高旭收进系统空间。 况小宛和唐赛儿同时出现在身边！ 唐赛儿蒙了，明明是在暗门中，怎么突然和毕恭在一起了？ 并且这里非常热！外面都是柴火和火光！ 正想抓住毕恭，谁知道却被毕恭一把揽住了腰。 “唐赛儿，别乱动，我的厉害你已经体验了，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 “话说，你的腰真不错，标准的a4。” 另一只手拉住了况小宛：“别动，别碰着头。” 况小宛此时觉得，毕恭一定不是徐怀锦的小厮！ 他一定是为救徐怀锦而来。 那个自称是吴王的人，还称他为大哥！ 最为关键的是，毕恭居然一眼认出了陈公子！ 前天晚上，母亲才告诉她，陈公子的名字叫陈理，陈理就是陈友谅的儿子！ 毕恭说什么桃花岛，小水坑，让陈理的脸色大变！ 毕恭知道陈理的底细！ 这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徐家小厮所能做到的事！ 毕恭的身份恐怕不会低！ 但一想到毕恭的爷爷毕夏只是一个火器营百户，思绪就卡了，逻辑就乱了。 “毕恭，快点想办法出去！”况小宛感到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难。 “哈哈，不出去，有你们陪着，出去干嘛。蓝莲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 朱允熥的话让唐赛儿的眼睛一亮。 此时外面正在打斗，但是有玻璃屋隔着，加上柴火燃烧的干扰，大家均未听到。 突然，外面的柴火被移开了！ 所有人都愣怔在当场！ 已经在火场中的人连忙撤回。 “教首！” “圣女！” 脸上涂着怪异色彩的教众们大喊着，冲进去了，他们要把唐赛儿和唐小宛救出来。 因为有了丘福手下军士刚才的冒死相救，教众冲进去就容易多了。 围墙上站立的人开始招手，他们在向火场中的三人招手！ 丘福的头皮发紧，坏了！ 这是他们这是里应外合！ 都是贼人！ 这时，透明玻璃屋里的唐赛儿将手一指！ 所有教众立马转身，挥舞着兵器朝丘福杀来！ 丘福手下人几乎是人人带伤！ 此时，他们手中的长弓在近战中的作用大打折扣，远不如贼人教众的弩箭。 一个又一个人倒下！ 丘福手下拉着倒下的人后退，但是退无可退，因为后面是围墙，围墙上有更多的敌人！ 突然，围墙的一个刀疤脸道：“我们是狼兵，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狼兵？ 丘福大喜过望！ 狼兵的名气可算是不小！ 特别是这两年来，狼兵的名气恐怕仅仅次于打下西域的六万明军！ 狼兵，这是一个特殊的具有无尚荣耀的称号！ 因为这是朱元璋亲自命名的！ 蓝莲教众人一愣之下，又朝丘福军冲了过来。 嗵嗵嗵！ 一阵枪响，冲在前面的人中弹倒地！ 后面的人再冲，又是一阵枪响！ 蓝莲教的人马上用火铳还击，哪知道他们还没有装填好就首先挨了枪子！ 蓝莲教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蒙了。 来者正是狼兵的头头，刀疤脸纪老三。 泡泡屋的柴堆被移开后，朱允熥就感到，这些来救徐怀锦的人一定不是蓝莲教的对手。 因为蓝莲教的人太多，也不知道暗门后面还藏着有多少！ 来救徐怀锦的人，不用想，肯定是北平派来的人！ 因为只有北平才有理由、有实力救徐怀锦！ 既然是北平来的，肯定就是划拉到自己名下的人！ 不能让他们死在蓝莲教手中。 蓝莲教虽说是很多只是平民，但他们被蛊惑加入，且被洗了脑，有的已经不正常人了。 杀一部分，让更多的人意识到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并不能刀枪不入。 让蓝莲教泡制的神话破灭！ 唐赛儿、况小宛被自己所控制！ 没有了教首、圣女，教众自然是树倒猢狲散，该种地种地，该做工做工，该干嘛干嘛。 蓝莲教的火铳怎么能与纪老三的火枪相比？ 纪老三的火枪是经过大明科技院改良过的，枪管比这种老式火铳长一倍。 并且，纪老三的火枪是制好的子弹，随填随射！ 等到老式火铳填好一次，狼兵的火枪已经至少击发五次！ 这就是降维打击！ 这时教众们看着前面倒地不起的同伴，都蒙了。 有的人开始哭了，有的人则是信仰崩塌。 年轻一点的教众开始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神功护体吗？ 再一看玻璃屋里的教首和圣女，被另外一个男人给控制住了，似乎是动弹不得。 一切都崩塌了。 一个又一个教众，扔掉了火铳、弩箭和刀枪。 一个又一个教众坐到地上，或茫然，或无助，或绝望。 哭声越来越大，有的甚至嚎啕大哭。 更有甚者，冲向火场自焚。 自焚者在火中乱滚，凄厉的嚎叫声直冲天际，让人毛骨悚然。 叫声渐歇，自焚者已经蜷缩，成了一段毫无生命的黑炭。 此时，朱允熥收回了泡泡屋。 纪老三走过来道：“吴王，哈哈，终于捞到一场仗打！” 朱允熥喊道：“你们都是蓝莲教的信众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狼兵不杀你们，今后你们也不得再行杀生，回去，都好好活着吧。” 蓝莲教的教众们失去了信仰的支撑，却激发了活着的本能。 听到朱允熥如此喊，发一声喊，爬起来就跑。 不一会儿，蓝莲教教众跑了个干干净净！ 纪老三突然喊道：“呀，那两个女人呢？” 丘福立马上来道：“这位大人，那两个妖女，遁地了！” 第0655章 跟着吴王前途无亮 纪老三扭头一看，果然，那两个女人不见了！ “怎么能说是妖女呢？那是我们吴王的女人！” 纪老三在围墙上看到吴王之时，就看到他一边一个女人，都是漂亮得不像话。 这才是吴王的风格！ 吴王不管到哪里，身边好像总是不缺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 纪老三最初见到吴王的时候是在义乌的矿山里，那时吴王身边的女人是沐瑶。 后来去西域两年，身边的女人是徐怀锦。 至于两个女人不见了，这不是很正常嘛，吴王的基本操作！ 丘福带人跑到火场中间，朱允熥也跟了过去。 地上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这正是刚才玻璃泡泡屋放置的地方！ 原来，这里也有机关！ 不用说，趁着刚才教众们大乱之际，唐赛儿带着况小宛打开秘道，从这里逃走了。 丘福一挥手：“下去，追！” 朱允熥道：“还是别费劲了！里面情况不明，人下去徒增伤亡。” 丘福此时却是大急，因为他是来救朱高煦和徐怀锦的。 但是此时，朱高煦和徐怀锦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特别是朱高煦的生死，事关着他丘福和五百名将士的生死！ 哪怕是死再多人，只要救回朱高煦，那也值得！ 丘福指了指那些没受伤的：“跟老子下去！” 丘福的步子刚动，纪老三就拦在面前：“你是谁？竟敢连吴王的话都不听？！” 丘福一愣，吴王，这个小厮打扮的人，是吴王朱允熥？ 这个狼兵的首领刚才喊吴王，看来应该是真的！ 看来，吴王朱允熥果然就是传说中的那样无能！ 被两个女人给抓住了！ 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夹住了，动弹不得！ 果然够废物啊！ 要不是陛下派来了狼兵，吴王岂不是被两个妖女给挟持走了？ 可能是狼兵的名头太响，背后站着陛下，所以两个妖女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惹，所以就放开了吴王，进入了秘道。 “感谢纪大人相救！在下是燕王麾下，燕山中护卫千户丘福！” 丘福先向纪老三鞠了一躬，这才转向朱允熥抱了抱拳：“吴王，卑职失礼了。” 不管是抱拳，还是打招呼，丘福都透着一股敷衍。 纪老三不愿意了：“丘将军，你这是折杀我啊，我怎么敢排在吴王之前？” 丘福没想到纪老三对吴王如此尊敬！ 心中对纪老三的好感立马降低了好几分。 吴王，只不过是个吴王嘛，没啥本事，你居然对他如此尊敬？ 吴王的那些个功绩，不都是被陛下给吹出来的！ 特别是那个曹国公李景隆鼓吹吴王最给力。 但是，这个草包说的话能相信吗？ 纪老三看起来是个爽直的英雄人物，但也却是这种趋炎附势之辈！ 但纪老三的到来，毕竟是救了他和手下军士的性命，总不好当面与他刚。 丘福转换了话题：“纪大人，我的手下都受伤了，得马上到城里找郎中来治！” 纪老三马上忘了丘福对于吴王的敷衍，一看，丘福手下有六十多人都挂了彩。 大多数都是箭伤和枪伤。 纪老三突然想起了前几年吴王和李时珍共同给刘石头接断腿的事！ 至今，那个白色的手术方舱还在那里停着，被人保护了起来。 刘石头的腿已经好了，走路完全如常，没有丝毫障碍。 刘石头在家里给吴王立了一个长生牌位，每天拜祭，虔诚得很。 有刘石头的例子在，所有狼兵还有船厂、盐厂的人都视吴王为菩萨！ 刘石头的断腿都能治，这些刀伤、箭伤算什么？ “丘将军，不用找郎中了，郎中们来了顶个屁用？！” 丘福顿时无语了，郎中们来了顶个屁用，其他人呢？ 就算顶个屁用，也得当成香的来闻一闻。 丘福就当没有听到，仍然吩咐手下人出去找郎中。 纪老三突然笑道：“也对啊，这等小伤，根本不劳吴王出手啊。” 丘福终于忍不住地“切”了一声。 “丘福，你切什么切？你敢对我大哥说切，信不信我切了你！” 丘福的身后突然发出一个声音。 丘福扭头一看，顿时呆住，这不是高阳郡王朱高煦吗？ 上下看了看，朱高煦胸口有血，听他声音，看他气色，似乎并无大碍。 谢天谢地！ 丘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所有的军士也都欢呼起来，不只是为朱高煦还活着而欣喜，更重要的是为保住了身家性命而庆幸！ 朱高煦高兴极了，没想到自己如此受到将士们的爱戴！ “丘福，这是我大哥！你们今后对我大哥，要客气点，要比见到我还要客气！否则，我对他不客气！” 朱高煦又转向纪老三：“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纪老三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此人既是吴王的兄弟，那就肯定是不错的人。 “您叫在下纪老三就行。” “好，纪老三，你好像很能打呀。等一会儿，咱俩个打一架切磋切磋！你不要因为我是吴王而有所顾忌，放开手脚，使出全力！” 纪老三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吴王？你怎么是吴王？” 朱高煦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怎么不知道？因为，这就是吴王，吓傻窝寇、声震西域的吴王！” 纪老三手掌指向朱允熥介绍道。 “啊，毕大哥，你不是毕恭吗？”朱高煦蒙了。 蒙圈的还有丘福等人。 万万没想到，朱高煦冒充吴王，而吴王本尊就在他的面前！ 心里替朱高煦哀叹，你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吴王！ 你要冒充，随便挑一个，也比吴王有威慑力。 “小弟，你把吴王的名头给占了，我当然得另想个名字啊，于是就成了毕恭。” 朱允熥刚才看到丘福的士兵这么多受伤的，再加上朱高煦被唐赛儿射中一箭，时间不短了。 立马把朱高煦和徐怀锦同时从系统空间取出来。 徐怀锦在西域跟着自己学过伤口的清洗、缝合和包扎，这下子终于派上用场了。 没料到，这个高旭的身份还不低，燕山中护卫千户丘福对他如此尊敬。 “高旭，你跟燕王府有什么关系？”朱允熥问道。 丘福更是无语了，这个吴王简直是笨到姥姥家了！ 你把高阳郡王朱高煦喊着高煦，还问他跟燕王府有什么关系？ 天啊，想一想，今后燕军十万人马，要归这么一个废物指挥，可怎么办呐！ 再看一看朱允熥的样子，丘福顿时觉得前途无亮。 第0656章 这医术是治女人的 此时，朱高煦的嘴巴张得很大，可以塞下一个鹅蛋。 太震惊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吴王！ 自己新结识的大哥，居然就是吴王！ 本来隐瞒着自己郡王的身份，怕吓着了大哥，等到时机成熟再告诉他。 哪知道大哥恰恰就是吴王！ 吴王，这是我的叫什么来着，对，是我的偶像，我是吴王的那什么，对，我是吴王的忠实粉丝！ 我竟敢在大哥面前冒充大哥。 我居然在吴王面前冒充吴王。 朱高煦十分羞愧，又十分惊喜。 “大哥，吴王一直是我的偶像，我今日方才见到，实在是太高兴了！” “能与吴王大哥结成兄弟，真是老天开眼呐！” 朱允熥仍然搞不清楚高旭与燕王府到底是什么关系。 “高旭，你莫非是张玉的手下？” 朱高煦一拍脑袋：“大哥，我太激动了，忘了告诉你了，咱们真是兄弟啊，我是高阳郡王朱高煦！” 朱允熥恍然大悟！ 原来是朱高煦！ 高旭，高旭，可不就是高煦？ 朱允熥将他这几天的言行举止与历史上的朱高煦一对照，不禁哑然失笑！ 又是冒充吴王，又是假扮黄药师，直接到妙华别院要人！ 这货做事不怎么过脑子，但是，这货耿直！ 并且还有一身的横练功夫！ 身体素质极好！ 中了唐赛儿一箭，胸口还冒着血，还有说有笑的，撑到现在还没事！ 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自己与朱高煦义结金兰！ “哈哈，原来是郡王！咱们本来就是兄弟！” 朱高煦道：“大哥，千万别提郡王，在吴王面前，郡王算个求！” “大哥，以后小弟就跟着你混了！” 朱允熥也是哈哈大笑：“没问题，我罩你！” 丘福等将士一个大眼瞪小眼，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神仙组合呀！ 一个是废物吴王，一个是无脑郡王，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十万燕军，马上就要换称号了：十万吴军！ 有这两个人物在，十万人马真不知道被他们祸祸成什么样子。 真不知道燕王妃是怎么想的，十万燕军，一个人员都不许调换！ “纪老三，负责警戒！” “徐怀锦，负责治伤！” 朱允熥严肃起来，大声吩咐。 纪老三大手一挥，早有军士跃上围墙，散向四周。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兑换出了药棉、棉签、镊子、绑带、纱布、碘伏、蒸馏水、双氧水、云南白药、针等，直接放到了场地中央。 在西域之时，徐怀锦跟着朱允熥学会了给军士们处理伤口。 可以说，徐怀锦算是大明第一个女护士，在处理伤口方面，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当世无双，连李时珍都不如。 在西域之时，徐怀锦的军事计谋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倒是在军士的伤口处理上，徐怀锦显出了极大作用。 这让徐怀锦甚至感到有一些荒诞不经。 此时，看到熟悉的药口，徐怀锦仿佛又回到了两年之前的西域岁月。 大漠、冷月、黄沙。 西风，草原，骏马。 当然，还有一个他。 那个他，已经是实实在在地成为了她的他！ “锦锦，先看看高煦的伤。” 朱高煦根本没想到一个女子居然给男人来处理伤口！ 这是大哥的女人！ 当然，也是自己的表妹！ 徐怀锦认真地处理伤口，非常熟练，看起来真叫专业！ 一个又一个步骤，非常认真，处理完毕，徐怀锦认真地说：“歇个十天半月，就痊愈了。” “不会破伤风吧？”朱高煦问道。 在古代，有了外伤得破伤风的可能性极大。 伤口死不了人，破伤风死人多。 凡是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不会，经过这种方法处理的，不会得破伤风。”徐怀锦认真地说道。 徐怀锦又开始处理丘福的伤口。 丘福这下子相信了。 这些药物，除了棉花、绑带这些东西他见过，其他的完全没有见过！ 看看那些包装，还有瓶子，那么的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就凭这一点，让大家的信心一下子增加了五分。 再看徐怀锦刚才的处理手法，信心又增加了三分。 一个女郎中给自己处理伤口，并且还是燕王妃的亲侄女，还是智计百出的徐军师，丘福根本都不敢正眼看徐怀锦。 但徐怀锦却是落落大方。 “丘将军，我在西域给军士们就是这么处理伤口的。” 徐怀锦边用双氧水擦边道：“这些都是吴王教给我的。” 朱允熥道：“不对，主要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徐怀锦妩媚一笑道：“六万明军凡是受刀枪伤的，没有一例死亡。因此，六万明军的战斗力非平时可比。” “在西域军中，能够这样处理伤口的人，嗯，是军医，每五十人就有一个。” 丘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只有区区六万人，就能打下整个西域！ 敢情是他们不怕受伤！ 受伤后有人料理，还不会得破伤风！ 这样一来，将士们打起仗来就没有什么顾忌！ 这样一来，对手的气势就会被压下去！ 此消彼长，胜负就已经决定。 丘福马上道：“” 朱允熥欣赏地看了一眼丘福，这人已经五十多岁了，脑瓜子反应倒是挺快。 徐怀锦一个一个地处理，所有军士都收起了不好意思的心思，认真地看，认真地记。 徐怀锦的速度本来很快，为了让大家学习，故意放慢了速度。 一边处理，一边解说。 已经有不少军士记住了操作步骤和注意事项。 丘福带着所有人员向徐怀锦施礼感谢。 随即，丘福大声吼道：“蓝莲教，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郡王，请下令，等到兄弟们聚齐，我灭了这蓝莲教！” 朱高煦看了一眼朱允熥，心道，灭了蓝莲教，老大恐怕不同意呀。 看这样子，老大已经把蓝莲教的教首和圣女都拿下了！ “丘福，等你的人到齐，马上返回北平待命！”朱高煦道：“蓝莲教的事，我大哥自有分较！” 纪老三站出一步道：“丘将军，此事由我们狼兵来办！” 丘福说道：“从妙华别院来看，蓝莲教在此经营已久，要连根拔起，狼兵的人员恐怕也不够，不如我们合兵一处，一举扫清匪患！” 徐怀锦道：“丘将军，此事就由吴王和我来处理吧。” 丘福见徐怀锦也如此说，只得答应。 徐怀锦心道，把蓝莲教连根拔起，对于吴王来说，轻而易举！ 唐赛儿和况小宛不管藏到哪里，吴王都可以刹那间手到擒来，只要他愿意。 丘福带着人坐船北返。 朱允熥则是把纪老三和他的狼兵先送回了杭州船厂。 朱高煦怎么着也想跟着吴王，哪知道吴王脸一顿：“高煦，你先随丘福返回。”M.biQUpai. 朱高煦道：“大哥，我想跟着您学东西。” “你先回北平，打听打听鞑靼的动向。” “你嫂子要跟我学医术。” “大哥，我也要学！” “不，这医术你不能学！” “这医术为何我不能学？” “这医术，是治女人的。” “大哥，治女人，好医术！我也学学怎么治女人！” 朱允熥一脚踢了过去：“滚，滚，滚！”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苟在大明我被朱元璋偷听心声更新，第0656章 这医术，是治女人的免费阅读。https:// 第0657章 该让老四摆正位置了 “大哥，我在北平等你。” 朱高煦作出一副我懂我不说的表情，转身飞跑。 …… 金陵虽已入秋，但天气依然闷热，没有一点北方的凉爽。 朱棣有些怀念四季分明的北平。 刚刚回到的东宫的燕王朱棣，马上脱下蟒袍常服。 太监严骥立马接过来放好，又拿起了扇子。 “殿下，济宁刚刚传来消息！” 朱棣刚刚靠到圈椅上的身子，立马直起来：“讲。” “殿下，吴王在济宁被大火烧死。” “什么？被烧死了？” 朱棣心中震惊不已。 昨天，朱棣得到北平传来的消息：徐怀锦被蓝莲教抓了，管家福伯逃出后发出求救信息。 燕王妃徐妙云派出丘福带着五百人去济宁救徐怀锦。 老二朱高煦自告奋勇前往。 还不知道徐怀锦有没有救出呢，却得到了吴王朱允熥被大火烧死的消息！ 严骥道：“消息千真万确，发消息的人在现场亲眼看到，当即放飞信鸽。” 严骥说了说情况。 徐怀锦正是被关在济宁的妙华别院，吴王朱允熥只身一人出现在门口，向蓝莲教要人。 最后，吴王朱允熥硬行闯入，被抓住了。 但后来又出现了叫毕恭的高人，此人作小厮打扮，同时救出了徐怀锦和吴王。 哪知道最后还是中了蓝莲教的圈套，三人被围在一个屋子里。 蓝莲教用柴草盖住了屋子，泼上了油，点起了火。 三个人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朱棣道：“真可怜，可怜我那三侄了。” 心中却是狂喜！ 唯一的竞争对手，死了！ 通向大明最巅峰的唯一障碍，去除了！ 就算是父皇密旨中选定的是吴王朱允熥，那也没用了！ 细数一下自己的兄弟，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了。 更何况，自己还在监国！ 蓝莲教，等于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蓝莲教，朱棣也是近两个月才从严骥这里知道。 没想到蓝莲教这两年悄无声息地壮大！ 蓝莲教与姚广孝的关系很是复杂，蓝莲教的发展壮大，离不开姚广孝的指点和帮助。M.biQUpai. 也许，几年前，姚广孝就利用燕王的身份，帮助了蓝莲教。 有很多事情，姚广孝并没有告诉朱棣。 因为让朱棣知道了，反而让他陷入两难。 姚广孝是一个为达到目的而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人。 很多事情必须做，又不能让朱棣知道。 姚广孝已经做好了背负骂名甚至是被处死的准备。 每每想到这里，朱棣的眼睛都有些湿润。 姚师，死得太早了！ 但姚师，还为自己留下这么多的学生和死士，他们继承着姚师的遗志，继续朝着目标前进。 蓝莲教，这是姚师预备的后招！ 现在，终于显示出了巨大的作用。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在吴王、徐怀锦被烧死之前，空闻老和尚被人抓住像石头一样扔出去，弹在地上好多下，最少有三十丈。人都找不到了。” 朱棣心头又是一惊。 什么人如此厉害，居然把空闻老和尚给扔了出去。 虽然严骥没有明确地告诉朱棣，空闻老和尚其实就是陈友谅手下大将张定边，但朱棣从他的描述和暗示中已经了然。 张定边那可是一员猛将，虽然老了，但雄风不减当年。 居然被人给摔死了！ 弹在地上好多下，三十多丈远，那还有命吗？ 张定边和陈理，这是严骥和他的同门师弟正在争取的对象。这一点，朱棣也看得出来。 不过，与张定边、陈理还有浙江大族的勾连，有一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危险。 张定边一死，朱棣感到又是一阵轻松。 就现在的形势看，蓝莲教的人，可以不用管了。 浙江大族必须马上斩断勾连。 因为朱允熥死了！ 我燕王成为大明太子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根本不用借助任何外力！ 相反，有这些外力的存在，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严骥，既然吴王已死，就必须早作打算。你是怎么想的？” 严骥道：“殿下，吴王一死，陛下必将震怒！” “陛下一怒，伏尸百万！” “蓝莲教将不复存在！” “我会赶在锦衣卫到达之前，消除一切在蓝莲教中的痕迹！” 看到朱棣微微点头，严骥又凑近道：“江浙大族要远而避之。殿下，王清选此人，最好暂时远离。” 朱棣道：“严骥，按你师父所教的做吧，放开手脚，很多事情，你自己作主。” 严骥马上出去办事。 这时，一名锦衣卫前来传话，说是陛下要燕王到养心殿。 朱棣连忙穿上衣服，随时锦衣卫往养心殿赶。 一进殿，就发现朱元璋很是兴奋。 “老四，你还记得张定边吗？” 朱棣一惊，父皇的消息果然灵通！ 济宁的消息，还是严骥在蓝莲教中的眼线当场传出来的。 锦衣卫居然也得到消息！ 毛易的能力不比蒋瓛差。 “儿臣记得，张定边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但是他对陈友谅是死忠。后来，他不是逃走了吗？” 朱棣根本不敢说张定边已死的消息。 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被父皇知道自己还培植有势力，那可就糟了。 “是逃走了，但是又被允熥抓回来了！” 朱棣心想，朱允熥抓回张定边，怎么可能？朱允熥不是被烧死了吗？ 朱元璋道：“允熥去济宁，把张定边，还有陈友谅的儿子陈理都抓了，送到了京城。” 朱棣这时确定了，一定是锦衣卫的消息有误！ 先不说朱允熥、张定边等人的生死。 就算是张定边被朱允熥给抓住了，送到京城不得花费个半个月时间？ 从时间上算，根本不可能！ 是锦衣卫在糊弄人？又或者是谁制造的假消息？ 朱元璋看朱棣满脸狐疑，知道他不相信。 看来，老四没有听进去咱的话呀。 咱当时在奉天殿说了那么多关于三孙在西域的事情，好像有些人不信。 后来，李景隆成了三孙的拥趸，有些人就更加不相信了！ 得让老四认清一些事实了。 该让老四知道三孙的本事了。 该让老四从心底里摆正位置了。 “老四，要是让你去抓张定边、陈理，你估计要用多长时间？” 朱元璋问道。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苟在大明我被朱元璋偷听心声更新，第0657章 该让老四摆正位置了免费阅读。https:// 第0658章 死人是最安全的 朱棣迅速思考了一下，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时间太长，显得自己太无能。 时间太短，明显是在吹牛批。 当时张定边和陈理在报恩寺烧了一把火就跑了。 朱元璋把大理寺、刑部还有僧录司的人处理了三十多个，而后就没有了下文。 应该是秘密派出了锦衣卫去查访张定边和陈理的下落。 以父皇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置之不理。 朱棣稍作思考，立马就想好了措词：“父皇，儿臣最为擅长的是作战，最喜欢的就是两军对垒。但对于追捕个别人员，儿臣没做过，也不擅长，所以，儿臣说不好。” 朱棣又看了一下肃立在案边的锦衣卫指挥使毛易，笑道：“父皇，此事毛大人很在行，他应该能说得清楚。” 捧了一把毛易，同时把话题引向他。 朱元璋道：“老四，你三侄儿，只用了一天！” 朱棣心里有些无奈，真想把真相说出来，但是又怕父皇受不了。 “毛易，把他们交给老四处理吧。我得出去转转了。” 朱元璋回到养心殿时间不长，张定边就出现在养心殿中。 张定边戴着手铐，初时一脸茫然，看到朱元璋时真是惊愕不已。 朱元璋此时乐开了花，张定边，想不到吧，打死也想不到！ 朱元璋自我介绍之后，张定边还犹自不信，像个呆头鹅一样看来看去。 毛易轻而易举地把张定边来了个五花大绑。 随后，陈友谅的儿子陈理，穿着号服也出现在养心殿中。 这个时候，张定边和陈理才明白过来，这是在皇宫，对面的果然就是朱元璋！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但可以想到的是，一定与那个叫毕恭的有关。 两个人终于明白，这次终于是逃不掉了！ 什么恢复陈汉，什么帝王将相，所有的梦想都成了泡沫，并且都碎了，去了，没了。 朱棣看到二人，顿时大惊失色。M.biQUpai. 真，真的抓住了这两人！ 父皇没有必要骗自己！ 张定边，不算是剃了发也认识，因为他的特征太明显。 还有陈理，与陈友凉长得何其相像！ 更何况，没有人敢在皇宫里冒充陈友谅的儿子。 朱棣连忙让毛易先把张定边和陈理关进锦衣卫的典诏狱。 刚刚关进去，朱棣就带着严骥急不可待地去亲自审讯。 审讯之时，只有朱棣和严骥在场。 因为这是重犯，所以张定边和陈理都被关在了最里面的那间豪华牢房。 这正是朱棣曾经住过的那一间。 没想到刚刚出来时间不长，又进来了。 不同的是，那时他在窗内，此时他在窗外。 身份已然不同，心境当然也不同。 朱棣询问起了情况。 到了这个地步，张定边已经不指望能够逃出去，隐瞒也没有任何必要。 朱棣从中了解到一个信息，张定边居然是一瞬间被人抓住并且鬼使神差般来到了养心殿。 还有陈理也是如此，只不过是时间上相差了半刻。 朱棣从两人的迷茫而恐惧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并没有说谎！ 更何况，他们没有必要在这方面说谎。 “抓住我们的是吴王，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吴王，真搞不清楚两个人究竟谁是。” 张定边叹道。 “你是说，两个吴王？怎么可能？” “最开始出现的那个人自称毕恭，小厮打扮，他的目的是救徐怀锦。” “贫僧开始笃定他就是吴王，哪知道我的两个徒儿说吴王在院外叫阵。” “院外真来了一个自称是吴王的人，穿着打扮与黄药师差不多。” “这个吴王来，就直接指名道姓，让蓝莲教交出徐怀锦。” “这个吴王威胁道，如果不交出徐怀锦，他手下五百将士将把妙华别院烧个精光。” 朱棣的眼皮子一跳：“你说是，他手下，五百将士？” 张定边点点头：“没错，他说他手下有五百将士。” 朱棣心道，可能是数字上有巧合。 从北平传来的消息称，自家老二和丘福带了五百将士赶往济宁救徐怀锦。 老二不会整个黄药师的打扮，还自称是吴王。 再问下去，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这两人只知道吴王被抓住，而后是毕恭把吴王给救了。 至于大火之类的，他们还没有见到。 看来，吴王被火烧死，应该是张定边和陈理被抓之后的事情。 看来，毕恭很强！ 毕恭一定是锦衣卫中的高手！ 毕恭抓住了张定边和陈理并且神一般地送到了父皇面前！ 于是，父皇把毕恭的功劳全都给了吴王朱允熥。 朱棣并不羡慕。 哪怕父皇把所有的功劳都加于朱允熥一身也无所谓了。 你说大元是朱允熥打残的，朱棣也不会持反对意见。 反正朱允熥已经被烧死了，一切只不过是个名声罢了。 赢得身前身后名又能如何？可怜坟头荒草生罢了。 陈理还想往下说一说与浙江大族之间的事情，却被严骥阻止了。 严骥借口这里潮气太重、空气太浊，让朱棣先行离开。 拿出了两个小纸包：“两位，落入到锦衣卫手里，你们也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陈理看了看周围各式各样的刑具，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哀鸣和阵阵歇斯底里，不由得浑身颤抖，牙齿都在快节奏上下撞击。 “来吧，燕王有好生之德，但也只能如此了。” “把这个吞下去，你们会省去身体上的折磨。” “来吧，生不如死，不如痛快了结。” “你们的身后还有很多人，你们的亲人、朋友还有旧部。在这里，没有人能扛得过去。” “死人，是最安全的。” …… 朱棣刚回到东宫，一只鸽子飞来。 一名小太监取下鸽子上的小木管，取下木塞。 一看就知道，这是北平传来的。 展开一看，果然是燕王妃的手笔：“煦儿顽皮，到济宁假扮小说人物，顶着吴王名头，望回信申斥诫告为盼。” 自家老二，真是不省心啊。 他哪怕有老大一半的稳重，咱也满足了。 刚要收起，身子却如同被雷击一般定住了。 煦儿假扮小说人物，顶着吴王名头？ 这么说，吴王原来就是老二！是煦儿？！ 严骥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吴王被大火烧死了！ 这么说来，是我的煦儿被烧死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苟在大明我被朱元璋偷听心声更新，第0658章 死人，是最安全的免费阅读。https:// 第0659章 《大明报》遭遇退货 朱棣强对太监一声大吼：“滚，滚出去！” 朱棣的怒吼来得十分突然，又如同炸雷，小太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到朱棣那铁青色的脸，小太监也不敢站起来，直接翻着身子出去了，是真滚了。 朱棣进到内部，捂住脸失声痛哭。 不一会儿，朱棣强自收声。 煦儿，我的煦儿，被大火烧死了！ 老大炽儿性子稳重，但是长得胖，腿脚还不灵便，一看就不是长寿之人。 老二煦儿虽然性子跳脱，且很多时间做出荒唐之事，但总算是一表人材。 与自己相像的一点是，他对军事和武功十分痴迷。 不说军事，就武功来说，煦儿的水平要超过自己。 老二煦儿是未来的希望。 但现在，老天偏偏与自己作对，让煦儿死在大火之中。 心头之痛，无法言说。 此时在深宫之中，也不知道黑暗之中有谁盯着。 说不定就有人正是锦衣卫的眼线。 现在看，徐妙云还不知道这个噩耗。 怎么办？ 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朱棣想了好大一会儿，回复了几个字：就当没这个儿子了！ …… 《明报》的《三国演义》大火！ 其火爆程度超过了《西游记》和《射雕英雄传》！ 并不是说《西游记》和《射雕英雄传》的质量就比《三国演义》差。 而是因为《西游记》和《射雕英雄传》当初出版之时，还是新生事物，人们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那个时候，市场还不够大。 有了《西游记》和《射雕英雄传》的发行，进一步扩大了受众面，《明报》的销量也是节节攀升。 《三国演义》的火爆让《明报》的知名度迅速飙升。 这把礼部侍郎王清选和国子监司业晏云之气得七窍生烟。 把《大明报》的主编王守政叫过来臭骂了一顿。 王守政耷拉着脑袋，任凭两个人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 没办法，谁让他王守政没有眼光呢。 当初，罗清平拿着他爷爷的作品，第一个找上的正是成立不久的《大明报》。 罗清平以为《大明报》就是《明报》。 这么好的机会，却生生让王守政错过了。 王守政把罗贯中的作品贬得一无是处。 没料到，王守政没看上的作品，却在《明报》发表了。 这就是《三国演义》。 当然，《三国演义》的火爆一定程度上有内阁首辅方孝孺的推波助澜。 尤其是那首《临江仙》的开篇词，让多少大明的文人墨客们自愧不如！ 据说这首《临江仙》并不是原本的开篇词，罗贯中的开篇词比现如今的差远了，不管是文采还是境界。 有人说是吴王新写的，也有人说是方孝孺亲自写的，还有人说是杭州一个书商写的。 不管如何，是人家《明报》大获全胜。 为了挽回《大明报》的颓势，王守政说服了王清选和晏云之，准备重金买下罗贯中的其他作品。 王守政悄悄找到了罗清平，以重金引诱，让他把除《三国演义》之外的全部小说手稿都卖给《大明报》。 本以为罗清平年轻好糊弄，哪知道这小子居然是狮子大张口。 罗清平的理由是，吴王用一千两金买下了《三国演义》的版权。 那么爷爷罗贯中的其他小说当然也是千两金！ 此时，王守政十分痛恨吴王朱允熥！ 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当时在那种情况之下，罗清平的要求根本不高，只要能出版就行。 扔给罗清平几张宝钞都可以搞定。 谁知道吴王居然一下子拿出来一千金！ 这简直是视金钱如粪土，钱多了，没地方花了！ 吴王朱允熥的做法直接吊高了罗清平的胃口。 王守政与罗清平谈了好几次，又向王清选和晏云之汇报了多次。 最终，还是王清选定下来了，每本小说五百金。 将罗贯中的《隋唐两朝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义》、《三遂平妖传》、《粉妆楼》都买了下来，花了两千两黄金。 之所以花这么多，是因为有《三国演义》的火爆。 这让王清选和晏云之看到了希望。 有《三国演义》的成功，那么人们自然对于罗贯中的作品充满了好感。 王守政决定先在《大明报》连载罗贯中的《三遂平妖传》。 并且一出就是好几期，前几期都是加厚版的，连载的篇数超过了每期《明报》连载的《三国演义》。 在此之前，王清选和晏云之做足了功夫，在文官、文人圈中广为宣传。 《三国演义》让罗贯中的名头响彻大江南北。 人们对于罗贯中的《三遂平妖传》充满了期待。 首日售出之时，摆出来报纸被等候的书商和群众抢购一空。 真正的考验来了。 王守政出了第四期。 前三期同时推出时的火爆，并不能完全决定今后的走势。 如果前三期大家看得过瘾，第四期出来，就会蜂涌而至。 第四期卖得火爆了，这才叫真的火爆！ 第四期特别加印了好多，就放在铺子的仓库里。 这天是第四期开售的日子，王清选和晏云之早早就来到了铺子的三楼。 王守政带着其他的编辑和伙计们在一楼等待。 新印的《大明报》墨香氤氲，王守政深深吸了一口道：“开铺门，摆出去！” 沿街一溜摆开。 此时，人们都来了，朝这里聚过来了。 人人手中都拿着前几期的《大明报》吵吵嚷嚷着，要往铺子里面进。 有的人还拿起了第四期看，但就是没有买。 王守政感到很奇怪。 不少人来到铺子前，一人挥舞着《大明报》大喊道：“《大明报》是不是骗人的？” “《大明报》是不是找人代罗贯中写的？” “是啊，这小说跟罗贯中写的差太多了！” “肯定是假冒罗贯中的！” “虽然有罗贯中的笔法风格，但明显是模仿！是伪作！” “《三国演义》的文字老到，看看《三遂平妖传》，文字太幼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啊。” “你们这是在侮辱《三国演义》的作者！” “我们要退货，退货！” 有人把前三期的《大明报》放到第四期上，要求《大明报》退钱。 王守政傻眼了，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诸位莫急，千万莫急，我们《大明报》是礼部、国子监共同办的，怎么可能假冒作者？” “这《三遂平妖传》正是我们花费五百两金子买来的，是罗贯中的孙子卖给我们的，怎么可能有假？” 人越聚越多，有人大喊着《大明报》是在模仿《明报》。 有的人则是气愤不已，《大明报》成立以后，比《明报》多出一个“大”字，从成立之日起，就是想借光，就是想假冒！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苟在大明我被朱元璋偷听心声更新，第0659章 《大明报》遭遇退货免费阅读。https:// 第0660章 一个猛赚一个血亏 人越聚越多，大多数都不是来买新一期报纸的，而是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 很多人强烈要求退款。 王守政好不容易卖出了三期，怎么肯退钱？ 要是钱一退的话，岂不是坐实了《大明报》假冒？ 不管如何，一定不能退钱。 王守政站到一张八仙桌上大声道：“各位请冷静，这小说千真万确是罗贯中所写，罗贯中的孙子罗清平可以作证。” 有人大声喊，要让罗清平出来作证。 王守政马上派伙计去找罗清平。 不少人拿出了《明报》连载的《三国演义》，一对比之下，发现《大明报》的小说简直是没法看。 《大明报》小说的字体都是繁体字，看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大明报》的排版都是竖版，看得让人睛累！ 反观《明报》，简体字，简洁明快！ 小说，与经史子籍不一样，就应该用简体字！ 再看看《明报》的横版，再加上简洁的字体，多好！ 看《大明报》密密麻麻！ 看《明报》是清清爽爽！ 两相对比之下，越发觉得《大明报》刊登的小说不堪卒读。 凡是来此买《大明报》的，基本都是有一定的文化功底，虽然愤怒，但也不至于头脑发蒙。 但这些人有好多是不如意的文人，或者是正在攻读的士子，也容易偏激。 再加上经济上并不富裕，所以就来到这里想退货退钱。 看到《大明报》派人去找罗清平来证明，大家也都暂时消停了。BIqupai. 这时大家开始翻看新出的第四期连载。 这一看之下，心头刚刚熄下去的火又被点燃了。 “失望，太失望了！” “写得是不伦不类，不用说了，肯定是假冒的！” “写得是屎！” 大家议论纷纷，新摆出的一期，大家都拿到手里翻看，但没有一个人掏钱！ 都是清一色的贬损之声！ 停了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伙计回来了，说是罗清平不来了。 “为何？”王守政问道。 “罗清平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不是他爷爷的作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看便知。” 啊，罗清平这话多明显啊。 这话一听就是说，《大明报》是浊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话说得，真清亮！ 我们都认为《大明报》的小说是伪作，那么就是伪作！ 伙计的话让王守政怒火冲天，好你个罗清平，拿了两千两金子，居然一点都不配合了！ “罗清平，已经是《明报》的编辑，他说此后与《大明报》毫无瓜葛。” 王守政简直是气晕了！ 难怪罗清平会如此讲，原来他已经成为《明报》的人！ 怎么可能替竞争对手说话？！ 这下子，一直在等待退货退款的人们，炸锅了！ 果然如此！ 《大明报》果然是在做假！ 果然是派人冒充罗贯中！ 简直是太无耻了！ 众人怒气冲冲，要讨要说法，但王守政就是不承认是假的！ 退钱更是不可能。 有脾气暴躁一点的，上去就给了王守政一记老拳，正中王守政的鼻子，鲜血直流。 王守政生气了，推了一把打人者。 王守政这一推，如同捅了马蜂窝。 众人冲下去，对着王守政又踢又打，一阵猛捶！ 其他人也怒了，撕掉了手中的《大明报》，把新摆出的《大明报》也给撕了！ 摆出来的桌子都被掀翻。 有人拿起长条凳砸向桌子！ 现场一片大乱！ 坐在三楼的王清选和晏云之，想不明白怎么会演化成了这个样子！ 同样都是罗贯中的作品，为什么偏偏这一部小说就被大家如此嫌弃！ 难不成这一部不对大家的胃口？ 是不是再换上一部连载？ 王清选觉得这次应该是一次意外！ 等事态平息之后好好地总结一下，看看是小说选错了，还是怎么回事。 坐在对面三楼的，是大明实业集团总经理孙仲连。 看到对面乱哄哄的一片，早就乐开了花。 一切都如吴王所料！ 当初吴王用一千两黄金买下《三国演义》版权之时，孙仲连内心是怀疑的。 对于《三国演义》能不能赚回一千两黄金，孙仲连没有一点信心。 但是吴王说，千金买下《三国演义》，值！ 就算是一时间赚不回一千两黄金也没啥，这是向作者罗贯中致敬。 同时，吴王十分笃定地说，《三国演义》必将流传千古！ 后来《三国演义》的火爆，让孙仲连感到，吴王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 孙仲连向吴王提出建议，趁着《三国演义》的热度，提前把罗贯中的其他小说都买下来。 哪知道吴王摇了摇头，说罗贯中的其他作品与《三国演义》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其他作品都是罗贯中的练笔，都是在为《三国演义》打下写作基础！ 《三国演义》是罗贯中的巅峰之作！ 人们看了《三国演义》还愿看其他的作品吗？ 就如同喝了毛台，还想喝什么东阳酒、麻姑酒？ 孙仲连尝过吴王的毛台，之后感到其他酒就没有什么滋味了。 吴王曾交待过，《大明报》肯定会派人找罗清平，他们会买下罗贯中的其他小说作品。 一定给罗清平交待，先是咬着一千两黄金一本书！ 肯定要经过好几轮的讨价还价！ 最后，这几本书都是以五百两金子成交，共赚得两千两。 罗清平知道，如果不是《大明报》，如果不是吴王，他不要说赚钱，恐怕连出版都难。 《三国演义》的连载，已经完成了爷爷的遗愿。 更何况，罗清平已经得到了一千金黄金，这足够他多少代挥霍了！ 因此，对于新赚得的两千两黄金，罗清平坚辞不要。 最后经过请示吴王，吴王说给罗清平一百两，并且将罗清平聘请为《大明报》的编辑，负责日常的编校。 先不说《三国演义》的收益，《大明报》就得到了两千两黄金！ 孙仲连自认为是一把赚钱好手，但是在吴王面前什么都不是！ 赚了这么多，还顺带着把竞争对手《大明报》给搞得灰头土脸！ 吴王的《明报》猛赚！王清选的《大明报》血亏！ 并且吴王还交待，今后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向《大明报》卖小说！ 让他们适当也赚一些！ 有竞争才有发展！ 就像一条街上，只有一家饭店，生意必然冷清。 但是饭店扎堆了，生意都会好起来。 当然，孙仲连觉得是这么个理。但是吴王的做法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大明报》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苟在大明我被朱元璋偷听心声更新，第0660章 一个猛赚，一个血亏免费阅读。https:// 第0661章 《大明报》找差距 王守政被打，里面的伙计出来阻拦，更是激起了大家的怒火。 他们还死不承认！ 说什么他们买下了罗贯中小说的版权，纯粹是在骗鬼！ 人家罗清平都已经是《明报》的编辑了，怎么会把他爷爷的作品卖给你们《大明报》？ 要是这样的话，他能在《明报》当编辑？ 把小说卖给竞争对手，《明报》岂能容忍？ 要知道，能够进入大明实业集团工作，是多少个梦寐以求的事情！ 《明报》就是大明报业办的，大明报业就是大明实业集团的一部分！ 因此，罗清平是《明报》编辑的事实已经证明，《大明报》的王守政在说谎！ 不少人砸了外面的凳子不说，还冲到里面，把里面的东西毁了个稀巴烂。 王守政被打得头发散乱，鼻青脸肿，爬起来叫伙计赶快到衙门报官。 坐在楼上的王清选和晏云之本来就是官，但他们却不敢下去。 如此身份被人打了，说出去，不就成了笑话？ 王守政的喊叫，让众人立马冷静了。 砸坏了不少东西，等衙门差役一来，抓住了就说不清楚了。 退钱没退成，到时候还得赔上一大笔钱。 不一会儿，围攻、围观的人们走了个干干净净。 王守政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狼藉一片的屋里屋外，怎么都想不通。 “王大人，礼部王大人还有晏司业请您上去呢。” 伙计小心地来到王守政面前。 王守政还是国子监生，国子监是大明培养官员的地方，所以伙计平时都把王守政叫王大人。 王守政开始还觉得不妥，但喊得多了，也就听之任之，最后也习惯了。 反正有了礼部侍郎的照拂，谋个一官半职总是不成问题。 当然，前提是要把《大明报》办好！ 不说超过《明报》，也不能被落得太远，最少不能赔钱！ 因为礼部侍郎是最主要的投资人，赔钱的话，赔的是王清选的钱。 王清选家里虽然很富有，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下子如何交待？ 王守政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整理了一下撕成条条的袍子，这才慢腾腾地走上三楼。 晏云之看到王守政的样子，有些恼火。 王守政是国子监生中头脑最为灵活的！平时为他出了不少好点子。 当初创办《大明报》，王守政是信心满满、信誓旦旦，说是一定要超过《明报》，要让《明报》二十年不赚钱。 这话说得太过、太狂了。 现在看，《大明报》不仅没人买了，还遭遇到退货退钱的危机。 能不能把《大明报》办下去都成了未知数。 王清选虽然很恼怒，但他却是挑不出多少王守政的毛病。 从整个运作过程来看，王守政做得已经很好了。 其中还有一些招数很是创新。 王清选的气已经消了，着急上火也不管用。 现在必须要把《大明报》办下去。 毕竟王清选曾对外宣称，有了《大明报》，《明报》二十年不赚钱。 只要办下去，就有希望。 如果就此停办，让《明报》二十年不赚钱的说法就成了一个笑话，要流传好多年。 哪怕是赔钱，也不能成为笑话当中的主角！ 金钱对于王清选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名声才是！ “守政，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当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大明报》办下去、办好！” 王清选吹开了浮着的茶叶道：“首先，要挽回声誉！卖出去的前三期，要退钱。” “其二，我们要向《明报》看齐，就必须借鉴他们的做法。” “云之，守政，你们再找几个监生，从罗贯中剩下的作品里挑选出来一部。” “接着我们借鉴《明报》有奖征答的做法，来个有奖征集开篇词。” “确定开篇词后，我们再找大儒，让他领头，组织一次诗词品鉴。” “这篇小说之所以失败，并非是小说写得差，而是开篇词就没有气势，且没有大儒开场、镇场！” 宴云之听到此，拊掌而笑：“王大人所说极是，正中要害，切中肯綮！如此一来，我《大明报》翻身有望！” 王守政惭愧地低下头：“王大人几句话，如拨云见日，学生我茅塞顿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王清选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守政，不要气馁，打起精神，我们要和《明报》斗到底！” 王清选的话让晏云之和王守政大为感动。 本想着王清选要大发雷霆呢，谁知道满是鼓舞和激励的话语。 王清选不仅仅是激励，并且还看出来失败的原因。 是啊，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如人家呀。 看看人家的《三国演义》，一出版就请来了内阁首辅方孝孺，现场给大家背诵和分析《三国演义》的开篇词！ 王大人说要换一篇小说，从头来过！ 不用说，开头请谁来，王大人自然会考虑。 因为他的地位放在那里。 晏云之和王守政的官职没有王大人的高，更没有王大人的人脉资源。 王清选道：“你们也要认真反思反省，我们到底差在何处，如何改进。柳大人约了我，我先走一步。” 此时，闹事的人已经走完了。 晏云之和王守政将王清选送到楼下。 等到王清选钻进轿子，两人才重新回到三楼。 “守政，王大人如此说，是他宽宏大量，我们再也容不得闪失了。” “王大人交待的事情必须落实下去，凡是要求退款的，要尽退快退，哪怕他们的报纸已经撕了，也要退给他们。” 王守政正要吩咐落实，晏云之道：“守政，莫急。王大人说，我们也要认真反思反省。这说明，我们的差距还有，必须找出来。” 王守政重新坐下。 有伙计上来撤掉了王清选的茶杯，重新换了茶叶，准备冲泡。 晏云之是准备长谈了。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捏着茶食，居然思路大开。 王守政道：“晏大人，王大人所说差距，其实是差别。要想找差距，首先找出我们与《明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找出之后，再来仔细分析。” “比方说，《大明报》用的简体字，而我们用的是正统的繁体。” 晏云之道：“你说的对！用了简体字，一些文化不高的人也能看得懂，买报纸的人就多了。” “是啊，他们《明报》已经连载了两部小说，简体字成为百~万\小!说人的一种习惯了。” “所以，他们猛一看到了我们的《大明报》十分不适应。” “有道理啊。如果他们看《尚书》，可能就不适应简体字。但他们看小说，是消遣，简体字简明不费劲，用繁体反而让他们十分别扭。” 王守政兴奋了，喝了一大口茶，一抹嘴巴道：“还有，他们《明报》是横版，我们《大明报》是竖版！” “我自己看起来觉得横版更便于阅读，只是过去我不太敢说。” 晏云之道：“还是我们的胆子不够大呀，就这么定了，我们也用横版！” “守政，不要操之过急。我们现在处于弱势，必须是先追赶，再超越。” …… 王清选去了另一个茶楼。 “柳大人，现在有一个极好的弹劾机会。把握住了，你柳大人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 “哦，王大人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知道《明报》是谁办的吗？” “王大人，明眼儿人都知道，《明报》的背后是吴王。” “那就弹劾吴王！” 第0662章 真正的征服 朱元璋决定削藩了，政策已经出台，方案正在制定。 消息从金陵传出，全国一片哗然。 衷心为削藩叫好的是大多数官员。 大多数官员都没有爵位，更谈不上世袭。 藩王被削，这就意味着今后广大的平民子弟获得了更多的发展机遇。 大多数官员都出身平民，因此他们绝对拥护削藩、取消爵位世袭的决策。 反应最为强烈的是朱元璋的儿子们。 本来是世世代代衣食无忧的，这下子变成了只保障两代，两代之后自给自足、自谋出路！ 心中愤怒，也只是在家人面前发一通脾气，却不敢有任何过激之举。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朱元璋给的。 没有朱元璋赶跑了大元，建立了大明，哪有他们的今天？ 就算是朱元璋现在收回他们的封地，取消他们的封号，他们也无话可讲。 但毕竟，已经得到了，马上失去了，大家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 所有人都在心里骂朱允熥和朱棣。 朱元璋在金殿上亲口说的，削藩是得到吴王朱允熥的启发。 吴王朱允熥的启发，启发了什么，启发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也许，这是朱元璋在转移矛盾，让吴王朱允熥分担一些压力。 藩王们特别是各大塞王最恨的是燕王朱棣。 朱允熥只是启发而已，而朱棣则是作出了削藩的表率！ 朱元璋在金殿上对于朱棣率先削藩的行动进行了特别褒奖。 朱棣之所以如此积极削藩，是因为他正在监国，并且有可能是陛下选定的太子。 能成为太子，执掌大明的时候快到了。 因此，对于朱棣来讲，有没有封地，有没有封号，手下有没有军队，都无所谓了。 但是，这就把各个亲王都坑惨了！ 各个塞王又得到了指令，吴王朱允熥北上打鞑靼，各大塞王务必搞好配合！ 在打鞑靼期间，各大塞王的兵马由朱允熥辖制！ 吴王凭什么？ 晚辈指挥长辈？ 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吴王辖制可以，让出兵可以，但一定不能派出精兵强将！ 派出的将士，也要提前交待，一定要保存实力，千万不能出头。 就让转隶给吴王的十万燕军去打吧！ 有的塞王甚至打好了主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妨给吴王朱允熥制造一些难题！ …… 西域伊犁河谷，已经进入了秋天。 近处的草原高低起伏，远处的山峦五颜六色。 在草原与山间的连接线上，立着几个白色毡房，偶尔有野马奔过。 蓝玉又来到这里。 蓝玉在京城呆得有些烦了，又想到了西域，就让沐瑶给吴王写信，让吴王把他送到西域来。 蓝玉上次儿子蓝寿见面，是在乌孙城。 在这里他看到了种种不一样的地方。 大明将士与胡人相处得十分融洽，胡人女子都以嫁给大明将士为荣，胡人男子都以为大明做工而感到骄傲。 蓝玉还专门看了这里的学校。 有很多犯过罪的文官居然也在这里，他们是学校的老师，教西域各族汉语。 最让他吃惊的，六万明军的一切用度均是自我生产。 特别是粮食，这里的粮食产量是大明的十倍！ 蓝玉本来家有田产，在金陵霸了不少田庄，后来在吴王朱允熥的劝说下退了。 蓝玉是知道粮食产量的。 正是有了这么高产的粮食，所以六万明军在西域给养十分充足。 种粮的居然还有西域各族的人。 最让人称奇的是，这些粮食作物并不成作为种子。 种子是专门培育的。 平安说吴王给这些种子起了一个名字：转基因种子。 明年再想种，得向明军要种子。 而种子是大明科技院提供的，是吴王负责运送到这里来的。 到此时，蓝玉明白了，为什么西域各族对于明军是言听计众，没有丝毫反抗。 没有大明，就没有种子，没有种子就没有高产的粮食！ 蓝玉知道，西域各族与北方草原民族一样，都是马背上的民族，怎么打都打不完，就如同草一样，割了一茬还会再长出来。 游牧民族从来都没有被真正的征服过。 没想到，用刀都没有实现的目标，却用粮食给实现了！ 当然平安也没有把话说满，因为吴王交待过，游牧民族的饮食结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 吴王在学校里开了一门课，是科学课。 其中就对西域各族的孩子们讲，不能光吃肉，这样人会得肥胖症，每顿饭必须要有粮食来平衡。 时间越长，西域各族对于粮食的依赖程度会越来越强。 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学会了汉语。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在粮食上依赖，在文化上认同，在思想上亲近。 这才叫真正的征服。 过去那种拿着刀横在脖子上，只能叫征，不能叫服。 蓝玉是真的服了！ 没料到外甥孙居然想得如此深远，哪怕是陛下，也没有这么长远的考虑！ 蓝玉在金陵奉天殿中听到陛下的讲述，觉得还是太简单了。 只有到西域来看看，才知道西域的征服有多么艰难，才知道吴王的安排是多么的英明！ 不到这里看一看，任谁都不敢相信吴王的功绩！ 蓝玉来到这里，蓝寿专门从北边赶了过来。 蓝寿现在与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成熟了，稳重了，自信了！ 蓝玉根本没想到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还能有如此变化。 不用说，这是西域两年多的磨练。 这是受了外甥孙朱允熥的熏陶和影响，甚至可以叫教导。 蓝寿现在独挡一面，在最北面的阿尔齐斯河边建了一座城市叫：布尔津。 因为有粮有钱，城池构筑很快，周边的不少牧民也都进来，有些已经转变成了商人，做一些皮货生意。 蓝寿说，这里还有从北边、西边过来的人，高鼻梁，蓝眼睛，白皮肤，白头发，其实长得很好看。 蓝寿想在这里娶上一房。 蓝玉想到了大明科技院里的意太力人，其中就有一个叫露琪亚的女子，应该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简直是太丑了！ 蓝寿现在有如此成绩，什么好女人娶不到，非得娶这么丑的外族女人？ 蓝玉坚决不同意，最后父子二人不欢而散。 蓝玉再次来到西域的时候，意外见到了徐家三兄弟：徐辉祖、徐膺绪、徐增寿。 原来，这几个人是被流放到这里。 不用说，把三人送过来的，仍然是吴王。 徐增寿道：“蓝大人，世事无常啊，没想到你也被陛下流放了！” 蓝玉眼睛一瞪道：“放屁！你们才是被流放的！老子来是散心旅游的！” 第0663章 吴王原来是这样的人 “蓝大人，没有流放，你怎么来了？”徐增寿问道。 平安道：“三位大人，蓝大人的确是来散心的。” 蓝玉笑道：“你们还不知道谁把你们送来的吧？” 徐氏三兄弟的确搞不清楚是怎么来西域的。 那天晚上，锦衣卫指挥使毛易进来，拿出三根绳子，命人将三人绑起。 毛易说了一句话：“要不是徐怀锦徐军师，你们不可能流放到那么好的地方！” 几个人还不理解。 流放之地，哪能是什么好地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西域。 果然，平安对他们极为客气。 平安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作朝廷要犯来看待。 到这里天天没人管，想转了就出去转，平安提供马匹，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吃住条件都相当好。 并且他们住进的房子是他们所没有见过的。 平安说，这是吴王专门提供的将军宅。 只有千户以上以及西域各族上层友好人士才可以住。 与这里的将军宅相比，在金陵的宅子简直可以称是陋室、寒舍。 这哪里是流放，分明是享受来了。 当然，之所以有这样的待遇，主要是徐怀锦啊。 因为徐怀锦在西域两年多时间，平安他们都是认识的。 随着时间的流失，了解的深入，他们才知道，原来打下来西域，最大的功劳是吴王朱允熥！ 此时的他们才认识到，当时他们在京城的种种举动是多么的可笑。 徐辉祖当时坚定地支持二皇孙朱允炆，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眼睛真是瞎了。 徐增寿一直在为燕王筹划，哪怕是女儿徐怀锦回来劝他，他也没有回头。 现在看，不管是二皇孙，还是燕王，根本不是吴王的对手！ 吴王的本事，凡人不可企及。 更可怕的是，有本事的吴王却让世人觉着他窝囊、废物！ 所以，很多人都上了当！ 包括燕王，还有那个心机深沉、洞悉世间万事的姚广孝，也都被吴王给骗过了。 原先，他们还在猜想，在奉安殿上放着的那个匣子，里面的密旨写的到底是谁。 现在不用想了，陛下早就选定了储君：吴王朱允熥！ 一切都想明白了。 但想不明白的是怎么来到了这里。 蓝玉道：“送你们来的，是咱的外甥孙，吴王！” “嘿嘿，吴王的本事，你们不知道的多了，慢慢了解吧。” 蓝玉带着徐氏三兄弟，在伊犁河谷游玩，跟着他们的，是平安派出的一支保障队伍。 走到哪里，玩到哪里，饿了就做饭，困了就搭帐篷。 完全是皇帝出巡的一般的待遇。 随行的人员一边搞保障，还一边向他们介绍西域之战。 他们都是亲历者，讲起来自然是真实无比又精彩万分。 “真想回金陵啊，给燕王说一说，不要争了。”徐增寿说道。 “你回去给燕王说，他会相信吗？”蓝玉道：“陛下当时在金殿上说的，你们不也是怀疑吗？” “除非是让燕王真的来西域看一看，听将士们说一说。” 徐增寿道：“蓝大人说的极是，不是亲眼看到，不是听亲历者叙述，真的是很难相信呐。” “这样看来，李景隆所吴王到监利县堵决口，逆流而上还很快到达，应该是真的。” “李景隆说的是真话，但所有人都认为他说的是假的。” 徐辉祖道：“说不定停几个月，陛下又会让我们回金陵了。到时候，得好好劝劝燕王。” 蓝玉道：“想得美，你们回不回金陵，说句不客气的话，都是咱外甥孙说了算。” “陛下也不会让你们很快回金陵！” 徐增寿道：“这又是为何？” “全都是因为你们家的徐军师，徐怀锦！”蓝玉笑道。 “这，这又是从何说起？”不仅是徐增寿迷糊了，徐辉祖、徐膺绪也没有听懂蓝玉的话。 “陛下做事，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一次，陛下的心思，还是我家里的大婆娘猜出来的呢。” 蓝玉说，陛下之所以将徐氏三兄弟同时收监，并没收宅子，主要是想让徐怀锦无亲可投、无处可去。 最后，徐怀锦自然而然要去找吴王！ 只是陛下没有想到的是，徐怀锦只是给吴王府上捎了一封信，央求将他的父亲和两个伯伯流放到西域。 徐氏三兄弟此前根本不知道徐怀锦向吴王写信求助的事情。 徐辉祖道：“陛下为何不直接说呢，让人给徐家说。” 蓝玉又说，这与徐怀锦的个性有关系，因为前面已经有安宁郡主沐瑶了，徐怀锦在西域就应该知道了。 徐怀锦心高气傲，不愿屈尊于安宁郡主之下。 陛下此举，其实也是压一压徐怀锦，而后顺理成章地促成她与吴王的好事。 如果还在京城的话，徐增寿到这个一定会勃然大怒，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可能嫁给吴王！ 到西域这么多年，通过平安和其他普通军士的介绍，徐增寿对吴王朱允熥的印象早就改变了。 听到陛下有这样的心思，徐增寿心中还暗叫侥幸。 如果不是这样，恐怕自己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那，蓝大人，为何我们回不去了？”徐膺绪问道。 “是暂时回不去，因为吴王不想让你们回去。你们回去肯定要说西域的情况，因为，咱的外甥孙很低调。” 徐增寿明白了，难怪大家都认为吴王是废物，敢情他就这么一直藏着。 六万明军在这里，远天远地的，没有吴王的手段，大家回一趟应天恐怕最少得一年半时间。 因此，吴王在西域的战绩，也就传不到应天府。 知道这些、并且随时能够回到应天的，也就只有陛下、蓝玉还有徐怀锦等区区几人。 难怪徐怀锦在劝说自己的时候，有时候还遮遮掩掩的，这肯定是吴王朱允熥交待过了。 “回金陵后我会对吴王说的，让他把你们的家眷都绑了！” 啊，蓝玉的话让徐氏三兄弟吓了一大跳。 “把他们绑了之后，送到这里来跟你们团聚，反正乌孙城的住处多的是！你们在应天的什么宅子，什么家具呀，那又算得什么？” 徐氏三兄弟听了之后，感动不已。 要是把家眷都接到西域，等于是换个地方享福！ 来到西域之前，眼前一片灰暗。 现在看，前途一片大好！ 吴王朱允熥肯定就是将来的皇帝，女儿徐怀锦又被吴王如此喜欢！ 徐家重塑辉煌，指日可待！ 第0664章 朱高煦的不幸 朱允熥与徐怀锦好好温存了一天之后，准备从济宁坐船北上。 来到码头之时，发现贺老八和铁子还在！ 原来，从济宁南下的客人，很少有租画舫船的。 有雅兴的大多没有钱，也凑不够人数，所以贺老六的这艘画舫船无人问津。 看到朱允熥又带着另外一个漂亮女子，贺老六十分欢喜。 从济宁南返最好是不空船，否则划不来。 所以，贺老六和铁子在这里一等就是好多天。 一听说朱允熥要北上，贺老六也没有犹豫。 知道毕公子出手大方，载他一趟可抵辛苦一年所得。 最重要的是毕公子能隔空取物，自己和铁子都能沾上光，大鱼大肉可劲造！ 朱允熥揽着徐怀锦的腰，一同看运河两边的风景。 朱允熥告诉徐怀锦，蓝玉从西域回来了，见到了他的父亲和两个伯伯。 “这是蓝玉带回来的书信，给你的。” 朱允熥从系统空间取出徐增寿写的信，交给了徐怀锦。 徐怀锦认真读着信，脸上同时挂着微笑和泪水。 “当初我劝父亲，怎么说他都不相信。如今，走了一趟西域，什么都信了。” 徐怀锦将头贴向朱允熥的胸口道：“夫君，谢谢。” “没想到我舅祖爷的心思居然如此缜密，还猜出了陛下的用意。陛下之所以对你父亲和伯伯们如此，完全是因为你和我！” “我爷爷的脑回路啊，当真清奇！” 徐怀锦兰心慧质，怎么听不出来？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心头不由得一甜。 想一想沐瑶，虽说是最先被陛下许给吴王的，但是吴王与自己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要长得多。 说起了朱元璋的骚操作，朱允熥一拍脑袋：“该把老朱接来了，否则，他又该吹胡子了。” 片刻之间，老朱就出现在画航船上。 船还是这条船，只是换了一个人。 况小宛换成了徐怀锦。 对于朱元璋的突然出现，贺老六和铁子虽是惊奇，但却不以为异。 毕公子如此有本事，他的爷爷当然也不差。 朱元璋主动走进了船舱，朱允熥和徐怀锦紧紧跟上，知道朱元璋有话要问。 很多话不能让贺老六和铁子他们听到。 朱元璋道：“三孙，你抓到的两个人，果然就是张定边和陈友谅的儿子陈理！” “快说说是咋抓到的？徐家丫头，你说！” 此时的朱元璋，像个好奇宝宝，徐怀锦心中好笑。 同时，徐怀锦又感到无比亲切，这种亲切的感觉比见到自己的父亲还要强烈。 徐怀锦自己可能就没有意识到，她从小是被父亲当作男子一样对待，再加上她有军事方面的天份，徐增寿对她平时严厉的时候多，温和的时候少。 再加上徐怀锦的母亲早死，养成了好强、要强的个性，对很多人都存在着一种不信任感。 徐怀锦一见到朱允熥和朱元璋，心理上的防范就松了很多。 特别是在西域之时，徐怀锦与朱元璋、朱允熥好几次同处险境，这种经历让三人的关系进一步拉近，就如同亲人一般。 如今，徐怀锦与朱允熥的关系已经得到了朱元璋的亲口认可，更上亲上加亲。 徐怀锦的叙述不急不徐，娓娓道来，朱元璋听着十分过瘾，时不时地夹杂着几个好字。 徐怀锦叙述过程中当然免不了要提及“黄药师”“吴王”，其实此人是燕王的二儿子朱高煦。 “爷爷，”徐怀锦笑道：“您可知道那个冒充吴王的人是谁吗？” 朱元璋道：“此人倒是不错，能与三孙义结金兰的人，肯定错不了。只不过，此人直闯进去，却是不妥。” “当然，要是他知道他大哥的本事，这么做也算情有可原。”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太过托大，此人还是鲁莽了。” 朱允熥见徐怀锦要说出答案，突然拦住了话头：“爷爷，我这个义弟啊，叫高旭，其实是我的粉丝，金粉。” 徐怀锦明白了，夫君不让她透露朱高煦。 「不能让老朱知道，我那义弟就是朱高煦。」 「我和燕王的二儿子义结金兰，会把朱棣气傻，会把老朱气晕！」 「在老朱心目中，朱高煦无赖无用，是个典型的混蛋。」 「老朱对所有的孙子，最烦的就是朱高煦。」 朱元璋听到这里，果然很恼火，三孙，居然和这个废物十孙义结金兰。 三孙多大的本事啊，居然与朱高煦这个混蛋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洪武年间，皇子无诏不得离开封地，随着几位皇孙逐渐长大，朱元璋思念孙子，便召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周王朱橚等几位年长的皇子之子入京读书。 这期间，朱高煦和几位堂兄弟，包括后来的建文帝朱允炆都很熟悉。 朱高煦言语和行为都非常轻佻，多次惹得朱元璋不高兴。 朱元璋对其他皇孙都十分宽厚，唯独对十孙朱高煦却非常不喜。 「老朱哪里知道，论武功，论军事，朱高煦是他孙子当中最优秀的。」 「但朱高煦却被朱元璋讨厌，被朱棣诓骗，被仁宗捧杀，最后被侄子活活烤死。」 听到这里，朱元璋吓了一跳，十孙居然被烤死了？ 十孙再让人生厌，也不能被烤死吧？ 「朱高煦是不幸的，他的“不幸”是他生下来就是次子，更不幸的是，他心比天高。」 「洪武二十八年，老朱下旨封朱高炽为燕王世子，这就意味着，若干年后，继承燕王爵位的将是朱高炽，而朱高煦一脉，则会沦为旁支。」 「这是正常的藩王传承秩序，朱高煦也只能认命。」 「此时此刻，朱高煦并没有对自己的兄长表现出觊觎之心，或者说，他的野心并没有被激发出来。」 「直到几年后，他被父亲朱棣的话所诱导，开启了他的觊觎之路。」 「靖难之役爆发后，朱棣命长子朱高炽镇守北平老巢，他带着次子朱高煦一路南下。」 「朱高煦英勇善战，在战场上屡立奇功。」 「在白沟河之战，朱棣被南军名将平安和瞿能夹击，几乎精疲力尽之时，朱高煦率领数千精骑杀来，将瞿能父子斩于阵中。」 「朱高煦一路杀伐，救父亲于乱战之中，让朱棣感动不已。」 「朱棣在靖难系列战争中，败得最惨的莫过于东昌之战。」 「当时，南军将领盛庸设下埋伏，引诱朱棣深入，几乎一举将朱棣击杀。」 「朱棣侥幸逃脱，但朱棣麾下大将张玉战死，朱棣独自逃命，多亏朱高煦赶来，击退了南军。」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靖难之役中，朱高煦并不是一位养尊处优的二公子，而是朱棣的一把利刃，他锐不可当，一路为朱棣保驾护航。」 「朱高煦不仅仅是朱棣的儿子，他是战友，是功臣，更重要的是，他救过朱棣的命。」 听到此，朱元璋的眉头舒展开了。 原来，咱过去对十孙朱高煦有误解啊。 没想到朱高煦也有这样一面，没想到他碰到平安、盛庸这些人都能在逆境中取胜，是个人才！ 是啊，三孙看中的人，肯定有他的长处！ 第0665章 天下没有废物 「朱棣招降了江防都督陈瑄，顺利渡过长江，先拿下镇江，然后大军直逼南京浦子口。」 「盛庸作困兽之斗，朱棣率领大军轮番攻击，拼尽全力也无法攻破浦子口的防线。」 「正在此时，朱高煦来了。」 「朱棣见朱高煦带兵前来，大喜过望，抚着朱高煦的后背说：“儿啊，接下来看你的了，你大哥身体不好。”」 「朱棣作为后来的永乐大帝，擅长驾驭人心，他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看起来，是让次子朱高煦去破敌制胜，实际上是在承诺：这是我夺取皇位的最后一战，若我们赢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毕竟你大哥身体不好，我夺下来的皇位将来不还是你的？」 「朱棣一番话，说得朱高煦心潮澎湃，朱高煦带着部下玩命冲杀，最终攻破了浦子口防线。」 「朱棣登基后，由于朱高煦出身军旅，和武将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包括朱能、丘福在内的靖难名将几乎都支持朱高煦为太子，而那些文臣们则选择恪守古礼，认为朱高炽并无过错，若轻易废长立幼，将来势必会酿成大祸。」 「自西周以来，皇位传承讲究“立嫡立长”，朱棣有一个敦厚仁爱的嫡长子朱高炽，又有一个军功卓著的嫡次子朱高煦，永乐年间这种情形，像极了唐朝武德时期。」 「其实，朱棣一度认为，朱高煦“类朕”，想立朱高煦为太子。只是，这种想法在古代礼制面前，承受着巨大的阻力。」 「所以，朱棣在战场上向朱高煦许下的所谓“空头支票”，最初并没有打算抵赖，只是到了最后，他犹豫了。」 「从建文四年朱棣登基，到永乐二年，三年的时间，朱棣一直没有确立太子。」 「但是，太子乃是国本，不能长久空悬，永乐二年，解缙的劝说，促成了朱棣的立储的决心。」 「解缙说道：“皇长子仁孝，天下归心”。意思是朱高炽的儿子优秀。」 「耿直的解缙说出了朱棣的心声：既然不确定两个儿子到底谁更合适，那就从孙子辈开始选择。」 「就这样，朱高炽被正式册封为太子。」 「太子名分已定，朱高煦被封为汉王，两兄弟的身份，从此判若云泥。」 「其实，朱棣对于朱高煦是有亏欠的。」 「需要朱高煦卖命的时候，朱棣许他让他当太子。不需要朱高煦卖命的时候，就可以说话不算话。」 「所以，朱高煦对于朱高炽和后来的侄子是不服气的。」 「这让朱高煦走上了造反之路。」 「最后，朱高煦被侄子、明宣宗朱瞻基抓住并关到牢里。」 「朱瞻基去牢中看望二叔朱高煦，待朱瞻基离开时，朱高煦突然伸腿将朱瞻基绊倒。」 「朱瞻基大怒不已，认为二叔其心可诛，于是命人取一口三百斤的铜缸将朱高煦罩住，朱高煦勇猛异常，差点顶缸而出。」 「朱瞻基怒火中烧，下令在铜缸外生火，可怜明朝初代汉王朱高煦，最终被活活烤死。」 听到这里，朱元璋已是心惊肉跳，额头出汗。 天啊，朱高煦居然是被自己的侄子给活活烤死了！ 擦了一额头的汗，朱元璋此时才回过劲来，这种事不会发生了。 因为老四的靖难之役打到应天，咱在城头一出现，就结束了。 幸好啊，幸好有三孙在，否则，这样的悲剧就不可避免了。 「史书记载：朱高煦凶悍、狡黠、跋扈。他觊觎皇位，发动叛乱，并且最终以失败告终，他的故事，是明朝藩王的典型反面教材。」 「但是，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朱高煦在靖难之役中的功劳还是需要历史认可的。」 「同时，从心理学角度来说，造成朱高煦悲剧的，并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欲望，更是封建时代“立嫡立长”的制度。朱高煦的不甘心，虽然不合理，但合情。」 「朱高煦之不幸，实际上是朱棣一手造成的。」 「作为父亲，如果朱棣不给次子这么多纵容，朱高煦也不至于目空一切。」 「倘若朱棣不给朱高煦留下继位的希望，朱高煦也不至于心有不甘。」 「其实，不仅仅是朱棣，明仁宗朱高炽，明宣宗朱瞻基也有“捧杀”朱高煦的嫌疑，也就是说，明朝的三位帝王联手，造就了一个时代的“弃子”。」 朱元璋感到，朱高煦的本事不小啊，三位帝王都在整他。 十孙为什么不服气，一方面朱棣有过承诺，另一方面他在战场上的本事无人可及！ 三孙与十孙弄到一起，看中的正是十孙的军事和勇武！ 今后的大明并不是说就稳如泰山，周边的强敌仍然不少，那些西方国家正在崛起，并且有可能正在向大明赶来。 今后，需要用上武将的时候很多。 对于三孙与十孙胡闹般的拜把子，咱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说不定有了三孙的教导，十孙今后会更加收敛。 十孙说不定从此就变了一个人，不管是对于三孙，还是对于老朱家，都是一件好事。 特别是这此三孙要北上打鞑靼，十万燕军还不一定听三孙的话。 有了朱高煦的帮衬，三孙收服这帮骄兵悍将，过程会快一些。 三孙之所以与朱高煦走得这么近，可能也有这方面的打算。 今天来到这儿听到三孙的心声，也算是不白过来一趟。 总算是全面了解了十孙朱高煦。 三孙曾说过，天下没有废物，如果有，那是放错了地方。 但愿朱高煦在三孙手中能从废物变成人物！ 接着，朱元璋又问起了蓝莲教的事情，得到教众死的死，跑的跑，也就没有再计较。 说白了，这些人都是穷苦人。 朱元璋得知唐赛儿、况小宛都钻入地下逃跑了，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道：“两个女人，能成什么气候，不去管他。” 朱元璋知道，况小宛和三孙已经做下那事，但况小宛和唐赛儿又是母女，唐赛儿又是蓝莲教的教首。 这种关系实在是复杂得令人头疼。 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让三孙自己处理吧。 …… 朱元璋回到养心殿之时，毛易脸色有异：“陛下，近几日，燕王脾气突然变差，而且在处理张定边、陈理一事上，颇为蹊跷。” “你是说，张定边、陈理不是服毒自杀？” 毛易道：“将张定边、陈理投入诏狱后，对他们全身进行了多次搜查，不可能把东西带进来。” “还有，燕王在东宫，晚上躲在里间偷偷哭泣。” 朱元璋心道，老四的心志一向坚定，晚上躲起来偷偷哭？好像不太可能。 那就去瞧瞧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咱。 朱元璋走进东宫，慌得朱棣急忙出迎。 果然，朱元璋发现朱棣似乎有心事，并且眼泡还有些肿。 “老四，张定边、陈理是怎么死的？”朱元璋问道。 朱棣出汗了，怎么死的？ 朱元璋如此问，肯定是知道情况了。 让张定边和陈理服毒，这是严骥支开朱棣后干的，朱棣早就看到严骥准备的东西。 怎么办？ 第0666章 大明“三重火” 正在此时，太监严骥道：“陛下，张定边、陈理死有余辜！他们在诏狱里胡言乱语，有损国体。小的自作主张，让他们吞药自尽。” 朱棣心头一跳，严骥这是要舍卒保帅了。 此时，朱棣想到了姚广孝，想到了吴伯宗，朱棣道：“父皇，严骥如此做，我点了头。此二人留着也是祸害。父皇让儿臣全权处理张定边和陈理一事，于是儿臣就自作主张了。” 朱元璋当时急着去见三孙，想了解一下济宁的情况，所以就让老四看着处理。 但是将他们毒死，这事就大了，你难道就不跟咱知会一声？ 严骥突然跪地道：“陛下，当时情况并无旁人在，您有所不知。” “他们在大骂您，这些话，实在大逆不道！” “如果不将他们即刻处死，对国体、对皇家声誉大大有损。” 朱元璋道：“他们到底骂咱什么了？” 严骥又是伏身磕头：“小的，不敢说。” “说！” 严骥道：“张定边说陛下娶了阇氏……” 朱棣大骇，天啊，严骥连这个都敢说！ 阇氏，就是陈友凉的老婆！ 朱元璋在取得鄱阳湖大战胜利之后把陈友谅的妻子阇氏占为己有，并且还说了一大段美名其曰的话。 朱元璋说，陈友谅三番五次的侵占咱的地盘，导致咱非常的恨他，其实咱也不想霸占他的妻子，但是陈友谅太过分，所以决定要惩罚他，把他的妻子纳到咱的后宫。 这种事情也没有人会站出来拆穿他，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时，朱元璋还没有夺得天下，但已经有一国之主的气象。 所以没有人敢去出面得罪他，就这样，陈友谅的妻子就被朱元璋充到了后宫里。 当了皇帝后，朱元璋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就在《大明律》中加了一条内容：“其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笞四十。” 其实，一开始阇氏是不愿向朱元璋屈服，只不过当时的她已经怀上了陈友谅的骨肉，索性准备让孩子为父报仇，所以选择了忍辱负重屈从。 几个月后，阇氏生下了一个儿子，朱元璋欢喜不已，为其取名朱梓。 野史中都说朱梓是陈友谅的遗腹子。 不过，当时的朱元璋并不知情，甚至将朱梓封为了潭王，封地为湖南长沙。 朱梓长大后，即将启程前往封地，临走前阇氏直接将朱梓的身世告诉了他：“孩子啊，你的父亲是陈友谅啊，是被朱元璋杀死的，我是为了你才苟且偷生的，现在你长大了，一定要为你父亲报仇啊！” 朱梓到长沙任职之后，时刻记住他母亲对他说的话，杀了朱元璋为他的父亲报仇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他一直在自己的藩国中养兵蓄锐。 朱梓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自制了一块铜牌，上面刻上了8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宁见阎王，不见贼王。” 朱梓日夜练兵准备造反。只可惜被人举报了，朱元璋得知后大发雷霆，立即派了徐达的儿子率大军围攻长沙。 此时的朱梓自知难以抗衡，但他也不想认贼作父。他当即把刻着字的铜牌甩到了城外，紧接着带着儿子和妻子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朱元璋最后也看到了铜牌，这才知道朱梓并不是自己的儿子，他感到非常的气愤，自己辛辛苦苦养了数十年的儿子，居然是自己死对头的儿子。 于是，怒不可遏的朱元璋立即下令屠杀长沙城，一时间整个长沙城血流成河。 这件事情也让朱元璋后悔了半辈子，一度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甚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总结出了经验教训：“只要沉迷于声色货利，终不免朝兴暮败”。 朱棣和严骥看着朱元璋的脸阴得快要滴下水来，心都要揪起来了。 大殿之中，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该死！” 朱元璋忽地站起身来，扔下两个字，怒气冲冲地走了。 朱棣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严骥脸色煞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几个小太监过来把严骥掐醒了，朱棣才想起出去追朱元璋。 到一处花圃旁才赶上了。 朱元璋扭过头，放慢了步子：“老四，你的两个儿子可得好好管教！” 朱棣心中又是一惊，难不成两个儿子又惹出什么事端了？ 老大不会！ 老大身体本来不好，走路也不方便，出去之后有伤皇家体面，因此很少出头露面。 难道是老二？ 老二！ 朱棣的心一揪一揪地疼！老二冒充吴王，却被蓝莲教生生用火给烧死了！ 老二哪怕是做出天大的事，咱想管教也管教不成了！ 这几天，朱棣多么希望严骥再传来消息，蓝莲教火烧老二的消息是假的！ 但是，朱棣却不敢说出老二已死！ 一旦说出，父皇一定会把此事与毒死张定边、陈理的事情联系起来！ “你家老二，可是个不省心的小子！” 朱元璋感到朱高煦的悲剧不会发生了，但是如果朱棣的教育再出现偏差，说不准还会走向其他的邪路上。 “你作为父亲，要做好榜样，对儿子要一碗水端平！对他们承诺过的事情，再小也不能忘，更不能糊弄人！” 朱棣听得莫名其妙，我对他们怎么就有不公了？ 要说不公，父皇才是最大的不公！ 比如说，父皇对吴王朱允熥如此偏爱，太不公平了！ 此时，朱棣又想到了那个倒霉催的二侄朱允炆，要不是父皇的偏心，怎么会走到自焚这一步？ “大明，就是明，公生明！就是要公平！否则，惹火上身。” 朱元璋想起了三孙说的朱高煦被火烧死的事情。 曾有大德高僧指出大明属火，而且是“三重火”。 第一，明是火德，此为一火。 第二，大明天子姓朱，朱是赤色，赤色属火。 第三，明字拆开是日月，日者阳之极也，日配朱色，也成一火。 朱元璋却想到了“三重火”的另一种释义：第一重火，是天降雷火，烧了咱的谨身殿。 第二重火，就是歪头二孙自焚那把火，烧了东宫和安禧宫。 第三重火，应该就是三孙心声中透露的朱瞻基烧死朱高煦的那把火。 也不知道有了三孙的引导，朱高煦会不会避免被火克的命运。 “老四，你们老二，你要多注意，他跟火犯冲！不要像你二侄子那样啊。”朱元璋提醒道。 朱棣听后，浑身瑟瑟发抖，已经哭出了声：“父皇，高煦就是被火烧死的。” “老四，你做梦了？还是有人给你托梦？” 朱元璋很是奇怪，十孙被火烤死，那是三孙心声中透过的未来的事情啊，难不成朱棣也能偷听三孙的心声吗？ 不可能！ 第0667章 大明恐怕不好惹 朱棣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地滂沱而下：“父皇，您的十孙被火烧死了，儿臣恳请父皇发兵，剿灭蓝莲教！” 朱元璋听到此，不由得笑了：“你说十孙被烧死了？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父皇，儿臣听说他假扮吴王，结果被蓝莲教抓住，投入火中，活活被烧死了。” 朱棣此时终于说出来了，反正好几天了，他得到消息也不会引起父皇的怀疑。 朱元璋道：“你的消息不对！蓝莲教的确是放火了，但是你三侄允熥及时赶到，把徐怀锦还有你家那小子一起给救出来了。” 啊？ 朱棣又惊又喜！ 父皇一定不会骗自己。 父皇有锦衣卫，还有其他各种隐秘的渠道，他的消息假不了。 原来，是严骥的消息有误！ 严格意义上讲，并非有误，只是后面吴王出面相救的消息没有传过来。 “蓝莲教啊，被你三侄允熥给灭了！杀死一部分，放走一部分，蓝莲教，以后不存在了。” 朱棣这才明白了，严骥在蓝莲教的眼线估计是被杀死了，所以没有后续消息传来。 朱棣此时喜极而泣。 “今后见着你三侄，多说几句亲近的话吧。这次，多亏了他呀。”朱元璋说完就走，让朱棣一个人在原地琢磨。 欢喜过后，朱棣又感到，父皇这是在为吴王朱允熥争取人心！ 从大火中救人的，应该是父皇派去的锦衣卫！ 结果父皇把救人的功劳从锦衣卫挪到了朱允熥身上。 就算是朱允熥真的救人了，但他救出我家老二也是碰巧了。 朱允熥可能是真去救徐怀锦的，结果顺便把我家老二也救出来了。 朱允熥哪里舍得去救我家老二？ 父皇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肯定是让我出面说句话，让十万燕军好好听朱允熥的话！ 金陵，吴王府。 秋天的蝉鸣不似盛夏，显得有气无力。 而院中的沐瑶将剑舞得虎虎生风，中间兴致所至，还来了几个纵跃，一根柳枝被削为数段，落在院中的青砖铺就的地上。 “好啊，好啊，郡主好剑法！” 梅儿、兰儿拍起手叫起好来。 沐瑶收剑，梅儿早就拿上来一盒酸奶。 沐瑶拿起酸奶，慢慢啜饮。 这酸奶是冰镇的，吴王说酸奶美容养颜，让她每天喝上两袋。 当然还有其他的物品，都是大明所没有的。 吴王还专门为她配了一台冰箱，放上各种美食。 吴王还一再交待，冰箱里的东西存放时间不能超过三天，超过三天的都得扔掉，这是铁律，必须遵守。 有一次，朱元璋来到吴王府。 看到冰镇的汽水，拿过来就喝，羡慕得不得了，非得让吴王给他在养心殿里配一个。 但是吴王说，吃冷的对老年人不好！就是不给朱元璋配，把朱元璋气得拍桌子。 后来吴王说，等到能够量产的时候，再给养心殿配，让朱元璋给大明电器做广告。 但是现在不行，因为冰箱必须卖贵！ 这与朱元璋提倡节俭的原则相违背。 一旦把冰箱推广开，必然引起文人士子们的攻击。 买过冰箱的，觉得贵，觉得亏，会不满意。 买不起冰箱的，心理不平衡，更加不满意。 只要有人撺掇，就一定会群起而弹劾。 不过后来，朱元璋了解到冰箱也只有吴王府一台，蓝玉、沐英家都没有，立马释然。 吴王常在外边跑，从西域回到金陵后，又去了杭州，紧接着又要去北边打鞑靼，但府里的供应却是不间断。 吴王府里的一切陈设，包括食用住，大部分都是大明其他家庭没有的。 这让沐瑶感受到夫君对自己的用心和贴心。 隔几天院里就会出现一批物资，有的实在是用不完，沐瑶就分一部分送给沐英和沐昂还有蓝玉家。 于是蓝府和沐府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吴王朱允熥的地位是越来越高。 西域之功大大为武将们长了脸。 六万明军的将领，除了平安，其他的人都是吴王的亲戚，蓝寿、常升、常森等。 这些人在武将当中根本排不上号，而跟着吴王却立下了不世之功。 特别是蓝玉，两年前打残了北元，风光无限。 但是与西域之功相比，如同荧火之于日月。 蓝玉在蓝寿面前都自觉收敛了作为父亲的傲气。 于是很多武将有事没事都往蓝府、沐府凑。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到蓝府、沐府，能够时不时地尝到一些新鲜吃食，当然还有美酒。 沐瑶喝完之后，梅儿赶快递过了湿巾擦手。 “郡主，我和兰儿去街上，听说有人要弹劾吴王呢。” “哦，又有人弹劾吴王了？真是不知死活啊。过去凡是弹劾吴王的，不是被流放了，就是被罢黜了。怎么还有人不长记性？” “他们弹劾吴王纵容大明报业，坏了啥子先祖之法，主要是说吴王自创字体，罪大恶极。” 沐瑶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就让他们弹劾吧，人数越多越好，这样才叫热闹呢。” …… 画舫船上，徐怀锦道：“夫君，咱们是不是走快一点。秋天到了，鞑靼恐怕就要南下打草谷了。” 朱允熥道：“不急，不急，人生苦短，享受第一。” “鞑靼一旦来袭，我们却还没有到，到时候朝中言官恐怕就要群起而弹劾了。” “嘿嘿，鞑靼来袭好啊，我还怕他们龟缩在草原不敢动呢。鞑靼来袭，我倒要看看这些塞王们作何反应？” “他们是各自为战、互不支持呢，还是同仇敌忾、抱团迎敌呢？如果是抱团，谁和谁抱团？” 朱允熥心想，我要是贸然前去，摸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到时候在战场上，搞不好就会被这些塞王们给坑了。 “说不定啊，鞑靼已经在集结了！”朱允熥判断道。 朱允熥所料不错，鞑靼人已经开始集结了。 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一队人马正在向北行进。 “大汗，肯特山的冬窝子已经被我们拿下，瓦剌已经退到兴安岭之东。今年冬天，总算有一个安稳点的地方了。” “阿鲁台，瓦剌不足为患，我担心的是明朝，他们派吴王辖各个塞王，来势汹汹，我怕尚书一个人恐怕有些危险。” “大汗，如果说没有吴王任总兵官，我们不仅打不到草谷，还会损兵折将。有了吴王任总兵官，我们不仅能夺得财富、粮食和人口，还有可能有更大收获。” 鞑靼大汗本雅失里仍然担心：“阿鲁台，大明恐怕不好惹。” 第0668章 我爹他当不成皇帝 “大汗，大明不好惹，但我们也惹了！” 阿鲁台是蒙古太师，要不是阿鲁台，本雅失里当不上大汗。 此前，蒙古大汗乌格齐向明朝示好，想得到明朝支持，引起了蒙古各部的不满。 阿鲁台主张对明强硬，与大汗乌格齐的理念相违背。 阿鲁台找准机会，设计杀了乌格齐，迎立本雅失里为大汗。 本雅失里是元朝末代皇帝元顺帝之孙，对于大明的战力很是畏惧。 但是阿鲁山是太师，在鞑靼军中具有很大影响，所以很多时候不得不听从阿鲁台的主意。 本雅失里当上大汗之后的第二年，明朝就派来了以郭骥为首的使团。 阿鲁台当即杀了郭骥，使团其他成员都成为了鞑靼的奴隶。 本雅失里内心十分惊慌，但没想到草原上很多部落都来投效。 草原汉子都十分耿直，通过阿鲁台杀明使，看到了鞑靼部的实力。 这样一来，鞑靼部的实力猛涨，这让本雅失里大大增强了对太师阿鲁台的信任。 “大汗，我们的目标是一统草原，而不是控制中原。” “一统草原，让我们的牛羊随时迁徙，让我们的马儿随意驰骋。” “中原，是我们随索随取的地方。” “不要试图占领中原，那里不是我们的家乡！中原人多如牛毛，我们到那里，完全是自不量力。” 本雅失里已被阿鲁台的分析所折服。 大元统治中原仅仅九十七年，就被汉人从中原赶回了草原。 “草原才是我们的家。” “正如我们不能长久占领中原一样，汉人也不可能长久占领草原。” “因此，争取草原部落的团结，比争取大明的支持更重要！” “尚书带兵前往，不会遇到真正的抵抗。大汗大可放心。” 阿鲁台的国策是：对大明强硬，让更多的草原部落归附，从而进一步壮大鞑靼的实力。 听到这里，本雅失里已经完全认同。 阿鲁台不愧是两任太师，把草原、中原之间的关系研究得透透的。 不过，说这次尚书带兵南下不会遇到真正的抵抗，本雅失里却搞不不明白。 “阿鲁台，此话又是从何说起？” “因为，大明已经开始削藩，各个塞王自顾不暇。机会难得，必须狠狠地捞上一把。” “我们狠狠地捞一把，今后其余部落想南下就难了，那就必须依靠我们了。” 此时，前哨人马来报：“大汗，肯特山到了，冬窝子的牛棚羊圈都完好！” 阿鲁台大喜道：“太好了，大汗，今年终于不用再吃肉马了。” 一听到肉马二字，本雅失里直犯恶心。 前些年的冬天奇冷，冬窝子本来就少，本雅失里所部的牛马羊都冻死了大部分。 因此，他们只好吃从中原抢来的汉人奴隶。 这些汉人奴隶抢来之后，平时为鞑靼作工，一到冬天没啥可吃的时候，汉人奴隶就成了鞑靼的食物。 这些汉人奴隶就被称为“肉马”。 古代蒙古牧民很少吃马肉。 因为马与整个蒙古社会的存在与发展有直接关系。 蒙古人用马乳做奶酒，供人们饮用。.. 马又供人们乘骑、打猎、放牧、征战、走亲。 尤其战争年代，铁骑为蒙古帝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蒙古人的主食是奶食、肉食，蒙语叫“查干伊德”，直译为“白色的食品”，含有纯洁、吉祥的意思。 其中肉食，主要是活的牛羊。 而冻死的牛羊是没有牧民敢吃的。 因为不管是祖先留下的传说，还是实际当中听到看到的，冻死的牛羊身体较弱，有可能感染疾病。 吃了冻死的牛羊肉，会给人带来疾病和灾难。 草原的冬天特别冷，必须吃肥肉才能够抵御漫长的寒冬。 牛羊都冻死了，牧民这才狠下心来杀马。 后来，他们把从中原抢来的奴隶当成过冬的食物，称之为“肉马”。 前些年，本雅失里带头吃了不少“肉马”，从而保存了战马。 有了这些战马，第二年才征服了一些部落。 本雅失里知道，肯特山的冬窝子条件特别好，并且不止一个冬窝子，可以将部落分成好几个地方驻扎。 “阿鲁台，尚书这回最好多抢一些大明的女人，他们既能生孩子，又能当肉马！” “是啊，好多年都没有抢过大明的女人了。” “这次要是抢来大明的女人，我们鞑靼就能扬名草原，威震各部！” 阿鲁台傲然道：“抢大明的女人算什么本事？要当草原的勇士，就要抢大明的将士！甚至，把大明的将军、王爷抢过来！” …… 北平，燕王府。 燕王妃徐妙云端坐于正中，朱高炽坐于其左下首。 “娘，大哥，我回来了！” 朱高煦兴冲冲地冲了进来：“知道我碰见谁了吗？我碰见吴王了！” “跪下！”一声清脆而冰冷的声音响起。 朱高煦蒙了，娘让我下跪？我做错了什么？ 表妹徐怀锦我不是救过来了吗？ 只是徐怀锦这一会儿正和吴王在河中泛舟，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到北平。 这次带兵到济宁的任务，我算是完成了。 “跪下！”燕王妃又加重了语气。 朱高煦没办法，只好慢慢腾腾地跪下来。 “娘，儿做错啥了？要罚我？”朱高煦看到娘的手边放着一根枣木棍，心里直突突。 虽然说身子强壮，但这棍子打在身上，疼是免不了的。 “丘福差人把事情都说了！你竟敢在外胡闹！你竟敢和吴王结义金兰，成何体统？” 朱高煦立马叫起了屈：“娘，你别听丘福添油加醋地乱说！” “正是吴王把我和徐怀锦救了，要不是吴王，您可就见不到我了。” 燕王妃哪里肯信：“我可是听说了，人家要抓的是吴王，不是你，你和吴王拜了把子，还以吴王的名义闯进贼窝！难道不是吴王害了你？” “要不是丘福带人赶到，你哪里还有小命在？” 燕王妃和朱高煦都不知道的是，丘福差人报告的时候，把一些环节给省去了。 为什么省去了？ 因为这些环节连丘福自己都搞不明白、说不清楚。 既然自己都说不清楚，那干脆就不说了。 因此，燕王妃判断，朱高煦之所以差一点被烧死，主要是受了吴王的牵累。救朱高煦和徐怀锦的，是丘福所带的五百人。 “娘，丘福此人也太可恶，简直是谎话连篇！就是吴王救了我！” “那天，我跟吴王喝酒，比气力，哪知道吴王轻轻松松就赢了我！” “娘，你是没有亲见啊。吴王会飞，不是，吴王会让人飞，他随手一扔，就是一个高大的和尚给扔到几十丈开外！” “吴王随手一拉，就把我从几十丈之外拉到他身边，神得很啊。” 燕王妃怒了，站起身道：“逆子，住口！” “你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影响你父亲的大计大业！” 朱高煦摇摇头道：“我根本不会影响到我爹的大计大业！” “因为，我爹他当不成皇帝！” 第0669章 你怎么欺负我侄女了 ia，pia！ 两声闷响！ 徐妙云终于忍不住了，枣木棍打在了朱高煦的背上。 尽管不是特别疼，但朱高煦却没有忍的意思，直接嚎叫起来。 “逆子，你就这么咒你爹吗？” 朱高煦连忙解释：“不是我咒我爹，是因为他真的当不成皇上，因为有吴王在，他就当不成啊。” 果然是逆子啊，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胆大包天！ 你爹当不成皇上，你今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哪儿有盼着旁人当皇帝的？ “娘，你是不知道吴王的本事！神着呢！” “我和吴王能义结金兰，对于咱家今天大有好处！” 天啊，这小子越说越不像话了。 和吴王义结金兰？ 这不是让文武百官和各个塞王笑话我们吗？ 以为陛下把十万燕军划到吴王名下，就代表吴王就受宠了？ 自己这个混蛋儿子，脑子真的是不清亮啊。 徐妙云气得又狠狠地打了几棍子道：“来人，把这逆子给关起来！先饿他三天！” 朱高煦叫道：“娘，饿三天，要死人的！” 徐妙云从袖口中掏出了朱棣的亲笔信，扔到朱高煦的脸上。 朱高煦展开一看：就当没这个儿子了！ 朱高煦没想到明白，怎么老爹这么烦自己！ “关起来！” 徐妙云又是一声喊，这才出来几个彪形大汉，把朱高煦关进了内院的一个房子里。 其实朱高煦是不敢反抗，想反抗的话，这几个彪形大汉根本制不住他。 两日后，徐妙云得到消息，一千名鞑靼精骑居然深入到长城以内，劫掠了密云的运粮队，带着所有的粮草、马匹、车辆以及人员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徐妙云刚开始还不敢相信，以为是蓟州卫谎报军情。 鞑靼骑兵要深入到密云，得经过开平三卫、宜兴所等防区才可以。 前面三卫一所居然把一千名鞑靼人放过了？ 又过一日，传来了确切消息：鞑靼人走的是大宁与北平的交接地带！ 大宁的金宁卫、兴州五卫都没有任何出击和拦截动作！ 也就是说，鞑靼经过的大宁六卫、北平三卫一所都没有动作。 他们都看到了敌情，但都是希望对方出兵！ 北平方面感到大宁的朱权出兵。 而大宁的朱权则以为北平的燕军会出面。 到最后，居然让鞑靼不费任何力气，就劫走了一个运粮队以及所有人员、物资。 这简直是大明的耻辱！ 这消息要是传到金陵，对燕王可是非常不利。 再加上燕王主动削藩，并且正在制定详细的削藩方案，燕王必定因为鞑靼的成功入侵而受到攻讦、责难。 必须当即立断，挽回影响！ 最少要从鞑靼手中夺回运粮队，最好能把一千名鞑靼给消灭掉。 徐妙云一边命王府长史向京城写奏疏，一边任命丘福为总兵官，让他率队即刻追击鞑靼。 丘福马上组织战前动员，将十万燕军分为前、中、后三军。 追击鞑靼，最重要的是速度！ 要让鞑靼跑进了草原，可就不好办了。 因此，丘福亲率一个千户所的精骑，轻装前进，先行出发。 徐妙云如此安排也不怕陛下责怪。 作为徐达的长女，对于军事指挥从小就耳濡目染。 她相信，如果不及时作出追击，要等朝廷下命令，到时候这帮鞑靼跑掉了，罪过就更大了。 丢人的是燕王。 徐妙云并没有向宁王朱权提出配合、协助等要求。 一来，朱权肯定不听。 不要说自己，哪怕是燕王出面也不行。 二来，朱权比其他塞王更恼火燕王。 因为燕王起兵南下之时，把朱权给拉上了。 虽然朱权的部队中途返回，但毕竟也是出兵了。 至于其他的塞王，因为削藩问题，对燕王很有意见，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出兵相助。 一切，就只能靠燕军，就只能靠丘福。 那个总兵官、吴王朱允熥，还在路上晃悠。 等到朱允熥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等到丘福带人出发两天后，徐妙云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 让丫鬟端着，一起来到朱高煦的房前。 说是饿他三天，也只是说说而已。 哪个母亲舍得让儿子饿三天？ 咦？房门外面不是锁上了吗？ 不是还有两个人看守吗？ 房门的锁没有了，看守的人也不见了。 “煦儿，煦儿！”徐妙云喊道，但屋里没人应声。 “推门看看。”.. 丫头轻轻一推，门开了！ 里面哪里有朱高煦的影子？ 只有两个看守。 两个看守被五花大绑，都鼻青脸肿，嘴里塞着破布，朝徐妙去直点头。 取下破布一问才知道，朱高煦装病呼痛，吸引两个看守打开锁，进了门。 刚开门，朱高煦就把他们两个给拉进屋里打晕了。 而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徐妙云心中一叹，这孩子果然是不安分。 不用说，肯定是偷偷跑了，追赶丘福大军了。 这孩子从小就渴望打仗，一直没有捞到好的机会，没事就跟军营里的将士们打。 燕王起兵南下之时，朱高煦一直缠着要一起南下。 燕王没有同意，朱高煦十分不乐意，结果把王府闹了个鸡飞狗跳。 这下子燕王不在，鞑靼入侵了，对于朱高煦来讲，是个沙场历练的大好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徐妙云本想派人把朱高煦追回来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儿大不由娘，让他到战场上锻炼一下也好。 这时，一个看守道：“王妃娘娘，郡王留下一封信。” 徐妙云一看，书桌上有几张宣纸。 这个儿子居然还有闲心写字，也是少见。 过去一看，气抖冷。 “逆子，逆子！” “王妃娘娘，有金陵来客，自称吴王。”管家带着门房进了后院。 金陵，吴王！ 看来是朱允熥到了。 “快快有请。”徐妙云马上走了出去。 徐妙云到房间先是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来到前厅。 “姑姑，姑姑！” 一个声音响起来，接着就是一位长相绝美的女子如飞鸟投林般扑了过来。 “呀，是怀锦啊，多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美了！” 徐怀锦突然哭了起来。 见到了亲姑姑，徐怀锦不知道怎么，泪水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两年来经历了太多事，西域之行，徐家被抄，亲人流放，被人绑架，等等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这些事情徐怀锦作为一个女孩，却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倾诉！ 如今见到了亲姑姑，徐怀锦的泪水就像溃坝一样不可遏止。 徐妙云看着朱允熥顿时来了气，管它什么吴王不吴王的？！ “你，你怎么欺负我侄女了？” 第0670章 冷淡的徐妙云 “王妃，我没有欺负她啊。” 就算欺负了，在这种情况下，朱允熥也不能承认。 再说了，朱允熥也吃不准，水到渠成、两厢情愿的事情，到底算不算欺负。 徐怀锦突然道：“你就是欺负我了，就是欺负我了！” 朱允熥讪讪笑道：“对，对，算我欺负了。” 徐妙云生气了：“果然，你果然欺负她了！吴王，我徐家再落难，也容不得你如此欺负。” 徐怀锦却又说道：“姑姑，吴王没有欺负我。” 徐妙云此时却莫名其妙，吴王和怀锦都是莫名其妙！ 徐怀锦面色绯红，朱允熥心道，晚上我得好好地欺负欺负她！ 徐怀锦哭了一会儿，情绪回归了正常。 这几个人这才坐下来。 徐妙云坐在主位，朱允熥坐在客位，徐怀锦则是紧紧挨着徐妙云。 此时，已经有管家端来了两个托盘，在徐妙云和朱允熥面前各放一个。 每个托盘上面放着茶叶，茶杯，茶匙等。 朱允熥是客，管家用茶匙往茶杯里拨入适量茶叶。 朱允熥根本不懂什么茶不茶的，但看这茶的叶片大小均匀适中，应该是上等好茶。 管家拿出茶壶，将开水倒入茶杯里。 朱允熥很少到别人家做客，到常升和蓝玉家里，都是抄起茶杯就仰脖。 朱元璋在养心殿里喝茶，那更是简单。 根本用不上什么茶匙，直接用手抓。 此时朱允熥还真有些渴了，看到泡上了，那就喝吧。 如果不喝，恐怕是不太礼貌吧。 朱允熥喝了一口，赞道：“好茶，好茶！” 徐妙云道：“这头道冲泡，是要倒掉的，去除苦味和青气。” 朱允熥尴尬了，不过随口道：“不碍事，不碍事。” 朱允熥分明看到了徐妙云眼中的一丝鄙夷。 被人看不起了！ 徐妙锦当然也感受到了。 “姑姑，吴王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人，你接触久了，就知道了。” 徐妙云心道，这样没有修养的人，还接触？ 他要不是这次征伐鞑靼的总兵官，鬼才想接触他。 朱允熥喊住了管家：“我这水都没了，怎么还不满上？这就是燕王府的待客之道？” 管家拿着茶壶过来，给朱允熥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 徐怀锦心里不乐意了。 酒满敬人，茶满欺人！ 燕王府从上到下都看不顺自己的夫君！ “姑姑，吴王救过我的命，对了我表哥呢，我表哥也是吴王救的呢。” 徐怀锦话刚出，徐妙云就愈加恼火！ 徐怀锦居然偏向了吴王！和煦儿一样，不知道被朱允熥灌了什么迷魂汤！ 丘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吴王要是救了煦儿和侄女，丘福岂能不提及？ 朱允熥道：“王妃，此时也没有外人，大家都随意随和一些。您随燕王叫我允熥，我随小锦叫您姑姑，您看如何？” 徐怀锦一时间怔住了。.. 夫君居然说要随我！随我叫姑姑！ 古往今来，一向都是夫唱妇随！ 夫君居然可以随我来叫！ 一种满满的幸福感充溢全身。 徐怀锦感动得差一点流泪，而徐妙云却感到十分厌恶，吴王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随女人？ 而且，还是一个与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女人。 徐妙云哪里会知道，徐怀锦和朱允熥早就零距离对接了，不，是负距离。 徐怀锦看了一眼徐怀锦，心中一沉。 莫非，吴王正在追徐怀锦，并且快得手了？ 吴王屁本事没有，就凭着能逗陛下开心，得到了陛下的恩宠，带着他西域镀金。 这次又把十万燕军划给他去打鞑靼。 明显就是用燕军的功劳为朱允熥贴金。 朱允熥别看现在挺风光，一旦夫君坐上皇位，他就会一落千丈！ 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侄女徐怀锦了。 徐怀锦作为徐家下一次的掌上明珠，还是闻名朝野的女中诸葛，当然得找既有地位、又有才华的人与她相配。 徐怀锦还是太小，经事太少，容易上当。 当姑姑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朱允熥看徐妙云没说话，以为她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徐姑姑，北边的鞑靼有没有什么消息？” 徐妙云正想说出有一千人鞑靼人跑进来，劫走了一个运粮队。 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这事说出来很丢人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千名鞑靼人居然从大宁与北平防区的结合部闯进来了。 最好是停几天再告诉朱允熥。 那个时候，丘福应该已经把鞑靼给抓住了。 “吴王从京城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打鞑靼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徐妙云道：“管家，给吴王安排一下，所有物品都要上好的。” 朱允熥道：“姑姑，不急不急，我也不急着休息，天还早着呢。” “可不可能让我先见见张玉，李远等将领？打鞑靼，首先是靠人啊。我得给他们说一说怎么对付草原骑兵。” 徐妙云心中冷冷一笑，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给他们说一说怎么打鞑靼，怎么对付草原骑兵？ 这么多年，他们跟着燕王多次深入大漠，多次与草原骑兵对阵，他们的经验岂不比你丰富？ 吴王是去过西域两年，与胡人打过仗，但都是猫在陛下的后面好不好？ 至于战场谋略策划之类，有徐怀锦在，有吴王什么事？ 十万燕王真的交到他手上，恐怕真要让他给败光！ 一定要给丘福交待，在关键时刻、紧要关头，一定要拿定主意，千万不能听吴王瞎指挥！ “吴王，”徐妙云道：“他们外出练兵了，改日再与吴王交接。” 朱允熥毫不在意徐妙云的冷淡。 冷淡这种东西，他在宫中尝了十几年。 再何况，徐妙云也是大明少有的奇女子。 “姑姑，我堂兄呢？” 朱允熥想起来朱元璋交待的任务，到北平看一看朱高炽的腿疾是不是能治疗。 朱高炽与朱允熥同年，朱允熥比朱高炽小了三个月。 “来了，来了。吴王，吴王好啊。” 朱高炽出现在前厅门口，气喘吁吁的。 朱允熥仔细看着朱高炽，果真是个矮胖子！ 第0671章 朱高炽的足疾 “炽儿，你怎么来了？”徐妙云有些不悦。 这儿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身体不好，这让徐妙云一直引以为憾。 深夜无人之时，徐妙云还为此伤心掉泪。 “吴王来家了，我理应过来。”朱高炽被人搀着，朝朱允熥作了一个揖。 朱允熥还了一礼，朱高炽被扶着坐下。 “堂兄，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腿。”朱允熥走到朱高炽面前。 徐妙云此时已经是忍不住了，此子太过无礼！ 刚才的无礼尚且可以用此子不拘小节来解释。 而此时，此子简直是在揭儿子的伤疤！ 朱高炽没想到吴王上来就要看自己的腿，一时搞不清楚朱允熥是啥意思。 徐妙云走过来，右手伸出，虚挡了一下：“吴王，犬子足疾，不劳挂怀。” 声音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徐怀锦道：“姑姑，让吴王看看吧，说不定能抬表兄的腿治好呢。” 徐怀锦没见过朱允熥治疗王守正和刘石头，但她相信朱允熥不会无缘无故地看别人的腿。 徐妙云见徐怀锦中毒已深，怒道：“怀锦，你不要说话。” 徐怀锦不说话了，因为她也不敢确定朱允熥是不是能治。 毕竟，要想治好朱高炽的病，首先得看一看才知道。 再说了，朱高炽的病不是一年两年了。 从陛下到燕王，在全国上下也不知道找了多少名医。 最后都是束手无策。 朱允熥也无奈了，不让看腿，神仙来了也没招啊。 干脆，把老朱弄过来。 不是我不治，而是人家不让治！ “我出去一趟。我的助手，李时珍应该来了。表兄，你先不要走。” 朱允熥起身就走，要是把老朱和李时珍放到这里，岂不是把徐妙云和朱高炽吓晕？ 徐怀锦心想，吴王是不是心太急了。 万一治不好怎么办，还不如等一等。 “吴王，此事不急，回头再说。” 朱允熥走到门口，站定，回头：“我回头了，可以说了。” “表兄，不要讳病忌医。我就算治不好，你也少不了一根汗毛，对不对。” 朱允熥走出门去，徐怀锦、徐妙云、朱高炽哭笑不得。 回头再说，朱允熥真的是到门口回头说话。 徐妙云严肃道：“怀锦，今后你少跟吴王接触，没好处！” 朱高炽拿出了一本书：“娘，这《本草纲目》是李时珍写的！李时珍啊，吴王说李时珍是他的助手！” 徐妙云一愣，李时珍？ 吴王说的李时珍跟《本草纲目》的作者会是一个人？ 应该是巧合了，重名了。 “《本草纲目》的确是一本奇书，药材极大丰富。你父亲正在寻找此人，找到后请他来北平。你莫要心急。” 徐妙云又问徐怀锦：“怀锦，你知道李时珍是谁吗，他与吴王有关系？” 徐怀锦当然不知道。 朱允熥找到李时珍之时，徐怀锦正在北上，后来被况小宛给抓走了。 这期间的事情，朱允熥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姑姑，李时珍是谁？我没听吴王说过。” 徐怀锦的回答让徐妙云更加确定，这吴王纯粹是忽悠人的。 想想这么多年，来到府上给炽儿治病的人吧，有不少就是来博取声名的。 治不好了也不打紧，那么多人都治不好。 万一治好了，岂不是名扬天下？ 朱允熥带着助手来，治不好的话，说明他有心了！ 万一治好了，他就在燕王这里留下了恩惠！ 朱允熥居然想用这种办法，想取得燕王府上上下下的信任，实在是幼稚至极、可笑至极。 朱高炽怎么也放不下李时珍这个名字。 写《本草纲目》的是李时珍，吴王的助手，会医术，也叫李时珍，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朱高炽决定不走了，坐等。 再说了，他被人搀着走到这里，已经够费劲了。 在这里歇一会儿，喘口气再说。 而且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吴王的眼神、气质很不一样，是那种无拘无束、坦坦荡荡！ 不一会儿，徐妙云正想离开呢，吴王带着人居然进院了。 朱允熥带的人自然是朱元璋和李时珍。 他刚才走出院外，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同时从系统空间将两人取出。 李时珍说道，刘石头的腿已经好了，完全可以正常走路，没有任何不适。 再次看到吴王，李时珍自然是激动不已。 再一看身边的人，李时珍顿时吓了一大跳。 李时珍见过朱元璋一面，那是在大明科技院的时候。 对于陛下突然到此，李时珍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吴王神奇的“神足通”。 朱元璋已经换上了出宫用的专用服装，到燕王府门口后就又戴上了面具。 见徐妙云、徐怀锦和朱高炽都在，朱允熥道：“堂兄，让我看看如何？” 徐妙云道：“炽儿，就让他看一看。” 徐怀锦一看，这不是陛下吗？ 陛下以前在西域都是用青巾蒙面，这次没有用青巾，面目不一样了，但明显是陛下。 “徐家丫头，咱是老毕，不认识了吗？”朱元璋笑道。 徐怀锦明白了，陛下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啊，毕千户，好久不见啊。”徐怀锦十分配合。 徐妙云没见过朱元璋，根本想不到朱元璋会出现在这里。 毕千户，行伍出身，果然没什么礼数。 徐家丫头，是你一个普通千户能叫得吗？ 跟着吴王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么粗犷？ 再一看吴王身边站的，是一个眉目清秀、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徐姑姑，这就是李时珍。” 啊，李时珍？ 就这个小年轻，居然是李时珍？ 写出《本草纲目》的人，就算不是耄耋老者，那也应该是年过半百吧。 又或者，李时珍驻颜有术，能返老还童？ 朱高炽刚刚眼中还是希冀满满，这下子眼神立马暗淡下来。 这人怎么可能是写出《本草纲目》的李时珍？ “毕千户，你会医术吗？”徐妙云对一个千户肯定是不会客气的。 这三个人，除了毕千户之外，其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医术的样子。 “咱哪里会医术？吴王和李时珍会。” 朱元璋说着就蹲下来，捉住了朱高炽的脚，往上一撩袍子：“吴王，你看。” 朱允熥一看就知道，这是摔的！骨头没有接好，中间有碎骨。 这脚根本就不敢着地，于是这么多年来，朱高炽就被人搀着。 时间越长，医生越不敢下手。 李时珍摸了摸朱高炽的脚踝，起身道：“师兄，里面应该有碎骨茬子。” 第0672章 坏了 朱高炽此时真的怀疑了。 他刚刚费了不少力气赶到这里，并不是对吴王是多么敬重。 只是出于一种礼节。 朱高炽对于吴王的印象还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朱高炽对于吴王的印象是：没有印象。 两年来，不知道为何吴王突然之间闻名朝野，全是因为陛下对他的种种偏爱。 大家把吴王传得神乎其神，朱高炽往往只是付之一笑，不以为然。 人嘛，总是三人成虎。 今天听吴王说治他的腿，朱高炽既怀疑又抱有一丝希望。 而当他看到李时珍居然是个小年轻，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朱允熥说道：“好，那就动手吧，你带东西了吧。” 李时珍道：“带了，只是我以为还得一个月，这刀子有些钝了，恐怕连肉都割不开。” 朱允熥道：“那就换把刀，钝刀子割肉，我堂兄倒是没感觉，但咱们操作麻烦啊。” 朱允熥和李时珍交流起来，自顾自的，根本没有顾及到旁人的感受。 朱高炽吓得魂飞天外！ 居然要动刀子！ 还要割我的肉！ 还是钝刀子！ 你用钝刀子割我的肉，我没感觉？ 除非是我死了？ 难不成吴王要害死我？ 朱允熥道：“徐姑姑，堂兄足疾手术可以试试，只是需要开刀。” 徐妙云本想着他们治一冶，开个药方也无妨，哪知道他们要动刀子！ 治病哪里用得上刀子？ 动刀子，竟然动到燕王府了！ “吴王，要动刀子的话，有的是机会，北边的鞑靼正等着你呢。” “对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动刀子？”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动刀子！” “炽儿，你把腿伸出来！管家，把煦儿的开山刀拿来让吴王用！” 徐妙云言辞激烈，站起身来，居然带着一股英雄气。 「徐妙云，果然是大明奇女子。」 「徐达的后代，男的不行，女的一个比一个强。」 「徐妙云自幼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徐达见女儿有如此天资，便请来老师为女儿授课。」 「徐妙云很快就熟读诸子百家，精通经史子集，连她的老师都自叹不如，世人便送她一个“女诸生”的美誉。」 「靖难之役，朱棣率所有精锐南下。徐妙云带着长子朱高炽留守北平。」 「徐妙云面对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围城，亲自披挂上阵，鼓舞士气。」 「徐妙云在冬天向城墙上泼水，使得北平城变成一座冰城。」 「李景隆的大军只能干瞪眼，最后被朱棣和徐妙云里外夹击，大败而回！」 朱元璋心道，这女子当然了，咱的马姑娘当年就看上了徐妙云。 还专门把徐妙云带到宫里来进行教导。 只是没想到三孙对徐妙云评价这么高，居然还有军事才能！ 徐达的那些军事指挥全都让女儿徐妙云、孙女徐怀锦给继承了。 三孙以前好像透露过一个想法，让燕王去把什么澳洲给占了。 这地方咱只听三孙提过一次，看来这地方很远啊。 到时候老四去澳洲，让他带着徐妙云，倒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当然，想得远了，当前得把炽儿的腿给治好。 “我说老四媳妇，咋这么凶呢？人家好心好意地来治病，怎么这个态度？”朱元璋此时一急，忘了自己毕千户的身份。 徐妙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毕千户。 这话，这话怎么像是陛下？ 不可能！ 陛下让燕王监国，他出去考察民情，怎么跑到北平来了？ 从金陵到北平，两千多里！ 朱元璋心里叹了一口气，装得功力还不够啊。 在西域的时候，咱从毕百户装到了毕千户，是因为不用来回进行身份切换。 自从让老四监国以来，咱每隔三天就换一回身份，免不了犯糊涂。 朱元璋干脆取 “起初就是让允熥过来给炽儿治腿的！” 徐妙云慌忙跪下：“陛下，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之至，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道：“不知者不为罪，起来吧。” 朱高炽蒙了，见徐妙云起来了，立马就跪下了。 二百多斤的圆滚滚的身子像个肉球一样弹到地上。 朱元璋道：“允熥，时珍，赶快诊治吧。” 朱允熥道：“把人抬到外面。” 一到外面，徐妙云就发现了一个白色的方形建筑。 这正是朱允熥在杭州从系统空间兑换的手术负压方舱。 朱允熥先让几人换上衣服，进行消毒。 进入最里面手术室的是朱允熥、李时珍和徐怀锦。 徐怀锦毕竟是大明第一个女护士，让她观摩一下手术过程也好。 徐妙云早就震惊得一踏糊涂。 这设备她何曾见过？ 看到这些，徐妙云莫名升起一种信心。 进入手术室，先对朱高炽进行全身麻醉，操作与在杭州治疗刘石头的流程一样。 手术并不难。 而徐怀锦包括在外面观察的徐怀锦看得是心惊肉跳、头晕目眩。 好几次差一点站不住。 吴王亲自下刀子，割开了儿子的肉，而儿子却是一动都不动。 徐妙云捂住了嘴巴，儿子是死是活？ 如果不是陛下在一旁淡定地站着，徐妙云早就冲进去了。 过了良久，手术结束了。 朱高炽被推出来的时候，度日如年的徐妙云冲过去就摸鼻息。 呼吸平稳、均匀！ 徐妙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衣衫都被汗给贴到了身上。 徐妙云问道：“吴王，我儿如何了？” 朱允熥道：“手术算是成功了。但今后要想彻底好起来，最重要的是减轻足部负荷。” “他的病根在于：吃得多、锻炼少！” “细脚脖，哪儿能撑得住二百多斤的吃货？” 凡体胖者，均免不了贪嘴好吃。 燕王朱棣本身就对他这个好吃的胖儿子不待见，再加上弟弟朱高煦和朱高燧老说朱高炽一身囔囔肉，像只螃虾。 行走都不便，更谈不上率兵骑马射箭驰骋疆场了。 朱棣听了，觉得不无道理，就勒令朱高炽减肥。 但是朱高炽老是偷偷给自己加餐。 靖难之役成功后，腾出空来的朱棣对朱高炽说：“你不是总是吃个没够吗，那就削减你太子宫中膳食的供应量，看你还吃什么去”。 朱高炽那个难熬啊，不让人吃好吃的，比死还难受啊！ 有人看到朱高炽饿的太可怜，就给偷偷给他做饭。 朱棣知道后，就把做饭的那人剁成肉酱。 朱允熥道：“徐姑姑，堂兄的腿应该没问题了，时珍已经取出了碎骨茬子，重新接好了。” “但是要减肥！随后我给你们列一个减肥食单。” “如果做不到处律，不按食单，胡吃海喝，到时候，只能是剖开肚子，进行胃旁路手术！” 朱允熥的话让徐妙云半信半疑。 朱元璋道：“别不信！咱亲眼所见，允熥治好了两例，都是这么做的。要不是这样，我敢让他到北平治腿？” 徐妙云大喜，陛下肯定是不会说谎的。 此时徐妙云想了很多，陛下专门来北平！ 原来是带着吴王和李时珍来给炽儿看病的！ 李时珍就是那个《本草纲目》的作者！ 看来李时珍真的是驻颜有术！ 陛下对燕王监国很是满意，否则他不会亲自来北平。 “接下来三个月，时珍就留在燕王府吧。”朱允熥道。 徐妙云心道，让徐怀锦也留下，看刚才徐怀锦在手术室的样子，也会一些医术。 朱元璋心道，既然来北平了，那就干脆为三孙助一把力，亲自给十万燕军训话。 “老四家的，丘福呢，让他过来。” 徐妙云敢瞒吴王朱允熥，却不敢欺瞒朱元璋。 于是徐妙云又跪下，把一千名鞑靼人入侵并劫走了一个运粮队的事一一具告。 啪啪两声！ 朱元璋一掌拍到椅子上：“混帐！” 朱允熥一掌拍到大腿上：“坏了！” 第0673章 十万燕军要团灭 朱元璋生气的是，这些鞑靼人简直是太猖狂了，丝毫不把大明放在眼里。 真以为大明边军是纸糊的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徐妙云做得对！反应敏捷，处理及时，十分得当！ 朱元璋愤怒之余，表扬了徐妙云。 「坏了，历史虽然变了不少，时间也发生了变化，但具体事件仍在发生。」 「又是丘福，又是鞑靼，对到一起了！」. 「这次，明军必然大败，丘福必死无疑！」 啊，朱元璋大吃一惊，不会吧，丘福必死无疑？ 岂不是说明跟着丘福一起去的十万明军也完蛋了？ 十万明军死了，等于是天塌下来了！ 「朱棣派使臣郭骥祝贺本雅失里即位为鞑靼大汗，希望能缓和与鞑靼的关系，但被本雅失里拒绝，使臣郭骥也被他杀害。」 「朱棣得知后大怒，他派将领丘福率十万大军前去讨伐鞑靼，随军出征的将领还有王聪、火真、王忠、李远等人。」 「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丘福就在燕王府担任军职，后来在靖难之役中又立下汗马功劳。」 「朱棣对丘福非常敬重，才把征讨鞑靼的重任交给他。」 「出征前，朱棣怕丘福轻敌，特意交待他用兵要谨慎。」 「丘福领兵出发后，朱棣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派人向丘福传达诏书，提醒他如果军中有人说敌军容易击败，切勿相信。」 「丘福率大军出了边塞后，率领一千余人来到了胪朐河南，击溃了小部分鞑靼士兵。」 「接着，丘福率军渡河，俘获了一位鞑靼尚书。」 「丘福问这位尚书本雅失里在哪里。尚书回答说：“本雅失里听说大军到来，害怕得向北逃走，离这里有三十里。”」 「丘福以为能很快抓到本雅失里，下令立刻出发，向北进攻。」 「众将劝丘福等各路大军集结后再出击，但丘福不听。」 「他让那位鞑靼尚书当向导，走了两天，并没有找到鞑靼的主力部队，只遇到了一些小股敌军，每次刚交战敌军就溃退了。」 「军中的部分将领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尚书没有严刑逼供就这么容易供出了敌军主力，这一路太像是敌军设下的圈套，明军恐怕已经进入敌军的包围圈了。」 「李远劝丘福，说这是敌军的圈套，不应该再这么冒进了，还提醒他要谨记成祖说过的话。王聪也警告他说不要轻敌冒进。」 「丘福自认是成祖手下的老资格了，不能容忍军中年轻将领对他权威的挑战。他们的劝告丘福一概不听，还警告他们说不听从命令的就要被处死。」 「丘福自顾自地骑上了马，向前冲去。其余将士只好跟上。」 「果然，尚书的向导和鞑靼军一路的溃败，都是本雅失里的圈套。」 「大批鞑靼军很快就出现了明军面前，迅速包围了他们。」 「李远、王聪率五百骑兵突围失败，王聪战死，丘福、李远等将领被敌军俘获后杀掉。」 「五位主将死后，明军的主力部队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面对鞑靼大军的进攻，十万明军无力抵挡，很快被击溃。至此，明军出征以完全失败告终。」 「这就是史上著名的胪朐河之战。」 朱元璋差一点叫出声来，三孙，你既然知道结果，那就赶快把丘福给追回来啊！ 但朱元璋却不敢说，没法说啊。 「现在把丘福大军给拦回来？」 「什么理由？」 「我能说，这是历史的必然吗？」 「脑子怎么糊涂了？」 「完全可以直捣黄龙！抓住本雅失里！」 「这样不就可以救丘福了？」 「保险起来，兵分两路！」 「一路由我带领，轻骑简从，赶到肯特山！」 「一路让徐怀锦追上丘福，劝他不要冒进！同时要与我做好配合。」 「徐怀锦完全可以在我和丘福之间传递信息。」 「我带着少量部队能抓住本雅失里，但是鞑靼的主力我却吃不下来。」 「必须让丘福的十万燕军按时赶到地点。」 朱元璋暗暗点头，同时舒了一口气。 这个办法好。 「本雅失里想诱敌深入，想包围明军而歼灭？」 「你还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只要我赶到肯特山，嘿嘿，看谁包围谁！」 「只此一战，平定大漠！」 朱元璋听到此，已有了定计。 此时必须撑咱三孙，所有人都得听三孙的！ “老四媳妇，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得听吴王的！” “吴王作为征虏总兵管，可不是花架子！” “允熥，你说吧，鞑靼该怎么打！” 朱允熥正色道：“丘福此人十分自负自傲，不肯听人劝阻，这是他最大的缺点。必须派一个人追上去，劝阻他，不可中了鞑靼诱敌深入之计。” 徐妙云听了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恼火。 丘福六十多岁了，战场经验丰富，岂是你吴王所能评价的？ 自负自傲？说的是丘福，打的是燕王府的脸！ 陛下是老糊涂了吗，居然让一切都听朱允熥的？！ “徐军师，你有女中诸葛之称，你的话，丘福他们都听。” “等一会儿，我给你写一封写，你带着。” 徐怀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朱允熥说不可中了鞑靼的诱敌深入之计，那就是敌人已经在用计！ 这一千名鞑靼人大摇大摆地进来，就是施计的开始！ “吴王，那你呢？” 朱允熥道：“徐军师，你先不用管我！我自有安排。” “李时珍，你就在燕王府负责照顾病人。” 朱元璋道：“老四媳妇，你就看着燕王府，其他的就交给吴王。吴王去哪里，都有咱在。” “咱走了！三孙，走！” 朱元璋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往院外走。 徐妙云真的莫名其妙，陛下说走就走！ 徐妙云急忙追出去时，却见陛下和朱允熥已经去得远了。 “管家，快，找十匹上好的健马，追上陛下送过去。” 徐怀锦知道朱允熥的手段，根本用不着马。 此时送马上去，等于是添乱。 “姑姑，不要管他们了。十匹马给我！”徐怀锦急道。 第0674章 草原与中原的最后一战 朱允熥和朱元璋走出北平城。 “允熥，你要去北地吗？”朱元璋明知道三孙的去向，还是故意问道。 朱允熥道：“爷爷，你还是回养心殿吧。接下来，我去草原逛逛。草原一望无际，但没什么变化，会有审美疲劳。” 朱元璋道：“你不是说了嘛，要多旅游休闲，现在你四叔监国，我放心得很。” “那可说好了，三天在金陵，两天在草原。”朱允熥有些无奈。 看左近无人，朱允熥直接兑换了一辆摩托车有两身机车服。 朱元璋过去坐过汽车，还没见过摩托车。 照着朱允熥穿上了机车服，戴上了头盔。 “爷爷坐好了，出发。” 轰轰轰！ 朱允熥一路疾驰向北。 过长城居庸关的时候，朱允熥才收起了摩托车。 直接把朱元璋和摩托车给放到了长城以北。 而后朱允熥爬过长城，又和朱元璋一起向北。 路上遇到不少牧人和部落，还有一些鞑靼骑兵。. 朱允熥都不停，直接疾驰而过。 这些草原人都吓得呆了，甚至有不少人跪下膜拜。 四天后，朱允熥来到了肯特山。 肯特山就在后世的蒙古境内。 蒙古的首都乌兰巴托就在肯特山。 肯特山是群山，有不少河流发源于此，比如胪朐河。 鞑靼的大汗本雅失里应该就在胪朐河的上流躲着。 查找本雅失里的所在并不难。 哪里人多，哪里的帐篷多，就一定在那里。 确定了本雅失里的位置之后，朱允熥开始了野营生活。 在肯特山上也搭了一个帐篷，外面与寻常的牧民帐篷差不多。 里面却是各种现代设施。 朱允熥有望远镜，鞑靼没有。 朱允熥就在这里等着丘福到来。 本雅失里不是诱敌深入吗，只有深入到这里才会是大决战！ 老子就等在这里，到时候，嘿嘿。 所以，朱允熥也不急了，坐在山上看风景，惬意！ …… 山下，一个个白色的毡帐搭起来了。 明显是一个营地，这是要在这里过冬了。 肯特山这里有几个天然的冬窝子。 冬窝子，既可以避风寒，且 肯特山下，胪朐河畔正是这样的地方。 鞑靼大汗本雅失里带着他的大臣正在山下。 太师阿鲁台报告，明军已经上当，先头部队一千人已经追出了长城，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本雅失里哈哈大笑，他仿佛看到了这些明军已经钻了进来。 这里已经被阿鲁台布置得好好的。 本雅失里共有共部精骑10万人，这是草原最大的一股力量。 近来不少部落归附，就是因为他们占领了大漠最大、最好的冬窝子。 所有的部族都要生存。 因此，本雅失里可以调动的兵力达到15万。 而明军只有10万。 等他们到达这里之时，恐怕已经是精疲力尽！ 他们不可能不来，因为阿鲁台与丘福在战场上打过照面。 并且深入大明的千名亲军，带着一个运粮队。 就是防止明军粮草不继时，不再深入草原！ 时不时地给他们漏一些粮草，让明军支撑下来，最后钻到这里。 这里，是鞑靼人胜利的战场！ 这里，将是大明人的坟墓。 只要把10万明军消灭在这里，我本雅失里将成为真正的草原大汗！ 祖先的荣光，将在我手中延续！ “可惜了，那个废物吴王没有来，他还在游山逛水。要不然，嘿嘿。”阿鲁台道。 朱允熥为了与徐怀锦取得联络，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通过收回内衣将徐怀锦带到肯特山的帐篷中。 徐怀锦说，这个丘福果然是个十分自负的人，谁的话都不听。 让丘福看了手书，他根本不相信。 后来，还是朱高煦发了脾气，把丘福给骂了一顿。 徐怀锦和朱高煦一文一武，居然把丘福给治服了。 丘福最后决定，他先带着一千人追击，其他人马均由徐怀锦和朱高煦统领。 朱允熥道：“丘福想怎么就怎么吧。你们也别劝了，直接赶到这里。” 徐怀锦拿起望远镜，发现山下一堆一堆的篝火，本雅失里的部队正在边喝边唱边跳。 从篝火数量来看，这就是鞑靼人的主力所在。 “等十万燕军来了，我们将靼靼人一网打尽！” “燕军负责西南两个方向！” 徐怀锦道：“另外两个方向呢？” “平安的部队拉过来六万，总够了吧？”朱允熥道。 徐怀锦恍然大悟。 一个月后，已是深秋，草原一片黄色。 阿鲁台的亲兵在胪朐河边发现了一包东西，都是上好的皮衣大氅，大氅最外边还带着一条带铜扣的腰带！ 阿鲁台穿上试了试，再把腰带扣紧，得到了亲兵们的一致惊叹，好看，威风！ 阿鲁台一问，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 阿鲁台马上把东西交给了大汗本雅失里，本雅失里笃定，以为这是上天所赐！ 意味着，自己将一举全歼十万明军，震动天下！ 本雅失里穿上后，又留下一件，其余的全都赏给属下。 突然之间，阿鲁台面色大变。 “大汗，有大队骑兵！” 此时，只听得四面马蹄隆隆，只见到八方黄沙滚滚！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鞑靼人全蒙了。 “上马，迎敌！”此时鞑靼人全都慌忙翻身上马，拿起弓刀。 南面的正是丘福！ 丘福虽然是先走了，但徐怀锦得知朱允熥的计划之后，让所有的十万燕军全部全速前进，跟在丘福后面。 全都压到了这里！ 丘福看到了老对手，那不是阿鲁台吗？阿鲁台身边的，不就是蒙古大汗？ 兴奋之余，心凉了。 因为他看到了更多的人！ 完了，完了，看样子，他们的人数不少，最少有20万！ 徐怀锦道：“丘将军，不要惊慌。鞑靼人已经被包围了！” “另两面的人，是吴王从西域调过来的人，是平安的六万明军！吴王要把鞑靼包饺子。” 丘福哪里肯信？ “丘将军，全歼鞑靼，就在今日。我到吴王那里去了。看到没有，吴王在山上指挥。” 徐怀锦这才把望远镜递给了丘福，丘福吓了一跳，居然看到了吴王，顿时震惊不已。 再看一下远处，果然，东面的那个大将，不就是平安吗？ 再观察阿鲁台和本雅失里，突然，两个凭空消失！ “徐军师！” 丘福扭头时，徐军师也不见了！ 再看吴王，天啊，徐军师和吴王并排站着。 阿鲁台和本雅失里以及其他的二十多个鞑靼人出现在山上，就在吴王前面。 此时，吴王的身后出现了几百人，一涌而上，将阿鲁台和本雅失里等人全给绑了！ 天啊，这仗，还有悬念吗？ 鞑靼从大汗、太师到将军，都被抓了！ 这一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明军的战刀都砍得卷了刃！ 俘虏的鞑靼人都被绑起来，成了一串一串的蚂蚱。 此一战，举国震惊！天下震动！ 这也是草原与中原的最后一战！ 草原与中原一战，朱元璋也站在山上观看。 饶是知道这一战毫无悬念，但也是心潮澎湃！ 这就是三孙所讲的降维打击！ 特别是在北面，吴开山、吴开海兄弟所带的特战队只有区区两千人，但是埋地雷、扔手雷，无人机，直接把鞑靼人打得哭爹叫娘。 此一战，终于让燕军明白：原来西域就是这么打下来的！ 吴王是天神，并不是一个传说。 吴王是天神，是一个神话，也不是一个神话。 草原一战，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大明科技院的成果与威力。 天下士子特别是落弟举子争相前往大明科技院。 罗伯特带着的意太利、波兰等地方的科学家来到了大明科技院，直接促进了大明科技的跨越式发展。 朱允熥不满足，让罗伯特继续回去，挖人！ 第0675章 这就是西域 这一战，明军杀死鞑靼军两万人，俘虏八万人。 朱元璋好久没有回到养心殿了。 这让朱棣感到一丝不安。 因为听燕王府传来的消息，父皇与吴王一同去了草原。 只有两个人，没有任何人保护！ 朱棣好几次都想看一看奉天殿上面的匣子里的密旨，看看那个选定的储君到底是不是自己。 好几次，朱棣的这个想法都被严骥给打消了。 深夜，朱棣甚至在想，丘福会不会冒进？ 不得不承认，朱允熥对丘福的判断还是有一定眼光的。 如果丘福冒进了，必将导致大败。 那么父皇和朱允熥也在草原！ 出现这样的后果，朱棣想都不敢想。 朱棣能做的，就是等。 朱棣终于等来了消息：明军大胜，全歼十万鞑靼。 与上次打残北元不同的是，这一次将鞑靼从大汗到将军一网打尽。 而明军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最大的伤亡在丘福所领的十万燕军，还是儿子朱高煦兴之所致，带领五百勇士冲向敌阵。 最后伤亡了400余人。 令朱棣感到不解的是，远在西域的平安率领常升、常森、蓝寿等六万明军赶到战场。 六万明军到达战场，最少一年时间。 难道说陛下和吴王早在一年前就已知道鞑靼要对大明动手？ 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朱棣接到了徐妙云的来信。 朱棣彻底沉默了。 徐妙云在信中说，吴王之才，古今罕有，天神之谓，所言非虚。 十万燕军对吴王朱允熥是心服口服，部分将领还联名写了血书，向吴王效忠。 让朱棣有一些心堵的是，这件事，是儿子朱高煦一手策划的。 一瞬间，朱棣突然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难道说，父皇在奉天殿上说的西域之事全都是真的？ 难道说，西域真的是朱允熥打下来的？ 灭掉十万鞑靼，将鞑靼连根拔起，朱棣自忖做不到，而朱允熥做到了。 他不仅做到了，还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十万兵马给征服了。 自己的两个儿子同样被朱允熥征服。 唯一让朱棣感到开心的是，大儿朱高炽的足疾被治好了。 给朱高炽治好足疾的，正是吴王朱允熥。 一时间，朱棣百感交集，人生种种况味齐上心头。 几天后，朱元璋带着朱允熥、徐怀锦回到了金陵。 同时到来的还有八万俘虏。 金陵城外，八万俘虏密密麻麻，终于让所有人相信，吴王真的把鞑靼给灭了。 会同馆组织所有的国外使臣前来观摩。 金陵城外，举行了盛大了献俘仪式。 …… 养心殿，朱元璋让毛易叫来了朱棣。 朱允熥、徐怀锦也在场。 “老四，你想不想到西域看看？平安，你认识的。” 朱棣心道，我能说不想吗？ 看来，父皇是要摊牌了。 自己已经失去了监国的资格。 自己去西域，也就意味着，父皇要实施削藩大计了。 父皇原来说过，等到灭掉鞑靼，就开始削藩。 没料到吴王灭掉鞑靼如此之快，秋风扫落叶一般。 削藩，从我燕王开始啊。 去西域，花在路上都得一年多时间。 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朱棣心情沉重，脸色灰败。 锦衣卫指挥使毛易走过来，手中拿了一根绳子。 朱棣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当朱棣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面前站着一个人，正是平安！ “燕王殿下，多年不见！” 朱棣蒙圈了：“这是在哪里？” “燕王殿下，这是在西域。” 平安拉起朱棣走出院子：“燕王殿下，今日你见一见老朋友，见一见西域。” 西域，我来到了西域？ 果然，这就是西域！ 这里是草原，与蒙古草原并无二致，只是远处有雪山。 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域！ 咦，那几个人是谁？ 这不是开国公常升吗？还有常升之弟常森，蓝玉的儿子蓝寿？ 几个人上来一一打招呼！ 他们变了，从内到外，不再是几年前金陵城中的勋贵纨绔了。 他们经过了西域的风吹雨打，已经成了镇守一方的将领。 此时，朱棣听到了一阵极大的轰鸣之声。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大鸟。 大鸟有规律的在空中盘旋。 “燕王，这是吴王配给特战营的无人机。” 无人机在空中排出了几个字：欢迎来到西域！ 朱棣看得眼界大开，震惊不已。 “燕王，无人机可以携带炸弹。飞到任何一个地方，实施精准投放。” 平安拿出一个大喇叭道：“军演，开始！” 突然，无人机群在空中变幻了队形，向东飞去，朝一处无人的帐篷营地飞过去。 平安递给朱棣一个望远镜。 远处，千架无人机同时放下炸弹。 炸弹落到帐篷营地，炸声如雷，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只此一轮，营地就被夷为平地。 接着，吴开山、吴开海的特战队开始个人素质和团体配合表演。 飞爪、抓钩、人梯，一个个瞬间爬上城墙。 火铳射击，散兵线前进，战场救护，一个个课目看得眼花缭乱。 演习完毕，朱棣走过去看了看吴开山的衣服，问他有什么讲究。 吴开山解释这是迷彩服，在战场上可以进行很好的伪装，其中有二十四个兜，每个兜装什么物品都有严格规定。 一听之下，朱棣佩服不已。 一了解，原来这些全都是吴王规定的！ 朱棣明白了父皇的用意，就是让他到这里来看一看，看看一朱允熥的功绩！ 此时，又有人来了。 这不是大明第一才子解缙么？ 本以为他死了，原来是在这里！ 咦，这不是徐家三兄弟吗？还有徐增寿！ 原来，他们是被流放到这里！ 这哪里有流放的样子？ 徐增寿走过来，激动不已。 朱棣在众人的陪同下，看了乌孙城，乌孙城的学校，新建的西域大将军府。 一队又一队西域人带着骆驼和马队来了，向大明要高产作物种子。 朱棣又去了常升、常森和蓝寿镇守的关隘。 一切都在建设之中，一切与大明大不相同。 等朱棣三个月之后返回金陵时，第一时间找到了吴王朱允熥。 朱允熥带着朱棣一起去了杭州。 在大明最大的宝船上，朱允熥、朱棣、郑和面朝大海，谈了三天。 第0676章 让我倾听你的心声（终章） 中花合众国历史博物馆。 门口的一块巨石上，刻着八个大字：不忘本来、面向未来。 “各位游客，请大家跟我来。” 一位导游拿着一个绣着龙的小旗道：“我们将从这里开始讲起。” “洪武三十五年，朱允熥被确立为大明储君。有史家建议，将这一年作为中花合众国的元年。” “洪武三十六年，大明的科技成果爆发式井喷，大明科技最高奖设立。” “洪武三十七年，兵部尚书木扎儿和大明水师提督郑和在东海打败强大的西板牙混合舰队。” “西板牙败退窝国，西方海盗与窝国海寇沆瀣一气，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为解放受苦受难的窝国民众，大明军队攻入窝国四岛。”. “窝国人民仰慕我大明内陆的繁华，自愿迁入各省州，成为中花合众国的第五十七个民族。” “洪武三十八年，蒸汽机轮船、自行式火炮正式列装大明水师。” “洪武三十九年，大明水师提督郑和带五万人舰队出发。” “洪武四十年，琉球、吕宋请求大明派兵驻守。” “洪武四十一年，燕王朱棣率舰队踏上了新的土地——澳洲。” “洪武四十二年，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与世长辞，朱允熥继位。” “洪武四十三年，朱允熥改年号为中元元年。” “中元二年，高丽、窝国、琉球、吕宋、澳洲、安南、茵度等藩属国申请成为大明藩属国。” “从此，大明的历史结束。中花合众国的历史就此开端。” “中元三年，中花军事大学、中花海事大学、中花财政大学、中花建筑大学正式成立，各国人才纷纷涌入。” “中元四年，金陵股票交易市场、广州股票交易市场正式成立，奠定了国际金融中心地格局和地位。” “中元五年，国际贸易必须用中元交易。中元正式成为唯一在全世界流通的国际性货币。” “中元六年，《大明律》废除，《中花合众国宪法》出台，成为所有法律法规的依据。” “中元六年到中元十年，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制定了《中花合众国刑法》《中花合众国民法通典》《中花合众国行政法》。” “刑法是保障人民的生命安全，民法是调节人们的民事行为，行政法是限制政府人员的行为。” “朱允熥提出了法治的基本理念：多向善而勿为恶，多民事而少刑事，多经济而少行政，多轻刑而少重刑，多教育而少惩罚，多明确而少模糊，多细腻而少粗犷。” “这一理念成为今后修订、完善各种法律的根本依据和基本原则。” “朱允熥明确提出：对公权力要严，政府部门要坚持做到：法无授权不可为。对私权要宽，做到法无禁止即可为。” “朱允熥在位三十年，到五十岁时强行退休。” “在这一年，朱允熥规定职位不可世袭，并写入宪法。” “这一年，朱允熥带着妻子儿女周游列国，从此不问政事。” “这一年，政府修改宪法，将朱允熥的主要言论写入。并要投票决定，尊称朱允熥为国父。” 一位游客问道：“导游，朱允熥为国父，那国母呢？究竟是沐瑶、徐怀锦、唐赛儿还是况小宛？” 大家轰笑起来。 导游道：“你这样问，如果是在大明，恐怕就被关起来。但是在中元元年之后，哪怕你骂朱允熥，也没问题。但是，那个时候，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人骂朱允熥，老百姓都不愿意。” “当然了，作为国父，拥有多个夫人，算是他的一个黑点。” “这就像太阳，尽管有黑子，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光芒万丈。” “再说了，这就是时代的局限。” “从那个时代看，朱允熥走到了时代的最前列。以前的君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佳人不断？” “实际上，最具争议的是唐赛儿和况小宛。” “据正史记载，唐赛儿的丈夫在新婚前夜被锦衣卫抓走，更不可能生育。” “况小宛并不是唐赛儿的亲生女儿。” “况小宛的祖上是抗元义士况普天，红巾军精神领袖彭莹玉的大弟子。” “朱元璋称帝之后，着手剿灭各种秘密结社组织，况普天未能幸免。” “之所以民间有种种版本，主要是因为中花合众国鼓励言论自由，朱允熥带头做到。” “人们热衷于各种八卦，朱允熥都不以为意。” 游客们跟着导游继续向前走。 这里每天都有人在参观，各种团体都有。 因为只有从这里才能了解到中花合众国之所以成为世界第一强国的根本原因所在。 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到这里参观，都会有不同的感悟。 每年从这里写出来的论文，可谓是汗牛充栋。 在博物馆的文创店里，最受欢迎的是朱允熥、朱元璋以及几个女子的玩偶。 导游道：“大家请看，这里有一件文创产品，装上电池，就可以演示一段场景。” “各位游客，这是朱元璋辞世之前，与朱允熥和沐瑶、徐怀锦、唐赛儿、况小宛等夫人谈话的场景。” “朱元璋辞世的最后一句话是：心声，心声，咱能听到你的心声！” “朱允熥说：爷爷，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日，就没有如今的大明。” “朱元璋神秘地笑了笑：心声，咱能听到心声。” “朱允熥跪下了：爷爷放心，我一定谨遵教诲，多听人民的心声！民有所呼，我必应！民有所求，我必答！” “朱元璋道：让咱倾听你的心声，最后一次。” “说完，朱元璋与世长辞。” 一位高鼻梁、深眼睛的游客道：“导游，今年汉语四六级考试，会不会考历史？” “会，这些都是必考内容！” “去年的官府入职考试，必须将朱元璋与朱允熥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默写下来。” “每一位政府官员的晋升，都必须手按《中花合众国宪法》宣誓。” “宣誓内容是：让我倾听你的心声！” “每一个政府部门最显眼的位置，都会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让我倾听你的心声。” 让我倾听你的心声！ 这句话不仅成为官员宣誓的内容，也成为人们之间特别是情侣之间最为常用的词汇。 “历史博物馆中，还有一处最为特别。这就是木扎儿当年的轰炸，让东京成为废墟，当时城内有三十万窝人，无一活口。” “很多历史学家和国际法学家对此进行了解读，认为木扎儿应该进行审判，因为他犯的是反人类罪行。” “有一位记者现场采访了朱允熥的后人。” “问：木扎儿是英雄吗？” “答：不是。” “问：木扎儿是罪人吗？” “答：不是。” “问：那他是什么？” “答：是历史。” （本书完，感谢大家一路陪伴！）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