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当替身后男主他又甜又软》作者:袖扣不缝   文案 苏南倾上辈子被迫与死对头结婚,却又被狗皇帝赐死在洞房之夜。 一睁眼来到了千年后,曾经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成了个身负巨债的贫困大学生,主修的还是自己那段历史。 苏南倾:这个我懂! 翻开试卷,第一题论摄政王与将军的□□秘辛。 ???(摔书!)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了,某日,打工的小餐馆里突然来了个一看就很有钱的大老板,还总盯着他瞧有点眼熟。 不是,这踏马不是上辈子的结婚对象吗?! 虞川:你的学费生活费我包了,跟我走。 苏南倾:我不。 虞川(掏出黑卡):这餐馆我买了。 苏南倾:我辞职。 餐馆前老板:你的工资是1000,扣除你打碎的碗盘子玻璃还有砸坏的菜刀桌子等,你还要给我 苏南倾(提包):行李在收了! 宠妻狂魔摄政王忠犬攻×恃宠而骄小将军傲娇受 PS 1.受掉马前各种骚,掉马后各种怂; 2.双洁;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古穿今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南倾,虞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半世理想半世你 立意:深情专一是维护家庭和谐的有力手段 第1章 隆冬,京城。 天空暗翳,厚重的积雪踩上去会发出压住棺材板时的那种吱噶声,寒风似刀子划在人脸上,远处的云层像是绞成了一团一团的漩涡,任谁看都是个不详之夜。 上个月的今天,苏家军二十万忠魂埋骨渝南,持续了苏家三代人的功业总算落下了帷幕,只不过是以一个极为耻辱的方式。 苏家上了战场的儿女皆战死沙场,没上战场的也自刎于将军府,何其悲壮。 自此先皇亲书的将军府三个字被尘封进了冬雪里。 人们痛惜扼腕,都道苏家满门忠烈,因此对于那个在这种日子张灯结彩娶媳妇的摄政王嗤之以鼻。 谁都知道苏家的小将军与摄政王是死对头,两人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甚至在朝堂上当着众朝臣的面,苏小将军都丝毫不给王爷面子,把这个站在权力巅峰的人骂个狗血淋头,骂完还要伸手要钱。 国库空虚,苏小将军要不到军费,竟然把手伸进了摄政王的腰包,给王府掏了个空,欠条打了不少,还钱是从来没有过的。 都说这苏将军一死,摄政王的腰包总算是有点钱了,立马就要热热闹闹办婚礼,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端坐在摄政王府里那位身着凤冠霞帔的姑娘究竟是谁。 艳羡之声自然是有的,但大多数都把摄政王安上了奸臣的名号,还有阴谋论说,渝南的战败,与这位奸臣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摄政王得为渝南战死的二十万忠魂负责,暗地里的唾沫星子都快把他给淹死了,甚至于有人希望这场婚礼出个什么差错。 不知是不是苍天有眼,次日清晨,挂满红绸的摄政王府驱逐了所有家仆,那个曾经手握国家命脉的的摄政王身着大红色的喜服,一个人取了府中上下所有的红绸,重新挂上了白布。 那天的太阳很烈,见过他的人却说他像个鬼。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当晚的新娘是那个本该死在沙场上的苏小将军,一朝忠烈,最终却被人钉上了逆贼的称呼。 逆贼奸臣,好一对狗男男。 当看到班上那个整日阴沉着脸,像坨烂泥巴似的苏南倾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混混拖进小巷子里时,李成正在地摊上挑选古早武侠的珍藏版。 当他翻开第一页,中间写着一排字:真正的高手,藏于市井之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因为一出手,便会使天地变色,万物沦陷。正为这句话而感到血脉膨胀的时候,他便看到苏南倾被人架着进了昏暗的巷子。 他最近看多了武侠,自觉是个仗义执言的英雄好汉,绝不能容许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种事,正上头时,他把手里那本书塞回地摊老板的箱子里,把本来就只有半袖的袖子捞到了肩膀上面,露出了结实的肱二头肌。 老板,书暂时放在你这里,借我根棍子使使! 中气十足。 地摊老板是个瘸子,一见李成就觉得他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铁憨憨,但是那一身肌肉不是白长的,只能把屁股后面那根自己的拐杖都不能算是拐杖,就是根粗点的树枝,借给了他,然后就看他气势汹汹地捏着棍子就往巷子口去了。 记得给我还回来啊! 李成走到巷子口前的时候像只岔开四肢气势昂扬的大鳄鱼,听到巷子里的求饶和谩骂之后,他就是只梭边鱼了,抱着棍子往旁边缩了缩,刚刚的气势一下就没了。 虽说他容易上头,整个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但是事实上,他还真没打过架。刚刚心里那些个要惩恶扬善铲除恶势力的想法像个奄气球一样一下就给缩没了。 说实在话,他还真和这个叫苏南倾的人不熟,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班会上,年级第一,校三好,一等奖学金什么的。本来是个好学生,可惜太窝囊,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也像是好久不洗,话也不说,也从不和人交往,永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除了老师上课点名,班上都没人会注意到还有这号人,聚餐什么的都会自动忽略他。 李成闭上眼睛,颤颤巍巍本来想走的,可耳朵里不断传来的哀嚎突然断了,他心里一慌,这人该不是死了吧?他咬咬牙,闭上眼睛,高举着那根粗树枝,为了给自己壮胆,呀的一声高喊着冲了进去。 苏南倾能感觉到自己睡了很久,手脚冰冷而没有一点活着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了。那杯鸩酒滑下喉咙之后的灼烧感,喝下鸩酒之前那种痛不欲生和心如死灰的感觉已经被磨灭的没有一丝波澜了。 他觉得自己平静地不能再平静,就算是那个让他死在新婚之夜的狗皇帝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能很冷静地往他脸上吐口水。 他不知道维持这种状态已经多久了,还以为人死了都会是这种状态,直到他清晰地感受到后脑上的一阵剧痛,然后他喉咙里本不应该发出的却又属于他的一声痛苦的呜咽。 随即,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洪流般闯进了他的脑海,让他已经僵硬了的脑神经突然开始运作起来,那种突兀感比捅他一刀还让他难受。 死了?一个恶劣的男性嗓音钻进了苏南倾的耳朵里。 不是吧?不过就是打了他一棍子,哪至于死了?瓷娃娃吗? 你去看看! 然后有个男人小声嘟囔着什么,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往苏南倾的肚子上顶了顶,喂!没死就给老子站起来!钱还没还呢!哪这么容易让你死了! 这个动作让苏南倾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脑海里还在不断涌入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个人和他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比他矮些,还要比他瘦些,一看就是个肌无力。苏南倾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瘦猴子,他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人的记忆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然后就是有关于这个人是怎么被各种各样的人欺负的,两个人长得太过相似,好像那些委屈是他自己受的一样,看得苏南倾是怒火中烧,眉头皱了皱,嘴里艰难地骂了句娘。 然后他发现,他的手能动了,还有血液的温热感,属于活人的气息又重新出现在他冰冷的感官中,让他一瞬间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他妈还骂人?那个恶劣的声音又闯进了他的耳朵里,紧接着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本来就有些怒气,被这一脚给踹的也来不及想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狗屁状态了。他把沉重的眼皮硬生生抬起一条缝,眼角处挂了溜血,糊地他看人都是红色的,然后就看到面前那几个恶棍,一个比一个长得磕碜,还穿着奇装异服,更磕碜了。 五个人,头发一个比一个黄,跟他小时候养的那只黄毛狗一模一样,就是那毛看起来还没他家的狗长得好,跟茅坑里铺的枯草差不多。 他勉强扭了扭身子,发现脑后传来一股剧痛,那种属于活人的剧痛感让他一瞬间清醒了,脑子里有个特别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这是,重生了? 他曾在皇宫的藏书阁中见过此类古籍,当时皇帝还想用这种方法长命百岁,苏南倾一直都看不惯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还暗暗嘲笑过皇帝脑子有病,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有些 苏南倾在心里一阵扶额。 细细想来,这应该叫做魂穿,而这幅身体,如果没错的话,那些多出来的莫名记忆就是属于这幅身体的。和他同名同姓,有着相似样貌,但是性格大为不同的,另一个时代的另一个苏南倾。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个共同点,就是都背着一身的债。 妈的,活第二遍都还是逃脱不了还钱这窝囊事。 他妈的给老子起来!还想装死呢!本来处在后面的那个黄毛兄弟突然就窜到他面前来了,瞪着双大眼珠子,白眼仁占据了眼睛的绝大部分,看起来有些怪异,他龇牙咧嘴地对着苏南倾咆哮道:狗东西你他妈再不还钱,老子真弄死你信不信! 说完就要往苏南倾脸上吐口水。 温热的血液流过四肢百骸,苏南倾微微一偏头,让那滩口水喷溅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可脸上还是被溅上了点,他极度厌恶地朝面前那个人看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黄毛兄弟们被这一眼盯得浑身发怵,自从这个苏南倾晕过去再醒过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这个眼神,像看死人似的,要知道这个软柿子是从来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领头的咽了咽口水,被这眼神看得毛了,你疯了?谁他妈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看着我的!说着就举起拳头要朝他挥过去。 苏南倾从小就是兵营里混大的,十五岁就领过兵杀过人了,就算给他脑子开个窟窿他都能把面前这几个人撂倒,更何况,现在只是流了点血。 他瞬间扣住那人的手腕,几乎是没使力气地往里一掰,那人似乎是没料到他会反击,竟是没反应过来,手腕咔嚓一声就脱了臼,还没来得及叫痛,苏南倾借了他的力,将他重重地拉坠下地,而自己则站了起来。 疯了疯了!他疯了!其他几个人高声骂道,却又不敢往前,面面相觑,都觉得是先前那一棍子把这软柿子的脑子打坏了。 还真是,有点疼啊。苏南倾懒洋洋地说道,脚跟踩在地上那人的后颈上,将他的怪叫声压在了水泥地里。他抬手揉了揉有些痛的后脑勺,疼地直抽气,而后又邪气地勾起唇角,不是要弄死我吗?来啊,正好给本将军活动活动筋骨。 第2章 放开他!!!李成尖叫着举着棍子冲进来的时候,刚巧看到苏南倾举着最后一个人过肩摔,砰的一声摔在了墙上,那人一下子晕了过去。 而地上的另外四个人无不是打着滚在地上呜呜告饶。 苏南倾咔咔地按着手指,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冲进来的李成,干嘛的? 李成有些懵了,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子里竟一瞬间出现了里的那行字,膝盖有些发软,愣愣地点了下头,手里的棍子都掉了下去,见,见义勇为。 苏南倾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到刚刚对着他吐唾沫的人身边,用脚尖将那人翻了一面,微微弓下身子,指着自己的脸,用比他们更加恶劣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钱我会还的,只不过下次见我,记得跪下叫爷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今既然用了别人的身体,再怎么说,还是得帮人家了一了这桩事。 刚一说完,突然就听到背后扑通一声,李成对着他跪了下去,两眼噙着泪,嘶哑地吼道:师父! ? 苏南倾算是见识到了,他重生的这个地方,脑子有问题的人挺多。脑子被一群脑瘫打破了不说,遇见个友方,居然还是个脑瘫。他当真以为自己有个什么狗屁徒弟,仔细一问才知道是这脑瘫瞎叫的,还说他是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以后要跟着自己当牛做马,只要教他点小玩意儿,徒弟当不成,当个喽啰他也认了,一个人嘴里碎碎念,说什么书里写的原来都是真的。 苏南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但李成压根不死心,看着他伤的重,一个箭步冲过来就要把他抱起,搞得苏南倾差点没把他劈地上和那几个黄毛堆一起。 师父,你伤的重,我跟你去医务室吧,我不抱你,你趴我背上,我这人结实的很,压不坏。 苏南倾根本不担心自己压坏他,他现在这幅身体,瘦瘦津津的,要不是还有点功夫在身上,风一吹就要倒,比个狗尾巴草还脆弱。 我再说最后一遍,别这么叫我。苏南倾对这个称呼感到很不舒服,在原主的记忆中,少许出现过这个人的身影,仔细想想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初来乍到,他想有个可以信任的人也不错,虽然对方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但这样也好,容易忽悠。 好吧好吧,李成憨笑着挠了挠短粗的头发,师父哥,你这伤,先去处理一下吧。 这伤是应该处理一下,苏南倾也就答应了。 走出阴郁的小巷,刺眼的阳光差点没把苏南倾给晒懵过去,他半眯着眼睛,适应了半天,这才敢跨步出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太久了,当这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身体里的血管才像是活络了起来,给了他一种活着的真实感。但再乍眼一看,他又觉得挺不真实的,即便从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里知道这其实已经是千年后了,但路上来来往往的那些钢铁怪物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要不,还是我背你回去吧,李成在一旁捞起袖子展示了一下他的肌肉,拍着胸脯说道:我啥用没有,就是有劲儿。你伤成这样,怎么说我都该背你回去。 苏南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挨了几棍子吗?原主的身子实在太弱,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倒霉还是怎么的,就这么被一棍子敲死是真挺惨的,若不是先前有李成突然冲进来,苏南倾能让刚那几个龟孙当场见阎王。 不用。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在战场上被砍几刀都屁事没有,这点伤算什么。他挺直了背,咬牙忍下身上的痛感,却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原主的身子比他之前那副差太多,这点伤居然能让他觉得这么痛。本想径直这么走的,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该去哪,尴尬地咳了两声,你走前面。 第2章 他不知道,在李成眼里,他这满不在乎的表情简直是要给人迷晕乎了。 李成本来也不是很了解苏南倾这个人,平时接触地不多,只觉得这个人阴郁异常,见了这一出,他简直是刷新了世界观,如此瘦小的身体,却踏马能一打五?想起最近喜欢看的那几本武侠,几乎是把苏南倾摁进了个隐姓埋名的绝世高手的壳子里。心里不免后悔,觉得这两年的大学时光简直白混了,要是能早点接触,自己不就早一步认识清楚苏南倾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赶紧殷勤地走在苏南倾的前面,甚至为了不让苏南倾觉得压力大,微微矮了些身子,引着他往学校医务室去。 苏南倾慢慢地跟在李成身后,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贴在脸上,被这火炉似的日光一烤,汗就刷刷地冒了出来,打湿了血迹,让周围的人不由得对他退避三舍。 脑子里那些关于原主的记忆还不是很清晰,只知道原主是个性格软弱不善言辞,没有朋友,父母双亡,家境贫寒,还欠了不少外债的可怜书生现在应该叫做学生,大学生,好像成绩还挺好的。 苏南倾就这一点开始头疼,他一个武将,最多看过两本兵书,甚至都能看睡着,出了名的文盲,如今却是进了个状元壳子里,这不是为难他吗? 大家都是苏南倾,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正想着这点,沉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锃亮的蓝黑色铁皮怪物几乎是贴着他的腿从他身侧滑了出去,激起的风掀起了他脏兮兮的衣角,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腹,他差点就骂人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对于车的本能好感,他再看一眼的时候竟不想移开眼睛。 蓝黑色的跑车在阴影处停下,沉闷的轰鸣声停歇了下来,流畅的车体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驾驶座的车门堪堪打开,一只穿着亮黑色皮鞋的脚伸了出来。 男人身材高挑,身着黑色的西装,头发梳地一丝不苟,紧绷的下颚线呈现出一股凌厉之感,让人觉得坚硬而冷漠。他一边关上车门,一边顺手将墨镜架到了高挺的鼻梁上。和他比起来,苏南倾像是在垃圾堆里滚过一圈的臭耗子。 一股熟悉感迸发在苏南倾的脑海里,但他刚刚重生,怎么都想不起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他突然很想那个男人转过脸,更好是把那乌漆麻黑遮了他半张脸的玩意儿给取了。 好些人在窃窃私语,男男女女的目光都在他和他的车之间徘徊,富有青春活力的女孩子们似乎是想去要联系方式,互相嬉笑着推搡,可最终还是没人敢去。 男人从烟盒子里叼了根烟,刚准备点火,手里的打火机却不合时宜地掉了下去,整个人显示出一股不耐。 苏南倾的脑子晕乎乎的,几乎没什么思考能力,继而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了,手脚都不是自己在摆动。男人的车就停在校门口,正好是他们要经过的位置,李成没发现发现他有哪里不对,还自顾自地在旁边介绍自己,夸得天花烂坠。 喂喂喂!小伙子!我的拐杖呢!你给我弄哪去了!那瘸子见李成要跑,差点没站起来。 李成一拍脑袋,啊啊啊!我忘了!哥!你就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苏南倾压根儿没听见,整个世界对于他来说仿佛是个不停旋转的万花筒,他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只愣愣地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你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他很想问。 额上的汗珠顺着眉毛滴落下来,落进他的眼睛里,逼得他不得不伸手去揉。没看路,又加上他有些恍惚,突然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脚,一个踉跄向前跌去。 小心!一只有力的臂膀将他拦腰接住,没让他当众摔个狗吃屎。 他一瞬间清醒过来,迷蒙的双眼怔怔看着将他接住的那个男人,他赶紧站稳,低声道了句谢,不敢抬头。 男人带着墨镜,他看不清他的全貌,只觉得内心慌乱难以自持,那是一种很强烈,却让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绪。 没事吧?男人的声音很好听。 他摇摇头,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只看到男人掉在地上的打火机,他赶紧弯腰捡起来还给他。 谢谢,男人说道:你头上的伤,怎么样? 没事!苏南倾赶紧说道,他突然很想走,却不知道该走去哪里。 哥!李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你们认识?男人问道。 李成呆呆地点头,我们同学。 男人用下巴指了指苏南倾的伤,赶紧带他去医务室吧,天热,伤口容易发炎。 苏南倾没等李成动作,直接抬步走了出去,李成不清楚状况,只憨憨地对着男人笑了下,赶紧追上去。 哥!你刚干嘛呢! 没什么,刚不小心摔了,他扶了我一把。苏南倾长舒一口气,面对那个男人的感觉太过奇特,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那车好酷!我第一次在学校附近看到这么酷的车!李成兴奋道。 车? 是啊!不过我不羡慕,我也有辆小破车,哪天开出来玩! 苏南倾笑笑,说了声好。走进校门前,他没忍住,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男人又靠在了车门上,侧对着他,正微斜着头点烟,成熟的魅力肆无忌惮地散发在这校园外。火焰燎起,他缓慢地吐了一口烟雾。 苏南倾心里一惊,透过那黑漆漆的墨镜也似乎感受到了男人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他赶紧回过头,脖颈僵硬地一动不敢动。 隔着烟雾,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个人快步走进了校园,男人透过黑色的墨镜望了过去,目光落在了那个瘦小的男孩身上,薄唇微抿,墨镜下的眼神没来由地波动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本来的寒凉。 手里燃了不到一半的烟被他扔在了地上,皮鞋尖在上面狠狠碾过,直到那个身影越走越远他才收回目光。 第3章 苏南倾怔怔看着面前林立的大厦高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随着神经的扯动,缠着纱布的伤口隐隐作痛。原主的记忆过于碎片化,让他没什么代入感,如今看着这与自己时代完全不同的高楼建筑,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我,住这儿?苏南倾僵硬地问道。 他觉得,皇帝住的都没这儿好,这时代的人还真是奢侈,连个穷酸书生都住的这么豪华。 说完他又愣了一下,有谁会问自己是不是住这儿,这不傻逼吗?顿时感到后悔,侧目看了眼旁边的李成,那脸上却没有半点疑惑。 这就是武侠爽文剧本!他甚至两眼放光地说道:男主遭受重创后记忆有损,甚至性情大变,激发了体内的武侠之魂,由一个一穷二白的平凡小子变成称霸武林的绝顶高手! 李成对自己这一解释感到非常满意,再一次肯定了书里写的都是真的这一想法!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沉浸在自己的武侠爽文世界中,自顾自为苏南倾未来武林霸主的名号后又新增了个后缀邪魅老祖! 往后的江湖必将掀起一股腥风血雨,恶劣的武林霸主将扫荡所有与之作对的敌人,踏着尸山血海走上武林之巅。而自己!李成这个名字!作为男主的骨灰级徒弟(tian gou),一定会成为武林中响当当的二把手!从而名留青史!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当老板不如跟个好老板! 苏南倾嘴角抽抽,收回那忍不住泄露出来的错愕神色,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在念叨什么,但他觉得,李成看他的眼神透出了一股不灭的忠诚。 这样,也挺好,吧。 作为能够只身深入敌营却能全身而退的少年将军来说,这种眼神,他上辈子就见得多了,有些人的魅力是死过一次仍旧不会消失的,随即欣然接受了李成这个跟班。 当小弟可,当徒弟很不可,他拍着李成的肩,带着欣赏的笑意郑重地说了一遍,以后跟着我干,保准你吃香喝辣。不知为何,他以前骗人和他一起去打仗的这句话很自然地就脱口而出了。 李成则兴奋地改口叫了声老大。 有人从他们跟前经过,刚好看到了这两人神叨叨地激情对视,嘴里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赠送给了他俩一个白眼。 虽说被狼狈的打了一顿,但幸好的是,身上的东西没有掉,凭着支离破碎的记忆和李成的带路,苏南倾捏着钥匙在摸索中拧开了锁。 是个单人间,房间虽小,但东西挺全。别看原主整天一副窝囊相,这屋子还收拾地挺整洁,单人床铺着老旧的碎花床单苏南倾皱了皱眉,他对这种充满女气的床单感到非常不满意。 但幸好整间屋子只有这一点让他不大舒服,书桌上规整地码着书,门口堆着一些压扁了的纸箱和塑料瓶子,苏南倾在原主碎片化的记忆里发现今天原主出门的时候还惦记着屋子里这些破烂该拿去卖钱了。 他不由得又在心里叹了口气,为原主感到委屈。 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这句话放到如今仍旧实用,虽然他看不惯原主这幅窝囊样子,但这并不代表这个人就该死。 可惜有的人命就如此,他既然已经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是应该代替原主好好活下去,首要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替人把钱还了,免得那群黄毛杂鸡又来找麻烦。 李成挤着进了门,对着苏南倾有些殷勤地说道:老大,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他再一次展现了一下他的肌肉,想要证明自己是个可造之材。 苏南倾想了想,他还想要在原主的屋子里了解一些信息,有这小子在,不大方便,看着门口的废品堆,他笑着揽住李成的肩,李兄。 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见李成的脸色猛的变了,还以为说了什么错话,却听李成严肃地说道:老大,我才是你的小弟,你怎么能这么叫我! 苏南倾顿时有些尴尬,左手成拳抵着唇角,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阿成?他在脑海里极力寻找出了个能让新小弟满意的称呼。 见李成满意的脸色,他继续说道:还真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苏南倾指着门口那一大堆废料,眼神中透露出信任的光辉,本来是该我的活儿,但眼下我有些累了,想要麻烦你帮我拿去处理一下。 接到当小弟后的第一个任务,李成二话不说,捞了捞本身并没有的袖子,躬身就把地上那堆破烂抱了起来,高兴地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李成虽说有些憨,但是个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人,对于这一点,苏南倾倒是很满意。 说他有些累了这句话不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里,让他自己本身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一时间头晕脑胀,要不是自己的精神力比较好,恐怕难以支撑到现在。 李成走后,他按了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准备看看原主的东西。 《华国史纲要》《华国古代史》《华国史学史》翻来翻去,全是书,苏南倾有些头疼,虽说心里怀着对原主的同情,但他还是暗暗说了句书呆子。 他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骨瘦如柴风吹就倒的瘦猴子,还有就是那种文绉绉的书生,这原主占全了。在他心目中,朝堂上那些读了书的,大多都城府深重,自私自利,置家国与不顾至百姓于不顾的人,还不如兵营里掌勺的厨子。 再翻了翻,他发现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史学,最多的便是有关于X国的史学。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翻开那一本本书册,放眼望去,虽字体不一样,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大多是自己熟悉的事件,熟悉的人物。 而原主笔记最多的,竟是渝南那一场战败,红黑蓝三色的笔迹密布所有空白之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凡是带了苏姓的名字,原主都用荧光笔反复标注。 [苏家世代,无不是忠良。除了那位套了红装嫁人的逆贼,可笑可笑。] 苏南倾本来酸涩的眼眶里突然起了怒气,看着原主这句话,他的指腹来来回回在逆贼两个字上摩擦。 逆贼,逆贼,逆贼。 他苏南倾一生为国,十五岁就上了战场,那时的身躯还很瘦弱,连铁甲都撑不起来,可就算这样,他和他苏家世代的子孙一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镇守渝南。 虽然他败了,虽然苏家败了,可他怎么,怎么就被套上了逆贼这个称呼? 隐忍的怒火让他的手指轻轻发颤,眼睛骤时变得猩红。 他从来不求名留青史,也从来不求权利地位,他随时都有着为国捐躯的准备,他只进不退,就算身上穿了箭,被砍了刀,只要他还有一丝力气,他手中的枪就永远不会放下。 他是败了,他是没有和父兄一起战死沙场,可他,可他怎么能,怎么能背上着逆贼的称呼?这太沉重了,压得他腰都直不起来。 他忍着心中的剧痛,用他那双曾经连兵书都不想看的眼睛在这本史书上不停地寻找,他想找,找他不是逆贼的证据,想看后世对他最公正的评价。 然而他发现,无论他胜了多少场,赢了多少功勋,史书里对他的评价,却全是负面的。 这一切,只因为那场,婚礼。那场婚礼,掩盖了他所有功。 屋内的红烛摇摇曳曳,院子里的欢声时不时穿过缝隙透了进来,烛光透过猩红色的盖头刺激了苏南倾的眼睛。 不论这屋子是有多喜庆,他的心都若坠入冰窖一般,没有一丝暖意。 盖头下的脸上了妆,可就算这样也盖不了他极为苍白的脸色,瞳孔上蒙了薄雾,是长期流泪造成的结果,眼尾薄红,却仍是能让人看出他的俊美。 门吱噶一声开了,苏南倾像座雕塑,一动不动。 将军今日,好生漂亮。这是极具活力的嗓音,与今晚要娶他的那个男人截然不同。 苏南倾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一只绣了龙纹的黑靴,进来的男人坐在了他面前。 往日威风堂堂的苏小将军,如今穿着女人的婚服等着人来操,当真是令人唏嘘啊。 苏南倾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抹嘲讽的笑意,小皇帝,你只身前来,不怕我捏死你吗? 朕不过是来送新婚礼物的,将军何必如此?小皇帝将一白玉酒壶放于桌上,摇头叹息道:将军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你漂亮,可知道如今外面有多少人如此夸你吗?都夸皇叔今日娶了位极美的娘子,今夜是场美事了。 小皇帝喃喃道:朕不过是叹挽,觉得将军不该遭受如此的侮辱,皇叔不该如此对你。 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红袖下的手指紧紧蜷起,捏皱了这华丽的婚服,若不是你一心想从王爷手里夺权,我如今苏家如今会是这样的结局吗?渝南渝南 第3章 苏南倾的声音略微哽咽,我们怎么可能会败啊! 这句话说的撕心裂肺,当他最后在涛涛长河之中看到弟兄们的尸体被染成血色的浪涛冲走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小皇帝看着他颤抖的双肩,慢慢地为他斟了杯酒,在苏南倾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又换成悲叹的语气,朕知道将军痛苦,今日便是特地来为将军开解的。 那双一看就是从不劳作的细腻双手端着酒杯向苏南倾递去。 苏南倾没有接。 本来不想告诉将军的,可是,朕想来想去,若是不告诉将军,此后必定良心不安。小皇帝再次叹息一声,割让渝南的条约,是皇叔亲手签的字,盖的章。 苏南倾此生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战死沙场。 第4章 砰砰砰! 敲门声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苏南倾几乎是挣扎着起的床,他双眼无神地看着那扇被敲得咚咚响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神志才清醒过来。 本来若烈火般烧灼滚烫的身体在他冷静下来后便逐渐变得冰冷,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浸湿了,整个贴在了背上。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在不停地做梦,梦见前世,梦见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还梦见一个让他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身影。 他梦见他没有喝那杯酒,梦见那个男人掀了他的盖头,当他努力地想要看清男人的脸时,小皇帝突然一把钳住他的脖子,把那一杯鸩酒给他灌了下去。 喉咙烧似的疼,胃也烧似的疼。 老大!老大!门外响起李成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正是这些声音把苏南倾从那接连不断的梦里拉了回来。 他刚想回应,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有病吗!不知道这样会打扰别人复习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南倾开门的时候,发现李成正对着对面寝室的人不停地鞠躬道歉,而走廊上还有不少人看热闹。 见苏南倾出来,对面那个人不知为何,甩了个极为难看的脸色,哼了一声,愤愤地关上房门。 李成抹了抹额头的汗,非常不好意思地对着苏南倾道歉,说是给他惹麻烦了。 苏南倾不甚在意,说不出话,他只好摆摆手,让李成先进屋,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老大,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李成有着沮丧的问道,抓了抓短粗的头发,显得有些委屈。 苏南倾接了杯水给自己润润嗓子,他知道手机这个东西,但还没用过,我在睡觉,没有注意到。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睡觉?李成惊讶道,他这才注意到苏南倾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头发已经被汗浸湿了,贴在了额头上,就连纱布也有些被汗给打湿了,老大,你不会睡了两天了吧。 两天?苏南倾皱了眉头。 李成点头道:是啊,上次我们见面,已经是两天前了。本来我不想来打扰你休息的,只是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只能来敲你的门。 听李成这么一说,苏南倾才发现自己胃里的灼烧感不是梦里那杯鸩酒带来的,而是他,实在是太饿了。 见他一脸苦色的按着胃部,李成一下就懂了,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老大,正巧我也没吃早餐,我现在去买啊。 不等苏南倾同意,这小子就飞了出去。 他觉得上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殷勤的小弟。 在凳子上缓缓坐下,他捞起衣角就把已经湿透了的上衣给脱了下来,漏出精瘦的上身,可能因为睡太久或者太热的缘故,皮肤显得白里透红。 睡了两天吗?苏南倾按了按眉心,果真是重生后太过于疲惫了。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么休息了一下,的确觉得舒服多了,除了身上有些黏糊糊的,而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己的记忆,都清晰了很多。 趁李成还没回来,他准备冲个凉,顺便换套干净点的衣服,原主整日窝窝囊囊的,他可不一样,再怎么说他曾经都是军中一枝花,看遍整个军营,没一个有他好看的。 甚至于说,整个京城,除了那个男人以外,没一个有他好看。 正当他哼着小曲思考该怎么拾掇这幅身体的时候,浴室里的镜子吸引了他的目光,把他刚刚准备开始愉悦的心情给压了下去,一瞬间有些反胃。 苏南倾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家里几个兄弟都长得肩宽胸阔,唯独他,有些窄肩窄腰的,脸也长的有些清秀,像他妈。小时候就老是被人嘲笑这点,还被硬逼着套上女孩子的衣裳,他年纪小,打不过,只能任由哥哥姐姐们折腾,晚上偷偷一个人在屋子里哭,恨自己怎么长得像个女娃,还会摸黑去剪姐姐们的裙子。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长得像只熊那么壮,可惜一辈子都是那副清秀模样,上了战场都得先往脸上抹点鸡血才显得凶悍一些。虽说以前长得秀气了些,但至少个子还是有那么高,至少没那么女相,可现在 苏南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下巴差点没掉地上去。皇城里有不少养兔子的,他见过的也不少,当他看着自己如今这幅模样,脑子里竟一瞬间就冒出了这个让他恶心的词。 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得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这幅身体是个瘦猴子,但现在看起来裸露的上半身凸显出流畅秀丽的脖颈线条,颈窝深陷,白皙若凝脂般的肌肤下能看到青蓝色的血管,苏南倾的手指不自觉的抚了上去,连他自己都看的愣了。这幅身体瘦的连衣服都撑不起来,若不是整日里穿的邋遢,整个人看起来窝窝囊囊的,稍微收拾一下,绝对是能激起所有人保护欲的那种。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头上绑了绑带,脸色还有这苍白,怪惹人怜惜的。 苏南倾好歹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大将军,穿进了比之前更清秀的身子,他气地快吐血了。 冲过澡后的身体更加显得白里透红,起了薄雾的镜子让他的躯体呈现出一股若隐若现的隐秘的美感。 浴室的门被哐当地一声关上了,固定地不是太牢靠的镜子也颤颤震了两下。 如此一来,他便没有心情来拾掇自己了,随便翻了件衣服套上,看起来干净就成。 李成一手提着一袋灌汤包进来了,用脚带上门,招呼着苏南倾来吃早餐,甚至于把一次性筷子都替他掰开。 闻到食物的香气,胃一阵一阵地痉挛,人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尤其是胃。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苏南倾如今比以前看得开。 相书上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北人南相,南人北相者贵,他如今怕是贵气冲天。 带着油气的汤包沾点醋,香气在口腔中四溢,不断抗议的胃终于消停了下来,吃饱喝足的苏南倾满足拍了下李成的肩,谢了啊。 谢什么!李成拍着胸脯说道:这不过都是身为小弟应该做的!老大你要是没吃饱,我现在再去给你买! 苏南倾差点就被感动了,若不是他感受到了李成壮实的肌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今一对比,苏南倾的心都快碎了。他探身揽过李成的肩,一本正经地说道:兄弟,我知道你是想学功夫,我可以教你一些,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李成激动的差点没把桌子掀了,当即表示只要能学两招,刀山火海他都能下。 苏南倾及时制止了他,以免他说出更加壮丽开阔的誓言。 说是要教,但苏南倾这一身功夫是给人打出来的,正统的训练是没有的,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苏南倾眼馋地看着李成那身健子肉,当即不要脸地胡扯起来。 要想学功夫,第一件事就是扎马步,下盘不稳,学什么都白搭。 第一个小目标,扎马步两小时。 李成严肃认真地抱拳道是,立刻就要开始练。 不不不,这可得专门抽时间练,现在不着急。苏南倾笑得狡黠,亲密地揽着李成,那个,我想问问嗷,你这身材,怎么练的? 他在李成身上上下指了指,羡慕的眼神止都止不住。 李成愣了愣,有些迷茫地说:这我还真没怎么刻意练过,娘胎里带的。 娘娘胎里带的?苏南倾的额角抽搐。 不过!若是老大你想练的话,我还是有个办法的!李成猛然拍桌道。 苏南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附耳过去。 蛋□□!李成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在电视里看过,这玩意吃了,绝对长肌肉!只不过就是贵 他拿出卖破烂得的钱,皱巴巴的十九块九毛,这里应该能买一勺。 苏南倾觉得自己应该是跟钱杠上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配当个有钱人,如果能有个什么快速找钱的办法放到他面前,他应该立马就冲了。 钱钱钱,他永远都在愁钱。苏南倾咬咬牙,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立时表示让李成带他去找个赚钱的活计。 可是,等下还有个考试啊。李成拿了手机出来,有些为难地说道:10点准时,现在我们赶过去差不多。 考试?!苏南倾宛若五雷轰顶,让个文盲去考试,这不是逼着旱鸭子去扑腾水吗,这不就是让人去死吗!他不干。 李成表示头部受伤造成智商下降也是有可能的,但他信誓旦旦说这场考试很水,还是个开卷,有眼睛有手就能过,于是在书桌前找了一圈,最后迷茫地从垃圾桶里捡起一本《X国史要》递给了苏南倾。 这本垃圾书,苏南倾愤愤地看着这本让他气晕过去的书,在心里反复思考,等考完试,是撕了它还是烧了它,厕所里好像没纸了,或许可以将就一下。 第5章 夏日的太阳太过刺眼,苏南倾被生拉硬拽弄到教学楼底下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在树荫下的长凳上乘凉。他一只手臂悠闲地搭在椅背上,正垂头看着手机,那气质太过特别,社会精英的模样一目了然,学校里这些半只脚踏进社会的学生自然而然被他吸引,很少有不去看他的。 以前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秉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苏南倾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手里的那本垃圾书被捏地皱了起来。 是他吗? 总算是知道那天在校门外莫名产生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这两天,他做了很多梦,梦里大部分都存在着那个男人的影子。 尤其是那场婚礼,他反反复复梦了几次,可每一次他要看清男人的脸时,这个梦都会戛然而止,或是被其他什么东西所阻止。 一股极端的渴望在苏南倾心中升起,他很想要看清他的脸。这是一种类似于挠痒时总不得劲儿的别扭感,求而不得便更让人抓心挠肺,分明那张脸他应该特别熟悉,可梦里怎么都见不到,搁到现实里来,他便更加模糊不清了,也不知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他压抑着内心想要去看清那个男人的脸的欲望,心道这可真特么像个笑话,他可并不想在这个世界碰到上辈子的未婚夫如果用这个时代的名词来称呼的话,但实际上,他们拜过堂了,虽没有夫妻之实,但的的确确是有夫妻之名的。 虽说他并不想承认这段屈辱的关系,穿着嫁衣等着被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屈辱了,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可不知为何,在见到这个类似虞川的背影后他细细拿捏着虞川这个名字,宛若一个深沉的梦,像是千年前的一抹青烟,飘进了他的心里,不断侵扰着他的伤口。重生以来的孤单和委屈,像暗流冲破了这道名为虞川的闸口,从一个个不断清晰的记忆里挤着缝隙汹涌而出。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若这个男人真的是虞川,即使他再孤单再委屈,也不愿和这个让他被打成逆贼的男人再扯上关系。 虞总!您来了怎么坐这儿啊! 突然一个惊喜的叫声止住了苏南倾坚定离开的步伐。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穿得跟花孔雀似的男人突然就扑进了虞川的怀里,旁若无人地往他怀里钻,大庭广众之下就卿卿我我,丝毫不顾忌形象。 苏南倾原本还不确定,如今这花孔雀这么一嚷,他心里便信了个六七分。 可这个想法一出,再见到如今这情形,倒是苏南倾气疯了。汹涌而出的怒气在这一刻占领了他的理智,将刚刚那些情绪一冲而散。 李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咱们绕一圈,这条路有危险! 苏南倾咬牙望向他,脑子里不经意间冒出个奇奇怪怪的念头,是有危险,如果那个男人真是那姓虞的狗东西,这在座的各位都有危险! 李成指着一个人,一脸八卦相,那个人是孔老师的前男友,他们前不久才分手的。 顺着李成指的方向看去,苏南倾这才注意到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穿着休闲的白色运动服,整张脸都黑了,头上都被气得冒了烟,也不知道这是被太阳给晒得还是怎么着。 烟男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看样子像是在极力控制着情绪,声音僵硬地说道:要考试了,你快点进来。 花孔雀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去和虞川亲热去了。 估计那个是他现男友,两个人秀恩爱恶心前任呢,咱俩别去,去了也是杀狗。李成摇头道,拉着苏南倾就要绕道走。 什么狗屁现男友前男友的,苏南倾不在乎花孔雀是谁更不在乎他前男友是谁,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他只想吐,现在人谈个恋爱这么奔放,令他不屑,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虞川! 没看到男人的正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李成拖进教室的,整个人有些懵,脑子里全是虞川和别的男人亲热的场面,被绿了个彻底。他们上辈子毕竟是正儿八经拜过堂成过亲的!日月可证天地可鉴,明明白白的夫妻!姓虞的狗东西怎么能转头就和别的男人这么亲热!就算是死过一次,这婚约,这婚约 多半是作不得数了。 且不说是两个男人结婚,这都活第二次了,作什么数?他一瞬间泄了气,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气,人家想和谁亲热想和谁在一起,跟他这个上辈子的妻子有什么关系? 可当他看见花孔雀趾高气扬走进教室里宣布开始考试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狠地吓人,尤其是听到花孔雀对着教室后方说:我急着去约会呢,你们写快点嗷。 第4章 苏南倾和烟男刚好处在一条直线上,他觉得花孔雀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一股无名之火又冲了上来。 啪地一声,苏南倾给了自己一耳光,狠狠将自己打醒,管他是不是虞川,管他是不是有别的情人,这跟自己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况且这世上是没有这么大的巧合的,上天哪能这样捉弄他,重生这么讽刺的事情,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苏南倾深呼吸几口,迅速调整状态,下了决心不再想这事。 翻开试卷,他差点笑出声来。 从前人人都说苏小将军就算是气死了别人都不会气死自己,这自我调节能力可好了。 当他看到满卷子的熟人的时候,他就直接把书给塞抽屉了,这垃圾书,他碰都不想再碰一次。 于是大笔一挥慢吞吞地开始写。 这笔也太难用了,苏南倾心想,他悄悄地学握笔的姿势都用了半个小时,终于是能掌握一点窍门。 今天是文盲小苏最有成就感的一天,他在千年后的试卷上同自家祖宗和虞家祖宗们都打了个招呼,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问候一下。 不少人陆陆续续地交卷,苏南倾也准备起身。 老大!李成低声叫住他,指着试卷翻过一面说道:背后还有一题! 李成一边写还一边注意着苏南倾的动向,毕竟是个伤了脑子的,得多注意着点,况且还是自个儿老大,往后的武林霸主,决不能在考场上失利。 还以为苏南倾是真的不会做题了,但看着他连书都不用翻一下,这才知道,状元还是状元,李成很欣慰,并热情地提醒状元还有道附加题。 苏南倾无奈,又只好提笔,但看见题目时,他差点没把卷子扔了。 好不容易他才把虞川这个名字和他不高兴的情绪分开,这题迎面就来恶心他。 他原本还死脑筋地想着,这拜过了堂,成过了亲,就算他再不想承认,这夫妻关系是实打实存在的,可现在想想,人都死了一次了,还承认个屁啊,前世被逼着嫁了人,这辈子他还得死守贞操不成?如今是现代社会了,再说,不管是哪朝哪代的规矩,都不兴为前世的丈夫守寡! 上一世,他俩可是吵闹了一辈子,政见不同,文武自古不合,他怀疑自己脑壳刚刚秀逗了所以才会因为虞川和别人亲热而生气。 亲热他的去,关本将军屁事! [有关于摄政王与小将军的秘辛有许多,而这两人在历史上的评价都较为复杂。对于小将军的死,有这样一种说法,野史说是小将军不堪失身之辱选择自尽,如果] 论述题,苏南倾气得苦笑,握着笔杆子当枪杆,大力写下几个字。 你失身了将军都没失身! 盖头都没掀,失哪门子的身!说贞操这还真给他来道贞操题呢!他苏南倾清清白白的,前世清白如今更清白! 他几乎是一巴掌将卷子在拍在了昏昏欲睡的花孔雀面前,刻意翻到附加题那一面,恶劣地展现他嚣张到连卷子都破了的字体。 孔老师,不好意思,我老大他今天心情不大好,你别在意。李成赶紧道歉,魁梧的身躯让孔子恒差点以为这李成是来打他的。 这是哪里来的黑道少爷吗?还带着保镖来上课?!他被苏南倾那要吃人般的眼神吓得瞌睡都醒了,整个人愣愣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就走了,他皱着眉,愤愤将苏南倾的卷子抽出来。 这张是要挂的! 站在后面监考的烟男本来想过来看看,却也被孔子恒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苏南倾两步合成一步跨出了考场,这试考得,晦气!果真文武是不合的,苏南倾再难以承受第二次这样的考试了,极度不满的心情在得知这是这学期最后一门考试后才逐渐平静下来。 算了算了,不跟后辈这些不懂事的娃娃计较。 婚礼,失身,这两个词联想起来,苏南倾突然就希望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到那姓虞的了。 可当他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却发现那辆蓝黑色跑车停在了教学楼下的停车场,而那个男人正坐在驾驶座上。 他看不大清男人的长相,可苏南倾已经不在乎了,他极其高傲地昂着下巴对着跑车蔑视般地轻哼一声,清清嗓子向李成问道:阿成,你那辆小破车在哪? 不就是辆车吗?有车了不起啊!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指不定李成那辆小破车是匹千里马呢个屁。 苏南倾疲惫扶额,早知道就不该让李成把这小破车骑过来。 看到李成骑着辆亮黄色的电瓶车冲过来的时候,那辆蓝黑色的跑车及时挑衅地闪了下灯,苏南倾气愤地遮住眼睛,脸都气红了,闷头跨上小黄车。 李成炫耀似的拍着车头前的小黄鸭笑道:老大,我这车怎么样?不错吧! 苏南倾整个人窝在他的身后,尴尬的想把脸埋在李成的背上,口齿不清地说:走了,先出学校,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 九曲十八弯,弯弯都得绕到钱眼儿里去。 跑车的车窗缓缓降下,车内的冷气吹了出来,就连这一圈都变冷了。虞川取了墨镜,迎着阳光看着苏南倾的背影,修长的手指在车门上轻点,似是在思考什么。 另一侧,孔子恒手里抱着卷子,小跑着靠近。一声整整齐齐的落锁声,他打不开车门,只好敲着车窗喊道:表哥!开门啦! 车窗降下一条缝,虞川单手带上墨镜,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余韵,自个儿打车回去。 第6章 苏南倾那天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就是他不用费心费力找工作了。 原主打工的肥肠粉店打电话过来将他痛骂了一顿,苏南倾你个[哔]你他妈还要不要来上班,不来就他妈[哔]! 对于苏南倾来说,他还真没跟人道歉的那种技能,就算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也能保持着潇洒的态度,生硬地要求老板不许把他开除了,身负巨债,没个收入实在不行。 最后是在不良老板的压榨下,硬生生扣掉他好几百块钱才肯继续让他去上班。 苏南倾当然不懂自己被压榨了,还自顾自地高兴于不用辛苦找工作了。 他系上小围裙,手握着漏勺,高高兴兴地开始了他并不熟练的工作,完完全全把那什么考试,那什么姓虞的姓孔的,那什么婚礼,全部抛之脑后了。 孔子恒在办公室里批完了最后一张卷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他是个不怎么重要的选修课老师,就连书都没有,还是借用别科的书来考的。日常讲课的内容就是有关于X国的一些名人八卦,秘辛奇闻之类的,由于讲课风格轻松搞笑时不时还夹杂些十八禁的小段子,他与同学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甚至于年龄相近,时不时还能和自己教的学生一起喝点小酒吃个烧烤什么的。 所以当苏南倾眼神狠戾地把卷子往他面前拍的时候他懵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 越想越气,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气得他立马就上了成绩登记系统往苏南倾这一栏填了个59。 得罪了老师,这不得挂你? 确认成绩之后他又后悔了,他不该是个这样因为一己私欲而挂学生科的老师,带着一丢丢的惭愧,他找出了苏南倾的试卷。 看着满篇的胡言乱语,孔子恒觉得,自己这59是真的打高了,19差不多!他气哼哼将试卷盖在桌上,刚刚仅有的惭愧也消失殆尽了,可当他看到附加题的答案时,他却来了兴趣。 之所以出这道附加题纯属是因为好玩,然后就是想逗逗自家那个整天只知道工作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的大表哥。 如果是只学历史的话,便很少会有人对某位割地求荣的摄政王感兴趣。而在野史的圈子,这个人可是常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原因无他,就是秘辛太多,本子太多。 按理说,那时候养兔子什么的早已是上流阶层常有的事,算不得秘辛,好男色便更不算了。可正儿八经和男人结婚的,这位还是头一个。在那时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三十多岁还未婚娶的摄政王抬了个生不出孩子的男王妃进王府,这可是实打实的不孝了,放平常人家,甚至是要从族谱里除名的。 而更加增添话题度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摄政王,娶得可是当年野的厉害的苏家小将军,两人的关系那可是水火不容,娶了仇敌当老婆,这可是千古未有的事。 两个人的这段关系起的莫名其妙,落的也莫名其妙。本该在战场上英勇殉国的苏小将军死在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自此便被人冠上了叛徒逆贼的名号。而本该兢兢业业守护国土的摄政王,却在渝南战败之后签了丧权辱国的割让条约,将渝南拱手让人,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奸臣。 孔子恒也喜欢秘史,最喜欢的便是这段。至于原因,他与别人不同,他是因为他家那位表哥,虞南酒店的总裁虞川,与历史上的那位摄政王并不是单纯的同名同姓,而是真真正正的同一人,知道内情的,世间唯他而已。 别人知道的是野史,他这里的,可是实打实的正史! 孔子恒回想了下苏南倾这个人,存在感较低,平时上课也不怎么注意,这都大二了,他也没能想起来这人长啥模样。 可今天那个眼神他是记清楚了的,他觉得似曾相识。 他拿了手机,另一只手抚在苏南倾附加题的答案上,眼睛微眯,拨通了一个号码,王主任啊,我是小孔呀,麻烦您帮我调一下历史二班苏南倾的证件照,感谢您嘞!什么?在我哥面前多提提您?一定一定,您放心吧! 一个性格沉闷不喜欢惹事的学生,却在开卷的期末考试上这么敷衍地答卷,附加题又写了这么句话,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说不定这是虞川一直想找的人,他不敢打包票。 他当即关了电脑,趁着等照片的缝隙,驱车去了一座中式庄园。 孔老师来了?约莫五十来岁的管家对着孔子恒微笑着道,招呼过来一个小伙子,去把这车停好。 孔子恒将车钥匙抛过去,他才不害臊,不就是拿了驾照好几年了,到现在都还不会停车吗,有什么大不了。 今天家里看起来人挺多?是在做什么?他家这位表哥虽说有钱到不行,可偏生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佣人,除了特殊的时候,这偌大的园子基本上就只有一个管家和一个保姆。 是有个高层会议。管家点到为止,不该说的话绝不说。 空旷的客厅里,能听到刻漏的滴答声,整个装饰大体呈江南风格,从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看过去,能看到一片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面波光熠熠,上面还落了座小亭子,极具情调。 孔子恒每次来这里都会想,若是常住,是不是会得个什么风湿? 而在这惬意安静的江南风客厅里,有一副极为突兀的画像,与这客厅里那些高价拍来的字画摆件放在一起,便更显得奇怪不已,但没人敢提出来。 您先稍等一会儿,那边的会议,应该快结束了。 孔子恒莞尔,安安静静地在客厅里等传唤。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他能够很清楚地看清对面墙上的画像。老成刻板的总裁大人连个电视都不愿意买,活脱脱一个老古董,非觉得电视会破坏了这客厅的整体风格。 他打开手机,王主任已经将证件照发了过来。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光是看照片都能看出苏南倾头发的细软蓬松,学校照的学籍照片,还专门找了人给学生收拾打扮画淡妆,如此一来便让人的五官更加清晰了。 画像上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铠甲,两眼半阖,目露凶光,脸上和衣服上沾满了血迹。 从风水上来说,这画摆在这里,不大吉利。 画像不算特别好看,但算写实,飘逸的马尾在风中微微扬起,还是能看出一个少年将军的英姿。 孔子恒将手机举起来,将照片上的那张脸与画像上的那张脸重合。 画和照片不能比,但这两张脸,的确相似。 孔子恒兴奋了。 他甚至觉得,那日苏南倾恶狠狠看他的眼神,与这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表哥!孔子恒推开木制的书房门,激动到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了虞川的桌前。书房的灯光有些昏暗,整间屋子里充斥着木质的清香。 坐在电脑后的男人懒洋洋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又当他不存在似的继续在键盘上敲打。 孔子恒喘着粗气,见男人不理他,也不恼,反倒是心情颇好地笑起来,依着桌边,缓了口气,装作副散漫地态度说道:虞哥哥,你就不想问问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男人继续沉默。 孔子恒嘴角抽了抽,他最近框着虞大总裁干了不少蠢事,上次还让他假扮自己男朋友去气前男友,回来之后总裁就给他拉黑了,现在都还没给他放出来。 可这件事不是他自己的事,也不是件蠢事!这可是有关于虞总心心念念两世的白月光朱砂痣的消息! 孔子恒啪地一下合上了虞川的电脑,居高临下不要命般摆出副死谏的态度说道:我说虞总!这是件大事!你必须得听我说! 很少有人敢用这幅态度对他说话,更别说关电脑了,也就孔子恒仗着亲戚关系,又知道虞川的秘密,这才敢稍微过分一点,但他还是怕的。 他的这位表哥,产业做的大,全国都遍布了他的资产,本市的酒店业和旅游业有一大半都握在他手里,在什么圈子里都算是说得上话。 这样的人,脾气自然要难以琢磨了些。 虞川后靠在办公椅上,双手交握,看着差点被夹住的手指,他神情冷得让孔子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说过多少次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刚刚还气势颇高的孔老师一下子奄了下去,叹了口气,他是什么都瞒不过虞大总裁这幅火眼金睛。 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虞川手肘搭在桌面上,神情冷淡到似乎连给个眼神都嫌麻烦,毫不留情地给孔子恒下了最后通谍。 这不是孔子恒第一次给他介绍男孩子,自从客厅挂了那副画像后,每隔几个月孔子恒就会带着照片或是男孩来找他,每次都兴奋地说是给他把老婆找到了。 至于是不是自己老婆,他还是认得的。 可孔子恒不死心,还说让他养个小玩意儿在身边,去去火,有个体己人总是好的。 不行,这次你真得看看!孔子恒不乐意就这么走了,顶着死罪的风险,他将手机狠狠地拍到了虞川的面前,肯定地说道:这脸,怎么样!是不是像! 虞川粗略地看了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桌面上的内线电话,叫了管家过来将这位不省心的小表弟给请出去。 第5章 你他妈,孔子恒忍不住飚了脏话,咬咬牙,抓着桌子边缘不肯走,这一次他可有第二招,他靠近了过去,几乎是俯身在桌面上,指着那照片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苏、南、倾!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野史记载,苏小将军的本名叫做苏挽南,这三个字中了两个字,他不信虞川不动心。 昏暗的光线下,虞川的眉头皱了皱,他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桌面上那张照片,神色有些波动,但这样的神色很快就被他收起来了。 眼中迸射出刺骨的寒芒,他半眯着眸子,浅褐色的眸子此刻却充满了暗翳和危险,他凛声说道:南倾?他是个什么人?渝南是他的命,就连名字里都写着挽南,你却告诉我,一个叫南倾的,是他? 当了两年老师的孔子恒一下子愣住了,这么明显的事,他居然没想到?一个挽南,一个南倾,视渝南为命的苏小将军怎么可能会给自己这样一个名字!孔子恒腿软的差点跌落在地,颤颤巍巍地道歉,哥,对,对不起,我,我没注意到。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看虞川的眼神。这次是真的搞砸了,孔子恒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小心翼翼地要去拿手机准备立马跑路。他这次是来死谏的,没准备后路,若不是看上了辆三四百万的限量款跑车,手里又没有闲钱,他怎么可能过来作死。 就在他快要碰到手机的时候,虞川放在电脑旁的手机突然传来了震动,令人窒息的空气总算是漏出一丝勉强供人呼吸的缝,孔子恒深吸了一口气,尴尬地扯出笑,低低道:哥,那我先走了? 虞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姓名,嘴唇紧抿,长辈到了闲适的年纪,整日琢磨着那些有的没的的事,他妈最近和一个专为有钱人牵线的婚介公司联系上,他免不了头疼,不怎么想接。 等等。虞川忽然制止道,冰冷的眸光落在那张照片上,孔子恒手指一僵,心中警钟狂鸣,不敢再动。 这照片,传我一张。 ??? 虞大总裁的脾气的确是难以捉摸,就连孔子恒这样在他面前作死十多年的老油条也震惊于他这莫名其妙的心理变化,他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哥,你把我拉黑了 震动声响了很久才停,虞川拿过手机,刚把孔子恒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那张让他有一丝迷茫的证件照出现在了屏幕上。沉默一阵,再次拉黑。 接着又是一个信息提醒,他有些不耐烦地点开。 [儿子,婚介所那边介绍了好几个男孩,我看过了,家世也好,长相也好,都挺不错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没个人,妈妈总是担心的,我也不逼你,就是想让你去见见,好吗?] [妈,对不起,最近比较忙,下次吧。] 手机被随意扔在桌上,消息没有再发来。重新陷入寂静的书房,虞川躺回办公椅,疲惫地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整个人似乎陷入了焦虑,这个月已经是他妈第三次给他提这个事了,长辈心急,也是好意,他不好次次拒绝。 他想起了最近两次在学校碰见的那个男孩。 照片和那个男孩是同一人没错,可好像有点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 虞川按着眉心,拿起内线电话后闭眼道:A大有个叫苏南倾的学生,我要他的所有资料,明天今晚之前发给我。 第7章 苏南倾的伤好地彻底,连点痕迹都看不到。他坐在小黄车的后排,刮起的大风掀起了他细软的头发,露出他饱满光洁的额头,如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清纯可人的学生模样,二十岁的年纪,也正该如此。 啊?!你说什么?烈烈风中,苏南倾没听清李成说了什么,只好扯着嗓子喊他大声点。 最高60迈的小电瓶车被李成拿去改装了一下,最高时速可达80迈。他们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跑,被交警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李成在斑马线前滑停下来,潇洒恣意,看到出现在路中央的交警同志,他瞬间石化,默默决定放缓速度。街对面就是苏南倾打工的那家肥肠粉店,叫做街边边肥肠粉,在它对面的是一家生意颇好的肛肠医院。 我说!我昨天找了本讲野史的书,发现X国那位苏小将军的本名叫做苏挽南!老大!你俩就差一个字,他是将军,你就是武林霸主!李成兴奋道。 苏南倾这两天也查了不少的资料,类似于李成这种症状应该是最近看多了武侠,等他哪天疲乏了,或是换个口味,这疯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倒是苏挽南这三个字,令他有些飘忽。 很少有人知道他改过名字,父亲以前为他取名叫南倾,是为了警示他,让他居安思危,身为苏家的儿女,决不可放松懈怠。 在夫子那里读了几天书的苏南倾觉得这名字不吉利,毅然决然就给改了,哪里管父亲大人的尊严,为此还挨了好一顿打。 哦,那个逆贼叫苏挽南啊。苏南倾嘴角一撇,颇为不爽地暗讽道。 那日,当他看到逆贼这两个字时,他的心实在是疼的厉害。他暗地里想,父亲说的是对的,他年少成名,过于自傲了,将居安思危放在了脑后,以至后来种种。如今,苏挽南这个名字已是过去式,一个与虞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名字,他不想要了。 李成当然听不出他这点不爽劲,还笑着说:当将军的人都很厉害!他不就是嫁给了男人吗?最后还因为失身自尽了呢,也不能就这么说他是个逆贼了吧。 苏南倾把拳头捏地咯咯响,去他妈的失身! 他心里对孔子恒的怨念更深了,这门课选的人不少,如今他被□□裸明目张胆地造谣,不仅说他失身,还说他是因失身而自尽的!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本来就因逆贼二字而臭名远扬的他,又被冠上了失身的标签,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他,总之多半是没好话的。 这若是前世,他定要把孔子恒挂城头三天三夜,做成肉干喂了狗不可! 实在是气得厉害,他当即就下了李成的小黄车,不愿再等这个红灯了。 让你扎的马步扎地怎么样了?他愤愤地转移了话题。 最近放暑假,苏南倾是每天都在店里上班,李成很热情地说要接送他上下班,每天早上送他来,回去就开始扎马步,晚上接他回来的时候就报告训练进度。 最近正是上头的时候,一提到这个话题,李成就严肃了起来,认真说道:两小时还坚持不到,但是我估计要不了一个星期,我就一定能达到老大你的要求。 苏南倾一副十分满意的模样点了点头,寓意颇深地微笑道:很不错,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就连扎马步都不能占用李成所有的空闲时间,让他还有精力去书摊上淘野史,苏南倾清了清嗓子,手放在李成的肩上,摸到那壮实的肌肉,每日一酸,要想成为一代武林高手,不仅仅是要武功高,更重要的是,你还要融入市井。 这就是隐世高手!李成兴奋道。 哎!总结的对!苏南倾煞有介事地肯定道,他尽量保持住严肃认真的模样,看到那边那个卖西瓜的大婶没? 卖西瓜卖西瓜,一块二一斤,不甜不要钱!一个大婶坐在屋檐底下扇扇子,身旁的推车上放着西瓜,大喇叭一遍遍地吆喝。 李成点头。 苏南倾掏出他积蓄的三分之二塞到了李成手里,手指颤抖,眼神肃穆,一副决绝的模样说道:兄弟,像这样小摊小贩的活计,看似简单,其实内有玄机!要想成为武林高手,就要了解你的对手,看穿每一种人的性格特点,他们的强势点和弱点!观察他们了解他们,从而,用人格魅力征服他们! 征服他们? 大娘的摊位上来了生意,她堆满笑容地拍着西瓜,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人掏了钱。 苏南倾冲他眨眨眼,就这样,懂了吗? 这两句话,把李成激的是心潮澎湃,他感动地嘴唇颤抖,揉了揉红红的眼睛道:老大!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我现在就去批发市场! 前几天看着大娘的生意忒好,一天下来两百来块是有的,苏南倾动心了好久,这终于是给他逮着机会哄自己小弟去做这生意了。 烈日当空,来一块凉爽可口的西瓜,这不舒服吗? □□分怎么样,我六你四?苏南倾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掏了自己这么多积蓄,占个六成,应该不过分吧。 什么□□!李成气哼哼地把钱揣进兜,这是历练!我感谢还来不及,收什么钱!赚到的,自然都是归老大你的! 说完像是怕苏南倾不同意,一脸严肃地抬手让他不用多说,自己骑着小黄车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苏南倾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就连绿灯过了他都不知道,心中百般复杂,少有的良心有些许的不安,随后又安慰自己,看李成也不是缺钱的人,这送上门的钱,不赚白不赚。随即挺背阔步,坦荡荡地往店里去了。 肥肠粉店生意好,可老板这人特抠门,饶是再忙不过来也只肯请苏南倾这一个人。偏生原主是个没心眼儿的,搞得苏南倾也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老老实实地被光明正大压榨,一天到晚还干得挺开心。 冒着热气的锅炉边,苏南倾系着小围裙,脸上被熏地红扑扑的,认认真真地捞了粉放进碗里,舀一勺肥肠臊子,撒上点葱花,再在上面放上个结子,香气扑鼻。 老板抠门的程度挺令人叹为观止的,店里唯一一个跑腿,还是他这个当老板的亲自担任。 饭点的人最多,好些从肛肠医院看了病的人会顺道过来吃碗肥肠粉,等回去了发个社交圈,夸赞一下医生的医术和肥肠粉的味道有多好。 [街边边肥肠粉里面那个煮粉的!巨帅!我就知道在肛肠医院能碰见可爱的男孩子!] 附了个图,是苏南倾低着头,忙的不可开交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头发不知道是被汗还是水蒸气浸湿的,整个人像是去桑拿房呆了一个小时似的。 饶是照相的有点背光,可还是能看清苏南倾白皙如云的皮肤,细腻且富有光泽,看起来弹性十足,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孔子恒坐在车里,舌尖在牙齿上舔过一圈,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若有所思。他不过是点开附近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小可爱可以撩一撩,谁知道缘分这么好。 上次从虞川家离开后,他一直担心他这脾气变化莫测的表哥会生他气,毕竟苏挽南这个名字是底线。可后来打听到虞川在他走后立刻找人调了苏南倾的资料,可见,他这媒人也许还能继续做。心笑道,虞大总裁口是心非的本领不小,拒绝了他,转身就找别人讨资料去了。 伴霸总如伴虎,得时刻揣摩霸总的心思,他勾起一抹浅笑,看着这条微博,心想,虞川前段时间出差,今天才回来,碰巧他又在今天知道了苏南倾打工的地方,这不是天注定的嫂子吗?只可惜是嫂子,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若是虞大总裁不要,他还有点想尝上一口。 他搜索了街边边肥肠粉,看了下关门时间,继而打给了虞川的秘书。 李姐姐好呀~我最近放假了呢,随时都有空哦。有家新开的法餐,我想姐姐一定喜欢的!要不明天晚上,姐姐赏个脸? 电话对面传来疏远的女声,像是系统的声音似的,让人觉得没什么感情,虞总正在进行私人会谈,今天暂时没有时间见您。 孔子恒在心里啧了一声,跟在虞川身边的果然都是怪物,不怎么正常,工作之余的话一句都不说,他保持着轻佻的语气,唏嘘道:那可就太可惜了,刚找到南南打工的饭店,还想请虞大总裁吃个晚饭,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 他刻意咬重了南南这两个字。 李秘书跟了虞川好些年,自然知道南南这个称呼指代什么,前段时间她还替自家老板查了一个名叫苏南倾的男孩,她顿了顿,生冷地告诉孔子恒稍等一会儿。 总裁办公室,刚刚结束会谈的虞川正拿了桌面的文件准备签字。虞南集团主要做的是酒店,前几年,A市东边多划进来了一块区,含了个古代遗址,他先牵头,在地区被划进来之前就筹备了一个文创酒店,不仅极富意义,还是国内唯一的七星酒店。 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企业都跟着来开发东区,不过两年,便已经让人面目一新了。 过段时间,酒店就要举行剪彩仪式,由于意义重大,最近他是忙的头昏脑涨,刚出差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开会,处理堆积的工作。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冷眼看过去,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他妈真的是太过执着于他的私事了,无论被明里暗里拒绝多少次都乐此不疲。最近他很忙,实在不想再被这些事扰心。 进来。他摁熄了手机,对着门口说到。 李亚长得高挑,气质干练,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虞川一直以来都对她很满意。 虞总,刚刚孔老师来了电话,说是想邀请您一起用晚餐。 虞川言简意赅,不去。 李亚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提到了一个人,指的应该是苏南倾。 虞川眉头微挑,怎么? 他说找到了苏南倾打工的饭店。李亚对于老板的感情问题并不想多言,但又觉得这件事她不得不来说。 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虞川放下了手中的笔,沉默的看着不停响动的手机。他妈现在一天得给他打三五个电话,实在是催得他头疼得厉害。 他看向李亚,那眼神有些复杂,忽而沉声道:叫他来公司楼下等。 李亚颔首,迅速退了出去。 虞川捏了捏眉心,闭眼接了电话,喂,妈。 那头的女声倒是轻快,软软地假装嗔怒道:半天不接电话,怎么回事呢! 忙。虞川淡淡道。 整日里都忙,回家也没个知冷热的,你这怎么让我放心呢?顾文青有些心疼,她这儿子以前没这么拼的,性格也更开朗些,可十八岁那次大病之后,就有些变了。以前觉得孩子开心就好,可现在看到孩子慢慢大了,却仍旧独身,她没办法不管。 上次给你发的那几张照片,你看了没,觉得怎么样?想不想见一下?顾文青也不求要个孙子了,知道虞川喜欢的是男孩,也不反对,只希望他身边有个人。 妈,你别操心我的事了。虞川无奈道,他心里有人,怎么也接受不了别的男孩。 第6章 我这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的健康!你就不能体谅一下父母吗!顾文青觉得儿子实在太倔了,语气拔高了一度,说完却又后悔了。 母子俩沉默了几秒,虞川正当说些什么,却听顾文青轻声开口,隔着话筒也能听出那头的小心翼翼,川儿,生日快乐。 虞川的身体绷紧了一瞬,他看了眼日期,其实也不算是他的生日,切实来算,应当是这幅身体的生日,而他真正的生日,他早忘了。 你三十了,顾文青的声音渗出些苦涩,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和你爸爸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得不说,这对夫妻对他是真的很好,虞川有些不忍心了,本来准备好的拒绝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妈,他喉结微动,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他日思夜想的脸,神色骤然变得有些纠结,他极其艰难地缓缓开口,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道:我有男朋友了。 过了六点半,吃饭的人就慢慢少起来,苏南倾拿了张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靠在通风处吹了吹风扇偶尔带过来的凉风。 店铺会开到九点,但晚上的人不多,基本上就是坐在店里玩手机把时间混过去。苏南倾平常不用手机,他也不怎么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会也不感兴趣,唯一就会了个微信,能和李成随时联系。 本着历练态度的李成并没有随意找个批发市场就买水果了,看他孜孜不倦发过来的消息,看起来是对比了好几家,现在正在考虑究竟应该选哪家更加划得来。 为避免自己显得太没人情味太过高冷,苏南倾的手指艰难地在手机上写着字,缓慢地写出辛苦了三个字。好不容易发送过去,正准备收起手机,他就看到一条短信接收了过来。 [一个小时内,准备好五万,否则,后果自负。] 署名是你爷爷。 苏南倾有些无奈,这已经是他收到的第三条威胁短信,追债的人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上次打了人以后,他在学校又遇见过一次讨债的,只不过那次躲过去了。 这次,不知道能不能躲过去,看这短信的内容,怕是知道了他打工的位置。他看了下店里,没两个人,等下也不会有太多客人了,老板一个人应该能应付过来,心想能不能请个假,他实在是不想在这地方被找麻烦。 也不是他不想还钱,他也想还啊,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他最讨厌的就是欠债了,可主要是他实在没钱,任那些讨债的怎么逼他,没有就是没有。 不行!老板恶狠狠说道:现在才不到七点!你现在要走的话,今天一天的工资别要了! 苏南倾有些慌,这样算起来,岂不是今天一天都白干了?他难以接受。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儿!我我弟弟卖西瓜被人打了,我得去医院看看!苏南倾在心里默念李成千万不能真的因为卖西瓜被打,不然他的良心又该不安了。 两人胡乱扯了一阵,老板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他七点半可以下班。苏南倾算了算,那些讨债的应该不会提前来,他熬到七点半立马走人。 可话虽如此,谁都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提前到,苏南倾心神不宁,右眼皮一直跳,更加不安了。 一辆黄色的敞篷跑车在过路人来来往往的注视下停在了肛肠医院门口。 虞川冷漠刻板的脸立马黑下一度,眸色冰冷,几乎是咬牙道:你带我来肛肠医院吃肥肠粉? 见被误会了,孔子恒连忙摆手,哪能啊!这不是那肥肠粉店门口没有停车位吗?我只能停这儿了。 他往对面指了指,笑道:那儿呢,听说味道很好,尝一尝? 以虞川的身份,这种街边的小店铺是从没来过的,这次是纡尊降贵了。 他目光落在那家脏兮兮的店铺招牌上,街边边三个字都模糊不清了。于他来说,来这个地方纯属冲动之举,一是家里实在逼得厉害,二是他想正式见见这个叫苏南倾的男孩子。 要他说,苏南倾这张脸虽说和记忆中的那张脸过于相似,但直觉上来看,总觉得差了那么点东西。 话虽如此,但那日在学校门口遇见的时候,他心里的确产生了一瞬间的错愕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复苏了。 他后来说服自己,那不过是自己思念至深以致产生了幻觉,他不再去想苏南倾究竟是谁。 有些东西,越是想要,便越是没有。 他已经深谙这个道理了。 第8章 苏南倾时不时看看时间,神色焦虑,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两个人,他冒粉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往门口瞟,寄希望于那些讨债的有点职业道德,说好的一个小时,别特么来早了。 就这儿就这儿!孔子恒抬步跨进店铺,殷勤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眼神与苏南倾撞了个正着,他兴奋地对着身后道:嘿,没来错呢! 苏南倾刚冒好一碗粉,正准备把漏勺挂好,这一下子给他吓得连勺都差点掉进咕噜噜的汤里。 这只花孔雀怎么跑这儿来了?! 心里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直往上冒,气得他咬牙切齿,一瞬间连等下有人要来讨债都忘了。 还没等他表现出不快,就看孔子恒身后紧跟着跨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苏南倾的心突然收紧了,低低咒骂了一声。 像是黑暗中骤然出现的明星,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装衬出男人完美的身体曲线,修长的双腿往那儿一站,看起来与这四周布满油污的墙壁极为不搭,与生俱来的上位者风度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这样的男人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苏南倾咽了咽口水,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乌漆嘛黑的狗屎墨镜总算是没再出现在他的脸上。 男人的五官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轮廓精致到无可挑剔,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双浅褐色的眸子,那无时无刻都带着点孤高的眼神似乎是穿透千年过来的。这一刻,他像是觉得梦里的那个男人终于掀开了他的大红盖头,这张熟悉到像是刻在记忆里的脸终于在这一刻重新清晰了起来。 那张充斥着英气的脸,是苏南倾怎么都羡慕不来的,就像李成说的,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 这长得一模一样啊,苏南倾这样想,他心里苦笑一声,这怎么骗自己呢,这不是虞川还能是谁呢。 手里的漏勺被他恶狠狠挂在了锅炉旁,再看一眼孔子恒,他气得狠了,只想把这对狗男男往这锅炉里一扔,下油锅烫死他们俩。 气了又委屈,连头也不敢抬,看着锅里的泡泡,他想和泡泡一起破掉。 两份大份肥肠粉不加辣!孔子恒对着苏南倾笑眯眯地说道。 好嘞!老板殷勤地过去给他们俩擦了桌子,还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说是千万不能把那身看起来就贵的要死的西装给弄脏了,一边催促着苏南倾快一点。 我们这儿的结子可好吃了,两位加一份? 行! 哎!小苏,记得加结子啊! 孔子恒撑着下巴看着虞川,眯起眼睛小声道:哥,怎么样,看到没? 虞川的指腹在他冰冷的表带上轻轻摩擦,他看得很清楚,那张脸的确很像,只可惜,他的小将军永远不可能会流露出那种委屈到令人怜惜的神色。 他的将军不羁又恣意,一生最恨别人说他长得漂亮清纯,端着那股子从战场上练出来的血性傲气,一刻也不会放下来。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和将军有相似之处的人。刚开始会兴奋,会激动,到后来就麻木了,也不愿意抱太多希望,便也不至于太难过。 今天来之前,他分明已经替自己准备好了这种波澜不惊的心情,可真的面对苏南倾时,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却隐隐跳动了起来,而看到苏南倾那有些委屈难过的表情时,他莫名有些失望。 早料到的,何必呢。 孔子恒最看得懂他哥了,这表情,不多说,肯定是有些不高兴了,他不愿意去闯这晦气,便也不再多话。 情侣都是面对面坐的,苏南倾上了几天班,这点还是知道的,他憋着心里一股气,把粉煮的有些烂了才肯捞上来。 不要辣子?呵。 他一碗舀了两大勺的辣油。 这次他没麻烦他尊贵的老板跑腿,扯出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自己端了这两碗粉过去。 砰砰两声,汤洒出来了一点。 孔子恒看着那红彤彤的汤,一时间有些屁股疼,不等他责问,苏南倾生硬地道:不加辣子不好吃。 孔子恒还想张口,却听虞川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拿了筷子准备吃。 我们家的结子是很好,毕竟没几个肥肠粉店敢开在肛肠医院门口。苏南倾特地咬重了肛肠两个字。 孔子恒差点摔筷子了,这哪里还吃的下去。可虞川却面不改色,甚至还一本正经地说了句,煮地有些软了,但味道不错。 老板看到这两碗加了辣子的粉,一下就来了气,指着苏南倾就骂:客人都说了不加辣!你是耳朵聋了还是不想干了!去重新做两碗! 不用,既然不加辣不好吃,那自然是该加的。虞川抬头对着老板说道,嘴唇都被辣的有些红了。他也很意外自己为什么会护着这个男孩,好像是他这幅有些凶巴巴的神色与小将军有些相似。不得不说,这些年遇到这么多人,这位是和小将军最相似的。 总裁都发话了,孔子恒也只好苦涩地笑道:是是是,该加该加,不用重做。 老板也不愿意多浪费食材,既然客人没有不满意,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拉着苏南倾重复警告了几遍,让他以后听清客人的要求,这种事决不能再发生,他可一分一厘都不愿意多花。 哎,你是叫苏南倾吧。孔子恒实在是吃不下去这么辣的肥肠粉,他不大能吃辣,再吃下去,恐怕他就该去对面挂号了,你认得我的吧,我给你上选修课的。 苏南倾不想理他,坐回锅炉后,冷漠地看向一边。 孔子恒有些尴尬,但还是继续说道:不记得也没关系,就当重新认识一下,孔子恒,你叫我孔老师就好。 孔子恒长这么大,一副脸蛋生的好看,见了不少男孩子,01丛中过,还真没几个他啃不下来的硬骨头,见苏南倾还是不肯理他,便只好祭出杀招,对了,我看过你的成绩,有点可惜了。本来绩点是很好看的,如今挂了我这一课,就有点不大好看了。 老子都挂你课了,总不能你还是不理我吧?要知道他可是任课老师,这还是门不大重要的选修课,你苏南倾怎么着也得态度好点,改个成绩多容易?老师一高兴就让你过了不是? 苏南倾本来就是个不喜欢读书的文盲,只是内心对原主这个状元有愧,可他不会做就是不会做,挂科什么的,他波澜不惊。 但孔子恒都说了这么些话了,他也不至于一声不吭,毕竟他对客人态度不好,老板也是会扣他工资的,趁老板还没骂他,他神情厌恶,闷声道:哦,好。 被如此对待的,饶是孔子恒脸皮厚,那也微微恼了,瘪了瘪嘴,小声对虞川道:哥,我也觉得他不是你那位,要不咱们别吃了,走去吃点好的?日料怎么样,我好久没吃日料了。 我觉得这家还不错。虞川轻轻卷起粉喂到嘴里,他心里有股奇怪的情绪在发酵,像是舍不得吃完这碗粉,恨不得一根一根慢慢挑。这是他与苏南倾第一次面对面接触,算不得正式,也谈不上他对这个男孩有多少好感,只内心有一股很隐秘的情绪觉得,苏南倾不高兴起来的表情,与他的小将军很像。 他来到这个世界十二年了,如今三十岁,这么些年过去,活得像尊菩萨,从没对任何一张脸动过心。 谈不上为心上人守身如玉,他只是觉得,万一呢,万一小将军真的同他一样重生在这个世界上,重逢的那天,他不必为了自己纷乱的感情而让将军觉得苦恼。 可一年年抱有希望,一年年希望破灭,他总算认识到,重生是一种惩罚,惩罚是苦的,不会打一棍子给颗糖。 苏南倾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孔子恒在小声地和虞川说着话,他紧紧攥着拳头,恨不得立马走人,见不得这对狗男男。 光天化日,肛肠医院的对门,恶不恶心人,有不有伤风化! 之前有一刻,心里想过要不要去提着虞川的领子把他给一顿胖揍,指着自己的脸说老子他妈才是你男人,你带着别的人在老子面前晃悠是不是想死! 可冷静下来一想,还是算了。 虞川娶的是苏挽南,苏南倾可没嫁给他。好不容易能摆脱那披上红装嫁人的屈辱,他怎么可能跑上去自报家门? 永远,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绝对! 苏南倾!一声粗狂的大吼让把苏南倾的意识抢了过来。 几个五大三粗的混混一人拎着个棍子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领头的苏南倾没见过,后面跟着的他倒是认识,就是那天在巷子里被他揍得不省人事的那位黄毛。 领头的穿着红色棒球衫,对着苏南倾嘴角抽抽,见他想起身,一棍子就挥在了锅炉前的玻璃屏障上,破碎的玻璃渣子四处飞溅,苏南倾伸手将脸挡住,手臂被溅过来的渣子给刺伤了几处。 除了孔子恒那一桌,店里还有两个客人,见到这一幕,齐齐低声惊呼,反应过来是有人闹事后,哆嗦着就往外跑。那几个小混混也不波及旁人,好心地给这两人让了道。 哎!你们钱还没给呢!苏南倾想拦,却没能拦住。 棒球服仰着下巴,用棍子横在苏南倾面前,一副恶心人的样子笑道:钱?你的钱呢! 呵,他有锤子个钱。黄毛走上前,轻蔑地看着他,一挥棍将台面上的那些个调料打翻在地,斜着嘴道:小子,叫声爷爷,爷爷轻点儿打你。 苏南倾轻轻将手臂上的血迹擦去,看着锅炉上的那个大漏勺,时刻准备拎起来,他本来就不大爽,如今被这么一闹,内心的恶意蠢蠢欲动,要解决这几个人,他轻松的很。 他眼睛半阖,眼神中流露出凌厉的狠绝,忍住一口气,不大客气地道:我说过,现在没有钱,等我有钱了,一定还。 有钱?黄毛轻哼一声,抬脚就踹翻了一根凳子,噼里啪啦地,翻倒在地的垃圾桶滚到了虞川的脚边,你什么时候才有钱?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南倾,猥琐地笑道:你这样的,会所里一次得好几千吧,怎么样?老子给你找个差事?或者跟哥几个挨着伺候一遍,直到你还清为止? 第7章 其他几个跟着起哄起来,虽说你是个男人,但是模样不错,哥哥们会温柔点儿待你的哦,哈哈哈! 苏南倾怒火中烧,几乎都要给他气笑了,算了,跟有些人讲不得道理,还是打服了才有用,战场上的规矩更实在些。 孔子恒嫌弃地抬起脚,皱着眉头道:哥,咱们走吧。他可不想跟这些混混掺和在一起。 喂,孔老师。苏南倾很不高兴地对着店里仅剩下的这两个客人喊道,老板跑小库房休息去了还没出来,希望能在老板出来之前把这几个垃圾应付了,东西少砸点,他可没多少钱可扣,你们要不赶紧走? 他揉了揉手腕,准备趁虞川一走就动手。他的功夫虞川清楚,只要动手,一定看得出来,他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想被认出来。 虞川放了筷子,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衔了一根在嘴边,对着棒球服道:借个火。 那群混混有些愣了。 借什么?借个火?!都这样了,他们怎么还不走!苏南倾咬牙切齿从柜子里翻出个打火机朝他扔过去,刚好被虞川接住,他不耐烦地道:行了,快走! 虞川不慌不忙地将烟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单手正了正领带,眼睛微合,眸光寒颤,拿烟的手冲他们扬了扬,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第9章 孔子恒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清心寡欲的总裁表哥把这孩子给看上了。 先前还因为这几个混混而烦躁的心情瞬间被兴奋取代,他立刻把手机拿出来,点开隐姓埋名霸道总裁发送一个感叹号,发送成功! 孔子恒差点感动到哭了,他已经躺在虞大总裁的黑名单里半个多月了,这次出来一定好好做人,再不进去了! 苏南倾看着孔子恒狂喜的神色,一瞬间更加来气。 合着这两人是来看他笑话的吧! 拳头捏地死紧,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和虞川对视,直到棒球服再一次挥出棍子,他下意识地就要出手,可刚把手抬起来便注意到虞川的眼神,暗骂一声,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可飞起来的调料瓶子还是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细腻白皙的皮肤立刻红了一片。 虞川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快,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皮肤紧绷而明显地凸起。 他妈的,你们一伙儿的吧!棒球服恶狠狠地说道,上下打量了一下虞川,那一身的西装华贵的明显,手腕上的表一眼便能看出其高昂的价格。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有钱的朋友了?作为小弟的黄毛仗着自己人多又有人罩,大摇大摆地走到虞川面前,整个一杂毛黄鸡站在高贵的黑天鹅身边似的。 孔子恒嬉笑着站起来打圆场,大家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是不是?何必动手呢? 你是要帮他还钱吗?黄毛嗤笑,不屑地看向他。 孔子恒看了眼虞川,虞大总裁的眼神就没从苏南倾的身上移开过,光明正大审视着这个男孩。 小苏啊,孔子恒没有直接回答黄毛的问题,走到苏南倾的身边,那位,你认得吗? 他抬着下巴指了指虞川。 被气地没脾气可发的苏南倾不耐烦地哼哼道:不认识!两边都难处理,再这么僵持不下,必定损失惨重。 也许这个时候去和虞川相认是他最好的选择,虞川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包里的钱一定很多,只要帮他还了这债,他就能从当前的困局中脱离出去。 可是,这样不仅暴露了身份,还再一次地欠了虞川的钱。上辈子的债他都没还,这辈子又来?他不肯两世都欠同一个人的钱,简直是窝囊得不能再窝囊。 孔子恒低笑,从内包里拿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递了过去。 纯黑色的名片印了金边,上面虞南两个字刺地苏南倾眼睛生疼,那些乱七八糟的名称他看不懂,只觉得虞南这两个字显得嘲讽,那个把渝南拱手让人,负了他苏家满门,更负了他苏南倾不,负了苏小将军的人,凭什么把自己的公司取做虞南?! 苏南倾心口刺疼。 你可以叫虞总,孔子恒附耳过去,悄悄说道:虞总喜欢你,钱什么的,不是问题。 苏南倾蹙眉,表示对这句话不解,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花孔雀在说什么狗屁东西。 小恒,不要乱说话。虞川摁熄了手里的烟,正襟端坐,那浑身的气场是在场所有人都不及的,他能猜到孔子恒说了什么。 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刚刚在电话里对家里人说过了,他已经有了男朋友,不需要再去相亲什么的。 作为母亲的顾文青兴奋得很,当即表示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儿婿,让虞川今晚就带过去。 今晚当然不行,他哪里来什么男朋友,不过是为了赶紧结束那一天天的相亲电话而说的谎罢了,只能敷衍母亲,说男朋友年纪小,脸皮薄,等两个人的关系稳定一些再带回去,顾文青表示理解。 现在是敷衍过去了,可总是要带回去让父母放个心的。 到那时候,带谁回去? 年纪小的男孩子,与将军相似的脸,虞川看着苏南倾,他的确有一个可以扮演男朋友这个角色的人选。 只不过,他不知道怎么定义这段他想要的关系。照着孔子恒的意思,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家里逼得紧,他不愿与任何一个男孩有任何牵扯,但顾文青夫妇对他很好,为了让那对夫妻能够过得开心一点,如今的他,是不得不了。 他觉得,他可以与苏南倾各取所需。 我看过你的资料,父母双亡家境贫困,多年来一直靠奖学金和打工来维持学业和生活。虞川的眼里读不出一丝情绪,他看了眼孔子恒,又道:挂科的话,今年一年的奖学金就没了,这你是知道的吧? 苏南倾当然不知道,他愣住了,他是没钱,连吃饭都困难,还怎么维持得了学业? 虞川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有些失望,一般漏出这种表情的人,都不会拒绝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还想着,也许这个男孩能硬气一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负担你所有的开支,我家离你学校不远,开车很方便。 话音刚落,除了他,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有些变了。棒球服啧了一声,嘲讽道:哟呵,看样子我今天是能拿到钱了啊?怪不得是上流人士,把包养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笑死我了哈哈哈。 他的那些小弟也同时笑起来,站在虞川旁边的黄毛笑得更欢,一面捂着肚子,一面按住虞川的肩,我说,这小子是长的不错吧,我可惦念了好一段时间,但既然你肯帮他还钱,这小杂种,就让给你了! 苏南倾气得头脑都不大清醒了,虞川这狗东西,这是把他当兔子了吗!他恶狠狠剜了孔子恒一眼,几乎是强忍住的怒火,眼睛布上了红血丝,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暗哑了,你们怎么还不滚! 按照李成的说法,虞川和孔子恒的关系并不单纯,好似是正经的情侣关系。这么说起来,那眼下的状况就是,虞川当着正房的面要抬个小妾进门!他上辈子被迫嫁了人已经够屈辱的了!这辈子,虞川居然欺负他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想养他!把他当兔子!当小妾! 气着气着,鼻子居然有些酸。 孔子恒咽了咽口水,这包养的话又不是他说的,平白挨了骂,脑子有些懵,看着苏南倾的神色,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眼下的状况是他没想到的,他是知道虞川喜欢这孩子,加上苏南倾很缺钱,包养这种事也算是水到渠成,可他没想到虞川竟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像这种事,一般都是私下谈的,虽说现在的状况有些不一样,但也不至于当着这一群地痞流氓的面就说出来了,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孔子恒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有些难挨,若苏南倾真答应了,那这就是他一手造成的。清纯学霸误入歧途,原因竟是被金主的表弟挂了科!这究竟是预谋还是预谋? 这下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了,又一个无妄之灾。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后知后觉的老板终于从后面的小库房钻了出来,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僵硬地怔在原地,抬手指着一片狼藉的店铺,手指颤抖,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报警!快报警啊!苏南倾你是傻逼吗!店都被砸了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老板手足无措地要拿手机出来。 啪的一声,黄毛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凳子,在桌脚上弹了一下,准确地砸在了老板的小腿上。 手机没拿稳,一不小心都落在了地上,跟这种没有法律意识的混混接触是最麻烦的,他们啥都不怕,最多不就是蹲个橘子吗,他们说不定都是才放出来的。 老板被砸地嗷嗷直叫,也不敢管了,一溜烟就又跑进了小库房,啪嗒一声落了锁。 虞川看了苏南倾很久,那种气到极致,就连鼻头都红了的可怜模样是装不出来的,他一瞬间有些恍惚,继而有些后悔。这话,是不是戳到人痛处了? 桌脚突然被撞了一下,桌面上的碗还没收,里面的汤洒了好些出来,像红色的墨点在他的西装上浸染开,里面的衬衣则更是明显,不得不说,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黄毛看到了这一幕,揉了揉后脑,呃了半天,那个,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虞川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空气突然因为他的起身而变得压抑,逼得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谁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怒意。 他单手解开外套,昂贵的西装外套被他像垃圾一样扔在了桌上,他单手插兜,对着孔子恒冷冷道:处理一下。 孔子恒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正不知道怎么和苏南倾说这件事,屁颠屁颠地就蹿那几个混混那儿去了。 故意毁坏财物罪,知道的吧? 孔子恒带着笑意说道:都不说你们砸店了,知道那套衣服值多少钱吗? 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给了那群混混一股无形的压力,而虞川的背影更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有的人一看就知道斤两,他们这混社会的,当然能看出来谁能惹谁不能惹,可他们是来找人麻烦的,这突然间就矮了一头,他们自然是不服气的。 管他什么罪不什么罪,他们也不是怕事儿的人。 我他妈管你多少钱!老子今天是来要钱的!棒球服对着苏南倾就要一棍子打下去,若夜叉一般丑陋,想要用暴力来逞威风。 苏南倾被虞川刚刚的话已经气得头昏脑涨了,哪里还管什么会不会暴露身份,准备接下他这一棍子然后打回去,好用来出出气。 可没等他出手,一只漂亮却有力的手替他接住了这一棍,虞川神情漠然,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天在学校门口,你的伤,是他们弄的? 苏南倾还没回过神,愣愣地嗯了一声,他没想到虞川竟然记得那天的事。 什么伤?那天不等棒球服说完,虞川借着棍子要把他往下拉。 棒球服不肯松手,可在力气上比不过,被虞川带着扭了一圈,冰冷的钢棍抵在他的后颈上,手腕上的扭痛迫使他松开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脸停留在了锅炉上方,几乎只有几厘米,鼻尖都被溅起来的滚水给烫伤了。 别别别!他惊叫道:别再往下了! 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报了警,你觉得警察还有多久会到?虞川的音色极具震慑力,手上的动作又加重了些,肌肉紧绷起来,衬衣凸显出他完美的肌肉轮廓,故意毁坏财物罪,三年起判,想一想,你该怎么做? 棒球服的鼻尖离滚水又近了一厘米。 我们走我们立马走!他对着小弟们吼道:都给我出去! 他那些小弟本来还想挟持住孔子恒来威胁虞川,可一听警察两个字,瞬间怂了,又听领头的这么说,他们立马作鸟兽散。 大佬!棒球服几乎是在哀求,颤颤说道:放,放过我吧! 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警笛声,虞川面色不善地把他放开,又将那根棍子直插进水里,溅起的滚水溅了不少在棒球服的脸上。 他顾不得叫痛,捂着脸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被几个兄弟接住,赶紧往警笛的反方向跑去,可迎面却撞上了两个警察。 虞川偏过头,示意孔子恒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他们。 高利贷,人身威胁等等,只要虞川想,这几个人不关个几年吃点苦头是出不来的。孔子恒对着苏南倾眨了眨眼,憋着笑闷头走了出去。 复杂的情绪在苏南倾心中循环往复,当虞川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原主实在矮的厉害,虞川几乎比他高了一个头。他被淹没在了虞川的阴影下,显得像个被一群垃圾欺负了的小可怜。 气势不自觉地就矮了些,真真正正要同虞川说话了,他反倒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踌躇不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严格来说,我刚刚并不是想要包养你的意思。虞川说道。 今天以来,虞川的嗓音都给苏南倾一种冷漠疏远的感觉,另外还有强悍以及严肃,可这句话却似乎带着抱歉的语气。 如果有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可以道歉。虞川的语气突然变的温柔了起来,软绵绵的戳在人心窝子上。 苏南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本想着若虞川要强来,他就打人一顿然后跑了,可眼下这种情况,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甚至低着头不大敢抬起来。只在心里低骂,觉得虞川不干人事,那谁都听得出来的意思他却要否认。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话语中突然夹杂着些许的低沉,门口的吵闹像是被隔绝的在了另一个世界,空气中只留下滚水的咕噜声。 故人,一丝苦涩漫上心头,苏南倾心想,虞川这是,认出自己的吗? 不,不该这样说虞川摇了摇头,改口道:应当是,很像我的爱人。 第10章 心突然跳得飞快,咚咚咚地似乎要蹦出胸腔,苏南倾的手攥紧了,愣怔在原地,脑子里爱人那两个字来来回回盘旋个不停,他有一瞬间几乎像是灵魂出窍回到了千年以前。 苏南倾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就被赐了婚,只知道圣旨下来之后,他被关在了摄政王的后院,每天精细的饭食伺候着,直到被套上大红的嫁衣他都没能见上虞川一面。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朝堂上针锋相对,下了朝却又像是最惺惺相惜的挚友,至少当时的苏南倾是这样理解他们地关系的。 第8章 渝南战败之时,苏南倾本早已抱了殉国的准备,可虞川的出现却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以为他是来救渝南的,可他却只是来救自己的。 喝下那杯鸩酒之前的苏南倾从没想过这其中的种种疑点,比如当他陷入重重包围的时候,虞川是怎么闯入敌军中心,将他从那尸山血海里刨了出来。 当那烧心的疼痛在胃中蔓延时,这些疑点宛若刀尖似的在他本就残破的心上冒了出来,痛地他难以瞑目。可他还是不信,就像他不信虞川会负他一样,他也不信虞川爱他。 堂堂摄政王娶了个男妻,这本就是那世间最为离谱之事了,苏南倾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小皇帝为了收回权柄而下的一步棋,让水火不容的两个男人结为连理,既不用担心虞川有谋权篡位之举,也不怕两个人结合起来的权利太过巨大以危社稷。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虞川会对着他说出爱字。 苏南倾缓缓抬头,他控制不住地情感外泄,以一种看待怪物似的眼神盯着虞川那双浅褐色的眸子。 虞川一贯深沉的眼神骤然被苏南倾这一眼看地缩了一瞬,他知道苏南倾现在一定觉得他冠冕堂皇,但眼下,他难得去解释过多。 看着那张与心爱之人相似的脸,他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喃喃张口询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虞川这算什么?包养他,要把他当兔子?上辈子娶他,这辈子养他,苏南倾就算还剩半点前世的尊严,如今也被虞川给践踏完了。 苏南倾被这种屈辱感裹挟了全身,他眉眼低落下去,摇摇头。 余光中,虞川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些落寞。 两个人都没说话,怀个各自的心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虞川在想什么,也许是上辈子对自己的负罪感,所以这辈子想要找到一个替身来赎罪,苏南倾这般想到,心中便升腾起一股子的厌恶。 你这般待我,我凭什么要让你有机会去减轻负罪感? 苏南倾扯了扯嘴角,露出副属于原主的窝囊样,低低道:认识。 虞川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向他伸出一只手,那 虞南集团的虞老板嘛,苏南倾笑着露出小虎牙,扬了扬手里的黑色名片,那微微反光的金边显得有些讽刺,刚刚认识的。 虞川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从惊喜到失望的那种坠落感在他身上一览无余。 谢谢你帮了我,先前被弄脏的衣服我会赔的,你不用担心。苏南倾看向一边,内心有两种不同的情绪在交织,他逼迫自己承认那是快感。 我没有让你赔的意思,虞川回过神来,蹙眉道:算了,没什么。 就不该问的,虞川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傻。 他两手插在西装裤里,转过背,修长的双腿迈出去,目光投向门外。孔子恒知道他不想被人打扰,于是没有让警察现在进来取证。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孔子恒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掏出手机飞快的敲了一排字。 [呐,如果是虞哥哥的话,一定可以追到老婆的吧。] 拉黑删除一条龙。 何必为早就料想到的结果而难受?虞川自嘲般轻笑,本来就不是奔着这个来的,他只需要给出足够的理由,将这个男孩带回家就好了。 虞川将手机随意放在桌面上,先前有些颤动的目光重新回归了平静。他理了理衣服,移开凳子坐下,朝着苏南倾道:刚刚被人打扰了,没吃好,能再给我做一碗吗? 做啥?!苏南倾呆愣住了,望着一片狼藉的店面,调料台上被更是溅上了好些玻璃碎渣,瓶瓶罐罐东斜西倒,根本就不是个能煮东西的情况。他还没从刚刚的情绪当中缓过来,惊讶于虞川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要求他再做一碗。 神经病吧?都这样子了还吃?不怕吃进一个碎玻璃渣给他划死吗? 看着虞川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呃,他怀着极不乐意的心情,试探着问道:你吃完了,会走吗? 他一点都不想再看见这个男人了,衣服的钱,我会给花孔孔老师的。 好。虞川这次没有拒绝,靠在椅背上玩手机。 要走就好,苏南倾松了口气。怀着就将就着用原来的锅给他做,要是吃了玻璃就活该,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死第二次吗? 清亮的眼中逐渐冒出邪气,斜嘴一笑,苏南倾从地下掏出一口小锅,砰的一声放了上去。淦!果然还是太心软! 他觉得自己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所以上辈子才那么惨。 小锅煮的慢,更不如锅炉煮出来的好吃,苏南倾觉得自己发了大善心。正常操作应该是把那锅炉举起来往虞川头上一盖,烫得他半身不遂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不能付诸实际行动的大善人只能在脑子里把这想法过一圈,想象虞川头上罩着个锅炉的样子暗自偷笑,原本地那些情绪因为虞川终于肯走了而一扫而空。 虞川的手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最终定在了苏南倾的证件照上。他偷偷移了点目光过去,看着苏南倾依靠在墙上等水开的背影而愣神,围裙捆出了他极为清瘦的腰际,整个人显得像张纸似的单薄,皮肤白的不太健康。虞川的确是觉得照片上的这个人和真人看起来有很大的差别,或许是眼神,或许是气质,他说不出来。 吃吧!苏南倾把煮好的肥肠粉撂在虞川的面前,在小碎花围裙上擦了擦手,又把收款二维码放在桌面上,三碗啊,记得付钱。 这时候了他也不忘自己的职责。 碗里冒出来的徐徐香气钻进虞川的鼻腔,这碗比之前那碗看起来正常一点,不至于放了那么多辣,这店被砸成这样,你算过会赔多少吗?他拿起筷子将粉和了两圈。 苏南倾被这句话问得愣住了,咽了咽口水,支吾道:不,不会吧? 毕竟是因为你被砸的,虞川吃东西的时候依旧保持着他优雅的姿态,喉结上下滚动,他眼眸低垂,淡淡说道:我先前的提议,你再考虑考虑。 什么?苏南倾手指捏着围裙边角,紧张地思考要怎么样才能不赔钱,根本没心思去想虞川说的这个提议是什么。 资助你的事,不管是你欠的钱,还是这里你需要赔的钱,对我来说,不过都是小数目。虞川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给了苏南倾心中又一个重击。 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以为已经结束了的话题又被这狗东西翻出来说了,还说得这么毫无顾忌。虞川越是镇定地说出这句话,苏南倾心里的火便越烧地旺。 他咬着牙,怒气冲冲道:我有工作的,不需要委身给一个男人!殊不知,在这幅清秀的皮囊下,连发火都显示不出几分威力,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度。 吱嘎一声,库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看着店里剩下的两个人,老板畏畏缩缩地伸出头,确定没有危险后,展示出比苏南倾胜出几筹的怒气,一个箭步冲上来,指着苏南倾的鼻子就骂:老子就离开了几分钟,你就给我整出这么大个幺蛾子!要你有什么用! 他痛心疾首地围着地上那些狼藉绕了一圈,看着损失惨重的店铺,他捶胸顿足道:那些人哪来的!是不是你招来的! 苏南倾想为自己辩解,毕竟若是老板知道砸店的人是因为他欠了钱而惹来的,那店里的损失就该是他来承担了。 偶尔撒个小谎应该没什么吧重生以来一直老老实实做人的苏南倾无比悲怆地想到。 不不关我的事他毫无信服力地说道,眼神游离,紧咬着下唇。 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虞川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眼尾上挑,看着苏南倾道:领头的那个说,他是过来找你要钱的,不是吗? 空气突然变得静止,苏南倾倒吸了一口气,僵硬地转过脖颈,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川,那淡漠的神色让他气得抓心挠肺,恨自己刚刚没扔了玻璃渣进他碗里。 不会说话就闭嘴,吃这么多怎么没把你噎死! 苏!南!倾!老板怒吼道,像个无头苍蝇似地在店里乱蹿,气得语无伦次,妈的,我他妈,老子的计算器呢!这要让我损失多少钱你知道吗! 老子这几个月的利润就这么被你搞的一分钱不剩!我赚什么!你以为我是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子还要养老婆孩子!老子才买的房子还等着还贷款!%@#%!到最后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知道那张嘴一直骂骂咧咧一刻不停。 虞川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黑卡,像暴风雨里的一把大黑伞,市场价三倍,这家店我买了,他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把苏南倾看穿,包括他,一起卖给我。 老板的嘴一下子紧闭了。 这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个店铺的位置算不错,平常的生意也让人能够接受,但以市场价三倍的价格来算,要真老老实实卖肥肠粉,也不知道这要多少年才能赚起来。 单从价格上来算,这就已经足够让老板当场应下了,更何况看着如今店里的这般狼藉,平常就不怎么管店的他巴不得有人来接手。 二人一拍即合,按道理来说,虞川乐意当这冤大头,为搏美人一笑也好,一时兴起也好,谁都管不到他,可当苏南倾看到老板一改之前的暴怒神色,腆着脸和虞川讨论细则的时候,他还是忍不出地问道:不是,这事不需要经过我同意的吗!什么就把这店加人打包卖了!老板! 你闭嘴!老板拍桌道,一脸厌烦地看着苏南倾,这儿轮得到你说话吗!你算什么东西!人家虞总还肯留你这份工作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别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了啊! 虞川有一句没一句地与老板交谈,眼神一直落在苏南倾身上,具体事项我会让秘书过来谈,这店我不在乎,人我要带走。 毕竟是做了十几年生意的人了,自然是听得懂虞川的话的,老板殷勤地点头哈腰道:虞总你不用担心,这孩子走不掉。 我怎么就走不掉了!我要辞职!我不在这儿干了还不行吗!苏南倾急得涨红了脸,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不过就是个老老实实打工的,怎么突然间就要跟人定卖身契了似的。 从强娶到包养再到卖身,一个比一个更过分!苏南倾无法接受,眼看着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本就处于弱势的他急得心慌。 重活一世,没了那些数不清的责任义务,没了那些阴谋阳谋,摒弃过去的恩怨情仇,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过个普通人的日子,即使是要先把原主欠的钱给还了,他也是乐意的。 可现在呢,虞川这个矛盾点不仅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还霸道无理地要进入他的生活,甚至于是要控制他的生活。 他不同意,不接受,他要反抗要争夺属于他的地位和权利!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为自己开创美好未来,苏南倾捏紧了拳头,满心的雄心壮志。 老板轻咳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刚刚怎么也找不到的计算器。 归零归零归零 连按三下,机械的计算器女声竟出现了活泼的音调,空气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得了巨大好处的老板趾高气扬地面对着苏南倾,左手将计算器平举,右手食指又按出了那个女声。 我上次就说过,无故旷班是要扣钱的,算下来,你这个月的工钱是一千块。 苏南倾对钱的数字不太敏感,但还是觉得一千这个数字有些少,他要一个人还清原主的债务,光靠这1000块的工资,他得不吃不喝将近四年。 可虽说心中情绪复杂,为自己少到可怜的工钱而感到失落,但他还是硬气地说,你扣吧,该扣多少就扣多少。他想让老板把这店里的损失都从他的工钱里扣了,然后拿着剩下的一点去找一份新的工作。毕竟李成已经去发展副业了,他不是太过担心,总有一天能还完钱的。 可很显然,他想多了。 计算器女人跟随着老板的手指而发出接二连三的报数,听着那一次又一次的数字变化,苏南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心像是掉入了冰窖,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慢慢发酵。 他这辈子都会对这个机械女生产生阴影了,总算听到她停歇下来,就像是等待考试成绩的学生,他咽了咽口水,不安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大不了就分钱拿不到,当白干了!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从头再来吗!他苏南倾何时怕过苦怕过累!只要肯付出劳动和汗水,他就一定能东山再起!待他无债一身轻的那天,便是他东山再起之时! 你还需要赔九千二百五十块,二百五不大好听,给你抹了,就九千就行了。老板笑眯眯将计算器放到虞川的面前,一脸殷勤,虞总,您看合同什么时候签? 随时。虞川直勾勾地看着苏南倾的脸。 苏南倾那张好看的脸上血色全无,那些什么雄心壮志一下就熄了火,他差点心梗到背过去,结结巴巴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问道:你那衣服,多少钱?既然因为他才被砸的店需要他赔,那因为他而弄脏的衣服是不是也需要他赔? 不算贵,虞川漫不经心道:也就二十万。 二十万?!!苏南倾的脸上顿时阴晴不定,内心就更是五味杂陈,像从高山峭壁跌落,被深海掐住了脖子,他喘不过气来。 眼前花了好一阵,过去的一生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过了一遍,几乎要昏厥过去。给他卖了,卖了也拿不到二十万!他看着虞川那张俊美的脸,他承认虞川真的很好看,上辈子论整个京城,唯一让他承认比自己好看的人便是虞川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卧薪尝胆尚且可行,他苏南倾怎么就不能卖身还债!雄心壮志藏在心中,只要心中有梦,哪里都是他的开创未来的地方! 虞川抬手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我会通知秘书过来。说完便要起身。 虞老板!苏南倾牙一咬心一横,解了围裙一把拍在桌上,眼中带着坚定,狠声道:你,你给我等着,我收拾个东西! 第11章 苏南倾背靠着门,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库房里灯光昏暗,隐隐约约照亮挂在墙边的碎花小围裙。听着自己略显慌乱的呼吸,苏南倾颤抖着的眼神才逐渐平缓下来,这才想起刚刚那句话有多可笑,忘了这是打工的地方,不是学校,属于他的东西一件没有,他这是要收拾空气?不过是为掩饰内心慌乱而脱口而出的话,他实在是需要一个私人空间冷静一下。 第9章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后悔,怎么这么冲动呢?就为了那点钱,他苏南倾这两辈子都被钱这个字捆着绑着,如今是连最后一点自尊都不要了,打脸来的这么快,可能外面那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说的那么硬气,最终居然是自己兴高采烈的把自己送人床上去。 他一想到这两个字,一瞬间慌了神,上辈子正儿八经入的洞房都没能上床,这辈子他连个正常的身份都没有,竟然要发生关系? 尤其是尤其是那花孔雀还在外面!他们俩难道不是情侣关系吗!苏南倾突然想到这一点,心脏被猛地击了一下。 孔子恒是怎么接受这段扭曲的关系的?难不成,他们两个也是这种令人恶心的下流关系?孔子恒可能不仅仅是他后宫中的一员,还有可能是个拉皮条的,不仅自己献身,还给金主找别的男人? 不知不觉间,他的拳头捏紧了,胃里一阵反酸,差点吐出来。可不论怎么说,他和虞川相识了那么些年,在他的印象中,虞川绝不可能是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人。前世在摄政王府待了那么久,从来没听说过王府里有别的什么男人女人。 人家的院子里都是妻妾成群,唯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偌大的摄政王府连个年轻点的侍女仆人都没有,尽是些老头老太太。苏南倾差点都忘了,以前的他不止一次调侃过虞川,问他是不是身有顽疾,久病难医,不能人道,不知风月。 不能人道的虞川难道这辈子要把上辈子没试过的风月事一次性尝个够?! 他几乎是要捏碎似的攥着门把手,顺手抓了墙上那条碎花围裙充场面。都说了要收拾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出去,这围裙是他自己在地摊上买的九块九两条,也算是他唯一的私人财产。 他准备一出去就抓着虞川质问,若虞川真像他想的那样,那就算是让他一辈子不休不眠地打工还钱也不肯踏进虞川家里一步! 这是他最后的自尊。 !!!飒地一声,他自觉极具气势地拉开门,板着脸,连眼神都是准备好了的阴翳,可在拉开门的一瞬间,他被站在门口的虞川吓了一大跳,惊得汗毛都竖起来,没忍住后退了一步,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乱了套,你你站在这里干嘛! 虞川挑眉看着苏南倾手里的那根碎花围裙,这就是你收拾的东西? 二十岁的大男人了,手里提着个碎花小围裙,加上苏南倾又瘦瘦的,跟勤俭持家的家庭煮夫一样,模样还有些可爱。 苏南倾涨红了脸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先前准备好的台词全给忘完了,梗着脖子愤愤道:不行啊! 他总觉得自己的气势颇高,以为自己的模样很凶,老是忘了自己是这幅软绵绵的皮囊,发起脾气来像是软萌的小兔子跳脚。 虞川两手插在包里,嘴角有抹难以明见的笑意,走吧,送你回学校,看看你还有什么小围裙要收拾。 不用!苏南倾硬气地说道:我朋友等下会来接我! 就算是包养,那也得有个身份适应期,苏南倾不肯这么快就爬上贼船。 告诉他不用来了,我开车送你回去。虞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趁他不注意,拿了他手里的碎花围裙,向外迈出步子。 喂!你干什么!苏南倾赶紧慌慌忙忙地追上去。 比起苏南倾,虞川拿着碎花的小围裙的样子更显突兀,分明是高大挺拔的身姿,浑身都散发出上流人士的高雅沉稳,围裙上的粉色碎花腰绳从他指缝间坠落,这画面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强烈的反差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可虞川却仍旧从容不迫,毫不计较手里的碎花围裙是有多不衬他。 而那坠下来的腰绳像是把苏南倾给牵着走了似的,其实这小围裙哪里是非要不可,可苏南倾却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像是被夺了食,一定要抢回来的那种倔强。 门口停着警车,孔子恒还在跟几位警官谈话,而那几个混混抱头蹲在路边,一派滑稽的模样,见到虞川出来,他立马和身边的警官说了一句,那警官便把几个混混带着进了店里。 虞总,他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苏南倾,那张脸上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有些脸红,他笑道:这是抱得美人归了? 孔子恒的目光落在虞川手里的碎花围裙上,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定情信物还挺特别。 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苏南倾气得牙根痒痒,他朝着虞川摊开手,还给我!我不要你送! 他为保护好自己最后一丝尊严而死倔着。 人长得不大个儿,这脾气倒不小。孔子恒笑道,觉得苏南倾这模样可爱的紧,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发。一看就很软,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虞川瞪了他一眼,向侧面横跨一步,将苏南倾满满当当遮在身后。 孔子恒灰溜溜地收了手,耸了耸肩,摊手道:不是,我说虞总,怎么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这就开始护妻了? 别把你那套用到他身上。虞川蹙眉寒声道,他对孔子恒是最清楚不过的,骨子里的风流劲儿,逮着个喜欢的就毫不掩饰。 孔子恒努了努嘴,是是是,虞总的人,我哪里敢想嗷。 他不过就是想逗逗小孩,就算苏南倾是很合他口味,那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钥匙拿来,你自己打车回去。虞川不想理会他。 听到这句话,孔子恒的脸色又不好,嘟囔着不肯交钥匙,这儿哪里好打车,你打个电话让李姐姐过来接你不就得了,我还准备开车晚上去找乐子呢。 虞川冷眼看着他,眉眼间皆透露出不快,薄唇紧抿,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孔子恒胆寒。 在另一半面前展示男友力失败是一段感情开始时的大忌。 孔子恒知道自己触了霉头,可是俗话说的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你想要的那辆车,明天去找李亚提,钥匙给我。虞川冷冷道。 这话一出,孔子恒立刻摸出车钥匙,九十度鞠躬,双手捧着钥匙毕恭毕敬地递出去,哎!虞总慢走!满满发挥出了他不要脸的本事。 虞川一把抓过,一眼都不再看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满,可孔子恒倒是兴高采烈,抑制不住的欢喜,目送着虞川的背影,左右挥手,慢走啊,慢走!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哈! 孔子恒这一喊,把苏南倾给惹急了,他抓着手机一心想着要给李成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今天是决不能上虞川的车的。可不等他打通,虞川拿了车钥匙就走,步子迈地有些快,他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我不需要你送!他高声嚷道:我现在就给我朋友打电话! 虞川淡淡嗯了一声,告诉他不用来了。 苏南倾不是这个意思,他强忍住心中的无措,手机贴在耳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滚烫,连一直揣在包里的手机都显得有些冰。 长时间的嘟嘟声中,李成一直没接电话,他有些着急,若李成再不接,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打了一个两个,李成没接,他咬咬牙,最后拨通了一次,若是再不接,恐怕真要上那贼船了。这船好上,他不知道上了还好不好下。 嘟 就在苏南倾心灰意冷,觉得李成不会再接了的时候,那边终于出现了通话前的电流声,李成的声音若甘霖般出现了。 喂!阿成!他咧开嘴笑起来,终于松了口气,你快来接 不等他说完,那边李成就高声大喊起来,老大!我被抓了! 啊?!苏南倾脚一滑,差点没摔了。 我的车被交警扣下了!李成拉着嗓子吼道,那边传来嘈杂的声响,他的声音有些杂乱,含着些许歉意说道:我今天可能不能来接你了!我得跟着去交警队!我的小黄车呜呜呜 水果市场的十字路口上,可可爱爱的小黄车被严肃的交警叔叔扣在路旁,李成蹲在地上,扒拉着车身,居然哽咽起来,一边道歉一边诉苦。苏南倾的喉咙像是堵住了,嘴里像是含了苦,准备好说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只好低声安慰了他几句,目光投向虞川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阵,觉得上天待自己不公,这不是他想上贼船,是有人临门一脚给他踹进去了! 他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挪着步子,小腿像灌了铅似的沉,目光涣散,心里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真要说真心话,他心里除了不快,却还含有一点隐隐的,受虐似的期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 现在发生的一切,倘若他是完完全全,实实在在地不愿意的话,那就绝不可能发生。 不知不觉间,苏南倾已经跟着来了停车场,他大脑一片空白,差点撞到那辆骚气的轿跑时才猛的回过神。 上车。虞川打开车门,将小围裙扔进去。 苏南倾看得愣了,他手指轻轻地拂上车身,这,你的车吗? 表面被晒地有些烫手,无论从流线还是从外表来看,都是他喜欢的,抓人眼球,走到哪都能引起注意。 虞川扣着车门的手上青筋微凸,望着这亮黄色还贴着膜的跑车,低垂着眼道:小恒的。 被人误会品味也是一段关系开始时的大忌。 苏南倾拂过那流畅的线条,像是被牵引着带到车门前,心里隐约有些激动,他喜欢到不行,若不是迎面撞上虞川的目光,他铁定就闷头闷脑的直接钻里面去了。 虞川极其绅士地挡着车框顶,浅褐色的眸子看得苏南倾心中一动,很快的,他又发现了别的什么东西,从那双眼睛里。 今天以来,虽说虞川的确有些话惹了他不高兴,可虞川今天的所有行为举止,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丝不适,虞川一直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对,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距离感,尽管那目光带着些许的温柔,但也仅限于温柔了,包养这两个字很恶劣,可虞川却一直与他保持着这种像是怎么也拉不近的距离。 苏南倾觉得有点不舒服,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看着虞川那张近乎完美的脸,那满身写着克制的气质全都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恶劣地想着,禁欲是假象,他想要打破这种距离感。 这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把他自己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赶紧把这想法甩出去。 有个词叫做人面兽心,万不能被这副皮囊给骗了。 虞老板,苏南倾低下头,踌躇了一会,说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有一件事,我想要问清楚。 嗯,你说。虞川淡淡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苏南倾咬了咬下唇,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我是你的第几个? 什么?虞川微微皱眉。 就是!苏南倾猛地抬起头,几乎是颤抖着问道:你养了几几个! 抬头间,他的目光看到了虞川后方,A市肛腔医院几个大字铁锤似的锤地他脑袋发懵。 虞川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虽说包养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难得去过多解释,便也默认了,心中知道苏南倾的顾忌,为了送他个心安,便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只有你一个。 苏南倾耳朵嗡嗡的,此时虞川的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他嘴角抽搐,直接钻进了车里。都一起来这种医院了,那花孔雀和虞川两人该是玩得有多恶心! 他压抑着沉重的呼吸,背靠着真皮座椅,饶是这车他有多喜欢,心里也高兴不起来了。 虞川为他关了车门,苏南倾突然变化的神情他看得很清楚,顺着他刚才的目光往身后看去,心中了然。 车内充斥着孔子恒的放的熏香味,俨然是时常出去声色场所惯用的那种味道,脂粉气息浓郁,让人容易产生□□。 车门一关,外面那些嘈杂就全被关在了外面,苏南倾的胸口还在上下起伏,手里紧紧攥着那条碎花小围裙,脸上被气地通红。 他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这都这么明显了,他为什么还要钻进来,这不恶心吗?兴许是他也染上了原主那股窝囊劲,再也没有了前世当将军时的那种英武果断。 鼻息间淡淡的烟草味突然盖住了浓郁的熏香,让苏南倾的鼻子舒服了许多,而后忽然看到虞川近乎咫尺的侧脸,他整个人往后紧贴着椅背,身子瞬间僵硬了。 你做什么!他刚问出声,便看虞川拉着安全带替他扣好,又无事发生似的坐了回去。 苏南倾咬着唇,一手攥着围裙,一手攥着安全带,这两个人的独处空间让他觉得喘不过气,内心逐渐变得像团乱麻,绞地不成样子。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虞川双手握上方向盘,刚打亮右转弯灯,他余光中看到苏南倾那副又气又委屈的模样,眼睛微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周五晚上,我会让人接你。 苏南倾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我说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哦。 虞川的目光直视前方,不远处金灿灿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伴随着发动机的低鸣钻进苏南倾的耳朵里。 孔老师,他是我表弟。 说完,骤然提升的车速将苏南倾死死压在椅背上,他看着飞速而过的景色,脸上被黄昏烫得通红。 虞川很少会开快车,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车窗留了条缝,微热的风和车内的冷气对撞,他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开出去好远才将车速放慢了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解释,只是看着苏南倾那委屈的表情,他觉得有些不忍。 他突然觉得这个决定也许太仓促了,要敷衍爸妈,也许没必要找一个这样像小将军的人。 第12章 学校已经放了暑假,偌大的校园里已然没有太多人,但学校周围的商圈还是吸引着不少的人来闲逛。很多靠学生吃饭的老板会在暑假选择关门,跟着学生们一起休个假期再回来做生意。人流量减少,但商家也在减少,这时候的夜市,生意也不算太差。 自从那日虞川送了他回学校,他就没再去过肥肠粉那家店打工了,主要还是因为老板都把店卖了,新老板不需要这种小本生意,就一直晾在那儿。 一晃几天,那天发生的事好像是一场梦,除了那家关门的店铺述说着那天发生的事是真的外,苏南倾还真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与虞川扯上关系。虞川也好,花孔雀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没有一个联系他的。 第10章 他早上一睁开眼,赖在床上半天不肯起来,像个毛毛虫似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眼睛,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不肯做,直到注意到墙上挂着的那根小碎花围裙,他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觉得尴尬症都要犯了,郁闷地猛揉头发。 早知道就不把这玩意儿带回来了,如今还得带到虞川家里去,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过了好久才冷静下来,坐在床边发呆,踌躇半天也不知道要不要收拾东西。心想着,指不定虞川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心血来潮想要养他,如今反悔了又难得来通知他,索性就直接不联系了。他抓了手机来看,发现果然是还没有陌生的号码,只有李成的信息通知淹没在一众推送消息里。 一点开看,发现是李成让自己快起床了,再过一会儿他就该从水果市场拖了西瓜回来卖。 苏南倾还没对李成提起他被金主包养了这件事,但今天已经是周五,若虞川的人真的来接他,等那时候再解释,就不知道能不能解释得清楚,反倒麻烦。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起的第一天,李成就对他很好,几乎是言听计从,他不想伤李成的心,想要好好想个体面些的理由,不至于会让李成觉得恶心。 可他想了这么些天了,还真就没想到。 望着这满寝室的东西,牙一咬,心觉算了,收拾什么,不收拾了!于是起床简单洗漱一番,抓了那根碎花小围裙就往外走。 烈日当空,太阳晒得整个夜市都滚烫的,这虽说是夜市,但白天卖东西的人也不少,只不过是晚上更热闹罢了。 之前占位置的时候,李成凶得很,直接占了个门口,只要有路过的就准能看到他们。 从价格上来算,他们没有太大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俩勤快,不怕累,招呼应酬李成包了,苏南倾就负责美美地在后面做售后。 原主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以前在肥肠粉那边打工,也是个不抬头的,就更不会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摆摊子卖西瓜。 苏南倾就不一样了,第一天出来的时候嫌太热,头发太长了也还没去剪,拿了个发圈松松散散地扎了个小揪揪,露出他姣好的面容,怎么都晒不黑的皮肤被热气熏过之后透出粉红色,就连耳朵一圈都是淡淡的粉色,薄汗挂在鼻尖上,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笑得又甜,引得路人不由得驻足,好些为了多看他几眼,就会在摊上买个瓜,找了机会和他聊几句。 连包养这种事他都接受了,出卖美色都算事小的,这若是上辈子的他,那是铁定不乐意的,就算是用刀比划在他脆弱的脖颈上,他也不会放下那一身的铁骨铮铮,如今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能多赚点钱他还不乐意吗? 早一天赚够钱,他就早一天从虞川这片苦海里脱离出来。 卖西瓜卖西瓜!不甜不要钱哎!李成没舍得买个喇叭,自己扯着嗓门在那儿吼,瞅见个人就伸出脖子,美女买个瓜吧!咱们家卖的贼便宜!保准甜!这天这么热!来个瓜解解渴呗! 两三个来买水果的女学生路过摊位的时候差点没被李成的热情吓死,那目光跟贴在她们身上似的,嘴都要笑裂了。 女孩子就是要多喝水,皮肤才好!西瓜美容,多吃点比那什么槐树林好多了!那些是化工产品,我们的纯天然无污染! 路人:槐树林是什么鬼? 苏南倾坐在小板凳上,拿了个小扇子给自己扇风,时不时也给李成扇一扇,这家伙是拼了老命来做生意的,昨天还拍着胸脯跟自己说,说是卖这几天的瓜让他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已经掌握了练武进程第二阶段的第二层,再过不久,就能练成个卖西瓜大户,只要被他逮到的顾客,没一个不买的。 嘿!你还别不信!看看我身后这位!这细皮嫩肉,就是吃咱这瓜养出来的。 她们又是一阵无语,几乎是翻着白眼看向了李成的身后,!!! 苏南倾悠闲的扇了扇风,对着三个小姐姐微微一笑,柔声道:小姐姐买一个呗,今天市场里人好少呢,还热,连杯水钱都还没赚到,你们要买的话,我给算便宜点儿? 他的声音像是含着春风,吹得人心思荡漾,那几个小姐姐注意到他,一下就愣住了,相互对视一眼,支支吾吾让李成给她们选一个。 苏南倾这罐子越摔越破,其实这也不仅仅是为他自己了,主要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见李成一天到晚吼地辛苦,自己要是不配合一点,岂不是太对不起他,尤其是 苏南倾在心里叹了口气,往后要李成一人待在这里,他会不会觉得难过? 他含笑接过那瓜,轻轻在手里掂了掂,姐姐要切开吗?我们可以切成小块的用盒子装走呢。 这瓜也挺重,要她们提走也多不容易,他们特意去买了大的打包盒,只把果肉切成小块的装进去,拿了叉子就能吃了,虽说麻烦了点,但能提高竞争力。现在的人,你不把什么都给他收拾好,只要有一点不方便,他都是懒得买的。 麻烦了!小姐姐点头若捣蒜,几乎是把目光锁在了苏南倾的身上。 苏南倾拿了刀,在手里耍了一圈花的,前世刀枪棍剑样样精通,在兵营里都算是个好手,如今大材小用的用在这里,就更为他平添了几分吸引力,别说这几个小姐姐了,就过路的那些,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几乎是个个驻足观看。 那刀在手里转了几圈,光影似的就将瓜切成了小块,仔仔细细地摞在盒子里,无论从美感还是味道上来看,都是绝佳的,节目效果就更是满分了。 他眼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双含情眼看的人是心花怒放,动作又快,人还没看尽兴就结束了。他拿了个小叉子叉了最顶上那一块,红彤彤的,看起来就可口,笑着送到了中间那个女孩子手里,姐姐尝尝,怎么样? 汁水饱满的果肉送到嘴里,嘴甜了,心里也甜了。小姐姐半捂着嘴,呜呜地嗯了几声,一瞬间那脸跟西瓜似的红,害羞到与两个小姐妹急匆匆地提着西瓜就走,隔了老远才缓过气来。 我买一个我买一个!就你刚刚转的那刀!你再转一次!一时间真正为了买瓜的人少,全当苏南倾是个卖艺的,一个西瓜就是门票,买多点就看得时间长些,买少点就看得时间短些。 总是有人没看到的,接连不断的人走进来,接连不断地就把瓜给卖出去了,李成激动的手抖,这还不到晚上,他俩摊位上就没剩多少了。 苏南倾是累坏了,终于是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他拿纸擦了擦脸上的汗,疲惫地半个字都不想再说了。这刀耍了一天,手腕酸地要死,如今这幅身体不比以前,脆弱的很,像今天生意这么好,明天指不定他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明天 苏南倾望着李成坐在摊位上理钱的样子,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五点了。今天一天故意把手机放在一边,就是想着若是虞川那边来人打电话,他装作没听见,说不定能躲过去。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虞老板要收他,怎么跑都是跑不掉的,这么明显的道理他还是清楚。 咬咬牙,他把手机拿过来,刚刚准备摁亮,就看到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过来。 苏南倾的心一时砰砰直跳,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因为太热而微微张开红唇喘气。 他有些慌了,心道这一定是来接他的人打的电话,这一遭,看来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趁李成没有注意,他蹿到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在极其紧张的情绪中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苏南倾轻声说道,闭上眼睛等待对方的责骂。 这来接他的司机也是个给人打工的,自己这一天都不接电话,对方接不到人,说不定还会被扣工资,整个一无妄之灾,苏南倾已经准备好被骂了。 累了吗?宛若一拳重击,直击在苏南倾的心脏上,这声音的辨识度这么高,饶是透过略带电流声的听筒传过来也显得无比动听,他没想到是虞川给他打电话。 难道,今天会是虞川亲自来接自己?他慌了。 啊?没,没有。他有些结巴地说道. 虞川轻轻嗯了一声,之前你不接电话,小恒说你平常这个时间都在摆摊,看来是今天生意太好,一点空都没留出来? 分明是自己故意不听电话的,苏南倾有点尴尬,但对面给了他台阶下,他也不好不下,是,今天挺忙。 他觉得自己平常挺能说的,可能是因为面对虞川,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心虚,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天我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司机就在附近,你现在要是忙完了的话,收拾一下就过去吧。虞川的声音像是一滩深湖,又深又沉,表现尽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反观苏南倾,多有沉不住气的样子。 摊上只有最后一个瓜了,苏南倾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狠狠心,点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点头虞川是看不见的,于是又急急忙忙地说了句好。 该交代的交代了,苏南倾正松了口气准备挂电话,忽而虞川又叫住了他。 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了热毛巾,晚上回去敷一敷,今天这么累,热敷一下会舒服些。 第13章 挂了电话,苏南倾心里酥酥麻麻的,老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一定有的,估摸着是前世搞下来的后遗症。 尤记得那段被困在摄政王府里的日子,整整一个月,虞川像是消失了一般,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他仅有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一方院子,四四方方的天,好似永远都不会有变化。院门有颗老榆树,闲的无聊,他见不到虞川,也不愿与那些照顾他的老仆多说几句话。先是觉得虞川忙,作为一个摄政王,藏了自己这其罪当诛的败军之将,定是有很多要为自己收尾的,可心里苦,找不到人说说话,只好坐那老榆树下一个人叨叨了半个月。 直到后来,宫里赐婚的消息传了过来。小皇帝亲赏的凤冠霞帔送到了他手里的时候,他差点疯了,为虞川找了各种理由,他不肯信虞川会甘愿受小皇帝的摆布,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眼下这事更加屈辱的? 这还不如让他死了。 他那时想,现在总该见到虞川了吧,这么大的事,虞川怎么着都要来跟自己解释解释的,可他又等了半个月,直到被架着套上那身婚服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虞川又不会来了。他那时候是真的不明白了,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苦苦等待,到底算什么?真要被逼着嫁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可他不过就是想要个解释,这也不能吗? 那段日子里,他的身边什么都没有,书不会读,也学不来文人那些风光霁月。关在院墙里,除了练练武能消耗点体力外,他的脑子里全是虞川,就像是个盼着丈夫从战场归来的妻子,虽说这比喻并不恰当,但他唯有一点能承认,极不乐意但不得不承认,今生,在他终于见到虞川的时候,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舒畅感。 久旱逢甘霖,了结了千百年来执念的那种舒畅感。 可这舒畅是舒畅了,苏南倾望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好似已与世间隔绝了似的,他都不知道过了好久才回过神,痴痴地想着,问着自己,是否能真的能忘记以前的那些对与错,毕竟都是千年前的事了,沧海桑田,这土地换了多少主人,他是可以重新开始,过一个新的人生的。 若是虞川没有出现的话。 老天爷总是喜欢开玩笑。 这个千百年后的世界,虞川为什么还是要如此没有道理的闯入他的世界呢?他已经不是那个骁勇善战风流倜傥的一朝将军,他是苏南倾,一个欠了一屁股债,在某个大学当学生的普通人,甘愿忍受平庸,甚至甘愿忍受懦弱。 他对虞川的那份感情感到讽刺和恶心,毕竟对于前世的他来说,无论虞川和他结合的理由是爱还是圣旨,他都难以接受屈居人下,那个恨不得长成个三十丈壮汉,往脸上摸鸡血就为了看起来凶神恶煞些,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练武的大将军,怎么甘愿忍受这等屈辱? 他的眸光有些许的黯淡,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一时五味杂陈,步子虚浮,魂不守舍地往摊位走。 这瓜多少?孔子恒蹲在摊位前,笑眯眯地看着李成。 孔老师?李成惊讶道,急急忙忙将钱装好,有些为难地看着地上剩下的最后一个瓜,他还想要和苏南倾一起分享这最后一个,也算是犒劳自己。 这瓜我们不卖了,您要是实在想要,明天赶早吧。 因为长时间说话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显得别的一番味道,听得孔子恒半阖着双眸。他这么些年撩过不少,但还真没胆子对着自己学生下手,看着李成那一身健硕的肌肉,舌尖在嘴唇上轻轻过了一圈,含笑说道:怎么没看到小苏,他人呢? 你找我老大?李成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苏南倾不大喜欢他们这位孔老师,而孔老师还把这门课给人挂了。要知道以苏南倾的成绩,用脚指头想都觉得挂科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那次伤了脑袋,但考试当日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是做不了假的。 大学里老师的权利很大,因为私人恩怨而不给学生过的事情发生过不少,想到这儿,李成顿时也对孔子恒没个好态度了。 哟呵,他那小身板,还是你老大呢?我来接他。孔子恒笑着说,手指轻轻拨着地上的瓜。他也是个生的好看的,要搁在正常人身上,必然会被他的外表吸引。 和苏南倾比,虽说两人都好看,但一个是又纯又欲的少年,一个是纯粹勾人的狐狸模样。可惜,他们俩面对的是李成,怎么勾人的男孩子放在他面都不过都只是带了把的同类,心思不会有一瞬波动。 接他?你接他去哪?李成蹙眉道,一双浓厚的眉毛深深拧起。 孔子恒微微偏头,略带疑惑地问:他这都不和你说吗?看来,是没把你当兄弟呢。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李成有些不高兴了,忍着内心想要把孔子恒赶走的想法,愤愤说道:他是我老大,我是他小弟,要去哪干嘛和我说? 他觉得孔子恒有病,孔子恒的嘴角也抽了抽,可是他这一去,就不能和你一起摆摊了呢,甚至都不会怎么回学校了。这也算个挺大的事吧,既然你们一起做生意,怎么着都得提前和你说一说,你觉得呢? 很久都不回来?李成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孔子恒见自己的恶趣味就要成功,嘴角邪魅地上勾,还想接着说下去,却听一个慌乱的嗓音传来。 孔老师?你怎么在这?苏南倾捏紧了拳头,他看向李成的表情,内心立马冒出两个字。 糟了。 不该拖的,他后悔了,该早点说的,该今天,不,该今天早晨就说的,总之,千不该万不该拖到现在。他觉得孔子恒一定是说了些什么了,说了些什么呢?他还有没有机会去补救? 第11章 哎,小苏呀。孔子恒撑着膝盖站起来,对着他招了招手,车停在外面了,什么时候走呀? 苏南倾一步一顿地走过去,不大敢看李成的表情,能不能等一会? 当然可以,孔子恒笑起来,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我就在这儿等你。 他当然知道苏南倾有话要和李成说,自己寻了个稍远点的地方坐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那瓜我看了好久了,不过李成非说要你来了才吃,小苏,你愿不愿意分我一块儿? 苏南倾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将这件事说出来,他顺势拿了瓜,放在后面的桌子上,时不时瞟一眼孔子恒,又悄悄让李成过来帮他。 李成倒也没急着说什么,把瓜用水冲了一下,送到了苏南倾的面前。如今没有耍花刀的意思,自己吃也难得再浪费打包盒,他沉默着将瓜划成小块,一度欲言又止。 老大,刚刚孔老师说他要接你走,还要走好久,你是要去哪? 苏南倾的手轻轻一抖,差点没切到手,他,他还说了什么? 李成一脸茫然,没说别的了啊。 幸好,苏南倾松了口气,他之前对孔子恒不友好,还怕他会乱说些什么,如今看来,他还是给自己留了几分薄面的。 苏南倾递了块最好的李成,又选了几块,准备打包带给司机,毕竟炎炎夏日的,等这么久些挺不容易。 斟酌好一会儿,他试探着问道,阿成,我前几天听学校里有人在传,说是有个男孩被一个老板包养了,你知不知道? 李成毫不惊讶,这种事不是很多吗?我听说好几个,说实话,我觉得有点恶心,一个大男人,为点钱去和男人睡,啧啧。 苏南倾心里咯噔一声。 李成摇摇头,咬了口瓜,汁水迸溅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嗡嗡说道: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抬头看向苏南倾,老大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南倾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没能说出话,可若是再这副样子,铁定会被李成看出来,他只好勉强扯出个笑容,没什么,我就好奇,随便问问。 哦,李成将西瓜皮扔进垃圾桶里,顺手又拿了一个,笑得憨厚,对着苏南倾道:老大,我给你说,我听说隔壁那个学校,有栋楼是专门修给那些老板的,谁养了宝贝就塞进去,一栋楼全是那种。听说那些老板私底下玩的花样可多了,肛肠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接收一个这些我还是听医院扫地的老太太说的,可吓人了。 他啧啧几声,一脸的嫌弃,别看那些老板表面上是西装革履,人模人样,都跟社会精英似的,其实私底下,玩的贼开。可能是平常时间装的久了,在这方面就要发泄一下。还有啊,还有啊,那个 苏南倾从一开始的羞耻,到后来的恶心,再到最后无地自容,他不敢想象若是李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会怎么想他。 他拿了瓣大点的瓜,一把塞李成手里,毫无底气地忿忿道:你快吃吧,怎么这样都堵不住你的嘴,我不过就是问一句,你还来劲了。 李成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抱了瓜就开始啃。 这样不行啊,苏南倾心里难受,低头拿着刀在手里把玩。可他哪里躲的过去?他必须得说。 阿成,那个,我等下就和孔老师走了啊。 李成瘪了瘪嘴,要开学才回来了吗?那样子显得有些不大高兴,但并没有多问。 这样虽好,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堵的,苏南倾手里的刀转了一圈,低低地埋着头不让人看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狠狠心,闭上眼睛。 其实,苏南倾咽了咽口水,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李成嘴里叼的瓜一不小心掉了半块在地上,孔子恒不知道什么时候蹿过来了,正拿了一块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吃,被这话惊地松了手,啪嗒一声摔地稀烂。 他与李成双双看了一眼地,李成愣愣地张嘴,恭,恭喜? 孔子恒手指僵硬,嘴角也僵硬,举了个大拇指,吐出两个字,啊这,牛批! 第14章 苏南倾的脸倏地红了,一时语无伦次,可比这更好的说法他也找不到了,反而硬气了起来,去拿了扫帚给他俩把地扫干净,随即理直气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孔子恒噗嗤一声笑了,接连摆手,我哪敢! 他瞥了眼李成,李成还呆呆坐在凳子上回味苏南倾的话,像傻了似的时不时点头,孔子恒扶住苏南倾的肩,附耳过去,小苏苏,我说,你这玩儿挺大的啊,金主硬说哥,包养变骨科,可以啊你!怎么不说他是你爸呢? 苏南倾被这称呼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孔子恒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让苏南倾觉得有些嘲弄的意味,他不大高兴,拿纸擦了擦手,低声道:他是四十还是五十了?当我爸? 孔子恒眉角轻挑,戏谑道:金主爸爸左右也是个爸爸嘛。连看苏南倾的眼神都变了,本以为的清纯大学生,没想到接受能力还挺强,指不定还挺会玩。 若是孔子恒现在把这句话说出来,苏南倾一定会拼了命地反驳,可若是再过段时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真的如孔子恒说的挺会玩。 苏南倾被他这眼神看得瘆的慌,他的本意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好点的,说的过去的理由,不至于破坏他在李成心目中的印象。 毕竟这是他在这里唯一一个朋友,他想认真对待。 只不过,时间紧,任务重,他看到孔子恒,心头一转,稀里糊涂得就编了个这样傻逼的理由。 不过啊,虞总今年也有三十了,奔四的男人,养个干儿子也不是个不得了的事儿。他那老成的程度,估计心理年龄得有四五十出头。 孔子恒搭在他肩上的手越发紧了,苏南倾如今虽不至于对他不友好,之前对他有误会,这误会还挺上不得台面,他内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可他们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亲密,他不舒服地扭了扭,是挺老成的,苏南倾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撇嘴道:他说我长得像他爱人,爱人?这称呼听起来就挺老成。 孔子恒顿了顿,下一秒就连眼角都笑得渗出泪来,肚子都笑疼了,三十岁的老男人了,你多担待担待,可别让他听见。 不得不说,孔子恒的笑声挺有感染力,就连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李成也跟着傻笑起来。 老大!你要不就现在走吧!这些年,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辛苦的很。如今有了亲人,也是有个避风港了。你放心,这摊子我给你守好,你随时回来我都在!李成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 啊,喂!你别哭啊,多大点儿事!苏南倾一下慌了神,赶忙安慰他。 不过,李成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老大你知道吗,像这种半路杀出来的亲戚,不是外挂就是炮灰反派,你要仔细甄别! 李成说的振振有辞一脸严肃,苏南倾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里的那些个套路,嘴角抽了抽,愣愣拿了桌上打包装好的瓜,扶额道:阿成,那我就走了。还有就是,你吧,少看点,对眼睛不好。 虽说李成老是显得傻乎乎的,没什么脑子似的,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如今乍然要分别,苏南倾还挺伤感。 从后视镜看过去,直到进入拐角,苏南倾才看不见李成那执着于挥手的魁梧身影。 黑色的商务车不比跑车让他心动,车内皮质座椅的味道混杂着冷气显得太过沉闷。还没见到虞川呢,他就从这车里感受到了老男人沉闷的气息。 这种车才符合老男人的气质,想起前几次看到的,苏南倾觉得会不会那几辆车都是孔子恒的。 还以为过去以后能看到更多那样的车呢,苏南倾心里有些失落,但转瞬间他又忿忿拍了拍自己的脸。 想什么呢,怎么这么没骨气,就算是被包养了,也不能这么快就进去状态,怎么着都得端个几天。 他闷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晚高峰的时候,车挪的慢,他本以为自己能多有些喘息的时间,可没想到的是,挪过了学校这一段,车往城郊驶去,这路上就畅通了。 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苏南倾还没能收拾好心情,车速就缓缓降了下来。孔子恒探头过来,极其轻浮地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呢小苏苏,到了哟。 苏南倾条件反射般一把弹开他的手,皱眉道:别碰我! 第15章 孔子恒半眯着眼睛轻笑,手指在车窗上敲了敲,看,以后你就住这儿了,不错吧?就是,得保护膝盖小心风湿。 苏南倾顺着孔子恒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瞬间舒展开,看得有些呆了。白墙灰瓦,落日余晖映照在通透的落地玻璃上,像是镀了一层金粉。 在他的认知里,学校宿舍楼已经够豪华了,可这房子漂亮的让他移不开眼睛,给了他一种不真实感。不得不说,虞川这个人看起来沉闷,可住的院子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让苏南倾觉得叹服。 前世他曾常驻渝南,审美便更倾向于南方那种江南别院风,比起京城那些贵胄的豪奢,他更喜欢小气一点的宅子。 若要把两种风格结合在一起,最好的诠释也许就是眼前的这座了。 孔子恒补充说道:这后面还有一大片的人工湖,好看是好看,但我总觉得湿气重,建议买点干燥剂。 苏南倾的眼睛一下亮了,湖? 孔子恒点头,你喜欢? 苏小将军得了闲,除了练功就是喜欢滚水塘子,在多水的地方打仗,不会水怎么行。 他尤记得,无论是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宅子,或是有多嫌弃摄政王府的鱼塘太小,他都同虞川讲过。 而虞川,似乎是放在心里了。 一瞬间五味杂成。 虞川这个人,于他而言,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就是总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一点惊喜。作为一个男人,他有时觉得虞川细心过头了。这些他都快忘了的东西,虞川似乎还记得。 他虽在京城长大,是个地道的北方人才是,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南方待了那么多年,骨子里早被同化了。 A市偏南,气候是他喜欢的那种,学校里的园林更是他喜欢的,可这座宅子,却是他梦想之所,心之所属,是他在脑子里幻想了无数次的,最合他心意的。 车稳稳当当在大门前停好,年迈的管家优雅地走来,与司机低语了几句,那司机点点头,将车锁打开。 苏先生,请。管家年纪虽大,但气质却完全不显老态,面容慈祥,笑意温暖,初见就给人一种亲切感。 苏南倾看着这个陌生却又让他无比喜欢,喜欢到竟产生了归乡之感的地方,心里有些惆怅。 他好像,真的没有理由拒绝。 孔子恒本以为,像苏南倾这种苦着长大的男孩子,在面对这种阵仗的时候会显得局促不安,这样一来,自己就能乘虚而入,给小男孩一个心理慰藉,以期苏南倾可以站在自己这边。等哪天他要是惹了事,苏南倾能在虞川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让他在虞大总裁的黑名单里少待几天。 可谁知,苏南倾一点不适都没有,倒是含着笑,先是将带来的西瓜放到车前座,道了句辛苦,而后转头对着管家老头道了声谢,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有种完全不属于他这种身份的男孩该有的镇定。 孔子恒有些惊讶,但他也难得去深究,眼看着苏南倾下了车,那管家老头已经将车门关上了,他急忙准备跟上去,可刚握上车把手,却听到齐齐的落锁声,嗯?干什么呢! 司机没有理会他,孔子恒觉得不对劲,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孔老师,很抱歉,作为虞川的专职司机,他有着虞家人惯有的沉闷的特性,一开口,便让孔子恒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总裁交代了,苏先生在的时候,不允许你进宅子。 没有通融的余地。 发动机重新启动,孔子恒嗤笑一声,猛地捶了一下前排椅背,咬着牙,苦笑着道:我说虞哥哥,真当我对你养的孩子有意思啊,我有那胆子吗? 车载电话里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没那个胆子就好,我上次就说过,不要把你那套用到他身上,没有下一次。 苏南倾没见孔子恒下车,却看那车已经掉头,他疑惑地看向管家,正想开口询问,那老管家微微欠身,谦和的模样,嗓音略带些沙哑,说道:孔老师这次是不请自来,若是有唐突了先生的地方,还请先生见谅。 苏南倾摇摇头,轻声道了句没事。他第一次来这地方,虽说他和孔子恒也不熟,但至少还是聊过几句的,也算是认识了,还想着能让他带着自己熟悉熟悉,这下好了,他像个走失在狼先生家里的小绵羊,任人宰割。 苏先生不必担心,您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当自己家就好。家里人少,不会打扰到先生。 苏南倾被看穿了心思,有些尴尬,在心里给自己打了点气,强迫自己不要露怯,微笑着道:那就麻烦您了。 管家颔首,领着苏南倾就往屋子里去。虽然苏南倾嘴上说着没事,但管家仍是贴心地没有多说话,只三言两语告知了虞川今晚会回得晚一些,让他可以先休息,不必等。 虞总交代我们把先生需要的所有东西都置办好了,您只需要住进来,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管家推开那扇精致的木门,恭敬地抬手引领,等苏南倾进去以后,他才轻轻将门合上,我还从未见过总裁对谁如此上心,想必是真的喜欢先生。 苏南倾不以为意,虞川手底下的人,自然都是向着他说话的,他若是信了,那就是傻子。 他慢慢地迈进客厅,入眼便是被一层薄纱遮住的超大落地窗,轻风拂过,薄纱微微掀起,那梦幻般的人工湖岸露出了一点边角,即便如此,就足够苏南倾欣喜了。他激动地连跨了好几步,想要过去看看,忽而想起自己应该征求一下同意,他赶忙转身,指着身后的湖面问道:我可以到外面看看吗? 第12章 他忘了换鞋,一层不染的地板被他踩出了好几个若隐若现的鞋印子,若说这显得突兀,那他在余光中看到的东西突兀到让他滚到嘴边的道歉一下子收回去了。 当然可以。管家正准备领他出去,却见他僵愣在原地,眼里激动的神色已经没落,取而代之的是死星般的黯淡。 苏南倾目光死死地钉在墙上那副画上,那是张让他无比熟悉的脸,与他有六七分像的脸,画的传神,似乎是真的一样。 他一瞬间觉得反胃。 虞川,是个变态吧,是个恶心的,冠冕堂皇的变态。 那些他活着时从没体会到过得爱意,却在他死后,如此恣意茂盛地增长。世人若是知道,一定会觉得这割地求荣的摄政王是个深情种,但真相只有他知道。 一个可能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爱意,却在如今化成了貌似深刻的纪念。 苏南倾的眼神逐渐变得像画里那般狠戾,他觉得,虞川是个疯子。 他永远都不会承认,这个疯子对他所谓的爱。 第16章 我说哥,你最近怎么回事?还给我整一出口是心非?分明说了不喜欢却又包养人家,冠冕堂皇地说着不是包养,却又这么护着舍不得给人碰,虞总,你是精神分裂了还是怎么着?也忒矛盾了吧? 不等孔子恒嚎完,虞川毫不留情地摁下挂断键,顺便再将一切联系方式拉黑。 结果还没等他拉黑到微信,就看孔子恒可怜巴巴地过来道歉。 [委屈.jpg] [哥~我错了~我嘴贱我该死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呜呜呜~别再把我关进去了~] 虞川心里一丝波澜也没有,这嘴贱的弟弟他是老早就死了心的,什么再也不都是假的。总是喜欢图一时口快,说完就忘,转头道歉。 不过,这一次孔子恒并没有说错什么,他的确觉得自己在关于苏南倾这件事上有些太过矛盾了,好似事情的发展并不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而这件事似乎也有些脱轨的前兆,背离了他最初的目的。 若是只是为了敷衍爸妈,他完全不用把这孩子接回家。 虞川有些头疼,缓了缓,戴上耳机,在电脑桌面上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最好的无损音质,用立体音效播放而出,简单的旋律却做到了极致,清澈悠扬,虽简单但却像是蕴含了厚重的历史。 或许不论是谁来听,都一定会夸个好字,除了他。不到两分钟的音频,他的脸色却随着每一个音符流出而越来越差,不等放完,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点了叉,眉头紧皱。 他拿起内线电话,冷声道:让他们进来。 休息室里,五个人在沙发上围坐,个个面色沉重,目光呆滞盯着那扇磨砂玻璃门,像是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其中看起来最年轻的那位终于是挨不住这沉闷的气氛,忍不住开口道:各位老师为何是这副表情? 休息室里一阵沉默,神色越发复杂,搞得那位青年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叹气声传来,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一位约莫有六十来岁的老者身上,他满目都写着愁绪,干燥的嘴唇缓缓开口,李秘书试听的时候,你听到她说的话了吗? 青年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李秘书说,她觉得这一版很好听,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那是一本残缺的谱子,似乎是一首古曲,单调且有着乏味,甚至某一些音符显得突兀而刺耳,绝称不上是一首好曲子。而修复这一本谱子,就是他们的工作。 青年挺直了腰背,觉得这评价挺高的,是对他们修复工作的无上鼓励,可他却发现,周围的人的脸色又黑了一度。 老者失笑,苦涩尽显。 虞总对于历史文化的喜爱程度,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恭谦温和的,待我们更是尊敬有加,从来不会摆谱,饶是有什么错误,从来都是给足了面子,很少有人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但在这件事上 其余几个人的脸色逐渐变得蜡黄,他们似乎有共同的体会,唯有第一次参与这个项目的青年还迷惑不解。 老者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李秘书跟了虞总多年,最清楚他的喜好。也许你觉得这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评价,可事实上,这代表着,咱们这次恐怕完了。 青年一惊,捏紧了扶手,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首曲子,虞总要的效果,是不好听不流畅! 一声脆响,文件夹被摔在了桌面上,可虞川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生气的痕迹。青年觉得刚刚休息室里的气压已经够低了,他没想到的是,他在这里竟感受到了一股窒息感。 虞川十指交扣,微微垂头,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办公室里越是安静,这几个人心中就越是不安。 最终是老者先开口,颤颤巍巍道:虞总。他从怀里拿出一沓纸,李秘书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 这是我的体检报告,他苦笑着说:年纪大了,身体各个方面都不大好,恐拖了大家的进度,也担心让虞总失望。 修复一首曲子,其实并不是一件很难的工作,他们也做过不少,但到了虞川这里,那就不好说了,毕竟相比起其他人而言,虞川的对于他们修复工作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顿了顿,这虽然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虞川给的报酬实在丰厚,他当初也是奔着这个来的。可惜,跟进这个项目一年有余,他实在力不从心,若是再继续,也许还会败了自己在业内的名声。 他咬咬牙,继续说道:我看到这些年轻人,想来也许自己是真的老了,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自己去过个悠闲点的生活。若不是身体不允许,我也希望能亲耳听到让虞总完全满意的谱子。 这意思说的够明显了,虞川看也没看桌上那个体检报告,轻轻嗯了一声,何老辛苦了,自然是身体最要紧。李亚, 李秘书微微俯身。 给何老多划十万,若是以后何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晚辈能帮上的,一定尽力。 虞南集团的员工福利是全国闻名的,正是因为这样,每年都有人挤破头的想要进入虞南就职。 虞川目送何老离开,门一关上,他冷冰冰的嗓音像电击似的流过每个人的脑神经, 还有吗? 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我知道你们想走,虞川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支票,神色淡漠地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听不出他有一丝生气,可除了那个青年意外,其余三人的嘴唇都微微泛白了,这一年以来,也辛苦大家了,我这活儿不好干,你们也可能觉得我不是个好伺候的。分明没有一点音乐细胞,却甩给你们这么一烂摊子。 他笑了笑,这一笑,那三人的几乎齐齐开口,虞总!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虞川没理他们,继续说道:你们或许不解,从音乐的角度来说,你们交给我的每一个版本都是极好的,可我却从不满意。 钢笔在支票上一张纸签下名字,每一个字都漂亮到了极致,字如其人,苍劲有力的同时又带有飘逸之感,找这篇残谱,我花了很久,从最偏远的地方淘回来,又花了远高于市场几倍的价格请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给我听一首好听的曲子,这件事,我说了不下十遍了吧。 虞川签完四张支票,盖上笔盖,将支票推到桌面边缘,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我花钱,求个高兴,愿意等也愿意耗,可我不愿意浪费时间,一人一张,走吧。 这是私活,走的个人账户,这些人之所以愿意来,不过就是相信虞川的为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虞川从来都是先付钱。 说实话,他们都是奔着钱来的,干得不好,也没少经受这种压抑的窒息感。虞川给的要求太过笼统,他们学音乐的,又是全国都有名头的人,自带滤镜,只做好不做差,自然觉得虞川这不好听、不流畅的要求太过匪夷所思,自然是做不好的。 虞川给了他们台阶下,也给他们留足了面子,不至于不欢而散,他们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几个人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摸了摸眼角,一人一句地说了抱歉的话,辜负了虞总的期待,他们心里也不好受之类的。 都是场面话,其实他们现在心里高兴的很,没想到虞川竟会在解聘他们的时候仍旧给一大笔钱,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巴不得。 各个假意哭丧着脸,排着队来领支票。 虞川站起来,背对着众人,在窗前看着已经漆黑一片的夜空,他两手插兜,室内的灯光打在他的背影上,仿佛是黑曜石镀上了光,优雅高贵,让人不敢违背不敢亵渎,就连靠近的胆子都没有。 青年看这背影看得呆了,他没想到他会被一个男人迷住,那似乎是一座永远无法触碰的高峰。他一想起这或许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离男人这么近的时候,他就觉得难以接受,难受地连腰都直不起来。 他看着指腹间薄薄的那张支票,觉得轻飘飘的没有实感,他若是就这么走了,唯一得到的就是这一大笔钱,而他若是不走呢? 那三个人拿了钱,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片稀薄的空气。 青年在李亚冰冷的目光中闭上了眼。 只听撕裂声传来,虞川漫不经心地回头,只见青年手里的支票被撕了个粉碎。 虞川没有在意,继续看向暗夜中的明星。 不会补的。 我没想补,青年咬牙道,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终于在虞川面前憋出了几个字,虞虞总,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虞川没有说话。 先生,虞总要下班了。李亚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让我试试吧!我不是专业级别的,我就是个唱民谣的,在外面当歌手当了十多年,半吊子出身,说不定,能给您一个惊喜呢!青年不肯走,他两手撑紧了桌沿,身体止不住地想要离男人近一点。 虞川微微皱眉,谁招进来的? 李亚翻了翻手里的平板,继而说道:是孔老师介绍的。 虞川觉得头疼,又是自己这糟心弟弟,叫什么名字? 青年眼睛一亮,苏苏淮! 虞川心道,这孔子恒,是个姓苏的就要往他这儿塞。他终于转过身,认认真真打量起了苏淮的脸,比起苏南倾的相似度,这位倒是差远了,他不知道自己那脑残弟弟给自己塞人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唱民谣的,街头歌手? 是是是!不专业的! 虞川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今天的杂事太多,不知不觉就弄到了现在,他想起家里还有个人,没有多想,从抽屉里拿了车钥匙,轻轻握在手心里,绕过办公桌往门口走去,他边走边说:给他拟份合同,最多两个月,不行就走人。 苏淮兴奋到脸上泛起红晕,对着虞川的背景深深鞠了一躬,激动地说道:谢谢虞总! 第17章 院子里有细细的蝉声,以往这个时候,这些蝉叫的可欢了,一个个跟尖啸似的,此起彼伏,若是别人家的院子,铁定早叫人把这些烦人的蝉给打了,可虞川从来不会,一是这院子隔音好,二是他喜欢夜半的蝉鸣。 伴着徐徐的微风,他时常会躲在蝉声不那么刺耳的地方一坐就是好久。 他以为是管家让人把这蝉给打了,可转念一想,陈叔跟了他许久,作为一个管家是满分的,哪怕是他从来没特意说过,但陈叔依旧是那个最了解他的人。 偌大的房子,唯有草坪灯亮起,以往他没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一定是开着的,今夜有许多东西都不寻常。 皮鞋踩在草坪上,虞川停了车,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 我不是说过吗,不用在门口等我。虞川有些心疼,陈叔毕竟年纪大了,腿脚早就有些不利索,这夜里吹着湿哒哒的冷风,总不免让人担心他的身体。 虞川准备去搀他,可陈叔却微微欠身,小声道:小先生在客厅睡着了,我担心总裁回来会开灯,打扰到小先生就不好了。 若是旁人听了,定会觉得这管家分不清主次,到底是虞川这个主人重要一些,还是客厅里睡着的那个客人重要一些。 可虞川并没有半分不快,微笑道:辛苦了,以后给我发个信息就好,没必要在这里等。 微风吹过,陈管家额前的白发散了些,他笑着道了声好,用最小的声音开了门,而后打开门廊里的小灯。 虞川换了鞋,问道:怎么让他在客厅里睡着了? 小先生不肯进屋。陈管家小声道。 虞川还想问为什么,忽而想起墙上那张显眼的画像,心里便明白了,关窗了吗? 夜里风大,关了。 那就好,您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们了。说完,虞川很惊讶于自己说了我们这两个字。 昏暗的灯光下,陈管家的脸上隐约写满了疲惫,他在黑暗中藏着倦意,不愿让虞川担心,您也早点休息,最近一段时间太忙,正好趁周末,可以和小先生一起休息一下。 说起休息,虞川想起苏南倾的手,孔子恒今天邀功似的来报告,还偷偷录了个视频。苏南倾那神采飞扬耍花刀的样子,让他的心思有些恍惚,像是在这小男孩的身上看到了属于那个人的影子。 他手有用热毛巾敷过吗? 陈管家摇头,说是不用,我也不好太过勉强。 虞川颔首,想是这孩子年纪小,见了那副画受了刺激,心里堵,却那自己身体撒气。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这样吗? 陈叔的脚步声远去,虞川又开了盏小灯,给漆黑的客厅提供了些微弱的光。门窗都关紧了,只在极端安静的情况下遗漏了点蝉鸣进来。 他倚在墙上,愣愣地看着沙发上瘦瘦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稍长的头发将脸遮了点,睡颜姣好,呼吸平缓,吹起点点碎发,的确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虞川有些矛盾,他担心这微弱的光会吵醒这副画,又担心关了灯,看不清这幅画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这环境静的能让他听清手表细微的走表声,原本有些疲惫的身躯却在这一刻睡意全无,直到他的脚站的有些酸了,他才回过神来。 第13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也大了,再说重一点,说羞耻一点,他是不是寂寞了?以至于借着父母的借口,想找一个人来陪陪自己。 他没想过和苏南倾发生越界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相处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同事甚至可以是兄弟,但绝不会是情侣、爱人,他很清楚自己爱的人是谁,他是个死板严谨正正经经的人,用孔子恒的话来说,他还有些老成,老成的人都念旧,放不下过去的人。 可如今,他把这个男孩带回家算怎么回事?他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假正经了。 他本想点根烟的,想想还是算了。 那沙发算大,苏南倾的身板算小,虞川坐在他身边,看了一阵,思考自己究竟应该叫醒他,还是应该直接抱他回卧室。 抱他?虞川觉得自己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就已经很可笑了,赶紧掐灭,可他的手却还是没忍住替苏南倾拨了拨额前的发。 这张脸,是真的和小将军很相似,除了少了些棱角多了些婴儿肥外,他觉得甚至有七八分相似了。若是苏南倾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没那么软,他肯定会觉得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他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时间太长了,他有些忘了南南究竟长什么样子。 嗯? 苏南倾突然眉头轻皱,微微拧在一起,哼哼了两声,虞川触电似的立马把手指收了回来,可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却见苏南倾睁开条缝,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虞川的心突然软下来,赶紧心虚似的把目光移开,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漫延,他沉声道:回房睡。 苏南倾像是不满,身子翻了一圈,面对着沙发,把头闷在里面,咕哝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没听清后半句,只是有些奇怪于苏南倾对他的态度,正常来说,睡在一个陌生人家里,不该是这副样子才是,搞得他们好像很熟似的。他没多想,只当这男孩没认出自己,还以为是睡在朋友家,没有半点警惕性,倒是让人苦恼。 虞川无法,听到苏南倾又一次陷入睡眠时的小呼噜,他无奈地起身,拿了个薄薄的空调被来,替他盖了肚子,以免感冒。 小将军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让我再睡一会,明天就要去兵营了,就再不能睡这么久了。苏南倾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任凭外面那个人怎么推搡他都不肯起床。 外面那人听到了这句话,一时没再动作,既没离开也没说话。 苏南倾觉得奇怪,强睁开眼睛,悄悄从被子的缝隙里钻出去,却见虞川有些落寞的眼神,他笑了,问: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虞川转过背,在塌上坐下,明日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了。 你这是舍不得我了?苏南倾半点儿的睡意也没了,伸手出去戳了戳他的背,舍不得我就直说嘛!怎么跟个女人似地? 你!虞川恼了,怎么还没去兵营,尽学些痞子话。 我一大家子都说痞子话!苏南倾梗着脖子道:这才是男人说的话!谁像你!整日拐弯抹角地说话,哪像个男人! 胡说!虞川捏紧了拳头,侧身一把将那被子掀开,苏老将军从不这样说话!你就是和京城那些混混学的!怎么就叫男人该说的话了! 苏南倾把被子抢过来,捏着不肯撒手,又一脚给虞川从床沿上蹬下去,放你娘的! 虞川趁他没说完,赶紧扑上去,给他将嘴捂住,你闭嘴!不许再说了!嘶! 苏南倾咬了他的手心,又怒冲冲道:狗东西从我身上下去!重死了你! 虞川看着被咬红的手心,就不肯起了,撑在苏南倾两侧,咬牙切齿道:苏挽南!我警告你,去了兵营,不许学着这样说话,不然,不然他一时想不起来该有什么可以威胁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将军。 不然?苏南倾轻笑,你说啊,我看看你怎么治地住我。 虞川涨红了脸,看着剩下那人得意洋洋的神情,他心一横,我就求皇兄将你赐给我,让你天天当女人! 呸! 苏南倾的年纪虽要小那么几岁,但力气不小,一肘子过去就将虞川给掀了,你还想得好,就算是皇上赐了这婚,那也是你当下面那个! 虞川跌在床上,苏南倾虽说是看着凶,可眼神中却还是遗漏出来了少许的惊恐,他噗嗤一声笑了,好了,不逗你了,想吃什么?我去让人给你备下,去了兵营,可就没什么好吃食供着你了,整日咸菜稀饭,不知道多久才能吃上一顿肉。 苏南倾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怕,去当兵嘛,不吃苦怎么行。 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虞川正当出门,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今晚,你还在这儿歇吗? 苏南倾实在没了睡意,只能起床,他边套衣服边道:晌午就得回去了,你这王府什么都没有,是想让我穿身少爷衣服出京吗? 苏南倾小时候没个定性,在哪玩了累了就在哪儿歇,昨儿夜里本是要歇在别人府上的,可大半夜虞川却来敲门,说是要请他吃宵夜,他想都没想,跟着就跑了。 虞川扶着门框轻轻嗯了一声,苏南倾知道虞川是个闷性子,这偌大的京城,因着他身份地位的缘故,朋友是没几个的,也只有自己算是跟他最熟了。 这番走了,他在京城里的朋友又少一个,想想也是可怜。 那个,上次你不是说你偷师了那什么油炸果子吗?你给我做几个,我明天早晨带着吃吧。 好!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惊扰了一个美梦,苏南倾无意识地抹了下嘴角,勉强睁开眼睛,却又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给恍了,他缓了缓,实在经不住这香味,撑着身子坐起来,擦着嘴,眼睛都还没能完全睁开喃喃说道:好香 醒了? 苏南倾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了,这声音跟什么魔咒似的,听得他头皮发麻,僵硬着转过身,正看到虞川端着盘油条往餐桌上去,腰间围的还是他带过来的那条碎花小围裙。 虞川懒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去洗漱。 第18章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这几天都热,昨晚还在沙发上捂了一身的汗,果然是洗个澡要舒服些。就是怕陈管家突然进来,发现他是个对现代器具陌生的人,于是拿凳子将卧室门堵住,自己一个人在浴室捣鼓了半天才弄懂怎么出水。 和学校那简陋的设施不同,这地方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功能,幸好那些标识他能大概意会出个意思来,不然就太尴尬了。 充满了水汽的浴室里弥漫着沐浴液的清香和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就连浴巾也裹着香味,他忍不住捂在鼻子上闻了一阵。 神清气爽。 他骤然想起自己刚刚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嘴角还挂着口水就和虞川打了个照面,真的是,难堪到令人窒息,气得都不想再闻这满室的香味,愤愤地搓着头发就冲出了浴室。 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眼睛,他只好别在耳后,刚洗过澡的身体水灵灵的泛着红晕,他赤身裸体地坐在床沿上,看到了床头为他准备的衣服。 按照陈管家的说法,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虞川亲自督办的,还特意去了解了年轻人喜欢的风格,就连衣服都要经过他看了才能放进衣柜里。 从牙刷到床单被套,事无巨细。 说是本来就已经忙地晕头转向了却还是要亲力亲为,听起来倒是好听,指不定是陈管家给虞川说的好话呢,他才不信。 本不想穿虞川给他准备的衣服的,可自己的衣服的确是沾了一身的汗穿不了了,他只好无奈地屈服。 把衣服拿过来看了一眼,是挺好看的,可他不想马上就穿上,觉得这衣服都穿好了,收拾好了,他就没什么理由能在上面磨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虞川,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当好这被包养的角色。 难不成真要像以前京城的兔儿爷一样,娇声娇气地就往男人身上扑,娇滴滴地说些讨人欢喜的话,把人哄开心了,再相拥着做那档子事?他越想越恶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外头的太阳那么烈也没让他的身子缓和过来。那衣服一瞬间像是长了尖刺,他立刻就脱了手,不肯再碰。 再拖一阵好了,等他想好了该怎么办时再下去。 阳光透过落地窗和薄纱照了进来,满室除了淡淡的檀香味就是阳光自带的那种暖暖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身上的水汽被这烈日蒸发了,他愣愣地看着落地窗前的那层薄纱,这才意识到,自己这间卧室是正对着那片湖的。 昨天在客厅只能平平地看过去,宛若一张薄纸,而这间卧室是在三楼,他能够看得更清楚更全面,他贴近了窗户,手指轻轻捞开薄纱一脚。 绝美的湖面上泛着金灿灿的波光,像宝石似闪耀,有红色的锦鲤时不时冒出头吐个泡泡,苏南倾兴奋地贴紧上去,他很喜欢这副景色。 竹林草坪,湖心凉亭,呈Z字型的湖面走廊满满蕴含着水乡的气息,就是只见睡莲不见荷花,但正是这种带着微弱遗憾的心情,让他这一早晨来来去去的尴尬难堪全都一扫而空了。 苏南倾很难犯愁,就是犯了愁也能很快找到那些让他开心的事。 光是透过玻璃看底下的湖景,这就够让他开心好一阵了。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苏南倾以为是来催自己的,赶紧应了一声,说是马上就出去。 苏先生不用着急,陈管家慈祥的声音穿透房门传了进来,我就是来替总裁传个话,若是要赏湖,可以去亭里赏,虽说这天气热,但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 刚答了声好,忽而觉得不对,低下头看了一眼,苏南倾的脸立马烫红了,唰地一下将窗帘拉上,手指发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丝不挂站在这窗户面前的。 第19章 他看自己的身体,觉得心绞痛,本就出师不利了,这下是彻底把脸丢了,恨不得把自己捂死在这柔软的床里。 他再也不可能用正常的方式在虞川这里找场子。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回到答应虞川的那天,把那张嘴给缝上。管他什么钱不钱的,他何必那么道德,一定要坚守底线,这钱总归又不是他欠的,能跑多远跑多远,跑到虞川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越是在这别墅里待久一秒,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可悲,两辈子都欠着同一个人的钱,他是造了什么孽?还是说,苍天有眼,看不得上辈子本该尽享荣华的摄政王被他掏空了家底,偌大的王府上连仆人都没几个,过得还不如一个九品芝麻官,而他苏南倾说没就没,生前债一笔勾销。 勾销的了吗? 于是就硬生生给把魂魄给他拖了回来,按着脑袋让他躲不了这债。 下楼的时候他碰到了陈管家,怏怏地道了声谢。 陈管家对刚刚的事闭口不言,只把他带到餐桌前,将一杯温热的豆浆递给他,总裁今天亲手做的,专门给先生留了一份。 油条外脆内软还泛着油光,只是不如刚出锅的时候热了,但仍旧是很好吃的模样,可苏南倾实在没有胃口,他真的很想仰天长叹,想要就这么原地消失。 今天天气好,先生等下可以去喂鱼。陈管家说道。 苏南倾趴在桌上,手指轻轻拨着油条,口水咽了又咽,终于是闷头咬了一口,食不知味,他无奈地抬头,对上陈管家的眼睛,那眼睛像蒙了层雾,朦朦胧胧的,他忽然想起件事,揉了揉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陈叔,昨晚,抱歉啊。 他想起昨天晚上陈管家一直待在他身边,时不时和他搭话,而他却极不友好地一句话也没回过,窝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墙上那副画,他又看向墙上那副画,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没事,先生若是心里有什么地方不舒坦,尽管跟我发泄就是,只要您开心就好。陈管家笑道。 苏南倾赶紧摆手,哪能冲您发脾气呢!他急躁地将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拨,您待我挺好的,我不是这种人。 我能坐下吗?陈管家问道。 苏南倾点头,您坐! 人老喽!陈管家一边揉着腿,一边在他对面坐下,那一直保持着的优雅在这一刻仿佛褪去了,和外面那些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腿脚不太好,站久了就疼。 坐下的时候他的腿都有些微微发颤,苏南倾心里的愧疚感渐生,即是为自己昨晚的不礼貌,也为了自己刚刚没想着让这位老人家坐,还得人家都站的受不了了才提出来,转而又觉得这是虞川的错,尽招些老弱病残来伺候,究竟有没有心。 这豆浆冷了没,要不我给你热热?陈管家用手背碰了下杯壁,自顾自地说:是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 说了就要起身,苏南倾赶紧一把夺过来,忙道:不用不用,温热着呢!他怎么好意思再让人老人家劳累,岂不是显得自己和虞川一般没有心了吗? 陈老复而坐下,和蔼地看着他,又点了点那豆浆。 苏南倾明白了他的意思,极不情愿地撕了一小块来吃,就着豆浆,很甜很香,他觉得虞川的手艺比以前好了。 那孩子看起来不大好相处吧?今后恐怕是要辛苦先生了。 苏南倾刚喝一口豆浆,被这话呛地差点砰出来,扶着桌边一个劲儿的咳嗽,陈管家赶紧给他递了纸,他拿纸捂着嘴,眼睛都咳红了,陈叔,我想你搞错了,我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 苏南倾想说他们之间只是包养关系,可这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他不想陈管家看不起他。 可虞川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说好听点,金钱关系,利益关系。 我想,也许是先生误会了,陈管家说道,虽没点明,但苏南倾明白了他是知道的,那孩子从来不会冲动办事,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其中利弊,他没想清楚就绝不会做。 那这件事他也是想清楚了的哦苏南倾小声咕哝,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 第14章 这件事,他应该是全凭冲动的。喜欢一个人,不就会变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吗?陈管家说这话时眼里布满了欣慰,就像是自家的孩子终于会拱白菜了似的,这孩子一直不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作伴,我们还担心好久。如今有了先生,老爷夫人想来也放心了。 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冲动吗?如果在肥肠粉店里面看热闹也能看出冲动来的话,他觉得虞川这人恐怕脑子有病。仔细想想,他们这两次见面都挺尴尬的,苏南倾上辈子没丢的脸,这辈子全丢虞川身上了。 他摇摇头,陈叔,您真的想错了,他喜欢的不是我。 您是说,画上那个人吗? 陈管家指了指。 算是吧。 不过是那孩子的一个梦,喜欢一个梦里的人,未免也太可笑了,您说是吧。陈叔对着他笑笑,再说了,这么些年,我不是没见过和那画长得像的,可那孩子不也只带了先生你回来吗? 原来虞川是这样解释的吗? 梦中情人,这解释,多浪漫啊。 又俗又浪漫。 可只有苏南倾知道,那不是梦。或许也可以算作是一场梦,前世的梦,新婚妻子死在洞房花烛夜里的噩梦。 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一场错误的认知,是虞川把对他的愧疚当成了爱,而洞房那晚,这种残缺的愧疚感深深烙印在了虞川的心里,以至于重活一次都忘不了。 虞川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过超越朋友关系的任何表现,这是他极为肯定的事。 先生是觉得自己是个替身?陈管家问道。 苏南倾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倒是觉得,这个梦中情人,更像是敷衍老爷夫人的一个借口。 借口?苏南倾惊讶,连这样一个老管家都能看出虞川那份爱是假的。 陈管家点头,老头我呢,别看年纪大了,其实挺八卦的。 他看了眼外面,小声道:我一直都想知道,那孩子心里是不是真的对画里的人,爱的那样深,苏先生有兴趣吗? 不得不说,苏南倾很想知道。他想知道,虞心里对他的爱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因为愧疚。 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一下,不过,就是要苏先生帮忙。 您说。 陈管家微微仰头,稍想了一下,用带着老态的嗓音说道:若他倾心于先生你,这一切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苏南倾一怔,本来想撕下一块油条扔进豆浆里,这却掉在了桌面上,他有些震惊,可他不得不承认,陈管家说的没错。 没错是没错,可是 他皱着眉,这有点低级趣味,还要让自己豁出去,他不大愿意。 陈管家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个银制书签,笑得温柔,按在桌上向苏南倾递去,总裁正看书呢,也许需要一个书签。 第20章 刚推门出去,热浪就扑了他一脸,风里裹挟着点点潮湿的气息,让刚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苏南倾有些不舒服。他往前看去,湖岸边有一处很特别的地方,用木栏栅和玻璃围起来,栏栅上挂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其中还点缀着紫色的牵牛花,有一种悠闲的美感。 苏南倾用书签在掌心拍了拍,鼓起勇气迈出步子。既然都选择到这里来了,若是再表现地扭扭捏捏,反而会让他觉得更丢脸。 隔着爬山虎的缝隙他能看到虞川的侧影,藏蓝色的睡衣,两条长腿散漫地交叠在一起,头发不像平时那样梳地规整,少了几分稳重深沉却又多了些亲切感。 他试图从虞川的角度看向别墅,似乎刚好能够看到自己那间卧室,想起自己刚刚那一|丝不挂的模样,一时间脸刷的又红了,实在是羞愧难当,心里又打了退堂鼓,不敢去了。 不热吗?虞川一边开口一边翻过一页书。 这都被发现了,这人是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他努力舒缓了一下情绪,抬手捧了捧自己的脸,确认脸上的红晕消下去了一点后,这才抬步走进了那片阴影。 自然的凉爽比空凋的冷气让人觉得舒服,苏南倾走到虞川身后,僵硬地伸出手,喏,你的书签。 谢谢。盯着那枚银子书签看了几秒后,虞川客气地接了过去,见他还傻傻地站在自己身后,于是往旁边挪了挪,轻轻拍了下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说好的不要扭扭捏捏,可这气氛实在让他觉得不自在,他几乎是靠着边缘坐下的,离虞川越远越好。 沉默在漫延,只听得到细细的鸟鸣和翻书声,苏南倾觉得尴尬,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早饭吃了吗? 啊?吃了。苏南倾悄悄地用余光看他,这是一张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耳廓上的那颗痣都在同一个位置。 虞川注意到他的眼神,也看了过来,合胃口吗? 挺,挺好的。苏南倾暗暗捏了一下自己,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连说话都结巴了。 那就好。虞川又看向了书。 苏南倾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捏在身旁的扶手上,那个,谢谢你啊,钱的事。 不用,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若说自己是要钱,那虞川要的是什么?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时心里犯了恶心。 羊入虎口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欠了虞川什么,死都死了,却还是被拖回来逼着受辱。当然这也不算是被逼的,的的确确他自己亲口答应的。 脑子里一瞬间混乱不堪,既然他答应了,就要承担后果。不就是那事吗?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在这事上矫情,他突然想开了,总算是不再紧绷着身子,眼睛盯着远方的湖面看了一阵,笑起来,现在吗? 什么?虞川翻页的手顿了顿。 不是各取所需吗?我刚刚洗了澡,干净着呢。苏南倾觉得自己这回是豁出去了,他总要克服这道心理防线的。果然,这话一出,他便觉得自己说话不结巴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虞川微微挑眉,将书签放在书页中间,轻轻合上了书。 是我没说清楚,他将书放在面前的小桌上,拿了盘小蛋糕递给苏南倾,对着他粗略地扫视了一遍,我对你这种干瘪瘪的小男孩没有兴趣。 第21章 苏南倾的表情扭曲起来,嘴角抽了抽,强忍住怒火把那盘蛋糕接了过来,你什么意思?既然嫌弃我,那你带我回来干嘛?羞辱着玩儿?还是脑子有病? 一旦开了口子,他这嘴就堵不住了,虽说对方是他的金主,但他想也没想就怼了上去。这毕竟是他的一个痛点,任谁说他都要怼。 虞川倒也没生气,家庭原因,我需要一个男朋友来应付我家里人,你需要一个人帮你解决钱的问题。 苏南倾哂笑,他端详着手里的蛋糕,看起来松软可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像这个蛋糕一样松软可口,所以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可以被随意地搓扁捏圆,你想找谁找不到,干嘛找我? 缘分。虞川回答地很敷衍。 什么缘分?和那副画里的人长得像的缘分? 一只麻雀飞落下来,胆子大到一蹦一蹦地来到他的脚前,歪着脑袋,细细地叫着,苏南倾从蛋糕上捏下一小块,用指尖揉碎了扔出去,那小鸟立马飞过去衔。 你可以这么理解。虞川拿起手边的平板,点开邮件开始处理。他开始觉得麻烦了,如果苏南倾一定要细问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耐心。多半是没有的,他其实不太愿意浪费太多时间去哄人开心。本来就是冲动之间办的事,趁家里还不知道,他可以换个不麻烦的来。 你知道历史上也有个叫虞川的人吗?苏南倾用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轻轻咬了一口蛋糕,甜的。 一个割地求荣的奸臣,干涉朝政多年不说,还一笔毁了将军府几代人的心血。你说他该是有多恨苏家的人,以至于要娶了那小将军,彻底断了苏家的血脉。苏南倾说得轻松,嘴里越甜心里越苦。 虞川眼中寒芒迸射,这阴影里的温度似乎又低了些,你们上课,还教这些吗? 苏南倾轻笑,何止,孔老师还考呢!考的是摄政王和小将军的秘史,探讨了他们的洞房之夜,他顿了顿,接着说:摄政王睡了身娇体软的小将军,以至于让小将军不甘受辱,含恨自尽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气压骤然降低。 陈叔!虞川突然喊道,那声音中含着的怒气半点不加掩饰,眼睛都红了些,待到陈管家急急忙忙赶过来,他的手指烦躁地敲打着,继而将手里的平板翻面盖在腿上,眉头都快要交缠在一起,狠声道:让人去把孔老师的卡停了,顺道转告他,要想安安稳稳地工作,就给我老实一点,再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送他到南极去教书! 是。陈管家看了眼苏南倾,微微笑了笑,立刻去办事了。 丢工作什么的,听起来像是很严重,他为孔子恒捏了把汗,希望孔子恒不会找他麻烦。 他含了一口指腹间沾染上的糖霜,撇了撇嘴,垂眸道:虞老板这么生气干嘛? 虞川以拳抵唇,喉结上下滚动一阵,吓到你了吗? 不至于,要是你每次生气都是这样的话,我还真不怕了。苏南倾故意说的那种话,自然料到了虞川可能会生气。 如果我说,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奸臣,你信吗?虞川很快恢复了他平静的表情,只有眼神还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信啊。苏南倾想也没想,您是我金主嘛,您说的我都信,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道理我还是清楚的。这么说起来,刚刚是我冒犯您了,先给您赔个不是 他态度极其轻佻,一丝认真都看不出来,这种离谱的事,他如此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搁谁看都知道是漂亮话,逗人开心的。 他突然故作惊讶,将手里的盘子啪地一声撂在桌上,两只手撑在沙发上,呈半跪着的姿势,兴奋地盯着虞川道:那这么说来,那副画画的就是苏小将军,而我,长得像他? 虞川看着苏南倾的脸,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南倾觉得这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把情绪藏得好好的,曾经会对着他表露出一点真实的情感,那时候他们是朋友,现在不是了。 他想,也许当初就不该和虞川做朋友,他们之间恪守君子之道,文武不和就应该离得远远的,也许这样,他就能明明白白地战死沙场,不负自己不负亲人不负家国。 你觉得,他也是这么想的吗?虞川的眼睛半阖,再也看不出情绪。 什么? 我娶他,是因为恨他,想断他苏家血脉? 他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虞川好像有点难过。 正史野史我看得多了,什么理由我都见过,那些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大部分我都能接受,唯有这一点,我害怕他会真的会这样以为。 苏南倾没这么认为过,他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虽恨虞川,但他很清楚,那场婚礼是小皇帝用来侮辱他们的一场闹剧。他只是怨虞川,为什么要接受,他好歹是个摄政王,是皇叔,面对一个根基不稳的小皇帝,他完完全全有能力去拒绝这场闹剧。 血脉什么的,他没想过,他甚至没想过成家,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恨虞川呢。 他乱说的。 没想到虞川会害怕这个。 他不会回到我身边了对吧,毕竟他有那么多理由可以恨我。虞川捏了捏眉心,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我怎么可能会娶他。 假惺惺地说这些干嘛?做什么?自我感动吗?苏南倾心里有些不屑,他一点也不同情他,如果不是虞川,他也不至于连前世的身份都不愿意拾起来。 虞川要是知道自己就在他身边,想必会很开心,可他不愿意让他开心。 事实上,苏小将军早就死了,和他的父兄一起死在了战场上。苏南倾不愿意接受那个身份,只要他不接受,那个身份就是干净的。 现在的他,可以躲在苏南倾这个名字后面作天作地,不用担心世人的眼光。 喂,你别想他了呗。一个连国土都保不住的废物而已,有什么值得眷念的?死都死了,人总要向前看,你看看我呗,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代替他的吗?苏南倾咧嘴笑起来,往虞川身旁悄悄挪了挪。 还没等他凑拢,虞川却站了起来,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突然变得阴冷,让苏南倾一时心惊。 他往前走了两步,望着远处的湖面,单手摘下一朵牵牛,听他们说你成绩不错,今天看来不是假话,这种野史里的东西都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苏南倾尴尬地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除了学习也没别的爱好了。 自家的事能不清楚吗,更何况还是个当事人。文盲小将军从没被人这么夸过,此时心里还有点别样的快感,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什么? 钱我已经帮你还了,等你见过我爸妈后,你可以选择拿了钱离开,回学校去好好读书,不用再来我这里。 第22章 你脑子有病?苏南倾嗖地站起来,差点没捡起桌上的蛋糕给他扔过去,手都气得发抖,这人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当自己是只狗也不至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吧,那天到底是谁硬逼着把他给弄这儿来的?现在后悔了?觉得那天的决定太过草率了,现在想清楚了,冷静下来就要赶他走了? 苏南倾是个犟脾气,你要他往南走他偏要往北走,听了虞川这话,他在心里气得发笑,拳头捏地咯咯响,就算之前他是想走的,如今他也偏不走了。 他偏不合虞川这狗东西的心意,怎么样能让他难受就怎么样来。 他突然开始考虑陈管家的提议,大不了真就豁出去了,不要脸了,总之就是不让虞川舒服,不让他高兴。 第15章 他永远都不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虞川,偏就要告诉他,你心心念念的爱人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是提议,虞川认真地说道:你是个学生,认真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会有个很好的前途。 我当然知道我会有个很好的前途!苏南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整个人都被虞川那假正经的态度给惹毛了,话说的冠冕堂皇,我都是为你好,恶心事都做了,这马后炮放得再响有什么用? 我不会亏待你,这件事毕竟是我的错。以后你也不必去打工了,生活上的一切我都会让人帮你安排好,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虞川感受到了苏南倾的怒意,表情多有无奈。 他本以为自己这样说,苏南倾会很开心,毕竟刚开始这孩子是不愿意的,如今他该欣然接受才对,毕竟什么都没有损失,也不用付出多少就能获得一个无忧的后半生。 呵,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是不是我还得感恩戴德,觉得自己踩了狗屎运踩上你虞老板这坨屎?苏南倾这话匣子开的大,骂都骂了,再多骂几句又怎么样。反正他现在是个受害人角色,料想虞川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还不信了,他不想走虞川还能硬生生给他捆结实了扔出去。 虞川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皱眉,你怎么,说话这么 这么难听是吧!难听的我还没说呢!苏南倾越说越来劲,气的原地打转,背上都冒出了细汗,像只炸毛的小兽,逮着人就咬。 你把我当什么了?那天在店里的时候我就不是个干干净净的学生了!今天就更不是了!怎么?把我看光了,你不想负责了?苏南倾把羞耻心埋地里去了,借着这个机会,他想把前世的,今生的怨气全给发泄了,把虞川骂个通透骂个彻底。 虞川嘴唇紧抿,几乎要绷成一条直线,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可苏南倾这个状态,他的解释必定会成为又一个拿出来嘲讽的点。 可他想不明白,分明是某些人自己不穿衣服站在窗前的,他一抬头就看见了,这怎么还成了他的错了,他还得负责了? 你这是什么绝世大渣男?历史书上下几千年给你翻个遍能找出几个比你更渣的?嘴上说着对人小将军情深义重,到了现在都还是痴心不改念念不忘,结果转头就找个替身是吧!要不要脸啊你!真当你是鱼呢!七秒钟记忆?说你是鱼我都把这池子里的鱼跳出来打我,说我侮辱了他们。 说到这,湖里的鱼当真扑通一声跳了出来,来了个鱼跃龙门。 虞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是没料到这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风一吹就要倒的小男生这么能骂,自己一句话不答他都能骂这么半天。 就你这种人,谁喜欢谁倒霉好吧。人家宁愿死都不愿意嫁给你是有原因的,不死还不知道被你侮辱成什么模样,死了倒还成了白月光朱砂痣心头血,他知道了能气活过来。好歹一堂堂大将军,被你当个女人娶了还弄得人尽皆知,生前用血汗洒出来的功勋就因为你而被毁于一旦,好名声没捞着这还遗臭千古了! 说完了吗!虞川一拳砸向栏栅,爬山虎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他的表情复杂到像是一副抽象派的画。 苏南倾被他吼地往后缩了一步,紧接着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怕他,立马挺直了腰板还想再骂,可虞川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背就走了。 他骂舒坦了,早就想骂了。长久以来堆积在心里的怨气早就塞满了,虞川对于他来说就是个缝触必炸的火|药桶,如今他把想骂的话骂了,心里的垃圾桶清干净了,今后也就不会炸了。 他的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看着虞川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股疲惫涌了上来,他无力地跌进了沙发。刚刚喂食过的麻雀站在栏栅上歪着头看他,身边还多了几个小伙伴一起看他,此起彼伏地叽叽喳喳,有些吵耳朵。可他却从那几声鸟叫中听到了两声熟悉的调子,他想起来一首曲子。 在渝南打仗时跟农夫学的小调,他学的不好,也记不清楚谱子,以至于后来吹出来的调子都是错的,别人都说难听,就他吹得欢喜。 每次回京,他总要吹给虞川听,虞川是唯一一个不说他吹的难听的,酒醉了,还会让自己教他。 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怎么教,一次次敷衍,下次一定,后来就没有下次了。 他觉得很遗憾,也很恨虞川,要是他们一辈子都当朋友,要是他们没有最后的那场婚礼,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重生之后的再见,一定会变成老友相见,身处异乡,谁不希望能有个相熟的朋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没说过,但他的的确确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的,为避免显得太奇怪,他很多事都不做,也尽量不认识新的朋友,其实他过得很累。 过了好久虞川都没回来,他迷迷糊糊地有些睡着了,呈一个保护姿势缩在沙发里,又把头发拨下来遮住眼睛。好像是有风吹过,爬山虎又沙沙响起来,鸟儿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湖里又传来鱼跃时的扑通声。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摔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他一个激灵,赶紧打直了身子。虞川坐在他对面,换了身衣服,浅咖色的衬衣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又冷下去几分,脸色仍旧是不太好,手边捏了根烟,星星火点处徐徐冒出烟雾,他拿着打火机的手点了点桌上那一沓纸。 签字。他冷冰冰地说道。 苏南倾揉了揉眼睛,皱眉不快,什么东西,签什么字? 你不是不走吗?这是合同,具体内容自己看,总之对你没坏处。他没多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着这个刚刚骂了自己一大通的人没话可说。 可若是无话可说,那他就没必要上赶着把这合同给送过来了。苏南倾骂的没错,他的确是有病,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那么难听还给人弄份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合约过来。 全写着两人在关系存续期间的条例,除了公司机密不得外泄外,大部分都是苏南倾可以从中获得多少利益,甚至还专门写了一条,说他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轻松地抽身离开,绝不会有任何阻拦。 没谁当金主当得这么憋屈了。 苏南倾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纸,每一页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他本来就讨厌看书,这些字像蚂蚁在他神经上爬似的,让他头皮发麻,更何况,他还不大熟悉这种字体,认认真真看了几排,大概明白个意思,就是什么东西不能说什么东西能说,他觉得烦,直接就拿了笔开始签字。 可他没意识到,他握笔的姿势不太对,甚至是有些奇怪。 虞川盯着他看了很久,刚刚抽过烟的嗓子有些微哑,他喃喃问道:你手,怎么回事? 迟到的七夕小剧场两个人初见的时候(一) 南南很小的时候是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家里长辈不在,没人管,八九岁就拍马长街,惹事生非,和京城的混混们联系紧密,甚至还自立了帮派,每天拽地二五八万,自认天赋卓绝,上了战场一定会是个名留千古的大将军。 直到老父亲和哥哥们回京述职,一人轮着打了一顿才老实一丁点,其实是不服气的。那天是老皇帝寿宴,他被家里人仔仔细细收拾打整了一番,屁股还痛呢就被生拉硬拽弄进了宫。就在当日,老皇帝一句天人之姿说他长得娇嫩,不是个能上战场的皮相,要将他留在宫内娇养,与皇子们作伴。 苏南倾一气之下,众目睽睽大喊了一句你放屁!,直接就从宴会厅跑了,只留下长辈兄长们不停为他告饶,幸好他年纪小,心性不定,老皇帝年迈,对年纪小的孩子颇为宽容,只说了让人将他带回来,好好管教一番就行,不作别的惩罚。 可他这一跑,在皇宫里东钻西蹿,愣是让抓他的人没找到。他爬到一处山石,直到亲眼见到那些侍卫走了才小心翼翼落了地。悠闲地在池塘边闲逛,想着刚刚老皇帝说的话,气的抓耳挠腮,时不时踢几脚石栏出气。 一不小心踢重了,大拇指差点给他自己踢折,痛呼一声,委委屈屈地坐在地上抱着脚哭,边哭还边喊,说要把宫里的皇子都给打一顿,想让他这京城小恶霸去给人当玩伴?门都没有! 这么一看,他还是个小孩子脾气。 何人在此喧哗?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传来,过来一胖太监,见他穿着,一看就不是宫里的主子,便恶言道:谁家的小孩?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 苏南倾当他是宫里皇帝的太监,不想被抓回去皇帝那去,只好忍着脚痛,埋着头往后面退,等到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才又骂了出来。 狗奴才!等会儿连你一起给打了! 泪眼汪汪地脱了靴子偷偷揉撞痛的拇指,等到终于没再痛了,他又恢复了精力,眼泪一抹,又是一条好汉。 听到外面有低低的咳嗽声,似乎又有好些丫鬟太监在外面,他心生好奇,正好想看看刚刚骂他的太监是谁养的狗,于是悄悄伸了头出去,露出眼睛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倒是看愣了,脑子里浮现出天人之姿四个字,总觉得该用在这个男孩身上,而不是他。男孩身着华服,以金冠束发,无处不体现出尊贵,只是似乎生了病,轻轻咳嗽了几声,身后那个太监就紧张的要命,赶紧给他披了件斗篷到肩上。 上一世的两人,年龄差其实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可就这三四岁的年龄差也足够南南不服气了,而这一世,他就更不服气了,只是年龄这东西,是他想改也改不了的。 都说人在遇到命定之人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股特别的感觉,会让人止不住地想靠近。 他看到虞川的第一眼,就不自觉地踩上了石头,忍不住想要再把头往外伸一点,将那人看得再清楚一点。 可他哪想得到,踩上的那块石头是松的,他还没看到呢,石头一滚,他就摔了出去。 啊! 谁?!虞川警惕地回过头,因为情绪波动而又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他身边的太监倒是护主得快,立马就护在他身前了。 又是你这小孩!不是让你走了吗! 苏南倾揉着屁股,狼狈地爬起来,尴尬地看了一眼周围,结结巴巴道:我,我,你们都能在这儿,我怎么就不能了? 那太监轻笑一声,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要是受了惊,是你这小孩担待的起的吗?! 这太监这么一说,苏南倾就不乐意了,将目光投向虞川,皇宫里能穿这么华贵的,想必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又看这太监紧张的样子,他就想,难不成这就是皇子了,而自己就是要去给他当玩伴的? 从这模样看来,倒也不是不可以哈。 他一步步逼近过去,用审视的眼神注视着虞川,不行,他想,怎么能为了一张脸就放下尊严呢,他一想到自己豪壮的梦想,再看虞川,这就不可以了。 那太监紧张兮兮的,见了苏南倾靠过来,立马尖声尖气地喊:来人! 你是苏将军家那位小公子?虞川忽然将那太监拨开,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可是,爷,您的身体 分明也不是多大的人,可眼神却凌厉地吓人,那太监看了一哆嗦,急急忙忙就带着人退到一边去了。 听说,你今日顶撞了圣上?虞川缓慢迈开步子,带着苏南倾往一旁去。 这处没有护栏,但是下面的锦鲤漂亮,苏南倾忍不住靠近了一点。 是啊。他漫不经心地答。 为何? 为何?苏南倾反问,关你屁事? 听说苏家的小公子少教,今日一见,传闻不假。 少教?苏南倾一下来了脾气,要像你一样,说个话阴阳怪气的才叫多教? 听圣上的意思,还想将你留在宫内?照我来看,若真将你留在宫内,只怕是个祸害。你也别跑了,宫里不比你外面,跑错了地方,可是会杀头的,我会面奏圣上,让你不用留在虞川还没说完,忽觉身后一股推力,重心失衡,直杠杠地朝着水面摔去。 苏南倾两手一拍,嗤鼻道:呸,我看你才是个祸害!还给你当玩伴,滚吧! 王爷!王爷! 那太监尖叫着跑过来,苏南倾疑惑地嗯了一声,王爷? 王府 「罚苏家小子于王府照料,三月不得出。」 啊别打了,哥,别打了!苏南倾哭着喊着在王府院子里乱跑,身后是拿着鸡毛掸子的兄长,逮着他之后,脱了裤子就啪地一声挥上去。 那声音之响,苏南倾哭喊的也大声,虞川披着厚厚的斗篷,手里抱着暖炉,不忍看,垂眼道:看来将军府上的家教也并不宽松,这下手,也忒狠了。 苏老将军在一旁抱手行礼,家教虽严,但犬子的确少教。此番得了王爷相帮,这孩子才不用留于深宫,可他不但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却害王爷病体加重,末将实在惭愧,不知如何才能报答王爷。 虞川摆摆手,将军不必如此,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皇室后裔,若真让你家公子入了宫,还不知会将国子监那几个皇子带成什么样。 皇帝要拿苏家的小公子入宫为质,虞川虽年纪不大,但心性成熟,不忍忠良寒心,这才将这落不到好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他看到苏南倾哭的伤心,眼睛红的像兔子,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可爱 爹,爹,救我! 虞川咳嗽了两下,缓声道:将军,圣上口谕,如今小公子既是我的人了,理因由王府来管教,如此,就停了吧。 南南!还不来谢过王爷! 苏南倾提着裤子,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死死咬着下唇,极其不服气,强忍着泪水,吸吸鼻子,口齿不清,含恨道:谢谢过,王爷。 第23章 关你屁事! 刚刚骂人的劲儿还没过去, 这一句直接脱口而出,可刚一骂完,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苏南倾看着自己的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再动笔,也没有回答虞川的问题。 脑子里混乱不堪,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不常写字, 压根儿没意识到这一点,拼命想着该怎么解释,可是越想越着急, 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虞川的脸色又不太好了,眼睛看向别处,一言不发,起身又不知往哪去了。 第16章 那背景都是无奈的, 多半是气着了, 但苏南倾还是松了口气,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剩下的名给签了,内容什么的,是一个字都没看。 正当他把那一沓纸扔出去,像跑了个几公里似的躺在沙发里气喘吁吁,担心着虞川会不会怀疑什么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手拿过来。 他猛地转过身,看到虞川站在自己身后时,他吓了一跳,屁股更针扎了似的立马弹起来,咬牙道:你偷偷站我后面干嘛?! 虞川懒懒看了他一眼, 也不问他同不同意,捞起他的手腕,语气不善地说道:叮嘱过你要热敷一下,怎么不听?握笔都握不动了? 苏南倾本想抽手回来的,可听到虞川这句话,他稍稍愣了,等反应过来,立马低着头偷笑。也不知道是虞川傻还是他幸运,这不现成的理由吗,因为手疼握不住笔,完美地圆过去了。他没再动,想看看虞川要干什么。 虞川拿了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手腕的地方仔细地贴了上去,明天应该就好了。 那动作温柔地像是在碰什么易碎品,苏南倾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自己刚刚对他态度那么差,他却不计较,还好脾气地关心自己。说后悔了,其实也没后悔,撇了撇嘴,心想着不骂他了,反正想发的脾气都发完了,只要虞川不再惹他,他还是能好好说话的。 怎么这么瘦?虞川用手圈住他的手腕,左右看了两圈,跟个女孩子似的,你们学校这么亏待你吗? 穷呗,没钱。这倒不是他说谎,原主欠了钱,整日除了上课就是打工。食堂的饭不要钱,他几乎每日三餐都是白饭榨菜,偶尔实在馋的不行才会去弄点菜吃,的确是可怜。这段日子虽说跟着李成吃了不少,但他不太适应这边的生活,身心都不怎么舒服,也没能长几斤。 虞川眼神淡漠地盯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卡办好后我会拿给你,密码是卡号后六位,平常想吃什么就买,就是别吃路边摊,对身体不好。 从他的角度看下去,苏南倾实在瘦的可怜,浑身就跟只剩了骨头架子似的,没点肉感,光是摸着他的手都觉得硌。且不说现在他们俩扯上了关系,就算是在路边看着这么个小男生他也会觉得可怜,也没心思去计较先前的那些恶言恶语了。 回头我让陈叔给你补补,反正暑假,这段时间就别回学校了,在这儿养起来点。学习再好有什么用,身体才是本钱。 这一句句的,跟个老父亲似的,苏南倾突然间还真觉得孔子恒那句话成真了,金主爸爸什么的,不是假的。 知道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苏南倾嘟囔了一句,把手抽了回来。虞川的手心好热,他整条手臂好像都沾上了这个男人的气息。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虞川温柔起来的时候实在是让人暖到心底去了,前世也是如此,他若真想待谁好,温柔起来的样子是谁都扛不住的,那时候就总是觉得,要是哪家的小姐进了王府,肯定是整个京城最幸福的王妃。 可谁知道呢,最后的这个王妃竟然是他自己。 看在虞川当了回人的份上,他决定暂时抛开偏见,给点好脸色。他抬起头,笑着说道:我才不想长胖,长胖了多丑,我只想长壮一点。 目光所及,虞川的身体曲线被合身的衬衫勾勒地很漂亮。不同于李成那过于明显的结实身躯,像个壮汉似的,虞川这样的刚刚好,用现在人的话来说,或许就叫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令人着迷。 但是对于苏南倾来说,他自然是觉得越壮越好,他就喜欢李成那种一看能捏死一头牛的肌肉身材,显得自己彪悍,而不是现在这样,随便叫个人来看都觉得他是个柔柔弱弱的男生,和女孩儿差不多。 他真的很讨厌别人这样形容他。 是不是吃蛋白|粉就可以长很多肌肉?我可以买很多蛋白|粉来吃吗?苏南倾问得诚恳,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至今为止,他还是没忘了这件事,坚定地相信李成,一个肌肉男传授给他的方法必然不会错。 他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不生气的时候,他这张脸是真的很会惹人喜欢,哪一处都是软的,没有一点棱角,平易近人这个词太普通了,但甜美可人这个词又太腻了,应该是介于这两者之间,肥瘦相宜,最合适的那种。 虞川被他这模样看得怔了,宠溺般轻叹,你呀,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刚不还骂我骂那么难听吗?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你。 骂完就舒服了呗,我又不是疯子,哪能一直骂人,再说了,是你自己惹我生气的,不怪我。苏南倾咕哝道,很不服气。他发的脾气都是有理有据的,虞川说的话都是没道理的。 苏南倾自认为自己现在的脾气算是好了,要搁到前世,虞川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他能打到他下不来床。现在他不过是骂骂而已,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如今他终于是当了回君子了,心里颇为得意。 虞川的嘴角悄悄勾了起来,真想增肌,我会给你安排个营养师,比吃蛋白|粉好。 真的?苏南倾持怀疑态度,比起虞川,他还是更相信李成的,毕竟自家兄弟,不会坑自己。 我很闲吗?骗你干嘛?最近你就多吃饭,下次见到你,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幅整天没吃饱的样子。虞川笑道。 下次?你要走吗?苏南倾有些疑惑。 虞川颔首,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周一就走,过几天回来。 那你让我来干嘛?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如其来地有股不乐意。其实对于他来说,虞川走才是好事,难道他想天天看着这张脸吗?虽然好看,但多看还是只有多生气的份。 虞川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又变得复杂了起来,苏南倾直觉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吗?虞川云淡风轻地说道。 知道,苏南倾差点没翻个白眼,我这张脸呗。 算了,生气有害身心健康,虞川当人的时间少,当狗的时间多,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狗计较,苏南倾如此安慰自己,果然效果非常好。 这个话题,以后尽量避免,虞川心里想到,毕竟他也不会真的和面前这个男孩发生些什么。两个人相差十岁,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这种年龄差,带回去给爸妈见的时候会不会被说一顿。可毕竟是他一时冲动犯下的错事,这孩子又不肯走,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他留在身边。 为了打破这种气氛,虞川揉了揉他的头,去把头发剪了,这么长,也不嫌热。 喂!你干嘛呢!苏南倾难受地往后伸脖子,躲开了虞川的手。这种摸宠物才会用到的动作,他又生气了。可虞川没给他骂出口的机会,拿了桌上那一叠合同,撂下句让他自己玩就回去工作了。 苏南倾狠狠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气地不行。 接下来的周末,日子过得特别无聊,虞川老是躲在书房里工作,也不知道哪里有这么多可忙的,有时连吃饭都不出来。 除了在别墅里东溜西窜,丝毫不把自己当客人外,他实在没什么事可干。除了书房,什么地方都去转悠了一圈,甚至是每个房间的厕所他都去视察了一遍,有时候趁虞川出来,他会故意拉高嗓子,狠狠批评了这房子让他不满意的地方,刻意夸大了这房子的无聊之处。 一个人的自娱自乐,没什么意思。陈管家见他实在无聊,于是拉着家里唯一的一个女性,一个四五十岁的保姆阿姨,一起玩牌。刚开始不会,可玩过几圈找到方法后,竟然也赢了不少。 周一的早晨,吃过早饭,虞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喝咖啡,苏南倾伸着懒腰站在那副画的下面,仰头看了很久。不得不说,虞川的画画的技术是真的不错,有几分传神,尤其是那双眼睛,有几分上阵杀敌时的狠戾。 可看着自己的画像被挂在客厅这么显眼的地方,他着实有些不大舒服,捏着下巴思考究竟怎样才能让虞川把这画给取下来。 陈管家端了杯牛奶过来,苏南倾正好拉住他,悄悄看了眼虞川,小声问:陈叔,我想问问,如果我让虞老板把这幅画取下来,他会不会答应? 陈管家背着手,微笑着道:这件事有点难度,我觉得,虞总应该不会同意的。 可你不觉得这地方这么大,摆一这么显眼的画在这里,不瘆得慌吗?他一副难受的模样。 陈管家不多言,只管微笑。 苏南倾啧了一声,问道:别人家的客厅一般都摆什么? 陈管家想了想,电视吧,之前孔老师就说过几次,但总裁一直都不肯。 电视?苏南倾喝了口牛奶,他知道这东西,的确很合适,表示对这一建议非常满意。 先生可别说这是我说的,若是总裁知道,说不定会裁了我。陈管家流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苏南倾拍着陈管家的肩,铿锵有力地保证他是不会让年迈老人失业的。 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陈管家稍稍欠身,迈步走到虞川的身边,提醒他车已经到了。 虞川放下手里的报纸,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起身对着苏南倾招手道:无聊的话就出去玩,我把上次送你来的司机留在这边了,要用就给陈叔说。 苏南倾抱着牛奶,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该交代的交代了,虞川见他没什么想说的,也不再多待,叮嘱了陈管家几句就准备走。 可刚一走到门口,苏南倾把他叫住了,那表情简直可以用殷勤来形容,笑得眼睛眯起来,虞老板,我可以买个电视放在这里吗?我平时好无聊,都没什么事可做,打牌都打到 不行,虞川的眼神冰冷,语气不容反驳,他转头对着陈管家道:把他盯紧了,这家里的东西,不许他乱改,更不许给他乱出主意。 这话冷漠极了,苏南倾没料到他居然这么敏感就猜出了是陈管家给出的主意,大早晨就被气的心慌,不是陈叔 虞川听也没听,大跨步地就上了车。 那背影狠心又决绝,苏南倾额上青筋微跳,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给捏碎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谁要动你家的东西啊!还真还你脸上贴金呢你!把你的臭钱拿走!谁稀罕!呸! 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友好至少会持续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才不到四十八小时,他们就又不对付了。也许是苏南倾单方面和虞川不对付,毕竟三十岁的总裁大人是不屑跟二十岁的男孩子计较的。 可二十岁的苏南倾又不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了,不懂人情世故,不是沉稳干练,高兴和不高兴全写在脸上,脾气来了像火山爆发,在别墅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为了不让自己气死在这鬼地方,他说也没说,横冲直撞地就往外走。 哎,先生这是要出门吗?陈管家急急忙忙赶过来,外面天热,我让司机过来送您,您是要去哪? 苏南倾撂下一句话,不用来送我,我回学校!脚下生风,一刻不停。 陈管家弓着身跟在他身边,着急地劝道:先生其实不必这样着急,总裁最喜欢那副画,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就让别人改变,但是时间一长,对先生动了心,只要先生说不喜欢,总裁肯定立马就给取下来了。 谁稀罕他的心!挖出来怕不是个空心,黑到了最里面。苏南倾不听,一心想离开这臭地方,陈叔,您别劝我了,我就回去散散心,呆这儿我非气死不可,等虞老板快回来了,您再让人来接我吧。 可这路远啊,陈管家担忧地说道:您这是打算走回去吗?这可得热坏啊,您热坏了,我怎么跟总裁交代? 苏南倾摇摇头,铁了心了就是不肯让司机送,走走路当散心。他这脾气就是这样,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陈管家实在没办法,只好留了电话,说若是他什么时候想回来,一定往家里打电话。苏南倾同意了,陈管家这才不再跟着,只神色担忧地目送他远去。 他前几天学会了怎么扫共享单车,可遗憾的是他不会骑。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从这里走到学校竟然要这样久,顿时就感到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学两样技能,小电驴或者自行车,他回去打算让李成教教他。 一路上走的汗流浃背,这衣服是又得洗了,反正他不稀罕穿虞川给买的衣服,准备一回学校就换下来。趁着这几天虞川不在,他想在学校里和李成一起偷个闲,以往他早上起不来,所以一直是李成去水果市场进货,他闲的没事,打算明天早晨一起去。 想着这事,就给李成发了个信息。这个时候,李成还在夜市摆摊,收到他的消息时兴奋地很,立马打了个电话过来,一大串问题连珠弹似的往苏南倾耳朵里轰炸,苏南倾实在回答不过来,只说简单说了那位亲哥哥对自己很好,应该不是个外挂也应该不是个炮灰。 至于其他的,他实在没什么好和李成说的,于是说了自己今天太累,夜市就不去了,让李成明早晨叫自己,李成答应地很耿直。 身体瘦弱的缺点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要是前世,这么一段路他是绝对不会喊累的,就算这太阳再烈一点他也一样精神的很,可现在,他除了之前的脾气消了以外,并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好受。脚疼地过分,整个人还有些头晕脑胀的,他觉得自己再不回寝室,恐怕就要中暑了。 终于走到了校门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却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他赶紧顿足,在骂出口之前认出了这是之前接自己的那辆车。车窗降下来,正是之前那位司机。 先生。那位司机恭敬地喊道,下车给他撑了把伞,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机表情有些难看。 苏南倾感到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都到了,怎么司机却在这时候赶过来,看司机的样子,感觉像是是有什么急事,便问道:我没事啊,怎么了? 苏先生,下次您要是回学校,还是让我送您吧,这天太热,晒坏了可怎么办。 怎么谁都觉得他会晒坏,搞得他好像很娇弱似的,心里一下就不满了,不用,我走过来挺好的,你要是为了这事过来的,那就赶紧回去吧,反正我也到了。 不是,司机赶忙道,从车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递给苏南倾,虞总知道您自己走回去的,生了气,让我开车来找您,可是这一路上我都没见着您。 司机抹了下头上地汗,这是总裁让我带过来的,防中暑。 苏南倾接了过去,往里一看,果然是个防中暑的药。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虞川这个人,让人生气的时候是真的很生气,可做人却是无比周到的,让人心里发暖。 第17章 谢谢,我会喝的,你跟他说我没事,也没必要送我。 司机踌躇半天,欲言又止。 苏南倾看得难受,只好说道: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司机皱着眉,咬咬牙道:苏先生,虽然这话我说了您有可能会不高兴,但我也是没办法,您要是这路上出了什么状况,我和陈管家都脱不了干系。我这家里还要养老婆孩子,您就别让我们这些打工的为难了。 苏南倾一听这话,心知给人家带来了麻烦,一时有些愧疚,他哪里知道事情是这样的,若是他知道虞川会因为这事责骂他们,他自然就不会气汹汹地走了。这下搞得自己又累又热又不舒服,还让人家为难,得不偿失,他十分愧疚地保证了自己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他们为难了,那司机的脸色才好点。 虽说一个大男人打伞显得太娇气,但他还是接了过来,没再推辞,看着那司机上了车后他才慢吞吞地往寝室走。嘴里咬着吸管,一点点吸着防暑药,走进寝室楼后他终于能够收了伞,庆幸于暑假的人少,没多少人看到。 哟,这不是苏学霸吗? 他刚准备把喝完的药瓶子扔进垃圾桶里,侧面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给他把瓶子夺了过去。 这么娇气?打着伞还喝降暑药?这话听起来过于刻薄。 苏南倾看清身边的人,发现是住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一时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只知道这个人一向对自己不友好,甚至于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可他平常从来都不会和自己打招呼,垃圾话也是没说过的,今天怎么突然突然跑来嘲讽。心想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得罪人的事啊,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有什么事吗?苏南倾蹙眉道。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可不同的人穿同样的衣服也是有差别的。比如面前这位,和虞川一样是穿着一身西装,可他和虞川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西装的剪裁不够合身,气质是完全没有的,配上那一脸不屑的表情,还显得有些猥琐。 这人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脸上的表情由不屑变为厌恶,鼻哼一声,将那瓶子扔进了垃圾桶,两手插进裤兜,微昂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听说你之前在夜市站街,这是终于卖出去了? 就算苏南倾不明白站街是什么意思,但他也能听出这话不是句好话,那一个卖字,简直是把他恶心到了。 大名鼎鼎的苏学霸,要是大家知道你出去卖,会怎么样?那人勾起一抹恶意的笑,恐怕就不是拿不到奖学金,得不到实习机会这么简单了吧?你说,学校会不会开除你呢? 跟这种人是解释不清楚的,一脸刻薄样,就算是你想要解释,他也是不会信的,事实对于这种人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只会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苏南倾不想说话,转身就要走,可刚走出去一步,那个人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给他拽了回去,苏南倾强忍住怒火没一拳挥过去,只恶狠狠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那人嗤笑一声,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苏南倾,你不是自命清高吗?怎么沦落到当个鸭了,啊?哦,对了,听说你连孔老师的课都挂?这是自暴自弃了? 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轻蔑地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在哪都没人看得上你,也只有李成那个傻子才会跟你混在一起。 话音刚落,苏南倾突然一把揪起他领口,砰的一声给他抵到了墙上,眼睛里充满了狠戾,嗓音低地像一把钝刀,杀不死人但极具震慑力,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但是,阿成应该没得罪你吧?我奉劝你一句,说话做事不要太刻薄,不然,哪天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那人的脸都被吓绿了,从来没见过苏南倾这幅模样,懵了好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苏南倾已经松了手,头也不回地往寝室去了。 他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拳头捏地死紧,脸上凶相毕露,手上青筋凸起,低声咒骂了一句,苏南倾,你他妈给我等着!看看究竟谁才是那个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天光微亮,空气中泛着一股潮湿的气息,闷热异常。 早餐车刚出摊,吃饭的人只有零星的三四个,苏南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早餐车走,看见李成一个劲地给他挥手,他也冲着他挥了挥。 今天这是要下雨吧,这么闷?苏南倾难受地在小凳子上坐下,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被堵住了呼吸不畅,起床时才冲了凉,这不过几步路,他浑身又冒了细汗。 老板往锅里下了油条,滋滋的声音充斥着这个夏日的早晨。 多半是要下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老板娘笑着说道,她提着豆浆壶往碗里倒满了热腾腾的豆浆,热情地招呼道:你们慢慢吃啊,不够再加。 苏南倾莞尔,拿起盘里的油条开始一小块一小块撕了扔进豆浆里。豆浆的香气扑鼻,油条看起来也很有食欲,还没泡好就已经迫不及待了,饿了一晚上的肚子咕咕乱叫,恨不地立马饱餐一顿。 李成等不及,咬一口油条喝一口豆浆,表情很是满足。 你每天就骑这-个去进货啊?苏南倾看着路边停着的那辆拉货用的三轮车,破破烂烂还是脚力的,每天拖那么多,不累啊? 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太对不起李成了,这骑起来比电动的累太多。 李成放下碗,四处看了看,而后俯身过来一脸神秘地小声说道:老大,这电动的,我自己拿去改过。 苏南倾赞赏地看着他,同时也压低了声音,你不怕又被抓啊,这抓了多麻烦? 这两个人像做贼一样,生怕谁听到了他们秘密,不会的,这么早,没交警。而且我进货的地方在东区,刚刚开发呢,不怎么管。 苏南倾沉声道了句高,两人都挂着自得的笑意,闷热空气带来的烦闷被一扫而空。他用筷子夹起泡好的油条,油条泡的很软,入口即化,浓郁香甜的豆浆在口腔里回味无穷,就是,和虞川做的比起来要差那么一点味道,但其中差别,他又说不太出来,就只单纯的觉得,虞川的要更好吃一点。 食物永远都可以带来快乐,吃饱了才有力气干货,苏南倾自告奋勇要尝试一下这车。早晨车少,不容易发生意外,李成就坐在后面装货的地方指点他。 说实话,这三轮车完全没必要指点,再怎么野都不至于摔,苏南倾一上来就开始加速,车速一直保持在最高,就是目光不敢乱转,一直直视着前方,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水果市场。 李成在这里是老熟人了,挑选付钱什么的就都是他在管,苏南倾就负责把瓜搬上车就完了。 等所有事情都弄完,天已大亮,路上的车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苏南倾自知技术不佳,自觉地和瓜坐到了一起,由于热得厉害,他拿了个小刀给自己切了一小片来吃。 这个城市他基本都是在学校周围活动,其他地方他不认识,也就不乱跑,害怕迷路。东区是新城,所有的建筑都独具现代化,商务气息比较严重,与学校周围有很大的不同。苏南倾没见过,就觉得很新鲜,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到处看。 他震惊于这个时代的高楼大厦,感慨人类在这些高楼前的渺小,一想到这些怪物似庞大的建筑是出自人手时又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无比伟大。 忽然,远处传来震天的响声,像是爆炸。苏南倾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急忙问道:怎么了!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栋高耸入云天的建筑,还以为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成停车听了一会儿,解释道:嗷,我知道,那是虞南集团在这边新开的文创酒店,七星级,超级棒!今天好像是剪彩仪式,听说全国好多商业大亨,市上的领导什么的全都要去,今天那边肯定热闹。 虞南?苏南倾把垃圾装进塑料袋里,用纸擦了擦嘴,愣愣地看着远处那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心想虞川上次说他很忙,想必就是在忙这个吧。 老大,要不要过去看看? 啊?苏南倾有些犹豫。 李成望着那个方向,一脸向往,上次我在门口路过,就那个门口的装饰都给我看懵了,这种酒店,怕不是只有什么身家过千万的人才配去,我这辈子能在里面当个服务员都值了。 他又扭头过来说:他们说虞南里面那些端盘子的服务员都必须要本科以上,都是接触达官显贵的,文化低了还不行。虽然当服务员听起来不体面,但是说他们的工资一个月拿到手能有一万多,年终奖还是不能透露的数字! 李成一脸的兴奋,每个表情都在询问苏南倾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说实话,苏南倾还真是有些动心了。他只知道虞川有钱,但还不知道虞川到底是做什么的,做到了什么程度,到底有多有钱,于是顺势就答应了。 反正就在门口逛一圈,多半也不会碰见虞川。若是运气差点,碰见了,那就说自己顺道路过,才不是因为他去的。 那栋高楼看起来没有多远,可实际距离还是很远的,又加上三轮车的动力不太行,上面装满了西瓜,已经不如空车的时候跑的快了。 等两人到的时候,剪彩仪式已经结束,门口只剩下一些礼仪小姐和一些工作人员,但这样正好,人少了就刚好方便他们看得清楚一点。 苏南倾仰着头,一层一层数着这楼有多高,他总觉得这楼是不是都进到云里了,说不定最上面一层真的能够摸到云。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不是这栋楼漂不漂亮的问题了,真正置身于这个地方,他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周围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像是这个世界的两个极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落进尘埃,他不可能融入进去,就算是站在这里闻着这里的气息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大自在,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他不知道修这个建筑究竟要花多少钱,他对钱这个东西没什么概念,但能够明白为什么那天虞川会说自己欠的那些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小数目。 这么看来,简直都不是小数目了,简直是不止一提,就像苏南倾若是有一百块钱,他是不会吝啬于一分钱的这种概念。 他们两个都不敢再靠近,就只敢在街沿底下伸长脖子往里看,高高的大门看起来奢华却富有内涵,文创酒店不仅仅是一个噱头,从外面的装修风格也能完完全全看出来这一点。它是现代与历史的结合,而这种结合让人觉得舒服自在,既让人能够感受到现代风格的气息,也能从各种细节中感受到历史的韵味。 李成突然叹了一口气。 苏南倾看向他,你叹什么气?想进去啊? 不是,李成摇头,他看苏南倾的眼神有些复杂,支支吾吾道:就是觉得有些可惜,本来老大你是有机会在这儿工作的。 这有什么可惜什么?我怎么就有机会在这里工作了? 你忘了吗?李成有些惊讶,复而又耸了耸肩,投以安慰的目光,忘了也好,当时我看你还挺伤心的。其实也不是个什么大事,机会总会再有的,老大你成绩这么好,下次要是还有机会,你一定抓得住! 抓得住什么啊?一个讥讽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同时望过去,双双皱了眉。 是你? 赵鸣? 昨天在寝室楼里碰见的那个人,原来是叫赵鸣,苏南倾直觉遇到他不会有好事。 怎么?赵鸣冷哼,一副极为傲慢的模样,几乎是用鼻孔在看人,苏学霸这是还没放下这件事呢?心有不甘?你再不甘也改变不了现状,呵。 李成跳下车,挡在了苏南倾的面前,他的个子比赵鸣要高更要壮,可赵鸣并没有因为这点而露怯,甚至对李成这一行为嗤之以鼻,苏南倾,你这是养了条好狗啊,还挺会护主的嘛。 阿成,让开。苏南倾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矫健地翻下车,压抑着心中想要立马爆发地怒火,寒声道:我昨天说的话,你忘了? 赵鸣勾起嘴角,并不怕他们两个,忘什么?忘了你出来卖? 你他妈说什么?李成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揪住赵鸣,可赵鸣不退反进,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亮晃晃的东西就抓着李成的手往里塞。 这里是什么地方,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居然敢在这里闹事?赵鸣突然变了一张嘴脸,面带惧色地抓住李成的手,往后大喊了一声保安,接着就有几个人冲了过来。 他看着苏南倾道:这可是政府最重视的一个项目,你越是带着人在这里闹,就越不可能得到这里的实习机会! 怎么回事?几个保安赶了过来。 赵鸣突然惊叫一声,一柄刀子落在他们的脚边,从保安的角度看过去,这刀像是从李成手里掉下来的,顿时脸色一变,齐齐上去将他按住,并将赵鸣解救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苏南倾想上去阻止,可另外几个保安也将他给拦住了,他看到落在地上的刀子,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神锋利似乎是要将赵鸣给杀死。 赵鸣一脸无辜的样子,像是受了惊吓终于脱离危险,颤抖地躲在保安身后,拽着管事的解释,他们是我同学,之前学校有公司的实习选拔,他被淘汰了,就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今天是真的没料到他们会跑到这里来闹事,实在是对不起。 管事地一脸严肃,立马下命令让几个下属将面前这两个歹徒看住了,关切地看着赵鸣的手,见上面有小刀划出的伤口,他赶紧通过对讲机又叫了人过来。 我让人带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你放心,我肯定会把这件事上报的,你这两个同学,就算是以后有机会也不可能来这里实习了。 赵鸣的眼里突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赶忙道谢,在被人带去包扎的时候悄悄对着苏南倾露出一个极为阴险的笑意。 这两个人怎么处理?一个保安问道。 管事毫不犹豫地说道:把他们看紧了,警察来之前不许他们走动一步。 苏南倾看着赵鸣远去的背影,那种小人得道的模样令人感到恶心。他突然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出了这件事的原委,他一直没搞懂为什么原主这么穷的一个人,懦弱又胆小,居然会去找混混借高利贷,如今他是一切都明白了。 你们什么都不了解清楚就判定是我们在闹事吗?苏南倾捏紧了拳头,他现在必须沉住气,决不能真的背上这口黑锅。 第18章 管事的冷哼一声,根本不听解释,人证物证具在,还想狡辩?不是你们闹事,还是人家闹事吗? 光从表面上来看,自然是会觉得闹事的人是他们两个,毕竟一身都是灰尘,而人家西装革履的怎么可能会跟他们闹不愉快。 老大,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李成被人按住,他艰难地抬头,满是愧疚。 苏南倾知道跟这里的人是解释不通的,现在的状况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他拿出手机,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电话,低声安慰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尾补的七夕小剧场是有后续哒,有想看的话就继续写啦,会放在之后的作话里~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忘羡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默凉 3个;喋喋 1个; 第24章 宴会大厅, 侍者们穿梭在宾客之中,各路名流均聚集在此处,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绝佳的社交场合。 不同于一般的剪彩仪式, 这一次,由于场地较大, 参与过酒店项目且有明显贡献的人,无论职位大小, 几乎都在受邀之列。这是虞南集团最值得一提的企业文化之一, 他们从不亏待于公司有功的人,会提供各种各样的机会给有能力的人展示能力的平台。像今天这种场合,只要是有能力有野心的员工, 就绝不会放过在众多高层领导、社会名流中露脸的机会。 虞川今天穿着一套全羊毛制的棕色格纹西装,搭配酒红色的领带,别着精致却低调的胸针,整体风格显得正式却不严肃, 去掉了一层冷意, 让人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他身旁围着的人尤其多,大部分都是政商界名流,举手投足见无不展现出他高贵优雅的气质,同时与三四人交谈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感觉到被忽略,周到而不失礼节,极强的社交手段让所有人都被他的魅力所折服。 宾客们在他身边来来往往,几乎每一个人都想上去搭话。 好不容易人少了,只看到虞川在和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人在谈话,像是在商讨着什么,时不时点头,表情严肃。为了不错失这个机会, 一个中年人赶紧招呼身旁的同伴,两人一同往虞川身边去了。 虞总,恭喜恭喜啊。中年人走上去招呼道,一脸谄媚。 看到来人,虞川身边的男人低声说了句下次再谈,对着中年人客气地点了个头,转身去同别人说话了。 王主任,待人一走,虞川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最近辛苦了,我今天太忙,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请见谅。 哪里哪里,被叫做王主任的中年人赶紧握住他的手,神情激动,我就是一读书人,不过是做了点指导工作,算不上什么,说到底还是虞总您最辛苦,东区这边的发展,要不是您牵头,如今还是块烂地呢。 您不必自谦,我这儿能冠个文创的名号,您的功劳不小。 虞川这话倒不是恭维,王主任作为A大历史系主任,虽说没有作为一个文人的孤风傲骨,但学术造诣是实实在在的。 这位是您的学生吧。虞川看着他身边的年轻人问道。 虞总好,我叫赵鸣,赵鸣不卑不亢,看起来倒比王主任那谄媚样要好得多,是A大历史系大二学生。 王主任赶紧拉着介绍,这孩子是我之前介绍来的实习生,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我干,说是特别仰慕您,我就把他带来见见世面。 虞川点点头,年轻人,多出来看看是好的。像我们这种企业,最需要的就是具有活力的年轻人,这几天我还在和人事提,说能不能让您再多给我找两个大学生过来。 王主任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哎,虞总说的对,年轻人是好,可是我就是担心,我这些学生,太沉不住气,能力不大心气不低,怕是会给您添麻烦。 您教出来的学生,能力我是认可的。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合作的话,多几个学生帮忙,您也不至于太辛苦。 王主任眼睛一转,他早听说虞川准备在东区开发一个古装影视基地,真要参与到这个项目,那他的身价和名气是蹭蹭蹭往上涨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立马应下来,说回去立马就开始物色人选。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主任说了几个他觉得优秀的学生,虞川还在疑惑,心想怎么没听到苏南倾的名字,按理来说,作为一个长期拿奖学金,成绩一直稳在第几的学生,应该很被老师喜欢才是,但他毕竟不了解,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苏南倾认识,便也没有多问。 此时,身旁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路过,一直没说话的赵鸣突然将他叫住,将手里的空杯放了上去。 手上纱布的颜色很突兀,搁谁都看的出来,王主任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这手是怎么了? 没什么,赵鸣将手收了下去,轻描淡写地说:刚刚在楼下遇见两个闹事的,不小心被弄伤了。 闹事的?虞川微微蹙眉。 是,赵鸣说道:虞总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也没闹起来,保安已经制止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主任松了口气,赶忙说:今天这个场合,的确可能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来闹事,安保工作一定要重视。 虞川见人见得多,什么样的都看到过,赵鸣这是耍的什么小聪明,他一眼明了。的确会有一些刚进职场的新人,为了能在领导面前多留点印象,故意搞些小动作。 不得不说,这的确有用,暂且不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虞川记住了他的名字。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不清楚,也不好评判,但别人毕竟是为公司受的伤,虞川关心了几句,借口有别的事,结束了这场交谈。 他准备找人问问外面的情况,可刚一拿出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一看是陈管家,他还有些疑惑,平常工作时间,若不是什么急事大事,陈管家通常是不会打扰他的。 喂,陈叔,有什么事吗? 他走到休息区,此时大部分人都还在忙着交际,这地方算比较安静的,没什么人打扰。 在别人眼里,他是游刃有余,没有半点力不从心,可事实上,这么长时间一刻不停的应酬令他有些疲惫。 他刚准备坐下,电话里传来的一句话让他立刻站了起来,他眼神阴翳地透过人群看向远处的一个身影,赵鸣刚好也在看他,眼神对撞,赵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转而又故作淡定地从他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让人下去处理的。虞川冷冷说道。 挂了电话,他的手指在手机边框上重重地摩擦,手背上青筋凸起,思索了一会儿,他招呼过来一个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下楼去,那人正准备离开,他忽然又将人给叫住,等等! 不得不说,酒店的安保工作是真的做的很好,光是为了看住他们俩,就派了五六个人将他们围住。或许是看李成长得壮实,怕他会撞开人墙跑了,竟是反扣着他的手臂不肯放,苏南倾说尽了好话,他们就是不肯听。 要真按他的脾气,他早上去一脚掀翻一个,把李成给救出来了,可这是虞川的地盘,况且他们还背着锅,若真这么干了,他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这地方的人不肯听他解释,他没办法,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打通了陈管家的号码。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连虞川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心情还有些低落。不过这样也好,他本身就不想直接联系虞川,上次也算是个不欢而散,他不愿腆着脸求人帮忙。 陈管家听了他的事,一时急得心慌,问了老半天他受伤没有,那一瞬间迸发而出的慌乱做不了假,苏南倾还觉得有些愧疚,搞得老人家那么担心。他反复说了自己没受伤,只是被人扣在这儿了,陈管家才放下心,让他在阴凉处休息,不要害怕,会有人立马下来接他的。 苏南倾这人完完全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别人待他越好,他越是会对别人好,若是待他不好,那是要加倍奉还的。原主的记忆对于他来说是完全碎片化的,有些能想起来,有些想不起来,比如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原主欠了钱,可他并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会欠钱。 刚在被赵鸣气狠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了。 为什么赵鸣会对他抱有敌意,为什么李成会说他本来是有机会在这里工作的,他全明白了。 在大二刚开学的时候,虞南集团了给学校一个实习生名额,被选中的人将作为系主任王主任的助手参与到酒店项目当中去。 虞南集团想要把该酒店做成东区的地标性建筑,除了酒店本身的华美气派,还需要加上一些别的元素,由于东区先天的历史文化条件,以及虞南集团本身的业务内容,他们自然而然选择了文创这一标签。 将该地区的历史文化融入到酒店装修风格当中去,他们借助一系列标签,在酒店立项开始就宣传造势,致力于将东区打造成新的网红旅游地。 而作为虞南的实习生,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那简历都是极为漂亮的。因为机会过少再加上其严格的筛选机制,只要最后能顺利拿到实习证明,那必定就会比很多人高一个台阶。若真是优秀,甚至还有可能会直接在虞南工作。当这样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落到历史系时,所有学生都激动不已。 王主任虽说是系主任,但目前带的是大二的班,因此优先从他的学生中选择,经过层层筛选,最终留下来的,一个是赵鸣,一个是原主。 历史指导这一工作,讲究的还是专业知识,东区所留存下来的古代遗址,其年代正巧是苏家没落的那个时期,而原主是整个大二学生中对这段历史最为了解的了,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他都有研究,甚至还发表过相关的论文。不算夸大,他比系上一些教授都还要了解这一阶段的历史。 只可惜,王主任看重的并不是这一点。 就因为几万块钱,原主眼睁睁看着这一几乎都要握在手里的机会从他软耙耙的钱袋里溜走了, 他挣扎过的,只可惜,他费尽心思凑来的钱,别人可以轻而易举拿出他根本不可能给得起的数目。 也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原主的精神才会衰弱下去,以至于被那小巷里的一棍子敲断了最后一根神经。 苏南倾悄悄捏紧了拳头,有一刻的心情是他想要立马把这两个人揪出来,这样的人,落个怎么样的结局都不为过。 一个声音骤热打断了他的思路。 虞总?您怎么来了? 看到虞川时,他有那么一刻慌了神,他没想到虞川会亲自下来,此刻他有种干了坏事被抓现行的那种局促感,恨不得立马逃离。 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真的做了坏事,干嘛一副心虚的模样,就直勾勾地把虞川盯着,然后就看得入迷了。 虞川是那种不管走在哪,周围的环境是好还是差,人是多还是少,他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抓住你的眼球,让你被他的魅力所折服的人。 苏南倾觉得自己倒不是被他的魅力所折服了,他就是单纯地觉得,虞川今天穿的很精致,很好看,他再看看自己。 云泥之别。 虞川的眼神淡淡地,没有责备也没有不耐烦,简单说了几句,那管事的态度一瞬间大转变,赶紧叫手底下的人将他俩放开,对着他俩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 李成揉了揉被扭痛的手腕,对着几个保安愤怒地呲嘴,老大,咱们这是可以走了? 苏南倾回过神,看了看虞川,又看了看李成,最后盯着地,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 那个穿西装的怎么一直盯着我们看,他认识我们?李成抓了两下他短粗的头发,一脸迷惑。 苏南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觉得心里头乱得慌,一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表现地这么不自在,他本来是以为,虞川今天一定很忙,最多就派个人下来给保安打个招呼,把他们给放了,然后他回他的学校,两个人不需要见面。 谁知道,作为老板,今天这日子看起来还挺重要的,虞川竟然会抛下手里的事来管他这么件小事,也不知道是该觉得感动,还是该觉得丢脸。 李成还没搞懂为什么这几个保安会突然放了他们,总不能是赵鸣大发慈悲,说了事情的原委吧?赵鸣是个什么东西,他还是清楚的,这绝不可能。 他刚才看到苏南倾去打了个电话,虽没听清谈话的内容,但他隐约觉得,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苏南倾那一通电话的结果。 能一句话就让这里的保安放人,这会是什么身份?李成想了半天,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本想问问苏南倾的,可那个男人已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眼中完全没有他的身影,一双好看的眸子似乎只把苏南倾框了进去。 走吧,先上去。虞川站到苏南倾面前,语调温和。 苏南倾抬头看他,明显是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不是我们的错,是刚刚 他想解释,虞川却打断了他,我知道,下面热,上去再说。 苏南倾有些急了,他不想上去,这本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况且,他现在一身脏兮兮地,也不是进那种地方的样子。 不了,他看了眼李成,又立马把目光缩回来,我还是回学校好了,给你添麻烦了。 虞川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他看向李成,问道:这是你同学?一起上去吧。 李成微愣,嗫嚅道:上,上去?我们可以上去吗? 虞川点头。 李成惊讶地接连诶了几声,后退了一步,似乎是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他试探性地看向那座他渴望一观的豪华酒店,一脸的不可置信。 苏南倾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他执意要走,李成肯定会跟自己走的,可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虞川,毕竟人家帮了自己的忙,总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显得矫情。 他指着身后装满西瓜的三轮车,想要为自己找个借口,却又没有底气,支支吾吾地道:我这儿还有事,不大方便。 我买了。虞川的语气不容置喙,似乎是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叫来一个人,让把后面那一车的西瓜弄后厨去,李成还沉浸在可以进到酒店的那种兴奋感当中,浑浑噩噩就把车钥匙交出去了。 苏南倾丝毫没有办法,纵使心中万般无奈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虞川往里走。 第19章 李成一路上发出惊叹的声音,完全没有在乎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在苏南倾耳边小声问道:老大,他谁啊? 这样一个高级酒店,就连电梯间的设计也无比精妙,一眼看去显得高端雅致,可只要是懂的人,就能从各种细节之处看出这里的豪奢,既饱含了品味又尽显奢华。 忘了介绍,虞川向李成伸出手,我姓虞,是南南的 哥哥!苏南倾骤然高声道,眼神中透露出慌乱,他是我哥,上次跟你提起过的。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奇怪,只有电梯小姐始终保持着微笑,优雅地为他们按下电梯,指示灯亮起,苏南倾在看到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立马拉着李成钻了进去,完全不敢看虞川的表情。 狭窄而安静的空间里,苏南倾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简直吵地像噪音,他偷偷看向虞川的背影,却发现虞川半点反应也没有,对于哥哥这个称呼似乎并不在意。 李成还呆呆地,皱眉看着屏幕上变化的数字,他思考着刚刚的对话,突然眼睛大睁。 在这地方究竟谁会姓虞?而这个人,还是苏南倾口中的那个,失散多年的的哥哥?这什么过山车情节?! 他压着嗓音,表情跟见了鬼似的,虞南的虞总,是老大你的,你的哥哥? 苏南倾紧紧咬着唇,庆幸于虞川没有当众揭穿他,他愣愣地点了头,脑子里混乱不堪,实在是后悔来了这儿,若是不来,怎么可能会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李成已经被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他想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可他们现在的确是进了酒店,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也的确是那个商界大佬,他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只在电梯停下的前一秒,低声说道:老大,这是外挂金手指!你这真的拿的是爽文剧本啊! 叮的一声,金色的电梯门徐徐打开,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是那个叫做李亚的女秘书,她恭敬地鞠躬问好,低声询问虞川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去给他俩找身合适的衣服,再帮他们收拾一下。 李亚一向板着的脸难得地对着苏南倾露出一个微笑,苏先生,这边请。 苏南倾本以为自己会和李成一起,结果却看李成被人领到了别的更衣室去。 这是虞总安排的。李亚解释道。 李成仍旧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当中,估计这时候有人给他带去卖了他都反应不过来,苏南倾叹了口气,只能认同这样的安排了。 刚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是虞川身上的那种味道,他惊讶于这间更衣室的豪华程度,地上铺着鹅绒地毯,他穿上李亚给的拖鞋,踩上去像是踩在了云上。房间里放着两个衣架的西装,恐怕是有十来套,还有好些配饰放在置物柜上,就像是在逛什么高级服装店。 李亚将他领进了浴室,所有的一切都为他置办好,就连浴缸里的水都替他放好了。 也不知道虞川是准备带他干嘛,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跟着安排走。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他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他想。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别的路可选。 裹着舒适的浴袍出了门,略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正拿着帕子擦头,就看到虞川拿着两条领带在一套纯黑色西装前来回对比。 洗完了?他抬眼道:更喜欢哪一条? 苏南倾不懂这些,敷衍地说了句随便。 那还是领结好了。虞川将领带放好,拿出黑色的领结放到了西装旁,对着李亚招了招手,给他把头发修一下。 李亚颔首,将苏南倾领到了梳妆台前。 他一言不发,任凭自己像个人偶似的被人收拾打扮,镜子里,他的头发被李亚一点点剪短了,这头发一剪,整个人不止是显得清爽了许多,还增添了几分天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虞川还在挑选着配饰,在着装这方面,他好像很在乎。 李亚给他吹干了头发,清理碎发时,她轻笑着在苏南倾耳边说道:我还从未见过总裁这么上心的样子,应该是特别喜欢先生你了。 苏南倾的脸上一下泛起了红晕,低着头喃喃道:没有的事。 不要多话,弄完了就带他过来换衣服。虞川淡淡道,将一枚袖扣放在了配饰盒里,和一枚漂亮的胸针一起。 李亚没有刻意帮他做头发,说是这样自然的样子已经足够好看了,明里暗里地表示虞川会喜欢他这副样子。 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虞川问道。 李亚正在给苏南倾整理衣服,他有点不自在,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总觉得像是被这件衣服给绑住了一样,一点也不舒服,说什么? 他想起虞川是指的什么,低头看着地上的鹅绒地毯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和一个同学有矛盾,我自己会处理的。 不用我帮忙? 苏南倾摇头,表情坚定。虞川帮忙的话当然会更容易,只要他开口,赵鸣就会失去他引以为傲的这一切。可苏南倾不愿意让虞川帮忙,这是他自己的事,他能用自己的办法,凭实力为原主找回体面。 穿衣镜前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他身上,纯黑色的西装衬地他的皮肤像白瓷似的,一不小心就会碎掉。虞川有时候还是会从外表看人,比如苏南倾,他有时会觉得这个男孩子是很脆弱的,是需要保护的。 而这么个柔柔弱弱瓷娃娃似的男孩,却又会像个豹子似的,张牙舞爪用一些自以为凶悍的表情,以及那些凶巴巴的话来掩饰他的脆弱。 听到那些不好听的话时,总是不免生气。 可消了气,却又觉得这男孩惹人心疼的很。 虞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为了这张脸了,总之,他挺不愿意看到这小男孩不开心的。 李亚正准备拿首饰盒里的袖扣,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虞川将袖扣拿了去,轻轻抬起苏南倾那瘦削到可怜的手腕。 跟着我,别乱跑。 第25章 虞川身上的味道让闻的人感受到了一股平和, 带他出门的时候轻轻搂了他的肩,虽不过一瞬,但苏南倾的身体却像是过了电, 有一刻的紧张,全身都绷紧了。 李成呢?出门的时候, 他发现李成进的那间更衣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先过去了,虞川简单地解释, 领着他准备往宴会厅去, 今天过来,怎么不事先和我打个招呼? 路过,不是特地来的。苏南倾没穿过皮鞋, 觉得走路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脚,眼睛都只能盯着地,都不敢抬起来,让人误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虞川轻轻嗯了一声, 在走进宴会厅的时候, 一瞬间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他感受到苏南倾的很明显的紧张和不适,只好对着围过来准备打招呼的人道了句失陪,带着他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自助餐台前的人很少,就算上面的食物再诱人也很少会有人去动。 要喝什么吗?虞川拿了杯香槟递给他。 苏南倾接过去,尝试性地含了一点,表情极其痛苦,他是喝不来这种酒的,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感受,直接给虞川塞了回去,不要, 好难喝。 虞川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又从餐台上给他拿了一块小甜品,那尝尝这个?我觉得还不错。 甜的?苏南倾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吃甜的。 苏南倾还是不接,他看着整个宴会大厅,只觉得像皇宫大殿,处处显示着奢华高调,每个人身上的服饰都极其精致,那些衣裙上的装饰会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漂亮的光。苏南倾从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每个人都端着,那层漂亮的衣服下面会有完全不用于外表的一面。 若是熟悉,他倒是还能穿梭在人群中交谈几句,只可惜,这是个他完全陌生的环境。 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李成的身影,本来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在这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只能悄悄躲在没人的角落,可谁知,李成却眉飞色舞地和一个中年人交谈,神情激动完全没有一点局促,倒是那中年人被他的热情给吓着了点。 一个著名编剧,喜欢写武侠的,你那同学好像很喜欢他。虞川说道。 怪不得,这倒是符合李成的风格,就是不知道这一轮交谈下来,他又会给自己安个什么样的剧本。 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 苏南倾愣了下,茫然道:我没有不开心啊? 没有吗?虞川思索了一会儿,又轻轻揽过他的肩,没有的话,那我带你去打个招呼。 苏南倾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跟着虞川走,喃喃问道:跟谁打招呼啊?这里的人我又不认识,有什么好招呼 的。 你们系的王主任也在这里,不认识吗? 王主任? 苏南倾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股怒火猛地窜起来,想起赵鸣也在这里,他不走了,看着自己的脚尖,咬牙道:见他干嘛?不想见。 苏南倾的头埋得很低,看不清楚表情,只让人觉得他身上处处都写着不开心三个字。 虞川的喉结微动,目光落在苏南倾微鼓的侧脸上,像个小受气包。他眼眸半阖,微微低下身,在靠近苏南倾耳旁的地方小声道:其实,你可以嚣张一点。 苏南倾疑惑地看向他。 在我身边的话,委屈什么的,没必要受。虞川的眼睛似乎看着苏南倾身后的什么地方,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像早春清晨的泉水,冷冷的却又温柔。 心里像是被这一汪春水滴滴答答地淌过了,沁人心脾,鼻腔中充满了虞川的味道,平和的,还有淡淡的烟草味,苏南倾被这句话打懵了,似乎有个小锤子,一下下敲在他心尖上,止不住地乱跳。 他顺着虞川的目光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他看到了赵鸣错愕的神情,透过欢快的宴会大厅,传递了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他眯起眼睛,一个恶劣的想法冒了出来,他想就保持这样的状态,体验一把狐假虎威的快感。 原来他其实不必向虞川解释,虞川一早便清楚下面那件事的真相。 瞬间有种被信任着的踏实感包裹住了他。 其实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就他那点伎俩,生气归生气,委屈倒也还好。苏南倾勾起唇角,不过,你就不担心,真是我在下面闹事啊? 你能闹出个什么来?就算是闹了,我也不至于真让保安把你抓起来,说实话,我挺拿你没办法的。虞川这话还说的挺无奈。 苏南倾失笑,故意装作个凶巴巴的表情,你还看不起我,我要真想闹事,还就是能让你收不了场。 虞川无奈点头道好,冲着赵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走吧,看都看到了,过去打个招呼。 走过去的时候,苏南倾问他是不是故意带自己来找场子的,虞川含笑不语,意思却很明显了。 赵鸣的脸色有些发白,同样的,王主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南南倾啊,你,你怎么也来这儿了?王主任做出副良师的模样,还关切地就他挂科一事问了几句。 苏南倾回答地敷衍,只冷淡地问了句好,眼神轻蔑,一副谁也不想理的模样。 虞川调侃了他一句,说他不懂事,见了老师也不尊敬一点,装模作样地微笑着替他道了句歉。 就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苏南倾看了都替赵鸣瘆得慌 没事没事,哎哟,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南倾和虞总您认识,这孩子,还藏地深啊。王主任苦笑着道。 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算是我弟弟,倔脾气,以后麻烦王主任多关照一点。虞川咬重了弟弟那两个字。 苏南倾差点没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这人果然有坏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虞川瞥了眼赵鸣,那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的模样了,脸色白的像纸。 是叫赵鸣吧?手怎么样了?从虞川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丝毫的不快,甚至还有点关心的味道,可赵鸣听了,整个人都吓得一抖。 他偷偷把手藏了起来,眼神飘忽不定,怔怔道:没、没事。 那就好,毕竟是为公司受的伤,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心里过意不去。 苏南倾憋着笑,下巴微扬,嚣张的态度是做足了。 略略说了几句,虞川没喊停,倒是面前这两个扛不住了,讪讪找了借口脱身,仓皇而去。 你要是不喜欢他们,我可以不用。虞川和他并肩走在安静的走廊上,说是要带他去风景好的地方看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只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苏南倾摇头,他的手指在玻璃窗上滑过,透过窗,楼下的车流像是蚂蚁在跑,没必要,我不是那种人,你帮我挺多了,接下来是我自己的事了。 他当然不会让这两人过得这么轻松,暴雨前得先打雷呢,他们越是担惊受怕,苏南倾就越是觉得有趣。 酒店露台,暖洋洋的风吹过,苏南倾兴奋地扒这护栏往四周望,他能看到远处雾蒙蒙的青山,在厚厚的云层当中若隐若现,只凸显出个蜿蜒的轮廓,隔着老远,他却能够感受到那片山上的清凉和太阳照在林间时的暖意。他伸出手,轻笑一声,回头道:我在下面的时候还在想,这么高,是不是能摸到云。 傻不傻?虞川背靠在护栏上,和苏南倾隔了一点距离,指尖的烟点燃后徐徐飘出烟雾,为他增添了些许成熟的气息。 苏南倾趴在护栏上,直直地看着虞川的侧脸,他不知道的是,虞川的余光中全是他的身影。 今天,谢谢你啊。他有些艰难地开口,这段时间以来,他好像已经说了很多句谢谢了,好像大多说都是对虞川说的,总表现地像自己受了他多大恩惠似的。 各取所需而已。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虞川这句话,觉得自己这些谢谢说得矫情了。 光说谢谢有什么用?虞川道。 苏南倾不解,站直了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啊? 他心里萌生出一股恶趣味,嘴角一挑,我刚洗了澡,身上干净地很。 过几天会有一个拍卖会,你陪我去吧。虞川直接忽略过他这句话,表情没有一丝破绽,完全不受挑拨。 第20章 他觉得无趣了,又是这种场合?我不喜欢,不想去。 你不是要谢谢我吗? 我不是说了吗?虞川越是拒绝,他就越是觉得有趣,他笃定了虞川不会碰他,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带着恶劣的笑意道:房间不是挺多?你喜欢哪一间? 虞川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仍旧不为所动,电视吧。 嗯?什么? 你不是要在客厅放电视吗?我把那副画取了,你陪我去拍卖会。 晚上六点的夜市就已经热闹起来了,到处都堆积着吃晚饭的人群,十五块钱一位的露天自助荤豆花生意最好,隔壁摊位上的酸辣粉味道闻起来也挺不错。 老板娘坐在店铺门口,面前是老式大肚子电视机,电视机上的画面时不时还带有雪花点点,可周围吃饭的学生还是被剧情吸引了。 这是最近的热播剧,名字叫《总裁大人的替身小娇妻》,经典下饭剧,属于越看越上头的那种。 苏南倾的眼睛盯着电视,手里正往锅里倒刚刚拿的粉丝,隔壁的酸辣粉味道太好,他实在馋的慌,于是自己去吧台弄了点调料,又在冰柜里拿了一把粉,准备拿出之前打工时学的本事,自制一碗。 老大锅里冒着泡泡,碎掉的豆花在白汤里浮浮沉沉,李成拨弄着碗里的白菜,眉头拧地像麻花,我,可能不能再去卖西瓜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颤颤巍巍递到苏南倾的面前,这是这些天赚的。 哎,你看电视,不是小娇妻吗?怎么主角是俩男的?苏南倾两手不空,眼睛跟被电视吸住了似的,完全没听清李成说什么,直到李成把那沓一看就没多少的钱给递过来,他才猛然惊醒,手里煮的粉都掉锅底了。 你刚刚说什么?他惊愕道,差点没拍桌而起,抓着布满油渍的桌边才勉强稳住心态,只是声音太大,让周围一圈人都看了过来。 李成鸵鸟似的把头埋底,连苏南倾的眼睛都不敢直视,那天在酒店,虞总给我搭了桥,让我去给我最喜欢的编剧做助理,我,我没法拒绝啊! 他早就做好了被苏南倾骂的准备,但这个机会是在太诱人,他要是拒绝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所以你这是要背叛我们的梦想我们的理想我们的事业了吗!苏南倾痛心疾首,语调颤抖,一副遭人背叛的悲惨形象。 此时,电视里也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不爸爸!我不信!我们只是欠了他的钱而已,我们一起还好不好!你不要把我送给他!我不去! 两相结合,周围人的目光逐渐从疑惑变化为同情。 很显然,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绪变化,苏南倾情绪激动,李成神情低落,依旧沉浸在这场背叛当中。 苏南倾喝了口热茶缓解情绪,伸出筷子在锅里捞了捞,粉已经被煮化了,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还断断续续的,卖相十分难看。他叹了口气,只好放弃了煮酸辣粉的想法,从锅里捞了块豆花起来,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激动了。 李成立马把头抬起来,眼眶红红的,老大!我 苏南倾伸手制止了他,摇头道:其实就算你不提,我可能也会找个时间和你说这个事的。让你一个人辛苦,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业,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是到放弃的时候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你能找到工作,我很欣慰,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我能理解,也支持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李成眼里噙着泪,双目通红,赶紧用手臂擦了擦眼睛,带着鼻音哽咽道:老大,你真好,是我辜负你了。 你这是什么话!苏南倾给他舀了勺豆花过去,假装嗔怒,大家是兄弟,不要说这种话,很伤感情的不是吗! 李成捣蒜式点头,心怀感激地吃下了一大碗的豆花,顺道还夹了锅里唯一的一块肉来吃。 这里的酥肉在汤里煮过后很好吃,说是荤豆花,其实老板只会在锅里加那么一块两块酥肉,很不巧,今天就是一块,苏南倾舍不得再点一份,看着桌面那一沓破破烂烂的钱,心想到底要不要帮李成把这顿饭钱给了。 纠结之中,还是决定当个好兄弟,毕竟人家辛勤付出了那么久,一顿十八块的自助还是值得的。 得到理解的李成心情一瞬间变好,他红光满面,边吃边道:听说虞总准备和安氏娱乐的少董合作开发一个影视基地,准备建成后投资一部古装电视剧,剧本就是由我老板主笔的,我相信这一定是一部大爆剧!这些情情爱爱拉拉扯扯的狗血电视剧实在太垃圾了,到时候,我这个做助手的说不定还能留个名字在上面! 说到这些,他的话匣子是全开了,若滔滔江水,止都止不住,知道苏南倾和虞川的兄弟关系,他甚至还把虞川拉出来吹了一通,什么人帅眼光也好,这眼光,想不赚钱都难。 苏南倾对这些不感兴趣,就觉得李成把虞川吹地太过,赚不赚钱的,他觉得钱这个东西是天注定,改不了的,就像虞川上辈子有钱有地位,这辈子同样,而他呢,该欠钱的欠钱,穷命是丢不掉的。 穷命丢不掉也就算了,他觉得自己以前虽穷,但骨气还在,现在呢,骨气都没了。现实残酷,他更是被消磨掉了意志,刚开始觉得自己被包养的时候还有点羞耻之心,心里头不痛快,想要努力奋斗摆脱这种命运,如今竟然是有点得过且过的意思了,不想努力了。 虞川是一朵罂粟花,美则美矣,令人上瘾,令人堕落。 他觉得自己还是该趁中毒不深的时候脱离出来,免得到时候泥足深陷,就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只是怎么摆脱,他目前还不知道。 你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苏南倾心不在焉地问道。 李成想了想,这刚去呢,大概,三四千是有的。 苏南倾身体一抖,三四千?这对他来说可不少,几乎相当于他以前两倍的工资了,他有点动心,放了筷子,一脸期待地试探性问道:那他还缺不缺助理,如果缺的话 李成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这,他好像不招人了。他立马双手合十,对着苏南倾连道抱歉,千保证万保证,说一有机会,他会立马向工作室推荐的。 苏南倾摆摆手,其实他也没抱多大希望。 老大,你干嘛要找工作啊?以你和虞总的关系,要去虞南上班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以前不是也特想去吗? 苏南倾撇了撇嘴,不打算回答。他现在已经够窝囊够卑微了,若是还让虞川给自己解决工作问题,那这也太没皮没脸了,他脸皮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总之,他是不愿再欠虞川什么。 电视里,美艳娇软的男孩子被塞进了一辆迈巴赫,汽车发动,镜头一转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前,几个黑衣人生拉硬拽地将男孩子拖到了一间屋子里。他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束缚,嘴巴也被堵住,眼睛上的黑布被黑衣人一下子解开。 穿着黑色西装的总裁大人坐在他正对面,双手交握,眼神中透露出轻蔑,一副帝王般居高临下的模样。 总裁大人扯出他嘴里的帕子,紧紧捏住他的下巴,男孩的眼角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总裁大人的征服欲暴增,他一口咬住男孩粉嫩的耳垂,邪气地说道:保护好你的脸,这是你唯一的筹码,不要让我失去兴趣。 柔弱的男孩被父亲送到了暴戾总裁的别墅里圈养起来,用作抵债,而暴戾总裁之所以同意,是因为男孩有一张酷似他白月光的脸。 苏南倾越看越上头,心里忍不住骂那个总裁,小小的拳头几乎想要把筷子捏断,对男孩的悲惨遭遇深感同情,恨不得钻进雪花电视把暴戾总裁狠揍一顿。 只不过,这个剧情,他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不远处,一辆迈巴赫停在了夜市门口,更个太阳似的前照灯把半个夜市都快照亮了,苏南倾心烦地转过头去看,那个熟悉的车牌号让他立马站了起来。 今天是拍卖会,他看电视看得差点忘了,迅速结了账和李成往门口走。 车窗缓缓降下来,虞川只露了半张脸,淡淡地看了一圈夜市,这地方脏兮兮的,地上到处都是垃圾,空气里充满了地沟油的味道,他眼神中透露出不满,语气不善,怎么在这儿吃? 虞川本是叫了他晚上一起吃饭,可他不愿意,就让虞川吃了饭来接他。高贵的总裁大人当然是看不起这乱糟糟的环境的,责备道:我之前说过什么?为什么不听话? 这口气弄得连李成都怵了,苏南倾倒不怕他,虽说虞川给了他钱,但是他不愿意用,至于吃什么才是健康,他倒是没上过心。这出来吃个荤豆花就已经算是吃了顿好的了,而且他也喜欢吃。 虞川这样子,倒像是在训孩子,真把自己当兄长了不是?苏南倾一点面子也不给,一把抱住李成,我就走了啊,有空来找我,或者我来找你也行。 两人算是关系好,如今李成要去上班,他要去虞川家里,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的。其实真想见面,他们就在一个城市,随时都能约到一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弄成个难舍难分的气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要诀别了似的。 虞川轻咳了一声,可没人理他。 苏南倾拍了下李成的肩,笑道:祝你前程似锦啊,多赚点钱是好事,别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什么?声音像北极吹过的风,不仅冷还让人打哆嗦。 迈巴赫的车门突然开了,苏南倾被人一拽,跌进了散发出皮质香味的车内,整个人几乎是坐在了某人的身上。 虞川顺手关了车门,冷冷道: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喋喋 1个;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们~撒花撒花 第26章 你神经病啊! 苏南倾挣扎着从虞川腿上爬起来, 当即就想下车,可车已经发动,门也锁了起来, 他窝火地想要离这个人远点,坐到另一边去。 可由于空间限制, 他不得不从虞川的腿上跨过去,只得小心一点。 谁知道司机是不是故意的, 以往都开得四平八稳, 这却突然给他来了一脚刹车,他没地方扶,真就如他担心的那般直接坐到了虞川的腿上。 身后的男人假意吃痛, 吸了口气,还挺重。 放屁!苏南倾一瞬间脸就给气红了,哪再管得了那么多,屁股一扭就窝在了门边, 离虞川越远越好。 疯子, 神经病! 那小眼神跟要把他吃了似的,虞川毫不在意,递了个纸袋过去,换衣服。 换个屁啊!我不换! 虞川冷冷撇了他一眼,不由分说道:换。 言简意赅,天生的领导力让苏南倾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 他抱着袋子气了一阵,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虽说心中万般不愿意,但气消了之后还是只能慢悠悠地把衣服从纸袋里拿出来。 西装的样式仍旧是黑色的简约款,但料子摸起来要比之前那套舒服些,各种细节之处也凸显精致。苏南倾脱衣服的时候还有点扭扭捏捏的, 毕竟是在车里,脱光了换还是会不好意思。 可他转念一想,管他呢,都是男人,部件都一样,真要让人家不准看什么的也太矫情了。再说,他还真想看看虞川面对他脱衣服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当他把衣服脱得精光只剩条内裤的时候他才想起,那日在别墅的时候虞川早把他给看完了!而后又僵硬地发现虞川并没有看他,自始至终盯着窗外,心态稳的很。 到底是谁在装纯情呢!明明早就看过了!矫情! 可想起那天的事,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脸红了,满满地都是难堪。 这些路边摊不干净,吃了对身体不好,我是没说过吗?虞川仍旧看着窗外,语气不快,当真像是在教训小孩子。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 苏南倾也不高兴,怼了虞川也不怕,反正也不是他自愿跟着去拍卖会的,有本事就把他给扔下去。那地方,真当他想去呢? 今天的虞川穿的要更正式一点,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就完完全全是个禁欲系。他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任凭苏南倾搞什么幺蛾子,就连衣袖飞过来打到他也完全不在意,上次是谁说了要健身的?健身就是出来吃这些吗? 苏南倾把西装裤夸张地一抖,啪地一声甩到了虞川的小腿上,看到他的眉头微蹙,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两条白皙的腿塞进去,要你管,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屎都是我自己的事! 虞川的脸色愈发不好了。 他脸色越不好,苏南倾就越高兴,整理着衣服道:别在这儿念念叨叨的,我又不像你们这些有钱人,高高在上,吃个东西也要嫌这嫌那。我看你就是不食烟火,不懂人间疾苦穷人不易。 我给你的钱,为什么不用?虞川问。 苏南倾把领结拿出出来系,可怎么都系不好,心烦地说:那是你的钱,我现在还是有骨气的!花自己的钱,这顿饭都吃得香一些你懂不懂?我可是好久才能出来开一顿荤呢,十几块钱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他不知道怎么系,手都酸了可还是系地歪歪扭扭,心里一气,索性就不管了,歪着就歪着吧。 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虞川突然接过他手里的领结,耐心地替他重新系了起来,领结带在他手中翻飞,不过几下就成了个漂亮的蝴蝶式领结。 系完之后也没结束,甚至还贴心地帮他理衣服。苏南倾微昂着下巴,不敢看他,屏住呼吸,任凭自己像个玩偶似的在虞川手里拨弄。 这种忽远忽近,或明或暗的亲密动作让车内的气氛带上了些暧昧。 这种时候,苏南倾就不敢动了,嘴也闭上了,老老实实地别提有多乖了。 虞川动作温柔地替他整理领口衣角,每一处皱褶都不放过。苏南倾忍不出看他的脸,车内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显得更有轮廓感,每一处都精致到无可挑剔。长得好看是一回事,苏南倾也觉得自己长地好看,可虞川是长得好看,同时还兼具英气,眉弓深长,眉峰凌厉,苏南倾咽了咽口水,表示羡慕。 第21章 你同学工作的地方会有宿舍,不会回学校住了,你知道吗? 苏南倾点头又复而摇头,不明白虞川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不想用我的钱也可以,在家里住,什么都有,你也不用花钱。 虞川捏着他领口的手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脖颈,微热的手指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脖颈上的脉搏,突突突直跳。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买了,家里缺什么就给陈叔说,能给你的我尽量都给。也不是说你在路边摊吃东西怎么了,只是不大干净,吃了对身体不好。虞川缓缓地念叨,瘦成这幅样子,别人还当我亏待你。 金主爸爸操碎了心。 苏南倾这才发现,自己这身衣服比那天在宴会穿的更合身,想来是那天记了尺寸,让人给自己裁了一套。 我以后要带你去的场合不少,不要给我丢脸。 苏南倾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刚刚居然会觉得感动。 这个时候恰好是晚高峰,两个人到酒店时拍卖会已经快开始了。苏南倾抬头一看,就知道又是身边这位的地盘,与东区的酒店相比,这家酒店要更显得富丽堂皇些,无论是建筑风格装修风格还是灯光效果,都让人觉得华贵。 服务生替他们开了车门,苏南倾站在酒店门口抬头仰望,只觉得自己不该来这地方的,必定又会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了眼虞川,气质这东西真不是吹的,他定在原地愣愣地看了一会,问道:你不是很喜欢那副画吗?就为了让我来这破地方,你居然愿意把它取下来? 不是取下来,虞川解释,我只是换了个地方。毕竟你在家里住着,若总是为了这事跟我闹脾气,我会觉得麻烦。 苏南倾撇了撇嘴,这人一天到晚像在书房住着似的,如今把画放进去,他倒是可以天天看无时无刻看了,算不上是坏事,也没有牺牲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非让我来。 虞川拿出一本精致的拍卖册子,翻了翻,停留在某一页,目光中似乎夹杂着些许的愁绪,有件东西我一定想要,到时候,你帮我举牌吧。 大厅里的人很多都已就座,大都在互相交谈,他们进来的低调,没几个注意到他们。 虞川简单给他说了拍卖会的流程,上流人士里基本上都会搞点慈善,多给自己挣点名声。来的人基本都会出件拍品,到底值不值钱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东西是谁出的,那些想求合作的,攀点关系的,这种场合倒也算是个牵线搭桥的好时机。 大厅正前方是准备好的拍卖会台,上面简单摆着拍卖桌和用来展示拍品的展台,既然是慈善拍卖会,当然不能弄得太繁杂,流程简单是最好的。 还有几分钟拍卖会正式开始,虞川的座位是第一排,苏南倾自然是坐在他旁边。 他不知道虞川为什么不避嫌,带他来这种地方,当然免不了被问他们的关系。可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嘴碎,虞川也很大方地介绍他们是亲戚,至于是什么亲戚,就没人再问了。 虞川带着他正准备入座,走到一根立柱旁,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 虞总。一个穿着简单的青年男人走了过来,大方地朝虞川伸出手。 是之前撕了他支票,说自己是酒吧驻场的那个男孩子,应该是叫做苏淮。换了套衣服,虞川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那天在公司解雇了那些音乐大师后,虞川其实已经对修复乐谱这件事不抱什么希望了。上一世的事对于他来说是一场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执念,他怀念南南的一切,很想再听一次南南曾经吹给他听过的曲子,虽然是错的,吹地又难听,可记忆中的那些场景是美好的。 当他发现自己无论雇来多少人,音乐家们的水平有多高,曾经那首错谱也都已经回不来了。时间太久,久到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南南吹的到底是个什么调子,除了不好听外,他几乎找不到别的特征。 是他执念太深,不是别人的水平不高,他这样想,想着想着就觉得要不算了,别为难人家。就算那首曲子再一次响起,以前的感觉也回不来了,人死如灯灭,旧物不再故人也不在,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之所以会雇下苏淮,不过是觉得这人很有意思,一个做音乐的,不断强调自己是个半吊子,也是奇怪。全当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也不缺那点钱,既然苏淮那么诚恳,他给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苏淮含蓄地笑起来,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家前段时间做生意赚了点钱,我爸就想找个机会多认识点商场上的朋友,正巧碰到这个拍卖会,就拿了我家一件古物过来。 他叹了口气,本来不该我来的,我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可他今天有事实在走不开,就只好我来了。 虞川笑了笑,客气道:令尊愿意把家中古物拿出来做慈善,这一点,我们这些后辈是比不上的。 哪里哪里,虞总说笑了,苏淮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家传的古物,但品相实在太差,而且保存起来也麻烦,就在这儿脱手了也好。 虞川不置可否。 这苏淮实在是不会说话,要说他是谦虚,但这话听起来是不好听的,就连苏南倾听了也觉得这人没丁点情商。都说了是做慈善,就算拿出来的拍品不好也不能这么贬低,脱手什么的,就丝毫诚意也无了。 这话说完了尴尬,苏淮也感觉得到,可他似乎不想这么快结束这场交谈,机械式的说了几句关于他的工作进程,说完了又把目光投向苏南倾,正想问这是谁,拍卖会的主持人就已经上了台。 虞川道了句失陪,轻轻揽了苏南倾的肩,一同前去入座。 苏南倾看起来比虞川小,说是小辈也说的过去,轻轻揽肩这样的动作算不得亲密,可苏淮看着两人的背影,忽而就觉得那个瘦小的身影很是碍眼,拳头下意识地捏紧了。 入了座,苏南倾的位置挨着过道,身边只有虞川一人,上面的主持人噼里啪啦念了一大串,可他听得直想睡觉。 不管周围的人究竟好不好奇他的身份,但至少没有多给他什么眼神,让他觉得自在了许多,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个长相温雅的男人悄声走了过来,绕过苏南倾小声对着虞川说道。 虞川身边的位置之前一直没人坐,看着这个人过来才知道原来这个位置还是有人的。 人对于长得好看的皮囊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的,苏南倾的目光跟着他入了座,一不小心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这才尴尬瞥过脸,不好意思地盯着拍卖会台。 不算晚,刚开始。虞川道:你这个假才度得久,连我的剪彩仪式都没来。 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好,苏南倾眼睛看着前面,可耳朵全听他们说活去了。 男人抱歉地笑笑,好不容易休个假,难道还让我专程回来捧你的场?我说,你也别天天扑在工作上,钱是挣不完的,偶尔出去放松一下不挺好吗? 他偏过头看了眼苏南倾,嘴角的笑意里多少带着深意,虞总,这位没见过啊,怎么不介绍介绍? 和虞川比起来,他的眉眼要明朗些,显得平易近人,就算这话里带着调侃的意思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南倾,这位是安氏娱乐的安总,你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认识。虞川少见地揶揄道。 安千明算是虞川在商界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人在过去有过不少的合作,关系也是好到令外人羡慕。安氏娱乐在国内也算是顶尖的电影电视制作公司了,最近的热播剧《总裁大人的替身小娇妻》正是他们公司出品的。 听了这话,安千明不满地嘶了一声,单手撑在扶手上,探身过来笑道:别听他的,南倾是吧?你别害怕,我和虞总是好朋友,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是学生?怎么就想不开和他在一起了? 虞川将他按回座位,语气不快,乱说些什么?你能不能看看场合? 苏南倾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一个神色漠然一个眉飞色舞,多多少少拿了他当话题,他越听越觉得没意思,索性客气地喊了声安总,闭口不言了。 他听李成提起过一些,知道虞川最近是要和这个安总一起在东区投资一个古装影视基地。因为政府大力开发东区,又因为那里得天独厚的文化条件,他们准备通过两家公司合作,直接带动东区发展。明面上是应政府号召,实际上两家公司都是既得利益者,名声有了钱也有了。 见他不说话,安千明当他是生了气,立马噤声,不再拿他调侃了,又用肩顶了顶虞川,示意他去安慰。 你不说话比什么都好。虞川冷淡道,但还是过来同他说了一句,你别放在心上,这人和孔老师一个德行,片子烂人品也不怎么样,全当他是在放屁就好。 苏南倾想不到虞川也会讥讽人,当即还觉得有趣。 他当然知道虞川的意思,不就是看不起最近那部热播的电视剧吗?他故意装傻充楞道:我这几天有在看那部电视剧,觉得还挺有意思。 安千明噗嗤一声笑了,虞总,你听听,还是年轻人懂,你大把的年纪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他挑眉对着苏南倾道:他这么老成,相处起来很辛苦吧。 苏南倾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认真地点头道:是不轻松。 安千明对他抱以欣赏的眼神,哎,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性格,敢说,千万别畏强权。要我说啊,孔老师虽然时不时敢怼他两句,但事后道歉比谁都快,你比孔老师好,我看得出来。 两人找到共同话题后,苏南倾对安千明的好感度就更高了。要说起怼虞川,他可是摸清门道了的,不仅要豪气地怼,还绝不能犯一点怂。 虞川转头看他,眼神微冷,你要电视就是为了看他那破剧? 苏南倾丝毫不怯,是啊,未必你还想收回去? 虞川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可安千明时不时在他耳边嘲讽,说他老成的话过了几遍,他实在没忍住,低声问: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看这些? 喜欢啊,我觉得很好看,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切合实际。苏南倾扬眉道,脸不红心不跳。 剧情跌宕起伏说得过去,引人入胜勉强能称得上,可关键是切合实际这一点,虞川是一点没想明白。一个替父还债,被迫给总裁当替身情人的狗血电视剧,究竟是怎么切合实际的? 安千明只当苏南倾是在捧他,掩面憋笑,心里是满意极了,甚至想和虞川换位置,被一眼给盯了回去。 拍卖会上,陆陆续续出了几件拍品,虞川只让他举牌,可又没说举哪个,于是他只能抱着牌子窝在椅子上尽量做到不打瞌睡。今天的拍品大多不是俗物,古董居多,但他们报的价格是越听越心慌。苏南倾觉得自己是知道那些个数字的,但就是不能想象这些数字是指的钱。 安千明倒是时不时举了牌,但似乎也就是意思意思举的,一有人真心想要,他也就不再举了。 一架原木色古钢琴被抬了上来,安千明兴奋地探头过来道:南倾,这可是我的东西,要是价格拍低了,我会没面子的。 这时,主持人道:七号拍品是由安氏娱乐安总提供的古钢琴一台,起拍价60万,每一次加价不低于五万,现在开始。 苏南倾眼神询问虞川的意思,虞川点头。 这意思是同意了,他也就没有压力地第一次把牌举起来。想要趁这个机会让安千明耳熟的人不少,价格很快就被抬高。苏南倾又一次加到了两百万,却还有一个人在把价格往上抬,想来这个人是要巴结安千明的,虞川示意他不用举了,既然价格到了合适的位置,又有人诚心想要,便不夺人所好了。 可看安千明的样子,倒像是对这价格仍旧不满,嘟囔着说怎么也该上个五百万。 举一次牌倒是轻松,可钱的数字大的惊人,苏南倾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兴奋地手都在颤抖。 这古钢琴什么的,他也不懂,就觉得是一破木盒子,几百万的价格,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幸好虞川是没要,不然他得心疼死。虽说这钱是虞川出的,但价格是他喊出来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别人会觉得花钱很爽,的确很爽,他都迫不及待地想再来一次。 钢琴被抬了下去,第八件拍品还没拿上来,虞川却贴耳道:就这件。 苏南倾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拍品被拿上来的时候,他才瞬时想起虞川之前提到过他一定要拍的某样东西。 原来就是这件。 他会心一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八号拍品是由苏淮先生提供的泼墨山水图,起拍价五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一万,现在开始。 一件看起来老旧的,没什么价值的,断不清朝代的古画。 苏淮是谁啊?怎么拿这么个东西出来拍,看起来是有点年代了,可是这保存地也太差了些吧,而且,这右半幅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安千明说完,虞川和苏南倾的脸色同时变了。 手里的牌子僵在了半空。 这幅泼墨山水画,光从左半幅来看,群山起伏,画风飘逸,的确不失是一副绝佳的山水画,可惜有些地方生了霉,失去了它原本的惊艳。最让人觉得难受的是,这幅画从中斩断,右半幅几乎像是一个笑话,山不像山,云不像云,其中林立的松像是弯弯扭扭的忽细忽粗的丑陋线条,期间散布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墨团。 一半是名家遗作,一半是三岁小儿的粗制滥造。 下面不由得发出了零零碎碎的轻笑,与安千明一样,没人能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居然能有人拿出这样一幅堪称异类的拍品。 那个名叫苏淮的人明显很尴尬,不仅是因为这幅拍品,更因为,没有一个人举牌。 没有人知道右半幅上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墨团是什么,就连苏淮这个持有者也不知道。 可有一个人知道。 苏南倾知道。 右下角是两只嬉戏的鹿,奇形怪状的山丘上是几只野鸡,天上飞的是秋雁,落款那几个字,写的是苏挽南。 是他画的。 摄政王府,回京述职的苏小将军带着人闯进了偌大的王府,说是闯,可没一个人拦他。 他两步合为一步,似乎对这院子极为熟悉,满面春风地一把推开了一扇木门。门内,一袭深色锦袍的虞川端坐在檀木书前,青丝若瀑布般流泻而下,俊美的脸抬了起来,一双剑眉微微皱起,手里的狼毫笔在纸上抖出一撇,这副画毁了,他叹了口气,将画揉了扔在桌上。 第22章 将军,你仔细看看,这屋里,究竟还有什么你能搬去卖的,尽数卖了去罢。他疲惫的捏着眉心,从里到外都透露出无奈。 说这是摄政王府,想来是没几个人信的,处处装饰的简朴,连个花瓶都没有。 苏小将军低头轻笑,让带来的人都等在外面,他手里捏着一卷画,蹑手蹑脚地端了个凳子,在虞川对面坐下。 王爷别叹气,我今天不是来搬东西的,放心吧。他双目含笑,看得虞川发怵。 虞川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指背敲了敲桌子,怒道:小将军这话,本王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本王能留这一张桌子,还是你是恩赐?! 小将军赶紧摆手,连道:不不不,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不过,王爷没必要这么生气嘛,国库空虚,可我的弟兄们总要吃饭,吃不饱饭,还怎么为国效力。我说了,我拿你府上的钱也好,物件也好,都是我借的,等以后必定归还! 虞川瞥了他一眼,轻哂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小将军自知理亏,也不恼,将手里的画展开铺在了桌案上。 这什么?虞川嫌弃地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看出左边是当朝名家的画作,本想称赞,却见该画右侧是鬼画符般的玩意,他当即气得拍桌子,你没事糟蹋这画做什么! 我哪里是糟蹋了!苏南倾梗着脖子道:你不是喜欢画吗,我那天逮着那画师,逼着他和我合作一副,就是想送给你当信物的!有了这信物,以后我会记得还你钱的! 信物!什么信物!你完完全全就是糟蹋!若是只有这半幅,本王定裱了好好收着,你这算什么! 苏小将军没想到自己一番心意竟被说成是糟蹋,也和他拍起了桌子,不喜欢你就把这半幅撕了,不就是嫌我画的丑吗?我呸,为了这玩意儿,我还特地学了几天,要不是为了表达诚意,我至于吗我!你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当朝敢骂摄政王给脸不要脸的,仅此一位了。 虞川气得直喘气,挥手赶他,行行行,你的诚意本王收到了,要没别的事,赶紧带着你的人走,本王现在还不能被你气死。 苏南倾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走就走!当本将军稀罕在你这里吗,要不是为了我兄弟,至于在你这里低三下四? 你!你这是哪门子的低三下四!虞川简直没法和他理论,看着桌案上的画,心道这画没错,不能把脾气撒在这上面,只好仔细地卷起来,算了,也不便和你多说,这画本王收了,待你真有了钱,本王将你那半幅还你。 看他卷画的时候,苏小将军还气着,可一瞅见他手上的扳指,顿时眼睛放了光,俯身过去,目光贪婪,舔了下牙尖,喃喃道:收了就好收了就好,哎,王爷,你这扳指是不是挺值钱? 虞川背脊一凉,可画已入手,退无可退了。 当日,摄政王府不仅是连花瓶也没有,甚至是连件奢侈点的配饰都没有了,若不是有皇帝御赐的几样东西能镇镇场面,这摄政王府,连一般官员府邸也比不上。如此一来,京城上下全将摄政王讨不到王妃这一点赖到苏小将军头上了。这么寒碜又时刻得提防将军洗劫的王府,谁嫁谁倒霉。 南倾。 南倾? 拍卖台上的灯光一晃,苏南倾手里的牌子突然被抽走了,余光中,他看到虞川举起了牌子,三百万。 虞老板!他低声轻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颜 3瓶;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们呀~ 第27章 这声音宛若低沉的鼓点, 一下敲开了那些聒噪的低笑。 突兀出现在半空中的号码牌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睛,虞川捏着牌柄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了白,他的表情看起来是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的。 唯有苏南倾能从他紧攥着的右手以及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中看出他隐隐按捺下的躁动和冲动, 他眼睛紧盯着那副横向展开的画,如同猛禽紧盯着猎物, 充斥着渴望,恨不能立马冲上去占有。 底下的嘲笑之声立马变成了震惊, 好些人面面相觑, 就连安千明也没想到。慈善拍卖会上,拍出高价并不少见,就像刚刚那架古钢琴, 其实年代并不久远,但其能带来的商业价值远远高于它的本身价值。换一种方式来说,你想要和谁搭上关系,讨好谁, 你就把他的拍品价格抬高并拿下, 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的拍品拍出一个好价格。 可是这个叫做苏淮的人,在圈子里无名无姓,没有人会借着这个机会讨好他巴结他,价格低拍品不错的情况下或许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举个牌。但这幅泼墨山水,从各种角度来看都不是件值得收藏的作品,如果拍下,还有可能会被在座的各位看做是品位低下。 没人会干这种事。 所以当虞川举牌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大家不禁开始怀疑,是这个叫做苏淮的男人身份不俗,就连虞川这样的人物都想要去巴结,还是这幅看似不入流的古画其实是位古代画圣的独特作品, 是大家都没有那个眼光? 可不管真相如何,虞川能叫出三百万的价格,就代表了他是非要这幅画不可,不仅非要不可,还硬生生要抬起这幅画的地位,以及这个叫做苏淮的人的地位。 三锤定音,这画的归属者毫无悬念。 苏南倾的手还僵在原处,虞川从他手里夺过牌子并叫价的时间极短,不过几秒钟,这幅画的价值就从五万越到了三百万。他来不及阻止,也没有理由阻止。 拍卖会的那三锤像是捶在了他的胸口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是某种咒语,搅地他思维紊乱。 他承认他觉得难过了。 这种难过的情绪从时间的涡轮中汹涌而来,生生地碾压了他,他感到震惊气愤还有无措,可最终归纳在一起,他只觉得难过。 虞川没从这副名为借条的丑陋画作中收回一分钱,如今却又为了它撒出去一大笔。可他分明嫌它丑,嫌它糟蹋了整幅画,当初那么生气,现在为什么又上赶着买它回来。 是为了那半幅他称赞的,还是另外半幅他贬低的? 苏南倾眼睛酸胀地看着虞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买这鬼玩意儿干嘛?你还不如买刚那破木盒子! 虞川似乎没听见,他放下号码牌,正了正领带,回头透过人群看向了坐在后方的苏淮,顶着众人不解的目光,他缓慢地起身,迈腿向苏淮走过去。 苏淮也一定是意识到了,在看到虞川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也从凳子上蹿了起来。 虞川不过给了他一个眼神,一步不停地走向了大厅角落。 他斜倚着大理石纹的梁柱,单手插在裤兜里,双目微垂,他现在的样子显得有些沉郁,周围的气压低的吓人,苏淮紧赶慢赶地追过去,路上撞了人的凳子,他还连道了好些抱歉,可当他离虞川仅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却不敢再靠近了。 那是高贵骄矜的黑天鹅。 他只敢看着虞川绝顶好看的侧脸,就算是看,也只敢隔远了看。所以当虞川偏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几乎是立马沦陷了。 虞总。他颤抖地喊。 他是完全没想到的,没想到虞川竟会拍下他的那副丑陋到几乎是垃圾一样的画,那是一副放在家里都嫌占了位置的东西,可虞川的这一句话,立马让它价值百万。 他简直不能说是荣幸了,他简直是找不到词来形容这份天降之喜。他几乎都要以为虞川是为了他而拍下那副画的,如果不是他还有些自知之明的话。 但无论虞川是为何买下那副画的,他都激动于自己能与虞川产生一些别样的交集。 那幅画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完全全超出它本身的价值太多了。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虞川用下巴示意他站到自己面前来。 苏淮咽了咽口水,僵硬地走了过去,已经紧张到了同手同脚的地步。 虞川的眉尾轻微上挑,不至于吧?就这么怕我? 苏淮惊慌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怕您,我只是,我只是 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个所以然,难不成要让他说,是因为太喜欢你,所以才不敢靠近你吗? 我只是有点紧张。他支吾道。 不想问我点什么? 苏淮摇头,您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虞川本身也不愿和他多解释,只是本着礼貌的原则,若是对方想问,他会编出个理由出来解释的,可苏淮这话一说,他便对这个男孩多了几分好感。 他语气温柔下来,终于是让周围的气压没那么低了,那副画,是你家的? 苏淮嗯了一声,有些年头了,我爸说是家传的,但他也搞不懂是哪朝哪代的,我家没人懂这个。接着他又恭维道:这画放在我家也是糟蹋,虞总这么喜欢,一定是懂画的人。能为它找到个好归宿,我也很高兴。 虞川的眸子里浮现出些复杂的神色,我以前也觉得这幅画被糟蹋了。 台上的拍卖会正在继续,主持人正在介绍下一件拍品,虞川这话说的小声,苏淮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听清,他尴尬地问: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很喜欢这幅画,谢谢你把它带来。虞川看着他道。 苏淮倒吸了一口气,虞川的眼睛太过漂亮,他惊得心脏直跳。 虞川要高他一些,他稍仰着头,与虞川对视。若这时候躲闪,似乎会显得太没有礼貌,可虞川的眼神实在太具压迫性,他觉得这目光不只是简简单单在看他,更像是要将他看透,将他的脸,他的一切都看透。 他没想到虞川会看他这么久,久到他觉得虞川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虽不明所以,可他仍然激动得要命。 你家,有族谱吗?虞川忽然问。 苏淮愣了一下,族谱?这个,我不是太清楚。他明显感觉到虞川有些失望的神色,吓得他赶紧补充道:我可以回去找找!我家很少扔东西,也许是在的,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麻烦了,我是想着,既然这画是你家传的,也许我能从你家族谱里找出它的年代。虞川解释。 苏淮赶紧点头,好!我一定回去找! 对比之前,虞川看他的眼神要亲切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副画带来的,多半是,他心里简直是感谢死那副画了,同时也感谢他爸逼他来。 慢慢找,我不着急。手机带了吗? 苏淮手忙脚乱从包里拿出手机递了过去,只见虞川在上面敲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若是找到了,就联系我,我会让人去接你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看看那副画。虞川笑道。 苏淮的眼睛睁大像铜铃一般大,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手机上那一排数字,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给删掉了。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疼地钻心。 是真的! 他欣赏的这个男人,本以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如今不仅给了他私人电话,甚至还邀请他一起看画。一般人都会把画放在什么地方?总不能是办公室,难道是他家? 苏淮的呼吸越发急促。 哦,对了,虞川似乎想起什么,那首曲子,到时候一起带过来吧,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苏淮觉得自己已经收到一个惊喜了,他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加惊喜的事了。 他希望那天会是一个好天气,他可以和虞川一起看画,一起听曲,他们可以说很多,说的比今天还要多。 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是由虞南集团的虞总所提供!终于到了虞川出的拍品,就连主持人的声音都更加浑厚有力,似乎是在宣布什么重要的大事,绿冰种翡翠扳指一枚,起拍价一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一万,现在,开始! 苏淮赶紧看过去,兴奋道:虞总,您怎么定这么低的价格? 不重要的玩意儿,也值不了什么大价钱。虞川根本没去注意拍卖台上的事。 苏淮笑起来,想必是虞总知道这价格无论定成什么样,都会被抬高的吧。 虞川不置可否。 虞总刚刚拍了我的东西,我也得回敬一下才好!苏淮想举牌,却发现并没有带牌子,当即有些懊恼。 这会场里想攀虞川关系的人太多了,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价格已经翻到了八十万,苏淮也顾不得牌子不牌子的了,当机立断,高举起手喊:一百万! 放下手时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虞总,不好意思啊,我的账户里,最多也只能给出这个价格了。 那你可拍不下来。虞川调侃。 不过转眼,竞拍价就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万。 此时又有一位举牌,当拍卖师准备喊出价格的时候却突然怔了一下,哎,这 第一排的位置,苏南倾低着头,不高不低地举起了他手里的号码牌。 拍卖会的规矩,拍品提供者不能叫价自己的拍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嗎啡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retend° 20瓶; 感谢留言的小天使呀~ 第28章 苏南倾很想问问, 这幅画究竟是怎么落到苏淮手里的,只不过他怎么也找不到问出这个问题的立场。 若是他肯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他一定会拉着虞川问他为什么要买这幅画,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若是他真的承认了,那过去的一切都会被牵扯出来, 那些剪不清理还乱的过去会把他们搅地稀碎。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承认了倒也还好, 如今他已经披着马甲在虞川身边待了好些日子了, 他已然找不到机会,也借不到勇气去承认了。 安千明实在好奇,趁着虞川不在, 他赶紧把屁股挪到虞川地位置上去,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苏南倾回过神,他对上安千明的眼神,摇了摇头。 当那副画一出现的时候, 这两人的状态就不太对劲了, 安千明作为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他轻声好奇道:讲讲呗,虞川为什么要买那副画?不会是,他和那苏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第23章 不可告人的关系吗?他倒不这么觉得。至于虞川为什么要买这幅画,苏南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这幅画的来源只有他和虞川才知道,就算原原本本的告诉安千明,安千明会信吗?不得认为他是疯子? 解释不清的,他也不想解释,于是只好顺着安千明的话道:也许吧。 他声音微弱, 又长又细的睫毛在他眼底打下一片阴影,让人一眼就能望穿他的落寞。 对于苏南倾和虞川的关系,安千明其实并不了解,在他的印象里,虞川是个无情无欲一心只知道工作的机器,身边从来没有过乱七八糟的男男女女。以前也不是没人往他身边塞人,可他是从来没接受过的,甚至还会不快,以至于让那些妄图用美色去拉拢关系的人得不偿失。 久而久之,圈子里都默认了虞川是个铁打的禁欲系,无论是从气质还是从私生活上来看都是如此。 所以当他从朋友那儿听说,在酒店剪彩当天,虞川带了个男孩儿在身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别人看错了,第二反应是那个男孩其实是孔老师,直到朋友悄悄偷拍了张照片给他,他才急匆匆地从度假的地方往回赶。若不是如此,他连这场拍卖会都不会来。 他还以为这世上终于有个人能撬开虞川那冷冰冰的心房了。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虞川是那种不尝就不尝,一尝就要尝个够的那种?一个不够,还要俩?把小情人扔在一边难过,自己跑去撩别人去了。这一撩的代价还不小,不仅三百万也不算个小数目,这也算是下了个大本钱了。 这两个男孩比较起来,其实他还是更喜欢苏南倾的,年纪小点儿,模样也好。那苏淮什么的,虽说长的不算差,但怎么看都比不上这位。 若不是看出苏南倾是不认识那个苏淮的,他都想问问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毕竟乍眼一看,两人在某些地方还长得些许相似。 同时撩俩也就算了,要是虞川撩的这俩还有亲戚关系,那他可要对着虞川道声佩服了。 哎,下一个就是虞川出的拍品了。 这气氛有些沉闷,他觉得不大舒服,本想着要不要安慰下苏南倾的,可他转念一想,这么尴尬的关系,他安慰个屁啊,怕不是会把这滩水越搅越浑。但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好换个话题道:我给你说,每次虞川出的拍品,不上个五六百万是走不掉的,要不咱们来猜猜,这次能拍个多少出来? 苏南倾依旧沉默,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了。 安千明轻咳了声,南倾? 嗯?啊?苏南倾又想别的事去了,被安清明贴着耳根子喊,弄得他起了身鸡皮疙瘩,怔怔道:怎,怎么了? 那迷茫的眸光惹的人心头发软,安千明指了指台上,笑道:我说,咱们来猜猜,虞总这次出的东西,能拍上多少钱? 此时,台上的一个托盘里放了个极其精致的木盒,其上雕花镶金,光是这盒子就能看出来值不少钱。 可苏南倾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敷衍道:总比三百万高吧。 安千明当他是在揶揄刚刚那画,那是肯定,说不定还得翻一番。 他最终是没忍住安慰了一句,你别太难过,要是实在不开心,今天还有些挺不错的拍品,你就花钱玩儿呗,反正虞川也不是个差钱的,你就拿他的钱出出气。 他在心里暗骂,早知道今天就不该来的,本是来看热闹的,谁知撞见个这么狗血的事,和他公司最近热播的狗血剧有的一拼了,这热闹虽说是看了,但他要是早知道今天还得替虞川安慰小情人,打死他也不来。 苏南倾只摇头,他本就为了钱心烦,这安千明这话不仅没安慰到他,反倒是惹得他更烦了。 他苦闷地靠在座位上,耳边传来拍卖师抑扬顿挫的介绍声,他对虞川出的什么拍品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回家,只想离开这地方,最好是能找个能让他忘记那副画的地方躲起来。 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是由虞南集团的虞总所提供的!绿冰种翡翠扳指一枚! 那个精致的盒子被人以极其小心地动作轻轻打开,一点一点地露出了这件拍品的真面目。 起拍价一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一万,现在,开始! 苏南倾呼吸一滞,盒子里的那枚一看都代表着尊贵与地位的翡翠扳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夺目,立刻就让之前所有的拍品都黯淡下来,无论是从做工还是选料上来看,这都是极上乘的东西,它的本身价值就远远高于它的起拍价。 而这起拍价,显得它的主人极为敷衍。一件好的拍品,不仅要本身好,还要定一个好的价格才能凸显出它的价值,起拍价就算再高,只要它值得,就都有人要拍。 它的主人显然是不承认它的价值的,显然是不珍惜它不在乎它的。 虞川这是怎么回事?疯了吧,这玩意要是在我手上,我不得供起来,他居然拿出来做慈善拍卖?这是什么大爱无疆?安千明觉得自己见过的世面不少了,可虞川今天拿出来的东西,竟让他也觉得开了眼。好的翡翠他不是没见过,可这件,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他见过最好的料子了。 他是真的有病吧,不想要送给我多好,弄到这里来拍?安千明抱怨道,随着叫价越来越高,他苦于到底要不要举牌之中。他和虞川是不会互买对方的拍品的,最多不过做做面子,帮对方抬抬价,东西一定都会是别人拍去的。虽然没有明面上的约定,但这是他们互相默认了的。 他深感可惜,别人每叫一次价他就感到可惜一次。这么好的东西,拿给别人拍去,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就算是再爱,也不能拍,恨不能把眼睛蒙起来耳朵堵起来,眼不见心不烦。他极其不耐的看向苏南倾,想找他抱怨抱怨,哎,你说他是不是有病,这翡翠多好,居然拿出来做慈善? 说完,他发现苏南倾的眼角竟红了,似乎隐忍着什么,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是,他是有病。苏南倾嗓音沙哑地说。 正好奇的时候,安千明就看到苏南倾几乎是颤抖着将手里的号码牌缓缓举了起来。 本来因为接二连三的叫价而变得热闹的会场突然一下子安静了,台上的拍卖师呃了两声,看着苏南倾举起的号码牌不知所措,没看到虞川本人,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安千明。 安千明低骂一声,一把将他的手给按了下来。 你干嘛?!苏南倾骂道,瘦弱的胸膛明显地起伏。 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举牌,在看到那枚扳指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彻底混乱了。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枚扳指? 当日他分明说好了不会再从虞川府上搬东西走了,可在看到那枚扳指的时候又动了歪心思,将那枚扳指从虞川手上捋下来,而后又极其不要脸地问府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值钱的。冠冕堂皇地说男人没必要带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简洁干净最好,这些扳指啊什么的,都是累赘。气得虞川是把那些玉啊,翡翠啊什么的全一股脑塞给他了,叫了府上所有的老奴去撵他走,那架势,似乎是巴不得再也不见他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虞川的脸是有多黑。 他不知道这枚扳指是怎么又回到虞川手里的,可既然拿回来了,又为什么要再送出去?虞川到底在想什么啊!苏南倾越想越难过,他害怕再继续深想下去。 安千明摁着苏南倾的手不肯松,压低声音微怒道:你在干什么?虞川没告诉你吗?他是不能拍自己的拍品的! 什么?苏南倾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整个人像被电过了一遍,目光恐慌且无助。 这场闹剧结束,拍卖师立马又主持着拍卖继续,而下面的人似乎也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将价抬高。 不,不行。苏南倾摇着头,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不能让这枚扳指再流入到别人的手里。如今对于他来说,那枚扳指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扳指了。 那副画,这枚扳指,各自代表着曾经的他们。 苏南倾应该拿着这枚扳指,去换回他那副丑到像个笑话的画。然后他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虞川身边了,不过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过去的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事顺着虞川的一言一行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有些事情记得模糊,本不会难过,可虞川只会让过去的事变得越发清晰起来。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而已,何必将自己再次拖拽进泥沼中去呢。 就算虞川是真的,爱他,但这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们可以把对方从生命中剔除出去,以全新的人格面对新的人生。老天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总不能是让他来遭罪的吧。 什么不行?安千明不解,这是他自己拿出来拍的,你觉得可惜啊?我也觉得可惜,但是他愿意啊。既然都已经摆上拍卖台了,没有后悔的道理。 不要,不能给别人的,唯独这个,不能给别人。苏南倾吸着鼻子,模样委屈极了。这段时间以来,有很多东西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若放在前世,他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委屈? 直接上去把东西抢下来才是他的风格。 安千明的话斩断了他拿回扳指的希望,他什么办法也没有,难道要让他生生看到这枚扳指在他眼前成为别人的所有物吗? 你再不想也没办法,忍着点儿吧。 安千明有点不大高兴,像他们这样的人,要选择一个带出来的伴,那一定是温柔智慧的,像这种最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带出来让自己丢脸吗? 可这毕竟是虞川带出来的人,他还是得给三分薄面,况且这孩子模样好,他也挺不忍骂的。这话刚一说完,他的手却猛然被苏南倾抓住了,手腕处传来的凉意让他整个人都收紧了。 你又要干嘛? 我不可以拍,但你可以的吧?苏南倾红着眼乞求,像是在黑暗中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光明,他激动地说:我会把钱给你的! 他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说这句话,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你拍下后拿给我好吗?不管多少,我一定把钱还你! 安千明沉默了一阵,终于是知道虞川干嘛会喜欢这么个连规矩都不懂的男孩了,这可怜巴巴的眼神实在是惹人怜惜。 他实在是下不了狠心,拨开苏南倾的手,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不该拍的算了,我帮你吧。 你帮他什么?虞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单手搭在苏南倾的椅背上,抬了抬下巴,对安千明道:坐回去。 虞川重新入座后,苏南倾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这一轮的拍卖时间比之前的都要长,他故作镇定,实际上手心都发了汗。 他悄悄看过去,只觉得虞川的表情太过冷漠,就像是台上那个被抬到天价的翡翠扳指并不属于他,他根本不在乎这件扳指最终会属于谁。 耳边听着安千明的报价,他混乱的神经总算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话说的容易,可他完完全全没想好后路,眼看着价格都快报到天边去了,他索性躺平,不去想这钱该怎么还了。比起这个,他更害怕安千明在把这件事告诉虞川。 这件事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的行为都是极其异样的,若不是知晓这枚扳指的意义,他怎么会没头没脑地硬逼着人家将这扳指拍下来? 最终安千明的报价停在了六百二十万。 到时候,我直接让拍卖行的把东西送你家去哈。安千明说道。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到了,苏南倾双手紧紧交握,僵硬地点头。虞川会怎么质问他?他又该怎么答?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愉快hhhhh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喋喋 1个;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们~ 第29章 今天虞总带来的是谁啊? 听他们说是虞总的弟弟, 可我觉得大概率是情人。最后那几件拍品加起来也有两三百万了吧,结果虞总什么都没说。 今天这拍卖会我是真的看呆了,虞总和安总都太奇怪了。 一出酒店, 苏南倾看准了自家的车,闷头就蹿进去了, 他简直是没脸再呆在外面。坐在车内,他透过车窗看到虞川和安千明两个慢吞吞地走出来, 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光从表情也看不出来是在说好事还是坏事。但苏南倾是心慌的很,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在说自己。 一想到自己刚刚干的蠢事, 他抱着头恨不得埋地下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虞川没什么动作,可他是彻彻底底慌了,生怕被看透了身份。正心虚地连话都说不明白的时候, 他听到安千明说他是因为觉得这扳指过于珍贵, 这才舍不得让给别人,他一瞬间松了口气,赶紧点头附和,还强行说他喜欢这种玉石翡翠之类的饰品。 可他妈,谁知道接下来全是那什么玉石翡翠的?! 当拍卖会结束,虞川在后面签字都签了好久的时候,他是真的后悔了。就算喜欢,干嘛非要买啊!还要装作一副买不到就不罢休,跟人家挣得个你死我活非拍下来不可。 要不是看在虞川的面子,别人不愿夺人所好,跟了几下价就不跟了, 不然,还不知道今天会划出去多少钱。 他觉得自己就是跟虞川犯冲,经典散财童子。 安千明打了个电话,脸色很不好看,愤愤骂了几句,将手机塞回包里,对着虞川道:我坐你车回去,我车出故障了。 虞川将手里的烟蒂摁熄,毫不同情,我跟你很顺路吗? 不顺路也不远好不好,送我一下怎么了?瞅见他这幅冷漠样,安千明不乐意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刚刚要不是我去安慰你家那位,指不定早哭出来了好吧。 虞川来了兴趣,挑眉道:他还会哭? 安千明轻哂一声,你刚刚没看到他眼睛红成那样,跟兔子似的。 他哭什么? 哭你当着他面讨好别人呗,安千明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揶揄道:我说虞总,以前没看出来啊,不撩就不撩,一撩还撩俩?还当着人面去撩,够渣的啊,我都不敢这么干。一看你就不是个不懂规矩的,再怎么喜欢,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伤人家心啊,得背着来,你懂不懂? 虞川往车的方向看去,看不清楚车内的情况,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苏南倾一定又像来时一样,在车门边缩成一团,你是说他吃醋了? 不然? 那副画我想要很久了,跟人没关系。 第24章 安千明嘴一撇,你跟我解释什么?跟他解释去呗。 虞川顿了顿,眼眸微垂,跟他无关,没必要解释。 安千明还想说,却看虞川先一步跨了出去,他赶紧追上去,干嘛呢,我说我搭你车你没听见啊。 虞川按住车门,转身道:搭车可以,不过以后不要做多余的事,我拿出来拍的,就是我不想要的,懂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苏南倾听到,他的耳根子瞬间红了,虞川这是指桑骂槐呢。他心里又臊又气,还觉得很对不起安千明,毕竟这是自己强求的,安千明本不想拍,却被连带着受了虞川的气。 若是有机会,他该好好谢谢安千明的,顺便还该道个歉。 你是真的绝了!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你搁这儿阴阳怪气什么呢?我坐你个车还得受你这份气?安千明骂骂咧咧地坐进了副驾驶,拉安全带的时候还在骂,居然还让我坐副驾?我这辈子的气全在你这儿受的! 虞川坐进来的时候,苏南倾的身体都僵直了,本能性地又往车门边缩了缩。他知道自己今天干的事挺傻逼的,干的时候毫不顾忌,事后想想,真实傻逼。 那扳指再代表了什么,它也只是个物件儿,如果因为这个而跟虞川解释不清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可开弓没有回头路,他只能闷着头承担。 虞川的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拿出去卖的东西,又被自己人买回来。更何况,苏南倾今天还神经病似的花了他一大堆钱去买那些毫无用处的玉饰。 回头我就把那破扳指还给你,给我把钱还回来,真当我多想要呢!安千明刚还没骂过瘾,这又转过头来骂。 虞川漫不经心道:我说过了不要,别指望能从我这儿把钱掏回去。 你!安千明看了眼苏南倾,又愤然道:未必你是想让我找他要吗?他给得起吗? 苏南倾很想直接了当,厚着脸皮承认自己给不起。 虞川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启,安总问你话呢。 苏南倾咬着下唇,死活不说话。 你要不把人家带来,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吗?你还好意思找别人要钱,要不要脸。安千明几乎想翻个白眼了,他本是想骂两句出个气,可对方没气着,自己倒是越来越气了,只好拿出手机烦躁地翻着娱乐新闻。 我带他来,是为了拍那副画,昏暗的车厢里,虞川的声音低沉又迷人,他缓慢地说道:结果,我想拍的不举牌,不想拍的,倒还给我拍了不少。南倾,你觉得安总那钱,我该给吗? 若是让虞川替他出这笔钱,那他这散财童子的名声就越坐越实了,况且,散出去的还不少。 我也不是不想给,虞川合了眼,显得有些疲惫,喉结上下滚动,过了一会儿说道:南倾,今天花出去的这些钱,就算是对我来说,也并非是个小数目,你明白吗? 苏南倾当然明白,他捏着拳头,心里的愧疚感因为这句话而骤升。冲动行事不计后果的代价就是他根本承受不了这笔债,也承受不起这份愧疚。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要不这样吧,虞川说道:你给我个更好的理由,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什么?苏南倾支吾道。 为什么想要那个扳指? 苏南倾倒吸了一口气,果真,刚刚的理由,虞川是没有相信的。像他这样一个根本就没钱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胆子夸下海口,说要还那六百来万? 这个理由不管用了,那他后来因为这个理由而多买的那些玉饰就更像个笑话了,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个笑话。 可他没有退路了,唯一有说服力的就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说清楚在他心目中,那枚扳指对于自己的意义。 也许只有这个办法了。 路上的车很少,车内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唯有安千明的手机屏幕吵到了他们的眼睛。 那枚扳指很好看。苏南倾的头越埋越低。 虞川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我很喜欢。 我不喜欢这个理由。虞川冷冷道。 虞总,你这么说话,也不怕吓着人家?安千明调侃。 虞川置若罔闻,表情更显阴冷,他带来的窒息感让安千明都觉得不舒服了。 算了算了,我不要你还了,朋友一场,这扳指我也挺喜欢的,放在家里当个收藏也不错。安千明调解道,这小两口跟闹别扭似的,他最烦掺进别人的感情问题里了。 不行!苏南倾听了这话,猛地抬头,他气也受了,也被质问了,若这时候不要这扳指,那岂不是会让他显得更傻逼?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不能接受前功尽弃。 虞老板,他强迫自己看向虞川,咬牙道:我是喜欢那枚扳指,我没撒谎。我就是觉得,只有你,才最合适戴它,别人都不合适。 他说得结结巴巴,毫无底气。 一阵不约而同的沉默过后。 哈?不是,我说南倾,你这话忒不厚道了吧,只有他合适?意思我就不合适了?我还配不上那一破扳指了? 安千明情绪激动的说道,手一抖,忽然点开了一个小视频。 那是《总裁大人的替身小娇妻》的某一片段,总裁掐着男孩儿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你爸欠的钱,我允许你用身体偿还。 邪魅的声音,狗血的台词,吓得安千明赶紧把视频给关了。 虞川轻笑一声,他的左手轻轻揉着他的左手拇指,好似那上面正带着枚扳指,他这么说,也不算有错。 得,你俩一唱一和,我哪说得过你们? 苏南倾咽了咽口水,仔细思索着刚刚说的话,只是说的合适而已,应该不会让虞川察觉到什么,他试探着问道:虞老板,我能留下它吗? 要我说我不愿意呢? 苏南倾心都被刺痛了,他分明已经给出解释了,可虞川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逗他吗?那扳指到底哪得罪他了?怎么就不肯把它留下? 不说那六百万,光是你后来拍的那些东西,加起来的价格也不低了,我为什么要花钱买些不需要的东西回来?虞川仍旧没给他半点希望。 我会还的苏南倾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还?用什么还? 这还不简单吗?安千明笑道,他几乎用着戏谑的眼神看了过来,钱嘛,用身体还也一样呗,你说是吧,虞总? 当晚,安千明就被虞川丢在了距离他家还有半个小时车程的地方。 拍品得等个几天才会送到,这几天苏南倾倒是没有去学校了。自从虞川弄了个电视在家,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有十二个小时都在电视面前,更新追完了又学着找各种奇奇怪怪的电视剧来看,翻来覆去都是狗血剧情,越看越上头。 现在正是《总裁大人的替身小娇妻》开播的时候,他老早就守在电视前了。广告时间,电视里插播了一则天气预报,说是未来三天会有强降雨,让各位市民减少出行。 今天是立秋,这场雨把秋老虎给打了,气温骤降,往后应该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热了。苏南倾裹着粉红色的小被子,往后院里张望了一下。大雨打在湖面上,激起了一窝窝的水花,鱼儿多半也藏了起来,睡莲也被这场雨给打地落了瓣。 陈管家为他榨了杯橙汁,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又准备了好些饼干放在桌上,方便他看电视的时候吃。要别人说,他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吃的喝的都送到嘴边,他就光享受就好。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会有依赖性,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的稀松平常。 他舔了下嘴角的饼干屑,从被子里伸出冰凉的手,艰难地将果汁送到了嘴边。 电视里,娇软的男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已然是身心俱疲,心如死灰,任凭被怎么折腾都不再有一丝反抗。苏南倾死死咬住吸管,气惨了。要是他力气再大点,恐怕能把玻璃杯都给捏碎。 正气着,一阵凉风吹进了他的颈窝,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嗡嗡道:陈叔,是不是哪里没关窗户啊?有风吹进来了。 强降雨把气温一瞬间压低了,空气阴冷潮湿,让苏南倾这幅脆弱的身体有些扛不住。他倒是想练地健壮点,只可惜,电视剧是真的太好看,果汁也好喝,饼干也好吃。健身什么的,他差不多忘完了。 陈管家赶忙去检查,果不其然,一个窗户露了条小缝,狂风透过小缝钻进来,声音刺耳地让人受不了。 先生,需不需要给您拿件衣服来? 苏南倾摇头,他望着外面雾蒙蒙的雨幕,有些担心地问:拍品是不是今天送到?这么大的雨,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那可是都是钱啊!若是受了什么损,他得心疼死。 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应该马上就送到了。陈叔肯定地答道。 苏南倾松了口气,终于能安安心心地看剧了,他希望送拍品的车能在电视播完的时候来,这样他就不担心会错过什么剧情。 第一集 播完,苏南倾正含恨咬下最后一块饼干,要不是边吃东西边看,他能被剧情气死。 先生,送货的车已经到了。陈管家说道。 苏南倾赶忙点头,麻烦陈管家先去开车库的门,他马上就过去。 广告时间只剩不到一分钟,其实他可以不跟过去的,陈管家很细心,不会出问题,可他仍旧放心不下,只好放弃了电视,两脚伸进拖鞋就往车库跑。 车库的门没有关,只有送货的商务车能挡住一点外面吹进来的风,可苏南倾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睡裤,冷地直打哆嗦。 他礼貌地向两个送货的师傅表达感谢,毕竟大雨天的,他们挣点辛苦钱也挺不容易,又问:东西没被淋湿吧? 师傅拍着胸脯保证完全没问题,而后从商务车里一件件把那天的拍品搬出来。一看到那些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包裹住的拍品,苏南倾就忍不住扶额。别人是挣钱,他是分钱挣不到还越欠越多,关键是欠的还不是寻常数目。 他抱着胳膊叹了口气,接过物品清单,跟着陈管家一起清点。他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头疼,索性不看了,直接让陈管家去点,他签字就好。一件件拆开看了,东西是齐的,也没有丝毫破损,苏南倾确认了一眼,便在单子上签了字,让陈管家先帮忙拿进去几件。 外头雨大,他问了送货师傅需不需要喝杯热茶再走,两个人说是还得去送下一家,委婉地拒绝之后就上了车。苏南倾不便多留,目送他们的车出了车库后就准备把车库门给关上,外头风吹得他受不了,可他在车库里找了两圈,除了虞川那几辆一看就贵得没边的车之外,他还真没找到该怎么关门。 他想先进去躲躲,可又担心那几件还没拿进去的拍品,只好守在这里等陈管家回来。 置物架上,画轴静静地放在上面,那些已然生成的霉点已经去不掉了,苏南倾看到它,心情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沉闷。 他忍不住上前将它打开,不知是何缘故,他觉得这画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拿着它,就像拿着那些沉甸甸的钱,不,也许沉甸甸的并不是那些钱,是这千年的时光和虞川那颗他看不透的心。 越看心里就越苦涩,想起那枚扳指,他想找出来看看,可翻了一圈,没找着,他心想是不是被陈管家拿进去了。物品清单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泛泛扫了一眼。 ! 他一把抓起那张纸,在上面反反复复地翻看,可无论他怎么看,上面都没写着那枚扳指。 这东西是他拜托安千明买的,没写在这上面或许正常,可他仔细回想,刚刚清点的时候,陈管家好像并没有念到它。 是不是他忘了,是不是陈管家念了而他没有听到?可他越想越心慌,忍不住看向雨幕,雨幕里,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停在了别墅的那扇铁门外,正等着那扇门打开。 他想去问问陈管家究竟有没有看到那枚扳指,可若是没有呢,若是那枚扳指仍旧放在那辆车上呢?万一是安千明忘了说,这些人也不知道。要是那扳指进了安千明的家,他还能不能拿回来?找上人家家门去要吗?万一安千明说他很喜欢,硬是不给他呢?难不成他要强抢? 不行,他必须现在就把扳指拿回来。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若是放那车走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铁门已经打开了一个口子,等车开出去,他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等等,等一下!他站在车库门口,大声地喊着,可这雨太大,不会有人听到的。 大风吹过,雨点斜飘进来,打在了他的脸上衣服上,他跟挂了几滴泪似的。 这天像是破了个大窟窿,外面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苏南倾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安,这场雨大得像是要把一切都洗刷走,他都快看不清外面的一切了,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了那扇门打开了,而那辆车的影子似乎也要消失在这场大雨中。 不行的,这车不能走的,他想。 伞,他需要一把伞,他需要马上找到一把伞,然后追出去,把扳指追回来,把虞川的扳指追回来。 可他找不到伞。 时间要是就在此刻凝滞下来就好了,这雨这么大,把所有的人都堵在了家里,怎么就不能把这车一并堵住呢?他希望门别开了,再开,他就真的来不及了。 今天有多冷,他在踩进积水里的一瞬间感觉不到了,大雨浇下来,他的一切都被从头到尾淋了个通透。水花溅在了他身上,或许是极端的冷意,他反而感受不到冷了。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流,沁进眼睛里,他的眼睛都被刺激成了红色。棉质的白色睡衣被淋透了,紧紧贴在他身上,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他忍不住委屈了起来。 耳边除了大雨的声音,还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潮湿的空气里突然多了点热气,汽车尾气透过雨水喷在了将他冰冷的身体带上了些暖意。 突然的温差让他忍不出打了哆嗦,眼睛一花,连腿也软了,就仅仅几步的时候他一个踉跄摔在了车屁股后面。嘴里好像有血腥味,他努力的支起身子,看着水滴从鼻尖滴落到地上,幸好忍住没哭,不然,可太狼狈了。 这两天放假吧,雨太大,出行不安全。前段时间酒店的事大家也辛苦,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毕竟后面还有影视基地的项目,不会太轻松。 第25章 好的虞总,我这就通知下去。 李亚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虞川嗯了一声,准备再交代别的事的时候,又听到陈管家的电话打进来。这已经是这几分钟里陈管家打的第二个电话了,他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本想交代一下李亚这几天的工作,并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打断,可陈管家的电话实在急,他无法,只好草草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给陈管家拨了回去。 虞总。陈管家的声音有些慌,加上他年迈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急事。 怎么了?这雨下得大,虞川只得开慢一点。 您什么时候回来?陈管家略显急促地问道:刚刚拍品送到了。 虞川知道这事,平常他都比较晚才会下班,今天是特地因为这事才早一点往家赶的,本想亲自验收,没想到拍品已经提前送到了。 他问那副画有没有收好,陈管家说已经收好了,而后又结巴起来,说希望他能早点回去。 虞川心生疑窦,陈管家平常不会催他回家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苏先生不知怎么了,刚刚顶着大雨去拦了送拍品的车,浑身都淋透了,现在抱着个木盒子,就一直坐在地上,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去洗个澡。陈管家思忖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要不您快一点回来?今天天凉,风又大,我担心先生会生病。 木盒子?虞川蹙眉想了想,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不让人省心。 他看着密集的雨幕,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在雨幕中飞驰出去,一下就没了影子。 远远看过去,电视机的光洒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蜷缩成了一团,怀里不知道护着什么,全身都湿哒哒的,就连地毯也被他身上的水给沁湿了一大片。 电视里狗血剧还在放着,苏南倾半张脸藏在胳膊里,眼神有些涣散,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白色的睡衣贴在身上,把他瘦弱的身躯都包裹了出来,有种隐晦的诱惑力。 雨水蒸发带走了他身体的温度,他冷的僵硬,身子缩紧了,似乎想以这种方式取暖,即便肚子被某个坚硬的盒子硌地生疼,他也不肯放松一点,死死的抱着。 生怕丢了。 鼻尖上挂着的一滴水落到了手臂上,一张洁白的浴巾轻轻搭在了他的头发上。 啪的一声,他条件反射似的一把将浴巾掀开,用向另一侧倾倒的方式,几乎是逃一样往边上移去,可就是如此,怀里护着的木盒也没掉出来。 别碰我!他像只被惹怒了的小兽,眼眶红红的,呈一个自我保护姿势,透过额前的碎发恶狠狠地盯着虞川。 地上空出一滩水渍,虞川弯腰将浴巾捡起来,脸色冷地像外面阴冷潮湿的寒风,钻进骨缝里冻得人生疼。 苏南倾被他看得哆嗦,咬着唇,又往后退了一点。 虞川把浴巾捡起来,拿在手里拍了拍,坐在了沙发上。电视声音实在煞风景,听得人尴尬,苏南倾有点想去关了,但是又不愿靠近。 他用手背抹了把鼻子,可身上也是湿的,他抹不干上面的水,他只是担心虞川会不会以为他哭了。他坚强的很,不至于为了这么点芝麻大的事哭。越是这么想,就把那种强硬表现地越是刻意。 虞川看了他一眼,将眼睛闭了起来,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就在苏南倾以为他不会管自己了的时候,他开口道:闹够了吗? 苏南倾打了个激灵,将盒子抱紧了。 虞川叹了口气,睁开眼,偏过头看他,你在闹什么呢?苏南倾,我怎么,想不明白?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苏南倾的胸口上下起伏了一阵,从牙缝间泄出几个字,目光嗜血似的凶,你为什么不要它? 他把盒子从怀里小心翼翼捧出来,这是我要的,你有什么权利不要它! 什么是你的?虞川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你是有钱,还是以为我真的会帮你出这笔钱?你是不是太搞不清自己的地位了?嗯? 苏南倾躲闪不及,只能死死被他牵制住,可手里仍旧不放,即便如此,他也没软下来一分,我的地位,我什么地位? 我一直不想这么说的,虞川露出一丝苦笑,他的拇指在苏南倾的脸上轻轻的滑弄着,眼神贪婪地审视着他的五官,若不是你像他,我怎么会任你在我这里无理取闹?你以为,我很闲吗?还是以为我的钱真的多的没处花,需要你来帮我? 他手上的紧越发大了,苏南倾说不出话,露出吃痛的表情。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我的底线。他用力将那木盒子从苏南倾手里抢出来,这东西,是我的,不是你的,我想要就要,不想要,随我处置,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就要将它扔出去。 苏南倾的眼睛骤然睁大,从虞川手中挣脱出去,想要用手去接,别!别扔它! 他别扭地站起身来,想从虞川手里将盒子抢回来,可他一个没站稳,往前跌了出去。 虞川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就去扶他,苏南倾湿透了的身体就这么跌在了他的怀里,将他的衣服也沾湿了。 你! 他刚想生气,却看到苏南倾的鼻子红了,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猛地抽了一下,那股气也发不出来了。苏南倾趁这个机会,终于是将盒子抢了回来,宝贝似的护在怀里。 虞川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着苏南倾那单薄的肩膀在隐隐抽动,他鬼使神差地就单手捧住了那张湿漉漉的脸,拇指在他眼下拂过,感受到一滴带着温度的水珠。 你怎么 不等他说完,苏南倾就打开了他的手,用手臂将那滴温热擦去。 虞川一下子就生不出气了,拿了身边的浴巾,想要替他擦一擦身上的水。 你别碰我!苏南倾又恶狠狠地咆哮道。 虞川这次没任他逃了,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前,硬逼着用浴巾替他擦水。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不该吼你。虞川的语气软了下来,他想,他应该是舍不得这张脸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 我只是生气,为什么你伞都不带就跑出去?你真要这东西,你让陈叔替你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这么傻呢? 浴巾擦干了他脸上的水,可眼眶还红着,苏南倾抽了抽鼻子,将脸别向一边,你又不要它,我要是任它走了,去了安总那里,我还要的回来吗? 他摇摇头,自问自答道:要不回来了。 虞川不解,为什么你一定要它?你给我个理由不行吗? 我给了!苏南倾低吼道,抬头看向虞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透露出质疑,显然,那天他所给的全部的理由,虞川是没有信的。 苏南倾心虚地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不说话了,虞川也没再问,只是手里帮他仔细地擦着身上的水。 虞川坐着,他站在虞川两腿中央,可就是如此他也高不了多少,虞川抬手就能摸到他的脸。 我该说你什么才好?虞川无奈地说:我不是个喜欢生气的性格,可你今天,是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淋雨了也就算了,怎么不肯去洗澡?生病了很好玩吗?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虞川的手僵住了,眉头微微皱起。 苏南倾的嘴角牵强地扯出一个笑意来,喜欢这张脸也好,你喜欢我吗? 背后,电视机里,那个被禁锢已久的软弱男孩突然直勾勾地向总裁扑去,一下将他扑倒在了床上,眼神突然变了,变得狠戾了起来。 [你不是说我长得像他吗?你不就是想睡我吗?来啊!] 苏南倾轻笑一声,单膝跪上了沙发,跨坐在了虞川的身上。虞川往后仰去,想要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苏南倾又俯身上去,你有多喜欢这张脸? 你疯什么?虞川余光中看到电视里的情节,哑声道:我让你少看点这些,怎么?你还入戏了? 你带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代替他吗?苏南倾逼近过去,他觉得身体有些发烫,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虞老板,他将盒子捧在胸前,垂眸道:我给你的理由你不信吗?你为什么不信呢? 虞川轻哂,我不觉得你的理由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地方。 那我说,是因为我喜欢你呢? 苏南倾对上虞川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 我觉得这扳指适合你,我就想让你戴,不想让别人拿去,这个理由,真的不够充分吗? 苏南倾!虞川蹙眉道:你发什么疯?脑子被淋傻了吗?!我不管你在想什么,自己给我下去,别逼我动手。 你舍得吗?你不是喜欢我这张脸吗?苏南倾将盒子打开,看着里面那枚无比熟悉的扳指,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出来,寻了虞川的手,轻轻戴了上去。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胸中迸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终于把这东西还给他了,眼睛又涩了起来。 虞川的手有些僵,我承认是因为你像他,所以才带你回来。但我不会因为这一点对你有别的想法,我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你就算长得再像,你也比不上,懂吗? 苏南倾笑了。 衣冠禽兽,假正经!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苏南倾笑着,却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虞川的话说的好听,只爱那一个?冠冕堂皇!他若真有如此真心,上一世又为何那般待他?他一边恶心到反胃,一边鼻头酸的可怕。 他不信,他才不信。 虞老板,他吸了吸鼻子,笑得酸涩,做替身而已,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让你睡的,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川沉声道。 你不觉得你那些借口显得特别傻气特别可笑吗?装什么忠贞呢?哪来那么多至死不渝?你这样哪像个三十岁的总裁,分明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 苏南倾的眼角还泛着微红,发挥尽了他这幅身体的优势,学着电视里看的身娇体软的男孩,软绵绵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虞老板,他声音哽咽却富有慵懒的情|欲,何必侮辱我?我本不愿和你扯上关系的,是你逼着我来的。 试试嘛,他强忍着恶心,我比苏小将军那硬邦邦的身体好太多了,不是吗?保你一次回味无穷,二次弥足深陷,三次就将他彻底忘了。他本想这么说,可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第30章 虞川的脸上越发难看了, 他不想自己动手将苏南倾掀下去,可他觉得口干舌燥,电视的光打在苏南倾身上, 将这幅打湿了的身体展现的无比可口,像一颗刚洗好的苹果, 上面还泛着水光,令人垂涎欲滴。他喉结微动, 僵硬地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苏南倾不让,步步逼近他。 勾住他脖子的手还半湿着,将他的脖颈连着衣领都沾上了水。他是个正常男人, 不可能对此没有半点反应,可他有他想要坚守的底线,耐不住苏南倾在这儿发疯,他嗓音暗哑道:南南, 南南好了, 你乖一点好吗?下去。 苏南倾月牙似的勾起唇角,轻笑起来,眼神都在这潮湿的空气中沾上了暧昧,不时与虞川撞上,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在这潮湿的气息中缠绵缱绻,交缠不舍。 虞川的喉咙实在干燥,他咽了咽口水,甚至觉得浑身都在升温。 你看,你没你想的那么忠诚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会对着我有反应?苏南倾笑道,勾着他的脖子又逼近了些。 虞川对他这一生理反应感到难堪, 经苏南倾这么一提,他有些微怒了,两手把住苏南倾瘦削的腰,薄的跟纸一样,想要一把掀下去。 ! 眨眼间,就在虞川刚刚碰到他湿哒哒的腰的时候,苏南倾眼神一变,少见地带上侵略性,可仔细看看,会让人觉得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感。 他对准那张薄唇,义无反顾地,堵了上去。 空气稀薄了起来。 苏!虞川好不容易以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转眼就被苏南倾给堵了回去。他遇见过疯的,可还没遇见过这么能疯的。苏南倾哪里是在吻,吻地乱七八糟,他根本是在咬。 丝毫不讲究技巧性。 湿润与柔软在唇间触碰,虞川感受到丝丝的血腥味,余光中,苏南倾的扣子开了一颗,半湿的风景,春光无限。他尝着唇齿间的铁锈味道,眉头紧皱,要知道他是谁,还从未被别人威胁过,何况还是被这么个小孩,还是在□□上?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一把掐住苏南倾薄瘦的腰。 嘶苏南倾条件反射地想逃,可虞川却迎了上来,撬开他的牙关,交缠地更深了,让他动弹不得。 更深一步的拥吻让苏南倾心中警钟狂鸣,他一瞬间清醒过来,想要远离这隐隐的暴戾因子,可他逃也逃不得了。 不就是比谁更疯吗,真疯起来,苏南倾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他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惹上了什么事。 不不好意思! 一个声音惊慌地打断了他们的缠绵,苏南倾瞧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仔细一看,竟是苏淮。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他吓得脸色惨白,推着虞川的肩想要分开。可腰间上的力道却没有松,竟一把将他揽住,直直往虞川的怀里倒去。 虞川迅速捞了旁边的浴巾披到苏南倾身上,又将他紧紧裹住,彻底挡住了他泄露出来的春光。 回你房间。虞川哑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回荡,轻轻拍了拍他的腰,腰间的力道终于松了。他扶着虞川的肩慢慢起身,头也不敢抬,在脚尖着地的一瞬间,赤脚逃了。 客厅里,尴尬的气氛一时挥之不去,地毯上,沙发上,包括虞川的身上,全停留着苏南倾身上潮湿的气息。苏淮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目光灰暗地停留在苏南倾消失的地方,直到虞川松了松领带,将有些湿了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沙发上。 虞总,不好意思,我我看到门没关,就进来了。苏淮故作愧疚,垂头道:要不,我下次再来吧,我先 第26章 不用。 虞川用拇指擦去唇上的血迹,示意苏淮过来,垂眼道:让你看笑话了。 苏淮连道:没有的事,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虞川没有否认,苏淮的心里一下不快了起来,他余光看着地上的水迹,心中有种别样的情绪在漫延。自他见到虞川的第一面起,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想要独自占有这个男人,那种成熟又压抑的魅力是他从未从别处感受过的,他甚至爱死了那种别人避之不及的压迫感。 当他在虞川身边见到苏南倾的时候,尽管听虞川说过他们是亲戚关系,可他本能地对苏南倾产生了敌意,此时看来,这种敌意不是无缘无故的,他的直觉没有错。 说实话,他没想到会在虞川家里见到苏南倾,本以为就算虞川和苏南倾之间有那种关系,也不可能会亲近到住在一起,到底是他错了,他开始产生浓重的危机感。 今天的事 不等虞川说完,苏淮立马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虞川很明显松了口气,他摸索出一包烟,抽出一只缓缓点燃,烟草的味道与空气中的潮湿气息掺杂在一起,难分难舍,谢谢。 苏淮愣了一下,没料到虞川会这么客气,摇摇头道:应该的。 他笑了笑,取下背包,在里面拿出了一本残破的黄皮书,这是您要的东西,我拜托父亲找了好久,整个家都差点没掀一遍才找出来。 虞川看着那书,脑子还有些迟钝,经过尼古丁的刺激才意识到苏淮在说什么,他赶紧将书拿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在膝盖上翻开。 泛黄的纸页有些许残破的地方,里面的字迹并不清晰,但能看出这是本家谱有些年头了,经历了几次加固,封皮明显已经换了很多次,虞川只翻到第一页,拿烟的手指轻轻一颤,本就摇摇欲坠的烟灰一下砸在了地毯上。 苏淮想用纸去擦,虽说他心里明白这是擦不干净的,但当虞川去扶他的时候,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不用,虞川轻声道,他望着地上的烟灰和水渍,这地毯也旧了,该换了。 早前的猜想并没有错,苏淮的身上的确流淌着与他的小将军同一脉的血,只不过时间太过久远,这种与血脉相关的东西早已稀薄了。 当年为了让苏家不至于真的灭门,他下了很多功夫。他能留给苏家的东西并不多,其中一件就是那副画,他没想到,竟真的保存至今了。能留下来已是大幸,至于保存的好与坏,他觉得能看到这幅画还完整,他就很是欣慰了。 苏南倾带给他的潮湿和混乱消失的并不快,他将那本家谱看了很久,一是为了再三确定,二是为了让自己能平静下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苏南倾的影子似乎像是刻在了他的眸子里,来来去去怎么也消散不掉,他细微的表情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烦闷,将手里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决定换一种方式让自己从刚刚那一幕中脱离出来。 即是苏家的血脉,虞川不由得对苏淮亲近了很多,他起身走到陈管家放置画卷的地方,轻轻展开,回望了苏淮一眼,不过一个眼神,苏淮就走了过去。 这画,你家里人保存的很好。 苏淮挠了挠头发,惭愧道:我看不懂,只听我爷爷说这画必须保存好,决不能丢了。 虞川挑眉,哦?那令尊怎么会将它出手? 哎,我爸,典型的不孝子。 虞川笑笑,不予置评。 苏淮叹气,走过去与虞川一同欣赏起那画来,他故意靠得很近,能闻到虞川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与其说是看画,不如说他是借着这个机会与虞川拉进距离。 虞川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他平常就爱画,这不算是个秘密,一谈到这个话题,他的话就多了起来,从这画的年代说起,一直到它的精妙之处,也许是真的想说,也或许是借着这样的方式来消除苏南倾带给他的影响。 苏淮并不觉得这画有多珍贵多精妙,甚至一度觉得这画就是个垃圾而已,从他的眼光来看,这画简直连残卷也不如,一半天一半地,没谁会收藏这样的东西,除非是那些专门收藏奇特物品的收藏家。但他又觉得,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虞川看上的,就一定有它的价值,就算是个垃圾,来到虞川的手里,那就是会是个珍品。 他乐意自己家的东西变成虞川手里的珍品。 虞总,那曲谱我还没弄好,能下次带来吗?他适时插入这件事。 虞川并不是太在意,只让他下次带来就好。 苏淮心中暗喜,借着这个机会,他又能再来一次。 上流阶层私生活他不太清楚,但他想,虞川也并非传言中说的那般男女不近。说实话,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有些沮丧,今日看到苏南倾,除了妒恨以外,他心中还产生了希望。只要能找各种理由与虞川接触,那他就不是没有机会,或许机会不大,但聊胜于无。 其实我应当感谢令尊才是,若不是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幅画。虞川道。 嗯?虞总很早就知道这幅画了吗?这幅画是他家传,按理说,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虞川的目光落在那半幅丑陋的画作上,极尽温柔,有些渊源。 这话说得含糊,但苏淮已然欣喜若狂,无论虞川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凭这句话,他觉得自己那看似微小的机会在此刻被放大了。 虞总,我对这些并不了解,您再给我讲讲吧。说来惭愧,我自家的东西,竟然还不如您知道的多。 好啊,虞川正在兴头上,并不介意多说几句,去我书房吧,单这么讲,也讲不出什么来。其实你不了解很正常,这画,除了我,应该不会有人了解了。 别人听了,还以为虞川在自夸,但苏淮的耳朵里只放得下书房二字,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书房都是一个很私人的地方,他按捺住兴奋,直勾勾地看着虞川将画卷好,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迫不及待了。 虞总。一个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苏淮看过去,只听那个年迈的管家说道:厨房煮了姜汤,要给先生端上去吗? 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果不其然,他发现虞川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嗯,等下让他喝吧。 陈管家看了苏淮一眼,又道: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给客人备一双碗筷吗? 客人?虽说这称呼并无不妥,但与之前那句先生比起来,苏淮觉得是天壤之别。难不成,苏南倾已经不算是客人了? 虞川点头,雨大,用过晚饭,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苏淮道了声谢,又对着陈管家道了句麻烦了,可显然的是,这老头并没有给他太好的脸色看,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这老管家是不大待见他的。 他没太放在心上,一门心思全在虞川身上。 虞川将画卷握在手上看了好一阵,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苏淮没敢叫他。 他卷起画后又展开看了两眼,复而又卷起,将它放下后又拿起来,如此反复几次,苏淮的心情落了地,他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差,看到虞川这样子,他毫不意外地听见虞川道:我失陪一下。 虞川的眼里好像一瞬间失去了他这个人的位置,甚至不听他答,将手里的画轴仔细放好,往厨房的地方去了。 他看到虞川手里拿回了杯热腾腾的姜汤,大步直奔楼上。 就像是到手的东西被人抢了去,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段独处,被人硬生生中途给截了,耻辱与不甘让他整个人颤抖不已,就在他想要一拳砸向桌面的时候,余光中,那个年迈的身影却在不远处看着他,虽说面无表情,但苏淮心下一惊,拳头立马松了,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 陈管家礼貌地点头。 他转身背对着陈管家,嘴角的弧度立马收拢,眼神骤然阴郁起来。 阿嚏!苏南倾对着卧室的落地窗狠打了几个喷嚏。 从楼下逃上来后,他浑身又冷又热,裹着浴巾坐在床边,对着落地窗愣愣地看着大雨倾盆。这乌云压地极低,直逼大地,往日这个时候,天还大亮着,现在却已经黑得像半夜了,让人觉得压抑。水汽蒸发带走身上的热度,唯有唇显得又烫又肿。 他把浴巾裹得更紧了,烦躁地一拳打向地板。 啊!结果这一拳下去,给他疼地直嚷,忙捂着手吹。 浑身都冻地僵,让嘴唇的红肿感变得过于明显,他用手背揉着唇,丝毫作用没有,反倒是刚刚那一幕更加清晰了。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个吻,那种潮湿中带着热烈的感觉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放大。 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双手插进湿润的头发里,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把自己扇清醒,可现在后悔有个屁用,这一耳光得在他爬上沙发的那一刻扇才有用。 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是自己先主动去吻了他。之前有多厌弃这种事,现在他的脸就有多疼。还说虞川是把他当个兔子包养他,结果呢?自己竟主动爬了上去,虽说是爬沙发不是爬床,可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他简直觉得自己是堕落了,自从答应虞川来到这鬼地方之后他就越来越堕落了。那些高傲那些尊严呢?这不转眼成了个笑话?这事要拿给家里的长辈们知道,怕是得气活过来。堂堂男儿郎,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现在倒成了个主动爬床的兔子了。 他又气又恨,想要把责任推卸给虞川,可这是没有道理的。虞川那家伙多精啊,一切都是被迫的,还不停地要让他别干这蠢事,结果自己非但不听,还嘲讽虞川对自己有反应了。 那话,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他暗地里在心中咆哮。 越想越丢脸,这脸是彻底在这里丢尽了,他想捞也捞不回来,只好想想补救措施。可哪来的补救措施?难不成说是自己被邪祟附身了?刚刚的一切都是只淫|荡鬼做的,他也是不得已?反正重生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骗别人骗不了自己啊!苏南倾觉的自己这辈子完了,说好的重活一世,忘了前世种种,过个新的人生呢?这下好了,新是新了,就是新的离谱,和他从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怪虞川认不出他,他现在身上那还有前世的半点影子?要是前世的自己见了他如今这幅模样,定是会提刀砍死他不可。 脑海里忽然闪烁过陈管家说过的话,若是能让虞川爱上如今的自己,那不就可以让虞川那份深情不攻自破了吗? 难不成,他是被这句话给影响了,潜意识地就这么去做了? 唯有这个理由能稍微宽慰下他这颗烦躁混乱的心。 门口响起敲门声,苏南倾听不当真切,还以为是雨的声音太大,待到敲门的声音又响起来来,他才意识到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他在想是谁,也许是陈管家,但不是很确定,于是试探地问道:谁? 是我。 虞川的声音响起。 苏南倾的脸猝不及防地烫了起来,他被虞川这声音激地又想起了那个吻,心里不免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干吼道:干嘛! 厨房给你煮了姜汤。 不要!他现在还处在尴尬当中,连虞川的声音都能听出应激反应,哪能见他? 谁知道,就当他以为虞川不会再敲门的时候,虞川竟然直接推门而入了,手里端着杯热汤,还往外冒着热气。 苏南倾没料到他居然会这样,撑着地就往落地窗下缩,背靠着窗,警惕地盯着虞川,大骂道:你干嘛!我没让你进来。 你怎么还没洗澡?虞川向他走过来,眉头几乎要拧在一起。 苏南倾退无可退,只能仰着头装凶,我洗不洗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小情人来找你,你不陪他,你来找我干嘛?! 什么小情人?你从哪听来的?虞川冷声道,又逼近过来。 你管我听谁说的,我自己说的不行啊!你你别过来了!苏南倾僵着身子,眼看着虞川就在他身前蹲了下来,手上的那杯热姜汤放在了地上,热气熏地他打了个冷战,虞川身上的温度也高,他简直觉得这周围的空气都热了。 虞川被他这避之不及地样子给逗笑了,讥讽道:现在让我别过来了?刚刚是谁推都推不开的? 苏南倾的耳根子都红了,他缩着脖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虞川的下唇上明显还有他刚刚咬出来的伤口,还带着血色,令他羞愧到无地自容。 不,不就是接个吻吗?你至于吗你!苏南倾为掩饰尴尬,刻意说:别告诉我你个老男人了,连嘴都没亲过! 虞川嗔笑,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竟冒出些凶光,盯着他的唇道:怎么?意思你还亲过不少? 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不能在这种时候软下去,苏南倾高声道:当,当然!我要是没有经验,怎么可能会主动上来搂你?! 他这么一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紧接着道:你凑这么近,是觉得刚刚没亲够,又要来一次?说着他就往前靠。 如他所料,虞川赶忙离他远了些,只是脸色更不好看了。如此这般,他气势高了起来,颇为得意地笑了,还以为是拿捏到了虞川的弱点。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跑得那么快。虞川道。 苏南倾瞬间吃瘪。 我,我是怕打扰了你俩的良辰美景!他强行解释。 虞川缓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被打湿的睡衣还没换,就这么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的柔软肌肤实在是让人觉得口干舌燥。 把姜汤喝了去冲个澡,换身衣服下来吃饭。虞川咽了咽口水道。 你和你小情人吃呗,叫上我干什么?苏南倾瞥嘴。 虞川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别一口一个小情人,他是我情人,那你是谁?我还当着我情人的面和你接吻? 我是谁?我是你苏南倾不说话了,他是谁?他是虞川前世的王妃,还是这一世被虞川包养的情人。 可说实在的,虞川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情人的身份,一直来都保持着客气却不疏远的距离。别人的包养关系都是在床上,而虞川只是给他提供了吃穿住行的一应用度,说是包养,仔细想想,这关系竟奇怪到像是养了个孩子一样。倒和虞川在外面解释的关系很像,他们是亲戚,是兄弟。 要不是这个吻,他们应该会一直这样下去。 第27章 虞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妥,他的眼神开始躲闪,盯着地上那杯姜汤,指尖指了指,喝了,我在楼下等你。 我不吃,苏南倾咕哝道,我不打扰你们,你们自己吃嘛,不要管我。 那什么苏淮,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会突然跑这儿来。自己刚刚衣衫不整地趴在虞川身上,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个放荡的贱骨头,后来又那么狼狈的跑了,他一想到这幅样子被苏淮撞见,哪还有脸下去同桌吃饭。 可虞川哪里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以为他还在耍什么脾气,你行,我难得管你,想怎么样怎么样,等会儿饿了别下来找吃的。 不找就不找!一顿不吃还饿的死我吗!苏南倾梗着脖子冲他嚷道。 虞川含着怒气大步流星就出了房门,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了,连门都不给他关。 苏南倾愤愤地站起身,气冲冲地就要去关门,这次可得锁起来,免得那个疯子又不经他同意推门就进来了,可刚准备关门,他就听到楼梯间传来谈话声。 虞总,对不起!刚刚我听厨房说可以用饭了,这才上来的,不是故意偷听的。苏淮委屈地说。 不知为何,苏南倾听了他这声音就觉得有些莫名地不爽。 是因为我,所以那位先生才不出来吃饭的吗?哎,我来得不是时候,没想过会惹到你们吵架 不是你的错。虞川淡淡道。 这苏淮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谁说是他惹了他俩吵架的?跟他有半毛钱关系?苏南倾听了直皱眉头。 要不我先走吧,我不能让先生误会了我和虞总您的关系。虞总,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用管他,小孩子脾气,等他饿了会下来吃的。 谁要吃啊!苏南倾在心里骂道,今天谁吃饭谁是狗! 我还是走吧,虽然外面雨很大,但我打个车就行。年纪小,是会有点不成熟的,虞总您也别生气,若是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再和您看看画,今天没看尽兴,是有些遗憾,若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关系,是我,没这个福气了 这话说得百般委屈,可苏南倾没搞懂他在这儿委屈什么?神神叨叨的,脑子有毛病吧?还说自己年纪小,不成熟?他这两辈子加起来,这苏淮还得叫他声爷爷! 苏南倾觉得他和虞川是臭味相投,都神经病。 他把头伸出去了一点,还想听他们是怎么说自己坏话的,要是说多了,他还得用笔记下来,以后要有机会,他还得一笔笔和虞川算账的。 听了半天没听到点声响,苏南倾还以为是声音小,听不清,又往外伸了一点,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 虞川想起他好像没关房门,刚一转过去,就看到某个鬼鬼祟祟的娇小身影在门口竖着耳朵听他俩讲话,不知怎么的,刚刚心里那些怒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他甚至觉得还有些好笑,以拳抵唇,压低声音道:今天是我照顾不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苏淮愣了一下,也瞥见了那个身影,虞总他还想再说两句,却只能看虞川转身而去的背影,刚伸出去的手僵愣在原地,尴尬无比。 苏南倾没再听到说话声,却听到了轻微的脚步,他正觉异样,转头一看,竟发现虞川正迎面向他走来,脸色煞时白了,趴着门框就往里飞蹿,结果右脚踩左脚砰的一声就往地上栽去。 嘶他吃痛地扶着地想要爬起来,刚一抬头,就看到虞川向他伸出一只手,嘴角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苏南倾暗骂,一巴掌给他拍开,别过脸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我出来关门的!谁让你不把门给我带上! 虞川被打了手也不恼,跟着他就往房间里走去,轻轻嗯了一声,终于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南倾简直想钻床底下去。 你笑个屁阿嚏!又是一个喷嚏,他难受地揉了揉鼻子。 虞川收了笑,抬手摸上他的额头。 苏南倾的脸一下滚烫。 发烧了?虞川蹙眉,看了眼苏南倾那身还湿哒哒的睡衣,直接往浴室去,水声响起,他道:泡个澡,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苏南倾摸着自己的额头,果真有点烫,庆幸于自己发烧了,不至于被发现脸红什么的。 他洗了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虞川手边放着碗热粥和几盘小菜,那杯已经冷了的姜汤已经被换成热的了。 你怎么还没走? 虞川给他拉开凳子,抬抬下巴示意他坐下。洗个澡出来,是觉得有点头痛,不舒服,他也难得和虞川吵,恭敬不如从命,人家虞老板给自己端饭上来,他给个面子也不是个大不了的事。 只是没想到,虞川竟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 你突然吃错药了?苏南倾喝了口姜汤说道,喝完吐着舌头,略,好难喝。 医生等会儿就到,这几天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养病,哪也不许去。虞川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发个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他虽不满,但还是没拒绝,你这几天去上班吗? 虞川说不去。 那好烦,你要是天天都像现在这样还差不多,要和我吵架的话,我还不如住学校去。 说完,虞川重重拨了几下他的头发,很明显的三个发旋,一看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 喂,你! 苏南倾,平心而论,是我找你吵,还是你惹我跟你吵? 当然是,你跟我吵!唔他一下被捏住了脸,被逼迫着往上看。 呼吸中有灼热的气息,他的脸微烫又柔软,虞川忍不住揉了揉他,轻道:闭嘴,等你养好了,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我带你出去玩。 本想发脾气的,但听到玩,苏南倾眼前一亮,嘟囔着问:去哪玩? 虞川眼中含笑,等你病好再告诉你。 第31章 孔子恒一早就来了别墅, 坐在沙发上直打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懒散散地窝在沙发里, 耳边是某某位老父亲在教训小孩儿。 今天也不太热,去换了长裤再下来。虞川边吃早餐边在平板上处理公务。 我不。 听话。 我肝火旺, 体热,不像某些老男人, 大热天还穿两件。 孔子恒瞌睡一下子清醒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幸好是只穿的一件,不会被归类于老男人。 大清早的, 这二位精气神就这么好的吗?孔子恒对着陈管家道。 陈管家递了三个长盒子给他,先是叮嘱了这是钓竿,一定要好好放置,而后笑道:兴许是情趣。 孔子恒恍然, 猥琐低笑, 我哥被吃的很死啊,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嗯他比了个隐晦的手势。 陈管家对此讳莫至深,他套不出话来,但越是瞒地这么死,孔子恒的脑补就越丰富,似笑非笑道:看来我家的单身钻石王老五有机会嫁出去了,我为此感到很欣慰啊! 穿着短袖短裤的身影跑了过去,孔子恒拉着嗓子道:小苏苏!去哪呢!要出发了! 苏南倾快步上楼,回首道:我忘带我的墨镜了!你们去车里等我嘛! 大雨下了好几天, 但幸好城市下水道系统做的很好,不至于被淹,就是谁都出不去,只能闷在家里。苏南倾被关在这房子里几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副身体太虚的缘故,病好得很慢,以至于前天才好彻底。 和虞川被关在一起,他简直闷死了,唯一的乐趣就是逗着虞川玩。他这人啊,把那天的事想清楚过后,就索性放飞自我破罐子破摔了,看着虞川那副假正经的高冷样他就觉得烦,很想把他整个拆开。应了陈管家的话,他决定履行自己作为被包养对象的职责。 看电视看到无聊后,时不时就去书房找乐子,说几句骚话,搞点暧昧,虞川越是拒绝他就越是过分,要是虞川有个什么反应之类的他就更兴奋了,还指着那副小将军的画像说:哎,当着你老婆的面和我搞在一起,你不觉得愧疚啊?你好渣哦~ 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虞川想把他扔出去。 大雨过后,天气又热了起来,只不过这秋老虎是被打下去了,大早上的还有些凉,那种走两步就出一身汗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存在了。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到虞川没穿西装,很普通的外套样式愣是被他穿出了秀场的感觉,稍卷起的裤脚漏出骨感的脚踝,总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去。 车上有驱蚊水吗,没有去拿一瓶。 院子里,虞川叮嘱着孔子恒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自己两手插兜悠闲地站在一边。 孔子恒把钓竿在后备箱里放好,不耐烦道:找了,家里也没有!到时候去买嘛!俱乐部里什么都有! 之前虞川答应了要带苏南倾出去玩,说是玩,其实是打着出去玩的幌子,约了几个生意上的人一起谈谈东区影视基地的事。谈生意并不一定要在正式场合,正相反,太过严肃的场合往往还谈不出个什么,像这种大生意,还就要在吃喝玩乐中才谈得成。 看着天气好,雨后的空气清新,几个老总就约了一起去郊区俱乐部钓鱼,正巧也在东区,依山傍水,环境很好。苏南倾在这方面不算是个小白了,一听要去钓鱼,他从前一天就开始兴奋,还说一定会比虞川钓的多。为了不打脸,他昨晚半夜偷偷拿了鱼竿跑到后院去练习,要不是虞川昨晚有点事,加班处理了点东西,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把人给逮住了,那还不知道湖里那些名贵的鱼种会遭多大的无妄之灾。 我的墨镜找不到了!苏南倾蹬蹬蹬跑出来嚷道,一脸的。不高兴。 孔子恒冲他招了招手,那就别找了!快上车! 可是今天太阳好大!说是太阳大,其实是他刚得了副墨镜,以前看虞川带,他现在也想带,真就小孩儿脾气。 虞川走过去,将自己的墨镜取下来轻柔地架到了他鼻梁上,行了,上车。 苏南倾透过墨镜看他,勾起一抹甜笑,谢谢虞老板,老板对我真好。 又开始了,虞川已经对他这些话一定程度上免疫,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孔子恒骂骂咧咧地坐上驾驶位,大早上就被秀了一脸。外面的人都觉得他是虞大总裁的表弟,两兄弟的关系还挺亲密,自然也就把他的身价给抬高了,出门到处有人捧着他。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就是个被表哥全方位压榨的苦力。 今天本来他还有别的事的,结果虞川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来开车,顺便陪苏南倾玩,说是谈生意的场合,不能把自家小孩儿带好,就让孔子恒来当这个陪玩保姆。 又当司机又当苦力还当陪玩,要是被他外面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了,指不定会什么嘲他。 二位大爷,到了哈,下车! 车开到山脚附近,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孔子恒一打开车门,山风裹着冷气就钻了进来。苏南倾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墨镜半挂在眼睛底下,被这风一吹,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被冷醒了。醒来发现自己竟靠在虞川的肩上,嘴角还挂着口水。 !他赶紧拿了张纸在虞川肩上猛擦,笑眯眯道:没事没事! 虞川将手里的书合上,动了动被压痛的肩,开门下车,下来。他把着车么,对着苏南倾淡淡道。 苏南倾皮笑肉不笑,慢吞吞地挪动,担心虞川会骂他,结果发现并没有。只好自己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他没想到居然能靠在虞川肩上睡着了,睡相好点就不说了,关键还流口水。不过,虞川没有把他摇醒,这倒稀奇。 山中空气湿冷,苏南倾总算是知道老男人为什么穿两件了,被这风一吹,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太阳看起来是高高挂起,可这忽冷忽热的感受更让人难受。 我说你们俩,就不能帮忙拿一下吗!孔子恒提着钓竿和其他一应东西跟在他们身后,真把我当你们请的苦力啊! 我来我来!苏南倾接了他手里的东西,并排在后面走。 这地方是专供他们这些有钱人玩的俱乐部,换了通俗点的说法,就是高级点的农家乐。想是今天天气转晴,那些有钱人也憋坏了,今天俱乐部里的人还不算少。 喂,虞总!这儿!安千明怀里搂着个妖艳的小男孩,隔着老远就在喊他,喊完又低头在男孩儿的耳边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弄地那男孩的脸颊通红,含羞俯在他胸前。 孔子恒脸色一变,低骂一声赶紧转过背。 苏南倾刚想问他怎么了,虞川却伸手将他手里的钓竿拿了过去,你跟孔老师一起,我有事要谈,晚餐前来找你。 啊?苏南倾倒是没想到,还以为是能一起钓的,这要是虞川去别的地方,那他怎么知道谁钓的多,我不能去吗? 不是不能,我不是去谈事吗?照顾不了你,而且那边没这边热闹。虞川解释道,揉了揉他的头,小心别掉塘里去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苏南倾不高兴地抓头发,嘴上说让虞川赶紧走别碍眼,其实心里还挺不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虞川一走,他今天的乐趣就少多了。 苏南倾想找个安静点的水边,要是人太多,会把鱼儿吓跑的,可他给孔子恒说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他手上的东西又被虞川给拿了,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被孔子恒带到了一个一看就不像是钓鱼的地方。 他是真的不明白了,钓鱼的水边,草色葱葱,柳树垂阴,怎么还弄一酒吧?况且,这大白天的,怎么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喝酒? 那些男的女的,一个个看似有模有样,居然还有把高跟鞋穿到这儿来的,也不怕脚下一滑就给滑进水里,男男女女都打扮地妖艳,一看就不是来钓鱼的,或者换种说法,钓的不是这塘里的鱼。 孔子恒来了这地方,一个长相成熟的女人举杯冲他抛了个媚眼,他那难看脸色才终于舒展开。 他不知从哪里给他拿了个凳子来,直接撂在水边,钓竿一递,道:小苏苏,就在这里玩哦,不要乱跑哦,乱跑了你家虞总可是会找我麻烦的哈。 第28章 苏南倾茫然地看着钓竿,看看周围的人,又看看孔子恒迫不及待的神色,心想,之前幻想的一切都太过美好,让他带在这里看群魔乱舞,还不如去逗虞川那家伙。他实在无奈,趁那个妖艳的女人往这边走时,一把夺过钓竿就转身走了。 那些人闹哄哄的也就算了,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居然还搬了个音响过来放音乐,跟随着律动感,苏南倾觉得这塘里泛起的水花指不定是那音乐声给震出来的。 鱼饵入水,苏南倾屏气凝神半个小时了,仍旧一动不动。就这环境,能上钩的鱼也不能吃,吃了多半会傻。环看这周围,正儿八经钓鱼的也就只有他了,无比正常的事,落到这种场合,竟显得他像个傻子。 还有好几个对着他偷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他气得钓竿一扔,蹿进人群要去找孔子恒。 没转两圈,他就在吧台边上寻到那个骚出边的身影。 孔子恒正勾着刚刚那个女人的腰,眼含春色,姐姐,我不能喝酒呢,开车来的。 不能喝,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女人伸出手指在他的胸前滑动。 孔子恒勾起笑,将那玉手抓住,来请姐姐喝酒的呀。 孔老师。苏南倾忍住气喊道:我去找虞老板了。 孔子恒被人打断了调情很不爽,但一看是苏南倾,他又自觉理亏,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就拉着他在一边说道:别呀,他们在谈生意呢,你过去不是打扰他们了? 刚刚安总也带了人去的,我怎么不能去?苏南倾愤愤道。 似乎是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孔子恒的脸色又不太好了,低声道:那就是个玩意儿而已,你能跟他比吗?我哥不带你去,那你尊重你,不愿意你被那些老总们看低了。 苏南倾哪管得了这些,他只知道现在不好玩,嘟囔着,那我也不想在这里,根本钓不到,说不定虞老板现在已经钓了好多了! 不行啊,孔子恒为难,他让我照顾你的,我要是没照顾周到,不是又得挨批? 苏南倾冷笑,指着那个女人道:那你这就照顾好我了?让我像傻子一样在那边坐着,你在这边玩得高兴? 他对孔子恒这个人很是不解,你不是喜欢男的吗? 孔子恒眉角一挑,这你就不懂了吧,玩嘛,搞那么多限定做什么,我是男女通吃,零一不拒。 苏南倾恶心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摆手道:我走了我走了,我不需要你照顾,到时候我去给虞老板说。说完就要走。 走什么呀,一起玩啊。那女人拦住了苏南倾的去路,身边还跟着个长相乖巧的女生。 女生甜甜笑起来,苏学长,好久不见呀,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 孔子恒眼睛一亮,小苏苏,你同学? 女生害羞道:也不是呢,就是今年情人节活动,我和苏学长当了一天的临时情侣,只能算是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忘羡 1个;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们呀~ 第32章 苏南倾吓了一跳, 盯着那个女生看了半晌,这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不仅是当了一天的临时情侣, 这个女生还一直是原主的暗恋对象。 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相处并不多, 原主一直是单方面暗恋,连说都没说过, 情人节活动也算是个意外。班上的某些人其实是为了整他才让他去参加活动的, 没想到抽签竟抽到了和暗恋对象当情侣,那是原主第一次与女生接触,还特地收拾打扮了一下。只不过, 那一天并不算愉快,女生一整天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甚至于活动中的约会环节,女生竟找来了一个帅气多金的男生, 说那是她的男朋友, 直接将原主给赶走了。 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到最后还扇了自己一耳光,实在是憋屈。 苏南倾再看到女生甜美容颜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大真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对自己有恶意的这么一个人,居然会主动来搭讪,脸上甚至还有害羞的表情。 女生扭捏地说:苏学长这是怎么了?我是凌小清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苏南倾回过神,尴尬道:啊,小清啊,记得的, 怎么会不记得。 凌小清软笑,毫不客气地挽住了苏南倾的手臂,仰头娇羞道:学长不会还为上次的事生气呢? 她撩了下头发,指尖缠着着发尖,略带着些委屈道:上次学长都不怎么和我说话,我还以为学长是不喜欢我,才故意找了男生来假扮我男朋友的。后来知道学长一直都对我有好感,我还愧疚了好久呢。 要是个正常男人,遇到这么无辜可怜,楚楚动人的女孩子,是怎么都稳不住心神的。苏南倾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天生就喜欢男人,只不过是从来没对女孩子动过心而已。 但要说到动心这回事,好像也只有过一个案例 样本太少,他无法断清自己的性取向。 苏南倾身体僵硬起来,求助的目光看向孔子恒,谁知道孔子恒像是找到了什么顶级八卦,逗趣道:没想到啊,小苏苏,你还有过情史呢,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深藏不露啊,要是你哥哥知道了,一定高兴。 他咬重了哥哥这两个字,苏南倾简直觉得如芒在背,往四周一看,没看到虞川的身影,这才放心。他尬笑着拨开女孩的手,将孔子恒又拉到一边,低道:我跟她没关系!你别告诉虞老板! 孔子恒不肯信,阴阳怪气地说:哦?是吗? 真的!苏南倾着急了。 孔子恒大笑几,在苏南倾耳边道:你别这么紧张嘛,怕什么?虞哥哥还在谈事呢,一时半会没空过来,你不是喜欢她吗,趁这个机会,不多说几句话? 苏南倾不敢苟同,他心里慌的很,总担心虞川会发现。发现了会怎么样?会生气吗?会让他收拾东西滚蛋吗?要真让他滚蛋,他可真得谢谢这女生了。可不知为何,他还是担心虞川会看到。 小姐姐,大家这么有缘,要不一起喝一杯?孔子恒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拉到了酒吧台前。 苏南倾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就被摁在了酒吧椅上,凌小清则看似害羞地坐在他身边,时不时撩着头发,又假装不小心地撞上了苏南倾的眼神。 如果这样学长就能原谅我的话,那我就喝一杯吧。凌小清娇羞道。 孔子恒也搂了先前那个女人坐了下来,对着酒保意味深长地道:给他们来两杯暗恋,记在虞总的账上。 暗恋已经够过分了,苏南倾没想到孔子恒居然不要脸到把这酒钱记在虞川的账上,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孔子恒经常都呆在虞川的黑名单里了。 苏南倾进退维谷,只好暂且忍受着,希望喝完这杯酒,孔子恒能放过他,这什么凌小清也能放过他。可他实在低估了这凌小清,旁边人路过的时候,凌小清借口怕挡着别人,竟将凳子往他身边挪了点,苏南倾又穿着短袖,两个人的手臂时不时会碰在一起,苏南倾只想赶紧把酒喝完。 所以当酒上来的时候,他直接端起来一口干了,要知道这酒的度数虽然不高,可这一口下去,还是会上头的。 凌小清当他是要自己也把酒给干了,也跟着把一整杯都灌了下去,脸一下就红了。 孔子恒在一边鼓掌,厉害啊,这么有默契,不愧是情侣啊! 苏南倾晃了晃脑袋,正想说自己要走,却发现凌小清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他昏昏地低头想让她别靠着自己,却看凌小清双颊微红,俨然一副喝醉了的样子。 这下是,想走,走不掉了,苏南倾心里有个鼓,咚咚咚直敲,他觉得今天这天算完了,没好事了。 什么情侣?一个低沉微愠的嗓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苏南倾和孔子恒同时回头,直接撞上了虞川阴沉着的脸。 哥,哥孔子恒结结巴巴地喊。 虞川没理他,目光落在苏南倾的身上,比先前更可怕的语气出现了,她是你女朋友? 凌小清吓得从苏南倾身上起来,直觉告诉她,这气氛有些不对,不,是很不好。她只是听说苏南倾似乎与虞南集团的虞总有一层隐秘的兄弟关系,以往是苏南倾藏得太好,让她低看了,如今后了悔想要来挽回,可她的的确确是没想到过会碰上虞川,如今见到这个像星辰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她一下子结巴了,虞,虞总好。 虞川没给她一个眼神,仍旧盯着苏南倾道:我问你,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苏南倾有点被吓到了,他喝了酒,本来脑子就有点昏,如今被弄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愣愣地看着虞川,酒精上脸,有些红了。 不是不是,哥,怪我怪我,他们只是同学,是我乱说的,你别生气啊!孔子恒赶紧下来打圆场。 我问你了吗?!虞川恶狠狠抛出一个字,滚! 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这边的气压变化,吧台旁边的音响闹地像个笑话,有几个认出虞川的人,在如今的情况下,大气都不敢出。 苏南倾慢吞吞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虞川,完了这个词早说过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川突然笑了一,可苏南倾吓得往后缩了一点,这笑得,他觉得虞川还不如直接骂他。 苏南倾,要不你也滚?虞川皮笑肉不笑道,缓慢说出的这几个字像什么灭世魔咒一样。 苏南倾觉得心里那面鼓停了,他觉得自己该高兴的,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紧紧捏着衣角,下唇被他咬得像要滴出血。 平常不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话了?嗯?虞川冷笑。 苏南倾还是不说话,看到虞川手里拿着个绿色的瓶子,不知道那是什么。 行,就这样吧,你们继续,是我打扰了。虞川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犹豫。 苏南倾心里那面鼓又响了,他看了眼虞川的背影,又求助般看了眼孔子恒,可孔子恒现在也苦着脸,用口型给他说了句对不起。 苏南倾想,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对不起让自己被虞川骂了,还被赶走了吗? 心里的想法还没冒出来完,他的脚不由自主就迈了出去,走了几步,就跑起来了。 虞老板!他对着虞川的背影喊了几,可虞川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虞川! 他又喊了一,用了最快的速度跑,这才赶到了虞川身边,正想让他别走,可水边湿滑,他半只脚一下就踩滑了,低呼一,闭了眼都做好了掉水里的准备。可迎来的的不是水,他的手被一把抓住,一股极大的力气将他拉了起来,直接被拉进了虞川的怀里。 虞老板。他余惊未了,一只手抱了虞川的腰。 放开。虞川冷冷道。 苏南倾咽了咽口水,没放,苍白地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我说放开,你没听见吗?虞川不为所动。 苏南倾不想放,可他不放,又觉得自己显得卑微。真不知道自己追上来干嘛,虞川要走就走呗,此后分道扬镳,再也不见,这不是他之前一直都想要的吗? 学长,学长。 凌小清不知怎么也跑了过来,苏南倾一听这个音,简直觉得是个噩梦,忙得要把手松开,可这时,虞川却扣住他的手,不许他松了。 虞总,凌小清气喘吁吁道:你别怪你弟弟,是,是我想给学长道歉,一不小心喝多了,这才逾矩的。 苏南倾松了口气,还当这女孩子要来说什么呢,幸好没把虞川又给点燃,他还想说句没事的,却听虞川沉问:道什么歉? 苏南倾心里咯噔一,赶紧冲凌小清使眼神。 可凌小清跟没看见一样,低头道:就,就是上次和学长做情侣活动的时候,我不知道学长喜欢我,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你喜欢她?虞川低头问他。 没,没有!苏南倾涨红了脸,本来就因酒精有些微红,如今简直是熟透了,就连耳朵尖都熟了。 凌小清顿时有些尴尬。 不知道你从哪听说他是我弟弟的。虞川缓缓说,食指轻轻抬起了苏南倾的下巴,浅褐色的眸子微阖,他细细打量着这张脸,忽而轻笑一,吻了上去。 苏南倾眼睛都瞪圆了,第二次感受到唇间的温热,他简直没办法去看凌小清的表情。 幸好这个吻持续地不长,他将头埋在虞川的胸前,听着虞川的音在他耳边道:怪我们瞒的太好,让你误会了。 虞川的手指轻轻顺着他的耳骨滑动,滚烫的耳温和清凉的指尖有一种强烈的温差,指腹滑到他的耳垂,漫不经心地玩弄起来,他心中像烧了一盆炭火,噼里啪啦爆着火花,只听得到虞川温柔却明显带着威胁的语气说:只不过,不要告诉别人,懂我的意思吗? 凌小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虞川明晃晃的威胁让她有点站不住,只能支吾道:懂,懂。 那就好。 周围发生了什么,苏南倾已经关注不到了,只觉得虞川牵住了他的手,不知道将他往哪带了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微张着嘴,却觉得呼吸困难,行尸走肉般被牵引着,耳边的嘈杂越渐小了,直到只听得到细细的鸟鸣和鱼儿在水里翻滚的音,虞川才停了下来。 苏南倾抬头一看,发现是一片较小的鱼塘,鱼塘边上放着几杆钓竿,但钓鱼的人却一个没有。 虞川松了他的手,走到水塘边坐下,一言不发。 苏南倾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站着也不是,坐着更不是。 还以为就要一直这么僵持着的时候,一个人从旁边的小别墅里探出头来喊:虞总!你不进来吗! 苏南倾一看,发现是安千明,安千明也看见了他,冲他挥手,南倾,你来啦!快把你男人拖进来,我们三缺一呢! 苏南倾听了这话,脸又红了,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摇给谁看的。 你们玩吧,不用等我。虞川扭头道。 安千明唏嘘一,不满道:等你这么久,玩我们啊! 第29章 他像是嫌待在别墅里不好说活,关了窗户就跑出来,跑到两人身边,左右看了看,咦了一,怎么都这个表情?吵架了? 虞川默认。 为什么吵啊?安千明看似问得小心翼翼,其实好奇地要死,低头去看苏南倾的表情,鼻子动了动,小问:怎么还喝酒了呢? 离他远点!虞川语气不善,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们为什么吵架?你该去问你们孔老师! 安千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他不就这种人吗?就喜欢搞些幺蛾子出来,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憋了半天却叹了口气道:我先进去了,你们有什么好好说。 安千明的变化就和孔老师之前的变化一样莫名。 苏南倾觉得纳闷,怎么这两个人这么奇怪,可他来不及多想,就看虞川摸了只烟出来点燃,长舒一口,对他说:你的鱼竿呢? 苏南倾想起,那鱼竿还被他扔在先前那地方呢,他记得鱼竿还挺贵的,怕虞川说他,赶忙道:还在那边,我过去拿。 站住。虞川不容置否地命令道,拉了旁边的椅子过来,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苏南倾踌躇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坐过去了。鼻腔里是虞川的烟草味,他的思绪还有些混乱,有些不大自在。 水上的浮漂动了动,是有鱼了,可苏南倾看着只是看着,像是没注意到。 你怎么不收线?是还在想刚刚那个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第33章 苏南倾有些懵, 赶忙否认说不是,这才反应过来要去拿杆,可手刚刚碰上去的时候, 虞川抢先一步将手伸了过去。那鱼肯定是跑了,虞川随意地将杆甩到了一边。 苏南倾觉得那鱼竿有点惨, 平白无故承受了虞川的不满。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刚刚那个女生竟会让虞川气成这样, 往日他觉得虞川是个沉稳的性格。谁知道会在这种小事上暴露出类似于冲动的一面, 如今看似是冷静下来了,可其实是阴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下一轮的爆发。 我看你也没这个心思。虞川淡淡道, 将烟在烟灰缸里摁了,瞥见脚边放着的一个绿色瓶子,他自嘲般笑了,还担心你会不会被蚊子叮, 事都不谈了去给你拿驱蚊水来, 谁知道你还玩得挺开心? 是说他怎么突然来了,苏南倾一时羞愧难当,真不是我想去玩的,我就单纯想钓鱼,结果 结果就钓到鱼了。 苏南倾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虞川说的这个钓鱼是什么意思。他紧咬着下唇,心里忍不住抱怨,虞川这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难说话了,连个解释都不听。 说实话,他觉得虞川实在没必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有女朋友, 就算自己不愿和他在一起,至少不会在这段关系存续期间就和别人搅在一起。对待感情,他自认为自己还是个忠贞的人。 水边蚊虫多,先前没怎么在意,心思全放在了和孔老师周旋上,一杯酒精下肚,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直到现在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腿上被咬了不少的包。有点难受,现在注意力一转移到这上面来,他觉得瘙痒感不断传来,忍不住想要去抓。 腿拿来。虞川道,将驱蚊水打开,见苏南倾不动,他眉眼中透露出淡淡的不快,可接下来竟自己俯身下去了。 苏南倾被吓着了,想要把腿往回收,可虞川抓着他的脚腕不许他动,温热的手心将他的脚踝都捂热了,空气里瞬间布满了驱蚊水的味道。 脚这么凉,虞川用责备的语气说:出门的时候让你多穿了,就是不肯听。 苏南倾其实现在没觉得多冷,甚至觉得浑身还有点烫,可虞川已经将外套脱下来给他了,他就只好裹在身上。衣服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但更多的还是虞川身上的香水味,本来是淡香水,一股清新冷冽的味道,可苏南倾闻起来的时候,却觉得内心有浅浅的躁动。 虞川的衣服有些大,他穿的时候只能裹着,借着这个姿势,他还能将衣服蒙在鼻子上,内心的躁动缓缓而来,可他又觉得这衣服上的香气很让他痴迷,不忍离去。 以后少跟孔老师瞎混,他这个人没个定性的,什么圈子都能玩到一起,你哪玩得过他。虞川责备道,闻了下指尖,似乎是很嫌弃驱蚊水的味道。 苏南倾蒙着鼻子点头,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为孔老师辩解了一句,你也别太怪他,他先前是心情不好才去喝酒的 遇着初恋,他哪高兴的起来?虞川往水里扔了个石子,扑通一声,把鱼都给吓跑了。 初恋?苏南倾心里一瞬间有些忐忑,以为是虞川把刚刚那女生当做了自己的初恋,又要爆发一股莫名的脾气出来。可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虞川并没有多余的不快,这才把事情想到孔老师身上去。 苏南倾猜测道:安总吧,是不是安总? 虞川看了他一眼,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最后分手的时候,闹得我跟千明都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 怪不得呢,我就说他们俩今天都好奇怪。苏南倾虽然猜到了,但听虞川说起来,他还是觉得有点惊讶。要把那两位联系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要说分手原因是其中一个出轨他也信,毕竟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个对感情专一的人。 孔老师为了气千明,在你学校还交了个男朋友,在一起几个月,分手的时候还分不掉,求着我去你学校陪他演一出。 我知道我知道,我那天看到你们了,我还生气,说你们两个居然搞到一起了!苏南倾兴奋道,记起那天的事,他还觉得恍如昨日,可实际上,已经快两个月了。 他还想听虞川说什么,却发现虞川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生什么气?虞川蹙眉道。 苏南倾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只是说以为虞川和孔子恒是情侣关系,可说完,虞川的眼神更不对了,他这才骤然想起,那天他和虞川还没有正式认识,就算虞川和孔子恒是那种关系,他也没有理由生气。 他咽了咽口水,顶着虞川疑惑的眼神,迅速组织语言,简直是漏洞百出地解释说他是后来想起这件事,觉得虞川和孔子恒太亲密才生气的。 可实际上,就算他是后来才想起这件事,可他那个时候也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人是亲戚关系,不应该生气才对。 这么破一解释,苏南倾没想到虞川竟没追问,呼地松了口气。 鱼是没心情钓,两个人也没什么话题,虞川关心了几句他的学业,说他马上要开学了,让他好好学。苏南倾敷衍了几句,总觉得虞川的话显得有点多了,像是专门在找他们之间的话题。 可惜,这话题找的并不成功,他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虞川的行为,想到这个理由的时候,他一瞬间觉得有点好笑,看到虞川紧绷着的下颌,他将凳子移了过去。 虞老板,你跟我说句实话呗。苏南倾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虞川皱眉,说什么实话? 苏南倾将外套裹紧了,指尖紧捏着袖子,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嗫嚅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胡说什么!虞川的神色突然变得慌乱,抽出一支烟,准备点,却又没点。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同学面前,嗯苏南倾故意没把话说清楚,但虞川明显紧张起来了。 苏南倾心想,果真是因为这个,他抿唇偷笑。虞川那么个性格,认着死理,就算是对他好,也说是因为他长得像前世爱侣才会对他好的,吻了他这件事就已经是违背初心了,若说真是喜欢上了他,那不是可以算作出轨了吗。 他仔细想想先前的事,虞川是为什么生气的?不就是听说他有女朋友,听说他有喜欢的人吗?生了气,说了让他滚,却又反过来吻他,当着别人的面宣示主权,要说这不是喜欢他,恐怕没谁会信。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上面写了什么?虞川不看他,极力掩饰着那种慌乱。 苏南倾没想到虞川会突然提起这事,当初签合同,说真的他的确没看,那么多字,他看着就头疼,最后是签完就完了事的,上面写了什么,他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上面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摇了摇头,尴尬道:我,我没看。 虞川的眼神变得复杂,不可置信道:签合同你不看?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果真是小孩子,他百般无奈道:合同上写了,在你大学期间,不允许谈恋爱。就算是喜欢,也不能让我知道,懂了吗? 苏南倾愣愣地点头,那我也没有啊,我没跟别人谈恋爱。 他不知道虞川为什么要特地在合同里加这一条,在他的认知里,就算他们之间是包养关系,那他也算是跟了虞川了,既然都跟了虞川,他怎么可能还会和别人产生不清不楚的关系。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虞川从没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包养,连包养都不算,那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该不会 他想起第一天的事,虞川说是要负担他的开支,要资助他上学,难道,这种关系仅此而已? 他这么想想,那之前他的那些主动,不就更成了个笑话了吗?他拿袖子捂着嘴,紧盯着虞川的脸,想从里面找出些破绽来,虞川偶然偏过头,正正撞到了他这肆无忌惮的目光,一瞬间就移开了。苏南倾想,这就算是找到了破绽了吧,虞川为什么不敢看他,不就是心虚吗? 就算之前没那个想法,他不信虞川直到现在都对他没有半点感觉。 至少在那个雨天,他们第一次接吻,虞川主动迎合上来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心思就没那么单纯了,又再加上这次 所以说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至死不渝的千年爱恋,苏南倾最开始还微微愧疚过,若是虞川真的爱了他那么久,自己是不是还有点对不起他,如今看来,什么爱情不能被打破。虞川表现地他对苏小将军的爱有多深多重,如今看来全然是个笑话,这一个暑假,不就变了模样了吗? 虞川现在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苏南倾不着急,既然开了口子,他一定能继续攻陷下去的。 那你之前是觉得我喜欢那个女孩子,违背了合同,所以才要我滚?苏南倾故作低沉,眼神低垂下去,显得可怜兮兮的。 虞川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复而却又咽了回去,换了个淡漠的神情说:要是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是该滚了,我不屑于在你这里做个坏人。 苏南倾耸了耸肩,缓缓站了起来,满不在乎地说:好啊,那我滚吧。 虞川的眼神立马锋锐起来,厉声问: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 苏南倾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虞川开始脱衣服,那背影表现出的轻松惬意像是一把刀刺进了虞川的心里。 就这么想走?想离开? 我只是现在不喜欢她,以前喜欢过的啊。现在被你发现了,就只好滚咯。他笑了笑,正想将衣服脱下来还给虞川。可这时,他的胳膊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力气大得将他捏疼了,被迫地转了一面,面前是虞川沉地像湖黑潭似的脸色。 苏南倾,你玩我?虞川咬牙切齿地说。 玩你?苏南倾淡然一笑,我哪敢?分明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能喜欢别人,就算喜欢,也不能让你知道,不是吗?现在让你知道了,我不就应该滚? 手臂上的力气越发大了,苏南倾有点忍不住,低低说了声疼。 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她? 虞老板,你放开,你弄疼我了。 我问你,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她?虞川的嗓音有些哑,兴许是刚刚抽了烟的缘故,可眼神却表现的迫切的很,像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就决不罢休了。 苏南倾忍着疼,心里却止不住地觉得好笑,他来了阵恶趣味,挑眉问:要是我说,还喜欢呢? 你!你刚刚分明说你是以前喜欢她的,怎么 不等他说完,苏南倾垫了脚,另一只手勾住了虞川的脖子,虞老板,你这是,吃醋了吗? 虞川手上的力气顿时松了,苏南倾顺势两只手勾了上去,骗你的,我不喜欢她了。 可你吃醋了,就是喜欢我了。他在虞川耳边轻轻吐着热气,用气音道:虞老板,你这算是出轨了吗? 从俱乐部回来,虞川已经接近一个星期没和他说过话了,除了吃饭,基本都不会见面,那刻意保持的距离是愈演愈劣,苏南倾觉得有些后悔,那天就不该在虞川的雷点上蹦迪,这下适得其反了吧。 但现在他最烦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啊! 想着这件事,他崩溃到头疼,最近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连电视都没激情看了。 他打电话问过李成,问他要上学了,工作那边怎么办,李成居然说工作室那边他依旧可以去,一个星期打卡三天就行,只不过工资砍半。 砍半也好过没有啊!谁都在努力工作赚钱,就他在和金主斗智斗勇,苏南倾当了一个暑假的废物,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小先生,到饭点了。陈管家笑道:今天有您喜欢的酸菜鱼。 苏南倾眼睛一亮,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谢谢陈叔! 哎!陈管家叫住他,先生还是先去叫一下虞总吧。 苏南倾有点犹豫。 拜托了。陈管家诚恳道。 陈管家一直以来都像爷爷一样把苏南倾照顾地很好,他都这么说了,苏南倾没法拒绝,只好答应,慢吞吞地往书房挪着步子。 这个策划案是谁写的?告诉他们,要是再交这种东西来,就都不用来上班了。 是。 最近东区影视基地这个项目的各种证件已经批下来了,各项工作已经在逐项展开,虞川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最近又忙了起来。 苏南倾一进门就看到虞川微愠地在骂人,想来是这个项目进行地并不顺利,他不想现在去触霉头,可他又不得不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站在办公桌侧边的是虞川的秘书李亚,和虞川一样都是个工作狂,工作的时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别的什么都不会在意。 第30章 虞老板。苏南倾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半个身子趴在桌案上。反正都硬着头皮进来了,不如再硬着头皮打破下最近两人僵硬的气氛,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上娘娘 10瓶; 感谢所有留评的小可爱哦~ 第34章 别生气了, 他趴在桌面上乖巧道:该吃饭了,工作重要,身体也很重要嘛。 虞川不理会他, 脸上像是盖了霜,冰冷地对李亚道:策划案改好, 星期一交到我办公室。 好的。李秘书点头道,机械似的声音加机械似的动作,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连眼神都不会浪费一个。苏南倾想,就算是他现在一丝不挂地躺在虞川怀里,那李秘书都依旧会保持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他们这种人啊,都无趣。 苏南倾软绵绵地趴着,百无聊赖之中,他用手指在桌面上走着玩, 走到了虞川的手边, 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虞老板,再过两天我就开学了,你不打算带我出去玩玩吗? 虞川手也不抬,继续处理他的工作,去学校就好好学,过段时间会有一个实习机会,你把握好。 你直接让我进去不就得了吗?苏南倾纠缠着他,嗓音娇软地嗫嚅道:毕竟是董事长的人,陪了虞老板你这么久,就不能走走后门吗? 一个暑假过去, 正经东西没学到,电视看得多,奇怪的知识倒是增加了不少,他刻意咬重了后门这两个字,恶趣味地想引起虞川的反应。 虞川的眉心微微拧起,神情有些不快,拨开苏南倾那只不断搞小动作的手,沉声道:去学校后,关于我们的关系,不要在外面透露一星半点。 苏南倾的心猛地疼了一下,虞川那双浅褐色地眸子不断透露出冷意,冻得他身子有些僵,他不舒服地扭了扭,暗暗自嘲了一句。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关系?恐怕这一点连他自己都回答不出来,虞川也回答不出来。若说是资助关系,那为何他们整日住在一起,况且,他们还接过吻。 苏南倾想起那个吻,觉得喉咙干燥起来。 他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不是资助关系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虞川的手顿了顿,不再看他。 还是说,虞老板觉得我们的关系会让别人觉得恶心? 你还年轻,虞川的手接着在键盘上敲打,用工作时惯用的那种语气道: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若是被你学校的人知道了,免不了会有闲言碎语。 分明是很官方的话,苏南倾竟从这话中听出了些许关心的意味,心想,这半包养的关系,说出去的确是会惹来麻烦,可他心中有一瞬间的疯狂的想法,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学校,公司,若他被千夫所指,虞川会不会护着他? 可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被他快速地抹灭了,怎么可能会护着他?就连那逆贼的污名,虞川都没为他洗去。 他轻轻哦了一声,把这些多余的想法压了下去,手指绕了绕衣服下摆,轻声问:那若是有人问起,我该怎么回答?虞叔叔吗? 肉眼可见,虞川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手指都紧绷起来。 苏南倾觉得他这模样有趣,唇角上翘,起身绕过桌面,躬身用手肘撑在虞川的电脑旁。腰背弯成漂亮的弧度,薄薄的衣服将他蝴蝶骨的形状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来,他看着虞川的侧颜,放心,在外面,我就跟着孔老师叫 他故意顿了一下,伴随着一声铃铛般的轻笑,他缓缓用气音道:叫,虞哥哥。 苏南倾明显感觉到虞川的身体紧绷起来,显得有些抗拒。 虞川小幅度地刻意挪远了点距离,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某种不适,嗓音暗哑道:李亚,你先回公司。 安静的书房只剩了他们两人,虞川将电脑合上,十指交叉,后靠着办公椅,冷着脸盯着苏南倾,却半个字不说。是要骂还是要嘲讽,苏南倾都能接受,可就这么冷冰冰地将他看着,一句话不说,他一时瘆得慌,赶忙站直,装作没看见。 哎呀,你怎么也不留留李姐姐,这都吃饭了,你还让人家回公司。你这种老板,谁去你那里上班谁倒霉。他故意岔开话题。 有个东西叫点到为止,刚刚该撩的撩了,该作死的作死了,他都做到了这个程度,不信虞川还是不理他,及时收手,有助于可持续发展,要是再继续下去,这恐怕又得适得其反。 可虞川真还没理他,苏南倾自讨没趣,心想着是不是又过分了,瞥嘴道:你盯着我干嘛?好看啊?光看能饱啊? 他难以承受这里的气氛,再不等虞川回答了,气呼呼地径直往餐厅去。 饭菜的香味始终都能让心情变得舒畅,今天餐桌上全是他喜欢吃的,脑子里关于虞川的话题一瞬间就被冲散了。等他都吃了快一半,虞川这才从书房出来。看样子刚刚真是被自己气着了,这是缓了下心情才来的,苏南倾没有丝毫愧疚,当做没看到,夹了好几块酸菜鱼闷头吃起来,招呼也不打一个。 虞川入了座,端了饭又却轻轻放下去,垂眸道:一个月后会有笔试,你好好准备,笔试过了就进。 进什么?苏南倾咬着鱼肉问。 那鱼肉上还挂着根刺,煮酸菜鱼用的是花鲢,刺不少,虞川不由得蹙眉,吃鱼的时候别说话。嘴唇微张,似乎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就又收回去了。 苏南倾哼了一声,满不在乎,还食不言寝不语呢。 谁能想到这居然都能被倒打一耙,虞川一时语塞,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这么久以来,他真没在苏南倾的面前发过什么脾气。面对这张脸,他真的很难生气。 苏南倾将刺吐出来,不太想跟这幅表情的虞川同桌吃饭,脑中灵光一闪,故意装出副恍然的模样,急急忙忙道:哎呀,差点忘了!我有个电视开播了! 他假装谄媚的模样对虞川道了几句要吃好啊,自己端了盘菜就要往沙发那边去边吃边看。 这种被忽视的感受实在不好,虞川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厉声道:你给我坐回来! 苏南倾吓了一跳,可又装作没听见,仍旧奔沙发上去窝着了。左手拿着遥控,咬着筷子嗡嗡道:凶什么凶,你要说什么就这样说嘛! 虞川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拳头捏紧了又松开,这口气是忍了又忍,表情不怎么好看,我先前说的,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苏南倾敷衍地想了想,委屈地抱歉道:啊,什么啊,我真的忘了。 面对这样一个情况,饶是虞川对他有多大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了。扫了一圈桌面上的饭菜,实在没胃口,推开椅子就往苏南倾的方向迈去。 屏幕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苏南倾正想抱怨,虞川直接拿了遥控器将它变成了黑屏。这气氛突然就变得严肃了,苏南倾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端正了态度等着挨批。 你是不要我给你开后门? 苏南倾全身收紧了,有了先前自己内涵的那句,这时听到虞川以这么一种严肃的语气将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尴尬,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似的。 到时候你认认真真把笔试考了,面试可以不用去,听到了没? 苏南倾愣愣点了点头,又咬了咬筷子,为难道:笔试啊?笔试好难的 他其实挺想像李成一样找个工作的,可让他和虞川待在一个公司,他肯定每天都要不高兴,这还不如让他在家里窝着当个废物。这么一想,他敷衍的应了声好,心想反正他也什么都不会,笔试怎么都过不了,到时候他就跑出去找份工作,肯定比呆在虞川眼皮子底下轻松。 他还没忘了他的学霸人设,真要他去虞川那儿,不得露馅?过不了笔试还能有个理由,就说他不愿去,故意的就好,虞川能拿他怎么办? 他自认为没露出什么破绽来,可虞川似乎还是看出了点他心里的小九九。 还记得赵鸣吗? 听到这个名字,苏南倾皱了眉,以询问的眼神望向虞川。 虞川将手里的遥控重新放在了他的面前,你不愿意考就算了,总之你要知道,他仍旧在我那里工作。上次你没让我帮你出气,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我还觉得你挺有骨气,这么看来,你那天怕只是为了撑住颜面才说的。 其实,你是连出气都不敢,甘愿忍气吞声?虞川审视着他,缓缓说道。 这些话如同钝刀在苏南倾的心上狠狠地割了几刀,他这个人健忘,若不是虞川提起,他指不定真要到来不及的关头才想起来。 酒店剪彩仪式那天,他借着虞川的面子威风了一把,将赵鸣给吓得几天都没去公司上班,可这件事过去以后,虞川在工作上并没有故意为难赵鸣,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见到这种情况,赵鸣就又回了公司。 毕竟在虞南的工作经验拿出去可就是钱,他哪能轻易放弃,为了在虞川面前挣点扎扎实实的面子,如今他在影视基地的项目里可谓是劳心劳力,整个暑假几乎都扑在了项目上。 而这个时候的苏南倾还在为情情爱爱的事整日胡搅,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正儿八经说起来,他有点自惭形秽,彻底打消了要出去找工作的念头。 他收起了轻浮的表情,声音沉了下去,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的。 既然赵鸣在虞川的地盘风生水起自鸣得意,他要想挣回面子,那就要在同样的地方做同样的事,用实力证明自己。 可他虽有个状元的壳子,可内里是个实实在在的文盲。要完成他想完成的事,唯一的方法就是付出比别人多百倍的努力,而既然决定了要拼实力,那就容不得别人诟病半点。 虞老板,苏南倾望向虞川,认真道:笔试面试,我都会自己过的,不劳你费心了。 那目光明亮而坚定,虞川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荡漾了好些涟漪出来。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用下巴点了点遥控器,你那乱七八糟的电视还看不看? 啊这苏南倾十分羞愧却又理直气壮道:看完这个,我一定去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retend° 14瓶;x 8瓶;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们呀~~抱起来转圈圈~ 第35章 今天就讲到这里, 大家下去之后认真复习一下这节课的内容。我可以给大家透露一点的是,之后虞南集团的笔试,这节课所讲的内容占比很大, 千万要引起重视。 这话一说,偌大的课堂里一片哀嚎, 直到班长自告奋勇上去拷PPT才得以安静下来。 苏南倾等下来一趟我的办公室!王主任在讲台上喊道。 老大,老大!下课了!李成叫了几声没反应, 只好重重摇晃了几下苏南倾的手臂, 又在他耳边喊道:吃饭了! 一个激灵,苏南倾猛地撑起桌面坐起来,眼前都还是花的, 他使劲眨了眨才恢复视力。 吃,吃饭了?!他接过李成递过来的纸巾,擦着嘴角的口水,无比惊讶地看着闹哄哄的教室, 这是, 放学了? 李成一点头,他心凉了半截。 那日他自信满满地说他要自己通过笔试面试,如今想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实在是没读书的天分,就算是很努力地想要认真听课了,甚至在太阳穴上涂了风油精,可这样也没能阻止他的瞌睡。一觉醒来,这节课又没了。 他无比懊恼,环视了一圈教室,发现赵鸣今天又没来。人家工作也有了,学校的课也是看看书看看课件就能完美通过的, 如今是几乎不来学校了。 论脑子,苏南倾比不上,论工作,他还是比不上。不是他不想听课,实在是一听就困,比吃安眠药还灵,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去可怎么交代?难道真要拉下面子去求虞川,给自己开个后门?他做不到。 李成下了课就要去工作室,最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给他补课,更何况,李成当不用听课就能全懂,上课看见他睡觉都是不会叫的。苏南倾很想哭诉,以他现在这个脑子,想考什么那也考不上啊!看来也只能回去看看课件弥补一下,睡前看一看,晚上做梦的时候复习。 哦,对了!刚刚王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找他,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李成边收拾东西边说,忽而又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对他耳语道:他刚刚说这节课讲的东西是虞南笔试的重要内容,他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说不定又想乘此机会,故技重施,又敲诈你一笔。 苏南倾心想,王主任现在可没这个胆子,至于找他去办公室干什么,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节课的内容是笔试要考的,可他又没听。 这下,完了呀! 今早上出门的时候,虞川还说看他最近学得辛苦,每天都学到半夜,为了犒劳他一下,准备今晚带他去吃全市最好的餐厅。今晚这饭,恐怕是难以下咽。 脑中一片迷茫,浑浑噩噩就去了王主任的办公室。开门的时候表情还挺正常,可刚一关上门,这王主任就一脸谄媚地迎上来了。 小苏啊,来来来,这边坐。 苏南倾一屁股陷进沙发里,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懒懒抬眼道:什么事?说吧。 王主任嘿嘿笑了几声,去柜子里拿了盒茶叶出来,拍拍盒子道:顶级的峨眉雪芽,喝杯茶? 苏南倾撇嘴道:不用,您说完我就走。 哎,小苏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时候你就该说,那就喝一杯吧。王主任又拍拍茶叶盒子,顶级的峨眉雪芽哦。 不知道这个人是要搞什么名堂,既然都这么说了,苏南倾不好弄得他下不来台,只好一板一眼道:那就喝一杯吧。 这就对了嘛! 热水注入杯中,王主任双手将冒着热气的杯子移到他面前,弓腰俯身,完全不是老师学生之间正常的相处方式。 苏南倾不习惯被人这么对待,他还是喜欢耿直一点的人,要说事就说事,别弄些花里胡哨的,但他难得和王主任多拉扯,只好也学着他把杯子捧起来,意思他可以开始他的表演了。 王主任咂了口茶,夸张地抬眉赞叹道:这茶是不错! 第31章 他又嘿嘿两声道:这还是虞总上次送的,我这种老头了,这么高级的茶叶我也享受不来,就只能请懂的人来品茗品茗,小苏啊,你觉得这茶如何? 这话是将他的身份往上抬了一个台阶,苏南倾觉得好笑,他还是个懂茶的人?他懂个屁,除了知道味道不一样,其他的什么都喝不出来。他想了想,望着热气道:这茶我在家里都没见过,应该也不值几个钱,您也别太当回事了。四五万的茶我家里多的是,下次给您带来,就不知道您看的上不。 这话是他故意说的,王主任自然明白,原主为了这四五万块钱把命都搭进去了也没换回他应得的位置。王主任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男孩居然能在他面前如此咄咄逼人。 可他屁也不敢放一个,即便是被这么个小辈嘲讽了一顿,他却还是保持着谄媚的笑意,丝毫没有觉得尴尬,也不知哪来这么厚的脸皮。 他用食指对着苏南倾点了几次,大笑着道:哈哈哈小苏你这是越来越幽默了哈! 苏南倾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翻个白眼。 王主任揉了揉膝盖,这次叫你来呢,主要还是为了上次的事 他看了苏南倾一眼,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起来,上次的确是委屈你了,但是哈,小苏啊,你要知道,两个学生都是很优秀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委屈了谁我自己都难受。 他捂着胸口,眼睛竟都红了起来,连声音都哽咽了,这演技,去演电影至少能拿个金拖把奖。 苏南倾眼睛看向一边,明显是不吃他这套,连茶杯都放下了,一口没动。 王主任像是看不懂脸色,摸摸眼角又继续说:小苏啊,你还是要多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你们的才能被埋没,我比谁都难过。上次那件事过后,我几天几夜没合上眼,一直是问心有愧,直到现在我才有机会弥补,所以这次的实习,我一定会给你保证到位,你不用担心。 苏南倾冷笑一声,怎么,那我不考都能进? 王主任当他在开玩笑,名字还是得写一个的,不然这也不好交代呀,你说是吧。 不就是怕自己在虞川那边告状,拿这堵自己的嘴吗?苏南倾觉得恶心,这还是个高等学府,里面的老师居然是这种玩意儿? 他将背包往肩上一搭,上下将王主任审视了两眼,我会转告 手机忽然响了,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虞川,一定是催他回家了,他想起来什么,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会转告虞哥哥的,谢谢王老师对我的关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虞川若是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他,肯定要气个半死,他一想到虞川的表情,心里就止不住地觉得有趣,边走边接起电话,声音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虞哥哥,你就这么着急想见我啊? 电话那头轻轻咳了一声,传出了陈管家的声音,苏先生。 如同火山爆发,苏南倾的脸簌地红了,结结巴巴地喊:陈,陈叔,是有什么事吗? 他咬着下唇,一股尴尬劲上来,连走路都别扭了。想起刚刚那矫揉造作的嗓音,他就觉得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巴不得就这么摔死算了。 陈管家果真是个训练有素的,就算这样也没表现出一丝失态,是这样的,虞总临时有个客人需要接待,所以今晚不能陪先生吃晚饭了。 站在校门口,苏南倾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那个本该停着一辆迈巴赫的位置现在只有一对小情侣在拉拉扯扯,他淡淡哦了一声,问:是什么客人啊?生意上的吗? 陈叔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虞总说,餐厅已经定了,先生可以找同学一起去吃,晚上会有车来接。 一个发传单的凑过来,递了张传单过来,苏南倾烦躁地摆了摆手,表示不要,但他仍旧硬塞进了苏南倾的手里。那是家情侣火锅店,居中一排大字:经本校众多理工男验证,该店表白成功率会上升百分之五十! 手心一捏,直接将传单揉成了一坨,刚被人鸽了这就来家情侣火锅店,存心膈应他吗这不是?这股怨气虽说不能殃及别人,但殃及一下传单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发传单的那个真以为是自己把他给惹成这样的,赶紧跑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应该找谁和他一起去吃,首选肯定是李成,他打了电话过去,李成说他已经在去上班的车上了,今晚有个稿子必须赶出来,实在没法过来,苏南倾也不强求,就是有点失望,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吧。 他挂了电话,目光投向刚刚发传单的那个,既然没人陪他那就随便抓一个好了。他将手里的传单慢慢捋开,走过去道:喂,你这工作,一个月多少? 那人有点怵他,不敢说话,又往边上缩。 他一走苏南倾也跟着他走,你走什么呀,我今晚被人鸽了,谁让你这时候给我发个这种传单,心情不好你也不能怪我啊? 那你也不能怪我啊!那人崩溃地说。 是嘛,我没有怪你,就是,请你吃个饭,位置都订了,对方出钱,不吃白不吃对不对?苏南倾上去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呜呜呜,你别跟着我了,我就是个发传单的,你不至于杀我泄愤吧!要知道发传单现在已经是个这么危险的工作,他再怎么都不干的!扒着苏南倾的手可怎么都扒不下去,差点没哭了,手里的传单掉了一地,一直碎碎念说他以后一定不发传单了。 小苏苏,干嘛呢!光天化日对着别的男孩子拉拉扯扯,小心我告诉你虞哥哥哈!一辆黄色轿跑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孔子恒的脸。 苏南倾将那发传单的放了,脑子恢复了正常,对着人家说了声抱歉,又说下次一定去那家火锅吃饭,给他增点业绩,可那人听也不听,捡了传单就往回跑,边跑边打电话说他要辞职。 苏南倾将传单揣回兜里,抱手将孔子恒看了一分钟。 孔子恒被看得尴尬,呃了两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他摸了摸脸,自言自语说他今天依旧很帅。 苏南倾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开门上车。 喂喂喂!下去!今晚我有个夜店趴!你自己回家去,别跟着我啊!被我哥知道可了不得,我都被给他拉黑了半个 陪我去吃个饭,我让他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苏南倾微扬着下巴,大大咧咧地坐着,跟本没有下车的打算,似乎笃定孔子恒会答应。 果不其然,孔子恒不过犹豫了半秒钟,直接就说:吃吃吃!哪!冲! 别墅正门院子里,一棵老榆树下,几只麻雀正围在陈管家脚下叽叽喳喳乱叫,麻雀不怕人,但要和人亲近也是不容易的事,可这几只却恨不得飞陈管家手里站着,那里有它们喜欢吃的面包屑。 一辆车驶了进来,陈管家将手里的面包屑尽数撒在了树下,微笑着说:别让我来费心打扫了哦。 麻雀一窝蜂地飞了过去,啄食的样子像是在点头。 车停在正门口,下来一个背着吉他的男人,陈管家收了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苏淮见了他,脸上堆起笑意,将吉他背带拉了拉,礼貌道:管家好。 陈管家颔首,对着别墅门的方向伸出手,先生请跟我来,虞总已经等候多时了。 今天有点事,本来是想和虞总一起吃饭的,没想到实在忙到太晚了。苏淮抱歉道。 若是先生早点这么说,虞总也不至于推了晚上的约。 陈管家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可苏淮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里面的责备。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对,他没有申辩的底气。今天约好了时间,可出门的时候却被工作上的事绊住了,他也是有心无力,急急忙忙处理完就赶过来,可还是没来得及,他只好一再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虞总晚上有约,不然也不会临时约在今天。 见陈管家没搭理他,他又道:今天刚刚把谱子处理好,我实在是等不及,想要赶紧给虞总送过来,他顿了顿,试探着问:虞总没生气吧? 陈管家打开门,您请。 苏淮一时尴尬无比,陈管家对他的这幅态度让他心里有些忐忑,可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只想要快点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多时的人。 他手揣进包里,捏到了一个小纸袋,轻轻握了握,抬步迈了进去。 虞川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文件夹,面前的电视无声地放着某个狗血追妻电视机,今天是大结局,他见到苏南倾在茶几上贴了个醒目的大标签。 晚上八点大结局!!!记得看!!! 鬼使神差地,他就将电视打开了,可一听到那里面的狗血台词他就受不了,按了静音,却没关。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还以为是陈管家进来了,头也不抬道:陈叔,打电话去餐厅问问,南南要是快吃完了,就让人过去接他回学校。 回学校?总裁不接小先生回来吗?陈管家问。 虞川合上文件道:今晚可能要谈的晚一点,他回来要是撞见,恐怕又得闹脾气,还是不了。他直觉苏南倾对苏淮没什么好印象。 他抬起头,除了电视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外,苏淮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顿了一下,站起来道:你来了?过来坐吧。陈叔,去泡壶茶来。 有些背光,苏淮的表情看不太清楚,模糊的轮廓让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直到他走近,整个人才清晰了,他将吉他在沙发边上放好,笑道:我去泡吧,陈管家不是还要去打电话吗? 您是客人。陈管家的神色有些恍惚,摇头道。 苏淮不松口,挽了袖子就往厨房去,没关系,还是我来,茶壶在柜子里吧?今天来晚了,就当是泡壶茶,向虞总表示一下歉意。 他既然都这样说,陈管家也没再阻止。 望着柜子里琳琅满目的茶叶品种,苏淮挑了包普洱,茶香浓郁,茶色深沉。 今天实在是被工作绊住了,本来该早点来的。苏淮将两个茶杯放在桌上,一杯递给了虞川。 虞川看了一眼,他没想到苏淮会挑普洱,晚上恐怕得不好睡,只当是这孩子不懂,也没多说什么。他十指交叉搭在腿上,道了句没关系,看着地上的吉他道:你这是,准备弹给我听? 苏淮点头,将吉他拉到自己身前,有音频,但是,我还是想要亲自弹给您听。 虞川微微侧头,戏谑道,这么肯定我会满意? 苏淮将吉他拿出来,又拿出一个小音箱。 上次见您对那副画感兴趣,所以我想,也许这首曲子和我家也有关联。说这话时他表现地很有自信,一丝怯意也无,所以回家的时候,我又拜托父亲在家里找了,和虞总提供的那篇残谱一样,我家也有一本残谱。 他低眉含羞,我似乎和虞总很有缘分。 虞川没想到,他本以为千年过去,和苏家有关联的东西只剩下那本家谱和那副画了。 渝南那场战败,自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一场关于权利更迭的阴谋。 当年小皇帝太过年幼,心性不定,他被硬生生推上了摄政王的位置,而那个时候,整个国家已经是一个烂摊子了,他接手的,是一个腐败到根基的朝堂。 国库空虚,早已支撑不起苏家在渝南的消耗,若不是小将军,他可能在一开始就会放弃渝南这个地方。可他舍不得让那个神采奕奕的人失望,就这么强撑着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清污去腐,他本以为他可以还这个国家一个清明,可以给自己那个做皇帝的侄子留下一个大好的河山。他从未想过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可别人不会这么想,他的小侄子也不这样想。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小皇帝拉他下位的方式居然是与外敌互通。 他交付一切权利,承诺只要让他的小将军平安无事的回来,他可以终身不踏出王府一步,丧权辱国的罪名他一个人担了,就连通敌的罪名他也替小皇帝背了。 为了不让苏家绝后,他暗自保下了苏家的遗腹子,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可却还是有心之人所知晓。而代价,就是他挂了红绸的王府一夜之间换了白布。 虞川看着苏淮,心里有点酸涩。其实他是后悔的,若是回到那个时候,他不会铤而走险救下那个遗腹子,就算他的苏小将军会恨他一辈子。 让他爱的人活着,不比一切都好吗? 可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太天真了。 以往那些音乐名家都不会让他陷入这样的回忆,而苏淮每一次拨动琴弦都将他的回忆带至更深处,他都快要以为,这首曲子是小将军弹给他听的了。眼睛陷在了苏淮的身上,可无论他怎么看他都看不到他爱人的半点影子,他嗤笑一声,将目光移开,电视里的两个男人正在接吻,忽然有一瞬间,他脑子里想起了苏南倾。 他惊诧于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个人,心神乱了好些,他迫使自己不去想,可越是如此,苏南倾的身影越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喉咙逐渐变得有些干涩。 直到曲子到了近终之时,几个明显和记忆中不符合的音符冒出来,他才终于从深陷的回忆里脱离,神志逐渐清晰了。 虞总,苏淮放下吉他,笑眯眯地看向他,不知道您满意吗? 虞川晦涩一笑,眸光暗淡,很好,比之前都要好。 刚知道苏淮的身份时他是惊讶又带着些激动的,他很高兴苏家的血脉居然能延续至今,可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后,他这一想法又添上了些苦涩,看苏淮的眼神不再似以前那般。他咽了咽喉咙,仍旧觉得干涩,本不想喝那杯普洱茶的,如今也只好含了一口。 虞总!苏淮忽然慌张地向他伸出手。 虞总。陈管家唤道:餐厅那边说,小先生正在和孔老师用餐,已经快结束了。 虞川微微蹙眉,喃喃道:孔老师?他们怎么又混在一起了? 他的表情有些不快,紧抿着唇,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说:让司机现在去接他,免得让孔老师给他带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嘱托完后,虞川愣神了很久,拿了手机却又放下,他本想给孔子恒发个消息,可想起这人还在自己黑名单里,难得去翻,就只好算了。 第32章 他端了茶杯又含了一口,看向苏淮问:刚刚怎么了? 苏淮不知怎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神也变得有些游离,扯扯嘴角道:突然想起,普洱喝了晚上会不好睡。 虞川刚想说没事,却听他道:虞总,对不起。 嗯?这有什么? 你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吗?苏淮低头问。 他没想到苏淮会问他的私事,就算是再好的关系,他也不希望对方来问自己的私事。 上次说好带你看画,现在去吧。虞川回避了这一问题,起身往书房去了。 他没让苏淮跟上,苏淮有些坐立不安,不知虞川是要让他去书房一起看,还是拿出来看,他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进了书房。 他将手伸进包里,刚刚还裹着东西的纸包已经变成了单纯的一张纸,他将其捏成了小坨,埋在了包里最底处。 书房里,虞川开的是暖光灯,他的手指轻轻放在画轴上,指腹在上面轻轻滑过,本想拿这幅画出来看看,可又看到放在它旁边地那枚扳指,在微亮的灯光下显得色泽透亮,他想了想,决定从柜子里随意找一副,带上了些敷衍的心情。 他想,自己还是不应该打扰苏家的后辈,从今往后,若是没什么大事,还是让苏淮不要来了。空气似乎变得有些燥热,他觉得不太舒服,松了松领带,拿了副年代最为久远的画,以掩盖自己敷衍的态度。 被暖光灯照耀的背影显得尊贵高雅,就像第一次见面时,虞川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的那副模样,可望而不可及,苏淮被迷得移不开眼睛。 可现在,这人不就在面前吗?可及的。 他忽而轻轻一笑,三两步走上前去。 别墅门前,一辆超跑拉紧了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刚刚陈叔打电话让你住学校的,我这送你回去,又要被我哥骂!苏南倾!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坑我!孔子恒骂骂咧咧地回头吼道:下去!我可不会进去,你记得让我哥把我放出来! 苏南倾敷衍地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嚷嚷! 鬼知道为什么虞川要让他今天住学校,让他住学校他就住学校?他是这么听话的人吗?可其实要不是因为今天是大结局,他想要在自家大电视上面看,他才不会回来。 匆匆忙忙推开门,两下把鞋蹬掉他就往沙发跑。 苏先生?陈管家惊诧道:您怎么回来了? 陈管家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书房门上,看到他进来,一下站正了。 我回来看电视啊,我今天不想住学校嘛。 茶几上,两杯茶和一把吉他很显眼,他迟疑地问:那客人还没走啊? 陈管家看了眼书房门,快步走过来,快走了,先生要不回房间看吧,等客人走了我再叫您下来。 苏南倾觉得有些奇怪,半眯着眼睛问:究竟是谁来了啊?我不能知道吗? 也不是,是虞总嘱咐了让您今晚住学校,我怕他见着您回来,会生气。陈管家尴尬笑笑。 什么嘛?我还怕他生我气不成?苏南倾仍旧觉得不对劲。 他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拿了桌上的小音箱在手里摆弄,咕哝着说这是什么东西,按下开关,一阵熟悉的旋律流了出来,他两眼放光,哎,这不是 书房里突然出现了些不寻常的声音,陈管家脸色一变,回望过去,本想抬手将门打开,可想起苏南倾还在这里,便立刻放弃了。 苏南倾看向书房的方向,总觉得今天的陈管家显得有些别别扭扭的,整个家里的气氛也不大对劲,虞川就更不对劲了,以前他回来晚了还要让陈管家催他,今天居然让他不要回来,奇怪 该不会,这人在搞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 他实在好奇虞川究竟在书房里干什么,又想知道这首曲子虞川是从哪里搞来的,将小音箱在桌上放下,起身便往书房的方向去。 苏先生,虞总还在里面谈事!陈管家见他要过来,显得有些慌张,想要将门挡住。 可这时,里面又传来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的条件反射,他开门而入。 第36章 虞川喘着粗气, 单手撑在实木办公桌上,手心压着的是他已经取下来的领带,衬衫的衣领被松开了一颗扣子, 一滴汗正顺着他的侧脸往下滴去,而苏淮正欲将手放在他的那只手上, 整个人都呈现出一副卑微的模样。 苏南倾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要说正常人看到这一幕, 一定是会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 可他脑子里却在想,虞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那么红? 苏南倾有些懵, 他只觉得虞川的样子很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看到被扔在地上的画卷,觉得这房间里似乎发生过一场不小的争执。 这陈管家一眼望透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枯瘦的身子差点滑落下去。 苏南倾眼疾手快, 立马将他扶稳,陈叔,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陈管家朽木一般的手轻轻地拍着苏南倾,疲惫道:先生,替我,替我照顾下虞总,我出去叫医生 苏南倾还想让他去休息,可陈管家却摆摆手,反反复复念叨着让他照顾好虞川,颤颤巍巍就往外走。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其实,他也是想跟着走的,他有点后悔进来了,可怪也只能怪自己好奇心过于强,一不小心就卷进了个不好处理的局面。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都觉得有些别扭。 暖光灯下,眼尾的余光突然扫到了门口的熟悉身影,虞川一直昏昏沉沉的头乍然清醒了一瞬,他的心一下收紧了,一把挥开苏淮的手,猩红的眼睛瞪着他,从牙缝里沉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滚! 当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烫,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时,他就意识到了为什么苏淮会泡普洱。颜色深沉,茶香浓郁,可以很好的掩盖一些不明显的颜色和味道。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自己家被一个男孩搞成这幅样子,当真是可笑。 苏淮像是触了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只被拍开的手,他斜着看了一眼苏南倾,流泻出的目光带上了狠戾,他轻轻抚着手指,似笑非笑道:虞总,刚刚您还搂着我,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呢? 你放屁!虞川的呼吸越发急促,苏淮的声音在他耳边像是个鼓风机,又吵又难听。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给惹急了,嘴里竟然也冒出如此粗陋不堪的词汇,他从不会如此。可他不想让那个人误会,那个人,是谁? 他晃了晃头,血管里的血像是烧开了,他能感受到血管在随着心脏搏动,整个人都浮躁地像是置身于熔炉当中,他很想找个东西给自己降降温。 他很想抱住点什么。 恍惚中,连他自己都没听到,他在不由自主当中唤了一句,南南。 苏淮的眼眶一瞬间红了,头脑一热,上去死死挽住他的手臂,虞总,你不肯认也没关系,你养了他一个,不介意多我一个的不是吗?给我次机会吧,您让我试试!不试试,您怎么知道我不如他? 如果到了这一步,苏南倾还看不出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是傻的不能再傻了。 他看着地上散乱的画卷,脑子里有些乱,其实他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并不好受,并且清晰明白地知道自己很是厌恶苏淮,想让这个人立马消失,只不过他就是下不了决心去做点什么。 甚至于,心口不一地说:你们继续?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啊。 虞川想把身边的人推开,他不想被这样挽住,换句话说,他不想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挽住,或许是因为药物的缘故,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而那苏淮的力气也似乎不是一般的大。 当苏南倾这话钻进他的耳朵时,他突然感觉很累,心里头堵的慌。鼻尖上往下滴落一滴汗珠,喃喃张嘴,浅褐色地眸子里像是锁住了一汪清泉,目光急切地搜寻着什么,最后如释重负般落到了苏南倾的身上。 南南,别走他痴痴地唤。 就连嗓音也似乎裹上了热气,沙哑又性感地将苏南倾的腰给撞弯下去了。他捡起地上的地上的画轴,一点点地裹好,又一点点用带子缠紧。 室内的气氛令人窒息又烦躁,他系着带子,垂眸缓缓道:不走?要不是你,今晚我还是能看成大结局的,虞老板,你真的很烦哎。 他这句话半带着抱怨,其中还夹藏着些许恃宠而骄的意味。 可苏淮听不出来,嗤笑一声,讥讽道:虞总就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还是说,虞总喜欢烈性一点的,不懂事的?若真是如此,我也不是不可以。 你可以什么?苏南倾捏着画轴,在手里掂了掂。 很好,裹得很紧。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长长的睫毛扫过空气,眸光在这炙热的气息里显得冰冷,他叫你滚,你没长耳朵吗? 凭什么是我滚,该滚的人是你! 黑色的丝绸带子乘着风飘了起来,画轴划破这令人窒息的空气,几乎是眨眼间,苏淮的手结结实实挨了一棒子,吃痛的一瞬间让他条件反射地松开了虞川的胳膊,画轴的方向疾转,一头直接撞在了他的小肚子上,没有任何防备的,他惊恐地睁大双眼,闷哼一声,踉跄往后跌了几步,栽倒在地。 像极了一个摔倒在舞台上的小丑。 紧接着,苏南倾闪身到虞川身前,高傲的架子都摆好了,画轴在手指间^_^转了两圈,自我感觉绝佳,刚把唇角微微勾起准备出言嘲讽,话都到嘴边了。 可就在此时,某只刚刚解放出来的手臂宛若锁链一般将他栓进了怀里。 继而两只手都环上了他的腰,苏南倾整个人向后仰去,撞进一个炙热结实的胸膛,身体瞬间僵硬了。 虞老板?!你! 我想你了。 苏南倾还没骂出口,虞川沙哑的嗓音将他后面的话堵了个严实。他茫然地在房间里扫视,只看到苏淮的脸上堆砌上了各种复杂的表情,惊恐不甘还有愤恨,总之全是负面的情绪。 苏南倾心想,自己喜欢的人要是在自己面前和别人亲热,他肯定得气死,他有一瞬间为苏淮感到不忍,可转念又觉得,他干嘛同情别人,算起来今天差点被绿了的人是他自己好不好! 虞川的下巴搭在了他的颈窝上,温热的气息将他的脖子都染上了一种奇异的温度,他感受到虞川不大正常的体温,低低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陈叔去找医生了,你冷静一点!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两片带着热气的柔软细细密密地在他的脖颈处流连,他心里暗骂一声,可虞川这幅状态,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苏南倾咬牙问,他现在只想把地上那个傻逼撕碎。他们三人如今的这幅样子实在是尴尬,他简直觉得这苏淮脑子有病,真想下药,怎么都得挑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啊。他被虞川弄得难受,扭了扭,想要挣脱开。 虞老板,你先松开好不好,你皮带硌着我了,明明在家里,你换件睡衣它不舒服吗! 他觉得虞川身上又烫又硬,想要挣脱却又想着虞川现在神志不太清醒,若是硬来,恐怕只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什么药?苏淮自嘲般笑起来,单手支着地,似跌不跌地站起,摇摇晃晃地靠在办公桌旁,阴沉面庞缓缓抬起,由暗转明,露出的表情是漫无边际的怨恨,还能是什么药?我想让他睡我的药啊!你他妈跑回来坏我的好事做什么! 他愤怒地嘶吼,想要再一次靠拢过来。 被这么一提醒,苏南倾浑身经不住地一哆嗦,低骂一声,心跳突然加速,他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远离身后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不去想就好了,不想就好了,虞川只是被这臭傻逼坑了,不能怪他,自己不能过肩摔摔死他,也不能用胳膊肘撞死他,得温柔一点,安抚安抚就好了的! 他说了,让你今晚回学校,你不懂是什么意思吗?苏淮怪异地歪着头,分明很短的指甲却在办公桌上刮擦出了难听的声音,所有都准备好了,你回来干什么! 你敢再近一步,信不信我下一棍子就敲你脑袋上了啊!苏南倾一边摸着虞川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以做安抚,一面又举起画轴,与苏淮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心想,今天可太难了,他真的太难了,背后一个,面前一个,两边夹击,他哪受的了?又不能把背后这个暴力解决了,带着个累赘,还得警惕着面前的臭傻逼。 早知如此,就不该回来!他现在特恨虞川住这么大一别墅,也不弄点保安什么的,陈管家太老了,指望不上,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苏淮这个人别再疯了。 他努力保持着精力集中,可某部位被硌地实在难受,他简直都快疯了,意识每隔几秒就在恍惚,根本就不能完完全全保持着集中。 时不时扭扭身子,妄图调整位置。 就在这时,苏淮见他手松了一瞬,立马横劈过来,将他手里的画轴夺了去。 苏南倾忍不住骂了脏话,手里空空的让他没有半点安全感,战场上最忌讳被人夺了武器,为了保命,他有着极其严重的条件反射。 他的手往被背后伸去,挤进两人之间狭窄的缝隙,为了让虞川松手,他摸到了某个让他硌地很不舒服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喋喋 1个; 感谢所有留评的小天使们呀~ 第37章 要是有人问他,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单手、反手、帮别人解皮带的? 若干年后的苏南倾可能会不要脸地说:解自己男人的皮带这种事,难道不是天生的吗?嗯? 然而现在的他只会觉得自己脏了。 饶是虞川的神智不太清醒,一心流连于怀里的这副身体, 可当腰间伸来一只手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像是过了电, 酥酥麻麻地渴望某个地方被抚弄,可谁知道, 那只手竟然只是单纯地解开了他的皮带扣子, 一时茫然,被怀里的人钻了空子逃了出去,他眼看着怀里的人朝着苏淮扑过去, 像只凶猛的小豹子,一下将人反剪住压在桌上。 那模样,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影子几乎完全重合了,凶得无所顾忌。 老子平生最讨厌别人抢我手里的东西了, 苏南倾用了十分的力气, 几乎是在苏淮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将人给摁住,连着头重重撞在桌上,不管是我的画,还是我的人!都叫你滚了,别特么不知趣! 第33章 许久不动手,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惹他了。对于这个人,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觊觎虞川,觊觎就觊觎了,居然还来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他觉得心烦。再说, 抢什么都不能抢他用作防身的玩意儿,就算那只是一卷画,那也是他的底线,所以他动手不只是为了虞川,他这样对自己解释。 反正,就不是因为不想让这个人靠近虞川。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捏了拳头将苏淮翻过来,对准了脸给了几拳。这人倒是硬气,连声求饶都没有。 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已久的陈管家总算是再次出现,这次还贴心地带了一堆人回来,苏南倾松了口气,将昏昏沉沉的苏淮给扔了出去,嘴里连道:扔出去,扔出去,看着就心烦,等虞老板清醒点了再商量该怎么办。 他准备跟出去看两眼,顺便再悄悄打一顿,可前脚刚迈,突然就被拽住了手,重重往里一拉,他眼看着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那些个杂乱的声音全部被隔绝了,耳边只有一个压抑着的,沉重的呼吸。 他还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就被翻了一面,后背被迫抵到了门上,双手被抬高摁死,不仅如此,他刚骂了句脏话,两只手的手腕竟被虞川用领带给死死捆了起来。 这一系列事几乎实在瞬间发生的,等到苏南倾感受到威胁时,他已经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被困在了门和墙的夹角里。 而面前,是虞川猩红的眼睛和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每一缕空气都述说着危险。 苏南倾勉强扯扯嘴角,结巴道:虞虞老板,你别忘恩负义啊,刚刚是我救了你,你别反过来欺负我啊! 别说脏话。 手上的力气突然又变大了,苏南倾觉得疼,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操你他妈 不说还好,说了就不大好了。 他这嘴里还剩好多东西没骂出来,可已然没有用武之地了,他就这么突然地,被吻住了。 他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就算是隔得这么近,他也无法从这张脸上挑出一点错,可现在,他想不通虞川像疯狗一样吻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不会真是因为他说了句脏话吧? 虞川吻的很深,苏南倾觉得他烫,烫得他觉得自己热了起来,虞川不停地向他靠拢,他就只能不断地往角落里躲,这哪里躲得过去,可就是如此,虞川也没放过他,察觉到他要逃的想法,一把捞过他的腰往怀里拢。 窄小的空间里,温热的空气缱绻呢喃,带着些潮湿气息,两个人都被勾的起了火。 刚开始他还是想逃的,可虞川吻得他全身都发软,要不是被搂着,他可能站都站不稳,他几次三番想反抗,可全身的筋骨像是被卸了,他觉得,是不是苏淮那傻逼玩意下药还会传染?不然他现在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脑子里想着要逃,可却完全没有阻止这场极具侵略性的进攻,连呼吸都忘了,窒息感让他的胸腔一阵阵地收紧。 心里开始求饶,可嘴上却没有缝隙让他将完整的句子吐出来。 谁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解放出来的双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上下起伏,眼角湿湿的,唇也是湿浸浸的,还在微微颤抖,他本想将嘴闭上,可实在是呼吸不畅,知道虞川现在不太清醒,只好安抚道:虞老板,你先你先放开我怎么样,现在你不清醒,别干会让你后悔的事啊。 他的手被摁的酸疼,这个姿势实在羞耻,空间逼仄,空气流通不畅,浑身使不上力,他有些急躁,现在的虞川让他感到很是危险,太可怕了。 什么后悔的事?虞川的手越发紧了,声音沙哑,呼吸温热,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而身体又往前挤近了一点。 这点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虞川捏住了他腰,不重不轻,凑到他颈边,细细密密地由上至下。 苏南倾急了,他浑身都在战栗。男人果真不能禁欲,也许这就是禁欲的坏处,一点药就扛不住了,居然能疯成这样。 他腿软脚软,若是意志力薄弱一点,他就该臣服了,任由虞川在他身上为所以为。 他狠狠咬破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来,疼痛让他终于恢复了些许的力气。 你别发疯了啊!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他强撑着骂道。 发疯?虞川皱着眉看他,眼尾看清他唇角的血色,顿时有些迷茫。 是你主动的!他忽而吼道,吼完又低下头,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却犟着脾气不肯认的那种,眼神游离,咬牙切齿道:是你,你先解我裤子! 苏南倾涨红了脸,那是为了让你松手!谁让你一直抱着我不放!放手! 虞川不放,反而又加重了力气,将本就逼仄的空间变得更逼仄。就像这偌大的书房,只剩下这一处角落可供生存,空间的狭小以及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的距离让他们所有的感官都放大了。 不放。虞川沙哑道。 他果真不放,表情严肃却隐含着隐隐的哀求,南南,我们是夫妻,我们可以,那个的 那个?苏南倾有一瞬间的心软,随即立刻止住了这一想法,他知道虞川难受,也知道虞川在恍惚当中把他当成了谁,为此感到可怜又可悲,可再是心软,他也不能因此献身啊!他的脑子第一次转得这么快,各种各样挣脱的方法在他脑海里旋转。他想,只要他现在一膝盖给虞川腿间撞去,那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他缓缓抬起膝盖。 你不同意也行,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好虞川带着哽咽委屈的嗓音说。 委屈的只有嗓音,这张脸明明仍旧若往常一样,看不出一丝脆弱。 苏南倾的腿软了,他咽了咽口水,将腿放了下去,低头躲过虞川的目光,你看清楚,我究竟是不是你要的那个南南? 虞川仔细审视着他的脸,皱了皱眉,迟疑着点头。 苏南倾轻笑,他将下巴扬起来,嘴唇还是水浸浸又红的,垂涎欲滴,你眼瞎了?你的南南早死了,我只是你包养的小玩意儿而已,你要真想睡我,好啊,睡吧。 反正,这也是我分内的职责。他咕哝道。 虞川听了这话,越发迟疑了,摁住苏南倾的那只手放松又捏紧,复而又放松,别以为你说些混淆视听的东西,我就会信,你一直在骗我。 骗你什么?苏南倾有些发慌,虞川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点破,任由他像个傻瓜一样表演? 他这么一想,心里又冒了火,本想骂,可他实在怕了面前这人了,要是被再那么吻一次,他人都要没了。 虞川的眼睛在他的脸上看了一圈又一圈,一副自我怀疑的样子,像是在搜寻某个渴望的证据,至于是证明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张相似的脸而已,证明不出什么。 他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长时间的忍耐让他的眼眶发红。 虞老板?苏南倾倚着墙角,终于能将手放下来,慢慢恢复体力道:你再忍忍,医生快来了。 他扭手想将手腕的领带给弄开,可谁知,虞川打的死结,还紧得要命。 你不是他?虞川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 苏南倾还以为他在问自己,低头弄领带的时候肯定道:不是!哎,你给我弄开一下,我弄不开啊! 这时,虞川不知从哪翻出来一把薄薄的裁纸刀,亮闪闪反射出灯光,让苏南倾很难不注意到,他心里一紧,可惜已经来不及,他眼睁睁看着虞川的手上冒出血来,滴到了地上。 我真是服了你了!苏南倾吼道。 他准备用嘴将手上的领结给咬开,可余光中,虞川却已经向他走来,额上渗出了细汗,因为疼痛,神智似乎已经没之前那么恍惚了,眼神恢复了少许的清明,而就是这点清明,促使他拽过苏南倾的手臂,开了门,扔了出去。 ??? 突然置身于另一个环境,空气一改之前的阻塞和燥热,他贪婪呼吸了两口,而后看到孔老师正意味深长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啧啧,捆绑play? 闭嘴,给我结开! 苏南倾粗略将前前后后的事讲了一通,知道医生已经在路上,苏淮那个傻子被看得好好的,一切貌似正常地在运转,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忍受着孔子恒各种挑衅的目光。 这小嘴红的哦,这脖子,啧啧,我哥这都没把你睡了? 我哥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啊,都这样了,这么肥肥美美的一块肉在面前都不吃?孔子恒捏着下巴稍想,你也舍得让我哥这么难受? 苏南倾本就心烦意乱,被孔子恒这么一弄,他就更心烦了。他难得回答一句,手拿起桌上的那个小音箱,想起这里面存着的那首曲子。 这不过是他解闷才学来的小调,喜欢吹这个也不过是因为他只会这个,而且,其中还各种错,真心听起来,其实还挺难听的。可虞川,怎么将这首曲子都给弄回来了? 他叫了陈管家来问,不问还好,一问,这才知道苏淮的来意。 孔子恒也表示惊讶,说虞川为了补这谱子花了多少精力财力,没想到竟被苏淮这小子给补了出来。 苏南倾拿着音响,反反复复地听,孔子恒直让他别再放了,念念叨叨说这曲子这么难听,虞川怎么会为了这玩意儿那么耗神。 怪不得苏淮会来这里,也怪不得虞川对他的态度有些温柔,原来,是这个原因。他一时心里堵堵的,之前拍卖会的那副画也好,这首曲子也好,来来去去这么多弯弯绕绕,竟全是因为他。 虞川刻板又死沉沉的生活里,原来充斥着他这么多的身影。 像所有爱而不得的人一样,尽可能地收集着这世上有关于爱人的痕迹。 可虞川哪里想得到呢,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其实就待在他身边,只是不肯承认,不肯接受而已,甚至妄图否认这段感情,试图以替身的身份来为这份长久以来的真挚添上一点污点。 他还曾说,你的爱人早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想起虞川在恍惚之中不断唤着他的名字,他的心里逐渐萌生了一丝愧疚。 他猛地站起来,想要去告诉他,你别难过了,我在这里啊,就在你身边。 苏先生,医生说他的车堵在路上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这可,这可怎么办?陈管家匆匆忙忙赶过来说道,那神情是极度的担心。 长时间的禁欲,加上那份烈性的药,想必会对身体带来不少的负担,若是不尽早解决,恐怕 怎么解决?孔子恒抓了把瓜子在手里可,给陈管家试了试眼色,咳,这不有个现成的解决办法吗?是吧,小苏苏? 苏南倾咽了咽口水,要说吗?真的要去说吗?说了之后,那虞川肯定会很开心了吧?可自己呢?难不成真的要让他去爬床? 其实这段日子虞川对他挺好的,好吃好喝的待着,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对虞川的态度比较过分,可虞川从没有真正的苛责他。 他觉得虞川真的很温柔。 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真的会让他很舍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在里边难受。 可他若是去说了,那这个暑假,不就是个笑话?他的那些拙劣的,矫揉造作的表演,会永永远远成为一个笑话。 外面有风吹过,后院的小竹林摇摇曳曳。 他咬牙道:陈叔,麻烦您再去催催,实在不行,您再想想办法,看怎么让医生快点过来。他看向孔子恒,恶狠狠道:我看你这么闲,不如你骑自行车去把医生接过来! 孔子恒虎躯一震,颤颤巍巍道:算,算了吧,你要不考虑考虑?睡个觉而已,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我哥对你不错吧,小小报答一下你都舍不得? 倒也不是舍不得,就怕你哥碰了我之后后悔,那我不是吃力不讨好?他转了身,阔步往后院迈去。 回来的时候手里捏了片竹叶,看也没看孔子恒一眼,径直往书房的方向去了。孔子恒当他是想通了,还招呼着陈管家让他过来看热闹,可苏南倾却只站在门口。 你在里面吧。苏南倾细细捋着手里的竹叶,青葱翠绿的叶片上面带了些软软的小毛刺,他内心有些纠结,你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内心觉得有些忐忑,却始终没敢推门进去。 我想告诉你,我我 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里面传来声音,是虞川贴着门在说话,他就在门边。 苏南倾精神一紧,单手敲门道:你还好吗? 回你房里去,别出来!虞川嗓音沙哑地吼他,虽语气凶了些,可却弄得苏南倾心里涩涩的。 他低头看着指尖的竹叶,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苏淮今天给你带的曲子啊?要不,要不我吹给你听吧? 若是就这么吹了,虞川一定能明白他的身份,可他不是怎么的,嘴里竟又冒出了一句,我听了几遍,会了,好简单的,我吹给你听吧。 门内,忽起忽落的心情来了好几场,虞川淡淡地嗯了一声,手里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借着这点痛感,他强忍着想要开门出去把门外那只一点戒备心都没有的小东西给扒干净的想法。 可是不行,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都不行。 会让他受伤的。 门外传来简单的曲调,虞川坐在地上,疲惫地将两只手叠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自然下垂,血顺着无名指指尖往下滴,他的衬衣散脱了几颗扣子,明显可见的喉结滚动地急躁。 苏南倾那首曲子吹得差,但幸好调子是对的,虞川还有些迷糊,只当这孩子的确在这方面有天赋,又加上这曲子并不难,听几次就会也不是不可能,可听着听着,就听完了。 那些深刻到骨子里的回忆又在他脑海里过了一圈又一圈,他很想就把门外那个当做他的小将军给睡了,就把这一切当成梦,他不想醒了。 那熟悉的像是刻在脑海里的曲子又一次响起,一遍遍地,就像孩子在用这种方式来安抚他,不仅没有警惕性,还贴心的很,他闭着眼睛,就这么听了下去。 一两遍,三四遍,忽然间他骤然睁开眼睛,瞳孔一瞬间缩小。 第34章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开门出去仔细听听,这首曲子究竟有什么不对。 当苏南倾再一次吹完一整首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苏南倾的流畅度太高,说是刚刚学的,可是,可是苏淮带来的那首曲子并不完全和记忆中合得上,而苏南倾吹的这个,似乎就存活在他的记忆力,一个音符都没有变化。 他可以无数次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首曲子完整的调子,可这种鲜活的熟悉感是无可取缔的。 他鼻头一酸。 是真的,原来,不是梦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风 1瓶; 感谢所有留评的小天使呀~ 第38章 陈叔, 拜托你,让南南回房间,别让他出来。不论我怎么求你, 都别让他出来。 我很好,没事,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冷静一下。 早晨七点, 闹钟尖细刺耳地将苏南倾从梦中唤醒,他几近艰难地将耳朵捂在被子里,可闹钟一刻不停, 不将他吵醒誓不罢休似的。 他早晨就是起不来,房间四个角落分别放了四个闹钟,还是要靠人脸识别才能关闭的那种,若是不去关, 这玩意儿能闹到昏天黑地, 直至没电了才会停。 四个闹钟,立体环绕,吵得苏南倾崩溃地要命,他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手指伸出被子将手机拿来。早晨八点半,第一节 早课,他最讨厌的就是上早课,尤其是在前一晚熬了夜的情况下,他的眼皮简直像是用强力胶粘起来的,使尽了力气才勉强睁开,顶着杂乱的头发和像是要炸开的大脑, 扑向房间四角去关闹钟。 在关到最后一个时,他终于还是清醒了,睡眼惺忪地去洗脸刷牙,收拾书包。收拾到最后一本书,他逐渐清醒的大脑这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想清楚。 虞川最后,究竟怎么样了? 他只记得,当时已经很晚了,医生来了之后,虞川怎么都不肯开门,直说让陈管家将他弄回房间,不然是不会让医生进去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虞川会这么倔,难道真是害怕见了他这张脸,忍不住底下那团火? 这样想起来,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几乎是跑着到了楼下。 哎,先生这么着急做什么? 陈管家急急忙忙迎过来,表情轻松和善,这么一看,苏南倾悬着的心就放下了,虞川想必是没事的。 他呢? 休息呢,昨晚折腾的有些累。陈管家将早饭给他摆好。 苏南倾点点头,那就好。 他想起苏淮,就问:那蠢东西,虞老板是怎么处理的?打一顿扔警局?还是找人给他埋了? 陈管家当他开玩笑,说不至于,没让人给他埋了。爱而不得的人也许彼此能够相互理解,虞川只说了以后两人再不来往,便让人送了他回家。 苏南倾心疑,觉得虞川是不是傻,这事要搁到他身上,还不得让苏淮脱层皮,当即就表示让陈管家把地址给他,捞捞袖子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陈管家催促他快些用早餐,好让司机送他去上课了,念念有词道:若这事搁到您身上,莫说您不放过他,虞总恐怕是要让他下半辈子都过不好。 他唯独对自己狠心,是舍不得您掉半根汗毛的。陈管家今天说话无不是这些,句句都显得话中有话。 苏南倾却没有体会出其中的意思,知道虞川没事,看了眼时间,发觉不早了,这才匆匆忙忙地用了早饭。 他可是铁了心要靠自己考进公司实习的,就算上课实在听不下去要打瞌睡,那他也是要挣扎一下的。今天他准备了双份的风油精,甚至准备了湿巾,想要倒个半瓶的风油精上去,他不信都这种程度了,他还是要睡着。 早上没见到虞川,虽说有点可惜,但今晚是肯定能见到的,到晚上再问问虞川的状况也不迟。在车上的时候,他又想起昨晚虞川不太清醒的时候,疯狗似的抱着他啃,他暗笑,倒不觉得自己吃亏,甚至觉得虞川那性子,肯定是苦恼得要命,肯定比他尴尬多了。 苏南倾:阿成,要是我睡着了,你记得叫我! 李成:好! 某老师:上课睡觉都醒醒哈!最后一排那两个怎么回事?昨晚邀约一起偷牛去了吧!下课铃声都听不到吗! 苏南倾看着已经干掉的湿巾,上面风油精味还挺浓,熏地人睁不开眼睛。而李成也揉着眼睛醒了多来,咂咂嘴问:噫?下课了啊? 是苏南倾答地疲软,悲愤地将湿巾揉成了一坨,一抛物线的形势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框里,抽搐一笑:说好的叫我呢?怎么连你也睡! 李成尴尬地揉着脑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昨晚有个额外的工作,两点才睡的,今天实在扛不住了。说完还像是没睡醒,懒懒打了个呵欠。 光阴易逝,本着上午的课没听,全花去睡觉了,那下午的课一定有精神,苏南倾神采奕奕的地拿了笔准备做一节课的笔记,将老师讲的每一个重点都事无巨细地记下来。可他终于还是高估了自己,台上老师说的话他是每个字都听了的,可他们毕竟是历史专业,很多课上课都像讲故事一样,尤其教他们的老师,特别喜欢上课吹牛,天南海北什么都吹。 一下午的课,他做笔记的本子上还是空白一片 他低落的收拾东西,抬首看看外面的天光,如今已经是入秋的日子,外面的天要黑得早些,以往这时候还是大太阳,今天的天光却已经柔和了下来。 对了!老大!李成收拾完东西忽而拍桌道,这一动静大的吓人,别说苏南倾了,就连周围好些还没走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苏南倾尴尬迎上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他赶紧让李成小声点。 今天我发了奖金,有一万!走,咱们去吃顿好的?李成问。 奖金?一万?苏南倾逐渐惊讶地睁开了眼睛,一万?你没搞错吧!你这才上多久的班! 他的动静也不小,周围同学当他们俩疯了,赶紧招呼着往外走。 是没上多久,但是我老板上次编剧的电影得了奖,虽然我没参与,但他还是给每个人都发了奖金,我是最少的。李成露出星星眼,他这还是和自己最喜欢的编剧一起工作,又开心又有钱拿。 苏南倾陷入颓唐,想到自己如今还在当咸鱼,只出不进,两相对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又废又喜欢说空话,就连上课睡觉这件事都克服不了。 就这?他还想要去打赵鸣的脸。 今天赵鸣终于是来上课了,还是穿着西装来上课的,不同上次,这次是花了不少钱去做的手工西装,比上次见到的要合身更多。再见到苏南倾,他没有怂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来嘲讽,似乎就当没见到,想必还是顾忌虞川的面子的。 说到他和虞川的关系,最近学校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商学院的一个男生被老板包养,被老板家的正主知道了,到了学校闹了起来,掀起一场风风雨雨,这事闹地大,搞得人尽皆知,由于影响严重,那个男生被迫休学了,至于之后还会不会复学,就不得而知。 走在路上,李成一个劲问他准备去吃什么,说他什么都请的起。苏南倾心情不大好,嘱咐他说,就算是有了钱也别乱花,但李成不在乎,提了一嘴,说这工作还是靠着虞川的面子才挣下来的,这么说起来,那他也是沾了苏南倾的光,所以这顿饭是怎么都要请的。 本来还说今天晚上早点回去,准备看了昨天没看的大结局,早点洗洗睡觉,明天早点起来上课,他要努力让自己不再上课打瞌睡了。 但盛情难却,苏南倾就说让他想想,可他还真想不出学校周围有什么特别贵的餐厅。 新店开业,情侣入店五二折了啊!有个发传单的不知怎么居然蹿进了学校。 虽说大学是开放式的,谁都能进,可这种进来发传单的一般还是不允许的,他还没嚷几声呢,就被路过的保安提着衣服扔上电瓶车载着出了校门。 传单没拿到,但苏南倾却想起昨晚在校门口被他吓到的那个男生,好像也是在这家店打工,他还记得那张夸张的传单。 要不就这家?打折嘛,能省白不省。 李成就说全听他安排。 可是不是情侣才打折吗?李成问。 苏南倾挑眉,透出一股机灵劲,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你就不懂了吧,俩男人就不能是情侣了?你这思想不要太落后! 李成恍然,直夸他不愧是学霸,脑子好用! 这家店看来找了不少学生来做宣传,刚走到门口,苏南倾手里就被塞了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就是今天没看到昨天那个男生了,该不会真是被他吓得辞职了吧。 他低着头,正和李成兴奋地和李成研究这家火锅该怎么走,全然没注意到门口有辆很拉风的跑车,更不可能注意到半透明的车窗里有个一直跟随着他的眼神。 密闭的车内空间,虞川的手心渗出了汗,眼睁睁看着某人和别人并肩走了,他手指止不住地在方向盘上轻点,焦躁到甚至想按个喇叭。 可这里是学校,若真这么高调,难免会给南南带来麻烦。 明明苏南倾对跑车分外敏感,所以他才故意开的这车来,甚至出门的时候在自家车库里千挑万选了很久。虞川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往买的车太不符合小男孩的心意了,准备过几天找孔老师帮着挑几辆。 他不知道苏南倾在看什么,竟能看得那么入迷,又一路和李成说说笑笑的,透露出几分年轻人的朝气。虽说知道这两个人只是好朋友而已,可虞川现在的心态不一样了,他心头像是倒了一缸子的柠檬汁,现在正酸的要命。 他竟想到,这暑假以来的相处,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如此单纯美好的时间。车内的空气像是不流通了,就连呼吸就渗透出酸气,眼看着想等的人和别人越走越远了,他终于是没忍住一把推开了车门。 门口发传单的还在一个劲地往别人手里塞,忽然手里那搭纸被人抽走了一张,平常只有不想收的,还没见过自己拿的,他正想笑话这个人,抬眼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双近若寒冰的眼神,那捏着传单的手不知使了多大的力,将传单给捏地皱了,甚至是要破了的样子。 虞川看着这张毫无设计感的传单,全身都绷紧了,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情侣?告白圣地?打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喋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脑子是个好东西 5瓶;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们呀~ 第39章 能搞这么多营销, 还当这能是个什么富丽堂皇的火锅店,结果左拐右拐地钻过去,也就是个打了新招牌的路边摊, 苏南倾到的时候还觉得有失望,宣传与实物完全不符啊这是!他不信这家火锅店能增加告白成功率。 应该是刚开业加上又有很多优惠活动的缘故, 这家店生意火爆,桌子占了外面好大一片空地, 四周全裹挟着火锅味, 香地人肚子直叫。他们来的不算晚,还留有位置。 学校周围生意火爆的店铺大有都一个特点,那就是无论怎么弄, 环境都好不到哪去,地上零零散散扔着垃圾,只要是有点洁癖的人都不会来。 而像虞川这种身份的,除开那次去找肥肠粉店找南南外, 从小到大就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更别说是吃饭了。 他的脚踏上这块地的时候都觉得全身不适,也许在外面,他是个优雅又极具领导力的人,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是他的主场,可学校外面这些破摊子就不一样了。 精致优雅在这里显得不入流,在一群T恤短裤人字拖的学生们里面,他的出现格外博人眼球,虽说不至于尴尬,但四周学生投来的目光让他有些不大舒服,总觉得太过高调。要做一个有控场能力的人, 那就必须要融入进去,而不能像如今这样格格不入。 他眼看着苏南倾入了座,却迟迟没有跟上去。 莫名其妙跟来了这里,像个跟踪狂似的,若是先前在校门口就把南南叫住,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进退两难。 若不是这家店那博人眼球的广告宣传,他也不至于吃了李成这傻子的醋,如今想来,实在后悔,要说走,他却又不想走,就那什么情侣五二折的优惠,他总觉得苏南倾能给他搞点什么事情出来,一想到那个可能的结果,他就觉得牙根都酸的厉害。 可若是不走,他是要上去找南南?用什么理由是一个大问题,他愣是想痛了脑袋也没想出来。昨晚那个药弄得他一晚上没睡,身体上的不舒服,加上苏南倾这个名字,将他折磨地身心俱疲。 他早该想到的,分明那么多的细节,脸也好,性格也好,甚至那场拍卖会,他都应该猜到苏南倾就是他的南南。可人有时候就是会自己骗自己,脑子一转不过弯就是会堵着,那么多的细节摆在他面前他都视而不见,昨夜他整宿的想,想到自己念了南南这么多年,找了那么多年,一朝人就在身边了,却认不出,他才是个真的傻子。 他死命地去纠结自己到底是怎么没认出来的,他觉得南南是认出他了的,可究竟是为什么不表明身份?甚至还加入那么多的表演成分,以混淆视听。 小心小心!让一让啊! 操操操! 哗啦啦一阵人仰马翻,某个端菜的男生踩到了不知谁倒在地上的油,这里本身就挤,他脚下一滑,一屁股连着手里的菜全都打翻在地,离他最近的虞川被溅了一身脏。 怎么回事?! 这动静实在太大,饶是这外头嘈杂的要命也免不了吸引了别人来看热闹,这男生端的菜还不少,一碟子的鸭肠鹅肠毛肚全洒了,虞川的鞋尖上都挂上了那么几根。 摔的人摔的惨,看那样子就痛,虞川顾不得自己被弄脏了衣裳,赶忙去扶他,问他人有没有摔着。 完了呀完了啊!那男生坐在地上嚎,嚎了两句又冲虞川说对不起,见着满地狼藉,他崩溃大哭,我这一天天的这么累,又白干了! 人没事就好,你小心一点哇!周围看热闹的围过来说,几个人哄闹着就挤在虞川身边一起将他扶起来。地上全堆满了菜,都说让人来打扫一下,免得再弄得人摔了。 老板开业期间,虽是看着这满地洒了的菜心疼,但实在忙得没办法,赶紧就叫人来收拾,嘱咐了那小伙子去休息一下,说了几句开业期间,碎碎平安。 虞川这身看着就贵,和这群学生站在一起实在惹眼,大家关照了那摔了的小伙子,就又问他有没有事,说这身衣服可惜了,老板心里也紧,连说要赔偿。 第35章 不用,你们这边注意点,桌子摆太密了,很不安全。虞川拿了几张纸,蹙眉擦着裤子上的污渍,但并不好擦,这是得弄去专门的护理店去才行。他蹙眉将鞋上挂着的鸭肠抖掉,正欲再说,想让这老板将地上的油污处理一下,不然很有可能再有人摔。 虞老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虞川浑身鸡皮疙瘩一瞬间冒起了来。 苏南倾听到这边这么大动静,当然是没忍住就过来看热闹了,可摔的人没看清楚,那被溅了满身脏水的人他倒是看清楚了,心里吓了一跳,他还当是自己担心虞川,看花眼了,可多看了几眼,眼睛都揉痛了,他这才认识到,这弄得一身脏的人,真是虞川。 李成夹了一根鸭肠下锅,锅里煮好的虾滑浮了起来,他愣愣看着对面的人,忘了鸭肠只烫七秒这个秘诀。 咳咳,苏南倾拿了筷子尴尬咳了两声,夹起一片毛肚道:知道烫毛肚的秘诀吗?我前几天在电视上学的,七上八下保准好吃! 保准你拉肚子。虞川冷不丁道。 这地方火锅味浓的厉害,火也开得大,锅里咕噜噜冒着泡泡,无比弥漫着热闹的气氛,可虞川这一句,差点没惹得苏南倾扔筷子。 三岁一代沟,他掐指一算,近乎四个代沟!他们不能快乐地隔着四个代沟一起玩耍。 这地方菜品的样式并不算多,那菜的品相也不算好,要说开在学校附近的店铺都是以量取胜,价格都是低的,什么十八块钱一个人的自助火锅鱼之类的,成本低,利润低,但吃的是学生多的惠利,因此赚的并不少。只不过,真要要求卫生条件什么的,还是别了,既图便宜,就别计较什么干不干净的问题了,学生们年轻,身体好,经得住折腾。 我拉拉肚子没什么,你这么大年纪了,是别吃这些,毕竟是连点那什么药都抗不下来的人,吃了这些垃圾食品,怕是得虚脱。苏南倾不高兴道。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和虞川吃饭倒是没什么,可他这是在学校,和李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完完全全将自己当成了个大学生了,并不希望在和朋友吃路边摊的时候被某个年纪大的人教训,这顿饭肯定是吃不高兴了。 什么药?还能是什么药,苏南倾说的自然是昨晚的事。虞川一时尴尬,要知道苏南倾这是说风凉话,没试过被药的滋味,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更狠的是,苏淮昨晚下的药市面上并不常见,是国外带回来的东西,属于违禁品。 虞川之所以没将他交付警局,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担心这苏淮真被关进去了。毕竟是南南家中的后辈,真要处理,还得以后南南说了算。 这桌上的菜看上去是真的不行,五花肉一看就是拼接的,牛肉一看就是边角料,就连豆芽都是陈的,虞川吃惯了山珍海味新鲜食材的,对于菜品的敏感度很高,也许苏南倾说的没错,若是他吃这些玩意儿,恐怕真得闹肚子。 李成一嚼那根鸭肠,煮老了,怎么都咬不断嚼不烂,面对虞川,他又不敢将其吐出来,就直接咽了下去,结果被一片辣椒皮呛住,咳咳!虞、虞总!咳咳!你要不尝,尝一口,还不错! 苏南倾看他咳得吓人,赶紧将自己的茶杯递过去,你小心点啊! 李成咕噜两口一杯下肚,这才缓过来,又将茶杯给递了回来。 苏南倾若无其事地往里添水,自己也准备喝点茶。 !你喝我这杯!虞川突然伸手将杯子抢过去,迅速换上自己的。 烫,我这杯冷过了。他紧张解释。 苏南倾这回却不喝了,只拿着茶杯来回转悠,晃的虞川心烦意乱。他这么些年了,无论是什么场合,就算是几个亿的生意局,那他也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从不会有处理不了的局面,可现在,他被一个李成盯着,被南南盯着,搞得他是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李成是个憨憨,性格比较实在,直接就问了,虞总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是准备在这边投资什么吗!我觉得火锅生意不错,这家味道也还好,生意居然能这么火爆,一看就有前景! 要谈生意的话,他还是能说和这孩子说上几句的,可谁知道,苏南倾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人家做大生意的,能看得上这些小本小利吗?哎,你刚刚下的牛肉好了啊!再不吃就又老了!苏南倾夹了一片起来放在碗里,裹了一圈香油正要吃,红唇半张,忽而笑看向虞川道:虞哥哥,吃吗? 一阵微风吹过,火锅的热气往苏南倾脸上扑,穿过他的脖颈,熏地微红,而在偏下靠近锁骨的地方,虞川的呼吸一下收紧了,那里落着个红色的影子,他咽了咽口水。 是他昨晚意识不清的时候弄的。 他赶忙移开了眼神,强行镇定道:不用了,你吃吧。 就这么一句,他就又把自己和他们的距离拉开了,之后桌上的闲话全是学校里的课怎么怎么样,哪个老师吹牛说要用纵横家谋略进入股市这样的课余闲谈。 虞川是一句也插不进去了。 其实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在家忐忑了很久,又选了很久的车才决定来接南南,本想是就昨晚的话当个切入口,想要告诉南南其实他一切都知道了,别装了。 他以为,南南既然吹了那首曲子,那是做好了被自己认出来的心里准备,可他再看苏南倾如今的模样,半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苏南倾要演,好笑到当了自己的替身,表演欲强烈地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 就连刚刚那声虞哥哥,其中也带了点轻佻的意思。他的记忆中,南南从来不会轻佻,能刚就绝不柔,而如今呢?苏南倾身上有很多不属于他记忆中那个人的特点,可那首曲子很明确地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南南。 我去把单买了,你们慢慢吃。虞川起身道。 哎哎哎!虞总,我来我来,这顿饭说好的是我请的!李成上去阻止,急急忙忙叫了收钱的过来。 苏南倾正擦着嘴,见到过来收钱的居然是昨天被他吓到的那个发传单的男生,这男生一瘸一拐地过来。苏南倾正想和他打招呼,却听他对虞川道:刚刚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啊,这路实在太滑了! 虞川道了没事,准备付钱。 我们情侣五二折啊,你们哪两位是情侣呢?我走个流程,登个记。 我们我们!李成食指在自己和苏南倾之间指了指,兴奋道:我们两个! 第40章 人人都说有钱人傻, 可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能省的钱都不肯省,一听到打折这两个字脸色就变差, 虞川眸色阴冷地付了全款,在收钱的小伙子走的时候还刻意地强调了一下, 说那两个人不是情侣。 气氛骤然变差,李成看虞川脸色差得厉害, 当他是不能接受自己和苏南倾在一起这件事, 七嘴八舌地解释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打折,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虞川嘴上说着没事,但心情全写在脸上的, 浑身每一寸都散发出令人压抑的气息。 苏南倾有些忐忑,自然是还记得虞川之前说过不许他谈恋爱的事。今天这顿饭吃的坎坷,本来之前打算吃过饭后,再找个地方和李成两个人玩一会儿, 如今是顾不上了。两个人草草说了再见, 苏南倾见李成走远,这就故作镇定地蹿到虞川身旁去了。 他还纠结地想着,觉得虞川会不会先开口,可这一路上,虞川一直是那副阴沉着的神色,没有半点要打破这压抑气氛的意思。 他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故意岔开话题道:你今天来接我,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之前的事,既然李成已经解释过了,他就不用再解释,有些东西是越描越黑的, 还不如当它没发生过。 可虞川却紧抿着唇,并不回答他。 他瞅见校门口那辆车,眼睛放了光,要知道虞川平常开的车都显得死气沉沉一股商业气息,很少像孔老师一样开着花里胡哨地超跑出去显摆。虞川既然都不说话,那他也是没办法了,见了这车,他就将这一切抛之脑后,兴奋地跑过去。 你怎么不说话啊喂,苏南倾扶着车顶歪头想开车门,可打不开,开车回家了啊,你在想什么? 他觉得虞川今天有些奇怪,显得扭扭捏捏的,心想是不是因为昨天放了自己的鸽子,晚上还折腾了自己好久,今天心生愧疚,就开了好看的车来道歉的。 只可惜,虞老板放下身段却没撞上好时机,苏南倾很少放学不直接回家,今天是个意外。之前他很好奇虞川究竟是怎么会去到那家火锅店的,过来校门口一看到这车他就明白了,心里笑个不停。 其实之前他是看到这辆车了的,可虞川事先又没和他说过要来接他,而且他当时还在和李成研究路线,就算是喜欢这车也没有空看,谁知道车里坐的是虞川呢。 虞大总裁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忽略,明明看到了自己,可又苦于不敢在一群学生里喊自己名字,左想右想,只好跟了过来。 这样子在想象里是在太过滑稽,苏南倾没忍住笑出声。 上了车,车内空间狭小,这一点点的声音也钻到虞川耳朵里去了。 你笑什么?虞川蹙眉问,可当他转头过去看的时候,苏南倾正巧也在看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是好看,吃完火锅出了不少汗,额前的发有点点的湿润,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少年感。 虞川的喉结微动,面前的这个,是他心心念念多年,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恋人,他可以放任自己被这个男孩吸引了,本来是责备的语气一下软了下去,我之前说过的,你不能和别人谈恋爱 想起这回事,虞川心里莫名有点庆幸,有条款的约束,至少他不用担心南南会喜欢上别人。 苏南倾觉得他好笑,自己系了安全带,用敷衍的口气道:都说了是为了打折嘛,你还当真了。 虞川额上青筋微跳,双手握上方向盘,想责备他的敷衍,可怎么都没能狠下心,如今他连句稍重点的话都舍不得说,就这点钱,又不是给不起,何必拿这种事去乱说。 他知道这样说,苏南倾是不会服气的,赶紧添了句,那地方人多嘴杂的,刚刚那个人还要登记,你是为了打折乱说,可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你以后怎么解释? 苏南倾捶手,恍然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是,害,五二折哎,我又不想多花那个钱,能省白不省啊。 我不是在吗?你可以说我是你男朋友。虞川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说你?苏南倾又笑起来,探头过来,轻声说:你是不是忘了,在外面,你是我虞哥哥啊。 他只要一说虞哥哥的三个字,虞川的反应就会特别好笑,在一起这两个月,他还是摸清了虞川的好些敏感点,这是其中之一。 虞哥哥,以后你要是来接我,还是早些给我说,万一我要和同学去吃饭,不就让你接个空了吗?苏南倾有些放肆了,他自我觉得,因为昨天的事,虞川现在还对他保有一丝愧疚,不敢对他做什么,于是就趁着这个机会,要多作点,等虞川不愧疚了,那可就作不成了。 像今天这样,你就是破坏了我一顿晚餐你知道吗?他傲娇地哼了一声。 怎么就破坏了?虞川不解。 苏南倾上下扫视了他一圈,撇嘴道:谁喜欢跟自己有好几个代沟的人一起吃饭呢?虞总你呢,还是要对自己的年龄有个清醒的认知。 代沟?年龄?这是明摆着说自己年纪大了?虞川一时心里堵得慌。 谁能想到呢,在虞川的记忆中,他的南南从来都不会叫他一声哥哥,甚至在年龄这方面,都要故意往大了报,如今苏南倾这幅样子,简直是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太远。 他如今刚至而立,正是风姿绰绰的年纪,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嘲讽年纪大。 苏南倾心里暗爽,脸转向一边,接二连三地催虞川赶快开车。忽而下巴被捏住了,他被一股力气弄得强行抬起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又被熟悉的感觉给堵住了嘴。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虞川经历了昨晚的狼狈,今天居然还敢这样对他。不似昨晚的杂乱无章,这个吻要更有技巧性一点,他抬手想要把虞川弄开,可虞川又似昨晚一般将他的手抬高摁住,更深一步侵略进他的口腔,他倒不是怕,就是半点主动权都抢不回来,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危险。 他系了安全带,倒像是将自己给绑住了,反抗地很力不从心,只能任由自己被吻地软了,眼角都渗出泪来,直直在难能可贵的间隙中央求出了声。 谁都不愿自己被喜欢的人嘲讽年纪大,更不愿意让喜欢的人觉得自己年纪大这一点是个缺陷。 虞川用指腹为他拭去眼角渗出来的泪,看他因自己而变红通水灵的双唇,嘴角弯起一抹隐约可见的笑意。至于先前李成带给他的不快,在这一刻,就全都烟消云散了,他俯身在苏南倾耳边低声轻语,年纪大点有年纪大点的好处,想知道吗? 并不是很想! 自那日过后,苏南倾收敛了好多,也不虞哥哥虞哥哥的叫了,又因为临近考试,多数时间一回家他就钻进房间背书,直到陈管家叫他吃饭他才跑出去,吃过了饭又匆匆忙忙再回去学习。 究其原因,他觉得虞川似乎是认出他了。 然而他不愿去问,虞川也未曾挑明,这让他时常都会忐忑。如此僵持不下的局面,只要他们之间有一个肯说清楚,那事情的发展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于是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苏南倾很清楚。 若是虞川真认出了他,他们之间真将事情挑明了来,那前世的种种就不得不拿出来说。那些牵扯到生死殊荣的话题,他觉得太过沉重,如今岁月静好,竟让人有些沉迷其中不愿脱离出来了。想到这一层,他又觉得庆幸了,无论虞川是否是真的认出了他,那既然没有挑明,那他就可以继续享有这种悠闲的生活。 扪心自问,他苦恼地想,他对于虞川的感情,其实与从前有了那么点的不同,这个从前既是前世,也是今生刚见面的那个时候。对于那些个吻,在闲暇之余,思绪飘荡的时候,他竟会莫名其妙的回味起来。 有次上课的时候讲到了他们曾经那段历史,记忆回溯,他想起两人年幼之时的种种美好时光,思绪飘着飘着竟飘到了虞川神志不清的那晚,他一下脸红到了脖子,立马就冲去厕所洗了把脸。 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考试,他不能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了!若是考不进,那他这脸实在是丢大了,都不说怎么打脸赵鸣,就连各科老师和班上同学那里他都不好解释。 第36章 堂堂一个学霸,是怎么完成了反向进化的? 他想尽量的规避掉麻烦,只好更加废寝忘食了。只是最近不知是怎么回事,孔老师总是在自己家,本以为他是虞川叫来给自己补课的,结果他一见到自己就躲,莫名其妙。 今天周五,他挺早就给自己的周末安排得满满当当了,没多久就要考了,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晚上早点回来,我让司机去接你。 虞川的电话打过来,他一接起就是这个冷冰冰的语调。 苏南倾心中嗔笑,还当虞川是真认出了他,这语气,若是认出他还这样的话,他能把虞川给弄死。 回来干嘛?我事情多的很,别想带我去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他也语气不善。 那边静默了几秒,虞川清了清嗓子,上次你不是没看成大结局?今天周五,要看吗? 若是虞川不提这事,他都快要忘了,主要是最近太忙,实在没心情去想电视什么的。不过,他觉得虞川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一个大结局而已,他有空的时候自然就看了,还需要定个特定的时间吗? 只不过虞川这一句的语气要好了很多,他也就好声好气地说:不看,我要复习,考完再看。 最近都复习这么多天了,别太累着,适度休息一下才能学进去。 虞川从科学的角度上和他分析了几句,苏南倾觉得有道理,也就勉勉强强答应了,但说的是要复习一会儿再看,看完好睡觉。 另一头,别墅里虞川和孔子恒对坐,而旁边是陈管家正给他们倒茶。虞川挂了电话,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他答应了。 那就好了呀!今晚灯光弄一下,爆米花零食饮料这些小男生喜欢的东西你都准备准备,今晚绝对能拿下!孔子恒兴奋道。 虞川摇头,他倒不是说想要现在把南南拿下什么的,他只是打算正儿八经的追南南一次。前世什么都没解释就硬逼着南南与他拜堂成亲,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遗憾。 如今,他想要慢慢弥补回来。 总之哈,我觉得小苏苏他不承认,肯定是有理由的,你现在贸然做事说不定会引起反效果。如今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你就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就行了,注意不要装高冷!循序渐进地做点事情让他喜欢你,只要彻底喜欢你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再怎么变动都不会有问题的! 也许虞川还在迷茫期,他觉得孔子恒这种在情场里乱混了好些年的老手说的话,应该还是值得借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忘羡 1个; 感谢所有留评的小天使呀~ 第41章 《总裁大人的替身小娇妻》结局是前几天就放了, 苏南倾一直是准时准点追剧的,只可惜大结局那天发生的事让他无暇顾及这件事,就这么拖着拖到了今天。 他伸了个懒腰, 捞开窗帘看窗外的天色,明月高悬, 灿星点缀,今晚是个好天气。他看了下时间, 九点五十, 刚刚好。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卷子,将满篇笔迹的书合上,边走边扭动着酸痛的双肩, 准备现在下去把最后两集看了。这个点,虞川一般要么是在看书,要么就是在处理工作,客厅里他应该不会在。 而客厅里, 某位穿着新睡衣的总裁正警惕地看着楼梯间, 手里拿着个装样子的平板。 陈叔,我头发乱了没?这身衣服好不好看?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从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一如既往地冷静沉稳,可其实心里面焦虑异常,就这个问题,已经是他今晚第十次问了。 陈管家刚削了一盘苹果过来,他无奈笑了,万分诚恳地严肃说:没乱,很好看,总裁今晚比任何一天都要好看, 要我是苏先生,一定一见倾心了。 虞川心里一直是没平静下来的,饶是陈管家如此说了,他也还是有点不太确定,总是觉得有什么细节没有做好。 再检查了一遍准备工作,香水用的是淡香型,睡衣是今季新款,头发虽说没有做发型,但是吹过的,平易近人的同时又有小心机。 地毯是新换的纯鹅绒的,踩上去很舒服,南南可以光脚踩在地上,桌上是一看就很健康的橙汁和一看就不健康的奶油爆米花,满满的一大桶。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水果和小零食,看似是全部都准备好了。 眼睛在四周搜寻,忽而抬眼看了顶上的灯,明晃晃地,让人眼睛疼。 陈叔,麻烦关一下灯,留一盏就好。 差点忘了,孔老师说过,灯光是最重要的。 虞川平常也还是会看看电影什么的,但什么电影都不至于是这个阵仗,安安静静地看,安安静静地结束,今晚他是花了满分的心思来处理,刻意准备出了这种精致但不明显的气氛 ,毕竟他平常就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南南无论问什么他都有能力圆过去。 孔老师说的对,南南既然不肯承认身份,那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不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让南南彻彻底底喜欢上自己。 搞什么啊?停电了?苏南倾一走一跳地蹦下楼梯。 虞川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摔了。 虞老板?你怎么在这儿?你今晚不工作什么的吗?苏南倾惊讶地问,不过这还不算完,当他看到茶几上那一大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了,结结巴巴道:今晚,是要看什么电影吗?你不是让我把那个电视剧的大结局看了吗? 虞川压抑着紧张,用平淡的语气道:看电视剧就不能这样吗? 苏南倾咽了咽口水,在虞川身旁坐下,若有所思道:可以是可以,但总觉得和这电视剧的风格不一样。 他偏过头准备看虞川手里的平板,可虞川却猛然摁熄了。 公司机密啊? 哪里是什么公司机密,其实是平板上什么都没有,他本想装作自己是在工作的,可实在是静不下心,只好玩起了数独,要是被苏南倾发现,那还要解释几句。 公司的事,已经处理完了。虞川道。 苏南倾哦了一声,但依旧看着他,没有将电视打开。 虞川有些忐忑,他不懂苏南倾这是什么意思,实在忍不住了才说:已经十点了,你再不看,等会就太晚了。 哎?你不走吗?苏南倾讶异道,脸上满满的迷惑。 走?虞川也蹙眉,我为什么要走? 苏南倾仔细想了想,他现在有点怀疑虞川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看的电视剧可是那种狂撒狗血的类型,虞川这么正经,是绝对不会看的,再说了,之前还嘲过这部电视剧。 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虞川是要和自己一起看,他看了一眼茶几,两杯橙汁。 这位大爷今天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他实在不确定,在打开电视之前再三确认,问到第四遍,虞川好像不耐烦了,竟然自己用手机投了屏,确实是那部电视剧没错。 由于是大结局,最后这两集的节奏很快,一来就是很刺激的情节,苏南倾抱着爆米花,一粒粒小心扔在嘴里,脚踩上沙发,整个人呈蜷缩的姿势,和虞川离了大概有一本书的距离。 他看得爽,但仍旧是好奇虞川的状态。 看到虞川在看平板,他松了口气,想来是总裁大人今天想换个环境工作,在最恶劣的环境下锻炼自己的意志力,以在以后能在不受外界影响的情况下工作。 苏南倾表示佩服。 这的确是一种意志力的锻炼,虞川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他本身是对这种剧情的电视剧不感兴趣的,但为了了解南南现在的喜好,他觉得他现在有点太不了解南南了,于是这几天天都在用二点五倍速看这种狗血电视剧,从中分析出好看的点,以期能和南南有共同语言。 那天南南说他年纪大了,有代沟,他不肯认,最近他是一处理完工作就马不停蹄地了解小男孩们喜欢的东西。 要是有这种类型的培训班,虞川觉得自己立马就去报名了。 这部电视剧不是以苏爽甜为主,前半部虐受,后半部虐攻,节奏跌宕起伏,就算是能让人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但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想去看。 而这最后两集的大结局,主要是看攻怎么彻底回头,让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重新修补起来的。 这世界上有很多的被爱着人不懂事,肆意挥霍感情,以将感情磨灭的所剩无几后才幡然醒悟,想要回头。虞川不是很明白南南为什么喜欢看这种,难不成,这是一种暗示? 他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讲道理,就算他将南南错当做了替身,好像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一直以来都很克制。 就算是那些个吻。 说到这,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还是南南主动的。 忽然间,他听到一声轻轻的抽泣,昏暗的光线下,电视里的两个人正在相拥,互诉衷肠,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耀着光辉。 虞川在数独框里填下又一个数字,一不小心点错了,屏幕上显示出大大的失败两个字,他叹了口气,用余光看向苏南倾。 眼角好像红红的,在灯光的照映下泛显出水光。 苏南倾入了情,他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特别真情实感,尤其是两个主角澄清误会的时候,那心里有块地方在隐隐作痛,难过的要命。他现在就有些烦虞川了,要是虞川不在,他还是可以痛痛快快地哭的,可现在虞川在呢,他只好强忍着,连抽泣都小声。 实在忍不住了,就往嘴里塞一把爆米花,咔嚓咔嚓地嚼着,只为了掩饰一下他的抽泣声。 怎么还哭起来了? 苏南倾身子一抖,怀里的爆米花差点洒出来,他的眼角被轻轻用纸巾点着,虞川拉进了他们之间保持着的那一本书的距离,现在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了。 苏南倾鼻腔中充斥了淡淡的香水味,他红着眼睛,哽咽着将爆米花咽了下去,闷声说:哪,哪有哭。 虞川温柔地轻笑了一声,用纸为他拭去眼角的水光,调侃道:那这是什么?下雨了吗?把你的眼睛打湿了? 今晚晴空万里,没有雨。 苏南倾吸了吸鼻子,你笑话我。 只是没想到,你看个这个电视都能被感动哭。 虞川离他好近,两个人的气息在昏暗的空间里交融,电视里两个人深情地接吻,他咽了咽口水,将脸埋起来。 怎么就不能哭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被感动了,哭一哭都不行?苏南倾愤愤道。 那你这意思,我是铁石心肠?虞川见他抽泣不不止,将手绕到他身后去,轻轻顺着他的背,你多看几部,懂了这些套路就不会哭了。 苏南倾想反驳,还没开口呢,却一不小心打了个哭嗝,一瞬间就臊地想埋到地下去。 这么感人的吗这剧情?虞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和他又有代沟了,看不懂小男孩喜欢的点。 还不是怪你! 嗯?怪我? 我没想怎么哭的!要不是你来招惹我,我现在都好了!苏南倾使劲用手心揉了揉眼睛,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剧情一晃,他鼻子又酸酸的,竟然止不住了。 见他竟然哭地更厉害,虞川也慌了神,忙用纸给他擦眼泪,可这也不管用。苏南倾哭地小幅度抽搐,踩着沙发的脚趾绷紧了,眼泪落进了爆米花盒子里。 虞川心里一动,将盒子给他拿了,抱过他的肩将他搂在自己怀里,好了好了。 他一个劲地安抚他,谁知道怀里的人哭得愈发厉害了。 苏南倾也觉得自己疯了,虞川揽过自己的时候他该反抗的,可他就这么往他怀里倒了,现在想脱离也脱离不了,虞川一遍遍顺着他的背,又一遍遍温柔地说着安慰的话,他浑身都松松垮垮的,心里有块地方止不住地疼。 也许我真的和你们有代沟吧?我是真没看出来泪点在哪。虞川见他哭地这么伤心,就说了话想逗他开心一点,自己这么说,苏南倾一定会顺着怼他的。 可苏南倾却没说话,只摇摇头,胡乱抓了一把纸就往眼睛底下塞,哽咽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哭?虞川问,轻柔地将纸给他理出来,替他擦了满脸的泪痕。 苏南倾抬头看他,那双眼睛红的厉害,虞川看了心疼,只好又把他搂紧了,恨不得将他揉到自己心里,若是有什么伤心的,自己替他伤心,别让他的南南难过了。 电视里的误会,是不是只要想解除,解释解释就好了,很容易想通想明白,也很容易就原谅对方? 虞川的心一瞬间地紧了,苏南倾虽说语气娇软,哭地可怜,可这句话却似乎含沙射影地指代着什么,重若千斤,压得虞川喘不过气。 苏南倾苦涩地勾起嘴角,轻轻抓着虞川的睡衣,把误会都解开了,是不是真的就能够,毫无负担地,重新在一起? 第42章 总裁办公室, 虞川正盯着时间发呆,手里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桌面上,发出有规律的敲打声。 虞总, 这是今天要签的文件。李亚将一叠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 虞川表示知道了,但却又将文件放到一边, 继续盯着时间看去了。 这满腹心事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李亚想忽略都忽略不过去, 只好问:虞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这次他们人事的人是准备几个实习名额? 虞川一般不关心这方面的事, 招实习生是每年都要做的,都是人事部全权管辖,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小事, 李亚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后还是应急联系了人事部的同事才知道的。 一个。李亚道。 一个?虞川的眉头拧起来了。 苏南倾对外还是个学霸形象,就算这次是只招一个人,那学校里那些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机会非苏南倾不可。若是放在之前, 虞川也会这么认为,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南南,他最清楚,尤其是在学习这一块,实在是没有天分。可话又说回来,最近南南努力到让他觉得是另外一个人,心里抱了一丝想法,觉得南南会不会真的能凭实力考上去。 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若是考不上,那他岂不是就失去和南南一起工作的机会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万分地不乐意, 昨晚就又是一晚上没睡好,大半夜偷偷去南南房间外晃了一圈,都快两点了,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第37章 那一瞬间就开始心疼,明明自己男人什么都能帮他办到,这么辛苦干嘛,可若是这种话被南南听见,肯定会惹他不开心。 他得想个折中的办法。 去把人事部负责这件事的给我叫过来,虞川揉了揉眉心,又道:还有孔老师一起叫过来。 这次考试题的重点是他们所处的那个朝代,这是苏南倾唯一的优势,他就算是不刻意去背,那也是能写个七七八八出来。至于为什么考试重点是这一块,听别人说,是因为虞南在东区和安氏娱乐合作开发的影视基地中,这段历史的风格建筑占了大半。 毕竟是招实习生,当然要精准招收。要知道正式工作以后,学校里的大部分东西是用不到的,基本都是靠个人能力,学校里的那些东西几乎都会放下。 招他们历史专业的学生,原因无非就两个,一个是想缩小招收范围,二是历史这这一块是他们学校的王牌,学生综合素质较高。 苏南倾恶补了好久的课,每天都废寝忘食,晚上虞川会让陈管家给他送牛奶燕窝之类的滋补品来,他觉得会干扰他学习,都给打发了,他压力不小,生怕自己毁了原主的学霸形象。 这次的考试,没有提前告知会招收几个名额,但以上次的规矩来看,很有可能是招一个。苏南倾心里更有压力了,但又听人说,这次东区的项目很大,之所以不告知招收人数,就是因为情况不定,很有可能会多招几个,想到这,苏南倾又抱了一丝希望。 他对自己还是有一个很清醒的认知,若是只招一个,他是万不可能上的,到时候简直是公开处刑。 可若是多招几个就不一样了,他还是希望的。 至于招几个人,苏南倾到处去打听都没打听到,最后李成很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虞川,他一下说不出话来。 是啊,怎么不去找虞川? 他想,只要他肯去问,虞川一定会说的,若他再乖巧地去撒撒娇,以他们最近的关系,他是一定能跳过考试这一环节的。对于虞川来说,一个实习名额算什么,只要他肯提,他什么都可以有。只不过,他从内心所想,还是希望依靠自己的努力来办到,纵使希望渺茫,他还是想要挣扎一次,最后要是真没做到,他也只能躺平任嘲了。 至于他最近和虞川的关系变成了什么样,其实他很模糊,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最近很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很好。那晚看个电视而已,他竟足足哭了有半个小时,直到电视都放完了,他却还窝在虞川的怀里,闻着他的味道,听他的心跳,感受他身体的温度,不想起身,可他最终还是清醒了,哽咽说自己要去睡觉,逃似的回了卧室。 那夜他很久都没睡着。 他心中的情绪纠结到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球,无论怎么理都理不清,毛线头在哪里都找不到。 他知道现实与电视剧是不一样的,电视里的误会可以轻松的解开,矛盾和误会带来的伤害可以很轻易地被原谅,而现实不行。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谁出轨了,谁不爱谁了,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这个时代不可能存在的矛盾,关乎家国,涉及荣耀,牵扯生死。 要知道,虞川很有可能与他家族存亡之事有很大的牵连,甚至他父母兄弟的惨死,极有可能是虞川一手造成的。 若真要坦诚相待,将一切身份坦明,那他们不只是不能再保持现如今的静谧美好,他们可能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但只要他们不将一切捅破,那现有的一切,就不会被破坏。 他们可以在一起,也许还可以像这世间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谈的是柴米油盐生活琐事,而是不那些沉重的话题。 老大!听说出分了!李成将一大碗的干拌面撂在餐桌上,上面撒了一大把的葱,看起来颇有食欲。 苏南倾心里一抖,对比自己这小半碗炒饭,他明白自己长不胖是有道理的,他可没有李成这么好的食量,加上最近熬夜过多,食欲下降,导致他体重又降了两斤,脸色也不大好了。就为了这事,陈管家整日想尽了办法要给他养起来,可食欲这东西实在复杂,吃不下的时候,在美味的珍馐在他面前摆着他都没胃口。 哦,出就出了呗。他强装镇定道。 这次出得也太快了他静静等着李成的下文,其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开始有些心跳过速了,最近脑子里全在想这件事,折磨得他全身心都不太好,出分也是好事,早死早超生。 不亏是学霸,这么镇定的吗?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生坐在了李成旁边。 我就说嘛,他压根就不担心这件事。李成笑嘻嘻地道:招几个人他都能进! 食堂里学生多,遇见几个同班同学是常事。这学期开学以来,苏南倾虽说依旧没和班上的同学有什么过密的接触,但李成是个好性格,和大部分人都能打成一片,除了赵鸣这种太过自以为是的。 李成整日跟在自己身边,他也无可避免地要和班上同学接触,他并不拒绝这件事,只是原主的性格过于自闭,他若是表现地太过玩得开,那也不太好。可如今开学挺久了,零零碎碎的相处下来,班上同学与他的关系有所亲近,只当以前是不了解,如今有了李成这个口子,他们得以和这个著名学霸产生交集。 黑衣服的叫做徐一山,算起来,他们也算竞争对手,毕竟一起报名考试的都算是竞争对手,这位算是威胁力比较大的,综合来看,算得上是这一批报名学生中前三名的那种,当然,在别人眼里,这个第一肯定是苏南倾。 本来以为我这次也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毕竟有你在,我怎么都不可能拿到这个名额。徐一山道,他也是个比较和善的人,看事情看得开,也是个得老师喜欢的学生,性格上不至于有太强的胜负欲,因此面对苏南倾这个看似强有力的对手,他并没有太多的敌意。 苏南倾笑了笑道:我这个学期状态挺差的,这次考试也没抱多大希望。 你要是都不抱希望,那我们这些就别考算了!古话说的好,千万别信学霸说他考得差这种话! 亏你还是学历史的,这是哪个古人说的?李成调侃道。 这是从古至今学界名言,时间久远,已无法考据!徐一山一本正经道,随即和李成你来我往地相互调侃,餐桌氛围很是好。 苏南倾哪里是个安静的性格,但为了保持人设,忍了好久没说话,只有忍不住了才偶尔插几句话进去,说了几句,差不多就熟悉了。 哎,扯远了,其实过来是想说,这次进的人可能不少。徐一山道。 怎么? 先前我去王主任那里帮忙,听他们说出结果了,等下午的时候他会通知,我好奇就问了几句,看王主任那个表情,这次他是赚大了。 徐一山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示意两个人附耳过来,悄悄道:他和公司是有合作的,送一个实习生过去,那可都是 他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两人心知肚明。 他又将目光投向苏南倾,有些同情的意味,还有些别的东西,你肯定清楚。 苏南倾垂眸,默认了。这种事,可能没有谁有他更清楚,其中的弊端,没有谁能比他更感同身受。 听说最终结果都是不会公布的,有资格进入面试的人呢,都是由王主任私下单独通知,而这造成的弊端就是信息不透明,作为负责人的王主任可以在其中动很多手脚,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情况,招收的不止是一个人。 报名的人很多,要想获得资格,第一层要先通过成绩筛选,而这个资格,还不是王主任说了算。这一层苏南倾是很顺利的,首先是他原本的成绩很好,再加上他和虞川有关系,王主任不至于在这一层作死作到他头上。 第二层就是笔试,笔试成绩不能修改,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做手脚的地方,但关键在于,王主任是有资格进行优先推荐的,考试成绩是死的,但推荐就很玄,其中可做的文章多着呢。 最后是面试,若是王主任推荐出去的人多了,就需公司的HR再进行进一步的面试。 徐一山说是下午会通知结果,可苏南倾等到了下午快五点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随着时间流逝,他内心越来越忐忑,到了五点,他打听到至少有五个人通过笔试的消息。 五个是什么概念,以前虞川招实习生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五个,按正常情况来说,一般都是只有一个的,而现在,他这光打听就已经打听到了五个,怎么想,他都是没有过的。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他苦笑一声,趴在桌子上不再想着等消息了。意思就是他人设崩塌了呗,这段时间以来的准备都白费了呗,说来也是,他凭什么那这么短短时间内的努力和人家一两年的努力作比较,本就是没有道理的,他不进也好,至少证明了这次王主任没有搞什么小动作,连虞川的脸面都没给,直接就给他淘汰了。 可他还是有点难过,头有点微微的疼,最近天冷了,晚上总吹风,也不是像夏天的暖风了,现在晚上还带着凉意。他有时候会头疼,虽不至于太严重,但总能让他想到重生那日头上挨的那一棍子,现如今,他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副身体原本的主人。 就这样一个愿望,他都无法替他实现,想到这,他心里越发难受了。 要不,给虞川打个电话吧。 反正都是私下通知,也没听说要公布成绩和排名,就算他进了,别人也不会知道他是怎么进的。他给虞川说一声,撒个娇,浑水摸鱼地凭着关系进去,又会有谁怀疑他不是凭实力进的呢?没人会怀疑的,毕竟在别人眼里,他还是个学霸。 他将虞川的电话号码翻出来,悬而未决,迟迟没有按下去。 头又疼了。 苏学霸!徐一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旁边,笑容灿烂地叫他,你还没回家呢!在这儿干嘛? 苏南倾手一抖,将手机扔进了桌肚里,啊,我,我现在准备走了。 徐一山眯起眼睛,在这儿悄悄学习呢是吧!我就知道你们学霸平时看起来不学,其实背地里比谁都努力。 苏南倾尴尬地笑笑,他还学霸呢,连考试都没过。 哎,徐一山坐在他旁边,长舒一口气道:终于是能放松一下了,就等着下个月去公司报道了! 恭喜你啊。苏南倾有气无力地说。 徐一山高兴地说了声谢谢,今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我还有点紧张,到时候咱们在公司,相互扶持一下啊学霸,你可别一骑绝尘,将我们这些都给抛下了。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没过这件事,苏南倾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们,可能不会是同事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下他连给虞川打电话讨个后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徐一山疑惑地咦了一声,什么意思? 苏南倾苦笑,我没过。 没过?徐一山的表情越发疑惑了。 苏南倾有点难受,自己被寄予太高期望,如今学霸这一名号早已名不副实,看着徐一山的眼神,他心里堵得慌。 你在说什么啊?我看了王主任那里的名单,你在里面啊。 你应该,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看错!徐一山拿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我都照下来了的,一共十个人,这次听说虞南要的人多,连面试都免了,我们十个直接下个星期去报道等分配就完了。 照片上,一张通知单清晰地写着十个名字,苏南倾排在最后一位,其后标着一排小字排名不分先后。 我都惊讶死了,谁知道这次居然能招十个人,简直是踩了狗屎运了! 第43章 直到和徐一山道了别, 他的头都还是晕乎乎的,反复再三问了个清楚,说自己并没有收到通知的消息, 徐一山不以为然,只说是通知漏了, 毕竟谁都想不到这次居然招了有整整十个。 看徐一山的样子,倒是很期待和自己做同事, 这让苏南倾一时有些恍惚, 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他自己考进去的,还是人为的因素。 以他自己对自己成绩的估算,若说招十个, 他还真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凭实力进去的。他的名字排最后一位,虽说后面标了个排名不分先后,但他觉得这是用来保护大家的面子的,指不定他真就是那个第十名, 踩线获得的资格。 想到这, 他长时间悬着的心落了地,终于是肯露出个轻松的笑容,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分享一下。 可掏了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写着虞老板三个字,通话时间二十多分钟,而对方竟还没有挂断。他倒吸了一口气,想到是先前他不小心按了通话键,竟是没注意到给拨了出去,这么说来,虞川说不定正将自己刚刚和徐一山的对话给听了去。 他心中不免惊讶,尴尬地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终于想起我了?那头几乎是立马就传来了虞川的嗓音, 像是一直在那头听着似的。 我不小心按到的,你怎么不挂啊。苏南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分明自己可以在虞川面前炫耀一下的,说自己是凭实力进了公司,如今是没有悬念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虞川笑了一声,听见你说话,觉得有意思,就没挂。 呵,看不出来啊,虞老板还有偷听人家讲话的变态爱好。苏南倾讥讽道。 我这算偷听吗?分明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礼貌地没有挂断,反倒成我的错了? 他一时语塞,是自己给虞川打的电话没错,这么说来,的确也不算偷听。苏南倾心中不忿,可一想起自己先前想要打电话的缘由,又觉得没底气了,气急败坏地说他马上回家了,要挂电话。 到哪了?我就在门口,刚到。 虞川刚说完这句话,苏南倾左脚正巧跨出校门,闯眼就是辆极为张扬的跑车,惹眼的要命,他一时愣住了,四周张望了一圈,这时候刚巧没太多人,为了不惹人注意,他都不敢多问,埋着头就赶紧钻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他惊讶道。 虞川将车载电话给挂掉,示意他系上安全带。 在学校门口停留太久不好,等他一系上安全带就将车拐了出去,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刚巧就在附近,想着顺路就来接你了。 苏南倾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虞川工作的办公楼离学校并不近,虽说若是开的快,二十分钟也够了,但虞川不至于抢着这点时间来接自己。 路上虞川开得并不快,苏南倾心里有个疑问一直挥之不去,本想着回家再问,但回家问的话又显得太过正经,就只好趁这时候当闲聊似的问了出来。 第38章 考试我过了,你知道吗? 刚刚在电话里听你说了。 苏南倾瘪嘴,这人果然是将自己和徐一山的话给听去了,一时不快,语气不善问:既然这样,我就直接了当问了,你是不是给我开了后门? 什么后门? 苏南倾当他装傻,咬牙道:这次公司破天荒地招了十个实习生,你不知道吗?我问你是不是问了成绩,知道我是第十名,故意给我开的后门?! 这是要放到别人身上,恐怕是得千恩万谢的,就如同徐一山所说,这次是踩了狗屎运了,往后几乎是不可能再有招十个实习生这种事情发生。虽说东区的项目很大,多招点人也解释的过去,可他们毕竟还是学生,能为公司做出的贡献极其有限,一开始去,也不过就干点跑跑腿,打点杂的活儿了,真差人,自然也是该正式的对外招聘才对。 再说了,年年有多少人巴望着能进虞南工作,想招人还不容易,何至于在实习生这上面下功夫。 苏南倾认为若真是招十个人,他的确是有可能凭实力进的,可这十个人的名额,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说虞川为他做了点什么? 虞川一直没和他提过这件事,像是不怀疑他的实力,这并不意外,毕竟学校里的人也不会怀疑他的实力。 可若是虞川并不是不关心他,而是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呢?发现他成绩不佳,又为了保住他的颜面,于是就默默地在后面替他将事情打点好。 若真是这样,苏南倾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你当我很闲?虞川的脸上没有任何破绽,招个实习生这么零碎的事,要是还需要我来关注,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养那么多人,都吃闲饭的吗? 透过车内后视镜,他发现虞川的表情似乎还带上了些责备的意思。 不过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是踩线过的? 苏南倾的眼神立马转到了一旁,心道不妙,闪烁其词道:哪,哪有,我只是,只是没收到通知的消息,以为自己没考上,以为,以为是批卷的人出了问题,还想去问的。 听虞川这么一问,他才发觉自己话中的破绽,他可是蝉联了几次年级第一的学霸,要是他连这个考试都是踩线过的,那他还学霸个屁啊。 虞川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勉强信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是有可能发漏了消息,要你要真是踩线过的,那我还要去问问你之前的成绩是怎么来的。你们专业还说是王牌专业,要是在考试这上面都监管不严,以后的实习我看也就不能在你们学校挑了。 苏南倾心里立刻紧了,狠狠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装得底气十足地吹自己的实力不是盖的,随便虞川去查。 只是内心无比忐忑,装出的实力总有一天会露馅。如今考试是过了,但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工作,若是没点真本事,整日提心吊胆不说,长此以往,他这层学霸皮早晚得脱,他自己脱了倒没关系,若是牵连到学校学院,让以后的学弟学妹没机会进公司实习了,那他可就成了个千古罪人,这他实在承受不起。 看来,这口气还松不得,在正式报到之前,他还得紧绷住神经,赶紧恶补功课。 当学霸可真是太难了,上辈子他可是被家里混着打都没打成个读书人,让他从这破烂水平直升到学霸,恐怕只有做梦,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保持着晚上复习到深夜的习惯,久而久之,居然养成了习惯。开学有一段时间,盛夏的气息已然不再了,秋意渐浓,气温也降了下来,早晚温差大是个问题,这段时间感冒的人多。 虞川催了他好几次,说要带他出去逛街,买点换季穿的衣服。他在这上面其实不太讲究,又觉得逛街麻烦,再因为在学校里待得久了,发现一起去逛街的大多都是情侣,虞川的身份不一般,他怕给他们带来麻烦,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他要学习为借口,次次都给虞川推了。 他像是忘了自己如今还是个被包养的身份,金主要带他出去做什么,他不愿意,竟然还理直气壮,虞川这金主当得也是憋屈到世间罕见了。 被拒绝了几次,虞川也不提了,直接挑了他觉得好的样式,大包小包地提回来。那些有钱人常逛的店就那么几家,虞川多去几次总能碰见熟人,就算是店员嘴严不会乱说,但外面还是有人传出了风声,说虞川金屋藏娇,甚至都舍不得带出来。 苏南倾之前跟着虞川去了几次生意场合,其实这种事情早就有人在说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虞川对他如此上心,之前不把这当一回事的人,如今都觉得虞大总裁不像是包养了个小男孩,倒像是,谈恋爱了。 苏先生,再添件衣服吧,你看外面,天都快黑全了,又有风,你就穿这么个单衣出去,多半是会着凉的。陈管家在苏南倾身边打着转,苦口婆心地念叨他大概有十来分钟了。 苏南倾像没听进去,就穿了件薄款连帽衫,随便抓了两下头发就道:都快六点了,再不快点出门,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晚我还有好几页没复习哎。 今晚安千明请吃饭,他本来说不去的,但虞川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命令式地就给他安排了。他虽说心里不乐意,但想着不能太不给虞川面子,一顿饭而已,也就答应了。 苏先生,哎,苏先生!您再穿一件吧,真的会冷的,你看你身子这么单薄,又不像你那个同学那么壮实,你别学他穿衣服啊。陈管家说的是李成,前几天来别墅里玩了一圈,和陈管家也熟悉了。 李成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忙,昨天两点还在给自己发消息,说他们剧本初稿已经完成,规格宏达,以后绝对是个大爆剧。各种卖关子,让苏南倾猜是什么题材,他猜了几次没猜对,自身其实也对这不是太感兴趣,就开玩笑说不猜了,还说今晚就要去和安千明吃饭,他直接去问。 毕竟这是个为打造影视城而专门准备的剧本,安千明能直接决定这剧本能不能过,李成干嚎说他犯规,却又让他在安千明和虞川面前多说好话,说他们为这剧本付出了好多心血,爆肯定是能爆的,希望这两个老总别把这个剧本给否了。 这也不是件难办的事,他看李成这么重视,就一口答应了,说好话是一定会说的,让李成放心。 虞总,虞总,您快劝劝先生,这样出去,可要不得啊。陈管家见自己说话不管用,下了楼就向虞川求助去了。 真的不冷!我身体真没你们想得那么差,怎么就是不相信呢!苏南倾仍旧拒绝。 虞川在楼下等了他有好一会儿,见他穿件单衣就下来,眉头也忍不住皱起来了。 走啦,快六点了!苏南倾催促道,他这人倔起来实在是难搞,别人越是说他身体单薄,他越是不信邪,就是不肯加衣服。 你跟他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他这脾气虞川话没说完,在苏南倾路过他面前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将其一把拽过。 苏南倾没站稳,差点摔倒他怀里去,惊慌道:你干嘛啊! 虞川手臂上搭着件外套,苏南倾还当是他自己的衣服,没想到虞川此时却不由分说地,直接甩开衣服披到了他的肩上。 他这脾气,就得硬来才行。 第44章 苏南倾极其不情愿地被套上了加绒外套, 这还没出门呢,就觉得热了,他嘟嘟囔囔地说虞川看不起他, 说自己身体好得很,虞川简直是把他当个病弱体了。 可一出门, 外面的风一吹过,他就极其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底气不足地揉着鼻子将衣服裹紧了。 这么长时间, 我养什么都养胖了,怎么就你一动不动,还给我掉了几斤肉?要不给你给我说说, 这究竟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是说我不在家的时候陈叔亏待了你?要真是这样,我明天就给他辞了。虞川说得认真,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小孩, 苏南倾虽说脾气倔, 但碍着陈管家待他好,当然不肯陈管家被迁怒的。 苏南倾果然是信了,只说是自己最近没什么胃口,可能是换季的原因,和陈管家没关系。 没胃口?那是你最近熬夜太多,再这么下去,就你这身体,早晚得垮掉。虞川为此事天天都紧张,平时说这些,苏南倾是听不进去的,就趁这个时候多训了几句。 苏南倾敷衍地答应, 心里却不以为然,反而还抱怨起虞川像个老父亲,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像要管着他似的。丝毫不接受这好意。只想着过几天公司要报道了,这几天得多抱佛脚。 越是临近报到日,别人都是兴奋,他是神经越发紧绷,最近的确有点吃不消,但还是硬撑着。 到了。 虞川将车钥匙扔给服务生开去停。 这餐厅从外面看起来倒是低调,装修不算豪华,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生意。要不是虞川之前刻意提过这是他家的产业之一,他着实很难想象虞川会开个这个低调的餐厅。 最近苏南倾听了不少他生意上的事,说起他家的产业,一件件如数家珍似的,像是在给未过门的妻子清点家中财产,好让妻子对自家的财产情况有个大致了解,等成婚以后才好共同打理。 这餐厅看起来好普通,不像是你的风格哎。苏南倾裹紧了衣服,跟着虞川一起进去。 只是我出的钱,具体是由我妈在打理。虞川道。 怪不得,长辈都喜欢比较朴实的东西。虞川鲜少提起家中父母,如今乍然说起,他觉得还有些意思。 虞川摇了摇头,抬起手臂,示意苏南倾去挽他,只是看起来普通而已,我妈年轻的时候在娱乐圈待过,这个餐厅的隐秘性是全城最好的一家,是特地给公众人物准备的。 苏南倾看了一眼,只当作这是礼仪,伸手挽了上去。既然隐秘性很好,那意思就是不必避讳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还是头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几乎真的是以亲密关系进到一个地方。 以往去哪,多少都要遮掩,这次是安千明请他们吃饭,说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完全没必要避讳。 虞川心中一动,看着手臂上漂亮的指尖,他忍不住想要握上去,但最终还是忍下来了,不禁暗夸安千明会挑地方。 这地方果然隐秘性很好,就算是进到这里面,那也不会知道这店里今天究竟都有什么人在吃饭,公共空间很少,吃饭都是包厢。 包厢里,安千明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听见声音才懒懒抬眼,一见了他们,立马大呼起来,让我这个请客的等这么久,你们可真是给我面子啊!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靠近落地窗的一张长桌,上面置放着四副碗筷。 窗户是单面玻璃,从这边能看到内院里的小心喷泉,景色不错。 虞川亲自为苏南倾拉了凳子,等他落了座自己才入座,都不说绅士了,安千明还调侃他说他深情。 苏南倾岔开话题,惭愧道:我收拾了一下,没看好时间,让安总久等了,不好意思。 安千明坐在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无聊到发慌,开玩笑似的责备了几句,要苏南倾同自己喝两杯才不计较。这菜还没上,就先让人将红酒倒上了。虞川说自己开车,就说不喝,安千明还哀怨地骂了他几句,最后是苏南倾说陪他喝,这才罢休。 不是就我们仨?还有谁?虞川用下巴指了指桌上多出来的那副碗。 这不是开工了吗?四通八达,图个吉利。安千明笑道。 最近影视基地刚开工,按照大多数人的做法,开工前都是要拜一拜的,虞川虽说不信这些,但安千明这方面做的不少,平时什么电影电视剧开机前都是要敬炷香的,凡是求个心安,也是兴了这套。 包厢里灯光明亮,只是菜还没上,显得桌子有些空荡荡的。虞川示意安千明,让他叫人上菜,又说:你就是心思太杂,本事不大规矩不少,要把你这些心思放在事业上,早就再进一步了。 虞总,我没你那么大志向,有钱赚就行了。安千明反讽道,他招过来一个服务生,附耳说了几句,眼神似乎往苏南倾这儿看了一眼。 待那服务生走后,他举起酒杯朝苏南倾敬来,嘴边勾起的笑显得颇有深意,我这个人呐,事业心不太重,像你男人这样的,重心太偏向事业就照顾不好家庭,也不算好事,你说呢? 苏南倾迟疑地哎了一声,他不太懂安千明的意思。他和虞川之间是包养关系,安千明是知道的,如今这话说地,倒像是他们是情侣夫妻什么的,拔高了层身份,他有些不大敢接这杯酒了。 热吗? 苏南倾正考虑着要不要把这杯酒举起来,虞川却轻轻握住了他那只将出未出的手。包厢里开了空调,暖风密布在室内,是有些热的,只是刚刚一直在说话,没怎么注意这件事,虞川这话一问,他就觉得有些热了。这外套是添了绒的,不知不觉间,苏南倾这身上都挂了层毛毛汗。 虞川的手也很热,温度从指尖传递了下去,他点了点头,有点。 指尖被虞川握在手里,似乎是觉得他的手暖了,这才放开。苏南倾脸上有点薄薄的红,是热起来的,只不过在别人眼里,更像是羞赧,粉扑扑的脸,很是惹人喜欢了。 得了答复,虞川就替他脱起了外套。 喂喂喂,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人啊?!能不能给我这个做东的一点面子,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安千明酒也没喝成,对面这两个就当他不存在似的,竟还当众脱起了衣服。 这简直是不把单身狗当人! 安千明身边的人其实并不少,就是他没定下心谈恋爱,那些男男女女来来去去,要真说挑一个带出来,那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是和虞川吃饭,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真要把那些不固定的伴侣带来,就太没意思了。 虞川在他面前表现地与苏南倾这般亲密,真要再认为他们是暂时性的包养关系,那他可就太傻了。 他哇哇抱怨了几句,一口干了杯里的红酒,冲着门口的方向打了个响指,刚刚嘴边还骂着,可脸上分明有着按赖不住的笑意。 菜是一起上的,这时包厢的门才被推开,几个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依次而入,也许是这桌子不大,端上来的菜品也是用小巧的盘子装的,大气豪奢什么的,都是讲的排场,这俩总裁平日见得多了,私下里吃饭便是尽量往家常的这边靠。 只不过,在虞川看不见的角度,苏南倾注意到领头的女人似乎有点不太像是个服务员,别的人都穿的是红色旗袍,唯她身着一身黑色丝绒旗袍,精致优雅,手里虽也端个盘子,但步履间皆透露着旁人所不及的高贵,一眼惊艳。 不像服务生的还有一点,就是她的年龄看上去不像是这种高级餐厅会招的那种,虽说保养地很好,但眼角还是有着明显的细纹。 第39章 虞川对身后的动静完全不在意,他现在一门心思全在苏南倾身上,当他是个小孩似的,一件外套而已竟还要自己帮他脱,余光扫在那红扑扑的脸上,他心头全是躁动。 南南真是太可爱了,他越看越喜欢,逐渐变得有些痴,可总裁的身份不能丢,他只能是尽量减缓这脱衣服的速度,其实巴望不得就捧着南南那张微烫的脸看个够。 至于身后那些上菜的动静,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苏南倾的眼神一直落在后面,他只当南南是在看菜品,完全没觉得有奇怪的地方,甚至还庆幸,只觉得南南注意不到他现在的眼神。 而苏南倾心里的疑问却是溢出来了,那个女人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身上,像是要把他的脸给看个清楚,看个透。可分明是这么露骨的目光,他却并不觉得有太多不适,只觉得这目光和陈管家的好像,似乎透露出慈爱,而侧面安千明的神色也有些奇怪,整个包间里的气氛都有些不大对劲。 苏南倾心里有个说不出的感觉。 女人将手里的盘子落在了桌上,此时虞川正将苏南倾的衣服扒下来,见旁边有人,就将衣服递过去,挂一下。 好啊。女人温柔地笑道,将衣服接了过去。 听到这一声音,虞川的身子一僵,想要立马将衣服拿回来,可没来得及,转头和女人的目光撞个正着,妈? 苏南倾的脑袋一下子木了。 谁让你交了男朋友都不带回家的?我这等了这么久,实在是等不下去啦,就自己来咯。顾文青掩嘴笑了几声,将手里的衣服拍了拍,递给旁边的人挂去了。 安千明压抑许久的兴奋像是终于释放出来,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起身给她挪了身旁的椅子。 虞川也同时站起来,苏南倾不明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 快坐快坐,我打扰了你们的好兴致了呀。顾文青笑着坐下,目光一直落在苏南倾身上。 那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喜欢,修长的双手伸过来将他拉住,你就是南南吧,我老早就想见你了! 她对着虞川哼了一声,带着些不满的语气,就这臭小子,怎么都不肯把你带回家。 苏南倾脑子还没转过弯,这一幕实在太过突然,他半晌也没想好该怎么招呼。这架势,他彻底是有些迷茫了,他和虞川没有正式的关系啊! 谁知道虞川的母亲竟会觉得他们是情侣,这下难解释了,他向虞川投去求助的眼神。 虞川瞥了安千明一眼,明面上说着是准备谈谈今后的合作事项,没想到是被自己母亲给收买了。 他的确是给家里人说苏南倾是他的男朋友,当时不带回去是因为觉得自己和苏南倾之间不可能真正发生什么。可误打误撞的,那句男朋友如今想想,没说错。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和南南谈过这件事。 苏南倾的慌乱又不知所措,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尽管透出求助的信号,可还是惹人心动地紧。 以往也时常为他心动,可那时候不敢,不愿意,尽管他止不住地被苏南倾所吸引,但是他时时刻刻压抑着自己,不肯去接受这一事实。 如今,他没了枷锁,一天天地就被南南的一举一动所拴紧,一刻不停地在心动。 他本想再多看两眼这种不可多见的神情的,可不忍苏南倾着急,只好清了清嗓子,介绍道:南南,这是我妈,刚刚给你提到过的。 这也算是给他解了围,苏南倾虽说有些尴尬,但还是松了口气,赶忙礼貌招呼道:妈妈好。 虞川一下愣住了。 哎,好,好,我好着呢!顾文青立马情绪激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喋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会变乖的 20瓶;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们哟~ 第45章 苏南倾想给自己嘴缝上, 再不济,就把他塞桌子底下好了。 就这么四个人,他想找个空子去躲尴尬都没机会。 我不着急, 你们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虽说领不了证,但婚礼总还是要办一个的, 这个可不能少了呀。顾文青嘴上说着她不急,结果转头就又问了婚期。 不过谁说要结婚了啊! 虞川给苏南倾碗里夹了块虾, 垂眸道:妈, 你吓着他了。 顾文青半掩着唇,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欢喜和激动,靠近安千明道:你快看, 他们俩多般配。 是是是,合适,我说顾女士,今天你可得给我记一功哈。 这是安千明下的套, 原本以为自己和虞川都是受害者, 想起刚在一起提起过的,虞川说是家里催的急,于是拿他当了挡箭牌,这如今这挡箭牌快翻车了,虞川应该也很着急才对。 苏南倾悄悄看向他,却发现虞川嘴角挂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虞川在高兴什么?他有什么可高兴的?还是说他是在笑话自己出糗了! 那这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尴尬,这是他们的主场,唯有他是个多余的客人。他食不知味,咬了半截的虾就丢碗里了,心里狠狠剜了虞川几眼,可这完全缓解不了他现在百般无措的局面。 南南怎么不吃了?顾文青疑惑道: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你喜欢吃什么?妈妈让人给你做。 妈妈 安千明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女士,你快别这样,虞川不都说了吗?你吓着人家了。 啊,抱歉啊,顾文青立马解释:我忘了南南还在上学了,这事不着急,等你毕业了再谈也来得及。阿姨听你刚刚那样叫我,是太激动了,你别怪罪。我一直担心这孩子的个人问题,前两年是天天想着这事,如今你陪着他,我也就放心多了。 她说要点菜,叫了服务生来,苏南倾说不用,可她还是固执的让人围着他们报菜名。没什么胃口,苏南倾只觉得他们吵闹,脑子乱哄哄的,但知道这事顾文青的好意,他又不忍拒绝,正当准备敷衍点两个的时候虞川开口了。 不用点了,晚上我让人给他做。他在家里吃惯了,外面的有些不太合胃口。 说实在话,苏南倾觉得在这种时候,虞川是不能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的,果不其然,顾女士一听,赶紧道好,拉了苏南倾就开始说话。 我家这孩子,打小没谈过恋爱,若是他对你不好了,惹了你生气,你来阿姨这儿告状,看我怎么收拾他。顾文青剜了虞川几眼,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学着怎么持家,反复说他年纪大了,能找到这么好的男孩子是他的福分。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把南南若是气走了,我非不认你了才好。顾文青虽说年纪一大把了,但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从没受过一丁点的苦,如今五十来岁的人了,心性依旧跟个小女孩儿似的。 这样不是不好,是太好了,若是可以,虞川也希望南南能这样,外面有什么他去扛了就好,只希望南南这辈子能过得开心一点。 论起前世,他多有愧疚,最近他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与南南之间的隔阂似乎全来自于前世的种种,今生若要好好在一起,那这些隔阂不得不消除。至于怎么消除,他还没个头绪,不过他们现在还有时间,他可以慢慢来。 虞川当着她的面牵了苏南倾的手,感受到那只手指上短暂的僵硬,他勾唇道:我知道。 他知道了个什么?苏南倾现在一边跟顾文青周旋,一边又嫌虞川将他往更不好处理的情况里拉。 气得急了,勾了指尖在他掌心狠狠掐了下,不见虞川有反应,又一脚过去踩向他脚尖。 别闹。虞川浅浅道,低声说了悄悄话,我妈最近身体不太好,帮帮忙,别扫她老人家的兴。 身体不太好?苏南倾有些惊讶,看了顾文青的脸色,只觉得气血充足,红光满面,哪里来的身体不太好。可虞川说得严肃,他有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这下他软了下来,没有理由再继续生气,反倒是后悔刚刚没点俩菜,以让长辈开心。毕竟是虞川的母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是该表示一下尊敬的。 于是只好开始顺着长辈说话。 南南在学校辛不辛苦哇,别太累着自己,平时多吃点,看着你这么瘦,我这心就疼。混小子,你平时就不能多照顾一下家里吗,整天就知道赚钱,下次我要再见到南南这么瘦,看我骂不骂你。 苏南倾想说这是他自己的原因,却不料虞川道:是,我最近也在着手准备,把能交的工作尽量交了,多花点时间照顾他。 他自然是当虞川在敷衍长辈,也点点头,接着虞川的话道:阿姨您放心吧,虞老板待我很好的。 他这人平日都冷冰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温顺的样子,我能看到你们在一起,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 想来这个当母亲的,往常没少担心儿子的感情生活,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很欣慰,看向自己的表情温柔地要沁出眼泪来。苏南倾如今虽说是个没爹没娘的,可前世也是个被家里人包围着长大的男孩,他理解了顾文青之后,又有点难过,若是他妈还在,应该也会为自己的婚事操心。 不过死得早也好,知道自己儿子被赐给一个男人,她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模样。 敬过一轮酒,苏南倾脸上有些微红,和顾文青捧杯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虞川握过他的手,将酒杯从他手里夺过去放在桌上。 别喝了,晚上不是还想回去复习? 虞川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的嘴角,将他嘴角残留的红酒给擦去。 谁知道是不是微醺的缘故,苏南倾觉得虞川的脸跟笼了层薄雾似的,朦胧带着神秘的美感,好看到让他止不住的心动,又或者是刚刚那亲密的动作,让他觉得里面蕴含了些许的关心和宠爱。 猝不及防地他打了个酒嗝,一瞬间脸红透了,妈妈让我喝的,我还是能喝一点。 说好的要顺着长辈一些呀。 虞川突然笑了,记忆里他头一次笑的那么明艳动人,那些冷冰冰的外壳一下在他身上找不到踪影。 苏南倾觉得自己的后脑被一只手给掌住了,明明是有一阵推力推着他靠进了虞川怀里,可他似乎有一瞬间觉得是自己主动靠上去的。 虞老板 你醉了。 我没有 妈,别让他喝了,等会儿该不舒服了。 虞川揉了揉他的发心,用手背去试他脸上的温度,低头又看到他在自己怀里鼓了鼓脸颊,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试图逃脱,虞川没来由的,又加重了力气将人给搂紧了。 乖,休息一会。 虞川的气息温热地吐在耳边,苏南倾闷闷地想,虞川为了讨他妈欢心,做戏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吗?他好久没体会到亲情感了,既然虞川要做戏,他配合一点也没关系。再有一点是,他也的确有点晕乎乎的,觉得这样靠一会,很舒服。 顾文青笑得慈爱,看到他们感情这般好,也不劝酒了,自己和安千明也能喝地高兴。 我说虞总,你这也太温柔了吧,床上可不能这样,安千明喝了点酒,又是私人场合,说话有些肆无忌惮了,男人做爱,得粗暴一点。 苏南倾吓了一跳,怎么话题莫名其妙扯到这上面来了。 我看你是喝醉了,胡说什么呢!顾文青嗔怒道:南南这身体哪吃得消,情事上面,川儿你别太强势了。 这的确是关心的意思,可苏南倾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安千明,我们两个的私事,你也要参句嘴?虞川语气冷下来,安抚似的拍了拍苏南倾的背,又说:再把我的私事拿出来提,以后就都别约我了。 虞川不喜欢被人掺和自己的私事,这件事安千明本是清楚的,今天由于有顾文青在,他又多喝了点,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他干嘛打了两句哈哈,把话题扯上了工作上去。 工作上的事,苏南倾是一句也加不进去,他休息了一会儿,虞川也放了手,就又坐正了。小口小口地喝着虞川给他点的稀饭,耳朵却也没闲着,想着是过不了几天就要去上班,这时候多听两句总是好的。 我今天看了下剧本,觉得还可以,明天叫人送到你办公室去,要是没问题我就让他们继续了。安千明道。 提到了剧本的事,苏南倾打起了精神,这是李成交代了他要说点好话的事,他准备着找个机会就在饭桌上说了,趁虞川还在做戏,想来当着他妈的面,应该是好说话的。 里面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让我去试试镜呗。顾文青开玩笑道,她对娱乐圈的兴趣不低,不然也不会自己打理这家餐厅。 安千明知道她虽这么说,但其实是不会去的,就顺着她的话说是有个绝世美女的角色,她一定适合。 顾文青笑得开心,掩嘴说自己哪演的了什么绝世美女,只怕是只能演个做饭婆子。 不过,我倒是看到有个小角色挺适合南倾的,是个小将军,也没什么大戏份,可以去演着玩玩呗。 顾文青对此倒是更感兴趣,忙说好,细问了具体是什么角色,又到底有多少戏份。 苏南倾越听越不对劲,这不是 他悄悄看了虞川一眼,只觉得虞川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了下去,鬼使神差地,他说道:好啊,我也挺想去的,听我同学说这次的剧本很好,肯定能大爆,说不定我也能当个明星。 不行。虞川蹙眉,语气有些低沉,别乱出主意,他不能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会变乖的 3个;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们呀~ 第46章 果然, 虞川今天的戏做的再全套也都是假的。 苏南倾本该觉得不开心才是,可他偏偏又找不到身份,小将军也好, 苏南倾也好,都是他, 虞川无论爱上哪一个,护着哪一个, 本质上都是他。 他迷茫了。 可回过神, 他又暗骂一声,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这些情绪他都不该有才对。 那他该怎样呢? 他又迷茫了, 他忘了自己和虞川在一起的本来目的是什么了。 本来是清晰的,可一种名为心动的东西将那本该清晰的目的搞得模糊了。 第40章 虞川这一坚定的拒绝并没有为餐桌上欢快的气氛添上点什么不愉快,这本就是玩笑话,大家就都没注意到苏南倾脸上隐隐挂着丝失落的表情。 他的酒量不太行, 虞川之后就一直没让他沾了, 这顿饭吃的差不多,天色渐晚,有电话打来催顾文青回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虞川的父亲。 听说是位严肃的父亲形象,只对爱人才会流露出温情一面的那种。 顾文青挂了电话,表现地有些不大高兴,拉着苏南倾的手念叨了好久,说让虞川一定记得将他带回家。苏南倾为了安抚长辈的情绪,自然是回了肯定的答复。 我送您吧。虞川道。 顾文青摇了摇头,挽了安千明的手说是有司机来接。 晚上的时间是很重要的,我可不能打扰你们。顾文青眼含笑意, 酒精让她的眼睛明亮到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完全不显老态,小安送我回去就好。 安千明愣了一下,我?我喝了酒啊。 我带了司机,等会你把我送回去之后再让司机送你吧。顾文青道。 这种事本该是虞川这个做儿子的做的,但顾文青既然发了话,自然就由安千明做了。只不过,既然带了司机,哪里还需要人再刻意送一程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可女人心海底针嘛,安千明只当是顾女士闲嫌路上无趣,让他陪着说说话。这样想来,那他还能再吐吐虞川的八卦,倒也不是不可以。 车马上就到了,你们先走吧。顾文青过裹紧了衣服说。 虞川有些不快,说这司机不太称职,劝她换一位。 顾文青笑笑,没做理会,倒是弯腰趴在虞川的车窗前,对着里面的苏南倾道:南南照顾好自己呀,记得来看看阿姨,要是这臭小子欺负你,可千万记得给阿姨说。 苏南倾正摸自己的脸,想看看还烫不烫,于是这一幕就变成他捧着自己的脸,傻傻愣愣却又乖乖巧巧地点头道好,直说一定。 阿姨再见。他笑着挥了挥手。 虞川侧眼看向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有些朦胧,怎么不叫妈妈了? 哈? 顾文青忍不住地笑着磕了下儿子的头,行了,别逗他,我的车到了,你们快走吧。 刺眼的车前灯照过来,苏南倾被刺地睁不开眼睛,正想骂的,却发现虞川贴心地为他遮了光,光从那只宽大又漂亮的手掌穿过,掌心透露出粉红色。 妈,你要是找不到好司机,我不介意帮你找一位。虞川微愠道。 此时那辆车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驾驶位一下推开,跳下来位熟悉的身影。 孔老师?苏南倾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司机居然会是孔子恒。 哎?小苏苏?哥?你们也在啊?孔子恒冲他挥了挥手,还想过来说句话的,结果虞川眼疾手快将车窗升了上去。 在车发动前,他压低声音对着顾文青说了句,妈,你真的管太多了。 苏南倾骤然想起安千明也在这儿,他赶紧转身往后看,但虞川已经发动了车子,他只看到孔子恒在他们离开的地方僵硬地站着,几乎是一瞬间想走,却看顾文青上去一把给他拉住。 你妈这是想让他们俩复合?苏南倾兴奋地问,直觉告诉他这会是个堪比狗血电视剧的狗血情节,他很想怪虞川怎么这么着急走,让他再多看几分钟也行啊。 她就是太闲,这种情情爱爱的事管的比谁都积极,这两个都是爱玩的,指望他们老老实实谈恋爱,还是算了。虞川不太明显地叹了口气,又似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你别去掺和,没好事。 这语气听起来让苏南倾觉得并不舒服,他一点都不喜欢被这样管束,加上先前他说要去参演电视剧被拒绝的事,他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做戏做完了,虞川待他的态度就又不是那么好了,他心里这样想。两相差距比较起来,他只觉得心情太过不好。 闷闷不乐地到了家,虞川还没彻底停好车,可他下了车就走,头也没回,就别说等了。 对于虞川来说,别的的事不足以烦心,真正让他烦心的是该怎样消除和南南之间的隔阂,一直像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今天吃饭的气氛虽好,但毕竟不能长久,他想要长久地和南南保持一种协调的恋爱关系。 不,应当是夫妻关系。 他们这辈子不能正儿八经地当夫妻,可上辈子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三拜可是拜完了的,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苏南倾下车的时候像是在摔车门似的,一下把他的神思给拉回来了,他连车都没停正,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南南。他唤了几声,苏南倾没答应。 陈管家正在检查屋子里的卫生情况,这两人风尘仆仆一前一后的回来,他一看就知道苏南倾不高兴了,又看到虞川追过来,他反应迅速地给虞川做了帮手。 苏先生回来了?厨房里温了牛奶,要喝一杯吗? 苏南倾被挡住了去路,略微有点不高兴,说了句不用,左躲右闪地想走,可陈管家是下了决心没让他走的。这又让虞川给追上来了,他心里觉得烦躁。 端一杯过来吧。虞川冲陈管家露出肯定的眼神。 我不想喝,端了我也不喝。 苏南倾压抑着心里头的不快,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光靠脑补,那是越想越气,他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脑子里快要把虞川的错给过一遍了。之前吃饭的时候觉得虞川这里好那里好,有亲情感,知道他快醉了就替他挡,说话温柔做事也温柔,可现在呢,一想到这些都是做给长辈看的戏,他就把这些好通通全归类成了坏。 虞川不好让陈管家再挡着他,南南莫名生气了,其中的原因他还不知道,生气这东西,宜疏不宜堵,他就让陈管家去端杯牛奶来。 可陈管家一走,苏南倾就迈了步子往卧室去了,那背影,显得狠心又决绝。 虞川现在心正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南南会突然间就气成这样。 他又不好表现地太过于殷勤,只好语气上装作微愠,问他怎么回事,心里其实忐忑地要命,生怕语气重了,惹了南南更生气。 很不巧,他就是惹了人更生气。 苏南倾将门啪地一声摔上,将虞川关在了门外,自己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气呼呼地打开台灯,翻开之前还没背完的那几页书。 看了几个字,看不进去。 也许他的解酒功能比较差,到了现在脸上都还有点微红,当然也有可能是给气的。 工作内容大多是和他所在的朝代有关,自然而然地,他所背的大部分内容都是这些。 当年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原本长得似个女孩子,没个当将军的凶狠样貌,家中本来是对他宠爱有加的,只可惜有个这样的皮相,却没个这样的性格,模样恬静却是家里最难训的孩子,等到家里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是掰不回来了。 要说祠堂,兄弟姐妹里,他是进的最多的,于是自家祖辈上都有着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 刚巧翻到这一页,武将世家,讲得是他们家祖上一位将军,论起辈分,算是他祖爷爷,刚巧也是这一辈,和他母亲家结了好,后来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又是结了亲。 他喉结一滚,台灯的光线打在了他的脸上,照出点水光,他一眨眼,那滴眼泪又落在了书上。 这真是,上一世若他整日像现在这般,碰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早给他家里兄弟姊妹笑话了。 父母,兄弟姊妹,这些他都没有了,他想着,鼻子又酸了,干脆一巴掌合上书,伏在桌上强忍着不要抽泣。 虞川站在门外,巴巴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大的动静听不到,只听到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糟了,这是怎么了? 他焦急地想着自己究竟是怎么惹了南南生气,是拍戏的事,还是拒绝他去扒孔老师八卦的事,他脑子里只想到这两件,便认定了就是这两件。 虞总,需要我敲门吗?陈管家将手里那杯温热的牛奶递给他。 虞川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南南没锁门,要真规规矩矩敲门肯定是要被拒绝的,他准备直接开门进去。 晚上喝了牛奶好睡,不要再熬夜了,这是长辈的话。 进门的借口也准备好了,连情绪和态度也准备好了,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就当做这是件小事,他是个关心人的好金主,要哄他的小男孩开心。 一切准备就绪,可就在他开门探头进去的时候,南南微微抽动的肩让他所有准备都溃散了,勉强才定住心神,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走了进去。 怎么哭了?他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心疼。 苏南倾一下坐直了身子,手背堵住唇,以免自己发出哭声什么的,可眼睛红地吓人,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滚。 你你进来干嘛! 虞川将牛奶放在他桌上,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将他的脸捧在了手心里,一刻不停地用指腹替他拭去那些泪。 别哭了,别哭了,你是要去演戏还是要打听孔老师的事?我答应你好吗?乖,别再哭了。再哭我就该心疼死了。 虞川有一种魔力,就是让本不想怎么哭的人一下子哭很久。 等到终于止住眼泪的时候,苏南倾打了个哭嗝。 你滚。他红着眼角怨恨道。 苏南倾虽说是瘦,但脸上有肉,现在鼓着气,脸颊上有点小小的婴儿肥,虞川将脸转向一边,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笑了就完了。 当没听见好了 眼睛都哭肿了,最近怎么这么爱哭呢?虞川抬手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目光温柔地说:要不要我给你讲讲孔老师今晚的八卦? 苏南倾吸了吸鼻子,撇嘴道:什么嘛,他们复合了? 没有,为了讨心上人高兴,扒点人家八卦算什么,只要能让南南别难过了,他现在什么都愿意做,送我妈回去之后,他们睡了。 哦。苏南倾的心思其实不在这上面,刚刚对这件事的兴趣已经被别的事所取缔了,可回味了一下虞川的话,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啊?你不是说他们没和好吗? 他们俩,本本分分谈恋爱是不可能的。虞川轻轻抚着他的脸,只是睡一觉而已,睡完就完了,明天还不是各自浪去。 苏南倾有些不明白,他觉得这种事只该发生在两个相互喜欢的人身上,既然做了,那忠贞是必要的。说起忠贞,他觉得虞川还算是忠贞的。 这么比起来,你还算是个专情的人。苏南倾撇嘴道,扭了扭脸,想让虞川把手放下去,连我去演个他的角色,你都不肯,你就这么怕我亵渎了他? 虞川前一秒还觉得他是在表扬自己,后半句出来,他才发现南南这是误会自己了。这也难怪,毕竟在南南心里,他现在还是个替身。 所以,这是在吃自己的醋? 虞川没忍住笑起来,柔声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生气?我哪里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娱乐圈太复杂,不想你去趟这滩浑水。 一个小角色而已,未必然我就去露个脸,还会火?苏南倾只当这是借口,你就是怕我玷污了他,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做什么? 怎么不会火,这张脸这么好看,就当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总之他不愿意把自己的珍宝展现给外人。 要想忍住不对南南好,是很难的。以前不知道爱人就在自己身边,苏南倾惹了自己生气,自己却还是舍不得发脾气,那时候他还当自己是意志力不强,被这小男孩掳去了心神,一度压抑着情绪,生怕自己一朝放松,做了个不专情的人,让自己这么多年的惦念成了个笑话。 现在才知道,世上能让他如此相待的人,除了南南也不会有谁了。纵使外表和性格皆有变化,可灵魂的吸引是不可抵抗的,他很纯粹地只会沦陷在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里。 他很想就捧着南南的脸,真情实感,说出一句发自内心的我爱你。又想告诉南南,让他别再装了,我已经认出你了。 可他的南南好像喜欢上了这场自己扮演自己的游戏。 要说起苏南倾去演戏,他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论起演技,他觉得南南这演技不算差,比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演技要好太多了,至少代入感强。 他在心里深叹了一口气,南南的表演欲还没降下来,他如今还得陪着演。 至于该找个怎样的机会让这场表演结束,他还没想好,他怕过于冲动的揭开这一切,南南会难以接受,而这种难以接受的后果,也许是两人再一次的分别。 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他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南南在他身边,就算只是简简单单地在他身边而已,就已经是一种恩赐了。 若是始终找不到解决办法,他也只能像孔老师之前说的那样,等南南喜欢上自己,生米煮成熟饭,那什么都好说。 至于等待的时间是多长,他不清楚,但他觉得,他是有这个时间,有这个耐心的。 苏南倾见他许久不说话,觉得他是在考虑,想必是自己这么无理的要求让他为难了。 我头有点疼,想睡了,你出去吧。 头疼?怎么了?虞川一时忧心道,摸了下他的额头,体温正常,应该不会是发烧了,那就还是之前的酒精作用,把牛奶喝了,晚上好睡。 苏南倾扒开他的手,摇摇头不肯喝,抬眼却看虞川已经把牛奶举到他眼前了。 他揉了揉眼睛,装作打了个哈欠,推开椅子就往床上躺去。 我不想喝就不想喝嘛!你管我这么多干嘛,我只是被你包养了,不是卖身给你了,连决定自己喝不喝牛奶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他将自己蒙进被子里,这衣服也不脱就要睡觉架势是摆明了要赶人走了。 虞川蹲在他床边唤了一声,不答应更不理会,居然还装作睡着了。 你涉世未深,不知道娱乐圈有多复杂,不是你应付的过来的。虞川耐心地说。 什么狗屁涉世未深,明里暗里地就是说他年纪小不懂事,当他是个小孩子,苏南倾不喜欢被当做小孩子,蒙在被子里也忍不出咕哝争辩,都是借口!反正你妈现在也不在,你不用假惺惺地说是为我好!行了!我不去演了,你满意了吧! 透过被子传出来的抱怨声更像是小孩子才会有的行为了,甚至于苏南倾还将被子裹紧了,弄得像毛毛虫似的。 第41章 虞川一边觉得他的南南变得太过可爱了些,发起脾气来真的是越来越没力道了,一边心里又犯嘀咕,想着怎么会突然提起他妈? 一瞬间,他有个现成的借口让他可以试探试探南南的想法。 虞川将牛奶放在了柜子上,轻轻坐上了床头。 苏南倾感受到这阵动静,忍不出露出只眼睛,一时惊讶到往旁边挪了几寸,骂道:你干嘛!你坐我床干嘛啊!你下去! 虞川十指交叉搭在腿上,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拿出了副平日里上班时的态度,自然而然的让人觉得有种压迫感。 气氛的骤变让人觉得有些不适,苏南倾窝在被子里的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看了虞川的表情,那冷冰冰的样子既陌生又熟悉,心想这人变脸变得还真快,但这样才是正常的,刚刚虞川也许是忘了他妈不在这里,先前留存下来的温柔持续到现在才消退。 可闷在被子里的半张脸流露出了点不开心的表情,这是发自内心的不开心,虞川变化的态度让他心中五味杂陈,纠结又烦闷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虞川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他直觉不会是好事,不然也不会是这幅表情。 先前吃饭的时候,我妈说的话,你都明白吗?虞川淡淡问,喉结上下滚动一阵,似乎压抑了些什么。 苏南倾不知他指的是什么话,闷在被子里摇头。 你不是答应地挺快?连称呼都改了? 难道是办婚礼的事?这一提,苏南倾整个人都有点呆了。虞川的唇线紧绷,很明显的有种情绪在酝酿着,苏南倾先入为主地认为了这是虞川不快的表现。他不明白虞川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他母亲身体不太好,要顺着长辈说话吗?怎么一回来就变脸了?再说他只是说错话了,哪里是真心的叫的那声妈?难道虞川是觉得他真想要结婚? 他气得有些委屈,咬牙正欲掀开被子解释,想要骂虞川翻脸不认人,明明该是自己帮他讨了长辈欢心,这转背却想要责备他,要不要脸啊! 我考虑了一下,也许我们可以结束之前那种关系。 要骂的话残留在嘴边还没说出口,苏南倾心里咯噔一声,虞川这是要结束他们这段包养关系了?不想要自己在他身边了? 先前酝酿起来的气氛瞬间坍塌下去,有种酸涩上升到了心里。这是为什么?就因为他想要演那个角色,虞川觉得自己玷污了他心里的白月光?这算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关系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苏南倾觉得自己该高兴才是,可是,可是怎么会止不住地有些难过呢? 牛奶。他很突兀的说道:给我,我喝了你就出去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说出这句话的,只觉得心里杂乱不堪。他从被子里钻出来,蜷缩地坐着,一只手抱着腿,一只手向虞川伸过去示意将那杯牛奶递给他,眼睛低低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总之就是不敢抬起来。 他不想承认,但心里的确有个声音说,他不想虞川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手心碰到温热的杯壁,他一鼓作气,将这杯子里的牛奶一口给干了,眼睛也不抬一下地说:好了,我喝了你出去吧。 空空的玻璃杯被接了过去,可虞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心里一下更慌了,他抓了抓头发,看来虞川这是非说不可了。他闭了眼睛,脑子里混乱地想,说吧,随便了,大不了就又留他一个人了,这本是他梦寐以求的,他终于可以脱离前世的种种,重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一个新的人生。只是可惜,他花了好大的力气进了公司,看来是去不成了。 我年纪不小了,不像孔老师他们那样还玩得起,也许我妈说的对,我应该组建一个家庭,安安稳稳过日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正式确立一下我们的关系。 好,我知道了。苏南倾故作坚强地说,可这准备好的话刚说完,他猛地抬头,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怎么和想的不太一样? 第47章 啊?你刚刚说什么?苏南倾凑近了, 他十分确定自己刚刚没听清。 虞川似乎也没料想到他答应地这么痛快,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顿, 简洁道:正式确立我们的关系。 说完又立马补充了一句,像我妈期待的那样, 办场婚礼。 脑子进水了啊你?苏南倾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川怎么没照他想的那样, 说句什么结束这段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他刚刚还神经病似的消沉了那么一下,结果虞川说了个什么玩意儿? 和我确立关系?那, 那那个人呢?你不喜欢他了吗?还是说你要让我当一辈子他的替代品?我可给你说清楚,我可没打算和你过一辈子,之所以答应你妈,那是因为你说你妈身体不太好行不行! 可你先前答应了。虞川抬手替他拭去唇上残留着的奶渍。 这可真是, 太让他惊喜了, 心里都快要按捺不住这种激动。 并不是因为南南答应了他,而是当他说出要结束这场关系的时候,苏南倾眼里流露出的那种怅然若失,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的南南舍不得他,不说喜欢,至少是不讨厌的。那种想要阻止他说话而要赶他走的情绪太明显了,丝毫没有遮掩。 苏南倾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却看虞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你,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虞川揉了揉他的头发, 可他已经不在了,不是吗?人总要向前走,若是一直停留在过去,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可是 我爸妈老了,我也不年轻了,我想找个另一半,而你恰好在身边。 可你不喜欢我。苏南倾咕哝道。 我可以慢慢地喜欢你,也许你可以代替我心里那个人的位置。虞川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苏南倾听的,他要慢慢地让南南从这场戏里脱离出来。 他有点害怕南南入戏太深,真把现在与过去分开了。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现在,我想要喜欢你了,难道你不应该开心吗? 开心?苏南倾有些迷乱了。他该开心什么?现在的自己抢了过去自己的位置,自己当了自己的小三,不知怎么的,他一瞬间觉得头很痛,后脑有个位置止不住地突突跳,他疼地皱了眉。 这是一道思维题吗?他有点绕进去了,逐渐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混乱,他想要这一切变得简洁一点。 然后,虞川真的就将这一切变得简洁一点了,在他还在忍着头痛思维混乱的时候,虞川轻轻吻了他的发心。 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挠了下他的心尖。 晚安,男朋友,你答应了我,就不许后悔。 大三的课上了两个月都差不多结束了,他们专业最繁忙的是大二,并不爱学习的苏南倾很完美地躲过了那段日子。可其中的弊端在于,作为一个努力想维持学霸身份的学渣,补起课来很是艰难,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虞川最近似乎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交接了大部分的工作,最近下班时间越来越早了。晚上不时的打扰与问候,让他晚上的复习进行的并不顺利。 他们俩像是真的进去了恋爱期不,他倒还没进入状态,虞川进入角色的能力比他强。 他都没说是不是真的要确认关系,可虞川已经默认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最近学校某一个小停车场里总是会变换出现几辆不同的跑车。 虞川似乎是在迎合他的口味,以前家里最受宠的那辆迈巴赫已经停在车库角落很久了。 这一点本该是让人觉得开心的,可苏南倾实在觉得苦恼。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他天天穿着奢侈品去上课的时候,班上就有了他被包养的传闻了。这种事在学校屡见不鲜,只不过上次学校那个因为被包养而停课的男学生让苏南倾觉得有些紧张。 幸好的是,虞川的地位与那些普通的有钱人不一样,就这所大学,他每年捐赠了不少的钱,真要传出点有关于这位大金主的事,学校压的比谁都积极。 在只剩下一门公共课没有考了的时候,他们那十个被录取的实习生就收到了报道的通知。 虞南集团优质的员工待遇在他们报道的第一天就体会到了,报道的第一件事不是开会也不是宣讲,而是一人发了一张工资卡,里面是提前发的当月工资。 屁事没干就领了一大笔钱的学生们简直兴奋到语无伦次,挨个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都将公司夸了一大通,各种赞美之词层出不穷,关键是每一个人的赞美都不尽相同,从不同角度出发,展示尽了名校大学生的专业素质,只不过这种素质到了苏南倾这里就卡壳了。 豪华的会议室里,长长的会议桌前坐着三个人事部的领导,听完一个人的自我介绍后就都会进行一两句话的点评或者提问。苏南倾墨水不多,更不知道入职前最重要的不是复习专业知识,而是熟悉企业状况和企业文化,若是他是前两个发言,那他还能结巴出两句夸赞之词,可很不幸的是,他是最后一个。 各位领导好,同学们好,我叫苏南倾。 结束。 他简直羞愧到想钻到地底下去。 领导一:很简洁的自我介绍,和之前的那些冗余的夸赞比起来,你这句话让我觉得耳目一新。 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啊喂! 领导二:咳咳,请问你知道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什么吗? 啊这,不是很清楚。 想当场自尽。 领导三:那你知道我们公司的老板是谁吗? 这怎么来了道送分题!我男朋友啊! 这个我知道,虞川嘛!苏南倾兴奋道。 可他一说完,只看其余九个同学都向他投来难以置信的眼神,苏南倾迷茫了,难不成他说错了? 以前没和你接触什么,居然不知道你这么刚的吗!居然直呼虞总的大名!徐一山事后悄悄地对他说道。 苏南倾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他如此格格不入,该怎么和同事搞好关系啊! 万幸的是,三个领导一致选了徐一山当他们十个人的负责人,徐一山是个圆滑的,巧妙的帮苏南倾缓和了气氛。 入职的第一天,他们的事情不算多,就是开了个短暂的会议,有个人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总部。而最令他们兴奋的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作为实习生的他们,居然能有机会参观总裁专属楼层。 带他们参观总裁楼层的不是别人,正是虞川的秘书李亚,苏南倾一路上都觉得自己很尴尬,莫名的尴尬。他完全体会不到别的同学那种兴奋之感,心中总有点不怎么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并不是他的错觉,当他们被允许自由参观的时候,李亚悄悄领了他去总裁办公室。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苏南倾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小声地问道: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李亚面带很官方的微笑,先生不必担心,虞总都安排好了,你那几个同学现在都被不同的事情绊住了,不会有人来找您。 呵,那可真贴心。苏南倾在心底暗讽,一路上思考着虞川到底憋着什么坏水,总之他是不可能在李亚这里套出什么消息来的。 办公室 你把其他几个安排了就行,南南我来安排,顺便帮我告诉那几个项目负责人,我和南南的关系,要是谁说漏嘴了,自己收拾东西滚。 小男朋友进了公司,虞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东区几个负责人把南南那张脸给记熟了,不说要多照顾,总之是绝不能为难。 虞川转着办公椅,坐在他对面的是人力资源总监杜志远,年纪大概有个三十五六的样子,也比虞川大不了几岁,可论起气质来,是不如虞川的,气质上不如,脸看上去也是比虞川老了十多岁的样子。 不能怪杜志远太老,实在是虞川这张脸看上去太过年轻,要不是阅历与手腕撑起来的气质,商场上则没人会看得起这位年轻的总裁。 杜志远应声点头,他这次来的目的不是这个,而是与虞川讨论新增两个副总裁的事。 为了不让自己被公司上的事占用太多时间,热衷于亲力亲为的虞大总裁几乎是交付了一大半的工作给新上任的两个副总,其中一位就是杜志远。 按理说这是升职,可杜志远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虞川的工作能力他完全认可,想要多留点时间给家人,他也认同,可往日视工作如命的老板一下子要当甩手掌柜了,杜志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来劝诫一番的。 只不过他刚开口没两句,就被虞川给打断了,看这态度,早是心意已决,再怎么样的劝诫都不管用了。 听说你有个弟弟也是在读大学?虞川问。 杜志远颔首,和苏先生一个年纪,也是一个学校,只不过专业不同。 这无所谓,主要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怎么样?他们这年纪的孩子喜不喜欢? 他为了这一天提前做了不少的准备,在办公设施上一向没有要求的他,破天荒的请了个年轻设计师团队,要求是符合年轻人的审美标准,不至于显得太过老成,再一个要求是要让这些年轻孩子对他产生敬仰,敬仰这种情绪是能够很好抓住年轻人心思的一个东西,说白了就是崇拜,人人都希望能和自己崇拜的人拉进距离,而他想让南南崇拜他。 可让他失望的是,这个设计师团队当场就表明了这个办公室没有任何改造的必要,审美一直在线,完全符合虞川的要求,绝对是能够让人一进门就感受到压迫力的装修风格。 这马屁没拍到点上,虞川很不满意。可他换了很多设计师,也有交给他设计图,可没一个让他满意,最终只能自己动手,改改小细节,不至于会让自家南南一进门就感受到压力。 作为总裁的确需要这种压迫感和领导力,可他今天不止是领导,还是小男孩的男朋友。 杜志远深叹,以往只见过老板冷淡严肃的模样,如今以那张冷淡的脸说出这样柔情蜜意的话,他觉得世界都开始变得有些不真实了。谁能想得到,一个大刀阔斧在商场上创出一片天地的男人,在感情上居然如此小心翼翼。 苏南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拥有这种魔力。 杜志远觉得自己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虞大总裁肯定是不会满意的。原本劝诫的目的没有达到,还让自己陷进这种境地,早知道就不来了,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办公室的装修风格,的确是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就是,也许您需要一个休息室,平常若是加班,苏先生可以过去休息一下。 第42章 休息室? 虞川已经把工作都安排出去了,按理说是不会有加班的情况,可若是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加班也是有可能的。休息室嘛 杜志远说得很诚恳,但他觉得自家老板好像想歪了。 虞川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低垂深邃的眼神中也止不住地散发出一种隐秘的情绪,思绪似乎已经飞到了很远。 休息室啊很好。 第48章 总裁办公室的门一看就精致豪华, 送到这李亚就让他自己进去了,借口是她有别的事需要办。苏南倾很明显感觉出她不想和自己一起进去,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让她去忙,不用管自己。 苏先生?杜志远从办公室里出来, 还没关上门,就看到站在门边眉头微微拧起, 百无聊赖扣墙纸玩的苏南倾。 他余光微微扫了下办公室里的人, 虞川在他说出那三个字的一瞬间就坐正了,下意识地理了理衣服,他心里暗笑, 平时不苟言笑的总裁谈起恋爱来倒跟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一样,谨慎严肃的同时又忐忑不安。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看到总裁这副样子,杜志远觉得此行也不算亏。 苏南倾一下子站直了,结巴地说了句你好, 眼睛往墙上瞟, 庆幸自己没把墙纸给扣破。他刚刚实在是没想好要不要进去,总之他是不想进去的,在家里他们可以是任何关系,包养也好,如虞川所说的情侣关系也好,可这是公司,他们应该是上下级的关系才对。 杜志远没关门,笑着道了句好,入职第一天,感觉怎么样?要是有不适应的地方,就尽早提出来, 虞总可是生怕你在公司被人欺负,上上下下打了不少招呼。 打了招呼?苏南倾神色僵硬起来。 杜志远哪能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赶忙说:虞总是心疼,毕竟咱们公司的工作强度大,怕你吃不消,你不用感到为难。 苏南倾咬紧了下唇,没说话,心里不大痛快。这算什么?他是自己辛辛苦苦好久,就算是考得差一点,至少也是凭了本事进来的,虞川这一说,那谁还会信?就算是信,那其中肯定也带了点桃色气息的。 虞川过分了。 杜志远撑着门,往里偏了偏头,快进去吧,虞总刚刚还念叨,说李秘书怎么这么久都没把你带过来,还要打电话骂人了。 被人抓到在门口面壁,着实尴尬,苏南倾只好同杜志远道了声慢走,顶着他含满深意的目光,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 虞川轻咳一声,等关了门,他懒懒抬眼道:在门口干嘛呢? 总裁办公室很大,虞川背后的落地窗能很清楚地看清外面的景色。最近天冷了,这个城市一到冬天就没有几个好天气,今天也是如此,光线暗沉,就跟随时要下雨一样。 虞川喜欢在明亮的地方办公,因此顶上安了两盏小灯,不算刺眼,只是将办公的地方照亮了,就连虞川的笑也照亮了,显得他心情很好。 他的确心情很好,可苏南倾的心情却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阴云密布,随时要下雨打雷。 他在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圈,没人。 你什么意思?他脸色阴沉地走上去,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你叫我来干嘛?知不知道我和同学在一块儿的?要是被他们发现,我怎么解释? 虞川在这个办公室办公好几年了,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在这里拍桌子。 办公室里有很多他为今天准备的小细节,比如说桌上的放着的一个环形倒流香炉,中间是一排石山,沉香流下来的时候营造出群山环雾的艺术感,苏南倾平日喜欢这些有趣的小东西,还以为能吸引他的注意,可这一巴掌拍下去,香炉的烟都乱了。 苏南倾抱手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眉头皱地都快要拧成八字形,毫不掩饰他此刻极其不爽的心情,眼神中都满满写着有屁快放四个字。 没事我就走了啊!工作时间能不能让我工作?苏南倾咬牙道。 沉香的香乱了,有一缕飘到了苏南倾的面前,他很不高兴的呸了一声,暗骂了句什么玩意儿。 虞川喉结微动,他实在是没料到苏南倾居然会这么生气,本来计划好的,他要先贴心地问问南南第一天上班的情况,又要以过来人的身份和他谈一谈职场规则,总而言之想要树立一个贴心可靠的男朋友形象,而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他故作镇定道:叫你来,自然是有我的原因的,既然都知道了是在上班,那领导叫你来办公室,不是很正常?你发什么脾气? 领导?苏南倾轻笑一声,讽刺道:好啊领导,请问您叫我来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呢?有什么工作值得您亲自指导我这个小小的实习生的呢? 他心里不爽,恨不得给虞川的桌子来一脚,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虞川一时吃瘪,要说他还真就没办法回答苏南倾的问题,憋了半天,手指烦躁地敲打着桌面,沉声问:第一天上班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 什么收获?收获就是知道你给我一路开绿灯,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谁都不要为难我!苏南倾没好气道,拿了手机翻看徐一山有没有给他发信息。他很担心自己的行踪被同学察觉出异样。 到公司来上班,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唯一认真做的事。之前见李成有个正经工作,他羡慕了很久,如今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很烦虞川这种给他到处打招呼的行为。 他要自己来挣自己的面子,不想当一个被男朋友保护的存在。 他很不情愿地想到了男朋友这三个字。 我是给几个人提了这件事,但也让他们不能做的太明显。虞川解释说,他没想到这件事能让南南这么生气,早知道就不这么兴师动众地让人知道了。可南南愿意当他男朋友这件事,他实在是忍不住告诉别人,作为恋人,他自然是不愿意南南在他的公司被人为难,可他只想到了这一点,却没为南南的自尊心着想。 这段感情上,其实是苏南倾在占主导,可苏南倾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虞川渴望亲近,而苏南倾却并没有对这段感情表态,两人的关系还保持在之前那种状态。看似有了质的变化,但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这样,我就是希望能正正常常地做好我自己的工作,你能不能不要做多余的事啊?苏南倾算了下时间,和几个同学分开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之前李亚说自由参观,他是借口了要去上厕所才和徐一山分开的,他该回去了。 多余的事?你觉得我在做多余的事?今天苏南倾说的话并不好听,虞川被刺地有些难过。 苏南倾毫不犹豫地点了头,看时间的动作越来越频繁。 和别人谈话的时候一直看时间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行为,虞川纵使对他的耐心再好,并且也认识到自己为他做的这些事情有些不太妥当,可这毕竟是他的一番心意。他想要对南南好,可如今两个人实在是不太亲近,衣食住行上他本就做的不差,再亲近一点害怕会得到反感,就只好在工作上给点帮助。 事与愿违,他心里也不大好受。 我想让我男朋友在公司里好过一点,这有什么不对?苏南倾,你是不是认识不到,现在我们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 当初说不要在外面透露我们两人关系的是你,如今明目张胆给我开绿灯的也是你。虞老板!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苏南倾说完,室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很压抑,他明显看出虞川的脸色从刚刚的明媚渐渐阴沉下去,如果下一秒对他说句滚,那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他的确没意识到两个人关系的变化。 说实话,他根本就不知道两个人现在应该怎样相处。 他现在甚至觉得,包养关系比情侣关系更能让他接受。 这件事要让别人看在眼里,只会觉得苏南倾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好歹。作为总裁的男朋友,他完全可以在公司横着走,谁敢得罪他? 可苏南倾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叹了口气,低头道:虞老板,我们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这句话里充斥着的烦躁与不耐烦让虞川心里万分地不好受。 你什么意思?他冷声问。 虞川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巴巴地往人家身上舔,可对方并不领情。可对方不是别人,南南对于他来说是可以让他放低一切身段去付出的人。他准备松个口,说以后不会做这样多余的事了,然而苏南倾这句话让他心里有种不安在发酵。 确认关系的环节做得太草率,南南一时转换不过来,他可以等,慢慢等。 就是,我可不可继续做那个人的替身?你对我不冷不热,我们保持让对方都舒适的距离不好吗?你想啊,我根本就不是他啊,他可是威风凛凛的一朝将军,我动不动就哭,我和他不一样的。苏南倾很艰难地说道,这几天虞川的确是在把他当男朋友那样对待。要说距离,不是没有,可男朋友这三个字一出,他觉得很有压力。 尽管以前虞川也对他好,可没有这三个字,他心里就没有负担。 你考虑一下吧,我也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僵,来这里上班我还是挺开心的,并不想因为个人原因离开。他看了下手机,徐一山终于是在微信上问他去哪了,担心他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这厕所上这么久。 他回了句自己没事,马上就会去和他们碰头。 徐一山让他在公共平台等,说自己很快过去。 见虞川没有回答,苏南倾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抓了两下头发,起身说了句要走。 离开时的气氛依旧很令人窒息,可他想说的已经说了,至于虞川怎么决定,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他承认他对虞川动过心,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要认真开始一段恋情的打算,打内心希望虞川能够给他这样的空间。 公共平台不在这一层,苏南倾坐了电梯下去。这里的人不会很多,公司里的人大部分都有一个特性,就是工作起来都挺拼的,毕竟工资开的高,奖金方面并不吝啬,大家的工作激情都不低。要说工作时间摸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公共平台,毕竟被领导看到不是好事。 今天天气有点凉,早晨虞川逼着给他穿了件羊绒衫,可室内室外的温差很大,从空调房里出来,他觉得还是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全身冒了层鸡皮疙瘩。 也许是虞川办公室的环境太过压抑,以至于他的脾气被压得不太好,如今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就在想,刚刚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虞川都是一片好心,他的确有点不领情了。 要不,晚上回去态度好点?他心里这样打算。 虞川这金主做得憋屈,要是晚上回家他的态度还不好点,那虞川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觉得男朋友这三个字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可他想不到,他是个不上道的小白脸。人家的小白脸都要各种揣测金主的心思,尽其所能地让金主开心,而他呢,发起脾气赌起气来倒是得心应手,讨好金主没做不说,反倒是让金主陷入烦闷,各种思考着该怎么去讨好他。 他刚刚那一通脾气,放到谁哪里都是觉得不可理喻的,可唯有在虞川那里,虞川觉得是自己有问题,准备去低个头,讨个饶,让小男朋友别再发脾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小短篇,可能也就10w以内。 419+先婚后爱 《和逃婚对象一夜过去后》 白柒单身二十七年后终于是被家里人给安排了。 只不过不是相亲,而是结婚。 传闻中对方是个整日混迹声色场所的富二代。 对方是个喜欢玩的,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嫁过去。 酒吧里遇见个明眸皓齿的男孩,是他喜欢的类型。 白柒:睡吗? 对方痴痴地望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进了酒店。 顾城安英年早婚的消息传遍了富二代的圈子,对方还是个病弱的老男人。 他不肯结婚,早早将自己风流成性的消息传了过去,可仍旧无用。 这么多年他没动过心,好巧不巧却在这时候遇见个喜欢的,谁知道对方比他还主动。 一夜过去,顾城安望着身边空荡荡一片,连余温也没剩下,他拽紧了被子。 订婚宴上,白柒故意迟到,就为了给对方造成个坏印象。 一进门,他就听到结婚对象的嘲讽,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愣住了。 饭后,白柒被堵在了墙角。 顾城安委屈巴巴:哥哥,我发誓,那天晚上我真是第一次。 第49章 外面太冷, 和他们一起来的同学都不愿意到公共平台来,全都窝在室内吹空调,一是在里面暖和, 不至于受冷风吹,二是在里面可以和带他们的老师请教, 以对公司情况更了解一点。既然拿了这个实习机会,那他们都还是想要等毕业继续留在这里上班的。 苏南倾也是觉得外面冷, 可徐一山却说里面闷的慌, 那些人叽叽喳喳地吵得他耳朵疼,想要在外面透透气。 我们要在这个培训一个多星期呢!听说每天还有作业,上学我都没这么多作业!徐一山刚与他碰头就喋喋不休起来。 他们几个虽说刚入职, 但已经做了录入,如今就算是没什么事了也要等到下班时间,打了卡才能走。 徐一山顺道就给他带了咖啡,正巧刚刚在虞川那里搞得有点疲惫, 苏南倾就没客气地接过来了。 这边培训完, 学校那边最后一门试就要考了,学校的事弄完,这边还说要组织我们一起做个东区的策划案,我是真服气了!徐一山打开手机日历,指着给苏南倾抱怨,说这时间安排太紧凑了,他上了大学以来就没这么累过。 累是累,苏南倾抱着咖啡开玩笑问他要不要辞职,现在还来得及。徐一山哼哼了两声,绕了个圈子说:那还是算了,这可是我真刀实枪地考进来的, 花了我那么久的功夫,哪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徐一山拿出手机点开购物平台,神神秘秘地向苏南倾展示,说他刚刚用工资分期买了台电脑,要是辞了职,那可就还不起了。 说到工资,苏南倾骤然想起,自己还欠着虞川钱呢。这么久以来,他都忘了他们之前的合约关系,刚开始他还想着还钱,后来是被虞川带地丧失了斗志,也不装模作样地不肯花金主的钱了。 他也翻了下自己的工资,如今还是实习期,他一个月能拿个小几千,虽说少,但他本身不是个爱花钱的人。靠着这工资,他慢慢地攒,总有一天能把欠下的债给还完。 他很想把前世的债一并还了,可那些债啊,他们是理不清的,那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数字就能算清的债。 第43章 我还当是谁呢,居然敢在这个地方等着打卡,原来是南倾。 通往办公区域的玻璃门打开,四下无人,寂静地很,赵鸣这一句话说得不算大声,但依旧让他们俩听得很清楚。 光是听见声音就足够惹人厌烦了,更何况是见着人。从赵鸣嘴巴里面冒出这么亲密的叫法,苏南倾有点嫌恶心。 嗯?赵鸣?好久都没看你去上课了,你不怕挂科啊?徐一山热情地招呼道,拉了旁边的凳子拍了拍,来来来,坐,以后咱们都是同事了,你待得久一点,可要给我们这些职场新人一点关照啊。 赵鸣没坐,手里的文件夹晃了晃,我哪有这个时间,最近忙得很。再说,有南倾在,还愁没人关照你? 他脸上的表情倒是亲切近人,可这话说出来,苏南倾的心就收紧了,他是知道自己和虞川有关系的。他不怕赵鸣找他麻烦,怕的就是现在这样,阴阳怪气说些暗示性的话,不至于让人一听就听得出来,但总还是会让人觉得奇怪。 果不其然,徐一山不明所以道:南倾不也是才入职吗?我们一批的。 可人家是学霸嘛,在哪都吃得开,是个香饽饽,随随便便在公司待个几天,谁不喜欢他,你说是吧,南倾?赵鸣笑道。 从前公司里是没人知道虞川身边有这样一个恋人的,可如今不一样了,对于苏南倾来说,虞川对他那些照顾不止是多余,甚至还是个麻烦。 他告诉过虞川,自己和赵鸣的矛盾会由自己处理,工作上不能带有私人情绪,虞川也的确做到了。前段时间影视基地一直有一个地方动不了工,原因是虞川觉得原先的方案有问题,虽说是个影视基地,但他们准备将其打造成一个更具历史依据的地方,就是有这个因素在,他们才会招历史专业的学生来。 原来的方案通不过,让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焦头烂额,搞不清楚虞川想要的东西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他们都不明白原先的设计方案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赵鸣被调去了那个项目,很精准地指出了一个问题,不过在原先的方案上改了几个小装饰的地方,发给虞川后没多久都通过了。项目的负责人也算是个中层干部,如今对赵鸣是多加赞赏,到哪都要带着,虞川也因此在能力方面认可了他。 个人能力在在工作中上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而团队协作能力也相当重要,赵鸣在这两方面上都有了认可,如今在公司也是混得风声水起,也正是因为他,这次招实习生时,公司上下都更重视了一些。 东区项目的工作地点隔公司总部挺远的,苏南倾来之前曾想过会不会碰见赵鸣,但想了想东区那么忙,能在总部碰见赵鸣的几率小之又小,可苏南倾的狗屎运一向好,可真真正正的就是狗屎运。 听了赵鸣的话,徐一山恍然道:这是肯定的,南倾这次多半是凭着第一名的成绩进来的,我们不知道排名,可公司的老师是知道的啊,今天有好几个领导都赞赏了他。 哦?第一名进来的啊?赵鸣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戏谑的味道,勾唇一笑,听说啊,这次招十个人,是因为第十名是个关系户,为了不伤他自尊心,这才故意招多了人,多贴心呢。要是像以前一样只招一个,徐一山你怕是进不来。 徐一山的表情渐渐惊讶了起来,兴趣颇高的问赵鸣第十名究竟是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绝对是公司高层!让我猜一猜,难道是人力资源总监?可我没听说有谁和杜总有亲戚关系啊? 他丝毫没听出赵鸣话中讽刺的意味,可苏南倾清楚的很,毕竟是有关于自己的事,他很是敏感,甚至觉得赵鸣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暗讽自己,他捏着咖啡杯,很想揪着赵鸣的衣领来上一顿打。 若真是亲戚关系,何至于到现在才把他弄进来,早在大一就靠着关系进来的好吗? 苏南倾如芒在背,赵鸣很是挑衅地将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生怕徐一山看不懂似的。 这句话如此明显,那眼神里都写着苏南倾和公司里的高层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可他不知道徐一山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在装傻,仍旧说:那看来是欣赏,有时候是的嘛,虽然成绩差点,但是不代表他个人能力就差,为人才破个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借着这阵东风进了公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赵鸣嗤笑一声,嘲讽的语气说徐一山心大,跟了个污浊的人进了公司,也不怕把自己给染黑了,又说阴阳怪气说他眼光毒辣,知道跟了谁能往上爬。 南倾,坐这么久,屁股不疼吗?听说啊,你这样的人,可不能久坐,得了痔疮可就不太好了。 这句话简直是踩在苏南倾脸上说的,巴不得再明显一点,说他是靠卖才进来的。之前苏南倾虽说是生气,但苦于底气不足,他早感觉出来这次公司招那么多人,是一定有问题,虞川之前虽说否认了很久 ,但如今看来,他就是因为虞川给他开了绿灯才进的公司。 可他这幅身子还是干净的,赵鸣这么说,不仅实在侮辱他的,更是在侮辱虞川。 我为什要怕长痔疮?倒是你,怕是要小心一点。苏南倾终于是憋不住了,忍不出回怼过去,手捏成了拳,背后青筋暴起。他脑子都构思出一副画面,将赵鸣头上笼了麻布口袋,拖到公司角落给暴打一顿。不,连麻布口袋都不用,他就在这公共平台让赵鸣脑袋上开花都行,虞川会护着他的,他心里很笃定。 想到虞川他就腰背都挺直了,将咖啡罐头扔进垃圾桶里,眼神也锋锐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他虽比赵鸣要矮一点,可气势上却压得赵鸣喘不过气。 赵鸣觉得身体一紧,前胸后背都隐隐冒着冷汗,他面对着苏南倾,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平常软弱又无能的人身上,体会到虞川常常给人的压迫感。 他之前之说以会说,唯有苏南倾敢在这个公共平台上等着下班打卡,其原因是总裁办公室能很好地看清这个平台有哪些人,平时是绝对没人敢在这里摸鱼的,就算是路过,也恨不得把眼睛沾在文件上,又或是急躁地打电话,表现出爱岗敬业的优秀职工精神,以期被总裁看重,一路直升,平步青云。 赵鸣是想着,他虽语言上出言不逊,可行动上,却是没有任何表现出敌意的举动,从虞川那个方向看过来,只会觉得他在和苏南倾交好,若苏南倾对他有什么动作,那可就是苏南倾不通情理了。 苏南倾轻笑一声,微微仰着头却毫不怯懦,王主任看起来可不是一个只差钱的人,你又拿了什么做交换呢? 说起王主任,谁脑子里都是那个长相油腻的中年男人,头上仅剩的几根头发被风一吹,就在头顶形成了网状,就这样了,还出油,看着赵鸣的表情渐渐变了,苏南倾心头舒坦了。 他没和虞川睡过,所以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底气很足,要论起上床,王主任能和虞川比吗?这桃色新闻传得快,若赵鸣给他捅出去,他也可以去散播赵鸣的谣言,是真是假,谁知道呢?苏南倾一点也不怂。 赵鸣想是脑子里也出现了王主任的形象,脸部表情变得扭曲起来,狠戾道:你别他妈乱说!老子可是,可是 他可不是清清白白进来的,贿赂老师这事情,在学校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拳头捏紧了,想要挥拳,可一旁的徐一山却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赵鸣冷静下来,想到自己不能这样,背后可就是总裁室,谁知道虞川有没有在看。 他忍不住回头,总裁室的窗帘却是拉起来的,这才松了口气。 他隔得远,又在气头上,看不太真切,所以没有发现,这窗帘颤颤抖了两下,分明就是刚刚才拉上的。 第50章 赵鸣的争辩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本来他们可以悠闲地度过一个咖啡时光,坐在这里偷个懒,可如今是气得头疼。按道理来说, 徐一山肯定明白了点什么,至少是知道苏南倾在公司里是有关系的, 可徐一山却什么都没问,像是在装傻又或是根本不在乎, 还一个劲地让他别气了, 说赵鸣就是这个性格,谁都看不起。 五点半了!走去打卡下班。徐一山招呼着道。 至少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如此一来,苏南倾安了心,无论徐一山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在乎,至少目前, 他还不会失去这个朋友。 打卡机放在消防通道的旁边, 是刷脸打卡,徐一山很快就打上了,可苏南倾弄了半天也没打上。 幸好虽说是到了下班的点,但基本上是没人下班的,五点半还是太早了,好些人熬都要熬到六点。 这时候,徐一山接了个电话,一看他紧张兮兮的表情,就知道铁定是有事了。他嗯嗯啊啊地答了一阵,而后挂了电话哭丧着脸道:这边的老师让我过去一趟,说是要交代点东西。 苏南倾这卡还没打上, 点头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应该不会太久? 是不会太久,但恐怕也要到六点了,你要是着急回家,可以先走。徐一山看起来很着急,冲苏南倾挥了挥手,急急忙忙就走了,临走前也没忘笑着道声明天见。 他的确是个圆滑的,要说公司里的老师也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他适合当领导,虽说他们这几个人算不上什么大团队,但要管起来,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若是徐一山弄得晚,六点多七点什么的,那他是真的不会等了。就是,要不要等等虞川?他想着虞川最近下班下的早,兴许现在都下去开车了。他望了下时间,现在是五点三十八,他已经在打卡机上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听到旁边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当是同事,一瞬间着急到不行,想着要不要等同事先打了他再打。又晃了两下,还是没打上,他叹了口气,准备让位置。 而这时,他的头被轻轻扶稳,温暖熟悉的手温让他一下子变得安心,这两只手控制着他不许乱动,对着打卡机看了几秒,这次是终于识别出来了。 别乱晃,早上录的可能有点问题,明天让他们带你再去录一次。虞川松了松领带,同样也在机器上打了卡。 苏南倾看着他漂亮的侧脸,想起刚刚两人的不欢而散,尴尬地说了句不怎么好听的话,当总裁的也要打卡啊? 不然呢?虞川轻笑,我不按时打卡,也是要扣工资的。 先前在办公室的时候,虞川最后的表情有多难看,苏南倾还记得一清二楚,如今是完全找不出痕迹了。 下班了,一起回家?虞川问。 苏南倾摇摇头,今天早上就是怕被人看到,说什么都不肯和虞川一起来,如今下班就更是不能了。 虞川的表情看上去有隐隐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轻声道了个行字。 还当他会更难缠,没想到居然这么好说话,苏南倾松了口气,心里轻快起来,他一直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得了虞川这么好的态度,他也准备给个笑脸道声回家再见。 这时段走廊上还没人,再过个半个小时就热闹起来了,他们俩都不说话的时候显得这周遭的一切安静地可怕,尤其是这里靠近消防通道,不远又是通往公共平台的玻璃门,外面还挂着冷风,天空阴气沉沉。 就当苏南倾准备开口道别的时候,虞川突然一把拽过他的手,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将他带进了消防通道里。 消防通道里灯光昏暗,苏南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摁在了墙上。 顶上的灯被撞亮了,可这灯依旧昏暗得很,堪堪照亮了虞川小半张脸,表情似乎是阴郁的,可眼神却柔。 手这么冷,刚刚在外面吹着了?虞川的声音在狭窄带有回音的消防通道里显得愈加低沉,穿透鼓膜让苏南倾觉得心里一怔,想发的脾气就这么没发出来。 虞川将他冰凉的双手捂住,你准备谁回去?刚刚在外面很你一起喝咖啡那个? 苏南倾不大高兴地闷闷道:关你什么事? 你他在一起时很开心,我看得出来。虞川缓缓道:我好像不能让你这么开心。 其实也不是,你在一起也会有很开心的时候,只是今天的脾气要坏一点,苏南倾想这么说,可虞川现在的举动实在是让他觉得烦躁,才不要说这样的话出来让他开心。 这次是我的错,没考虑到你想要什么,以后不会了。 这道歉道得一点诚意也无,真要道歉,何必把他拽这里面来,苏南倾将脸转向一边,不肯直视虞川,这时候他感觉到虞川将他握紧了,一时觉得别扭,使了蛮力将手抽出来,立马压在身后。 从虞川的角度看来,这个动作满满充斥着拒绝的意味。 五点五十,下班下得早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在这寂静到极致的环境里,苏南倾的五感变得无比敏感。 有人来了!他忽然压低声音道,脑子在这一刻又反应迅速起来,我先出去,你从楼下出去,别让他们看见我们在一起。 这句话刚一说完,虞川的表情就立马阴沉了下去,恰巧在这一刻,消防通道里的灯又熄了,黑暗里,苏南倾感觉到自己的手又被一把抓住,刚迈出去的身型被猛然拽了回去。 你干什么?!他又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 而此时,他听到消防通道的那扇大铁门呛地一声合上,撞出的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苏南倾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面对着再一次被照亮的环境,他不由得发出了压抑许久的怒火,你是不是有病啊,这样他们肯定就注意到这里了啊,等下开门进来怎么办! 虞川扳下上面的锁,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他们进不来。 外面过道上,一个带着眼镜的精英女性正踏着高跟鞋往打卡机的位置走,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人,皆是紧张到脸色发白的那种神情。 最近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别的部门我不管,我手下的人不许七点前下班,距离死线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的规矩是提前半个月就必须要做出来。现在的进度太慢了!明天再是这样,就全都给我连续加一个星期的班!还有件事,听说最近来了批实习生,告诉人事的,我这里没位置给他们,不要给我塞人进来!地上铺着地毯,可她高跟鞋的声音依旧响亮,似乎这声音的大小与她的气场息息相关。 离她最近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可怜巴巴地,似乎都快要哭了,周围的人看着她都投以了安慰的眼神。 可是,颖姐,前几天虞总才说过,最近天冷了,让大家都早点回家。女孩子迅速在本子上记下一系列事项,而后又颤颤巍巍地说道。 颖姐的眼神立马锋锐起来,可脚下的步子依旧一刻不停,我难道不知道虞总的安排?虞总这么说,你敢这么做吗?都想早点下班,那你们知道虞总的下班时间一般都在十点以后吗?你们谁比的了! 第44章 虞川以前单身惯了,家里公司没区别,所以几乎是住在公司似的,别说是十点,忙的时候,一两点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仅仅适用于他一个人,对于员工,他还是建议早点回家。 女孩旁边的那几个人小声嘀咕道:那虞总最近下班也挺早的啊。 颖姐扶了下眼睛,镜片上闪烁出锋利的刺眼的光,刚刚你们说的什么! 几个人立马噤声,都希望自己成为存在感最低的人。 颖姐冷哼一声,站到打卡机前,边把拇指放上去边说,在我手下工作,最重要的就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谁都别给我放松!今天我倒要看看都有谁给我按时下班了! 调到某个界面,三个工号赫然出现在上面,她看也没看清楚,直接道:把这三个人给我记下来! 女孩赶忙道是,拿了平板出来查这三个人的信息。 颖姐,这三个有两个是实习生。 不等她说完,颖姐又继续道:这两个我不管,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虞总。 有个人没忍出笑出声来。 在手下人面前丢了面子,颖姐的脸色很不好,看着旁边关着的消防门,她立马转移了话题,高声骂道:都想扣工资是不是!这扇门谁关上的!虞总强调了多少遍!这扇门绝对不能关!你! 她逮出刚刚发笑那个人,厉声道:给我把这门打开,再去把整层楼的消防门都检查一遍! 门内将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的苏南倾憋着笑,想着门上了锁,那人也打不开,忍不住打趣道:虞总,扣工资啊。 我会扣的。虞川也轻轻笑起来,试探问: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南倾靠在墙上,低垂着眼道:我哪敢生虞总的气。 我是真心实意道歉的,虞川没有再突兀地靠近他,语气变得柔软起来,带上了安抚的意味,对不起啊南南,我保证,以后不做多余的事了。 这一软,苏南倾的脾气也跟着软了,只不过犟着语气,直杠杠地道:行了,别假惺惺道歉,做都做了,别人都知道了,我难不成还能把他们脑子挖出来清除记忆啊。 你要是还生我的气,要打要骂,还是要怎么样,我都可以,就是,虞川顿了顿,别分手,好吗? 苏南倾也愣住了,他脚尖立在地上蹬了两下,心里一时乱得慌,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消防门传来开门的声音,可这门怎么都打不开。 奇了怪了,这门好像从里面上锁了。开门的人摸着脑袋道,心里怵地慌。 颖姐瞪眼道:锁了?锁了你就不会想办法? 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拉了拉那人的袖子,小声道:小刘,你下楼去吧,看看下面的门锁没,没锁就从里面打开就行了,别在颖姐面前说这些。 小刘赶忙道谢,急匆匆就摁了电梯往下跑。 虞川的话像颗软糖,在心头将化未化,苏南倾咬咬唇道:虞老板,你这是何必呢? 你以前问我,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我现在承认了好吗?早在你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了。虞川说的又不是假话,的确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点不破道不明,他自己不肯认。 想要你在一起这件事,是我认真的,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可以慢慢来,当我是在追你,总之也不要说回到以前那种关系的话了,那种关系,只让我觉得是在侮辱你,我不想侮辱你。 包养于他来说是一种侮辱性质的关系,苏南倾一下愣了。说实话,他从未在之前的相处中体会到侮辱这两个字,虞川作为一个金主,是与电视里那些包养关系的金主中完全不同的,他很克制,是个绅士。要是虞川不提,他真的已经忽略了包养这两个字是侮辱性的了。 这种他都没在乎了的东西,虞川竟帮他想到了。 虞川这些话让苏南倾心头那颗糖慢慢化了,甜丝丝的。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情侣之间该如何相处,只知道把我能给的都给你,用错了方法,让你生气,是我不对。南南,我想,你也是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你能明白我的,所以能不能别说分手这意思的话? 苏南倾再不说虞川的道歉不诚心了,虽然说光口头道歉还是太薄弱了,人人都知道说的好听不如做得好看,但诚意这种事,他还是能从一字一句间感受出来的。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虞川道。 他没说话,更没回答,任由这空气变得越来越安静。反正,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回答了。 虞川浅笑,声音在这狭窄的地方显得特别地好听,南南呢,还是小孩子脾气。 哪有!苏南倾听到这些,就忍不住愤愤地回了嘴,蹙眉道:我才不是小孩,我,我也你不一样,我有谈过恋爱的! 虞川的眸子半眯起来,质疑地看着他,嗯?有谈过恋爱? 他微微低下头,另外又用手轻轻将苏南倾地下巴抬起来,光看那眼神,就让人觉得这周围瞬间密布起了危险的气息,苏南倾的呼吸骤然紧促起来,咽了咽口水,结巴道:是,是啊! 那你倒是说说,谁?虞川缓慢地靠拢,几乎是在苏南倾还处于恍惚的情况下将他逼进了角落里,气氛中有夹杂了点暧昧的感觉。 可不等这种暧昧发酵,楼梯间突然传来脚步声。 有人从下面上来了!苏南倾骤然想到这个问题,他立马想躲,可他没有地方可以躲,门外还站着那个叫做颖姐的女人。 别动。虞川沉声道,身体覆盖上来,将他整个人都遮盖住了。 这话虽短,但仍仍旧让人感觉到安心,他立马不动了,窝缩在虞川给他制造的阴影里,只是恨不得将呼吸都屏住,从下往上看,很清晰地能看出虞川漂亮的脸部轮廓,他咽了咽口水。 谁把门锁了啊,真是。小刘抱怨着爬上来,嘴里一个劲地碎碎念,真让我扣了工资,我就非把这人揪出来不可。 他的声音将整个楼道的灯都弄亮了,在他撑着大腿爬上这一层的楼梯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身影。 他刚想问是谁,那男人就稍稍侧头,几乎是在眼神接触的一瞬间,小刘的腿就开始发颤了,虞,虞总?! 就算虞川挡地严实,可还是能看出身下藏着另一个人,小刘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脑子发懵似的乱嚷:我什么都没看见! 虞川完全没有被打扰了的那种不快,甚至还似笑非笑道:去告诉陈颖,该下班了,最近你们辛苦,拿我扣的工资去聚个餐。 第51章 这小刘果然是个年轻小伙子, 跑起来的时候巨快,跟飞似的。 外面的环境要嘈杂一点,听不清里面的声音很正常, 可里面太过安静,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当外面一声声的打卡声音总算结束了的时候, 虞川才慢慢远离,给怀里笼罩着的男孩一片光亮。 他们走了, 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虞川调笑道:别担心, 就算他看见了,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去。 这倒的确, 有谁吃饱了撑的敢在公司乱传老板的绯闻,只要这一传出去,不管是不是小刘说的,那他怎么也都脱不了干系。 苏南倾长吸了一口气, 又慢慢吐出来, 刚刚是憋坏了。 不要,他别别扭扭地说:你从这里出去,我从楼上出去,我们不要一起。 莫名的倔强。 可虞川只觉得他这倔强起来的样子很是惹人喜欢,可能是面对喜欢的人,无论对方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也不是不可以。虞川眸色深沉,刚刚暧昧虽说被打破了,可虞川实在是个会带气氛的好手,他缓缓地吐着气息道: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不像是没谈过恋爱的那种, 苏南倾在心里止不住地吐苦水,刚刚那一波紧急状况让他彻底底被虞川困住了,想气定神闲地抽身而去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他不满却又无可奈何道:你还真是得寸进尺。 虞川像是没听到,隐隐地憋着笑意道:南南和谁谈过恋爱? 上次钓鱼的时候你遇见那个! 嗯?你不是说 难得再用什么潇洒的动作抽身了,苏南倾躬身从虞川的臂弯里钻出去,一下蹿上楼梯,回头道:我可是和她约过会的! 虞川还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笑起来,宠溺地看着苏南倾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这气温上上下下起伏了好久,终于是在某场小雨淅淅沥沥地淋湿地面后彻底冷了下来。最近的重复着简单的日常,白天在公司里培训,晚上下班之后回家准备学校的最后一场考试,当然还有完成每日工作上留的作业。学校考试是很简单的,还是开卷,只不过苏南倾做的笔迹不多,考试之前花了两三天才将笔迹补完,典型的临时抱佛脚了。 而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还延续到了公司培训期布置的最后一个作业上,直到半个小时前他才彻底做完,终于是赶在十点档的电视剧开播前打开了电视。 南方的冬天是魔法攻击,最有效的抵御工具是恋人的怀抱,快来定制你的专属恋爱抱枕吧! 当苏南倾听到这句广告词的时候,他正裹着羊毛毯窝在沙发上,而虞川正巧坐在他身边看书,眼睛落在书上,耳朵倒是灵敏,有意无意地将手搭上了沙发靠背。 苏南倾将毛毯裹紧了,假装没看见,又将半张脸都遮掩起来,免得露出什么破绽。 虞川的暗示没有得到回应,倒也不恼,还以为他会放弃,没想到借着放书的姿势,那只手臂顺势就揽到了苏南倾的肩上,将那毛茸茸的一坨给卷进了怀里。 干嘛呢你!苏南倾呵斥道,可这呵斥却半分力道也没有。肩上滑落的毛毯将屋里的湿气给灌了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此一来,某人的拥抱就更显得顺理成章了。 虞川将他的毛毯拢紧了,低头道:还说不说自己身体好了? 这大冷天的,虞川竟还只穿着两层衣服,一件衬衣,一件翻绒外套,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暖和的,可靠近他怀里,身体的热度就传递过来了。 苏南倾将健身这两个字含在嘴里大半年了,除了会说外,一个行动也没有。 夏天和秋天的时候还可以死不承认,可一到了冬天,这冷气裹着湿气贴着毛孔往身体里面钻,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要冻僵硬了,幸好虞川了解他,每天都逼着他裹得跟熊似的。 苏南倾不置可否,总之不愿承认自己是个体质差的。 虞川也不逼问,惹了这臭脾气的男朋友生气,那可是不好哄的,刚刚你补的那个作业是什么?听说要算到培训成绩里,要不要给我,我帮你看看? 不要,我自己又不是做不好。 人都是有驱温性的,在寒冷的时候就喜欢朝着温暖的地方靠近,虞川的怀里实在过去温暖可靠了,苏南倾不由自主地就挤了挤,自己都没注意到。 一个小作业而已,有关古代战争史。他道。 虞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应该没问题。 声音很小,但苏南倾还是听清楚了,抬头问:怎么? 看你的电视。虞川轻轻将他松软的头发按塌下去,半长的刘海将眼前遮了点。 苏南倾被强制性地将目光放在了电视机上,这是个古装电视剧,情情爱爱的占了大半,暧昧的气氛到了就总是会有各种奇怪的人或事打扰到两个主角,光是这一集就差点擦枪走火两次,可愣是两次都没成功。 明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们的工作地点从公司总部转到了东区的影视基地,工作环境虽说是要差些,毕竟是个在建项目,但虞南集团实在有钱,再加上安千明的公司也参与了这个项目,这就让工作环境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在总部上班的好处是风吹不到雨淋不着,而在东区,那好处就是更加自由,摸鱼的机会更多。明天是第一天去,他们没有正式的工作内容,闲到徐一山都提前一天给他发消息预约,让他明天一起找个地方打牌玩。 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这么闲,真是有上进心的,早就开始做各种项目调查,只等公司安排的工作下来,好在第一时间展示自己的个人能力。 公司内部是有末位淘汰的,比如他们十个人共同进行一项工作,有谁做的最差,那这个最差的人就极有可能会被淘汰掉。也许徐一山压根就没想过留在公司上班,不过就是在镀个金,等毕业了更好找工作,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太上心。 而苏南倾呢,作为总裁的男朋友,他很多问题都不必要太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被太多人照顾,会让他觉得苦恼和心烦。没有末位淘汰这种东西做压力,若是别人的话,定然是会觉得很开心的,可他只觉得丧失了工作的挑战性,缺乏了好些乐趣,更重要的是,缺乏了从末尾淘汰中幸存下来的成就感。 这集电视终于是结束了,到了最后主角两个人也没能成功地擦枪走火,苏南倾一声叹气,准备抱了毯子回房睡觉了,可这刚准备动身,虞川却又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干嘛呢你?明天还上班呢。他闷闷道,吸了吸鼻子,感觉有被冷到流鼻涕。 明天请假怎么样?虞川忽然道:反正你明天也没什么事。 苏南倾感觉到有些莫名,明天好端端地请什么假,他拒绝道:明天有事,有很很很重要的事。 他故意强调,意思是让虞川别做无谓的挣扎,不管是憋着什么心思都赶紧收回去。 那行吧,本来说让你再轻松一天的,但看来不行了。 苏南倾不解,忙问是什么意思。 带你们的老师我让换了一个,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虞川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从明天开始,不会有特殊照顾了。 苏南倾想明白这一点后,被冻得有些僵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眼里放光道:真的假的? 虞川觉得南南的心思实在太好揣测了,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孩,被家里约束多照顾多了,给他来点坎坷,他还兴奋地不得了,完全不在乎即将迎来的是好是坏。 第45章 反正不管是好是坏,开心就好,虞川露出一抹笑,以后实习生的事归她管后,你也会参与排名。 言外之意是末尾淘汰的事他跑不了了。 苏南倾哪管得了这些,有挑战感的事做起来才更有精神,他激动地想要起身,那我去把作业再弄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等等。 虞川按住他肩的力道强了些,这让他的身体又往那个温暖的怀里陷深了。 怎么了? 客厅里有个刻漏,一滴水声滴落下去,那滴水像是滴在了虞川的眼睛里,双眸里眼波流转,伴随着涟漪一圈圈荡起来了。 生日快乐,南南。 苏南倾有点没回过神,眼神里充斥着迷茫。 虞川很快重复了一遍,生日快乐,男朋友。而后轻轻柔柔地落了个吻在他的发心。 这感觉像是全身都被电过了一遍,酥酥麻麻的,苏南倾的脸立马浮现出一层红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谢谢。 生日啊?他好久不过了的。 虞川拢紧了他的毛毯,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揉了揉他的头发,轻笑着道:南南把电视关了好吗? 苏南倾还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僵硬地点了头,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开关。随着电视机的光黯淡下去,整个客厅的灯也骤然熄灭。 虞老板?他有一瞬间的惊慌。 只听到一声擦火石的声音,虞川手里的打火机冒出了明亮的火光,就在这火光中,他看清茶几上突然出现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就像魔法一般轻轻敲响了这片黑暗。 二十一根蜡烛点地不快,一根根挨着燃起来的时候,苏南倾也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想要把毛毯从身上揭下去。他心跳地越来越急躁,似乎有什么东西的进度条被拉快了,他此刻的心情比看到电视主角两个人擦枪走火时更要紧张,还带上些忐忑。 跳跃的火光将虞川的脸照亮,温暖还温柔。 他清了清嗓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唱过歌。 苏南倾的心跳的更快了,他嗯了一声,没作别的表示。 唱一小段吧,南南不要嫌弃。虞川将打火机放在桌面上,在开口唱出那首歌之前,他看着苏南倾的眼睛,毫不遮掩眼神中的喜欢,许个愿?可要许快一点,别让我唱久了。 苏南倾嘴角终于是忍不出勾起一抹笑,舔了下嘴唇,双手合十,低眉含蓄着说:你可以开始了。 太过热烈的烛光透过他薄薄的眼皮将光和热传递到他的心里,苏南倾默念着一个愿望,分明是临时起意,但这个愿望好像一直都在那里。 虞川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他的生日歌。 成熟又带有磁性的嗓音,唱着这童谣感十足的调子,是真的显得别扭又带着些滑稽。虽说其中饱含着深刻的真挚,但苏南倾憋不住地发笑,死咬着嘴唇,这才将愿望给许完了。 好了好了,你别唱了。他笑着将虞川从这场折磨中解救了出来,心里的欢乐叫嚣着让虞川继续唱下去,可他不是个没良心的人,虞川也是实实在在给了他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动。 他捏着毯子上又软又暖的毛绒,眼眶酸涩,半带着艰难说:谢谢你啊,虞老板,我很开心。 开心就好。虞川松了口气,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怪南南嘲笑他的生日歌了,他只好把目标转移,问道:南南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啊?苏南倾的眼睛被烛光照亮了,摇摇曳曳的光晕像是月光荡漾在湖里,格外引人遐想,他卖了个关子道:别人都说愿望是不能说的,说了可就不会实现了。 虞川被他的目光激地喉咙有些干哑,他本来想说不管你有什么愿望,我都能帮你实现,可生日愿望这种东西,不说出来才更有仪式感。 苏南倾鼓了气,在烛光熏出的热气中准备将这片光晕吹灭,以将生日愿望随着烟雾传递出去,可他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道:要不你也许个愿吧? 虞川说:借着南南的光,刚刚还真许了个愿,不过愿望要是真的能实现,那我还是希望能先实现南南的。 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准许你和我一起实现愿望。 苏南倾往虞川的身边挪了挪,冰凉的手指从毛毯里伸出去,覆上了虞川的手。 虞川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反手将他握住,苏大人,蜡烛都燃一半了,快吹吧。 可食用的蜡烛燃地很快,苏南倾赶紧听了话,呼地一口气将蜡烛全都熄灭了。 这样的话,愿望是不是真的就能实现了?他们两个人心里同时想。 有一句话叫是这么说的,别人的食物,永远都比自己的好吃,苏南倾觉得虞川也是老大个人了,居然也能这么幼稚。嘴角不小心沾上去的植物奶油被虞川不由分说地尝了去,蛮横不讲理地尝了不说,那张近在咫尺的唇毫不满足地用气音说:想再尝一点,可以吗? 苏南倾压抑着沉重的呼吸,颤颤地举了手里的勺子,刚喂到嘴边就被夺了去。就像是蜡烛还燃着,他身上的毯子滑落到了地上,可身上却热的要命。他紧闭着眼,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扫动着这周围躁动不安的气息。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身体没有一丝抗拒的行为。 反正,这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 那个洞房花烛夜里该做的事而已。 身体的弧线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就连他的双手都搂了上去,所有的场景就像刚刚电视里那样,上演着擦枪走火的前幕。 第52章 既是前幕, 那紧接而来的后续该是热烈动荡的,苏南倾背部曲线渐弯,头脑一时放空, 什么都不再想了,将身体连着心都送过去, 要与那个人紧紧贴合。 从客厅到卧室的距离感觉很短,眼睛迷蒙, 什么都看不太清晰, 虞川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来,就和这个人一样,寡淡无趣, 从床单到地毯,每一处都显得成熟沉稳。 空气里有淡淡的香气,是虞川身上常有的那种味道。苏南倾眼角微红,连续不断喘着粗气的时候想, 等过几天有时间了, 他一定要把这房间风格换一换,总之以后是要一起住的,他还不想变得这么成熟老成。 他准备好了身体,也准备好了心情,只觉得虞川这个吻太长了些,手力道刚好地捏着他的腰,掌心温度透过他薄薄的睡衣传递到全身,让他再也不觉得冷了。 南南。虞川在他耳边痴痴地唤他的名字,低沉又有点沙哑的嗓音是最好的催情剂。 苏南倾咽了咽口水,闷闷地嗯了一声,将头窝在了虞川的胸前。 准备好了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不要怕。 小时候他不过生辰,毕竟家中大部分人平常都是不在京城的,家中的仆人最多会在他生日的当天为他煮碗长寿面,而他并不喜欢吃长寿面,久而久之,竟不喜欢过生辰了。 他不过,于是就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生辰是多久,等到年纪再大点的时候,就压根是把这事给忘了。 成年那天,很不巧,军中起了场不小的瘟疫,虽不至于致命,但仍旧搞得军心不稳,整个军营都弥漫着病气,死气沉沉的。苏南倾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太好,他自然而然也是染了病,可他不能躺下休息,军务繁杂,他还得寻办法将这场瘟疫彻底从根源上治好。 他们想寻求朝廷的帮助,可更不巧的是,当时老皇帝已然是病入膏肓,有大半个月都没有上朝,政事堆积如山,多的是事情要处理,哪里有时间去管他们。 苏南倾对此不抱希望,正准备找人再去寻个技艺高超的江湖医师,可就在这时候,有人来报,京城派了人来。 虞川当时还没被人推上摄政王的位置,可政务堆积,他不得不处理。苏家的名字对于他来说是一颗夜明珠,无论夜有多黑,藏在多深的地方,他一眼都能见着。当时有声音说,太子年幼,担不起大任,说不定皇帝会废了太子之位,将位置让给虞川这个最受宠的王爷。 虞川不愿在京城受此揣测,为了避风头,也为见一见某个好久不见的人,他还记得某人的生辰快到了,于是当即就挑了两个御医,日夜兼程地赶去了。 那天是苏南倾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正式过生辰,虽然为他庆祝的只有虞川一个人,但成人礼与往日的那些被忽略过去的生辰有所不同,有人陪,有酒喝,他已经很开心了。那天他记得自己生着病,本来是怕将病气染给虞川,可虞川怎么劝都要陪他,这一陪就是一晚上,两个人都喝得醉熏熏的。 喝醉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看向虞川,总觉得那双浅褐色的眸子漂亮的像这天上高悬的月亮一样,看了就挪不开眼睛了。而虞川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有所不同,苏南倾恍惚中觉得,父亲看母亲的时候,也时常露出这样的眼神。 军中能给王爷睡的地方不是没有,可虞川拿了不必麻烦为由,很自然地就进了苏南倾的帐篷。晚上他们和衣而卧,睡在同一张床上,像是都醉了,也像是都没醉,无论是醉了还是没醉,他们都不会刻意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军中的床小,他们却硬生生在两人中间逼出了一点点的间隙。 睡前,他先对虞川说了谢谢,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 虞川说了什么?苏南倾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虞川说,他希望能陪自己度过接下来的每一个生辰。 好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虞川早就对自己表露了心意,只可惜,前世的自己,从未认真去思考过,一是不肯承认自己与那些个京城的纨绔子弟一样,喜欢搞断袖一流的事,二是他两人常年分别,就算他想去确定虞川对自己感情,又或是确定自己对虞川的感情,那都是没有时间的。 他们之间,也许真的错过了好多,前世若有时间好好地,相互坦诚地说一说,或许他们可以少很多遗憾。 今晚的夜与那天晚上一样的冷,只可惜,两个人都清醒的很,没有受到一点酒精的影响。但让人心醉头晕的东西不止有酒精,他们没喝酒,倒像是都喝了酒一样,全身都发着热,脑子都不大清醒。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苏南倾的脸早就红的不成样子了,连着耳尖就像是被热水烫过,又红又热。 南南今晚能留在这儿吗?虞川戏弄般拨着他的耳廓问。 人都躺在这儿了,他还能去哪?苏南倾在心里嗔怒。 他的身体微微发颤,不着痕迹地点了头。 他开始觉得虞川有点太墨迹了,何必弄这么多前奏,他早已准备好的心情起起伏伏,到了现在,居然有点急不可耐了。 今晚,怎么这么乖呢?虞川带着笑意,温柔地抚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将他安放在这张柔软的床上。 苏南倾闭了眼,喉结上下滚动,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虞川的手贴在他的身体上,让他的颤抖很明显地传递了过去。 很害怕吗?虞川用气音问。 害怕?苏南倾迷茫地看着虞川的眼睛,房间里开了空凋,热风不小心将窗帘吹得荡起来一点,月光抓住机会就泄了进来。 别怕。虞川轻声安抚他,你若是没有准备好,我们就下次再说,我不急,我不希望在这件事中只有我开心,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开心。 可是他觉得他自己准备好了的,他哪至于像虞川说的这么脆弱,不就是上个床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心里这么想着,可他不知道他的身体很好地将拒绝这两个字传递了过去,那种僵硬的迎合,和隐忍的颤抖,虞川很明显能感受得出来。 没有的事,苏南倾倔强地说:我准备好了,真的,你你来吧。 真的?虞川微眯着眼睛,将身体也往他贴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一次逼近,苏南倾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虽说他心里和嘴上都说着他准备好了,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太过直接,让他避之不及。 虞川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这根弦刚刚差一点就断掉了。其实今晚他已经冲动了,他的本意只想接个吻,可在双唇碰上去的时候,他的理智就在不断坍塌,当苏南倾抱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长期以来建立的意志力变得像玻璃一样脆弱。 一直到南南窝在他怀里,身体止不住地表现出颤抖,他这才恢复了神志,立刻制止了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他将苏南倾好好地抱住了,让他们的每一寸肌肤都紧紧贴合,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吻到他的南南。他终于是让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了,他感到幸运,能每天见到南南就已经是他以往奢求不到的了,至于其他的,他真的不太急。 苏南倾没想到虞川能在这个地方刹车,他承认自己是没准备好了,但虞川的意志力太让他有些迷茫,以至于让他开始怀疑这究竟是意志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微微抬头,眼前是虞川好看的脸,在流窜进来的月光中明灭可见,他压抑着呼吸,隔了好久才艰难开口。 虞老板,你确定你的身体,没有问题? 虞川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这是,被怀疑什么了? 你是不是,不太行啊这一开口,他就察觉到虞川的脸色一下变了,他赶紧补充道:没关系啊,就算你不行,我也不介意的哈,反正,我在这方面没什么需求。 他越是这么说,虞川的表情就越是扭曲。这种话,说一句是嘲讽,说多了,那就越描越黑了,虞川本是不打算解释什么的,可怀里的小男孩一直是一副自认为善解人意的模样,他就不得不说了。 苏南倾还想宽慰一下对方,他就说禁欲是要不得的,虞川三十岁身边还没个伴,上次还被人给药了,如今身体不行,也不是不可能。再说,虞川若生理正常,怎么可能没和别人发生过什么。 正酝酿着安慰的话语,他的觉得自己的腰被捏紧了,虞川忽而凑到他耳边道:南南啊,还真是欠。 什么? 现在都快两点了,真想要做什么,明天还要不要上班了?虞川轻笑道,在他耳边说话的同时又将他搂地更紧了,想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刻都不分开。 明天晚上,希望南南真的准备好了。 第53章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 第一缕晨光照进了房间。 苏南倾猛然惊醒,眼睛空洞地看着闯入眼睛中的一切,是虞川的房间没错, 虽说身边空荡荡的,但那股熟悉的香味还残留在身边, 身体上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他稍稍发愣, 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第46章 昨晚, 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简直不要说虞川是太过贴心还是什么,他一边笑虞川抓不住机会, 一边又庆幸昨晚幸好没做什么,不然,今天真的别去上班了。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抓了手机过来看。 八点整 虞川的生物钟是一种比太阳的东升西落还要准时的东西, 他正在厨房准备早晨, 锅里滋滋地冒着香气,让寂静的早晨多了份烟火气,煎蛋很好看,撒上几粒芝麻,让人很有食欲。 这样就像是普通的小情侣,一个在准备早餐,一个在赖床,温馨惬意。 他将煎蛋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饭盒里,又温了杯牛奶,一起打包好。 不远传来叮叮咚咚的下楼声,光是听这脚步, 就知道某人慌得不行了。他抬手看了下时间,是该慌。 今天第一天去东区报道!要提前半个小时开早会!我现在飞过去都来不及!苏南倾大喇喇地哀嚎,越过拦住他的陈管家,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家门。 陈管家是个事事以身体为先的人,自然觉得吃早饭比准时上班重要得多,再说,这分明就是去自家公司上班,什么时候去哪有那么重要,他拦着苏南倾不走,两人僵持不下,就一小节距离,硬是被拖了好久。 虞川取了围裙,提了手里的饭盒慢吞吞地走过去。 真的不吃了啊陈叔!今天还有新老师来,我第一天就迟到,以后怎么混啊!苏南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理由都用遍了,可就是撼动不了陈管家这颗固执的心。 他一咬牙,准备不秉持一直以来尊老爱幼的好品格了,想要直接冲出去。 按住陈管家朽木般的手臂,将其强制地移到了一边,抱歉啊抱歉啊陈叔,我回来给您赔罪! 他慌慌张张地倒了走了两步,正欲转身,忽而撞进了个温暖的怀抱里。 大清早就投怀送抱,南南好兴致。 苏南倾身子吓得一抖,看到虞川笑眯眯的站在身后,怒吼道:干什么呢你!你早上为什么不叫我起床! 总之都迟到了,不着急。虞川冲陈管家颔首,这老管家见了虞川手里的饭盒,这才松了口,赶紧给二人留出空间。 苏南倾急躁地抱怨,你怎么不叫我起床!你是不是故意的。 虞川挑眉,伸手在苏南倾的嘴角轻轻抹过,车给你叫好了,别这么慌慌张张的,连牙膏沫都弄不干净。 苏南倾脸色一红,舌尖在嘴角掠过,果然是有点牙膏的味道。 早餐给你打包好了,路上吃。 虞川将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稍稍侧过身,微垂下眼,感觉有未尽的意思。可苏南倾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要迟到了,压根没时间去想这些,抱了饭盒就往外跑。 等了半天,只等来了一句在远处飘飘荡荡传来的谢谢,可他们之间何必说谢谢,虞川望着远去的车,尾气在这冰冷的早晨留下经久不散的雾霭,他轻轻叹了口气,可嘴角又弯起一抹笑。 没等到想要的早安吻,有点可惜,不过,他总能讨回来的。 到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打卡的地方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当打卡机终于显示出打卡成功的时候,苏南倾看到徐一山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这种时候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有人和他一起迟到。 两人结伴去开早会的时候,所有人都朝他们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我在公司呆了很多年了,能在我手底下迟到的人屈指可数。既然有迟到,那就得有惩罚。台上的女性扶了扶眼镜,眼神穿透薄薄的镜片刺到他们两个身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罚钱是不够的的,看在你们两个这么心有灵犀的份上,别人都是四人一小组,你们就两人一小组好了。半个月后,把方案交上来,至于什么方案,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不会再说第二次。 我的妈呀,没想到居然是陈颖带我们。徐一山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悲痛,我还没来之前就认识一个学姐,说在她手下待,虽然工资高,但也是要少掉半条命的,而且,她是出了名的讨厌实习生! 一听到陈颖这个名字,苏南倾想起来了,那天在消防通道的时候,外面训人的那个女人可不就是她吗?他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 陈颖似乎是听到了他们俩的声音,目光又投了过来,徐一山赶紧噤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高跟鞋的哒哒声逐渐逼近,每走一步就感觉是一种极其严酷的缓刑,苏南倾也绷紧了。 陈颖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用审视的眼神将他们看着,冷哼一声,最后说一件事,末位淘汰并不是只淘汰最后一名,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是一半。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倒吸了一口气。 陈颖微微扬起下巴,大家也不要太害怕,只要你们做的足够优秀,一个人都不会被淘汰也是有可能的。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没有人帮得到你们。往后无论是否能留在公司,你们都是顶着公司的名字出去的,希望大家不要给公司丢脸!明白了吗? 明白! 结果这一趟早会开下来,他们得到的讯息就只有要在年后交上一份主题方案这一点,至于具体要求是什么,他们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别人都是四人一组,光是他们两人一组,这一点已经足够可怜了。最后陈颖说末位淘汰不止淘汰一个人这句话,不论从什么角度去解析都觉得是说给他们听的。 两人对视叹气,迟到是不变的事实,他们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别人问询了。 幸好徐一山吃得很开,只是相关的要求而已,别人并不吝啬告知他们。 可这一问才知道这工程量有多大,绝不是两个人就能轻松完成的,而最让人惊讶的是,这并不是一次作业,而是一次考试,甚至相关流程与毕业论文相差不大,经过几轮修改,在该方案中表现不合格的人会直接被淘汰。 四个人的工程量让他们两个做,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可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首先第一步是对整个项目有个初步了解,可这一上午磨磨蹭蹭下来,他们连四分之一都没走完。 等到他们准备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职工食堂已经关了。 哎!你们现在到这边来了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南倾疲惫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只看到李成手里挥着个文件夹向他们招手。 阿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苏南倾疑惑道。 李成不是这里的员工,按道理来说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职工食堂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还在用餐,李成的声音回荡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了。 李成大大咧咧地摸了摸后脑勺,拍拍手里的文件夹道:老板让我来把这个交给虞总。 虞总?你直接去见虞总?徐一山惊讶道。 他入职这段时间以来,虽说之前一直待在总部,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位总裁的,如今听了李成的话,简直是两眼放光,忙问他要去见虞总,怎么到食堂来了。 虞总让我去领导食堂见他,可以蹭顿饭呢!李成笑嘻嘻地说,往周围环视一圈,他难得地细心问:你们是不是也没吃?走一起去吧! 说完还朝着苏南倾眨了下眼。 李成一开口,苏南倾就知道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了。 虞川都把理由给他准备好了,再看徐一山那副嘴上说着不太好,但眼睛里满满都是渴望的模样,他只好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和普通职工食堂比起来,领导的食堂自然是要更豪华舒适一些的,不至于过了点都没有吃的了,这里他们甚至还可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从西式到中式,各种口味一应俱全。 苏南倾一迈进这个地方就感觉到虞川在哪了,靠窗那个半躺着在沙发上看书的人很是惹眼,这地方没人有他这种懒散却又处处体现出威严的气场在了。 徐一山一下就缩了步子,到了这里,他就不敢往前了,最后还是李成硬生生将他推了去的。 这位置选的很刁钻,桌子两侧就放着两张沙发,最多就能坐四个人。被虞川淡淡看了一眼,徐一山连呼吸都收紧了,这时候他才知道,比起面对虞川来,面对陈颖算得了什么。 坐。虞川淡淡吐出一个字。 李成笑嘻嘻地拉了他就在虞川对面坐下,徐一山有些僵硬,眼看着就只剩了虞川身边的位置,苏南倾要坐哪?该不会要他喉咙发紧,以同情的眼神望向了苏南倾。 苏南倾强忍着笑,看着虞川那副故作高冷的模样就觉得有趣,自己也自然装作下属的态度,走过去低低喊了声虞总好。 这声问好是一点诚意也无,虞总没给他一点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南倾瘪瘪嘴,心道这人还装起劲了。 若换了别的领导,比如说是陈颖,在看到陈颖对自己这幅冰冷的态度时,那他肯定要坐立不安了,恨不得一头扎进地里把自己埋起来以避免尴尬。 苏南倾不得已地又唤了一声,虞总,我能坐您旁边吗? 在徐一山的眼中,虞川挑眉的样子过于令人胆寒,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句不知好歹,立马就要将这不懂事的实习生给开了。他简直都要怀疑李成是不是故意整人的,这种怀疑并不是没有依据,若这两人的关系是真的好,又怎么会让苏南倾陷入这种局面? 他心想着,若是苏南倾在这地方栽了跟头,自己也是要跟着遭殃,他咬咬牙,准备拼死去解个围。 你倒是胆子大,虞川半阖着眸子,冷冷开口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问出这句话的? 徐一山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苏南倾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收回去了,嘴角勾起抹难以明见的笑意,格外强调了某些字眼,一字一顿道:是我唐、突、了。虞、总,抱、歉。 第54章 苏南倾恭恭敬敬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 一副态度诚恳的模样,道了歉就说要走,背部挺直, 一点都不含惧色。这模样放在徐一山眼里,连他都要觉得苏南倾是不是太过嚣张了点。 回来。那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给人一种命令式的口吻。 徐一山这把汗都替苏南倾捏干了,总裁的想法他是琢磨不透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苏南倾不要太激进。 苏南倾不咸不淡地道:虞总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这态度是毕恭毕敬, 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像是在质问。 徐一山这下是后悔惨了,想要站起来给虞川道个歉, 拉了苏南倾走,这空气压抑地他快要说不出话来。可这时,李成却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别说话, 也别动。 虞川将脸转过去, 那表情刚好让徐一山看不清楚。 他嘴角微微上扬,却仍旧发出冷淡的嗓音,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苏南倾盯着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心里想着等晚上回家了,该怎么收拾这个人才好,说道:虞总别见怪,我也就是个实习生,刚半只脚踏进社会,惹了虞总不高兴,还请您见谅。 这一口一个尊称的, 还挺顺口。 实习生?那的确是太年轻,正巧,我今天挺闲,可以教教你规矩。虞川手指在桌上轻敲,不容质疑的口气道:李成,去点菜吧。 意思很明显,要把人支开。 李成是明白的,不管徐一山如何慌张,这都是硬生生给他拉走了,独留了苏南倾一个在那里学规矩。 苏南倾低低地看着虞川,眼神一秒也没移开过,等人走后,他心里翻了个白眼,屁股一沉就坐到虞川身边,嘲讽道:请问虞总,这是准备要教我什么规矩? 这个点,食堂里就剩了他们几个,李成又拉了徐一山去点菜,苏南倾自然也就放肆起来,狠狠在那双锃亮的皮鞋上落了个脚印,得意的昂首道:虞老板的规矩呢?怎么不教了? 外头冷,这里头的暖气倒是足,只不过身子还没暖和起来,他的脸色还有点白,衬地嘴唇就越发鲜嫩了。 虞川觉得自己的唇倒是太干了,舌尖轻轻舔过一圈,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地就在那鲜嫩的唇上浅浅啄了下。 苏南倾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染上了红晕,忙四周探查,见到没人,这才松了口气,咬牙道:虞老板教规矩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今早上落下的早安吻,虞川笑道,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他握了苏南倾的手,轻轻在掌中来回揉搓,不时责备道:又穿少了,看来明天我得盯着你换衣服才行。 刚刚在同学们面前丢了面,他现在可还不乐意着,但也没抽出手,怪只怪虞川的掌心太暖和了,他实在舍不得离开,还早安吻,你做梦吧。今天早上我迟到还得怪你,要不然我也落不到现在这幅狼狈模样。 他将脚搭在桌下的横杆上,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坐着,今天早上大半天的实在太累了,如今一松懈下来就有种不想去上班的情绪在发酵。 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趁着李成他们还没回来,他稍稍坐端正了一点,至于手,他还是任由虞川捂着,总之有桌布作为遮挡,他不太担心会被发现。 阿成过来送什么的?他看了桌面上李成留下的那个文件夹,有点好奇,想拿来翻一翻。或许是剧本也说不定,李成这人你虽说没见到他,但他天天是发信息来絮絮叨叨地讲他的工作是有多有趣。 很少会有这种充满工作激情的员工,李成这份工作基本上是确定下来了,就等毕业签正式合同。 虞川看出了他的意思,将文件拿了过来,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苏南倾呆住了。 说起生日礼物,虞川送他珠宝奢侈品,甚至送套房子给他他都不会惊讶,毕竟在他的认知中,电视里演的总裁都是送这些东西的。 可虞川却拿着这死气沉沉充满商业气息的文件说是他的生日礼物,苏南倾本就不小的好奇心如今是暴涨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啊? 刚一问完,李成却已经跟徐一山并肩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服务生。这领导食堂虽说是食堂,但和高级餐厅也差不到哪去了。 徐一山回来看到苏南倾入了座,已然很惊讶了,刚刚他提心吊胆了半天,还试探着问了是不是李成和苏南倾之间闹了什么矛盾,几番试探下来,没有得到个答案,如今却看到苏南倾脸上全然没有被教了规矩的神色,像是无事发生,一派心平气和,甚至脸色还红润了不少,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第47章 是中餐菜式,上了口汤锅,小火温着冒出徐徐的热气来。 这顿饭吃得很是奇妙,虞川一如往常地沉默寡言,徐一山被这气氛压地不敢说话,而李成倒是吃一道菜就谢谢一下虞总的款待,苏南倾则是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先是谢谢了虞总的教导,说自己受益良多,拿了虞川的碗舀了碗汤,举了碗说以汤代酒,敬虞总一碗。 [晚上我订了餐厅,上次说带你去没去成的那家。晚上再陪我去趟商场,听说有家店的泡澡球卖地很好。] 苏南倾看了手机上收到的消息,觉得虞川最后一句话没头没尾的,正想问,又看到紧接而来的一条消息。 [南南今晚,记得也要洗干净一点。] 他的脸倏地红了,这才回忆起自己曾经常挂在嘴边逗虞川的话,那什么自己洗得很干净之类的,随时随地都能脱口而出。如今想来,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以往是想让虞川难堪,现在倒好,光成了自损八百了。 他想要骂句不要脸,可虞川已经将手机放了,拿了文件来看,全然没有要再看消息的意思,他只好暗自将这口气憋回去。 剧本我看过了,大体是不错的,细节之处再改改就行了。虞川合上文件道。 李成本以为虞川会将文件递还给他,双手都伸出去了,却看虞川将文件推到了苏南倾的面前。 我看你形象不错,这是东区的宣传片,你看看剧本,要是合适的话就定下来。 徐一山惊地嘴都合不上了,而苏南倾也没好到哪去。 他愣愣地将文件接了过去,随意一翻,发现的确是个适合自己的角色。 然而虞川之前是不想让他去拍这些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定下来?不用试镜什么的吗? 虞川漫不经心道: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这就是当众给大家宣布男主角已经定了,连试镜都给免了。 久久不说话的徐一山总算是开了次口,可是虞总,南倾他还是实习生啊,万一没留下来,这怎么办? 那就努力留下来,这也算是给你的一种鞭策,受了我亲自教导的实习生,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就证明是我的能力和眼光有问题了。 虞川这话说得正经,可徐一山已经为苏南倾感到担忧了,在公司,谁敢说虞川的能力和眼光有问题? 这算是骑虎难下了,这边不仅得应付宣传片的问题,那边陈颖布置的任务也不能落下。徐一山很想开口劝苏南倾认真考虑一下,这两件事相比较起来,自然是陈颖那边的任务要更重要一点。毕竟任务完不成,最后被末位淘汰的规则淘汰掉,那这什么宣传片也是一场空啊。 谢谢虞总赏识,我一定不让您的眼光受损!苏南倾兴奋道,将文件夹收好,以汤代酒,又敬了虞川一杯。 气氛逐渐活络起来,见到自家小男朋友高兴,虞川的心情自然也好,只是还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不敢将心情表现出来,还得端着点总裁的形象。 见徐一山还紧绷着,想是刚刚被自己吓着了,虞川只好贴心地劝了他别太紧张。既然是苏南倾的朋友,他当然也好好好善待,不然等以后向大家挑明了两人的关系,会让人觉得自己这男朋友做的太有架子,不贴心。 这次招的人多,听说让你当了负责人,那你就好好好担起这个责任。虞川道。 你们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有准备组织什么活动没有?大家一起找个机会共同交流一下是很好的,若是钱方面有困难,拿了□□去报销就行了。 公司里常搞团建,目的无非是促进感情。公司大部分的团建都秉持自愿原则,报名参加,但每个部门领导不同,要求也不同,难免会有比较严苛的,要求团建必须每个人都去。 本来像他们这种实习生是不会单独组织聚餐的,平常招的人都少,也就一两个,自然是跟着部门的同事一起活动,然而这次招的人多,聚个餐联络一下感情该是必要的。 徐一山赶忙点头道:有呢有呢,刚刚陈老师还在发消息说让我安排一下,让我们晚上找个地方聚餐,每个人都必须去。 第55章 这话一出, 苏南倾差点没笑喷了,虞川则是轻轻掐了他腰,妄图让他拒绝晚上这场团建。和男朋友吃饭是每天都有事, 可和同学聚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 他怎么也不会拒绝。 吃过饭,中途找了个借口去上厕所, 他还是好好安抚了下被光速鸽了虞总。 这里厕所是单间, 配套齐全还点着熏香,苏南倾被放在洗手台上,屁股都被大理石的台面给沁凉了, 可上半身每一寸肌肤都热得让人心慌,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推虞川肩,这才让这个人不情不愿地结束了这个吻。 早知道陈颖这么喜欢坏我事,就不把她调过来了。虞川有些郁闷地说。 苏南倾勾着他脖子, 悬空腿晃来晃去, 满满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还笑。虞川勾了他腿,搭在了自己腰上。 他倒是没有拒绝,顺势将虞川腰给勾紧了,看在你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的份上,早安吻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这里唯一坏处也许在于隔音条件不是太好,他们很清晰地听见外面徐一山在催。苏南倾没办法,只好高声回了句马上就好,让徐一山去外面等。 我要出去啦。他压低声音对虞川说:晚上不要打电话催我,也不用来接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喝了酒也知道该怎么回家。 他像是会读心术,一句话把虞川试图说话全给掐灭了。 男朋友今天又乖又主动,虞川只好无奈地刮了下他鼻子,叮嘱道:早点回来,有正事。 本来就有些微红脸现在又红了些,语气低缓绵长,怎么?虞老板这是准备今晚重振雄风? 这句话给虞川听得眼睛眯了起来,是个陷阱问题,他还不至于被这套路到。 不用重振,你要是愿意,现在都可以。 现在?苏南倾咽了咽口水,就这隔音效果,他觉得还是算了。他学了陈颖经典动作,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清了清嗓子,工作时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扣钱! 虞川笑道:意思扣钱就可以了吗?那我愿意这个月不领工资了。 苏南倾一时语塞,暗骂了一句不要脸,愤愤将虞川给推开,撑着洗手台跳了下去。 终于从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逃离,他揉了揉屁股,想将这股残留凉意给揉走,这一动作被虞川看在眼里,调笑说:南南需要帮忙吗? 苏南倾感到震惊,赶紧后退一步,不需要! 从卫生间逃离后,他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想法,觉得这人就是禁欲久了,一旦找到发泄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庆幸今晚有个团建,说不定吃地晚了,今晚就又给逃过了。 可能是知道晚上有个团建缘故,他们整个一下午都没什么激情,心思全在盼着时间过快一点。李成交了东西,应该回去上班才对,可他却为了蹭晚上这顿饭,居然是请了一下午假在这里等。 大冷天,当然是要吃火锅才暖和起来,那锅咕噜噜冒着泡泡感觉最是热闹。火锅店是个没规矩的地方,最适合他们这二十来岁年纪,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加上来蹭饭的李成,这一桌是乌泱泱坐满了,虽然苏南倾和这些同学之间的感情不是太深刻,但三杯酒下肚,也是开始胡言乱语了。 有句话叫酒不醉人人自醉,除了伤心落魄适用,在高兴热闹的时候也适用。李成吹嘘他酒量全班第一,整个一桌子人都没谁喝过他,这么嚣张话出来,谁都要去灌他。 这菜下快,酒也下快。虽说他们还是学生,但半只脚踏进社会,别的东西没学会,酒桌文化还是学了那么一点来,每个人至少都敬了一圈酒,又加上李成这个惹是生非,非得要来个不醉不归人,这一桌子起码已经醉了一半了。 徐一山平常吃得开,这种时候就躲边上了,别人喝酒他起哄,让他喝酒,他就酒精过敏胃出血。 酒局小技巧,吃饭前吃一个红心火龙果,他们一来灌你,你就拉个人陪你去厕所吐,反正都喝醉了,谁管你是真出血还是假出血,反正就是胃出血了!徐一山附耳对苏南倾道。 苏南倾连道佩服。 你们俩偷偷嘀咕什么呢?叫你们喝酒你们不喝,在这儿搞小团体是吧!李成喝醉了,红着脸扒拉着苏南倾,不许他俩再说话。要说话可以,说什么得说给大家听。 老徐,今儿你躲酒躲地够好的啊!李成确确是喝醉了,说话都大舌头了,可就是这样,他都还给自己满了一杯,越过苏南倾朝徐一山敬过去,这杯酒,你再躲,今后大家就都不叫你出来玩了! 这就是硬逼着徐一山喝,可只要这杯喝了,接下来就源源不断了,徐一山深谙这个道理,立马演技爆发,扶着桌子就开始干呕,摆手说自己不行了。 呸!你就装吧!李成被他样子弄得酒劲越发起来了,手里这杯酒找不到人喝就不罢休模样。 看苏南倾给徐一山递热水,眼睛一亮,攀上他肩,打了个酒嗝道:老大,这杯酒,我要敬你,你非喝不可哈。 苏南倾看他这醉醺醺的模样,无奈很,低声劝他少喝一点。 李成高声道:反正都喝多了,喝多少不是喝啊! 他咂咂嘴,紧紧贴在苏南倾身上,将倒不倒样子,端了酒杯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傻笑着说:敲一下,敬你。 苏南倾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过了。心里想着虞川还在家里等自己,觉得不能再在这里纠缠下去,想要赶快将李成给打发了,于是给自己满上一杯,准备喝完就给大家道个别。 可当他将杯子端起来的时候,李成却又将酒杯敲了几下,继续说道:敲五下,敬你全家! 他嘴角弯起弧度都显得扭曲起来,压低了声音,你懂得吧,你懂我敬谁吧!敬你,家人! 他好似是好意,可这话听起来就觉得奇奇怪怪的,苏南倾自然是懂他意思,自己全家还能有谁?李成现在都还只是知道虞川是自己哥哥,这就是他唯一家人了。 无论是哥哥还是男朋友,虞川也确确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家人,他只好应了李成好意,举杯相碰。 那我把话给你带回去,说你敬了他。 李成终于是满意了,端了酒杯一饮而下,又去纠缠别人去了。 满堂子乌烟瘴气,这九点的火锅店还是热闹得很,呜呜渣渣像菜市场。喝酒划拳的不少,在这里最找的到江湖气了,其实苏南倾并不是很想这么早走,这充满江湖气酒场,他以前就喜欢,如今觉得很是怀念。 可真要怀念起从前,那就是好坏的一起来了。 他摇了摇脑袋,决定不想这些。最近熬夜熬的多,加上天气冷,他本就有些头晕,如今喝了酒,他更晕了。 阿成还去过你家玩啊,这还特地敬你家人。徐一山躲了酒,发现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再他身上,这就又大着胆子来说话了。 先前李成说的不大声,他本以为没人听见,可他不知道徐一山的耳朵竟然这么灵。具体什么他自然是不能说,只好摸摸脑袋说他和李成关系是挺好。 趁着酒桌上还热闹着,应该不会在太在乎他这个不怎么喝酒人走不走,于是道: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哈。再晚就搭不了公交车了。 从这里打车回家还挺贵,他想在路上磨蹭点时间,准备坐公交车。 这就走了?徐一山瞪大了眼睛,那我也要走! 走哪!李成明明都喝醉了,却在这些事情上分外清醒,喝醉酒人最不喜欢听到哪个酒友要想走,赶紧扑上来拦住,不许走!今晚一个都不许走! 苏南倾见状不对,身形矫健地闪身,李成这一扑就将徐一山给扑倒了。 这不走可就没机会了,他不能救徐一山于水火,只能抱歉眨眨眼,冲一大桌子上道了别,徒留下徐一山在李成压迫下哀嚎。 脱了身,他一下钻进夜色里,室内外温差大,尤其是热气腾腾的火锅店,一出去撞见股冷风,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哈了口气。 手机上没有未读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看来虞川是真听了他白天话,没有打电话来打扰。可他来不及开心,手机没多少电了,最后百分之二,屏幕上紧张地提示着,他趁着最后这点电量,赶紧开了导航,寻了最近公交站。 最近是最近,就是要经过一段正在修缮的大厦,钢架高高搭起,上面提示着危险,只留给行人一个人空间可供通过。 看着也有人走这个小巷,他也不再犹豫了,现在找别的公交站也来不及,只好裹紧了衣服往里走过去。 这条小道又黑又长,只有顶上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灯泡悬吊着,功率不大,不能带来太多光线。 过道太窄,若是对面来个人,可真就过不了了,苏南倾本着快速通过原则,一步也没停。 感觉要下雨的样子,今晚气压沉很,风也比往常要大。这个城市冬天不常下雨,他这是很不幸地撞上了个坏天气。这时候就开始后悔,心想着要是有人来接就好了。 灯泡是悬吊起来的,今晚风大,就被吹得左右摇晃。 碰的一声,灯突然炸裂,本就昏暗小道现在是陷入了更深黑暗。 黑暗中风还在吹着,而在等待修葺的地方,有个被粗心工人遗漏的空油漆桶半悬在空中。 第56章 时针指向十一点, 虞川强迫自己扑在工作当中,这才忍住想要打电话催苏南倾回来的欲望。可现在已然不早,明天还是工作日, 按理说不该这么晚还不回来才对。 他发了条微信,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对方仍旧没有回消息的意思。他实在忍不住,将电话拨了出去。 对不起,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女声出现在话筒中时, 虞川心中开始有些焦虑。这时候关机?当然也有可能是没电了,可现在共享充电宝到处都是,随便找个朋友扫一下就能充。他极力告诉自己不要担心, 可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翻到了李成的号码。 KTV包厢里,李成声嘶力竭地唱着情歌,徐一山困得眼皮打架,可这吵闹的环境却让他怎么也不可能睡着。 本来吃完火锅就该走的, 可大家都喝高了, 非逼着要转二场。 敬青春!敬自由!李成举起酒杯就这话筒大喊起来,一杯饮尽,手里的话筒这才被别的同学抢过去,大家热烈鼓掌,庆祝耳朵终于解放。 第48章 徐一山按住李成还想加酒的手,苦恼道:别喝了!十一点了!明天还上不上班! 李成喝地烂醉,回答地完全不在点上,嘶吼道:什么!你要敬我!来啊! 我敬你个屁啊!徐一山忍不住抱怨,李成明天倒是可以请假,可他们不行。 这臭小子焉儿坏,来蹭了个饭不说, 居然还想拖着大家一起喝醉。他们可是在陈颖手下,谁敢请假啊,这可不是扣钱就说的过去的,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前途赌。 徐一山想说自己先走了,今早上迟到就够败印象了,明天要是再请假,非得提前出局不可。他拉了李成两下,想打个招呼,可李成正和别人说话,顾不上他。这时候他又感受到李成包里传来电话的震动声,他大吼了几句说有电话,可李成却将电话掏出来让他帮着接一下,转头又和别人拼酒去了。 这人可真是心大,也不担心是什么业务电话,居然敢让别人帮着接。徐一山叹了口气,将手机接了过来,包厢里灯光昏暗,又有五光十色的炫光灯,闪地他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的名字。 备注是[老大他亲哥]。 徐一山心想,李成也只会这么称呼苏南倾,可他从没听说苏南倾有什么哥哥。而苏南倾这个人,就算是紧急联系那一栏都是空着的,听说家里早没亲戚,哪来的哥哥? 可他来不及多想,电话已经响了很久了,恐怕是有什么事。这里面太吵,他只好推了门出去接。 喂,您好,不好意思啊,阿成喝醉了,不太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继而传来了让徐一山头皮发麻的声音。 你是谁? 这声音,就算是隔着电话他也听得出来,今天吃饭的时候简直是将这声音刻在脑海里了。徐一山懵了好一会儿,脑子怎么都没转过弯。 虞总,怎么会是苏南倾的哥哥? 啊,我,我是徐一山,您是虞总吗?徐一山结结巴巴道。 他感觉自己接了个不该接的电话,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阵,似乎也有些犹豫,可没过多久,还是开口道:嗯,你们还没结束吗?南南的电话关机了,麻烦让他接一下。 虞川的声线太过冰冷,却在提起南南两个字的时候显出了点温柔。徐一山反应了一下,赶忙答了句好,可在手刚刚碰上冰冷的门把手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南倾?不是早就回去了吗?快两个小时了,居然还没到家吗? 当他将这个疑问表达出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那个总是具有压迫感的冰冷声线一下子不稳了,可就算慌乱表现的如此明显,对方也依旧思路清晰了问清楚了所有的情况,并在最后极其客气地道了谢。 冬天很少下雨,但今天很不巧,虽说雨不大,但十一点的城市依旧显得雾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的小雨让这个夜显得更加压抑了。 周围充斥着湿气,气温已经降到了能看清呼吸的地步了,可虞川已经管不了这些,在他听到南南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了一般,瞬间冰冷。 他从没试过将油门踩到底,今天是第一次,幸好因为太晚,明天又是工作日,路上的车并不多。窗户外,雨啪啪地打在玻璃上,就算没开窗户也能听见风被破开的嘶吼声。车载香水本来是清新淡雅的,可这时候,这车内除了导航,再也没有能无视这压抑气息的东西了。 前方一百米右转,即将到达目的地。 虞川都快要忘记了呼吸,仿佛有万千条丝线牵扯着他全身的神经,有种极其不安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愈演愈烈,他的眼睛早就冒出了红血丝,如今被红灯一照,像是血管破掉了,赤红地吓人。 他已经停止思考了,他不敢想,甚至害怕脑子运转起来就会有不好的预感出现。 他只好斩断自己所有的思维,只以最快的速度赶向目的地。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好像总是会做这样的事,忘记一切,只朝着苏南倾奔赴而去。 上一世的奔赴,最后得来的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完全停止思考,有些东西不受控制地钻进了他的记忆缝隙。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苏南倾身着红装,乖乖地靠在床栏上的时候。 那副身体的僵硬太过明显,在他看到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可他不肯信,他痴笑着唤了南南,可空气中只剩下红烛在回应他。 前半生他最后悔的事是没对南南表达出心意,一开始他也不明白,可等到彻底明白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将会有一个怎样的使命。他那时就想,等一等,等到他去了摄政王这个桎梏的时候,他就去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可事情的发展,终不随他意。 那天之后,他就再也不是他了。落魄的王爷乘着大红的轿辇,穿着喜服,一个人在长满了芦苇的水边咿咿呀呀地吹着爱人最喜欢的曲子。那似乎是他漫长余生中,最后的记忆了。 尽管吹地残破无比,他连这曲子的四分之一都吹不出来。可这是他的爱人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念想。 原先以为,半世理想,半世你。 可后来才明白,这家族兴衰,山川社稷,一点也不如你。若是再来一次的话,我应该会只追逐你。 导航显示,火锅店到公交站台只有两条路,一条要穿过那漆黑的又危险的巷道,另一条则要绕很大一圈。冰冷的雨点将衬衣浸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钻进了那个小道,有水滴从钢架上落下来滴到了他的脸上,他用手机照亮了路,直射的灯光颤抖着前行,他手背上的青筋若毒蛇般向上蔓延,似乎咬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连呼吸都艰难阻塞。 随着风,地上那个空空的油漆桶锵啷啷地滚动,它滚过一个物体,发出碰撞的声音,虞川颤抖地弯下腰,将地上那个已经碎了屏的手机给捡起来。 灯光照亮了这一方地面,除了手机,再无别的痕迹,可油漆桶滚动的声音混杂着风声,压得他的腰再也直立不起来。 不会的,他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这个世界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他再活生生痛死一次的。 他的手抓着铁架,勉勉强强才让自己能够立稳,他强制让自己保持镇定,手指痉挛着拨通了李亚的电话。 联系这附近的医院,今晚有没有接收到一个叫做苏南倾的病人。 李亚感受到老板的状态不太对,不敢多问,立马将这一命令下达了下去。 虞川无法忍受自己在这里坐以待毙,但李亚的效率简直可以说是令人叹服,几乎是在虞川刚坐上车的时候就发来了结果。可这个结果不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周围所有他们能联系到的大型医院里都没有这个名字。 但她立刻就开始联系全城的医院。 小医院不好联系,再加上这周围的诊所也不少,李亚无法全面覆盖,便将这一情况如实告知,并说她已经通知了人,让那些人尽快赶往虞川的所在地,开始全面搜查。 虞川什么也没说,只在手机上找到了这周围所有的诊所和小医院,一家一家,他可以挨个去找。这种时候与其期待别人给他带来好消息,不如自己去,他的南南,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一定要找到。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余生都陪在南南身边。功成名就算得了什么,权势滔天又算得了什么,他早就体会尽了这世间的荣华富贵,而这一切与苏南倾这个人相比,都索然无味,他可以用这一切,去换南南平安,换他一个笑。 一个小诊所里面,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苏南倾头上贴着纱布,正和护士小姐姐对峙着。先前是幸好他躲得快,油漆桶不至于砸到了他的头上,只不过那地方太窄,他一不小心就将头给磕了,也不算是个大口子,只不过流了不少血,还是得去处理一下。 可处理完之后才发现手机不知道去哪了,身上很久不带现金,这下是不让他走了。 我真记不住我男朋友的电话了,能不能让我先回家呀,明天一定把钱给你送过来。苏南倾示弱地央求道,他知道自己模样好,一看就是那种人畜无害的老实人,撒撒娇,可能就放过他了。 护士小姐姐微微一笑,不行,随便谁的电话,你打一个,把钱交了才能走。 苏南倾无语了,撩了头发往桌上一趴,唉声叹气道:可我真的没钱呀,你把我掏空了我也没钱。 小哥哥,护士姐姐也央求他,你看我就是个小诊所,半夜三更营业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差了钱,我明天也跟老板交代不过去,你让我怎么办哇?再说了,你都说了你有男朋友了,那你怎么可能会记不住你男朋友电话呢? 可,我是真记不住呀!苏南倾用拳头轻轻敲着桌面,这姐姐也是个老实死板的人,但毕竟也是小本生意,她要收这个钱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他现在是真的无奈,谁没事干去记电话号码啊。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倒霉,那么多人走的路,别人就怎么没遇到这种事,偏偏就他遇见了。 他心里念着虞川,不知道虞川现在该有多着急,这都快十二点了,他居然在外面耗到了这么久,也是无奈。 又困,头又疼,他轻轻碰了下,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心理状态很脆弱的缘故,碰到的时候他觉得疼地要命,从牙缝里露出点声音。 还真是委屈死了,要是让虞川来接自己,他们现在就该在被子里睡到正香呢。比起被撞到头又因为没钱被扣在诊所,他情愿脱了衣服在床上躺平。 他咬咬牙,抬首道:姐姐,我给你说吧。虞南集团你知道的吧,我男朋友是那里的总裁哎,你觉得我能差你这点钱吗!明天一定给你送过来! 他双手合十,做了个央求的姿势。 哦,你说虞总嘛。护士姐姐笑道:他是你男朋友啊?他还是我老公哩! 说完还调了虞川出现在媒体上的照片,挤眉弄眼地要与苏南倾分享。 不是,我认真的,他真是我男朋友。苏南倾想了想,觉得男朋友这个称呼比不上老公这两个字有力度,于是昂首道:不,他是我老公才对。 拜过堂的关系,不是夫妻是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苏南倾好奇往后倾了倾,想看清是谁这么晚了还来这诊所。若是个好心人,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将这账给垫付一下。 等那个人走进,苏南倾这才发现原来外面的雨都下起来了,还不小,弄得头发都贴到了脸上。 他眼睛一亮,猛地抬手狂挥,对着那个身影就喊:老公,老公,我这儿呢! 第57章 今晚一定很冷, 不然虞川的脸色也不会那样苍白,唇色白得像纸。 他看到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中从极端的黯淡变成了含有一丝曙光,就像是一个人九死一生, 终于从死亡边缘存活了下来的那种眼神。 他本来还很开心,从未像现在这样因为见到虞川而抑制不住的兴奋, 可虞川的神色却让他感到了一丝茫然。 南南! 虞川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他扑了过来,疯狂到让旁边的护士小姐姐吓了一跳。 虞川将他抱的太紧, 他从没在这幅躯体上感受到如此的冷意, 苏南倾以往只觉得这个人性子冷,可如今他简直觉得是一块冰将自己抱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裹着的是厚厚的棉服, 而虞川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后颈上还挂着冰冷的雨,顺着脖颈流进了衬衣里。 一旁的护士姐姐惊讶地说不出话,只有眼睛锁在这两个人身上。当苏南倾向她望过去的时候, 他不由得眉眼弯起来, 像是在说:看吧,你还不信,真是我老公。 虞老板,我没事儿,就是手机掉了,这边付不了钱。他不知道虞川怎么会紧张成这样,他从未见过这个人这幅样子过,觉得有点愧疚了。 让人担心总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虞川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从头到脚,每一处都不放过,声音沙哑地要命, 压抑着不稳的气息,确认他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面对这个问题,苏南倾觉得还挺难启齿的,但还是解释道:我不记得你的电话。 现在记。虞川隐隐颤抖着摸出手机,在上面输入一排数字,硬塞在苏南倾的手里,又一遍以绝对强硬的口吻命令道:现在就记! 这是个小诊所,护士小姐姐还正就在他们旁边,满眼都是看到了巨大八卦的眼神,宛若木头一样,连眼睛都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虞川这语气凶起来,苏南倾就觉得自己像是被责备了,主要是觉得被人看着丢脸,他极不情愿地拽拽虞川的袖子,嘟嘟囔囔道:回去记嘛,回去一定记下来,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虞川的眼睛猩红,他屈膝跪在苏南倾的脚边,抽丝剥茧般,身上的力气似乎泄出来,整个人颓废地腰都直不起,一下子显示出极其疲惫的样子。 南南,他的肩似乎被什么重若千斤的东西给压垮了,他甚至将半个身子压在苏南倾的腿上,压得人站不起来,苦苦哀求般,别再离开我了 再怎么说虞川也是个公众人物,当着别人的面整成这幅样子,算什么回事?苏南倾忙想扶着他站起来,可这人实在是太重了,他压根就没有那个力气。 他无奈说:我哪离开你啦,别乱想了,不就是受了点伤,手机掉了吗? 虞川掐紧了他的腰,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你总是会离开我,我好不容易将你带回来,你狠狠心就不要我了。当年我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南南,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是真的喘不过气了。 苏南倾微愣。 当年,什么当年? 虞川抬眼看他,那赤红一片,像是流的血,这条血流似乎漫延到了千年以前,将这漫长的时间线连接了起来。那血里,有他一直试图忘记的东西,明明他都决定喜欢这个人了,不愿让那些他想不明白的事来破坏这一世的静谧美好。 可虞川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这么久都不说,怎么突然就说了呢? 苏南倾觉得自己耳鸣了,一瞬间太阳穴上有根筋拧得他痛到不能呼吸。 都怪那个油漆桶,怪今晚这顿饭,不然,一切都不会发生,就算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可他们会默契地保持缄默。 耳边有呜呜的尖啸声,像是搭在弦上的箭破风而出,飞过耳廓。尖啸声越来越大,像是万箭齐发,他站在箭雨当中,每一箭都与他擦身而过,他连神志都恍惚了,只觉得耳朵都像是要流血了一样。 恨死那一切了,他呆愣地想,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第49章 直到虞川捧着他的脸紧张地唤他,南南,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尾音破碎的不成样子,捧着他像是捧着个瓷娃娃,一个珍宝,舍不得撒一点点手,生怕一撒手就不在了。 他的掌心很少这么冰冷。 只记得前世虞川将他从战场上带出来的时候掌心若今日一样冰冷。 苏南倾目光呆滞地看着虞川已经湿了大半的衬衣,贴在身上,漂亮的勾出了他的肌肉线条。还是这么好看,苏南倾苦涩地想,还有眼睛,里面那些动荡不安的情绪全都是因为他而产生的,虞川是喜欢他的,而他果然也是喜欢虞川的。 他豁然开朗了。 否认了那么多次,自我怀疑了那么久,一点点敞开心扉以后就收不回去了,甚至联想到以前,他觉得以前自己应该也是喜欢这个人的,就算那个时候他是那样厌恶这种事。 可是,可是他现在该怎么办呢?他再也不能装傻了。 不去。苏南倾低着头,声音轻微,整个人慢慢蜷缩起来。 南南乖,你不能再出事了,知道吗?虞川强装镇定地安抚道,他完全不知道苏南倾脑子里现在究竟在想什么。他只是太担心了,虽然这种担心不过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但这一个多小时就足够让他精疲力竭。只要能和爱的人在一起,一万年都太短,可若是爱的人不在,他嫌一秒太漫长。 虞川想要将他抱起,在触碰到腰的那一刻苏南倾忽然张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不去!他哽咽地埋在虞川的颈项里,分明觉得想哭,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委屈大了,他却又哭不出来了。 为什么呢?苏南倾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明明是昨天才许的愿,为什么今天就不灵了呢? 虞川被他的哽咽堵住了喉咙,那种因为太过心痛而传来的窒息感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胸腔里。经历了这动荡的一个小时,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他舍不得他的南南再受一丁点的委屈,受伤也好,苦也好,从今往后,他会用尽所有的力气,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也要让南南今后永远平安快乐下去,什么苦都不能受。 许愿?南南的生日愿望吗?没事的,告诉我,无论怎样我都替你实现好吗? 可苏南倾摇了摇头,支吾道:不会实现了。 怎么不会实现了呢?会实现的,我答应你。 可是虞老板,我的愿望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提起过去啊。眼眶像是憋着好些泪,酸痛异常,可这一次他偏偏就是没有哭出来,五脏六腑都被堵住了,难受地浑身发抖,身后虞川轻轻顺着他被的手忽然停了,周遭的世界好像也随着他这句话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难道是自己太天真了吗?他们拥有那样复杂的过去,说不要提起,真的可能吗?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前世母亲曾对他说过的话,他的心性实在单纯,不是个当将军的料子,这世界太过复杂,不可能一切都如他所愿。 失败与死亡于他们来说该是常事,只有活下去,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觉得母亲说的对极了,他不是个当将军的料子,他接受不了当时的一切,只觉得乌云蔽月,暗无天日,所以当死亡这个选项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选了,辜负了所有希望他活下去的人。 耳朵里的尖啸声终于停了,他望着外头昏暗的夜色,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南方的冬雨就是这样,绵长寒冷,每一丝冷气都是使尽了力气要往骨头缝里钻。 幸好这是在南方,他不会再消逝在一场厚重的冬雪里,每一丝钻进他骨头缝里的冷气都让他将面前的这个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不愿再那样脆弱地逃避了,他说:虞老板,我们回家吧。 家里的暖气开得足,落地窗外只看得到一片夜色。他睡不着,就抱了被子窝在窗前,在窗户上哈了口气,一笔一划,写了他从前的名字。 他抬头看了虞川一眼,然后用被子一角重重将那三个字擦去了。 我身上没他半点影子了,不是吗?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谁了。他苦笑道,缩紧身子埋低了头,闷在被子里道:可只有一种情绪让我还记得他。 南南虞川的心已经疼得不能再疼了,他沙哑着劝道:去睡吧,别想了,不管以前怎么样,都过去了了不是吗?只要现在好好地,只要你好好的,这一切都不重要。 苏南倾摇摇头,我睡不着。 你不想知道那种情绪是什么吗?他偏着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虞川的脸,缓缓抬了手,指尖在他的脸上顺着轮廓勾画着。 虞川觉得苏南倾的语气细弱如丝,像个濒死的人,眼中也毫无希望一般,他不敢再细想下去,甚至不敢再看苏南倾的眼睛。他心想,当初南南决定彻彻底底离开他之前,是不是也是这个状态。 脑子里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之后,他的所有神经都在这一刻齐齐断掉了,他一把将那只手捏住,疯狗一样扑到了苏南倾的身上,地下是雪白色的毯子,苏南倾的头发又黑又亮,可如此却是将他的脸色衬地雪白雪白的,白的像冬夜的雪。 他厌恶死了冬夜的雪,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未去过北方。 他将苏南倾的手死死地摁在地上,雪白的肌肤上只有被摁住的那一块才显出了点血色,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张他惦念多年的脸,希望能就这样将这个人死死锢在身下,让他永远不许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我不管你要说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几乎是从灵魂里吐出的字眼,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这辈子,我不可能再让你离开我,就算是将你关起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你要是脑子里现在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我会疯的,南南,要是再失去你一次,我真的会疯的。 苏南倾呆呆地望着他,也许是被忽然压制住的紧张感,给他心中那砰砰乱跳的心跳声带来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可他看着虞川那双充斥着悲伤与绝望的眼睛,突然想到是不是前世在他离开后,虞川也是如此。 他不是很想要这个借口了。 我发现我当初应该也是喜欢你的,和现在一样,喜欢你。 虞川的表情僵住了,眼神中布满着迷惘,好似有些手足无措。 苏南倾看着他这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一下子笑了,满是疲惫可又有点轻松。 他彻底明白了,阻挡他靠近这个人的东西从来不是什么国仇家恨,山河破碎,这不过是他用来阻挡自己承认这份心意的一个借口。 他前世所失去的,所破碎的,究竟和虞川有没有关?这个答案早在前世他就清楚明白了,也许是有牵连的,也许是有关的,可他知道,虞川比他更希望那个国家能走进一个昌隆盛世,只不过,他们都单纯了。 只不过,虞川比他更能接受失败和死亡。 是他的懦弱和固执让他选择了逃避。 这一次重来,不是给了虞川能再一次爱他的机会,而是给了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让他不再把错推到一个爱自己的人身上,让他认清自己,不再为这份心意找借口了。 虞川松了手,轻轻揉着那被他掐红的手腕,自责道:南南,对不起,这句话该是我先说才对。 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南南,我爱你。 第58章 立了春反而更冷了, 可酒精最能激发一个人身上的热度,将全身所有细胞都躁动起来。 临近过年,年会是最大的一项活动了, 场地自然是在公司自家的酒店里。由于今年业绩好,大家年终拿了不少奖, 整个喜气洋洋的气氛,就连台上的节目都表演地卖力了许多。 主持人是陈颖, 被下属叫做女魔头的她今天也拿了张充满笑意的脸, 取了眼镜,大家这才发现她还是长得挺标致的。 不像别的公司会把年会安排在放假时间,他们是提前就开了, 人都兴奋,酒是源源不断地下肚。苏南倾这才知道,那天他们聚会简直就是个小场面,喝啤酒算什么, 这里的人都拿白酒当水灌的, 一个比一个吓人,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练出来的酒量,他们这些实习生自然是比不起的。 可这种场合,也没人会管他们刚进社会酒量不佳,更是抓着这一点来让他们喝。 光是他们东区项目的人就不少,他们一桌桌去敬,谁也没少喝,到了这种时候,徐一山也不敢躲了。这种同事间喝酒不比同学,是要来实在的,事先准备好的红心火龙果派不上用场, 他现在也不大清醒。 苏南倾就不说了,至少得有七八分醉,上了头,脸又红又烫,他也像那些喝醉酒了的人一样,反正喝多少都是醉,今晚肯定就醉了个彻底。 总之酒店他们公司的,每个人参加年会前都领了房卡,真喝醉了,上去睡就完了,谁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本来赵鸣也该在他们这一桌,同是实习,又是同学,只是早半年来了而已,可赵鸣看不上他们,理也没理就去了自己团队的桌子。 他最近在公司的处境不算好,想要多找一点突破口。 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总之先是端了杯白酒往领导的桌子去,现在回来的时候手里那杯酒还一滴未少,脸色也不太好,遇见认识的人,眼神更是躲闪。有醉了同学将他逮住,醉着笑问他是不是来敬酒的。 敬什么酒?我没事敬你们做什么?赵鸣不满道。 那你去敬哪个领导?难不成你是去敬虞总了?那人大笑着,满满全是嘲讽,虞总是找不到事做吗?怎么可能跟你喝? 领导的位置隔得远,虞川那桌尤其远,他们从这边看过去是看不真切的,而且那边围的人又不少,至于赵鸣是不是真的去敬了酒,他们该是不知道的。 但赵鸣脸色一变,大家就知道是猜对了,引得一片哄堂大笑。 他这人一向是谁都看不起,高高在上,说话做事都跋扈的很,同学间不乏怨气,平时还会维持表面的客气,如今喝了酒就不一样了。 虞总真要和你喝,那不是这大厅里谁都能去敬一杯? 赵鸣本就尴尬,如今被一通嘲笑,气得他是将杯子往桌上一举,咬牙切齿为自己掩饰,我来敬大家的行了吧!祝你们来年人人都能留在公司! 他这话说的没什么诚意,但大家还是给他这个面子,都举杯道谢。 只是人人都站起来了,就苏南倾没站,抬着醉眼看赵鸣,只肯坐着举杯,也祝你能留在公司嗷。 徐一山问他怎么不站,他懒洋洋道:醉了,站不起来。 这种酒局,要说不站,那也只能是上级不站,苏南倾是刻意让赵鸣难堪。 赵鸣抽着嘴角道:醉了就算了,南倾要是真不能喝了,一定去楼上休息,别硬撑。说完一饮而尽。 苏南倾忙道一定,却又在赵鸣离开之前给自己满了一杯,站起来问徐一山道:哎,要不要一起去敬下领导什么的? 赵鸣捏着空酒杯的手上冒着青筋,他心里自然是以为苏南倾这话的意思是要去敬虞川。光是他自己去还不够,如今是要带着徐一山一起去了。 他先前还没走到领导那一桌呢,李亚一看见他就将他拦了下来,语气里全是暗示,让他不要过去。他自然是不敢得罪总裁秘书的,灰溜溜地就回来了。 苏南倾今天是借着喝醉要打他脸。 徐一山觉得气氛不对,但他也是个晕乎乎的脑袋,想不到太多,只问苏南倾是去敬谁。 苏南倾通红着脸笑道:敬敬陈老师嘛。 陈颖主要是主持前半场,后半场是由别的人主持的,现在刚刚下台。其他人一听这话,只道苏南倾胆子太大,他们都不敢去。 毕竟陈颖脾气大,可酒量却是听说并不大,本来她就是要和同事喝酒的,若是他们这些实习生还去敬她,怕不是会招记恨。 徐一山也慌忙摆手,说要不算了。 可苏南倾却不为所动,已经端了酒杯就走。 徐一山担心他是醉了,慌忙跟上去。 喂,南倾,算了吧,干嘛去敬陈老师啊,别了吧,万一给她得罪了怎么办?徐一山焦急说。 苏南倾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他本想扶着其他地方,可徐一山来了就扶着他了,醉醺醺地说:我不单单是去敬她的。 徐一山诧异,那你还要敬谁?那边可都是高层领导啊。 苏南倾扶着他肩,笑得意味深长,没事儿,你跟着我,别担心。 他是的的确确喝醉了,见了赵鸣去敬虞川,虽说没有敬到,可心里本就记着仇,如今是不乐意了。哪怕是他现在没回头看,不知道赵鸣是个什么脸色,但他心里清楚,以赵鸣的性格,现在肯定得气死。 可脑子是不清醒的,若是清醒,他就会意识到现在可是年会,他要是有个什么举动,那可是全公司都会知道。 徐一山见他丝毫也没胆怯,不止是借着酒胆,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他忽然就想起,虞川和苏南倾的关系并不一般,喝醉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那夜过后,苏南倾请了一整天的假,刚开始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支支吾吾不愿说请假的理由是什么,还当他是不舒服,可第二天来的时候又是神采奕奕,明明是大冷天的,脸上却透着粉色。 虽然李成手机上的备注写着虞川是他的哥哥,可徐一山并不这么认为,他和苏南倾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一直都觉得他对虞总的态度太过奇怪,别人提起这个名字都是小心翼翼的,可他说起来,却像是提起个极为普通的人,没什么特别。 再加上,那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想问了,可始终没问出口。 他看着苏南倾,心想幸好喝醉了,好借个酒胆。 南倾啊,我想问你件事啊。 苏南倾歪歪扭扭地走着,抬眼笑问:你问呀。 徐一山顿了顿,道:那个,虞总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苏南倾半眯着眼,满是深意,你猜? 若是猜哥哥,那苏南倾说不定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徐一山鼓了勇气,恋人? 他有些紧张,却看苏南倾咬着下唇摇头,神秘兮兮地附上他的耳旁,夫妻关系。 徐一山一下子没回过神,直到到了陈颖的桌边,他看苏南倾当真是摇摇晃晃就过去了,急忙跟上去。 陈老师!苏南倾长吸了一口气,将酒杯举了过去,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了,学生来道个谢,祝您新年快乐,事业蒸蒸日上。 第50章 他喝了酒,吐字都有些不清,徐一山赶紧接过去,说了几句场面话。 陈颖最近在带他们,得了他们敬酒本是应该的,可她不是个好脾气的,本就喝的有些醉,又看着两个学生来敬她,就有点不怎么高兴,但也被逼着不得不举杯。 李亚刚刚得了点消息,这时候刚巧不在这里,也就没看到苏南倾过来。 她平时就是个滴酒不沾的,又碍着她是总裁秘书,就没人敢去敬她。这时候,她拿着手里的工作平板,在虞川身旁低声汇报了刚刚收到的消息。 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赵鸣上次经手的方案有明显的抄袭痕迹,具体来源是一个古风博主,由于不怎么火,而且我们这边也还没有公开宣传,所以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虞总,您看 高层这一桌,倒不像别的那些这么热闹,虞川也是个不怎么喝酒的,刚刚和大家敬过一圈后,如今杯里的酒就怎么少过。 虽说他不怎么喝,可其他那些人也没少喝,只是没那么吵闹而已,虞川最近心情好,几个人也都看在眼里,打趣的话题也说了不少,不过一到婚恋上的事,虞川就会问那么几句,一来二去,他们也就知道总裁的兴趣所在,将话题全扯这上面去了。 虞川正聊着,李亚这一插了个公事进来,他还有点不怎么回得过神。 今天毕竟是年会,他刚刚在台上发言的时候就说了今晚不谈公事,可赵鸣的事并不只是牵扯到公事,这其中他毫不掩饰私人情绪。 若他以总裁的身份去和赵鸣计较,那自然是显得他小气,可赵鸣几次三番惹了自家小男朋友不高兴,再加上他与王主任之间的那些猫腻,几乎可以说是直接造成了他和南南之间的相处时间变短。再说,赵鸣的实习机会本就属于苏南倾,若不是有人捣鬼,他这次也不至于扩招了十个人才能名正言顺,走正当程序地将男朋友招进公司。 把与这件事相关的项目中止了,再以我私人的名义去找那个博主谈补偿,事情暂时先压下来,不要造成舆论影响。 这是个大项目,虽说赵鸣牵扯到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环,可这种涉及抄袭的丑闻一旦传播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免不得造成股价下跌,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幸好那个方案涉及的部分还没有正式启动,不会给公司带来影响,但赵鸣的这种行为是公司中可以说是最严重的过错之一了,相关的审核部门也有大问题,年后必须得好好整顿。 不过有些事情得年前就处理一下。 至于赵鸣虞川顿了顿,他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实习生那桌飘,可还没望过去,就在不远看到了苏南倾正双手端着杯满满的白酒,笑眯眯地对着陈颖说祝酒词。 看陈颖的表情像是不太好,虽说这人平时就这样,只要有人敬酒她就没个好脸色,苏南倾多多少少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明明知道,又为何跑来敬一杯,他想了一下,本想让李亚过去同陈颖提一嘴,让她在年会上放松一点,别这么紧绷。 刚刚赵鸣想过来敬酒,我让他回去了。李亚道。 虞川垂眸一想,嘴角勾起笑来,你说南南是不是因为这个,故意来让赵鸣难堪的?我打赌,他等会儿会来敬我的酒。 李亚心明如镜,自然知道虞川现在想要个什么答案,点头道:想必是这样。 虞川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赵鸣那边,送他个律师函当新年礼物吧,这两天辛苦你一下,加班帮他办个离职。 他如今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这种硌了自家男朋友的沙子。 在虞南实习,本该是工作履历中极大的一个亮点,但若是这种带着律师函的离职,只怕是会成为一个污点。 虞川用指尖轻轻敲着桌子,意味深长道:学校那边放假了是吧?也辛苦他们加个班,给某个老师做个停职调查。对了,要专门告知清楚,这是我送的新年贺礼。 李亚没有任何质疑,她办事干净利落,最合虞川心意。两个人合作了好些年,早与普通的上下级不同,其中还隐含了一层朋友关系,她准备离开之前,特地关注了一下虞川的眼神,其中含着的笑意分外明显。在苏南倾出现之前,她与虞川共事许久,还从未见过虞川这样的神情。 想来以后公司的气氛会轻松一点了,她心道。 万一他不来敬我怎么办?虞川蹙眉低低问道。 李亚刚想说不会,却看虞川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嘴边勾起浅浅的弧度,是从未给过别人的温柔。 还是我去找他好了。 这边苏南倾刚喝完,本就是想去找虞川的,准备再过个场面话就过去了,可这时,他忽觉腰间一紧,下一秒就被搂到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里。 虞总?陈颖诧异道。 她刚刚之所以不太高兴,就是准备缓一缓酒劲准备去敬虞川的,这苏南倾过来打乱了她的节奏,自然是有点不太满,可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的酒劲竟一瞬间就缓过来了。 虞川笑着冲她点头,一直没跟你提过,知道你不喜欢带实习生,但这批人我是准备留下的,尤其是我家这位,带人这方面的能力你一直都很强,所以麻烦你多操操心了。 他拿了苏南倾手里的杯给自己满上,又将怀里的人揽了揽,这杯酒,该我敬你。 第59章 虞川这酒敬的算是意义颇深了, 明示着表达了对陈颖的谢意,暗示则是明显地像明示了,陈颖难得露出笑脸, 开玩笑让虞川给她加奖金,让总裁的男朋友给自己打下手, 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苏南倾喝醉了,眼睛了多了好几重影子, 醉醺醺地站不稳, 只好将虞川给搂紧了,将脸都给埋了进去,明明都醉成了这幅样子, 他还嘟嘟囔囔说:你还没和我喝过! 虞川倒是想把醉了酒的小男朋友带回家,可今天毕竟是年会,他哪能这么早走,就只好哄着苏南倾说让他去酒店房间休息一下。可苏南倾不肯, 嘴里一个劲嚷着要喝酒, 还将徐一山一起给招呼过来了。 虞川拗不过,只好又喜又气地将他给带到了自己座位上。 哎,这一桌的几个高层基本上都是知道这个事,可捧场是做到位了的,纷纷让虞川给介绍。 虞川哄了苏南倾坐好,这才搂在怀里开玩笑介绍说这是总裁夫人。 喝醉了就胆子大,苏南倾丝毫也不计较场合了,听到这句话又莫名清醒了两分,呸!你才是我夫人! 好好好,你快坐好,别乱动!虞川这笑意在脸上都漾开了, 莫说别人,就连这一桌高层都没见过自家总裁欢喜成这样。 虞总,我敬您一杯吧,祝您新年快乐,来年带领我们给公司创造更好的未来。徐一山平时吃得开,可这毕竟是高层都在的场合,他也不由得结巴了。 苏南倾听了这话,赶紧给虞川满了酒,指着说:这是我很好的朋友!你得喝! 总裁夫人定了的酒,虞总肯定得喝啊!一桌人觉得今晚这才是到了真正的高潮,从没灌过虞川酒的他们今天可算是找到个漏洞。 虞川无奈地干了满杯,也以同样的祝福给徐一山回了过去,还让他将这话带给他们所有同学,希望大家能为公司创造实质性的价值,三两句话就鼓舞了士气,徐一山激情澎湃,连声说他会将话带回去的。 这一杯喝完,这一桌平时严肃正经的领导们就都闹起来了,想要借着总裁夫人的名义灌虞川酒,可虞川偏偏不上当,南南已经醉了,他就必须得保持清醒。 可接下来,他就看到苏南倾在他面前晃着酒杯,脸红彤彤的,带着酒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明明都昏地不行了,可酒精的刺激下他是越发兴奋,眼睛里都带着勾人的醉意,蒙了层醉醺醺的雾,软软道:虞老板,你不敬我啊? 虞川勾起笑,手指轻轻在那又红又烫的脸上刮过,醉成这样,还喝呢? 苏南倾打了个酒嗝,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醉,他睁大了眼睛,故作不满道:你谁都敬了,怎么不敬总裁夫人? 虞川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来这是醉厉害了,总裁夫人都能自己说出来,这杯酒他不得不应下,只不过他悄悄叫了人过来,哄着将将苏南倾手里的白酒换成了没什么度数的醪糟酒,怕他喝得太醉,伤了身子。 总之他是没有办法的,南南若是喝醉了,肯定是越闹越没谱,脑袋木了,说话都是糊的,想起哪出就是哪出。这一点他前世就领教过了,若是不顺着,就苏南倾那酒品,说自己是总裁夫人都是小事,若是再弄点大事出来,明天酒醒,只怕是再也不敢去上班了。 可喝醉了也不全是坏处,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们两个才不会在这种场合刻意疏远,挨着上下级的关系连话都不能说一句,只不过,今天这一闹,以往那些刻意的掩饰只怕是会成为笑话。 他平时不管公司的那些小打小闹,但他对这种八卦的流窜速度很是了解,就是个团建闹出来的小事都能几天内弄的人尽皆知,更何况是年会,等不到明天,就今晚,全公司上下都会知道谁是总裁夫人了。 对于虞川来说,他觉得这不算坏事,他下定了决心不肯再让南南受一丁点的委屈了,别人的看法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他只希望这短暂的余生里,他的南南能过得顺心顺意,眉毛都不皱一下。 苏南倾的确是眉毛都不皱一下地把醪糟酒当白酒干了,舔了下嘴唇,迷茫地看着杯里的酒,小声说:好好喝,好想再喝一杯。 这种场合的酒桌上可没有一个人喝酒的道理,于是虞川很不幸地被某人当做了喝甜酒的借口,且不再需要别的人灌了。看着总裁被灌而自己又不用喝,一桌子的人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又闹着给苏南倾再拿了瓶甜酒。 再年轻个几岁,二十出头的时候,虞川为了事业也是应了不少酒局,可从来没喝地像今天这样醉过,但或许并不是酒醉人,而是被某人搞的心醉了。 虽然之后喝的没什么度数的醪糟酒,可白酒后劲大,之前喝的也不少了,苏南倾一回家就躺在了松软的床上,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虞川好不容易给他脱了鞋子,正想给他把外套脱了,可或许是房间里暖气开得足,他自己觉得热的慌,扭来扭去自己将外套扒了下来,然后抱着枕头就蜷缩在床上。 他扭的幅度太大,将被子拱起来一坨,刚巧垫在肚子上,把后腰给撑起了个有人的弧度。 虞川眼睛都看直了,外面陈管家在问要不要弄点醒酒的来,他咽了咽口水,说了句不用,而后将门给反锁。 南南,乖,屁股抬一点,被子盖好再睡。 虞川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苏南倾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朦胧的眼神看在虞川正蹲在床头边看他。 他明明都困得要死了,可透过眼雾看见虞川,他强撑着勾起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那天他们终于是敞开心扉说话以后,纠结又沉重的话题提起来煞风景,只是虞川会偶尔间提起点过去的小事。想到两人前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苏南倾犯了错,被罚去照顾得了风寒的虞川,整整一个月抬头不见低头见,硬是将两个人捆绑在了一起。 那时候虞川年纪大些,心智比起同龄人又更加成熟,本来是厌烦苏南倾这乱糟糟的性格的,还想着要替这人改改性子,哪能想到没把苏南倾改造成功,倒是把萌动的心动交了出去,只觉得没了这乱糟糟的脾气,他的生活少了不少的乐趣,最后愈陷愈深,拔不出来了。 他揉揉苏南倾的发心,在额前的碎发落上薄薄一吻,带着沉沉醉意道:很早很早,不记得了。南南这么好的人,不是该一眼万年,看了就放不下了吗? 当真是浓稠的醉意醉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将喜欢两个字表现出来了,虞川忍地辛苦,恨不得摸着床就爬上去,可他怎么都舍不得让南南更累。 苏南倾的眼睛眨出点水光来,顿时变得清澈了,嘴边忍不住的笑意像是带着酒香味,越发纯地让人心醉。 既然是很早很早的事,那不提了。 虞川有一瞬间似乎心疼到窒息了,他指尖拂过苏南倾润红的脸,艰难地开口:对不起,南南。我知道你不喜欢提以前的事,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虞川有很多话想说,这些话以前没说,现在说像是在补救,可他必须得补,不然像是留了个窟窿,一不小心就得掉下去受伤。 我很早很早就该告诉你我喜欢你,明明白白敞开了说,若是早说了,我们都不至于摔这么一大跤。 他从不敢深想,苏南倾在那个红烛飘荡的夜里是经历了怎么的一番心理斗争,最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他的。 若是可以,他更愿意回到过去,在那一切还没发生之前就将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口。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好事,过去的早就发生了,他能做的,就是千倍万倍地补救,愿意花尽余生所有的力气去对面前这个人好。 虞川可以失去一切,但真的不能再失去苏南倾一分一秒了。 南南,以前的一切你把它忘了吧,我记在心里就好,这样我才知道,你能陪在我身边这件事是多难能可贵。 苏南倾觉得白酒的后劲太大了,酒精对身体的加热程度比空调地暖加热毯都管用,他只觉得浑身烫地慌,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 虞川的眼里饱满着深情,越看越觉得心里的躁动渐渐加深,他也怪虞川将喜欢这两个字说晚了,他这么笨的人,虞川的心意他怎么猜得透,迟钝的心需要一块敲门砖,虞川若是早说了,他也能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不至于弯弯曲曲走到今天才发现。 他觉得委屈了,将脸埋在枕头里,哼了一声,那从现在开始,我就忘了哦。 听见虞川说了个好字,他闷在枕头里清了清嗓子,又将脸转过去,极其严肃地说:当将军的,身子都硬地很,你要不试试我?我肯定比他舒服多了,保你一次回味无穷,二次弥足深陷,三次唔。 他被锢住了后脑,在侵略性十足的吻中醉意愈发浓稠了,躁动的身体细胞让他也不自觉地抬起了手臂,想要抱住虞川的脖子,可下一秒,他整个人被都压陷进了柔软的床里。 本来就堆在苏南倾身下的被子又被堆起一个更高的高度,虞川俯身吻住了他的耳垂,在他耳边道:本来不想让你累的,可南南既然这么想试试,那就试试吧,看看是不是真的回味无穷。 第60章 年夜饭该跟着父母家人一起吃, 可虞家几个长辈约了要去海岛跨年,于是这顿家宴就安排在了中午。在几个长辈接连的红包轰炸下,苏南倾被硬逼着改了口, 这才得以从这顿家宴中脱身。 而真正的重头戏还在晚上,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 虞川早就暗自安排好了,整个别墅里新年的气氛过于浓稠, 红灯笼和暖气片一起散发出光热, 将年味带到每一个角落。 第51章 这个新年的意义重大,辞旧迎新,既是让旧事都随着新年倒计时一起过去, 还是让崭新的生活及感情随着新年的第一秒平铺进未来。 为了展现出诚心,年夜饭由他们自己来做自然是必要的,可新年的特点之一在于热闹,仅有两个人的新年算不上热闹, 因此这偌大的别墅里还邀请了没地方热闹的朋友来。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孔老师, 而虞川最不给孔老师面子了,知道他和安千明之间的关系复杂到理不清,可为了让自家小男朋友过个热热闹闹的年,还是将安千明给叫来凑了个人数。 徐一山要回老家过年,自然就没来,而李成这边,则是请了虞川出面才叫来的。 李成原本是觉得工作上事情多,就不准备回老家,老早就和苏南倾约好了要一起跨年,可年会的事传地太快,不过第二天, 苏南倾就接到了李成质问的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是在咆哮,苏南倾本就饱含着愧疚,李成那般信任他,真就将他与虞川的关系当成了兄弟,还为他保守地严密,可谁知道,这整个就是个骗局,而真正受骗的只有一个人。 被朋友用谎言蒙骗了这么久,李成深深感受到了苏南倾的不信任,然而他说不信任这一点并不是让他最为难过的,让他最难过的是,这件事他是最晚知道的,就连徐一山都比他知道的早。 气愤当中说了重话,说是过年不来了,苏南倾不肯失去这个朋友,于是虞川就带着他,两人提着满手的年货登门道歉,态度实在诚恳。李成被这阵仗吓到了,看到虞川都对着自己说了抱歉,他也不好再不给面子。本来他就只是一时生气,气消了,转念想了想,也觉得苏南倾是有苦衷的。 气消了是一回事,他不甘心徐一山知道的比自己多,硬是逼着苏南倾透露了更多的秘密给他,而这些秘密当中,苏南倾为了让李成满意,是连最私密的事都说了,甚至于当场写了请柬,承诺了若是要办婚礼,李成一定是唯一一个伴郎。 下午去机场送了几个要去海岛跨年的长辈,等回了家已经不早了,为了能早点吃上年夜饭,虞川一回了家就围上了围裙。 食材过多,虽说是提早准备了一些,但大部分步骤都还是现在才能做,幸好几个朋友陆陆续续来了,家里一下热闹起来,将准备年夜饭这件事当成了趣事,全都参与了进来。 苏南倾想要在厨房里掺一脚,可菜刀还没握稳就被虞川给赶了出去。 总之虞川如今是事事小心,就连是一点擦碰都不肯他受,可若是真什么都不做,那就太无聊了些,虞川只好打发他去摆盘。 可摆盘算不上是技术活倒挺锻炼忍耐力,只不过这种忍耐力的锻炼在于要怎样忍住不偷吃。 孔子恒刚将炸好的酥肉放进装了吸油纸的篓子里,香味恰巧飘进鼻子,苏南倾咽了咽口水,趁孔子恒不注意,赶紧偷抓了一块。 唔!好烫! 怎么了?虞川立马扔了锅铲,在围裙上擦了手就将他拉进怀里。 刚出锅的酥肉太香,冒着油气显得过于好吃,时间已近十点,电视里的春晚已经演了一半,这时候肚子早就饿的响了,也不怪苏南倾嘴馋,实在忍不住想要偷吃一块,可他没过脑子,不知道这时候的酥肉是有多烫。 烫到了,好痛。苏南倾被烫到眼泪都出来了,眼角亮闪闪的,泛着股可怜劲,惹得虞川心疼的要死。 被人宠着就会成为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早有前兆,因此就算这样相处的日子不算太长,苏南倾也不由自主地袒露了所有的委屈,当着朋友的面也没收敛,可怜巴巴地吐出舌尖,呜呜咽咽地展示被烫红的那一块。 没事没事,不严重。虞川捧着他的脸哄道,看着舌尖上那小小的一坨红,知道不严重,但还是心疼地凑上去亲了亲。 还疼吗?虞川揉着他的脸宠溺地笑道。 舌尖被轻轻啄了下,被烫伤的那一块尤为敏感,这么亲密的亲吻让他终于在乎起了朋友们的感受,一下子红了脸,含糊着说不痛了。 我他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孔老师近距离被秀了一脸,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安千明接过被虞川抛下的锅铲,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这种时候,他和孔老师就同仇敌忾了,骂骂咧咧地将菜装进盘子里,硬塞进两人中间,别在这儿腻歪了!恶不恶心人! 免得再指责,苏南倾赶紧接过盘子,小跑着去了餐桌。 春晚的主要功用在于带起节日气氛,锣鼓声中一个个节目应声而上,李成举了饮料要祝大家新年快乐却被孔子恒给拦了下来。 喝饮料?喝屁的饮料呢!我哥家里是穷到没酒了? 不喝酒了!李成慌忙制止,这几天喝酒喝得我都要胃穿孔了!听说跨年的时候要是喝酒,那明年要喝一整年的酒! 安千明被这话逗笑了,那我要是跨年的时候做那事,岂不是明年肾就得没了? 虽说孔老师和他之间有理不清的关系,平常恨不得一辈子不见面,但被硬凑在一起,就又展示出惊人的默契。苏南倾听虞川说,这两个人矛盾大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性格太过相似,性格相似的两个人做朋友很好,做恋人就不合适了。 安千明一讲荤话,孔老师就被调动了神经,赶紧附和,调笑着让虞川赶紧抱着老婆回房间。 南南你得抓紧时间享受,翻过年我哥就三十一了,再过几年,恐怕各方面都孔老师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 真要说虞川身上有什么值得嘲讽的点,那可能只有年龄了。 安千明虽说和虞川差不多大,但总归是还要小些,一抓住年纪这点,他就可劲嘲。 毕竟这两个人俩还正处于腻腻歪歪的时候,在一众单身汉中自然而然就成了被攻击的对象,就连李成都被孔老师拉着开了几句玩笑。 餐桌上一下子就分为了两个阵营,虽说被几个人攻击嘲讽了,但虞川并未表现出不快,甚至还挂着难得的笑意,端了酒杯和对面阵营喝了杯赔罪酒,暗自内涵他们单身。 距离新年倒计时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孔老师呼啦啦地就提议要去院子里放烟花,并强调了让两个谈恋爱的离远一点,不能参与进去。 幸好苏南倾现在的心思不在烟花上,不然肯定会觉得失落。吃饭的时候,孔老师三句不离虞川年纪大了这件事,按理说朋友之间开点年龄上的玩笑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最近恰逢新年,走门串户的多,就免不了听某些长辈念叨,好些惦记着虞川还没结婚,想要搭根红线,在知道虞川有了另一半后,居然有人说些酸话了,甚至有仗着长辈身份来教训。 一是说两个人没办法结婚,二是说虞川日后年纪大了,身边没个能照顾的,意思是苏南倾的年纪小了。 可话在虞川耳朵里过了一遍都变味了,一回来就提了件事,说要将公司股份分一部分过来,当作聘礼,二是说自己年纪要大些,以后若是留了苏南倾一个人,那该怎么办。 苏南倾不愿要股份,更不愿意去想以后谁会先走这件事。可虞川目光中全是忧虑,甚至于到了晚上失眠的状态。苏南倾想来想去也没想通虞川为何为这样,只是在某次晚上做梦时突然想起以前的事,这才发掘出原因。 想是当年自己的离开给了虞川不止是分别的打击,还有孤独半生的恐惧。 后院,孔老师三个人在湖边玩着小烟花,仙女棒在夜色中留下一道道迟缓的痕迹。苏南倾有些心动,但还是选择了陪在虞川身边。 两个人坐在凉亭里,空气有些湿冷,但新年的气氛实在浓郁,让人感觉不到冷,苏南倾倚在虞川身上,竟还觉得有些热。 股份的事我已经说了,上班之后会有人拿合同过来,到时候你签字就好。 苏南倾还看着远处的烟花,听了这话,浑身犯了个激灵,蹙眉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要的,反正都在你身边,为什么一定要给我这些东西?还是说,你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告诉我你有可能会离开我? 说什么呢?虞川轻敲了下他的额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们不能结婚,你又不愿意办婚礼,这让我心里不踏实。 苏南倾也并不是不愿意办婚礼,只是觉得他们之间没必要搞得太大张旗鼓,他可不想被□□短炮怼着脸拍,然后第二天就上个报纸头条。 可不办婚礼过不了虞川家里人那关,于是他就只好妥协办个小婚礼,和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完了。但虞川并不认为这是婚礼,心里一直觉得没有安全感,就好像没有一个仪式,没在两人的关系上盖个戳,就显得这段关系摇摇欲坠,随时想走就走。 可苏南倾心里并不这样想,两个人上辈子就已经办过一次人尽皆知的婚礼了,其实这一世一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两个人之间牵扯着夫妻的名头,是合理合法的,只是闹了矛盾,现在才重新在一起。 股份不多,你也没必要管,总之都是我们两人的,和以前不会有什么不同。虞川带着恳求的语气道:就当是我下的聘礼,你拿了我的聘,就是我的人了。 这时候,电视里的新年倒计时已经指向了零秒,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孔老师点燃了烟花,向上腾起的烟花迅速照亮了大半个夜幕,苏南倾惊了一跳,抬头看漫天落雨般的夜空。 新年快乐。他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 被烟花照亮的笑意像是冬日里提早开的花,虞川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喉咙有些发哑,他下的聘南南不肯接,这让他心烦意乱,只好在其他地方不断表示他的占有欲,用气味将怀里的人标记了。 新年快乐,南南。他低下头去,轻轻咬了那软绵的唇,浑身燥热了起来,唇齿碰撞间,他当真狠狠咬了苏南倾一下,哑声委屈说:南南不称呼我。 苏南倾吃痛,刚想骂人,可听了这话他又愣住了,想明白之后低下头去,蚊子般说了声:新年快乐,老公。 虞川的心脏漏了一拍,继而瞬间变得急促,在烟花绽放之后一瞬间的黑暗之际,他躬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哥!南倾!你们真不过来放烟花啊!孔老师回身大喊,可发现这院子里早看不见那两个腻歪的身影了。 黑暗中,某一扇落地窗只拉了层薄薄的白纱窗帘,能隐隐约约看清夜幕,白纱摇摇曳曳,偏上的位置被一只清瘦的手抓紧了,而后又覆上另一只宽大的手掌,上面挂着薄汗,霸道撑开那清瘦的五指,十指相扣,紧紧按在了落地窗上。 南南看得清烟花吗? 脖颈间滚烫的气息让苏南倾的眼神越发迷离,他咬着下唇,不仅能看清烟花,还能在天空被照亮之时看到湖边放烟花的三个身影。 看看得清。他喉咙中发出破碎的音节,不过几个字,说得无比艰难,细碎的嗓音犹如盛开的罂粟,让某个占有欲得不到安放的人愈加燥热了。 还有心情看烟花吗?嗯 白纱窗帘变了形,几处蕾丝花纹挂上了湿润的气息,眼角挂了水,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只是指节越发僵硬了。 烟花也有潮起潮落,被一次次照亮的夜空终于得了个喘息的机会,只不过呢,新年的夜又不至于在这个点就消停下来,换一种样式的烟花又被点燃,夜空还得继续亮着。 第61章 年后堆积的工作忙的整个公司的人都昏头昏脑的, 虞川如今最恨加班,可有时被逼得没办法,就还是只能加班。 实习生没什么事, 加班这种事自然就落不到他们头上,一群人准点打卡上下班, 工资领的可以说是全公司最为轻松的。年会上的事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批实习生一定会留下来, 之前作为压力的末位淘汰制度已然没人再提了。 毕竟有苏南倾在,这种淘汰制度就一定存在不公平,索性就都留下来, 便不会给人抓住话柄。 虞川为了他能和同学间相处的好,也是操碎了心,也难怪会加班。 然而没有压力自然就没有动力,要真任由这批人自由发展下去, 那这工资还真就是白发了。养群闲人并不是他们的企业文化之一, 于是在这种时候,陈颖这样极具威慑力的老师就展现了作用,既然不会被淘汰,那就换种惩罚方式。 年前的分组依旧不变,陈颖将他们分到三个小项目当中去,只要出现差错,就直接扣工资,扣到一分钱没有就算完。 分组没变,那年前交代的测试也并没有取消,只不过改了一些形式,不再进行多轮修改, 而是直接进入终稿。有关于这次的主题,基本围绕的是古代战争,这一点苏南倾最为熟悉,于是做得得心应手,自觉会是三组当中最好的一组。 测试的最终形式与毕业答辩相差不大,做一个幻灯片,各组展示成果。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谁让他们有个总裁男朋友当同期,以至于连个这种实习生的测试都会有总裁来坐场。 这个测试对别人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真正被考的人是你。陈颖指向苏南倾,在半空中点了点。 她平时严厉,但今天倒心情颇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其他人觉得这话奇怪,都纷纷来问。 他可是和虞总签了赌约的,这次测试要是得不到第一,那就只能含恨上去做苏总了。陈颖难得地笑了起来。 大家刚听完这话还有些不明所以,可等想明白之后,大家都纷纷假装为苏南倾叹息起来,哎,南倾你可得加油啊!不加油就只能继承亿万家产了! 工作嘛,当然要凭本事拼出来才更有成就感,让这种惨事落到我头上吧!我帮你分担! 这些人平时倒还是正经,这时候却突然演技爆发,一个比一个表现地夸张。 南倾你等下别紧张啊!我们准备的很充分,一定能拿第一!为了我以后没有机会叫你苏总,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徐一山撞了下他的的肩笑道。 苏南倾脸上泛了尴尬,这明明是他们私下定的赌约,居然被陈颖给知道了,这都算了,如今居然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搞得他骑虎难下,不拿下这个第一是完全脱不了嘲笑的。 偌大的会议室里,前两个小组都已讲完,根据会议桌上各位老师的神情来看,像是觉得这两个小组都挺不错,至于具体的裁定会留在三个小组都展示完之后。 第三组上台,徐一山作为主讲,苏南倾作为补充他们原本是这样定的。 换一下,苏南倾来主讲。虞川淡淡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要说放在以前,这会议室里的气氛一定是压抑到让人大气也不敢出了,可如今,陈颖这个平时最严肃的人却带头笑了起来。 投影幕布前,苏南倾正拿着U盘准备放幻灯片,听了这句话没忍住道:什么?! 第52章 虞总今晚,怕是得跪搓衣板。陈颖对着身边的同事低声说道,憋笑憋得辛苦。 晚上跪搓衣板都是小事,就怕苏总连现在的面子都不给,当众掀桌子了。 这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我前两天去总裁办公室,李秘书让我等等再进去,也不知道虞总怎么惹了老婆生气,我在外面都听到苏总骂人的声音了。 虞川清了清嗓子,这才让这群人的议论声停止。 如今公司的气氛倒是与之前大为不同,这居然都敢当着总裁的面嚼舌根,恐怕是真的该好好找个时间整治一下。 怎么?你不能讲?虞川冷冷说道,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其实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说实话,比起别人,他更担心苏南倾会当众就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苏南倾倒也不会真的这么不给他面子,只是拳头捏紧了,牙关死死咬着,心头憋着一口气难以疏通。他早就和徐一山定好了各自的分工,这时候临时调整,他虽说不是不能讲,但怎么都不可能比徐一山发挥的好。 也不是,只是我们之前定好了,由他来讲会更清楚一点。苏南倾咬牙解释道。 虞川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垂眸道:既然这个方案是你们两个一起做的,想必由你来讲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南倾还想再说,却听虞川道:开始吧,我的时间很珍贵,不要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争辩上。 无谓的争辩?苏南倾气笑了,按着桌面的手背上隐隐冒着青筋,咬牙切齿道:行,我讲! 他和徐一山做的方案要更切合历史一点,毕竟围绕的主题是他最为熟悉的,其中不免掺和了私人情感。虽说没有徐一山讲出来的效果好,但他也并未表现出怯意,将每一页PPT的内容都完整呈现出来了。 完了?虞川看着结束页面道,微微皱了眉,明显表示出了不满。 苏南倾早已明白了这是虞川给他下的套,其目的一开始就很明确了,摆明了是不想让他拿到第一。亏得他之前还相信了虞川的鬼话,说什么绝不会刻意干扰结果,如今想来,虞川为了下他所谓的聘礼,已经不要脸到了极致。 会议室的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不过,大家紧张的点在于,苏南倾明显已经压抑不住了,眼神若利刃般落在虞川的身上。 今天就是场戏,主演只有他们两个,其余都是陪衬。大家最为期待的结果也不是谁会得第一,而是看苏南倾什么时候会掀桌子。 虞川顶着这锋芒硬着头皮道: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个问题,这是做方案,不是搞学术研究,我要的是贴合历史,而不是照搬,懂吗? 虞总很闲吗?能不能直接说结果?苏南倾毫不犹豫将电脑啪地一声合上,脸色愈渐黑了下去,像是暴雨初的阴云,谁知道这雨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落下,但一旦落下,必定会将在座地各位都淋个通透。 徐一山拉了拉苏南倾的衣服,低低劝道:南倾,冷静一点。 虞川只能轻轻咳了一声,以缓解尴尬。 你们刚进公司,能做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这些方案能不能用,我相信你们心里都有数,不用我多说。 虞川看了苏南倾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居然有点稳不住气场,缓了几秒才继续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给你们排名,但这段时间的努力我也不会让你们白费,之后会有一个宣传拍摄,至于场景,会根据你们三个组做出来方案来进行搭建。 完了?苏南倾几乎是与刚刚虞川的语气一样,冷冷说道,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跨步向虞川走了过去。 南倾!徐一山想拦,但完全没能拦住。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坐在虞川身边的陈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椅子往旁边挪了好些。 苏南倾重重一声,两手拍在了桌面上,接着倾身向前,与虞川只有一拳的距离。 股权转让协议,可以签了吧? 空气瞬间变得令人窒息,虞川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稳住了身形,尽量忽略了周围同事看热闹的眼神,温柔道:人都等着呢。 苏南倾半眯着眼睛,冷笑道:那可太好了,你最好,也给我等着。 总裁室里,那张虞川的办公椅正被苏南倾坐着,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几个股东大气也不敢出,都看着那个平日里那个压迫力十足的总裁正毕恭毕敬地递笔,满脸堆砌着笑意。 南南,这儿签个字。 完了?苏南倾抬眼看他。 当然没完,只是刚刚被这两个字戳了心,苏南倾不爽的很,没一开始就翻脸已经是他的仁慈了。毕竟在他眼中,若是早知道这是个既定的结果,那他也不会为这个方案付出那样多的心血,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可以不用接受这莫名其妙的股份。 流程很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等到彻底弄完,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完了?你满意了? 啪的一声,他用拇指按下笔帽,眼神落在地上,脸上布满了寒霜。 虞川对这眼神熟悉得很,立马双膝着地,未免被骂,他赶紧端出副深情的表情,抢在苏南倾前头说道:南南,这次是我不对,但你不肯收我的聘,我心里头不踏实,难道你真舍得要我下半生战战兢兢地过吗? 战战兢兢?苏南倾嗔笑,你还真会说话,我要真不想和你在一起,就一破股份,你栓的住我? 他可是匹野马,就拿点草把他困在这里,那是虞川想多了,他能留在这儿,单纯是因为喜欢这片草原而已。 总之你收了我的聘,今后就是我的人了,你走不掉的。 苏南倾单手撑着头若有所思,这段时间以来在虞川身上感受到的某种不安全感在此刻消失了,这个人好像真的很在乎这些形式,就像是希望他们之间的羁绊越多越好,多到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里,似乎只有这样,他们这段感情才会牢不可破。 但事实上,在苏南倾心里,他来到这世间的唯一理由就是面前这个人了,他们之间的牵绊早就断不掉,从来不需要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加固。 算了,既然虞川这么想要,他给了也没关系。 要加班吧?大半天只弄了股份的事,虞川多半是要加班的,他恶趣味地俯身道:今天的事我难得跟你多计较,反正你也懂,这班就跪着加吧。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落地床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我去休息室睡一觉,等下叫我啊。 对于跪着加班这件事虞川并无异议,但实际上,今天的工作安排并没有多少,唯一重要的就是下这个聘,虞川看着苏南倾的背影,伸懒腰的时候背部弯起了个漂亮的弧线。 他心想,四舍五入,今天算是洞房夜。 这休息室装出来这么久,还没用过吧? 真要说加班,也不是不可以,他能跪着加一晚上的班。 第62章 长长的马尾被风刮起了几根散落出来的头发, 苏南倾挽了一把,揪着发梢想,这假的果然比不上真的, 总觉得失了些实感。 此时正值夕阳,还有十来分钟到他的最后一场戏。 影视基地已经完工了第一期, 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不过也就是最近了, 在之后的剪彩仪式上会播放一条短片以作展示。 展示的内容为影视基地中的主要场景, 由苏南倾作为主角,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永生者,他在各个年代中的身份都是极其著名的历史人物, 用最完美的衔接,将长长的时间线衔接到一起,宣传效果绝佳。 而最后一个场景,是在黄昏渲染大地之时, 少年将军第一次出征, 身骑一匹黑马,在金灿灿的余晖中挥动长缨枪。 各项准备已经完全做好,只等十分钟后的夕阳了。 为了达到最好的拍摄效果,他们取的是最自然的景,等了好几天才等到这最为合适的夕阳。 天空中,太阳落向大地,肥瘦合适的云层渐渐镀上金黄,边缘像是洒上了一层金粉,耀眼绝美。 事实上,他们一开始是没有拍摄宣传短片的计划的,他们原本的打算就只有一部电视剧, 借由这部电视剧来将影视基地的名气打出去,然而大老板家的小夫人看上了电视剧里的某个配角,大老板不肯,却又为讨老婆欢心,这才计划了这部短片。 作为行业内宣传,小夫人的脸并不会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因此也不必担心成为公众人物。 事实上,宣传不宣传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老婆高兴是吧?安千明坐在片场上嘲讽道,手里摇着一把用作道具的折扇,鼻梁上半架着墨镜。 说好送他的生日礼物,不能食言。虞川远远看着苏南倾,目光似乎狭窄的很,只能落在那一个身影上。 夕阳下,苏南倾的手上空无一物,虞川转着自己左手无名指的婚戒,半眯着眼睛,目光暗沉,隐隐蕴含着不满。 拍戏得把戒指取下来,这一点让他极为不快,这婚戒将他们套牢了,哪有随时都能取下来的道理,他可是自从戴上这婚戒后,就算是洗澡也没取下来过。 可苏南倾好似对此并没有什么感知,甚至并不觉得这戒指有什么不能取的,还埋怨虞川不讲道理。他直起来的时候,比筑楼的钢筋还要直,对这些本该暗含情意的东西完全意识不到。 这种时候就显得虞川小肚鸡肠了,还是个矫情的人。 今天是苏南倾最后一场戏,这戒指还得取下来一次,虞川虽说心有不满,但这短片作为他送的生日礼物,还是主动送的,自然是不能将不满表现地太过明显。 这导演到底行不行?就最后一个镜头而已,至于等这么久?虞川抬手看了表,轻轻敲了敲道:从下午就来了,到现在都还不开始? 安千明啪地一声收起折扇,骂道:我给你找的业界最好的导演,你问我行不行?他不行那你上啊! 虞川冷冷瞥了他一眼,一个夕阳而已,何必一定到等?做一个不就好了,等了一下午,我都觉得累,南南会不累? 你可搞清楚了,这不是我要求的,也不是导演要求的,这是你家那位说的,想要把片子拍到最好,做出来的景没有实感,缺点味道。安千明嘁了一声,心道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麻烦,谈恋爱使人降智,还是单身最好。 在前面几个镜头拍完以后,后期那边做了个半成品出来,安千明意料之外地发现这短片拍得尤其好,不管是用作展示还是宣传,甚至以他的职业敏感度,这短片若是可以用作对外宣传,那苏南倾必定会一夜爆红。 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再劝虞川一次,别把自家男朋友攥的那么紧,当个公众人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娱乐圈是水深,可有这么大的背景,谁敢让苏南倾受一丁点委屈。 可好说歹说,虞川却丝毫不松口。 人生不过就这么短短几十年,活在聚光灯下,那就要严格管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随心所欲不说,还得一直保持自己在人前的形象。 如今他们的关系已不再是秘密,可在虞川的保护下,这段关系仅仅保持在公开状态,至于媒体曝光什么的,几乎是只要一有消息就会立刻清除,在网络上丝毫痕迹都找不到。 所以就算是作为总裁夫人,又是公司的股东之一,苏南倾从没约束过自己的行为举止,有时候早上起晚了,头不梳脸不洗,穿个拖鞋就去上班了,走到哪都夺人眼球。 规矩什么的是没有的,毕竟以虞川的身份地位,他就是规矩。 虞川望见远处的夕阳,已经到了最佳时刻,最后一个镜头即将开拍。他紧紧抿了唇,从包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的小方盒,打开一看,是另一枚戒指,现在该过去等着了,他得在杀青的第一秒就把婚戒牢牢套在苏南倾的无名指上,永远都不许取下来。 两分钟准备!马上开始!工作人员在不远处喊道。 镜头已经准备好,黑色的骏马被人牵到了场地中央,苏南倾将轻薄的铠甲整了整。 南南。 苏南倾听到虞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清虞川的脸,他微微笑了起来,满带着少年气。 虞川的心跳漏了一拍,苏南倾的在他心中的印象有很多,他见过各种角度的南南,生气也好,开心也好,满带着情|欲在身下强忍战栗也好,他都喜欢,可他最为喜欢的,还是南南身上那股怎么都挥之不去的少年气,像是从未被这世界敲打过,单纯地像初升的朝阳,永远都拥有希望。 为了营造出出征的决绝,侧面有鼓风机呼呼地吹着风,这时在进行测试,苏南倾一身戎装,马尾在风中轻轻摇曳,随风飘荡。 时光仿佛与前世的某一刻重合了,那是他第一次见苏南倾穿上铠甲的模样,他心中的少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从来都没有变过。 风太大了!关小一点!工作人员在一旁喊道。 被碎发遮了眼睛,做好的头发被那风吹得有些微乱,可不碍事,这样倒更能体现出自然了,但化妆师并不这么觉得,赶紧冲上来要整理一下。 我来。虞川淡淡道,不等化妆师说话,他就朝着苏南倾走了过去。 眼睛被碎发迷了,苏南倾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向自己靠近,温柔地理了理他的额发,尽量一条过,今天累了,晚上就不折腾你了。 眼角被揉了泛出点泪,苏南倾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虞川想用拇指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痕,可余光中却看到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化妆师,想是要等他们说完好过来补妆。 这马上就要开拍了,要是这时候补妆,肯定又得耽误很久,虞川怕自己弄花的了苏南倾的妆,俯身下去,蜻蜓点水般吻掉了那滴泪。 碎发被理顺了,只有微垂下来的几根,显得更有少年气息,苏南倾被这一吻吻得心头一动,脸颊微红,比夕阳照晒出的红更纯粹自然,他低低笑道:我过去啦。 整个短片的角色就只有他一人,毕竟主要的作用是展示建筑与场景,那自然不能让人物占了镜头,所以即便是出征,那也是少年将军一个人的出征。 导演喊了苏南倾牵马,看着走向夕阳的少年,他觉得缺少点什么,直到看到苏南倾回首对着虞川挥了挥手。 虞总,我这边有件事需要请您帮忙。 具体程序和之前不变,很简单不用太紧张。导演对苏南倾安抚道:最后一个镜头了,表现自然一点,一条过没问题。 第53章 苏南倾深呼吸了一下,落日余晖映照在他身上,他倒不是紧张,只是单纯觉得这身装饰让他有种分不清过去与现在的感觉了。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身上的银甲,有些凉意,拍这短片用的大部分东西都是道具,唯有这身银甲是虞川特地叫人定做的,看似很重,但其实轻薄。 拍完之后他得把这东西带回家好好挂起来,以后不会用了,看着这东西总能激起回忆,过去的某些片段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挥动了一圈手中的红缨枪。 挥动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感觉自掌心传来,这像是肌肉记忆,不管他对于过去的记忆还清不清晰,但身体永远记得。 这是最后一个片段了,拍完回家,他想吃虞川做的宵夜,再把安千明一起叫上,这样虞川就会多做一个菜,也不会显得自己大半夜吃太多。 Action! 苏南倾翻身上马,头发在空中漂亮地甩过一个弧度,身下马匹在落日中嘶鸣,前蹄微微抬起但很快就落下,重重一声扬起地上的尘土,手中的长缨枪在金色余晖中划出一个半圆,枪尖指向落日。 镜头在他身上聚焦,逐渐拉远。 Cut! 苏南倾松了一口气。 南南!回家了!虞川在远处喊道。 苏南倾收了枪,余晖洒在他脸上,他回首轻松地笑望过去,仿佛上个时代的剪影,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向虞川飞奔而去。 又是一声CUT,不过这一次苏南倾没听见了,他满耳里只有哒哒的马蹄声。 小心一点。 黑马绕着虞川跑了一圈,缰绳收紧,随着嘶鸣声停了下来。 我好看吗?苏南倾喊道。 好看。虞川冲他张开手,下来。 苏南倾摇摇头,俯身下去,嘴这么甜,小爷赏你一个吻。 虞川二话没说,凑近按住他的后脑,重重吻了上去,而后在感受到苏南倾想逃的时候,一下揽住他的腰,将他从马背上拽进了自己怀里。 !吓死了我!你不怕我摔吗!苏南倾余惊未了,手里的长缨枪早落了地,他重重锤了虞川的胸口,没脾气地责骂。 有我,你永远都摔不了。虞川从包里拿出戒指,轻轻抬起苏南倾的手,将那枚在夕阳中闪耀着光辉的婚戒牢牢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屏幕上,少年回望向爱人的表情真实动人,夕阳不是结束,他的人生永远充满希望。 当黑夜降压的时候,迎来的不是冰冷的寒凉,被子里一定会有另一个温暖的怀抱,苏南倾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这般安心,当短片的最后一幕结束时,他过去那些不开心也随着那一身CUT消散在夕阳里了。 清晨的曙光比夕阳更加耀眼,拍摄完毕的疲惫比想象中更大,昨晚沉沉睡了一觉,身心的疲惫感全然不再了。 别墅后院,苏南倾洗了个澡,干发巾搭在脖子上,发梢还滴着水。他不想穿袜子,于是赤脚踩在布满露珠的草坪上,脚心被水润湿了,带着锯齿状的杂草有点硌脚。他走到湖边,见到有几尾红色的锦鲤冒出头,可惜没带鱼食,他慢慢蹲下去,悄悄弯起了嘴角,又恶趣味地坐在湿漉漉的湖水边缘,将脚轻轻放下去,惊得这一滩鱼全钻下边去了。 这些鱼儿真是可怜,虞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拿了他脖子上的干发巾,轻轻给他揉起了头发,又把一包鱼食扔进他怀里,不擦干会生病的。 苏南倾被揉地摇头晃脑的,嘟囔着说了句,你烦不烦? 什么? 他洒了一大把的鱼食进水里,红黄两色的锦鲤全扑腾上来了,连他的脚丫子在水里它们都不在乎,甚至还挠地他脚心痒痒,咯咯笑起来,肩膀都微微颤抖。 我说我喜欢虞。他仰头看着虞川说道。 虞川拨了拨他还有些润的头发,毫无震慑力地威胁道:下次不记得擦头发,就不许你喂鱼了。 苏南倾撇了撇嘴,盯着虞川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喜欢虞。 虞川愣了愣,无限温柔地笑了,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嗯,我知道。 橘黄色的云绵延至天边,由宽及窄,软软地像似的,可口极了。太阳被包裹在云里,像一团火被棉絮缠绕住了,可火却舍不得伤他一点。他本是热烈的,滚烫的,能够猛烈地燃烧一切,可面对云时,却又这么的温柔。他看起来柔弱可欺,火一点都会烧个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却又欺身上去,表现地比火更加热烈。温柔的却热烈地拥抱,热烈的却拥抱地无限温柔。 飞机在云层中间划过,成了一道经久不消的痕迹,它来来回回地飞过,把云都打湿了。 下太阳雨了。 累了吗?虞川轻轻揉着他的腰。 有一点儿,苏南倾慵懒地抱着枕头,半眯着眼,大白天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虞川低头含住他的耳垂,轻笑着说:那就晚上再来一次。 滚!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