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红楼同人)黛玉与达西》 作者:云柒七 文案: 黛玉没死,她嫁人了,还嫁了个洋人,还是个世界情人的洋人。 达西没向伊丽莎白求婚,而是向一个中国人,一个上下五千年排得上号的智慧加美丽双double的妹妹求了婚。 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他们是怎么搞到一块的? 怎么搞到一块的?啊……就这么搞到一块了。 ◆1.苏暖甜文,1v1,he ◆2.故事从宝玉要娶宝钗开始。为了与《傲慢与偏见》时间线衔接,红楼部分完全架空,尤其皇帝完全虚构,纯属打酱油出场。 内容标签:红楼梦 西方名著 种田文 无限流 主角:黛玉,达西 ┃ 配角:宾利,伊丽莎白,宝玉,凤姐 ┃ 其它:红楼梦,傲慢与偏见 第1章 黛玉自那日回到潇湘馆后就病了,身旁的人说什么耳朵听得见,心里却不明白,渐渐昏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耳边听得有哭声,又听得是哪位管家娘子说话的声音,再听着似是紫鹃在哭。 紫鹃哭什么? 莫不是自个儿死了? 黛玉想要睁眼瞧瞧,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辨不出方向,只能摸着往前走,正恍惚,好像前面有人走来,一把搂入怀中,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呀……” 这声音好熟,黛玉眼泪便像断线珍珠一般,滴滴答答落了下来:“母亲……” 黛玉想着自己母亲贾敏去世多年,如今再见,怕是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 倒是天可怜见的,让自个儿能在阴间见到母亲也算是体恤自个儿了。 “我的心肝宝贝,可苦了你……” 黛玉听到这句,又想到了当年初进贾府时,贾母也是这般喊她的,可最后呢,又能怎么样,把眼泪抹了,劝道:“母亲,莫哭了。” 林如海站在边上道:“还是玉儿明白,夫人快莫哭了,你我与玉儿相聚的时间也不多,要紧的话赶紧说了。” 贾敏松开了黛玉,把眼泪抹掉:“我这一见玉儿,心早乱了,哪里顾得了这些,还是老爷提醒得极是。” 黛玉抬起头来去看父母:父亲仍是温文尔雅谦恭厚道,母亲还是慎简淑德言容有度,还跟从前一般,身上的衣裳却是更华贵了,也不曾见过。 “不知是什么要紧的话儿?”黛玉问道。 “是这样的,玉帝知晓老爷在人间时,便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便授老爷天庭的太师一职。如今我与老爷知道你要有难,故而求了玉帝特来警示你一番。” 黛玉听着,暗暗琢磨,这可是应证了自己近日的状况,难不成还会有大难在后面? 林玉海瞧黛玉的神情,便知心有疑惑:“玉儿,你这难眼下也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玉帝怜你孤苦伶仃寄人篱下,又念在为父我素来小心谨慎,故许我们告诉你个破解的法子。” “什么破解的法子?” “只许往西方去既可。” “往西方去?”黛玉还要再问,眼前哪里还有林如海和贾敏。 只是空中传来林如海的声音:“往西方去,切记,切记。日后我一家人还是会再团聚的。玉儿,切记要往西方去。” 黛玉猛然醒来,娇喘连连。 紫鹃挨了过来:“姑娘,姑娘……” 黛玉的目光在紫鹃脸上打了个转,就移到了后面的李纨身上:“大嫂子也在这里……” 刚才可是做了个梦? 黛玉还想着刚才遇见林如海和贾敏的事,现在想来,怕是个梦了。 只是这梦真是奇怪。 为什么要自己往西边去。按理说怎么也应该是往南方去才对。 西边能有什么? 黛玉一时想不出来。 李纨瞧着黛玉虽说人还是病恹恹的,可精神却比前面好了许多:“我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多谢大嫂子。”黛玉撑着要坐起来。 紫鹃扶黛玉坐起,再在黛玉后腰那垫了个枕头。 这几日,黛玉身上没半点劲,在床上挪动下都得俩个人才成。眼下紫鹃一人就成,不由得心头大喜,这怕是姑娘要好了吧:“姑娘,可是要吃什么?” 李纨暗暗责怪紫鹃到底年轻不懂事,都病成这样了,哪还能吃。 不料黛玉倒问了:“来点粥,再弄点小菜就好。” “姑娘要吃什么粥?”紫紫鹃喜不自禁,忙着往外走。 “若有现成的最好。”黛玉如今感觉肚子那有些饿了。 再说也得吃些东西才成,这几日自己水米未尽,哪里还有力气往西边去,就连下这张床,出这个院子都不能。 李纨怕紫鹃胡乱给黛玉吃,可一想不过是粥,也就不吱声了。 “有熬好的粳米粥,原就是特意预备着给姑娘吃的。” “那就这个吧。” 紫鹃让雪雁去盛粥来,又问:“姑娘,小菜就来五香大头菜,这是南边来的,洒上点麻油,再细细的切成丝,姑娘瞧着可好?” “可以。”黛玉光想着梦里的事,倒也不在意吃什么。 俩个小丫头把张小桌子抬来,放在床边。紫鹃和雪雁摆上了粥和菜。 黛玉看李纨还在,倒不好意思:“给大嫂了也添盛一碗吧,瞧这粥还好。” 李纨自然不会跟黛玉一起吃,忙说稻香村还有事,走了。心里却琢磨今天丫环来说黛玉快要不行了,眼下又瞧着不像有事了。可宝玉那边还要娶宝钗,若黛玉这有事,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担着,得让凤丫头知道才成,便去了王熙凤那。 黛玉把一碗粥全就着大头菜吃了下去。 往日黛玉也只吃半碗粥,这一下就吃了一碗粥,紫鹃和雪雁倒怕黛玉身子虚承受不了。 黛玉摆了摆手:“你们莫怕,我知道的。” 吃了些东西,黛玉也有了些劲,开始筹划离开贾府的事。就算不曾有这个梦,黛玉也是要走的,这里显然是住不得的。 只是怎么走呢? 紫鹃瞧着黛玉坐了好一会儿:“姑娘才好点,还是歇下的好。过会儿再起来吃药,可好?” 黛玉摆了摆手:“我再坐儿,那粥你们也吃些。” 紫鹃和雪雁把碗筷收拾了,又给黛玉倒了半盏茶,这才出去吃饭。 这里,黛玉一个人想着,为什么爹娘要让自己往西方去。怎么做了个梦,自己倒好了许多? 雪雁边吃边跟紫鹃说:“前面姑娘的样子可真吓人,若是这样也就不去跟大嫂子说了。” 紫鹃笑着放下了筷子:“姑娘好了就成了,吓不吓人算什么。” “可不,只要姑娘能好,就算吓死我也值。”雪雁站了起来。 “紫鹃。”屋子里黛玉在唤。 紫鹃忙进去:“姑娘可是有什么事?”瞧之前的半盏茶并没有喝,知道黛玉饭后是不饮茶,为的是养生。 现在这茶怕也冷了,得换些热的才好:“姑娘,换杯热的来吧?” “不急,你先坐下,我是有些话得跟你说。”黛玉挪了下身体。 紫鹃坐到了床沿:“姑娘躺着说吧,到底省点劲才好。” “你催什么催。”黛玉瞥了眼紫鹃,“我跟你说完,就躺下。难不成,你巴不得我还躺着?” 紫鹃抿着嘴笑:“姑娘这话得呢,我可是盼着姑娘好呢。” 黛玉长叹了口气:“若说起来,这园子里也就你们几个是真心盼我好了。” “看姑娘说得这话……”紫鹃这几日也是明白了,到底谁是想姑娘好,哪些人是根本不想姑娘好,可还是要宽慰黛玉。 “咱们不说他们。”黛玉截住了紫鹃的话,“我病了这些日子,虽说昏昏沉沉的,却想着这里是住不得,我得离开这里了。” “可南边没人了?”紫鹃只想着黛玉要走,也定然会是回苏州老家才对。 黛玉也不点破:“那也得离开。” 看紫鹃低着头,黛玉也知道紫鹃一家子老少全在贾府里,若是跟自己往西边去,定然舍不得父母的:“你是不必跟着我去的。” “姑娘怎么说这话。”紫鹃急了,眼睛都红了,“姑娘去哪我就去哪,这不是早就说好的。” 黛玉眼睛动了动,父母留下的钱财都在贾府手里,不然买下紫鹃老子娘一家,再给些田地、铺子什么的也不成问题。 如今父母留给自己的这些,还没有拿回来,自然不好跟紫鹃打什么把票。再说修这园子,还有这些年,自己的钱财也给贾府花得差不多了。 “好,好,你莫急。咱们先商量这事。你带着雪雁先把这院子里的东西理理,哪些是咱们的,哪些是外祖母家的。该还得还,还带走的得带走,做个单子。” 黛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怕是贾家也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离开,可总得先有个章程才行。 再说就算离开了贾府,那往西边去也不是不容易的,唐三藏西天取经,也是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到。 这还是唐僧身边有个孙悟空,自己一个闺阁弱质岂不是更难。 爹娘为什么非要自己往西边去呢? 黛玉想不明白,到底也坐了好长时间,累了,便让紫鹃扶自己躺下了。 “这事,现在也就先你我知道了,莫让人知道。”黛玉叮嘱了紫鹃。 紫鹃笑道:“姑娘太小瞧人了,这我还能不知道。整理东西的事,我先就带着雪雁悄悄的做起来,若是有人问,只说姑娘想家乡,所以要把这南边的东西理出来,看看,也算是回了趟家乡了。” 黛玉点头:“这样才对。你先去忙吧,我这里也睡会儿。” 紫鹃答应了,边出去找了雪雁。 只是黛玉虽说闭上了眼睛,想要睡,却怎么也睡不到,尽想着怎么离开贾府了。 第2章 李纨瞧已经天色晚了,园子门都关了,也就没去找王熙凤。 隔日,王夫人倒来见王熙凤。 王熙凤赶紧迎上去:“太太,怎么来了?” 王夫人坐了下来:“还不是为了林丫头的事。这不是今儿个一大早,你大嫂子去了我那,说原本是要来你这,想着你在为宝玉的婚事忙,先就去跟我说了。” 王熙凤给王夫人奉了盏茶:“大嫂找太太为了林妹妹什么事?” “你大嫂子说瞧着你林妹妹倒比前几日好些了。我琢磨着,宝玉的婚事定了,林丫头的婚事也得赶紧定了才成。她如今这个病,说不准定个亲,冲个喜就过去了。”王夫人瞧着王熙凤。 王熙凤何尝不知道黛玉的心思,便吱唔着:“太太说得极是,我也这么想。可一时间,这合适的人也没有,林妹妹又是老太太的心尖子,总得老太太定了才成。” “等咱们先挑好了,到时我进宫去贵妃娘娘一说,贵妃娘娘都答应了,老太太还能不许?这不也是为了体恤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精神照顾不到,我这当舅母的心疼外甥女才费力张罗的。” 王夫人瞅着王熙凤。 王熙凤知道这事已经没什么回旋余地了,便笑着说:“还是太太考虑的周到,不像我年轻不懂事,只想着林妹妹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倒忘了太太也是疼林妹妹的。” “这就是了。我想着你林妹妹也是怪可怜的,若是嫁到一般的富贵人家,怕会受人欺负。想让老爷瞧个寒门小户出来的,林妹妹嫁过去,有着贾家在后面撑着,也断不敢欺负林妹妹。” 王熙凤想了想,寒门小户的,太太嫁妆也可以少给些,林家的财产更是不敢来要,倒不失稳妥法子。只是这么着,那寒门小户出来的男子,若是个气量大知冷知热的还好,若是没什么眼见,只图着娶的是贾府的外甥女,日后若有个什么,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林妹妹。 眼下的二姑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老爷可是选好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老爷说当学政那时,有几个瞧着不错,可是不是已经娶亲,就是订了亲的。瞅着一个丧妻的,前面的也就留下五个孩子,倒是挺不错的。可人家说公侯家的不敢娶,小门小户的还得指望娶来的老婆能织布做饭,农忙时搭把手。” 王熙凤倒吸了口气,织布做饭下地种粮莫说是林妹妹那样一个风吹吹就倒的人,就是这大观园里的丫头们怕一个也都受不了。 真不知道太太怎么还觉得这样的好。 “你说这样的人可是糊涂,咱们家里嫁过去的姑娘,难不成日后还会要种地吗?”王夫人感叹着,“老爷还说,若是结了亲,日后他和宝玉还可以仕途上彼此有个照应。” “可不是,这种糊涂人家不结亲也就是了。”王熙凤忙帮着否定,“林妹妹眼下也病着,倒不如等病好了再议亲。” “我本来也想等宝玉的婚事办完了,再商议你林妹妹的婚事。可今天一听你大嫂子来说的话,我倒觉得你林妹妹的亲事得早早议了好。你看你宝兄弟先前不也是病了,这一说要成亲了,身子倒好起来了。你林妹妹若是定了亲,嫁了人,说不定这病也好了。” “太太说得极是,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妹妹这病说不准给喜事一冲就好了。” “嗯。前几日,我去北静王府给北静王妃拜寿,听北静王妃的意思,现在府里的几个妾都不是省事的,没一个能侍候好北静王的。北静王妃说,想给郡王找个相貌好、知书达礼的,若是官宦家的就向皇上讨个侧妃的名号来。” 王夫人说到这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却想着,那个要种地不怎么样,这个说得好听是去做郡王侧妃,难听点不就是有封号的侧妃,怕林妹妹那心性是断不可的。 到时不是冲喜,倒会要了林妹妹的命了。 “太太,林妹妹能做北静郡王的侧妃,那是烧高香才能有的好亲。可是就怕林妹妹的身子,北静郡王和王妃会嫌弃吧?” “那年老太太做寿,北静王妃来咱们府上,见过你林妹妹,就说好。我看那时就有了这个意思。只不过到底你林妹妹是养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又是老太太的外孙女不好开口。前几日我去,不就放出风来试探下。现在咱们让贵妃娘娘跟北静王妃一提,断无不可的。” 王熙凤一想,若是北静王妃来贾府提亲,那是男主求娶。这贵妃娘娘去提,岂不是女主求男方来娶了。林妹妹嫁到北静王府原本就比北静王妃要低了一头,这样一来,哪里还有什么脸面,真成了妾。 “这门亲,老太太怕是也喜欢。你林妹妹日后也成了王妃,到时也能帮衬宝玉一把。宝玉这孩子最不着道,我怕宝姑娘虽好,可到底有些事也难为她。这样一来,有你林妹妹这个北静王的侧妃在,宝玉再不着道也没有关系了。” 王熙凤面色上强压着,笑着道:“太太真是深谋远虑,经太太这么一说,我也跟着学了不少。” “好了,你歇着吧,我得准备进宫去跟贵妃娘娘说了。”王夫人走了。 王熙凤一直送上了车,才回来。 平儿把人都撵了出去:“太太这也太过了吧。怎么着也该给林姑娘寻门好亲才是。” 王熙凤冷笑了声:“好亲?这就是好亲。北静王得了林妹妹这样一个妙人儿,难不成还好意思来帮林妹妹要林家的家产?再说了就算北静王想帮林妹妹要,北静王妃肯?林妹妹手上的钱多,那在北静王府的腰杆子就硬。太太把一个没什么陪嫁的林妹妹嫁过去,这才是遂了北静王妃的心呢。” “太太可一向吃斋念佛的呢……”平儿叫了起来。 “就因为吃斋念佛,才会做这些事。要不就是做了这些事,才需要吃斋念佛。”王熙凤坐了下来。 平儿笑了声:“奶奶这话可是说得极是。那林家的钱就这么留在这了?” “不留这还能怎么样?”王熙凤拿起了茶盏,“当初接林妹妹来的时候,那是跟林姑老爷说好的,日后林妹妹就嫁给宝玉了。这上上下下用起林家的钱,也理所当然。可是姨太太一心想把宝姑娘嫁过来,太太又是怎么瞧也觉得宝姑娘比林妹妹亲,还好。自然是用钱时先用,用完了还是要让宝玉娶宝姑娘了。” “这还是人干得事嘛!”平儿忍不住骂了句。 王熙凤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这丫头也越来越大胆了,连太太也骂。” “可不就骂了,奶奶不说出去,太太不知道,还能把我怎么样。” 王熙凤叹了口气:“这事是对不起林丫头,可是太太都这么说了,贵妃也定是准了,怕是老太太也没有什么办法,咱们就更没有办法了。” 平儿也叹了口气。 “下面就看林丫头的造化了。”凤姐叹了句。 —————— 紫鹃和雪雁当日就开始整理起东西来,正理着,贾母带着凤姐、丫环、婆子来潇湘馆看黛玉了。 黛玉忙站了起来,去扶贾母。 贾母一进来,瞧到黛玉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倒有些吃惊:“你的病好些了?” “是,比前两日好些了。”黛玉扶着贾母坐下。 “那就好,那就好。”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你也坐下,到底你这身体才好些。” 紫鹃搬了个春凳放在贾母身边,黛玉坐了下来。 “你好了,我才放下些心来。”贾母拍着黛玉的手。 昨夜贾母做了个梦,梦到贾敏和林如海。贾敏哭着要贾母救黛玉一命,说等日后定会报答。 等醒了,贾母就想着黛玉到底怎么样了,把凤姐喊来,说非得来潇湘馆了。 凤姐瞧着黛玉的病已经好多了,又想到了王夫人的话,暗暗替黛玉惋惜:若是知道太太的心思,怕是又得病了。 “昨夜,我梦到你母亲……”贾母叹了口气。 黛玉想到了自己的梦:“外祖母梦到我母亲了?” 贾母想到梦里贾敏的话,倒怕黛玉问了,含糊着:“这也没什么,我想你母亲了……” “我昨夜也梦到了母亲,这病才开始好的。”黛玉望着贾母,“母亲可是对外祖母说,要我往西边去?” 贾母的嘴张了开来,却不说话。 梦里贾敏确实说过,要让贾母把黛玉送往西边。还说到时自有人来接,只要贾母成全就可。 黛玉瞧贾母不说话,便知贾敏定然跟贾母说过了。 那梦里的事定然是真的了。 凤姐吃惊地看着贾母和黛玉,这姑妈托梦是什么意思,可是跟太太要把林妹妹嫁到北静王府有关? “外祖母,父母的话外孙女不敢违,还望外祖母成全,让外孙女去往西方。”黛玉趁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第3章 贾母瞧着黛玉的样子,知道在伤心,可若是放了黛玉走,这实在是跟身上剜了块肉似的。 宝玉那婚事,自己是没法子,有贵妃压着。黛玉日后总得多留自己身边一段日子,挑婆家也不能委屈了这孩子。 贾母便唬着黛玉:“你这孩子,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往西边去。不知道那西边尽是些蛮夷之族?你母亲疼你,自然想着你好。往西边去,说不准是你听错了也有的。” 黛玉思忖着老太太定然是梦到了跟自己差不多的梦,母亲的话自己也断然不会听错。 老太太不许自己往西边去,怕是舍不得自己走。 想着心里倒有些酸,眼眶那热了热,只是湿了些,倒不曾有什么。 只是现在不跟老太太求下来,日后哪还有机会。 黛玉扑到贾母的怀里,昂起脸望着贾母恳求:“外祖母,让我往西边去吧。” 瞧着黛玉的小脸,贾母就想到了昨夜梦里贾敏的哀求,心抽着痛,眼泪就流了出来。 凤姐一瞧,赶紧推着黛玉:“怎么好好的惹老太太伤心了。”又劝贾母,“老太太,林妹妹如今身体见好了,应该高兴才对。” 贾母把眼泪擦了:“还是凤丫头说的是。玉儿,可再莫说这话了。有我在这里,谁还敢欺负了你。” 黛玉却知道眼下外祖母是已经护不得自己了,垂着头站了起来。 凡事都得靠自己想办法才成。 贾母站了起来:“我在这里,你也不能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你好生养着,不要胡思乱想。”再问凤姐儿,“你林妹妹平日里吃得药可配着了?去让琏儿去喊太医来给你林妹妹仔细瞧瞧。” 凤姐儿忙一一的答应了。 贾母的话,紫鹃也是听到了,瞅着人都走了,悄悄跟黛玉说:“姑娘,老太太还是这般疼你,怕是不会放姑娘走的。倒不如……” “你也说过,‘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硬朗的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怎么现在倒不像当初劝我时了?” 紫鹃微微赧然:“我那时说给姑娘听,姑娘还是要把我退回给老太太的。” 再一想,那时俩人说这话时,可正是紫鹃试探宝玉,宝玉哭着闹着要跟黛玉一起去苏州的。如今宝玉正忙着娶宝姑娘,姑娘这回病了都不曾来瞧过。 紫鹃心里有了气:“姑娘是得走,这地是待不得。” 黛玉自然也想到了那时的情景,若是之前,此时定然是要哭。可黛玉却流不出半分眼泪,居然像没了眼泪般。 想必是之前为宝玉哭多了,此时自然是哭不出了。 自此之后,宝玉是跟自己再无牵绊了。若是还因为宝玉再不顾身子,又怎能对得起父母。 黛玉便笑了:“好了,过去的不提了。咱们还是想着怎么离开这,这往西边去的盘缠也得有,日后你我的开销也得想法子有才成。” 紫鹃前面还担心说话造次又引得黛玉难过,看黛玉的样子不像是,倒放下了心,也赶紧着顺着商量这走的事了。 “姑娘,咱们真往西边去,不是回苏州?”紫鹃低着声问。 黛玉点了点头:“你也听到了,怕是这院子里面的人也都知道了。你悄悄地问下,都是个什么打算。真不想跟着的,也不勉强,若是想跟着的,也得给人家个定心丸吃。总不能委屈了人家,好歹也是这么多年了。” “这些年老太太给姑娘的零花钱,我们的月例银子,倒也没用多少,现在还有着百十来两的样子。” 紫鹃瞧着黛玉,也不好说这银子是够还是不够。按着这些年黛玉平日里的花销,自然是不够的。可离开了贾府,又哪能还像如今呢。 黛玉也知道,日后定然是艰难的。 —————— 王夫人从宫里回来,换过了衣服就去了贾母那里。 天气热,贾母正好才午睡醒了。 凤姐也在贾母那说笑,给贾母解困。 贾母如今瞧到王夫人心里就有些不舒坦,知道这儿媳妇已经不太把自己放眼里了。给宝玉的晴雯,连跟自己不说一声就给撵了出去。就算是女儿痨,连说这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宝玉的婚事也越过自己去了,直接让贵妃娘娘给指了宝钗。 眼里哪还有自己这个婆婆。 “你不去忙宝玉的婚事,来我这里做什么?”贾母把脸转了过去。 凤姐瞧着尴尬,便想着溜:“老太太,我去瞧瞧链二爷给没给林妹妹请太医去。” “凤丫头,你先别走。”王夫人把凤姐留下了。 贾母瞅着王夫人,冷冷地问:“太太这是有什么事比给林丫头请大夫还要紧?我可就这么一个外孙女了,总不能日后没脸去见玉儿的父母吧。” 这话说得重了,王夫人站了起来,垂下了头:“媳妇也是为了外甥女的事来的。” “什么事?”贾母指了指椅子,“太太也有年纪了,坐下来说吧。” 王夫人谢了坐下来:“媳妇是想外甥女也大了,今年十六了。论理,十二、三岁时就该寻人家了。那不是林姑爷才去了,外甥女还在孝期,这事就拖了下来。” 贾母的眼睛犀利起来:“林丫头的婚事不用你们费心,我自然会替她寻的。你们只要照顾好宝玉就好了。这话,你也说给你们政老爷听吧,别光顾着当官,倒越当越糊涂了。” 王夫人的脸红了红,说不下去了。 “凤丫头,你不是要催琏儿给林丫头请大夫,还不去?”贾母这是借机让王夫人走了。 王夫人的脸更红,自打宝玉的婚事定了宝钗,在老太太这就从没得过一个好脸了。站了起来:“媳妇也去了。” “你们都去吧。”贾母闭上了眼。 凤姐跟在王夫人的后面走了出来。 王夫人回头瞧了眼凤姐:“老太太今儿早上去看林姑娘了?” “是,瞧着林妹妹比以前是好多了。”凤姐淡淡地说。 “那你林妹妹说了什么没有?可提宝玉了?” “那倒没有,只是提了姑父和姑妈,也是老太太先提的才说的。”凤姐把黛玉说要往西边的话隐下了不提。 王夫人不再问,带着婆子丫头回自己院子去了。 凤姐回到了屋子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把扇子就扇。 丰儿给凤姐倒了杯水递了上来。凤姐接过一口就喝了:“这大热天的,可真是折腾人。” 平儿拿起扇子给凤姐打着风,给丰儿使了个眼色。丰儿识趣地下去了。 “二奶奶,刚才我问彩霞,太太进宫去跟贵妃娘娘说得怎么样。彩霞说,太太跟贵妃娘娘提了林姑娘的婚事,贵妃娘娘说这事极好,只是若是她来先提,就怕皇后从中作梗。倒不如让北静王先瞧了林姑娘,有了意思,贵妃娘娘再说。皇后要是从中阻拦,那也能让皇上下旨了。” “我说呢,太太今天在老太太跟前不明说了。原来是这个意思,还非拖着我在。日后要是林丫头有什么事,岂不我成了跟太太一块算计林丫头了。”凤姐长出了口气。 “不如给老太太露个口风?” “你糊涂了。太太拖着我,就是让我知道她没跟老太太明着提,要是以后谁露了口风,那定然也是从我们这露出去的。” “奶奶,把林姑娘这么给北静王瞧,那不成了扬州瘦马。” 凤姐冷笑了声,又想了想:“你去潇湘馆看看林丫头做什么呢。我今天听她跟老太太说要往西边去,还说是姑妈让她去的。要是林丫头有造化,自己也该谋个出路才是。” 平儿应着去了。到了潇湘馆时,正是贾琏带着太医才来给黛玉瞧过病刚走,说是再将养个一年半载病就大好了。 黛玉正歪在床上想着当日林如海病重,是贾琏送自己去,又一直待在苏州帮着处理后事。 林家的钱产有多少,贾琏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些年,林家的钱财用在何处,贾链怕也是最清楚不过的。 只是怎么着才能从贾琏这问出来呢? 虽说表兄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如宝玉那般亲近好说话了。 黛玉叹了口气,宝玉终究在这事上怕也帮不了自己什么了。 看到平儿进来,黛玉忙招呼:“平儿怎么来了?” “我们奶奶让我来看看姑娘有什么需要。”平儿的眼睛不经意把屋子里扫了扫,“姑娘这是在收拾?” “姑娘病着,我们都没好好打扫。现在姑娘好多了,想把晦气就这么扫出去。”紫鹃笑着给平儿端了个凳子。 “等我病好了,就去瞧老太太、太太,也去看看你们奶奶。”黛玉说到“太太”时瞧到平儿一闪而过的“不屑”动了心思,“二舅母这两日可好?” 平儿吱唔起来:“我们奶奶这几日老在太太那,倒是没怎么见到太太了。” 黛玉也不问,等平儿出去,把紫鹃叫来:“你让春纤去太太那找玉钏儿讨个花样子来。” 紫鹃想着宝玉如今住在王夫人那,姑娘让人去王夫人院,怕不是想要宝玉来吧。 黛玉猜出紫鹃疑惑,却也不说破。 不一会儿小丫头就从王夫人那回来了,脸涨得通红,眼睛还喷火,显然在那受了气。 “姑娘,紫鹃姐姐说我去太太那找玉钏儿姐姐讨花样子,我就去了。才到了院门口,小霞就拦住了我。我就急了,才几句言语,小霞就说你们也别猖狂,太太都跟娘娘说了,林姑娘有了好去处,你们也该出园子了。” 紫鹃怕黛玉生气,忙说着春纤:“有的没的混帐话,在姑娘跟前说什么。” 黛玉却想着那句“太太都跟娘娘说了,林姑娘有了好坏处”,全身一阵阵冷汗出了下来。 王夫人到底还是对自己下手了。 第4章 黛玉从来贾府的第一天起就知道王夫人是不喜欢自己的。多少也就刻意不在这位舅母跟前多说多笑了。 只是没有想这位舅母会这么恨自己。 黛玉知道,也是因为晴雯给撵出大观园时。 晴雯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按着贾府的规矩,只要长辈屋里的,哪怕是只猫呀、狗呀的都得敬重。平日里,宝玉唤袭人、晴雯都得称“姐姐”的。 就因着晴雯这丫头的模样是像黛玉的,性子也有些像,就给撵了出去,生生要了晴雯的命。 事后,王夫人不过跟老太太说晴雯得了“女儿痨”,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若是王夫人给自己寻了门亲事,只要说是贵妃娘娘同意的,老太太会拼了老命去驳吗? 黛玉不敢想了,靠在床上,眼神空洞,手脚冰凉。 紫鹃吓到了,忙上来唤着:“姑娘,姑娘……” 黛玉缓过了神:“我没事,你给我倒杯热茶来。” 紫鹃给春纤使了个眼色,俩人出了房间。 春纤出去便问:“紫鹃姐姐,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这还不知道,那样的话能在姑娘跟前说吗?不知道姑娘才好吗?”紫鹃哭笑不得,“好了,淘你的气去,就是再惹姑娘生气了。这身子才好些,要是再不好了,仔细我揭你的皮。” 春纤吐了下舌头:“紫鹃姐姐也会说揭皮了,回头莫给姑娘说你。” 紫鹃笑着抬起手装着要打春纤:“你就淘气吧。”转回去给黛玉泡了杯热茶送了进去。 黛玉接过了茶,心思已经定了许多:“刚才你可是说了春纤?” “她毛毛躁躁的,小孩子家性子。”紫鹃笑着。 抿了口茶,黛玉问紫鹃:“你说小霞说我有好去处,那是什么意思?” 紫鹃想劝黛玉别放在心上,可再瞧黛玉的神色,知道这是要跟自己商量,断不能用这种话来遮过去。 便坐了下来,神情凝重:“难不成是太太要给姑娘挑婆家了?” 黛玉吸了口气,胸脯起伏,低垂着眼,只盯着手里的那杯茶:“你以前也说过……”到底姑娘家面子薄了,说不出口。 紫鹃已经明白,挪过了身子:“姑娘,要不去求求老太太。” “怎么跟老太太说,只不过小霞透出了口风,太太是可以一推三六九的。”黛玉叹了口气。 “可老太太不能不管姑娘的吧?这府里老太太可是最疼姑娘的了。”紫鹃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老太太连宝玉的婚事都做不得主,何况我呢。”黛玉轻描淡写说了这句。 紫鹃听了却像五雷轰顶:“那怎么办?” 以前跟黛玉说那些话,事不在跟前,虽说也愁,可到底心不压得难受。现在怕就是事要临头,汗出了,心压得难受,反倒没了法子。 黛玉拿了块帕子递给紫鹃:“你也莫急。至少咱们知道了。” 紫鹃接过了帕子,却不去擦汗,盯着黛玉:“怎么能不急,这可是要紧的事。我就说明明今早平儿跟着老太太瞧过姑娘了,刚才还来做什么。” “她不过是来看看咱们是不是真的要走。”黛玉把茶杯递给了紫鹃。 紫鹃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想了想:“老太太、二奶奶都知道姑娘要走了,若是太太这样子,是不是就会放姑娘走了?” 黛玉不吱声。 “姑娘,我再让人去打听打听,看看太太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免得到时措手不及。”紫鹃要站起来。 黛玉拉住了紫鹃:“我话还没说完呢。” “姑娘可有法子?”紫鹃坐了下来。 “看园子门的这些婆子,你好好打听下,看有没有能通络一二的。” 紫鹃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姑娘,你这是要……” “不能没个后手。”黛玉道,“还有,得在京里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倒好办,姑娘不嫌弃住在我家就可。就怕姑娘嫌弃脏。”紫鹃笑着说。 黛玉摇了摇头:“若我们是偷着出去的,这里定然会去你老子娘那里问,怕还是要连累到他们。咱们怎么能再住过去。” “那这找落脚的地方……”紫鹃想着找哪个可靠的人去办。 要说起来,姑娘没了,这院子里的人怕是都得给捆起来,一个个拷问。那又能担保哪个能不说出来。 “这落脚的点,先放着。你先把看园子门的婆子的事办了。”黛玉交待了。 紫鹃想,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出了黛玉这里,就把雪雁喊了来,低低地说了几句。 雪雁听完了,眼珠子转:“紫鹃姐姐,问看园子门的婆子的事,我去问姑娘的奶娘就好。她常进出园子,应该知道。就怕人老糊涂,说不清楚。” “你也说就怕人老糊涂,说不清楚。还不快去多跑跑。”紫鹃笑着推了下雪雁。 雪雁应着去了。 —————— 平儿回了凤姐那,把潇湘馆的事一说,凤姐就点头道:“我就知道林丫头不一般,到底是看明白了。” “老太太可不放。” 凤姐的三角眼挑了起来:“那就看林丫头的不一般能到多不一般了。这事,咱们不掺合,就让林丫头和太太去斗法吧。” 平儿还要再说什么,贾琏进来了。 凤姐给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就出去了。 丰儿领着小丫环端着木盆、巾帕进来侍候贾琏洗脸。 贾琏洗过脸,把巾帕往盆里一扔:“这天可真是热。” “可不,今年怪都快七月了。你带着太医去给林妹妹瞧病,林妹妹的病怎么样了?”凤姐装着闲聊似的问。 丰儿端上了井水湃过的西瓜,并着凉茶、点心来。 贾琏掀了袍角坐下来,端起凉茶来:“王太医说再养个一年半载的,兴许这病就好了。” “真的?”凤姐倒不相信了。 黛玉这病到贾府这么多年了,要说养,不一直养着,怎么就一直不好。 现在倒好了? “可不,王太医都觉得稀奇。”贾链笑了,“还是这些日子林妹妹不吃药,倒好了。” 贾链把茶盏放下:“之前,因为宝玉要娶宝妹妹,林妹妹这一病,我倒是觉得太太和娘娘做得真不地道。何苦用了林家的钱,还这么着。就算娶了林妹妹,那不也是挺好的。现在,林妹妹的身子好了,日后这银子可怎么还人家。太太和贵妃娘娘就没有想过?” 凤姐的柳眉一挑,想跟贾琏说;又怕贾琏气不过走了风声,回头太太倒怪起自己来,便不再作声。 “我回来时,瞧到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正给太□□排跟车的人,说太太明天要去北静王府。北静王府最近有什么事,要太太去?”贾琏拿银茶匙吃着西瓜。 凤眼的眼神凝了起来,这太太的动作可真快的,要赶着把林丫头的事定下来。忍不住冷笑,大概是怕宝玉知道了,要把婚事闹砸了吧。 林丫头嫁出去了,宝玉就能不闹? 自己的俩位姑妈真是想不通。还有宝姑娘,从前看着是个挺聪明的人,怎么这事上就这么糊涂。 天下难道就一个宝玉了,你也要嫁,我也要嫁的。 贾琏把西瓜子一吐:“提到北静王,我今天倒是听说有个昂得鲁小国派了些来咱上国朝贡,接待昂得鲁使臣的事就交给了北静王。” “这是哪的小国,都没听说过。”凤姐笑了,“好歹我们家可是管过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呢,怎么就没听说这么个小国名。” “这小国就在西洋,他们年年也有船来,做些生意。这回听说是他们国王久慕上国丰采,所以派了人来。”贾链笑了,“这些人还都是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的。” “哎哟,这可是稀罕了,到时到要想法去看看了。”凤姐笑着道。 北静王忙这事,怕是一时还不会想着娶侧妃吧。 —————— 谁知隔了两日,北静王府就派了几位婆子来,先去了见了王夫人。 王夫人瞧着北静王妃这么快就派了人来,而且这些婆子中有一位还是北静王的奶嬷嬷刘氏,这可见是真把这事认真了。 “见了姑娘,再去见老太太吧。”刘嬷嬷板着脸。 第5章 北静王府的要见黛玉是好事,可黛玉的身体摆在那,若是瞧个病秧子那可怎么成。 王夫人不得不考虑这事怎么才能让北静王府的满意才成。又怕把黛玉叫到这里来,万一给住在后院里的宝玉瞧到,不又是麻烦事。 王夫人有了主意:“刘嬷嬷,外甥女现住在园子里……”瞧出刘嬷嬷脸上的不乐意,忙问外面的婆子,“瞧瞧林姑娘现做什么呢。派个人喊来这里吧。” 外面有婆子说:“林姑娘正在老太太那里。” “哎哟,这可是赶巧了,倒不如现在嬷嬷就去老太太那里?”王夫人瞧着坐在椅子上的刘嬷嬷。 刘嬷嬷有些年纪了,又是北静王的奶娘,来看一个日后只不过比一般的小妾尊贵点的人,哪乐意屈尊去看黛玉。 现在听到去老太太那,倒是一举两得,还省了事:“那就去老太太那吧。” “这可劳动嬷嬷了。”王夫人站了起来。 北静王府的四位嬷嬷都站了起来。 —————— 黛玉从那日后,想着自己一个弱女子要去西方何其艰难,这身子骨就得强些。于是不时在潇湘馆里走动,再去大观园里转转,也到老太太这来请安。 若是以前,园子里住的李纨、探春、惜春、邢岫烟几个也会约着黛玉去给王夫人请安。 可如今因着宝玉在王夫人那,倒没人会找黛玉去王夫人那里,甚至千方百计不让黛玉去。 黛玉原本去王夫人那就是个情面、礼节而已,现在只当不知道,推脱身子还不好,也只去老太太那里。 反倒没人来挑黛玉的毛病,一个个乐见其成了。 王夫人带着北静王府的四位嬷嬷进去,见黛玉正坐在贾母身边。邢夫人坐在左首第一的位置上,右首边一溜的椅子坐着探春、惜春、邢岫烟几位。李纨、凤姐站在地上侍候。 贾母一瞧是北静王府的嬷嬷来了,忙让丫环搬了座来。 四位嬷嬷跟贾母客套完,就把几位姑娘扫了下。 王夫人坐在了邢夫人身边,指着黛玉道:“这位是我们姑太太的姑娘,上回王妃来时瞧过了。” 四位嬷嬷就去看黛玉。 贾母瞥了眼王夫人,眉头皱了皱,又对着四位嬷嬷笑:“我这位外孙女自小跟着我,倒有些娇惯了,嬷嬷们莫笑。” 四位嬷嬷没笑,眼睛定定地打量黛玉,从头发就打量,一直打量到给裙子盖着的脚。 刘嬷嬷更是说了:“姑娘过来,让我们瞧瞧。” 这话可真是不像王府里出来的人,哪能对一个公侯家的姑娘说这种话。 李纨、凤姐、探春、惜春、邢岫烟这几位都知道黛玉的性子,怕是要恼了,一个个垂了下目光,屏声敛息。 尤其是凤姐,知道四位嬷嬷是为何而来,倒想瞧瞧黛玉该怎么办。 屋子里一时很静。 黛玉心里明白,这是王夫人对自己下的黑手。不得不恼,还有几分羞,坐在那没有动。 可面上却像全然不知,对着四位嬷嬷笑道:“嬷嬷莫怪我年轻不知规矩。前儿病了,还没有好透。今儿是怕外祖母担心,特意求了姐妹们陪着来给外祖母请安。太医说,这日子地上潮气大,让我最好少挨地,免得给潮气浸了,病又重了,白让外祖母、舅母为我担心,倒是我不懂事了。” 贾母点了点头:“可就是了,要说起来我这位外孙女身子骨真是弱,如今天气不好,又潮又热的。你也坐了会儿,快去后面歇着些。” 刘嬷嬷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看了。另三位嬷嬷的神色也好看不了。 黛玉垂下了头:“外祖母让我先歇着去,是体恤我。可到底有外客在此,我若是去歇着,人家不说外祖母疼我,倒说我轻狂了。” “你这孩子,有我在这,你还顾忌什么。若是因为这个回头又病了,王妃若知道你因为嬷嬷在这,病又加重,心里也是得过意不去。那不反而才是因小失大,让人说嘴了。”贾母轻轻推了把黛玉。 黛玉便下了炕,紫鹃过来扶着黛玉往贾母后面的屋子走去。 王夫人尴尬着,脸不由得红了,瞧到了探春,便道:“上回王妃来时,三姑娘一同见了。嬷嬷,这就是我们家三姑娘。” 探春站了起来。 刘嬷嬷看了眼,便站了起来。边上一位嬷嬷赶紧笑着说:“最近王府里事也多,是王妃特意让我们几个来看看贾太太身体如何,现瞧到贾老太太都好,我们就回去了。” 贾母又客气了句,四位嬷嬷便走了。 王夫人、凤姐送了出去。 贾母的脸阴着,瞧出了些不对。 李纨带着探春、惜春和邢岫烟悄悄走了。 黛玉在贾母的后屋,前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等人都走了,不见贾母进来,黛玉便走了出去,跪了下来:“老太太,让我去西边吧,好歹这是外孙女父母的意思。” 贾母正倚着靠枕出神,听到黛玉的话愣了下,便明白适才间的事,黛玉已经有所查觉:“你快起来,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老太太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了。”黛玉哭道。 贾母指着丫环:“还不快把林姑娘扶了起来。” 鸳鸯过来把黛玉扶了起来挨着贾母坐了。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你这孩子,有我在呢。那四位嬷嬷来了,不过是来问候声。瞧到姑娘家的自然要多瞧些,也没有什么。北静王妃也来过,你也见过,也是大家出身。这几个怕是府里粗使的,头一回来才这样。” 黛玉却知不是这样的,这几个婆子这么看自己,哪会是随便看。 有些话,不好跟贾母说。再说了会儿话,陪着贾母吃了午饭,黛玉便回了潇湘馆。 进了屋,黛玉便跟紫鹃说了句:“咱们得加快些了。” “老太太那里真行不通吗?” 黛玉摇了摇头:“老太太有老太太的想法,若是这么放我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哪日给人参一本,岂不是坐实了欺负孤女的名头。” “可太太这样,老太太也不是没看到。今儿的架式,分明就是要把姑娘往火坑里推。”紫鹃气道,“北静王已经有了王妃,也不曾听到他有什么成年的儿子还是弟弟的,可见就是没按好心。” 黛玉倒笑了:“说这种又有什么用,咱们只是按咱们想的做就是了。” “姑娘说得倒轻巧,这园子门上的婆子可是周瑞家的亲家。那日雪雁才一走过去,婆子就瞪着眼;还没开口,婆子就骂上了。雪雁回来,气得不得了。” 黛玉低下头,不言语。 紫鹃怕黛玉急,又忙道:“姑娘也莫急,至少太太还没敢跟老太太明着提这事呢。” 贾母瞧着黛玉扶着紫鹃的手走了,叹了口气。 今天的事,怎么可能看不出,只是若是让黛玉走了,这心难受呀。还有贾府也比不得过去了,都瞒着自己,可哪能一点风都不透的。 自己那个又蠢又贪又自私的二儿媳妇,这是把贾家往绝路上逼呀。 —————— 却说刘嬷嬷一肚子气回了北静王府,跟北静王妃说了黛玉一箩筐的坏话,回去睡午觉了。 北静王妃摇着扇子:“上年他们老太太做寿时见过,瞧得倒还好。没想到如今就成了这样了。” 另外三位嬷嬷得了王夫人的好处,看刘嬷嬷也不在,就笑了:“刘嬷嬷生气是有道理,她让人家姑娘走过来给她瞧,这可不是让姑娘恼了。好歹人家也是公侯家的小姐,又是嬷嬷来看,想必也多少能猜到是什么的,还不得矜持下。” 王妃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既这么着,看王爷什么时候有空,亲自瞧瞧吧,省得回头嫌弃这位性子太娇、身体太差。” 嬷嬷们笑了:“也就娘娘肚量大,心疼王爷,就怕王爷没人侍候。那心眼小的,恨不得把这些狐媚子全给清理出去呢。” 北静王妃笑了:“谁让咱们王爷是个风流多情种呢,像我这种粗人哪侍候得了。自然得那精细的人才能侍候好。你们赶紧着,去给王爷那回个话,王爷可还等着呢。别回头刘嬷嬷一句话,就把王爷的好事给坏了。” “还是娘娘去吧,不然王爷都不知道娘娘的心。” 北静王妃冷笑了声:“我呀,操碎了心,怕有人也不知道。” 嬷嬷笑着去找北静郡王了。 北静郡王水溶正要出门去通州,为的是接待昂得鲁来的使团。 水溶听了三位嬷嬷的话,倒笑了:“这事就让王妃定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的。”便钻进了轿子。 昂得鲁使节团坐的船这时已经从大沽口那过来,就要到通州。 达西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对准了通州码头,从这上岸,就可以去长安了。 第6章 达西把望远镜收了回来。 他没想到又来中国了。上一回来是他十一岁的时候,那时他跟着叔父皮特勋爵以见习童子的身份来的中国。 去年达西在赫德福德郡的时候,接到了叔父皮特勋爵的信,要他去伦敦。 达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忙去见叔父。当天叔父就带着他进宫去见了国王。达西这才知道,叔父被任命为出使中国的特使,而他则被任命为副使。 如果在去往中国的途中,或者在中国的期间,叔父遇到了不幸,那达西就成为正使。 这原本不过是个万全之策。从英国到中国的路途是如此的遥远,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但没有想到最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皮特勋爵不幸因为败血症而去世了。达西只能肩负起正使的责任。 在那次来中国的旅行中,达西学会了中文。这也是叔父强烈达西再次来中国的原因。毕竟在英国要找一个会说中国话的翻译太难了。 可能达西是全英国唯一会说中国话的英国人。 好在,现在中国已经快到了。而达西离开英格兰都已经快一年了。 达西把上衣口袋里的信掏了出来,这是宾利来的信。 宾利已经跟简贝内特小姐成亲了。在信里,宾利说想在靠近彭伯利的地方买所住宅,等达西从中国回去,就可以邀请达西去自己的庄园一起打鸟了。 在信里宾利把宾利太太好好的夸了番,提了很多他们在赫德福德共同认识的朋友。对于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没有提起。 如果他不来中国,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和自己的关系会怎么样? 达西把信收了起来。 通州快要到了,达西已经可以看到码头了。 —————— 贾母午觉没歇好,等看日头不太猛了,就让鸳鸯去把王夫人找来。 鸳鸯估摸是为了黛玉的事,也没派个小头去,亲自去了王夫人那。 王夫人瞧着是鸳鸯来,心里已经有些底了:“等我换件衣服。” 鸳鸯也不催,去了彩霞屋子里跟彩霞闲聊。上年,彩霞经凤姐做媒配给了旺儿,心里就一直不自在。 这边才说了几句,就有小丫头来说,王夫人已经换好了衣服。鸳鸯忙起来,跟着太太的车一快回了贾母那里。 贾母瞧着王夫人来了,就让人全出去:“今天北静王府的人来,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侧坐着,笑道:“这事吧,说来也巧。那日,才跟老太太说起林姑娘的亲事。去年,老太太做寿时,北静王妃来过,瞧到了林姑娘就惦记上了。这不,今天就让北静王的奶娘来瞧瞧,想着给北静聘个侧妃。” “林丫头的命薄,这样大的福气怕是受不了。你去跟北静王妃说声,林丫头眼下身子骨还弱,等养好了,我打算给她寻门上面没有婆婆,下面也没有小姑子,就小夫妻俩过日子。家里穷下不打紧,只要对方人品好,知道心疼人就成。” 贾母叹了口气:“这也是我答应我那苦命的女儿……”眼泪流了下来。 王夫人站了起来:“老太太……” “就这样吧。我总不能日后没脸见敏儿。”贾母哽咽,哭出了声,“你就放过敏儿她们娘俩吧……” 王夫人扑通跪了下来:“老太太,我这也是为了宝玉呀……” “为了宝玉……”贾母睁着给泪水浸泡的眼睛,瞧着王夫人,“这跟宝玉又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也知道,宝玉虽说聪明,可到底是咱们家的孩子,性子软,没吃过苦。日后,不拘如何,得去谋个差事。官场险恶,要是没人帮衬,这宝玉哪能对付得了。眼下老爷就是如此艰难,何况宝玉呢。”王夫人也哭了起来。 外面的鸳鸯几个听到了屋子里的哭声,可没叫进去,谁也不敢进去,只是一个个竖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这也是宝玉的命,断没有让林丫头去给北静王做侧妃的道理。这侧妃,说得好听,表面风光,实际上却是苦不堪言。你且看看你们老爷的那个个侍妾,在你跟前,哪个敢不立规矩?这是林丫头能受得了的?”贾母拍着桌子。 “我再跟你说,你说宝玉是吃不得苦的。林姑爷当年也是公侯府家的公子,要说娇生惯养不比宝玉差。林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也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长大的。可你看,当年太上皇钦点的林姑爷探花,又升到了兰台寺大夫,还放了巡盐御史。林姑爷当年凭的什么,又没个姐姐当贵妃,也没指望个表妹去给王爷当妃,就凭的踏踏实实做人,才入了太上皇的眼。” 这一番话说得王夫人真是脸上发臊。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贾母还是给王夫人留了脸面。 王夫人从贾母那回去,半天胸口还堵着。 宝玉正好来给王夫人请安,看到王夫人便笑了:“太太这是怎么了?是谁给太太受气了?” “你身子好了些了,就该好好去温你的书,仔细你老子瞧到你又不用功,回头来捶你。”王夫人唬着宝玉。 “我老子才不会为这个捶着我呢。”宝玉爬上了炕,“太太,我如今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让我去园子里转转。” “你去园子做什么?”王夫人警惕起来。 “我也好久没见到妹妹了。我病着,她们也不来看我,可见都是忘了我。”宝玉有些伤心。 “这天气怪热的,她们来回你,回头晒坏了怎么成,是我不让她们来的。”王夫人哄着宝玉。 “还是太太说得极是,那还是我去看她们吧。”宝玉便要下炕。 王夫人一把拉住了宝玉:“这天气这么热的,你身子才好了些,还是好好在屋子里养着才是,也省得老太太担心。” 宝玉嘴上应了下来。 出了王夫人的屋子,玉钏儿瞧到宝玉出来,便冷笑了句:“二爷如今大好了,那好事也快近了。” “什么好事?”宝玉便笑着问。 彩霞推了下玉钏儿:“你还不快去给太太办事。” 玉钏儿跟着彩霞走了。 宝玉追上去:“姐姐快告诉我,我病时好像是听到了,却听得不分明。” “我就是逗你玩呢。”玉钏儿扭回头对宝玉道。 宝玉知道断然不是,想着还是去问问黛玉才是,一个人就往园子里走去。 袭人在屋子里左等右等不见宝玉回来,就出了屋去找。问了王夫人院里的人都说没看到,可把袭人给急坏了。 立刻喊来麝月、秋纹几个赶紧去找。 袭人、麝香、秋纹几个大丫头,往潇湘馆这里来,小丫头们去了李纨、探春、惜春的园子。 宝玉因着怕王夫人派人追来,特意抄了小道,还多绕了几个圈。 袭人几个到了潇湘馆时,怕动静大了,让黛玉有所查觉,便只一个人进去了。 紫鹃瞧到袭人进来,笑道:“袭人姐姐,你可是稀客,这都多久没来我们这转转了。” 袭人心虚,又不好在明目张胆的找宝玉,眼睛把院子里瞅了遍,指着屋子:“我来看看林姑娘。”走了进去。 黛玉正坐在窗下,□□着八哥儿。 “林姑娘大好了。”袭人把屋子里看了圈。 紫鹃端着茶过来:“袭人姐姐,你这是找什么呢?” 袭人忙遮掩:“好久没来你们这了,瞧着眼都有些生了。以前好像不是这么摆的吧?” “这里几个月前就这样摆着了,可见你是多久没来我们这了。”紫鹃笑着说。 袭人不好意思:“自打搬到太太那,就没空来园子转了。” 院子外面有喧哗声,袭人忙出去看。紫鹃也跟着出去看。 黛玉隔着茜纱窗往外面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7章 袭人怕是宝玉来了,紧着到潇湘馆的院门口去。 紫鹃也跟着出来,心里也想着袭人怕不是来找宝玉的。 若真是宝玉来了,紫鹃多少有些恼的。既然要娶宝姑娘,何必再来找姑娘。何况眼下姑娘身子才见好,又铁了心要离开这里去西边。这一招惹,若是让姑娘再跟从前似的,那不是害了姑娘。 紫鹃脸上便有了些不虞。瞧到潇湘馆院外,是俩个婆子在吵,又是为了湖里的莲蓬,倒觉得有些好笑了。 自己也是太小心了。 自从那年园子里的瓜果、蔬菜、花草都由几个有脸面的婆子包下来后,为了这事园子里已经不是头一回吵了。潇湘馆门前都闹过多少回了,怎么今儿个自己倒疑上宝玉了。 袭人见是这个也放下了心,上前劝俩位婆子:“俩位妈妈,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来吵。若是给上面知道,岂不是要挨说了。” 俩个婆子正吵得凶,瞧着是袭人,停了下来,给袭人陪着笑脸:“不知道花姑娘在这里,吵到了。” 雪雁在边上便冷笑道:“到底是‘花姑娘’、‘草姑娘’比我们林姑娘有脸面,在这吵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想到林姑娘这病才好,老太太都说要静养才成的。” 袭人讪讪然笑着:“雪雁妹妹,这是哪里话。这俩位妈妈怕不是常进园子的,不知道这里是林姑娘住的地方。” 紫鹃忙笑着对袭人说:“你可别听雪雁的,淘气惯了。” 婆子只当紫鹃好性子,又巴结着袭人,笑着说:“可不是,花姑娘说得极是。我们老眼昏花的,哪认得哪是哪。” “你们老眼昏花的,认不得这是林姑娘住的潇湘馆,湖底里的莲藕倒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了。我们可是没老眼昏花,隔着那水倒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更别提那些埋在烂泥里的莲藕了。”雪雁冷笑道。 俩个婆子给雪雁燥得说不出话来,歪着嘴,斜着眼,鼻子里哼着气。 “紫鹃姐姐、雪雁姐姐可瞧到了,俩位妈妈不服气呢。妈妈们也不用急,自有你们服气的人来跟你们说。”春纤在边上帮着腔。 看热闹的婆子笑了起来:“俩位还不快给人家赔不是,等姑娘们找人来了,可有你们受的。” “有什么不是可赔的,哪里便冲撞了。就是朝廷,也拼不过个理去。”俩位婆子嘴还硬着。 “去让平儿来,这还乱了套不成。这里也是能吵得地吗?”探春和李纨走了过来。 原来李纨和探春得了消息,也正在园子里找宝玉,听到潇湘馆这里有吵闹声,不等人去喊就过来了。 俩个婆子这才害怕,跪下来冲着潇湘馆里磕了头。 探春对袭人说句:“袭人有事,就去吧。”自己和李纨进去找黛玉,也是免得宝玉真来了这。 黛玉早站了起来,笑着说:“倒把你们给惊扰过来了。” “哪里,原本和三妹妹就要过来的。”李纨笑道。 自从知道宝玉定亲后,黛玉对贾府的人就淡淡的。眼下更是明白,李纨和探春不过是怕着宝玉来这,才坐下来的。 不过说了几句,李纨和探春也瞧出黛玉兴致不高,恹恹的,便告辞了。 出了潇湘馆的门,没几步,李纨和探春便知道,袭人几个已经借着说老太太找把宝玉给哄骗出园子了。 李纨和探春这才放下了心。 宝玉给骗着去了贾母那,先就问了:“老太太喊我来,可是要告诉我什么好事不成?” 贾母给说得倒愣了:“什么好事?宝玉,你有什么好事?” “太太说我有好事,我问别人都问不出。便想着林妹妹或许知道,才进了园子,她们就说老太太找我,我想着老太太总是知道的。便来问老太太了。”宝玉嘻嘻笑着。 贾母瞅着王夫人:“旁的好事,我倒不知道,这得问你娘。” “那不是旁的好事呢?” “不就是你的亲事,还能有什么好事。”贾母的话里带了几分怨气。 这门亲事,王夫人主导,元春赞成,贾母无论从大权旁落还是失信于死去的女儿、女婿来说,心里都是不痛快的,话里也就难免带了出来。 王夫人就怕宝玉知道娶的是宝钗会犯起浑来,忙接了话:“宝玉,老太太哪经得过你这么闹的,还不跟我回去。等回去了,我跟你慢慢说。” “那娶得是谁?”宝玉盯着贾母,眼里带着希冀。 贾母倒不好说是谁。宝玉病的时候也说过,只说了要成亲。跟谁成亲说没说,那当口乱糟糟的,贾母倒不记得了。 眼下宝玉问出来,是不是宝玉还不知道? 贾母又去看王夫人。 满园子的人没一个不知道宝玉心心念念的要娶黛玉,更何况阅人无数的贾母、王夫人、薛姨妈,这点小儿女之情哪能瞧不出。 这些麻烦事不都是王夫人和薛姨妈惹出来的,看你们怎么弄吧。 “可是林妹妹?” “胡闹了,这种话也能说。”王夫人训道。 “怎么不能说?”宝玉去拉着贾母的袖子,“老太太,你告诉我是林妹妹吧?你说过我跟林妹妹‘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就是俩冤家,对吧?” 贾母别过了头去。宝玉这么闹着不是扎心窝子。 王夫人上来拉宝玉:“宝玉,还不快下来。” “老太太,你说呀。”宝玉不肯松手,“若不是林妹妹,我就不娶!” 王夫人咬了咬牙:“你既都说了是林妹妹,自然是了,还不松手,跟我回去。” 宝玉望着贾母:“老太太,是不是娶得是林妹妹?” 贾母吸了口气:“你娘都说是了,还有什么不是的。” 宝玉松了手,欢天喜地的给老太太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再又给王夫人磕了个头。 贾母挥着手:“快跟你娘去吧,我给你闹得头疼。”贾母是真的头疼了,宝玉那样,瞧着都让人伤心,眼泪要掉了出来。 王夫人忙让人拉着宝玉就走。 宝玉知道娶得是黛玉,也不再去园子,就专心等着成亲的日子了。 风波总算过去了。 王夫人把佛念了无数次,吃斋的日子又多了几天。把宝玉看得更紧,一时不许离了人,就怕走漏了风声。 等成亲后,一推三六九,那时生米煮成熟饭了,依宝玉的性子又能怎么样,总不能不顾宝钗的。 只是,惹是黛玉不出阁,还在园子里住着,王夫人的心就不踏实。 这事也传到了薛姨妈那里。宝钗听到,低头不语。薛姨妈却想着,黛玉一日不嫁出去,宝玉的心思总在黛玉身上,岂不是会苦了宝钗。 这黛玉的婚事,就成了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心病。 北静王府那边,老太太说不成,王夫人也没得到北静王妃传来的准话,只得先找了官媒人,四处打听,可有合适的。 紫鹃瞧着几天来,黛玉都不再提走,不知道黛玉怎么想的。 黛玉在潇湘馆里溜弯时,问雪雁:“我若说个故事,你能记下来吗?” 第8章 雪雁笑了:“姑娘但凡说,就算是要说三天三夜的故事,我拼着这条命也背下来。” “那倒不用说三天三夜,也不过就几句。”黛玉也笑了。 “就几句话,姑娘也太小瞧人了。我们一天来往递话的得说多少次,哪一次能给姑娘递错了。链二奶奶屋里的小红,不就是因为一次递话递得利索,给二奶奶瞧上了。” “你这个故事说得好,说不准凤丫头瞧你嘴伶俐,也把你要了去呢。”黛玉开着玩笑。 雪雁头一扭:“我可是跟着姑娘一道从南边来的,姑娘莫想不要我。” 黛玉听得心里酸酸的,王嬷嬷和雪雁都是父亲和母亲替自己千挑万选的。 当年进京,要带什么人来贾府,林如海也是费了心思。 带得人多,怕给贾府添麻烦,毕竟吃穿用度都是贾府的。贾府的底子,林如海也是知道的。带得人少,那就得精,不能让黛玉短了臂膀,没了依靠。 林如海选王嬷嬷图得是年纪大,见得多,万一黛玉在贾府有什么也好有个商量;雪雁,年龄小,嘴利索,纵然有什么也能推到人小淘气上。可见是用了多少心思。 这去西边,毕竟路途遥远,前途叵测,不说带哪个不带哪个,倒是得想想别害了人家,那可是自己的不是了。 紫鹃瞧着黛玉似有伤感,忙道:“你先莫吹嘴,姑娘的差事小心办了才是。” “这还有紫鹃姐姐说嘛,姑娘的事我还能不小心。”雪雁笑着。 这道提醒了黛玉,忙把心思拢了回来,便对雪雁道:“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扬州府一户人家有俩个儿子,爹死了兄弟分家产若是平分也没什么,可偏偏当爹的当年说了家产大部分留给老大,老二家够糊口就成了。 老大跟老二说,咱们住一块,断少不了你的。老二的老婆却想以后日子可得看大伯家的眼色,这多艰难。便把长女嫁到了扬州府的知府家里。老大还没觉得有什么,照样照顾着老二一家,还把正屋让给了老二家住。 没曾想,有一天老大给人告到了县衙,说老大向来为恶乡里作恶多端。县官一查,果然老大品行是不好,判杖一百流徙三千里。 那老大是不好,老大的儿子没什么不好,家产就该老大儿子继承,没曾想县官得了知府的授意,把家里的财产判给了老二了。” 黛玉说完了,看着雪雁:“可记住了?” 雪雁默默念了回,笑着对黛玉说:“姑娘,我说一次,你听听可对。” “嗯。” 雪雁说了一回,果然不差什么。 黛玉赞了句:“好丫头,难为你全记住了。” “许姑娘过目不忘,就不许我背过故事了。”雪雁回了句。 黛玉和紫鹃都笑了起来。 当日,雪雁就去找小红把这故事说了。 小红听了想不出雪雁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个故事,可却记住了,回去就跟平儿说了这么个蹊跷事。。 平儿去跟凤姐说。凤姐把小红叫来:“你把雪雁说的那个故事说一次。” 小红复述了回。 凤姐听完半天不语,琢磨着这故事的含意。 瞧着凤姐的样,平儿便知有事,让小红出去才小声地问:“奶奶怎么了?可是这故事有问题?” “这故事分明就是影射咱们家的。如今荣禧堂是老爷太太住着,大老爷倒住在了偏院。日后娘娘在皇上耳朵边吹吹枕头风,咱们家的爵位怕是得落在了宝玉身上了。”凤姐冷笑了声。 平儿素知凤姐跟贾琏隔着心,可到底是夫妻。这爵位的事,贾琏有好处,凤姐也有好处。 再说平儿私心里也是多少向着些贾琏,怎么那也是自己的男人。只是碍于凤姐的淫威才不得不远着贾琏。 有了黛玉这事,倒正好劝劝凤姐,说不定也能帮了贾链,便问:“雪雁编这么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这哪是雪雁这丫头编的,分明是林丫头编了出来让我们帮她的。”凤姐听了口气,“我就说这几天林丫头一点声响也没有,老太太不许去什么西边,还真就不去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咱们呢。” “等着咱们?”平儿不明白,“难不成要奶奶去帮她在老太太跟前说话?” 凤姐点了点头:“原来我也想林丫头怕是这么个意思,可再想想怕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老太太的同意,难不成林姑娘要偷偷走?” “怕就这个意思。” “她一个姑娘家可怎么走,这西方可是蛮荒之地。再说了,派谁去送?”平儿带了点恼,“上回林姑爷事的时候,是二爷去的。” “派谁去也不乐意。看看咱们家的那些管家,一个个养尊处优的,比人家家的老爷过得还舒服。硬派着也成,可难保路上不出事。到时不又成了咱们家的事。” “那二奶奶这事?”平儿问的不是黛玉的事,是贾链的事。 凤姐想的也是贾琏的事,可既然黛玉用这个故事来敲打,难不成会有别的法子? “等官媒人来回话吧,说不准林丫头有了好亲事也就不用走了。”凤姐叹了口气。 —————— 雪雁把故事说给小红听后,就等着听动静。可等了两天都没有动静,倒有些急了。 紫鹃也急,瞧着在廓下扭来扭去的雪雁便笑了:“你也别在这扭了,你看姑娘倒是定定的,哪像会不成的。” 雪雁听了这话倒放下了些心来。 黛玉自是知道凤姐不会这么轻易就来帮自己的,只是先透个风,让凤姐好好想想。外面的事,黛玉知道几个丫环是打听不了的。院子里的婆子在这有家有业的,日后断然不会跟着自己走。 唯一能信的就是奶娘王嬷嬷,跟自己一样在这无家无业的。 这日王嬷嬷便来了。 那时贾母说王嬷嬷老,其实王嬷嬷今年也不过五十岁,跟王夫人的年纪差不多大。 王嬷嬷一进屋,黛玉便让紫鹃给搬个座。 “姑娘让我办的事,倒是有些眉目了。”王嬷嬷瞧着紫鹃给倒了茶来,客气道,“这可是劳动了。” “妈妈客套了。”紫鹃笑着拿着托盘坐到了小杌子上。 王嬷嬷喝了口茶:“要在外面找个住的地方,按着姑娘说的,不要大,只要周围安全可靠就成。我就找了一处尼姑庵,这家庵庙离这也不算远,隔着四五条街。庵也不大,就一个老师太,并一个年轻女尼。” “那方便吗?”黛玉问着,想到了贾府的家庙水月庵和地藏庵。 “自然方便,那地方干净且安静。给了几两银子,已经说好了。这些日子就可以把些常用的铺盖、器具搬了过去。”王嬷嬷笑着。 黛玉点了点头:“这些就要麻烦妈妈了。” 王嬷嬷笑着道:“姑娘说什么,且莫说姑娘是我奶大的。就是当日来这里,也是老爷叮嘱过的。我在南边的家人,托了老爷和太太的福,过得都不错,现在在苏州城都有些了脸面,那小儿子都考中了秀才。” 黛玉笑了:“妈妈,等我离开这里回苏州吧,正好一家子也团圆了。” 王嬷嬷笑了:“跟在姑娘身边久了,回家去倒不习惯了。” 黛玉也不在说什么,怎么个往西边走,还没个谋划。这几日弄了张舆图来看,西边很大,爹娘到底要自己往西边的哪去呢? 第9章 自从让官媒婆给黛玉找门亲后,王夫人倒是有了几家人选,可王夫人瞧着心里都不太乐意。 这事若是之前,最好的商量人是薛姨妈,亲姊妹,好说话。可现在因了宝玉和宝钗的婚事,王夫人不好去找薛姨妈,怕宝钗臊。要是让薛姨妈来这,又怕说话间不查给宝玉听了去。 最后,王夫人还是决定去薛姨妈那里,把凤姐也给喊上了。 薛姨妈听说王夫人和凤姐要来,以为是宝玉有了什么,倒有些急。 就连宝钗听到了,也着急,可却还不能问,心里更是急了。 好在王夫人和凤姐来得还不算太迟,薛姨妈听到不是宝玉有什么,总算一颗心落回了肚里。 王夫人把官媒婆给的几家的庚帖放在了炕桌上:“你瞧这几家,怎么瞧怎么不顺心。” 薛姨妈拿过来一看,就知道王夫人为什么不顺心了。 门第不说,只是这几家都是在京里的。也就是以后要常来常往的。 想着宝玉对着黛玉的心,若是闹出些尴尬事来,不说宝玉如何,就是宝钗也没有脸面,薛姨妈也觉得不合适了。 薛姨妈怕折损了宝钗的面子,便问:“老太太怎么说?” “还没给老太太看呢。依着老太太的意思,这两年不想说亲。”王夫人正经是愁在这里。 嫁出去,再怎么也比还住在贾府里好。 凤姐听到这个,倒觉得不如卖黛玉个顺水人情了:“太太,林妹妹不是说姑妈给她托梦,要往西边去,不如就让林妹妹去西边得了。” 王夫人叹道:“这可是她乖僻使性子了,哪能由着她。” 薛姨妈知道王夫人的心思,想是黛玉因为宝玉的婚事才这样。 第二日,正是许后宫亲眷进宫与嫔妃团聚的日子,王夫人便进了宫。 如今元春已过三十,膝下又无子女,心里为了这个多少也是犯愁。可跟王夫人又不说,怕父母担忧着急,只能说些场面上吉利话来。 王夫人也知这个道理,便也挑着些好听的话来说。素知元春跟宝玉姐弟情深,便道:“宝玉近来好多了。想必是知道快要成亲,又是娘娘给指的婚,才会这般欢喜,也明白事理了。” 元春点了点头:“林姑娘的婚事可定了?” 这原是无春怕母女间无话冷场才随口问的,没曾想却触动王夫人的心事上呢,不好说这事关联着宝玉,只好半吐半露道:“没呢,老太太说要再养两年。只是我看到底林丫头也大了,这么留着也不好。让官媒人找了几家,总觉得不是太合适。” 元春一听便明白了,再想到那年省亲时,黛玉为宝玉做枪手的事来,也觉得再留在贾府不适合了。 “前儿个,北静王妃进宫来,无巧不巧的隐约透了些,似乎有这个心来亲。上回太太说的让林姑娘嫁到北静王府,依我看也不错。” 王夫人叹了口气:“老太太不许。林丫头还天天在那里说姑太太让她往西边去。我这个舅母可真是为难,日后人家还不得说我虐待了她,才会逼着外甥女要往那种蛮荒之地走。” 元春的目光沉了沉:“前儿个听皇后说,皇上想在各府的未出阁适龄女子中,挑一、两个送往西北番邦去和亲。” 王夫人的眼睛不由得睁开:“林丫头会选到?” 元春笑了:“太太也知道,本朝虽说不像前朝,把公主远嫁番邦和亲,可那些番邦小国,哪个不慕我中华之富裕,人民之文明。要说这些派来的使臣,最喜娶个□□上国的女子回去。皇上只是念着他们也算对□□上国一向忠心,也想借着赐婚传播我中华礼仪,也好让那些蛮夷多少懂些礼仪。” “皇上真真是圣明天子。若这样,也算遂了林丫头的心。”王夫人忍不住念了句,又不无担心,“就怕老太太不许,毕竟林丫头的身子骨太弱,那经得起路途遥远。” “老太太若是舍不得林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那就还是去北静王府的比较好。”元春微微笑了笑。 皇后步步紧逼,元春总得给自己寻个帮手。 半年前,皇后娘家给北静王送去一个小妾,这小妾把北静王迷糊的五迷三道,让北静王妃吃了不少的干醋。如今自己送个人去,只要能让小妾不舒服,北静王妃定然就站到了自己一边。 黛玉性子乖张任性,可男人就吃这套。 想到这处,元春便不舒服起来,后宫里的小狐媚子越来越多,一个个就知道哄了皇上高兴。皇后为了对付自己,还纵容,得了个贤名。 自己若是劝了皇上,还被说成粘酸吃醋,且不知古时候的那些昏君便是这么来的。 王夫人从宫里回来,换了身衣裳就去贾母那了。 凤姐和李纨都在贾母身边侍候,就连邢夫人也在。 贾母瞧着王夫人来了,眼神动了动,想着不知道今天又是什么事了。 王夫人给贾母请了安,又问了邢夫人好坐了下来,:“老太太,娘娘让我回来问老太太好。” “哎哟,我都糊涂了。今天可不是进宫的日子。娘娘可好?” “娘娘气色不错。“王夫人笑着。 “那就好。”贾母的面色也好些了。 元春是贾母的长孙女,纵然宝玉婚事上贾母不快,可到底还是贾府的依靠。当年,贾政和王夫人把元春送进宫去,也算是亏待了这孩子。 这些年,元春也不容易,一人担负着合府合族的荣辱。 “娘娘还问起三丫头的婚事,说皇上想在各府的未出阁姑娘里挑一个送与番邦和亲。”王夫人不好再提黛玉的婚事,用探春来说了。 贾母的面色沉了下来。吸着看着王夫人:“哪边的番邦?” 番邦这西边、北边、东边、南边都有,那可不一样呢。 “娘娘没细说,说圣旨还没有下。只是让老太太心里有个数,咱家没出订亲的也就三姑娘和四姑娘了。四姑娘是东府的,倒不用咱们操心,也就三姑娘了。” 贾母不吱声。 凤姐听着王夫人就是把黛玉拉下不提,明白王夫人的意思了。北静王府嫌不好,那就番邦吧。 贾母也听出来了,手里捏着的珠子都给捻断了绳,散落了一地。 皇上要选个公侯人家的姑娘去和亲的事,慢慢就在贾府里传开了。 探春和惜春听到了,多少有些担心。只是姑娘家不好表示。 妙玉便问惜春,惜春倒是一口咬定:“我原本就是要绞了头发做姑子的,这事与我何干。” 探春不好说什么,便去潇湘馆探黛玉的口气。如今园子里没定亲又不打算做姑子的不就她和黛玉了。 才走了半路,就遇上了黛玉。探春笑道:“正要去你那呢,不想倒碰到了。” “那正好,去我那里喝杯茶吧。”黛玉邀着探春往潇湘馆走。 探春心里有事,说了几句便扯到了迎春身上:“上回二姐姐来,哭着走的。还说不知道什么才能再来。可若是嫁到了远处,就算有个什么,怕是连个想说的地方也没有,那才叫苦呢。” 黛玉听着,就想着探春和迎春向来姐妹关系不错,这么着说迎春必有个缘故,怕是为了和亲的事吧。 “三妹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些强求不来,也避不过去的。”黛玉便顾左右而言他,说起了别的。 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定然是要走的。不然这和亲的事,怕有人是会惦记着自己的。 —————— 这两天达西给困在了通州。 那日跟北静王见了面,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后,达西提出要觐见□□上皇递交国书。 北静王却在犯难,最近北边不太平,南边又有白莲教起义。皇上正为此发愁,就怕昂得鲁此次前来也是意图不轨。让北静王前来,就是准备着客套下,赏赐东西就请昂得鲁使团打道回府。 达西的要求,北静王不能答应,就只能端茶送客。 端茶送客,这种东方礼仪,达西是上次来中华时知晓的。那时他是个见习童子,只觉得这种礼仪有趣,倒也省事。 现在却觉得这就是搪塞了。 昂得鲁使团的副使斯当东爵士开着玩笑:“我听说中国皇帝准备给鞑靼送些美女过去,也许不让我们进京,是还没为我们挑好合适的佳丽。” 达西看了眼斯当东,冷冷地道:“中国姑娘很可爱,但还没有到能打动我带她们回英吉利。” 第10章 皇上要在公侯之家选个闺阁小姐送到鞑靼国去和亲的传闻越来越厉害。 公侯戚府里有待嫁女儿的都悄悄地在张罗给女儿寻亲了。 东府的尤氏虽说跟惜春姑嫂关系一般,可这事若是不管,也怕被人诟病,便来了西府,先找了凤姐商议。 凤姐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惜春那脾气,真是难弄。这几年跟着妙玉,性子更加乖张。要是拧了去,反倒是自己得罪人。再说惜春是东府的,自己何苦掺和这事。 凤姐便笑:“大嫂子,我听到这事还是先从太太那听到的。这不还有林丫头和三姑娘了,真有这事,总得一并子想法子才成。” 尤氏不如凤姐泼辣,可当家奶奶,这些人|情|事|故能不懂?立即明白了凤姐的意思,站起来拉着凤姐:“陪我去太太那吧。” 凤姐也不推辞,若是王夫人那有什么,尤氏日后也不能怪得自己头上,跟着一道去了王夫人那。 王夫人听了尤氏的来意,长叹了口气:“这事可不是,要说起来咱们家的姑娘那都是娇生惯养的。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家的几个丫头,不说你们三妹妹和四妹妹,光说你们林妹妹,老太太何等宠爱,就怕嫁出去委屈到了。可姑娘家断没有个不嫁人的道理,更别提咱们这样的人家了。” 凤姐垂着眼,静静坐在那。 黛玉这事,已经成了贾母和王夫人斗法的事了。 西府的事,尤氏多少听到些,王夫人这么说,倒不好开口了。难不成贾府的姑娘全这么等着去和亲? 外面小丫头说:“老太太那要摆饭了。” 王夫人站了起来:“一起去老太太那里吧。” 尤氏和凤姐也跟着一起去了老太太那里,侍候老太太吃饭,好歹也得让老太太知道她这个嫂子不是不关心小姑子的。 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面花团锦簇的,黛玉、探春、惜春连带着邢岫烟都在贾母跟前。邢夫人已经在了。 今天贾母的心情显然好,正跟姑娘们说笑,瞧到尤氏和凤姐来了,便笑了:“你们来得正好,她们几个正商议着说要给我过生日呢。” “哎呀,可是老太太的好日子要到了。瞧我这记性,都差点给忘了。该打,该打。”凤姐笑着走上了前。 八月初三是贾母的寿辰,去年过的何等风光,今年因了宝玉的婚事倒不好办了。总不能宝玉不来磕个头吧。 王夫人的心里不自在起来,把几位姑娘瞧了瞧,猜着是黛玉挑的头。 这事还真是黛玉挑的头。黛玉想着这些年贾母待自己比亲孙女还好,眼下要走了,怕是日后也不能再见。眼下给贾母过个寿,也算是尽了最后一回的孝心。 至于宝玉那一层,黛玉已经不去想。 贾母也瞧到了王夫人的眼神,拉过黛玉的手,摩挲着:“要说起来还是我这玉儿想着我,说要拿梯己钱给我做生日。她们几个便也跟着凑热闹了。哪能让你们小姑娘家的拿钱出来,我出钱算你们的就好。” 老太太这话可是重了,黛玉只不过是外孙女,却想着给贾母做寿,这些儿媳妇、孙媳妇的脸往哪放。 凤姐忙打趣:“这可是老太太没白疼林妹妹了,也就是林妹妹才能在老太太面前这么说。换我们,哪敢呀。老太太定然说,就你们那些银子,可是瞧不上了。” “你有什么不敢的,又说嘴了。”贾母指着凤姐笑,“猴儿,你是胆子最大的,哪是她们能比的。不说拿出梯己钱来给我做生日,就在这打嘴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贾母的屋子里好久没这么开心。 黛玉把屋子里面的人瞧了瞧,少了宝玉,可似乎大伙儿都没觉得。 宝玉是喜热闹的,恨不得天天聚一起,可真不聚一起了,谁也没觉得有什么。看来若是自己离开了,这些人也不会太难过。 “老太太,大头你出,我们出个小头不就得了,也算是我们一片孝心了。”黛玉笑道。 贾母拍了拍黛玉的手:“你们在我身边都好好的,便是最大的孝心了。” 才狠下心的黛玉,倒又有些伤感了。只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摆饭前,又把贾母的寿辰怎么过商量了下。 因着不是大生日,贾母也不要大办,就家里人聚聚就好,叫两个戏班子,外面男人一班,园子里一班。 黛玉就知道,宝玉定然是在外面男人那边,内宅之中也不会再要宝玉厮混。只是不知道王夫人会对宝玉如何说。 等吃过了饭,黛玉几位散了去往园子。 贾母屋子里只有邢、王二位夫人,尤氏、李纨、凤姐。 “你们可是有事说?”贾母的笑隐去。 打从王夫人带着尤氏、凤姐进来,贾母就已经知道有事要跟自己说。刚才不问,实在这样开心的时候怕是已经不多,能有一会儿便是一会儿。 尤氏瞅了眼王夫人。王夫人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李纨、凤姐站在贾母跟前,也是不说话。 尤氏心里冷笑,西边倒是这会儿都当闷葫芦了,难不成就东府有个四姑娘,西边没有了林姑娘和三姑娘。 “老太太,外面都在传皇上打算和亲的事,论理咱们这样的人家,为国出力是应当的。只是到底姑娘们身体弱,不说鞑靼国是蛮夷之地,就是这路途上,就怕姑娘们禁不住。尤其是林姑娘这身子,更别提了。” 尤氏瞅着贾母的神色已经不虞,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便去看凤姐。 凤姐只作不知。 贾母把几个人看了看:“那你们可有了合适的子弟?要是没有合适的子弟,只为了不去和亲,便不管那男子品行如何,年龄是否般配,只图是个男人便把几个丫头嫁出去,难道不也是害了她们?二丫头那婚事,就摆在眼前。这还是大老爷给二丫头定的呢。” 贾母的火气上来:“你们倒是怕给人说,一股脑借着这个风就把三个丫头给塞了出去。不想想,那到底也是你们的妹妹。平日里也是亲亲热热,称姐道妹的,这会儿就只图着省事了。” 尤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没白的惹了这顿臊,也知道这是老太太就着自己的话来敲打王夫人。 凤姐瞧着忙劝道:“这也是珍大嫂子怕耽误了四丫头,才来向老太太请教的。我们哪有老太太见识广,一听这事可不都吓坏了。再瞧着那几个常来往的府上都在给姑娘们找婆家,不更闹得人心慌慌的。” 贾母听了笑道:“那你这猴儿前面也不提醒下我,害得珍哥媳妇受委屈了,你去替我赔个不是吧。” 凤姐便走道尤氏跟前去赔礼:“大嫂子,我可是替老太太来赔礼了。” 尤氏忙扯住凤姐:“这哪里使得,这是折煞我了。” 坐那一直不吭声,木头人般的王夫人开了口:“珍哥媳妇说的,我也听说了。像锦乡侯、临昌伯家几个没定亲的姑娘这月都下了小定。皇上的意思,怕是要在几位娘娘的娘家里挑了。” 王夫人停了停,去看已经阴着脸的老太太。 这几日王夫人也想过,这些年一直忍气吞声的。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给贾母霸着,心里第一位的是老太太,而不是自己这个娘。 就算亲事,若不是有个当贵妃的女儿,那不是要按老太太的意思了。再看看宝玉身边的丫头,都是贾母给挑的,除了袭人、麝月、秋纹还不错,若不是自己快刀斩乱麻,那个长得像黛玉的狐媚子晴雯还不知道怎么带坏宝玉呢。 眼下,为了宝玉,王夫人也得把话说清楚了:“老爷说给三姑娘相好了一家,过几日就来请老太太示下。贵妃也带了话出来,让我们早做打算。林姑娘的婚事,贵妃说北静王就不错,等和亲的事过了,就跟皇上提,就算是林姑爷和姑太太怕也不能说什么。” 尤氏、李纨、凤姐三个大气不敢出。老太太才说,不能急着给姑娘们定亲,王夫人就说得赶紧着定亲,还把贵妃和贾政搬了出来,捎带着连皇上也压阵了。 这让老太太怎么反驳。 贾母长出着气,瞧着王夫人,半天冷笑了声:“我老了,你们定吧。” 王夫人一走,尤氏、李纨、凤姐也出来了。 邢夫人更是不会待,心里却不舒服,日后荣国府看来就是二老爷一家的天下,怨不得大老爷说贾母偏心。 —————— 黛玉提着给贾母做寿,除了真心最后孝顺回贾母外,也想趁着贾母生日时,人员往来多,趁乱可以离开贾府。 到了七月底,元春就派人送来了寿礼,依旧有金寿星一尊,金锭十个,并着彩缎十二匹。平日往来的也纷纷送来了寿礼。尤其是北静王府的寿礼比别家要丰盛多了,是按着亲家的规矩送的。 贾母连瞧都不瞧,就让收了。 因着还有宝玉的婚事,凤姐忙得脚不沾地。黛玉却派人来跟凤姐说,紫鹃的哥哥要成亲,得回去住些日子。 凤姐听了不作声。 可巧贾链在,便笑了:“这有多大的事,让紫鹃回去不就得了。” 凤姐想着黛玉说的那个故事,再把王夫人这些日子来的情形想了想,这边怕是待不下去了。宝钗进门,就是自己回那边的时候。 便跟贾链一一的说了。 贾琏笑了:“我倒是什么大事,林姑娘既然说是姑妈的意思,就让她照着做就成了。太太这事做得是不怎么样。北静王外面瞧着是好,可内宅里的事哪说得准。那年,宝玉还说他府上一个小妾死了。好端端的人,哪就那么容易没了。” 话到这,贾琏想起了尤二姐。 凤姐也想到了,冷笑了声:“你们男人全是这德性,见一个爱一个,天仙般的人玩两天没了新鲜感便丢了手。” “好,好,我不说了。”贾琏摆了摆手,掀帘子出去了。 凤姐还是让紫鹃回家去了。只是凤姐在贾母跟前露了个口风,日后就算有什么,也算是禀告过贾母。 贾母听了,瞅了眼凤姐:“紫鹃那丫头也是个晓事的,你替我给她两百两银子,也算是我的贺礼。” 银子送到潇湘馆,黛玉眼眶子就热了。老太太这是知晓自己的打算的。 紫鹃因着回家要住几天,理所当然得带上铺盖并着包袱。黛玉又说怕紫鹃家里忙不过来,还把春纤并俩个婆子也让带了去。 黛玉还送了不少的贺礼,就这样光明正大连人带东西备了两辆车。 紫鹃出门时,嘱咐着雪雁:“照顾好姑娘。” 雪雁没说话,黛玉倒说了:“你快走吧,小心着给人瞧了出来。”“人”自然指的是王夫人那些了。 紫鹃也笑了:“还是姑娘胆子大,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替我谢谢你父母还有你哥嫂,为了我这婚事都提前了。”黛玉道。 “我哥才高兴呢。”紫鹃一脸喜庆带着黛玉的铺盖、常用的东西回了家。 如今就差黛玉离开贾府了。 第11章 达西这几日挺无聊,每日都会在通州街上走走。 因为是大运河的北端终点,通州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热闹的城市。北静王为了昂得鲁使团的安全,特意安排了一队卫队来保护。 达西的出行就跟在英格兰时大不一样,不再是轻车简从。而是鸣锣开道,前有引马,后有顶马,达西骑着马在中间,路人纷纷停步让道。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跟在后面:“达西先生,您现在可是太威风了,大概瓷器国皇帝出来也就是这个排场吧。”语气里有些发酸。 “难道我不是吾王陛下的特使?”达西的眼睛往街上的老百姓看去,“不知道北静王还要我们在这等多久。” 达西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北静郡王,据这里的总督说,北静王回长安了。 托马斯爵士把马往达西靠了靠:“我听跟我有来往的瓷器国商人说,北静王正忙着第二次结婚呢。” “第二次结婚?他是鳏夫?我听说他的王妃还在世。在我们送他的礼物中就有给他妻子的。” “他当然结过婚了。这是他的第二位妻子,听说那位小姐出身名门,亡故的父亲还是位朝廷要员,她的母亲是位公爵小姐,本人也读过不少书,是位才女。”托马斯爵士卖弄着他对瓷器国的了解。 达西想起了玛丽贝内特,这位小姐也是被说成是位才女,不由撇了撇嘴:“这位小姐的才学看来也只够让她成为第二妻子。” 托马斯听出了达西话里的讽刺,大笑了起来:“达西先生,你太刻薄了。也许那位小姐,可能仅仅看过几本瓷器国的书,但应该还是美丽的吧。女人只要美丽就够了,何必读书呢。她们其实越读书,越糟的。会跟你争论,又要得到男人的赞美。我们还得奉承她们的无知。” “所以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养了条鱼,安静还不用你奉承。”达西下了马,“为了大英帝国,看来我得建议北静王也养条鱼,不用去讨好那位才女了。” 如果不是达西提到了自己,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倒是乐于附和达西的话,毕竟北静王把昂得鲁使团撂在了通州,自己回了长安。 北静王是回了长安,不过对于昂得鲁使团也是好吃好喝招待着,甚至为了照顾达西这些昂得鲁人的口味,让瓷器国的厨子按着昂得鲁的习惯来烧菜。 可怜的厨子,一辈子没去过昂得鲁,只能凭想像来烧。结果做出来的菜,在达西看来,这是给猪吃的,一盘盘不知道是什么菜。 正说着,总督来了,说是昂得鲁使团可以去长安了。 达西不在耽搁,当即就让昂得鲁使团往长安走,也许北静王是想让他们去参加婚礼。 北静王若是知道达西这么看待他的好意,不知道该怎么想。现在他在贾府,是给贾母拜寿了。 贾母推说人老了,精神不济,外面的男客一概不见,就由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宝玉招待。 宝玉素喜北静郡王水溶,见了水溶倒也高兴,一时间就挨在了水溶身边。 王夫人念了声佛,只要宝玉不在贾母这里就好。 黛玉一早就跟着探春、惜春几个给贾母磕了头,现坐在贾母身边看戏。 赖大家的来说:“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妃来了。” 贾母倒不好不去,便带着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迎了出去。宾主坐下,南安太妃点过了戏,再让与北静王妃点,因知道北静王妃要娶贾府家的姑娘,故意笑着问:“她们姐妹怎么不来?” 北静王妃眼神动了动,不说话。 贾母瞅了眼王夫人:“去把三姑娘和四姑娘带来吧。” 黛玉听到北静王妃来了,就借故说回潇湘馆。因贾母过生日,尤氏和贾珍的姬妾常来回走动,通往东府的那道园门便不关。 上年贾母八十整寿便是这样,最后凤姐还落了个埋怨。今年倒是想关了,可贾母说,眼下家里人也不多,若是关了园门,岂不是让亲戚间心里更隔阂了。 凤姐也说只要看门的婆子眼睛睁着些便好了,来往的人都认得,自然也就不会有事。 王夫人想着也是。 李纨也站了起来:“我也回去了。”便跟住了黛玉。 “大嫂,那便一块走吧。” 黛玉知道李纨虽说一向是个闷葫芦,实则心里最有计较。青年守寡,全要仰仗贾母和王夫人。贾母到底年事已高,自然也就多向王夫人那边靠拢。 之前,姐妹间作诗还是游戏,李纨看似一碗水端平,实则知道王夫人属意宝钗。自然每每抬举宝钗,贬抑自己。 今天这般跟着自己,大概是怕自己得个机会便要见宝玉吧。 看快到潇湘馆,李纨稍微松口气,悄悄地让素云去跟守门的婆子说,若是看到宝玉进园,一定得拦住。 雪雁瞧到了,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黛玉倒笑了,可见是多防着自己。这里若是再住下去,也是无趣。 “大嫂子,我就这边走了。”黛玉往潇湘馆走。 李纨瞧不到黛玉的背影才往稻香村去,心里长出了口气。 雪雁看左右没人了,半恼着:“平日里看大奶奶还好,怎么今儿个就像防贼似的防姑娘了。” “你也说今日了。王嬷嬷和紫鹃应该已经到了园子门那等咱们了,咱们这就往园子门那走吧。”黛玉也不回潇湘馆,绕了一圈往接东府那个门走去。 这也是紫鹃出去时就说好的。 守园子门的婆子,已经给王嬷嬷喊去打牌。婆子原不想打,说上面查得厉害,可王嬷嬷说,正打着有事,且赢了钱不好走人。求这婆子替打会儿,赢得算婆子的,输的算王嬷嬷的。 婆子哪禁得住这诱惑,想着又没一会儿功夫,哪会有什么事,自然就屁颠屁颠去了。 不说黛玉往园子门那走,单说宝玉,陪着北静说了会儿话。北静王提到了宝玉要成亲的事,说恭喜。 这可把宝玉想见黛玉的心给勾了起来。好些个日子没见黛玉了,算起来都有一个多月,倒不如趁着今天去见见。 宝玉便从席上溜了下来,知道贾母带着几个妹妹在园子里看戏,但往大观园走去。 第12章 宝玉进了大观园,就有婆子笑着上来:“宝二爷,这是去哪?” 想着自己已经跟黛玉定了亲,若是此时传出去自己去看黛玉,给好事的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嚼舌头。坏了自己的名声倒没事,污了林妹妹的清白之誉,那可是该死该死了。 “我去看大奶奶和三妹妹。”宝玉往里走。 婆子瞧着宝玉走的方向也是往稻香村那边,犹豫了会儿,没敢拦。 宝玉瞧着婆子的样儿,就想笑。走了一段,估计婆子看不到了,便转了向往潇湘馆去。到了潇湘馆,黛玉却不在。 黛玉今天要走的事,除了紫鹃、雪雁、王嬷嬷几个,旁的并不知道。看黛玉也不再说要去西边,一个个也只当那几日是黛玉病糊涂,乱说的,都不再当真。 现在瞧宝玉来看黛玉,一个个倒如临大敌,怕王夫人追究,只说黛玉不在,在哪里不敢说了。 给宝玉逼急了,一个小丫头才说:“林姑娘陪着老太太看戏呢。” 宝玉这才想到,黛玉定然是陪着贾母看戏呢,怎么会在潇湘馆里。便对一个小丫环说:“你去找下林姑娘。” 小丫头才要走,宝玉又叫住了:“罢了,我自己去吧。”哪有喊林妹妹来见自己的,自然是自己去见林妹妹了。 宝玉便出了潇湘馆。走了一段路,才想到并不知道老太太在哪里摆酒听戏的。想找个人问问,可巧抓到了个婆子便问:“老太太,在哪里摆酒呢?” 婆子瞧是宝玉,便扯了个谎:“都散了。”想着若是日后有事,上面也不会怪罪自己。 宝玉听了,一时倒愣了,也不知道黛玉去了哪里。全在园子里随便转着,指望能碰到黛玉。 这转转,宝玉就到了园子东边角上。 可巧黛玉和雪雁也在这里。 雪雁跟黛玉说:“姑娘,你且在这花荫上站站,我去园门那瞧瞧。” 黛玉点了点头:“你也小心些。若是守门的婆子还在那,莫与她说什么,你先回来,再做计较。” 雪雁答应着,便去了。 黛玉站在这里,回头去看大观园。今儿个若是走了,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不由得有些伤感。出去后,一切全靠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种种如此,黛玉少不得又流了几滴眼泪,正拿帕子擦着眼睛。听到了脚步声,慌得忙想避了开去。 这里离大观园的角门太近,若给人察觉出自己要走,岂不是麻烦。 黛玉往花荫里走,却听到“林妹妹”,是宝玉的声音。黛玉一时呆在那里,心里就像翻江倒海起来。 “林妹妹……”宝玉已经看见了黛玉,见黛玉往花荫里走,只当是真如王夫人所说新娘子害羞,倒也不敢造次,停住了脚步。 “林妹妹……”宝玉又唤了声。 黛玉只觉得腹里有千言万语,嘴里却说不出一句来。想走,腿又沉得慌,迈不动一步。 俩个人就这么站着,一时谁也不说话了。 雪雁从园子角门那里回来,看到宝玉在,吓了一大跳。姑娘好不容易要走了,若是因了宝玉留在这里,那日后又该如何。 可若是走了,日后又会怎么样。雪雁心里也没底。现在看到俩人都不说话,一个站在阶苔上,不怕露水打湿了裤子;一个站在花荫里,不怕潮气浸了衣裙。 雪雁的心里难受起来,想要哭,可到底才见过了王嬷嬷和紫鹃,知道一切都齐备了,就在等姑娘出去。能走,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守门的婆子说不准过会儿就回来。 要是给人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雪雁也钻进了花荫,轻轻唤了声:“姑娘,紫鹃姐姐等着呢。” 黛玉定了定神,扶着雪雁的手,要从花荫那一头走出去。 宝玉看到黛玉要走,急了:“林妹妹,你还好吗?” 雪雁看黛玉又停住了,便回头对宝玉说:“二爷,你还是走吧。若是给人看到了,这可怎么好,不是白带累我们姑娘。” 这话可是提醒了宝玉,想着是不是刚才又让林妹妹不高兴:“妹妹,我只是想见见你才来的。见到你,只要你好,我便放心了。” 黛玉的鼻子一酸,眼泪滚了出来。 这个时候,宝玉何苦说这些。明明今生已经是无份,这不是徒增自己伤悲。可见爹娘说得没错,自己是得往西边去,留在这里,白白害了自己。 黛玉倒不要雪雁扶,自己就往前快步走。把雪雁吓了一跳,可千万别跟那日听到宝玉要娶宝钗般,再吐了血,忙跟着走。 宝玉要跟上来。 雪雁怕宝玉一直跟着,要是看到黛玉出贾府可怎么办? 紫鹃在园子角门那等得心急,瞧着门这就王嬷嬷一人守着,再无别人,便走进了园子。远远瞧到黛玉在前面走,雪雁跟着,再不远处还有个宝玉。 一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来扶住了黛玉,眼睛去看雪雁。 黛玉只说了:“咱们走。” 雪雁使了个眼色给紫鹃,自己返身去堵宝玉:“二爷,姑娘也瞧到了,您请回吧。” 紫鹃忙扶着黛玉走了。 宝玉要越过去,却给雪雁挡住了路,只得哀求:“好姐姐,你让我过去,我跟妹妹再说一句话。” “二爷,你有什么话以后跟宝二奶奶说不好吗?”雪雁赌着气。 宝玉只当雪雁嘴里的“宝二奶奶”是指黛玉,点着头:“那个自然,只是现在我也想跟林妹妹说一句。” 雪雁更生气,往宝玉身后一看,李纨带着婆子正赶了过来,跺着脚:“二爷,大奶奶来了。你可是要害死姑娘了。” 宝玉回转身一看,可不就是李纨来了。 李纨怎么来了?原来守园子门的婆子瞧着宝玉进去后,没一会儿便后怕,跑去告诉了李纨。 这把李纨也给吓到了,赶紧着让人园子里四处搜起宝玉,便搜到了这里。 听到雪雁说害死姑娘,宝玉便对雪雁道:“告诉林妹妹,让她放心。”转过身去找李纨。 雪雁也不管,先去追黛玉和紫鹃了。 第13章 宝玉笑着迎上了李纨:“大嫂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宝玉,不在前面陪客,倒来了这里面。回头小心老爷捶你。”李纨张望着左右,看看是不是黛玉也在附近。 碧月已经说黛玉没回潇湘馆,那是到哪里去了。 李纨示意跟着的丫环、婆子四下里看看,是不是黛玉在附近。 宝玉瞧到了,怕这些人找到黛玉,那不是要坏了黛玉的名声。倒急了,忙喊了声:“那边可是妹妹?”大步往那边走。 李纨怕是黛玉,忙让丫环和婆子跟着她一道去追宝玉。 宝玉嘴里喊着:“妹妹,你别躲呀。”步子越来越快,往花丛、假山里钻。 到底宝玉是男子,且年轻,没多久李纨这些人就落后了好大一段距离。越是这样越得追。 李纨指着宝玉:“你们快去追。” 丫环、婆子答应了,就去追。 宝玉走了一段,瞧着离刚才的地方已经好远,知道这些人不会发现黛玉也在那,便停下了脚步,让李纨赶上来。 李纨给素云、碧月扶着过来,也没瞧到黛玉,只瞧到了那头有个小丫环。又不好问宝玉,林妹妹在哪,只能哄着宝玉赶紧出了园子。 宝玉进园子找黛玉的事,很快王夫人就知道了,嘱咐袭人要看好宝玉,再莫出事。 —————— 再说黛玉给紫鹃扶着,到了角门。王嬷嬷正那等着:“哎哟,我的好姑娘,你可来了,把我急的。” “今儿个事有劳嬷嬷了。”黛玉点了点头。 王嬷嬷瞧到了黛玉眼角的泪痕,只当是舍不得这里,叹了口气:“姑娘可是想好了?这出去再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嬷嬷别说了。”黛玉的脚就往门槛那跨。跨了过去,又转回头对王嬷嬷说,“嬷嬷,我走了,这里的事就得烦嬷嬷先帮我顶顶了。要是不成,你就带她们来找我吧。” 王嬷嬷叹了口气,眼圈也红了,拿着帕子擦眼泪,叮嘱着紫鹃:“好生照顾着姑娘。” 紫鹃答应着扶黛玉出了角门。 角门外已经停好了辆紫鹃家里的车。紫鹃的父母也是贾府的世仆,可人老实,也不过在赖大家的手下混份差事。之还多亏了,紫鹃到了贾母那里,再跟了黛玉。紫鹃家的日子才是越来越像样些。 因这关系,紫鹃的父母想着女儿在黛玉那里,得了不少的好处,总得知恩图报。况又是老太太暗许的,不但不与人说,还处处搭把手,帮个忙。 紫鹃扶着黛玉上车,指着赶车的一位二十岁的腼腆青年说,“姑娘,这是我大哥。” 紫鹃的哥哥垂下了头,不敢去看黛玉,慌得下了车,磕了个头。 “快起来吧,给人看到不好。”黛玉忙说。 紫鹃对她哥说:“你快起来,等着雪雁来了,咱们就走。” 紫鹃的哥哥赶紧站起来,跳上了车辕,手里拿着鞭子。 “姑娘,这车子简陋了些,就是不会给人知道。”紫鹃把车帘子放了下来,只露了条缝往外张望,不知雪雁是不是给宝玉缠住了。 黛玉把车里瞧了瞧,确实简陋了些,车帷就是蓝布,还露出了木框来。坐垫倒是已经铺上了紫鹃从潇湘馆带出去的。靠着的地方也放了锦缎的靠垫。 “这样挺好的,又不是在这里一辈子。”黛玉坐了下来。 雪雁从角门那跑了过来,瞧到紫鹃在招手,爬上了车,钻进了车帘里:“哎呀,快走,快走。大奶奶带着人来找宝玉追过来了。” 紫鹃一听赶紧跟她哥说:“哥,快走。” 角门那有人跑了出来,也不管是谁,紫鹃的哥哥忙一挥鞭子,骡车跑了起来。 车里的人晃了晃。紫鹃、雪雁扶住了黛玉,面色发白,咬着嘴唇,只盼着别给撵上。 骡车一路往长安城的那一头去,左拐右拐,进了条小巷子,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尼庵门前。 紫鹃的哥哥跳下车辕,去敲尼庵的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开来,出现个三十来岁的尼姑。 尼姑看了下,认得紫鹃哥哥,便去看骡车。 “姑娘,到了。”紫鹃的哥哥经着脸说了这句,垂下了头。 春纤已经从门里出来,从车上拿下了板凳,放在地上。紫鹃和雪雁一道扶着黛玉下了车,往尼庵里走。 黛玉进门前,又谢了次紫鹃的哥哥。紫鹃的哥哥慌得不知道说什么,跪下磕了个头。 紫鹃笑了:“姑娘跟我哥哥客气什么,日后咱们要用车,直接使唤他就是了。” 黛玉也笑了,可想着如今比在贾府还要不容易,更不能不小心谨慎。 庵里的老师太虽说不知道黛玉是什么身份,可瞧前面来的王嬷嬷的气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再看后来来的紫鹃和春纤怕是哪家逃出来的小姐。 长安城里的豪门大族多,得罪哪个都不好。师太有些后悔,想不接收,可之前已经收了银子,如今说不让进,也是得罪人的事。 瞧着黛玉的模样,真是天仙般的人物,心里又多了几分心思。后悔是不是惹出什么麻烦出来。只求着这些日子千万别出什么事。 黛玉也不去跟师太打什么招呼,直接进了租好的厢房里:“那师太你们多留意些,这边上都是些什么人家?” “这边上就是广济寺,香火极盛,庙堂也极宽广。这庵名就是广济庵。听说以前是兄妹俩,哥哥当了和尚,妹妹就当了尼姑,比邻建了庙庵。”紫鹃笑着给黛玉端上了茶,“这茶叶是带出来的,水也是挑的干净的井水,姑娘可以放心用的。” 黛玉瞧了瞧,杯子是自己惯常用的,接了过来抿了口茶道:“那既然是兄妹,想必要照拂这里了。” “姑娘说得极是。这有道门是通广济寺的。只是平日里不开,若非有事,也就不会过去了。这个之前也问过,锁也看过。钥匙,我都要了过来。”紫鹃便把钥匙放在了桌上。 黛玉点了点头:“等这里的事一了,咱们就走。只是这些日子小心就是。” “这个自然。我让我哥哥守在这里,若有什么,一叫他就是。”紫鹃道。 黛玉这才又放下了些心。可到底还是头一回一个人在外面,少不得还是不能全放心。 第14章 且说黛玉离开贾府时,瞧着角门出来个人。那人看门的婆子。 婆子出角门,只瞧到了一辆车走,却不知道是谁家的。婆子奇怪王嬷嬷去哪了,可想着刚才赚了不少钱,倒高兴王嬷嬷不在,这样正好不用把钱给王嬷嬷了。 王嬷嬷回了潇湘馆,等着贾家的人来找自己。 眼下,王嬷嬷是林家的人,可不是贾家的人,自然不再操心贾家的事,只让小丫环给自己弄了些酒菜慢慢吃着。 等到了晚上,潇湘馆的粗使婆子除了看门的,别的就散了。来往递话跑腿的小丫环瞧着黛玉没回来,有王嬷嬷在倒也不担心,听着王嬷嬷的话早关院门睡觉。 因着贾母生日,府里的人都累了一天,能歇着就歇着了,潇湘馆这也没有人来问。再加上,上下都忙着宝玉和宝钗的婚事,贾府居然没人知道黛玉已经走了。 第二日,直到晌午,李纨在贾母那里也没有见到黛玉,到底不放心昨日宝玉是不是见过黛玉,便去了潇湘馆。 到了潇湘馆,居然是王嬷嬷在屋子里坐着。 王嬷嬷看李纨来了,站了起来,打了声招呼:“大奶奶来了,快些坐。我让她们给大奶奶倒茶。”冲着门外的小丫环说,“还不给大奶奶倒杯茶来。” 小丫环瞧着王嬷嬷,这倒茶的事不是不该她们做吗? 李纨屋子里四下扫了眼:“林姑娘呢?” “走了,大奶奶。”王嬷嬷笑着。 李纨觉出不对劲:“林姑娘走了,去哪了?” 王嬷嬷笑着:“大奶奶,姑娘可没说,只是让我跟老太太、太太说下。” 李纨的脸都黑了,暗暗懊悔,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好歹也该约个人一起来才对。也不管旁的,让婆子、丫环带着王嬷嬷去了王夫人那。 到了王夫人那里,可巧王夫人正跟凤姐说着宝玉的婚事呢。 有了昨日的事,王夫人恨不得立刻就把宝钗取进门。只是到底日子是定好的,要是变日子,岂不是更委屈了宝钗,这才强压着这份心思。 前面急匆匆的,到了王夫人这,再瞧凤姐也在,李纨斟酌着怎么说才能不把凤姐得罪了,也不把自己给扯进去。 王夫人瞧着李纨的神色不对,只当宝玉又去找黛玉,急着问:“宝玉进园子了?” “没,我是为林妹妹的事来的。”李纨给凤姐使了个眼色,似乎她是知道凤姐不在,又急着找凤姐才来这里的。 王夫人淡淡地道:“你林妹妹怎么了?要说起来这孩子也着实让人怜,唉。” 李纨垂下了眼:“林妹妹走了。” “走了?”王夫人不明白地问,又叹了口气,“你林妹妹能去哪。要是林家有人,林妹妹也不必来咱们家,一住就住到如今了。” 凤姐倒是明白了,可这时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然日后岂不是怪她个失察之罪了,却不能全装糊涂:“大嫂子,林妹妹去哪了?” “太太,林妹妹真走了,林妹妹的奶娘王嬷嬷说的。王嬷嬷就在屋子外面,我带过来了。” 王夫人脸色大变:“你们是死人呀,这么大的事到这会儿才知道?我只当你们一个是细心人,府里的事都交给了你;一个是稳重人,姑娘们都让你管了。结果你们俩,倒都一般的坐井里,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事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可怎么说?再过两日就是宝玉成亲的好日子,这当口再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说怎么办?” 李纨的面色涨得通红,羞愧难当。 凤姐看了眼李纨,只能上前道:“太太,眼下是先问问王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嬷嬷一给带进来,王夫人就问:“林姑娘去哪了?” “太太,林姑娘让我留下来,是跟太太说几件事。”王嬷嬷笑着说。 王夫人冷哼了声:“你是林姑娘的奶娘,怎么也糊涂。林姑娘一个年轻姑娘家,从这里跑出去算什么?就算是林姑娘闹小孩子脾气,你就该好好的说她,哪能这么由着她,还不说她在哪里。” “太太,我们姑娘年纪小可见识却不小。我们老爷就常夸姑娘,可惜姑娘不是个男子,不然怕是林家还得再出个状元呢。” 王夫人听得心里堵得慌。 凤姐赶紧说:“嬷嬷,快说林姑娘要说什么事。说清了,回来就好。” “我们姑娘说了,头一件,潇湘馆里的人,都是侍候过姑娘的,若是愿意跟着姑娘走的,求府里行个方便,本人连着娘老子也请给了姑娘。二一件,潇湘馆里的物品、书籍、纸墨这些,从林家带来的,姑娘得带走。事不多,就这两件事。” 王嬷嬷说完,就站那瞅着王夫人和凤姐。 王夫人恼道:“这都是些什么话,潇湘馆里的那些人不说劝着林姑娘,全倒是帮着林姑娘,做出这样糊涂不尊重的事来。也不说什么头件、二件的,去找了人牙子来,先把紫鹃一家子老小的全都卖出去。别的,要说出林姑娘下落的,从轻发落,若是不说的,也就卖了。” 王嬷嬷倒也不急:“我是林家的人,卖不卖的倒不用太太操心了。” 王夫人只觉得一口气要上不来,指着王嬷嬷,说不出话来。吓得李纨和凤姐忙给王夫人捋着胸口。 又不敢让王嬷嬷这么走了,凤姐让人看好了王嬷嬷,依旧关在了潇湘馆里。 赖大家的带人牙子很快就去了紫鹃家。这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广济庵这里。紫鹃一听,就急了,眼泪落了下来。 雪雁拉着紫鹃的手,瞧着黛玉:“姑娘,这可怎么办?” “咱们回去,太太也就不会卖人了。”黛玉讥讽道,“太太这么做,无非是让咱们回去罢了。” 第15章 “那咱们回去?”雪雁望着黛玉问。 紫鹃急了:“姑娘可不能回去。” 不出来也就罢了,出来了再回去,在贾府那样的地方日后还怎么待。不说旁的,光吐沫星子就能把黛玉给淹死了。 雪雁又看紫鹃:“不回去,你和你家里人可怎么办?” “那姑娘也不能回去,”紫鹃眼泪止不住流,连她自己都得给卖出去。 若是偷偷跑了,紫鹃就得算逃人。贾府报了官,莫说挨板子、充军,就是掉脑袋都可以。 黛玉递了块帕子给紫鹃:“雪雁,我这有几句话,你去紫鹃家带给她们。” 雪雁应了,便坐着紫鹃大哥富贵赶的车。只到紫鹃家巷口,雪雁便下了车。 富贵倒是要跟进去,雪雁却不给:“富贵哥,姑娘说了不让你进去。我去就好了。” 富贵便坐在车辕上等着。 雪雁远远便听到了哭声、骂声。顺着声走,便看到紫鹃家门外聚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从人群里挤进去,就看到贾家的婆子们穷凶极恶在那揪打紫鹃的父母、弟妹。雪雁瞧着就气,一步跨进了门叫了声:“周大娘!” 周瑞家的扭头看是雪雁,脸上的肉都扭成一块:“去给我把小贱货一块抓了,正好卖了。” “你敢,我可是林家的人,不是你们贾家的人。”雪雁冷笑着,“我们可跟你们不一样。我们老爷是侯府公子、钦点的探花、兰台寺大夫;太太是国公府的千金。林家是、公侯世家,只有买人的道理,哪有卖人的事。姑娘说了,若是真要卖人,姑娘就买,别闹得让外祖母家给人笑话。” “林家早败了,有个屁钱,还买人呢,不要饭就好。” “你们省亲园子就是用林家钱盖的。没林家,贾家早去要饭了。周大娘你第一个就给卖了,太太正缺胭脂花粉钱呢” “放你娘的狗屁!”周瑞家的骂道。 “你娘是狗?”雪雁反讽。 瞧热闹的人“哄”笑了出来。 周瑞家的恼羞成怒,指着雪雁:还不快把这个没王法的小贱人捆起来,拿马粪塞了她的嘴。” 雪雁返身就跑。看热闹的人看她是个小姑娘,让出了条道,还帮着挡住了会儿婆子。 跑到巷口,雪雁跳上车:“富贵哥,快走,她们追来了。” 富贵也不知道家里情况,鞭子一挥,先让骡车跑了起来才问:“我爹娘他们好吗?” “还好。放心,姑娘说了,他们卖咱们就买,跟着姑娘不比在贾府好。” 周瑞家的早气红了眼,带着人坐着车就追,恨不得撕了雪雁的皮。 雪雁让富贵兜圈子。却有不少成列的兵士往广济庵方向去。 富贵便问雪雁:“这些人做什么的?” 雪雁慌了起来:“不会是贾府派来抓姑娘的吧?” 这么一说富贵也怕起来,顾不得后面周瑞家的还在追,就直往广济庵奔了过去。 到了巷子口,两边出来兵士拦住了车:“干什么的,不许进去。” 富贵冲兵士拱着手:“大爷行个方便,我们妹妹在里面的广济庵呢。” “广济庵里早没人了。快走吧。”兵士摆着手,“这里封了,谁也不许进去。” 雪雁哭了:“大爷,你得让我进去,我家姑娘在里面呢。” 兵士瞧雪雁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姑娘,便说:“小姑娘,不是我不让你进,是上面的意思。” 雪雁跳下了车,就给兵士磕起了头:“大爷,求你了。我们姑娘真的在里面呀。她是前兰台寺大夫林老大人的千金小姐。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也好放个心呀。” 富贵也跪了下来:“大爷,就求你了。就进去看一眼,也好放心。” 当兵的看着雪雁哭成了那样,几个人商量了下:“这么着吧,姑娘你一个人进去瞧瞧。可我跟你说广济庵真没什么人了。” 雪雁磕了个头,站起来对富贵说:“富贵哥,我进去瞧瞧,有什么事,我回来说。” 富贵点了点头:“你去吧,小心着些。我就在这等着。” 周瑞家的也追到了,仗着是贾府的人,倒不把这些兵士放在眼里,想着黛玉就在里面。可上面没说怎么办,也不好办,就在一边瞧瞧是个什么状况。 雪雁一个人往里走。出来时还算热闹的巷子,现在冷清的要命,门户全紧闭。 越走雪雁的心越慌,最后顾不得跑了起来。跑到广济庵,大门也是关着。雪雁敲起了门:“开门,开门,我是雪雁。” 庵门打开了,雪雁差点栽进去。一看是春纤,心放下了一大半:“姑娘呢?” “在。”春纤把雪雁拉进来,就关上了门。 紫鹃也从厢房那探出了身子来:“雪雁,你可回来了。” 雪雁走进了屋,瞧到黛玉,“哇……”就哭了出来:“姑……娘……” “你可别吓到姑娘。”紫鹃眼圈也红了,“有什么事慢慢说。若是我家的事,也不用急。这外面的事,姑娘也知道了些。” 雪雁哭得好些了:“紫鹃姐姐家,周瑞家的在。给我一说,现在人都散了。不过她也跟着来到这了,给那些当兵的堵在了巷子口。当兵的都不许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春纤走了进来:“雪雁姐姐,你没瞧到黄毛怪吗?” 黛玉倒笑了:“哪里是黄毛怪,书上也曾看到,以前琴丫头也说过。那些西洋人就长这个样子,倒也不用怕。人家跟咱们一样,都是人。” “好了,你们也不用一惊一乍的,不怕把姑娘吓到,倒先把自己吓到了。”紫鹃笑道。 门外有人敲门。 春纤去开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小脸惨白:“姑娘,门外有个黄毛怪,说要咱们这个地方。” 第16章 广济庵旁边的广济寺给北静王用来安置昂得鲁使团。方丈智觉临搬走前找过广济庵的师太智如,把这事说了。 智如一想,来得都是些番邦蛮夷之人,她和徒弟都是女尼,也走了为好。可这事没告诉黛玉。 之前,智如就有些后悔让黛玉几人住这。早上再断断续续听到些紫鹃家的事,就想着怎么撵了。眼下有了这事,智如便打定了主意,避开段日子。等黛玉走了再回来就是。 智如走时,正巧碰到官府的人在问广济庵可还有女尼留下,便撒了个谎说无人。 既然广济庵无人,且又挨着广济寺,负责具体接待昂得鲁使团的贾雨村便想着何不让昂得鲁使团的特使住在这里。 贾雨村怎么又管起了这事呢。前面贾雨村出了差错给降了职,可巧有昂得鲁使团这事,便投到了北静王那里。 北静王到底只是挂个名,实际的事情哪会真都去一件件管。想着贾雨村是个会办事的人,自打昂得鲁使团进京后的这些琐碎杂事便全交给了贾雨村。 现在达西听贾雨村这么说,便过来看看。为了尊重,还敲了下门再推门。门拴着,没推开,有些奇怪,准备让仆人去问问。 大门开了,春纤人小个矮,只看到两条布裹着的柱子,再往上看才知道那是腿,头再抬起往上看,眼睛要瞪圆,小声地问出:“谁呀?” 达西头低了下来,看来的是位小女孩。瓷器国的女人要比英格兰的女人显得年轻,达西不知道春纤的身份,看装束要比这一路上看到的女子穿得好多了,衣裙全是丝绸的,头上还有金银的首饰。 “小姐,请问这是广济庵吗?” 春纤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达西往里扫了眼,听到厢房那有极低的女子说话声音:“我是贾大人分配住到这里的昂得鲁使团的特使。” “什么?”春纤紧张的什么也没听明白。 达西的中文,幼年来中国时学习过,日常对话已经不成问题。回到英格兰后,虽再没有可对话的人,但一直不曾放弃练习。这也缘于达西的超强毅力。 在达西成年前去欧洲大陆游历时,意大利的神学院里有几位来自瓷器国的学员,这又让达西有了学习机会。 这次再来瓷器国,达西从到达羊城起,就更加勤奋地练习和学习汉语。现在春纤没听明白,达西客气地放缓并简单地说:“贾大人说这里是归我。” 春纤这回听明白了:“归你?要我们姑娘搬家?” 达西面无表情望着春纤,等于确认。 春纤把门一关,扭回就往回跑:“姑娘,门外有个黄毛怪,说要咱们这个地方。” 门关得太快太猛,要不是达西用手里的拐杖撑了下,差点就打到达西的鼻子上。 “黄毛怪”,达西听到了。这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说他。 做为一位绅士,总不能跟一位女仆去讲理。达西走了,他还是住在和尚庙比较好。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看到达西这么快就回来:“达西先生,你看的还满意?我听贾大人说,那边的房子不错。” “那里有几位小姐住着,并不是空的。”达西往方丈的房间看了看。 “那些小姐可爱吗?我们可以找贾大人再问下。”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很希望达西能住过去,这样方丈的房间他就可以住了。 “可爱没发现,愚蠢倒发现了。她管我叫‘黄毛怪’。”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想笑,看到达西的严肃劲又不敢笑:“那真是愚蠢。啊,贾大人来了。” 贾雨村正在巡视看昂得鲁的客人住得是不是舒服。皇上对昂得鲁的派人来访是很重视,不然他才不会这么鞍前马后的侍候。 通译翻译给了贾雨村。 “什么,斯大人。”贾雨村满面堆笑走了过来。 达西用英文说了句:“他准备‘撕’哪位大人?”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又得把笑给硬憋回去。 “斯大人,什么事?”贾雨村看看达西,又看看托马斯?斯当东爵士。 “贾大人,达西特使去看了那个房子,里面有几位小姐住着。”托马斯?斯当东爵士的中文是跟羊城人学的,一口带英国味的粤语,让贾雨村没听懂一个字。 达西转过了头。 通译翻译给了贾雨村。 贾雨村惊讶地转向达西:“达大人,这怎么可能。智如师太一再强调里面已经没有尼姑住了。达大人,我再陪你去一趟,那个小院非常干净,也比这里舒服。” 达西欠了欠身,算表示谢意:“贾大人,我还是住这里吧。”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劝说:“达西先生,我看还是去看一下,贾大人说得那样好,对特使也是方便些。” “去查一下这位小姐是有必要的,毕竟这事关我们送给瓷器国皇帝礼物安全。”达西跟着一起去了。 这回再去,贾雨村让兵士砸门,比上回达西不客气多了。 春纤吓得发抖,紧紧贴在墙角边。 紫鹃咬了咬牙:“我去开吧。” “我跟你一起去。”雪雁跟着一起去。 紫鹃才打开门,兵士就冲了进来。吓得紫鹃和雪雁往后退了几步,俩人挨在一起着着。 贾雨村跟着兵士走了进来,看是俩位姑娘,瞧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样子,只是板脸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达西和托马斯?斯当东爵士最后进来。达西一看不是刚才开门的那位,显然这俩位的年纪要大,穿着打扮上也比那个要好些。 雪雁把贾雨村看了看,想起来了:“你是贾先生?在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家里教过书的贾先生吧?” 那是贾雨村的一段不堪回首之事,最不想被人提起,便唬道:“胡说什么!” 黛玉一直在屋子里听着,听出贾雨村不想提这段事。现在给雪雁抖出来,若是再不出去,就怕紫鹃和雪雁吃亏,到时再回转更不容易。 虽说闺阁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此时也只好权宜之计如此,黛玉便对春纤说:“扶我出去。” 春纤大着胆子走过来,伸出了手。 黛玉搭着春纤的手,垂着头,款款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人忽都扭头向黛玉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只觉得天地万物顿然失了颜色。兵士手里的刀枪扔在了地上,一个个浑然不觉,身子酥在那里。 第17章 达西打量着黛玉,面容没什么表情。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发出声惊叹声:“天哪,她长得可真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哦,上帝呀。” “她长得还凑合,不过太瘦了。”达西把黛玉又从头到脚看了回。 “这怎么能是还凑合,我都要不能呼吸了。” “托马斯爵士,你要是不呼吸就得憋死了。这位小姐就成了谋杀犯,为了美人儿,你还是赶紧呼吸吧。” 黛玉垂着头,可仍然把院子里的人都瞧到了。众人的惊艳让黛玉不舒服,半斜着身,借着春纤挡住了些。 除了那位身材挺拔,鹤立鸡群站在后面的公子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黛玉也不以为意,才想认为这位公子似乎算得上个君子。就听到达西和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在说话。 说什么,黛玉听不懂。只是黛玉素来敏感,从眼神和语气里便猜到了些。 再看了眼达西,一头微卷的深黄色头发,给太阳照得笼了圈朦胧金光。眉清目朗,神情肃穆,举止高贵,算得上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只是不明白达西为何对自己如此不满,眼神里也带着不屑。 不过是个长着一头黄毛的臭男人,黛玉倒也不去多想。 紫娟和雪雁忙过来,围住黛玉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 黛玉站在贾雨村面前,敛衽作礼:“学生林氏女拜见先生。昔学生幼时,先严外放巡盐御史,先生亦游至维扬。先严为学生延请先生教馆,学生得蒙先生教诲,受益匪浅。今日不想在此遇见先生,幸甚,学生林氏女再拜。” 黛玉的声音不高不低,如黄莺出啼,似林籁泉韵,绵言细语,婉转动听。 达西面容动了动,又恢复了常态。 贾雨村呼吸不畅。半天才说出了个“啊……” 虽说已经过去大概十年光景,贾雨村还是认出了黛玉。毕竟绝世容颜之人,世上并不多见。 黛玉这番言词,贾雨村自然不好再当没有这回事。 贾雨村到底是老官场,恢复了镇定,想到了黛玉为何在这个庵里:“姑娘为何不在荣国府里,倒在这里?” “前些日子,先严先慈给学生托梦,故学生在此间给父母做几天法事。” 这个说词合情合理,贾雨村把左右看了看,只有三个丫头,连个婆子也没有,还是可疑。 “不过如今这里已经挪给昂得鲁使团用了,这位使团的特使达大人……”贾雨村往达西那看了看,“要住在这里……” 达西低下头,手摘了摘头上的帽子又戴了回去。举止得体而又傲慢。 原来这位就是昂得鲁使团的特使,依旧是个臭男人。黛玉微微福了两福,回了礼。态度恭谨而又不卑。 黛玉却想日后又不会再来往,贾雨村为何要把昂得鲁使团的人指给自己认识。 紫鹃笑道:“贾大人,若说要我们姑娘让原也应该,只是故老爷故太太的法事才做,庵里的师太就走了。要是我们再走,莫说旁的,对故老爷故太太就是大不敬,这岂不是辜负了我们姑娘的一片孝心。” “可不,贾大人,我还记得当年我陪着姑娘跟贾大人读书,那个《孝经》上就有……”雪雁装着回想的样子。 “‘夫圣人之德,又何以加于孝乎?’”黛玉提醒道。 贾雨村咳嗽了声,林如海当年对他的照顾那早已可以不提,更何况林如海已经不在人世。可黛玉后面还有个贾府,宫里还有位贾贵妃。最近又听说,北静王家好像要娶这位林姑娘去当侧妃,那倒不能太得罪了。总得瞧清楚些才好决定。 贾雨村呵呵笑了笑:“当年我也曾蒙林御史照拂,这个,我再跟达大人商量下。”转脸去问达西,“达大人,你看呢?” 达西看出了贾雨村的用心,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我客随主便。” 黛玉暗想,原来这个西洋人会说咱们的话,想到薛宝琴还说过一个真真国的西洋女子会做五言律诗。那诗做得不错,这位达大人会说这里的话,也不算什么了。 贾雨村冲着达西嘿嘿干笑了两声,没想到达西这么把球踢了回来。 这难人不好做,光一个林姑娘没什么,难得是贾府,贾贵妃,还有那个北静王。 “那只能委屈达大人了,这里还是先让给林姑娘做法事吧。”反正你说客随主便的,便不对怪我了。贾雨村对着达西又是阵干笑。 贾雨村转过了一半身,好像要走了,又停了步,再转回了身对黛玉说:“百多位的昂得鲁使团的人,就住在边上的广济寺里。莫打扰到林姑娘。” 院子外一阵喧哗,富贵跑了进来,还有兵士拿着刀在追。 紫鹃喊了声:“哥……” 富贵一看紫鹃和黛玉都好好的,倒放下了心,停住了脚。 后面追来的兵士也赶了过来:“看你往哪跑!”上来要抓。 紫鹃赶紧对贾雨村说:“贾大人,这是我哥,给姑娘赶车的。” 贾雨村把富贵瞅了眼,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这种人一辈子也只能给人卖苦力,干不了什么大事。挥了挥手,让兵士不要捉了。 富贵站到了紫鹃身边去,却又怕熏到黛玉,又离开了一丈多远,挨着墙边站了。 贾雨村带着兵士走了。达西和托马斯?斯当东爵士也跟着出去了。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可惜着瓷器国不能像英国那样,日后前来拜访。更何况刚才贾雨村刚才根本没介绍他。 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脚跟迈了出去,春纤跑过去把门关上,插上了门栓。 达西又听到了那声关门的“砰!”声,耸了耸肩。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扭回头看了看,不无遗憾地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走进去。” “最好再也不要进去。”达西把手里的拐杖拎了拎,挥了个圆。 第18章 人都走了,院子里空下来,紫鹃念了声:“阿弥陀佛。” 黛玉便笑了:“这佛可是念早了。怕是贾大人会跟舅舅去说了,这广济庵怕是住不了了。” “哎呀,周瑞家的回去报信了,我就是为了这事,瞧着雪姑娘又不出来,才冲进来的。”富贵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那可怎么办?”雪雁急着去看黛玉。 紫鹃安慰道:“凭它是什么也大不过个理,这贾大人还受过姑老爷的恩,总不能就一点也不顾忌吧。” 黛玉低垂下眼睛,往屋子里走:“他不会的。”心里还有个更大的担忧,北静王那边的事不知道怎么样了。 —————— 到了巷口,贾雨村就跟达西告辞,要往北静王府去。 达西和托马斯斯当东爵士由通事官陪着一时也不回广济寺,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街景。 长安到底比通州热闹繁华多了,倒没吸引达西。达西光想着刚才的那位林姑娘。从林姑娘的举止看得出来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再冲贾雨村的态度,应该是出自上流社会。可怎么会住在这里,还不肯走呢?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也好奇,便问通事官:“刚才那位小姐是位公主吧?” 通事官笑了:“这位就是北静王想娶她当侧妃的那位小姐。这不,贾大人赶着去跟王爷说。” 又冲着达西笑道:“怕过不了多会儿,达大人就可以搬过去了。庵里倒底比庙里要清静干净多了。” 这后一句算得上是讨好的话。达西立刻想到托马斯爵士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位小姐,原来就是这位。 达西对于瓷器国的婚姻还是了解些,也明白林姑娘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了。对黛玉也有些另眼相看,至少不是个愚蠢的女子。 巷子口突然进来几辆骡车,一直赶到了广济庵门口停下。车上下来好些锦衣华服的女子。 几个路人在议论:“这是谁家的来这里?” “还有谁家,荣国府贾家的。那位嫂子我认得,她是跟着贾家二太太的。” 达西的目光吸引过去。 几个婆子上前敲门,倒不像敲,像先前的兵士砸门般凶,嘴里还喊着:“快开门,快开门,大奶奶来了。” 院子里的几个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黛玉说了声:“去开门吧。” 守在屋子门口的春纤冲着站在院门那的富贵说:“姑娘说让开门。” 富贵应了声,拉开了门栓。几个婆子扑了进来,差点摔倒,瞪着富贵:“你什么人?” 有认得富贵的:“这是紫鹃的哥哥。” “你一个外面的粗使小厮,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婆子们把富贵哄了出去。 富贵老实,不敢不出去。挨着门站着,万一这些婆子对林姑娘、自家妹子不利,也好冲进去。 李纨给扶了下来,心里叫苦。 周瑞家的回去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就让赶紧着把黛玉给弄回来。这事原本应该是凤姐的。可凤姐说身子不好,躺下了。 凤姐自从上回小产后,就有了血山崩的毛病,连太医都让贾琏请来了,自然是不能来的。王夫人便让李纨来了。 李纨进了院子,跟着来的素云冲着春纤喝斥:“傻站在那做什么,没见大奶奶来了?” 雪雁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哟,先前那么个敲门法,我们还当是什么强盗劫匪呢,想着青天白日的,又是天子脚下,谁那么大胆,原来是大奶奶来了。” 这话说的,素云面上都是一红。之前在园子里,哪个不是好姐妹,有说有笑的,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黛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大嫂子来了,进来坐吧。” 李纨看了看这尼姑小庵,实在是小,虽说院子干净,可也简陋,哪能跟潇湘馆比。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也不坐了,你跟着我回去吧。这事,老太太还不知道,太太说了,回去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黛玉抿着嘴笑了:“怎么能让什么都没有发生呢。我这人都到这了,大嫂子也来过了,自然是发生了。” 李纨吸了口气,最可气的就是黛玉的嘴厉害:“林妹妹,你就算要离开,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好歹先回去了,跟老太太、太太说清了。我们派个人送你去,不然你这么一个姑娘家可怎么走。你看看,你现在待的地方,那是府里三等丫头都不会待的地方。” 这话可是明摆着把黛玉贬得连贾府三等丫头都不如了。 “这里地方低贱,大嫂子请回吧,免得污了您的脚。”黛玉冷笑了声。 雪雁从后面走了出来:“贾府三等丫头待的什么地方,我们倒是不知道。可贾府的太太奶奶待的地方,我们倒是知道的,不就是用姑娘的钱盖出来的。如今倒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吞了人家的钱,再来笑话人家,贾府倒是好不要脸。” 李纨不能跟雪雁去对骂。素云瞪着雪雁:“大奶奶在这,你在这乱说什么。” “姑娘还在这呢,你乱说什么。”雪雁回嘴的快。 这么吵下去,黛玉带不回去,李纨想着王夫人定然会说自己不会办事了。再有,老太太那,怕也是要落了不是。孤儿寡妇的,就得看人眼色活着。 少不得,李纨口气低了些:“林妹妹,算嫂子刚才说错了话,可也是为你好。不如,你先跟嫂子回去吧。” “大嫂子若真为我好,就不该让我回去。我已经让奶娘跟太太、老太太说了,潇湘馆里是我从林家带来的东西,就让我带走好了。外祖母家金山银山的,也不在乎我那些书呀、字画、笔墨什么的。”黛玉笑着说。 李纨心里有着一口气在那堵着,潇湘馆里的那些东西,书要看什么书,宋版的那可是千金难求。字画,颜真卿的字,李龙眠的画,哪个卖了也够人过一辈子的了。再说还有什么,自己是不知道,可太太和凤丫头是知晓的。 让黛玉走还是留,哪是自己能决定的。 “林妹妹,这事怎么也得回了太太才行吧。”李纨陪着笑脸。 “那就烦请大嫂子去问过老太太再来好了。”黛玉转了身子要回屋。 跟来的周瑞家的小声提醒着李纨:“大奶奶,太太可是定要林姑娘回去呢。她一个姑娘家,拽了回去就是了。” 李纨瞅了眼周瑞家的,知道这是王夫人的意思。可若是有了事,就得自己担这个名。要是不这么做了,王夫人又会怪自己。 “那嬷嬷行事吧。”李纨把这个脏活推给周瑞家的。 第19章 周瑞家的听了李纨的话,眼睛垂了下来。 脏活谁都不愿意做,就算周瑞家的只是王夫人的陪房,可王夫人的做派周瑞家的却得了几分真传。 现在给李纨推了出去,周瑞家的只能上前了两步:“林姑娘,刚才大奶奶也说了,林姑娘要去西边,回去跟太太商量了再走又不是不成,何必急在这一时呢。”上来就要拉黛玉。 黛玉避了开去:“紫鹃、雪雁。” 紫鹃伸出了手:“可不敢让周大娘扶姑娘,这一扶不知扶哪去了。”挡住了周瑞家的。 雪雁站到了黛玉另一侧,跟紫鹃一起护住了黛玉。春纤也走了过来,站在了黛玉边上。 周瑞家的下不来台了。素来仗着是王夫人的陪房在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管家娘子,贾府的奶奶姑娘们都得给三分面子。 那年送宫花,也是知道王夫人不喜黛玉才故意最后送去。不然按着黛玉是客,老太太那又得宠,怎么也该第一个送去。这点小心思却给黛玉揭穿,周瑞家便四下里传了黛玉小性刻薄的名声。 这仇是早就结下了,现在黛玉没给面子,周瑞家的也不想给了。 “林姑娘若是这样,那就得罪了。”周瑞家的招呼了下几个婆子预备用强了。 富贵冲了进去,手里还拿着门栓,这是刚才顺手从门边拿的。 婆子瞪着富贵,袖子撸了起来:“哪来的野小子,还真反了不成。” 真要是打起来,富贵未必能下得去手。婆子倒能下得去手,吃亏的怕还是富贵。 达西前面看到李纨进了尼姑庵,随着看热闹的也跟了过去。一位英国贵族也夹在看热闹的人里,多少是失面子的。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站在边上,好奇地往里张望,看到婆子围住了黛玉便问通事官:“这是要做什么?” 通事官还没回答,达西已经走了进去。 李纨正想着,把黛玉带回去就算完了差事,一道阴影挡住了阳光,眼前多了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子。 达西对李纨欠了欠身:“夫人,请恕我冒昧,这个地方是昂得鲁使团容许这位小姐住在这的。” 李纨自从孀居后,就再没见过几个男子。就算贾府男子,也差不多也只见了宝玉。现在突然有个陌生男人对自己说话,虽说这个男人的衣饰奇怪,头发还发黄,可也掩盖不住是个英俊的男子。 李纨的心跳得发慌,面颊发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半晌才说了句:“我只是带我们表姑娘回去。” 这句李纨说得底气都不足,婆子们听得都软了,后退了一步。 黛玉瞧了眼达西,不知道为何要插手这里的事。 李纨的退缩倒是瞧得清楚,黛玉便笑道:“我在这里还要给父母做法事,不耽误大嫂子回去了。免得老太太、太太寻不到嫂子误了正事。” 达西站在这里,没再说话。 他进来,只是因为身为一位英国绅士,怎么能眼着着这么多人欺负一位淑女,就算是女人欺负女人也不可以。 既然李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达西当然不认为有必要再多说一句。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走了进来,站到了达西边上。通事官缩在了一角,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没有上面的吩咐,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纨心越发的慌起来。 周瑞家的有些急,可给达西的气势镇住,一时倒也不敢造次,往李纨这靠了靠:“大奶奶怎么说?” “有外男在这,又是使团的人,还是先去回了太太吧。”李纨往外走,临走又看了眼达西。 李纨都撤了,婆子们也跟着撤了。 来时凶猛,走的时候这么没声没息的。黛玉倒也没有料到,想回屋去,可看看那边还在的达西,前面也算是出手相助。 黛玉便走了过去,对达西福了福:“刚才多谢达大人。“ 达西向黛玉鞠了一躬:“小姐不必客气,我是为了前面的行为专程来向小姐道歉的。” 黛玉退后了一步,再福了一福:“还是应该谢谢达大人。”便回了屋。 进了屋,紫鹃往外张望了下,看达西几人已经走了,悄悄地问:“姑娘,那位达大人为什么要向姑娘道歉?” 黛玉笑道:“怕是为了先前他跟贾雨村说的那句‘客随主便’吧。” “原来是这个呀。算他有良心,还知道来道歉。”雪雁笑了起来,“也算帮了我们。”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也在问达西这件事:“达西先生,是不是林小姐的美貌让你动心了,所以你才进去?你就实话实说,这里没有外人的。” 达西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只是先前不想成全贾大人那点心思,间接让林小姐陷入了这种境地,也算是对她的弥补吧。” “真的只是这样?” “托马斯爵士,我们是来递交国书,并不是来瓷器国寻求爱情的。那位小姐固然长得还不错,有着天使一样的眼睛,但是并不能让我对她感兴趣。” 如果不是达西的神情实在严肃,托马斯爵士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达西说得是真话。 —————— 这时候贾雨村已经跟北静王府说了黛玉的事了。 居然还有女人不想嫁自己偷偷跑了,北静王的面色颇为不悦:“既然这样,去跟王妃说一声吧。” 北静王妃听了,可不像北静王沉得住气了,喊来一个婆子,让去贾府问问贾母这是怎么回事。 贾母这才知道黛玉已经出府了,气得让鸳鸯把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贾琏都喊来。 这里除了王夫人外,别得都不清楚是什么事。才一走进贾母的屋子,就听到贾母问:“你们几个的外甥女呢?” 贾赦和贾政对望了一眼,小心地问:“不知道老太太问得是哪位外甥女?” 贾母气得一口啐了下来:“这府里通共只住着一位外甥女,你们倒问是哪位?真好,真好,还是人家来告诉说黛玉住在广济庵,我才知道的。” 第20章 贾赦和贾政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怎么外甥女不在园子里住着了?” “老太太,我已经让珠儿媳妇去接外甥女回来了。”王夫人低声下气地说。 贾母气得直喘:“接回来了怎么北静王府的人还派人来说这事?人家一个三等婆子的口水都要喷我脸上了。你们倒是给我说说现在怎么办?” 鸳鸯忙上来给贾母捶着。 “自然还是得赶紧把外甥女接了回来。不过,这事怎么让北静王府知道了?”贾赦不明白,去问贾政。 内宅里的事贾政也不知道,去看王夫人:“外甥女为什么要走?” 王夫人正要说,外面婆子说是李纨回来了。屋子里的几位除了贾琏全喊着,赶紧让进来。 李纨走了进来,头低了下来。 “林丫头呢?”贾母身子往前探出,“可接了回来?” 李纨这一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词:“老太太,林妹妹她不肯回来,说要给林姑老爷和姑太太做法事。原本想把她拉回来,可不想那个广济庵现在归昂得鲁使团管着。使团的人在那,都是男子,我也不好多待,只好留着俩个婆子守着,先回来了。” “昂得鲁使团?”贾赦恍然大悟般,“那可不是北静王在负责的,是西洋来的。” “林丫头做了个梦,说是林姑老爷和姑太太托梦让林丫头去西边。看来林丫头住到那也是早存了心思。”王夫人说了句,坐椅子上的腰杆直起了些。 李纨想到了达西:“昂得鲁使团的那位大人年纪倒是不大,帮着林妹妹说话。雪雁还说林家的钱都给咱们家贪了,盖了园子。林妹妹要把把潇湘馆里的书、字画、笔墨这些带走。” 贾政便问贾琏:“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林姑老爷过世的时候,我陪着林妹妹去的苏州。林家产业,去之前林姑老爷就已经着手处理,怕日后林家的远亲有人来打主意,早就转移到了林妹妹这里。后来要盖省亲的园子,就先用了,原本想着是林妹妹得在咱家住一辈子……” 贾琏不敢说了。 贾母冷哼了声:“那时我接林丫头来,是怕你们妹妹不在了,跟林家的感情淡了。有林丫头在这,林姑爷又年轻又得圣心,日后要是拜了相也能照顾宝玉、兰哥儿一些。没想到林姑爷走了,林丫头还依着之前说好的嫁了宝玉,钱用了就用了。林丫头的嫁妆我来出,也断不会委屈了她。现在可好,你们说怎么办吧?” 王夫人知道贾母这么说,就是要自己难堪。 “现如今还是先把外甥女接回来的要紧,旁得到时再说。”贾政瞅了眼王夫人,“你去接吧,珠儿媳妇去怕外甥女觉得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回来会挨罚。你去讲明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只要回来就好。” 贾母冷哼了声。 因着明天就是宝玉成亲的正经日子,王夫人为了这事还得去接黛玉,心里实在恼。这里瞒着宝玉,带着李纨急忙再次去了。 才到了巷子口,就给守着的卫兵拦住了,说这里有昂得鲁使团送给皇上的礼,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王夫人让婆子打出了荣国府的招牌来,卫兵才给进去。 只是这么一闹,看热闹的人又都围了上来。王夫人心里真是憋屈,全是给黛玉这个丧门星闹的。 婆子上去敲门,这会儿门没敲几下就开了。 王夫人给王钏儿扶着下了车,左右一看,都不曾把巷子阻断往来,便问婆子:“怎么不拦着些,就由着他们这么来看?” “太太,这有官差不许拦。”周瑞家的瞅着那站着的俩个昂得鲁士兵,就怕先前的那个高个洋大人再来。 王夫人只能忍着进了广济庵。 春纤一见王夫人就笑了:“太太来了,姑娘正等着呢。”指着尼庵正屋。 王夫人也不理,带着人往里走,进了屋子,就看上面供着个泥塑的观音。 黛玉正跪在蒲团上,左手捻着佛珠,右手敲着木鱼,前面还放本经书。紫鹃和雪雁跪在后面,嘴里也念念有词。 王夫人瞧着来气。 玉钏儿对着黛玉说:“太太来瞧姑娘了。” 黛玉没理,紫鹃和雪雁也没理,三个人还在念着经,捻着佛珠呢。 春纤忙解释:“太太要不边上屋子先坐着休息下?这庵里的师太走了,姑娘说没有法事开了头不做下去的道理,只要心成,天上的菩萨还有已故的老爷、太太都会明白这是姑娘的孝心,便自己念经诵佛了。” “你们姑娘这还得念多久?”玉钏儿问。 “这才开始,怕还得有两、三个时辰吧?”春纤瞧着王夫人,“姑娘也没说,我当时也没问。眼下姑娘为了表示心诚,是不会再理这些俗事的。” 这等到什么时候去。再说哪有长辈的等晚辈的。再说也没见过这么做法事的,可要说没有,指不定林丫头会搬出什么典故还是故事来呢。 王夫人掉头就走,给周瑞家的使了个眼色,拽了回去就得。 周瑞家的才要指挥婆子动手,站台阶上看得远,便看到达西站在院子外,正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里,手里拿着根手杖。 周瑞家的不敢动手了,凑到了王夫人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王夫人便往达西这看来,这地方已经归了昂得鲁使团在用。强行动手,要是昂得鲁使团的来抗议,倒不好办了。 把黛玉又看了眼,王夫人故意跟周瑞家的说:“留俩个婆子在这,也好供林姑娘使唤。该给林姑娘在这添的先添些,别委屈了林姑娘。” 李纨暗暗懊悔,先前怎么就慌成那样,都没想到说给添补些东西用,人情也算做到了。可说到底,自己那时要是也这么着办了,回去怕是太太也得不满意。 太太那心思,真是细得都根绣花针似的,哪那么容易找到那根眼。 王夫人到了门口上车时,又把达西给瞧了瞧。这昂得鲁使团的人难不成就给林丫头守上门了? 达西也把王夫人瞧了瞧,圆润的脸庞,富贵里透着俗气和精明。达西转过了脸,不再想看。 第21章 春纤瞧着王夫人这些人坐上了车,兴奋地叫了起来:“姑娘可真是神机妙算,太太真不等了。” “姑娘是晚辈,哪能跟太太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紫鹃过来扶黛玉起来,“好了,这回儿总算过去了。” 黛玉站了起来:“也不能全是为了糊弄太太,刚才真的诚心诚意给父母念了会儿经,求爹爹母亲保佑我们能平平安安地去往西边。” 雪雁点了三支香递到了黛玉手里。 黛玉在菩萨跟前上了香再恭恭敬敬磕了头。三个丫头也跟着磕了头。黛玉起来抬腿迈过门槛,看到庵门外的达西。 达西也瞧到了黛玉,抬手碰了碰帽沿。 黛玉福了一福,想着这西洋礼倒也简单,怕是跟我们的作揖一个理了。 春纤跑过去把庵门关了,这几日可是让这些人瞧多了姑娘。这些个兵士,还有昂得鲁使团的人有事没事要在门外往里看。 可要是没有巷子两头有兵士把着,又还不知道多少无赖要来呢。 这瞧着天也要黑了,打从早上起都不曾好好吃过东西。原先跟庵里的智如师太已经说好了,就搭伙吃庵里的素菜就好。 现在智如师徒俩人都跑了,只能紫鹃三个来做饭了。可紫鹃几个也就会熬个粥,园子里时灶火还是嬷嬷给生的。 紫鹃三个正商量,王夫人留下来的婆子钻出来:“这活儿哪是姑娘们能做的,再说了,这里的菜疏又只有素的,姑娘们哪能光吃这个。这做饭的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春纤瞪着婆子:“你们是从哪出来的?我才关了院门怎么没见你们?” 这俩个婆子之前躲在厢房的墙角里,春纤关庵门时便没有看到。现在出来,想着周瑞家的说的定要外面人瞧着王夫人怎么对黛玉好,而黛玉不知好歹非要往外跑。 婆子避着春纤这话,就往厨房里去。 黛玉明白,自己出来,贾府多少是丢面子的,如此一来可以遮掩好像真是自己来替父母做法事。纵然自己最后不肯回去,也是天下人面前做了好人,这不知感恩的恶名便自己做了。 “你们送这两位嬷嬷出去吧。”黛玉便对紫鹃说。 雪雁和春纤立刻上前赶着婆子出去。 等婆子撵走了,紫鹃三个丫头在厨房里,商量着怎么生火做饭。黛玉因着坐屋子里闷,便也过来,看着三个丫头点火。 只是三个丫头点了半天火,也没生起来,倒生起了烟,呛得人受不了。 “姑娘快出去吧,别给呛到了。”紫鹃劝着。 黛玉退到了门边:“这柴是不是太多了,我曾瞧过书说是柴多了、湿了可都是点不着的。” “那弄出来点柴。”雪雁便从灶肚里拨拉柴出来。 这一下烟全从灶肚里冲了出来,着火的柴火顺势把放边上用来点火的稻草也给烧了。 厨房里又是火,又是烟。四个人全吓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庵门那有人敲门,也没人听到。 黛玉突然感觉腰那给人一搂,人就给腾了起来,慌得不得了,叫都叫不出来,就到了屋子外面。 仰脸往上一看,黛玉瞧到了达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黛玉不由眼睛张得大大的,全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扑腾扑腾跳。 达西放下了黛玉,冲进了厨房,瞧到了地上的火,抬起穿着靴子的脚,几下就给踩灭了。 紫鹃才想到应该往上泼水,四下里转身身去找水来泼。这里火已经给达西弄灭了。 三个丫头发傻瞧着达西,突然想起黛玉,奔出了厨房:“姑娘……” “我没事。”黛玉垂着头。刚才达西搂自己出来,怕是只有自己和达大人知道。这事要是给人知道了,就是坏了名节,也带累了父母。 更何况这位达大人刚才也是为了灭火救人,才不得已而为之,不像是要轻薄自己。把这事看重了,反倒是不该。 黛玉打定了主意,这事只当从没有过。 达西去开了门。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通事官和几个兵士,既有昂得鲁的兵,也有瓷器国的兵正要往里冲呢。 兵就给拦在了门外,只有托马斯斯当东爵士进来了。 “火已经灭了。”达西平静地说,“就着了点稻草,只不过烟大,才像火势大。” “灭了?”托马斯斯当东爵士还往里张望,又进到厨房去看,果然是灭了。 托马斯爵士走出厨房:“达西先生,你从哪里进来的?” “我翻墙过来的。”达西特意说的汉语,看了眼墙头,“如果真着了火,可能会危及我们要送给瓷器国皇帝陛下的礼物。只好如此,冒犯了。” 达西转过身面对黛玉欠了欠身碰了碰帽沿。 黛玉立刻明白达西跟自己刚才想得一样,福了一福:“哪里,多谢达大人。虽火势不大,可若无达大人,就怕酿成大事。达大人那几脚,真是神勇无比。” 黛玉这句把达西的丰功伟绩给降成了寻常之事,好像达西也就没有英雄救美之举了。 达西目光不由在黛玉脸上停留了下,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很好,瓷器国的美人儿,还是留在瓷器国的好。 托马斯爵士从通事官那里知道黛玉说什么,低着头笑了,对黛玉欠了欠身:“我也得请小姐原谅,冒昧着未经邀请就来了。” 黛玉只福了一福。这样的话,她不想理。 “小姐,为了我们的安全,你们的饮食就由我们负责了,那个厨房请你们不要再使用。”达西对黛玉碰了碰帽沿走了出去。 黛玉面容沉静,万福还礼。她不喜欢达西这个态度。 春纤急了:“水也不能烧?” “不能。我们会送来。”达西走出庵门转身对黛玉再次碰了碰帽沿,大步走了。 托马斯爵士也对黛玉行了个礼和通事官走了。 过了会儿,达西就派人给尼姑庵这里送来了饭菜,连带着喝的水还有洗澡水。这些全是贾雨村给昂得鲁使团的人准备的。 达西只不过分了点过来。 第22章 王夫人回了荣国府,就去见贾母。贾赦、贾政、邢夫人并着贾琏和李纨都在。 “老太太,林姑娘没回来的心思。”王夫人坐在那。 “不肯回来?”贾母支着身子,“你没劝她?林丫头真铁了心要去西边,派个人送她去就是了。这么着一个人在外面多艰难。” “我也是这么想。可去的时候,林姑娘是铁了心不想回来,对我这个做舅母的连理也不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王夫人苦笑着,好像在广济庵受了多大的委屈,“我留了婆子在那,想着庵里到底清苦,但让她们按日送菜过去。” 贾赦叹了口气:“外甥女不肯回来,要不让琏儿送她回苏州吧。” 邢夫人冷笑了声:“那林家的钱怎么办?” 这银子都是二房花的,自然二房去赔了。大房说得这么轻巧,王夫人的心里真不舒服。 贾政去看贾琏:“大概有多少?要不就把外甥女的给了她,这事也就算了了。” 贾琏心里暗笑,二老爷的官怪不得人家都说做得是个糊涂官。盖园子花多少,这些年贴补宫里多少,居然心里都没有个数。 一家子的人都只知道伸手要银子,从不去管银子从哪来。眼下这话说自然不能说,看邢夫人的眼睛已经看过来,都冒了光,贾琏就知道这银子数更不能说。 “二老爷,这银子回头我给理个单子吧。” 贾政有些明白了,这事现在不能说。 邢夫人又冷笑了声:“琏儿难道连个大概数也说不出吗?你们俩口子是怎么管得家?” 贾琏看了眼贾赦,这数说出来不怕吓到了老太太? 贾母叹了口气:“怕是得我去了。只是我见了林丫头,该怎么说呢?” 王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太太心疼林姑娘,谁不知道。只是宝玉的婚事明天就是了,能不能晚两天再去?总不能为了外甥女,把亲戚家都得罪了。” 当着贾政的面不能说宝玉还以为要娶的是黛玉,知道了不是闹起来,可怎么办。 王夫人自有王夫人的道理,原先是想着黛玉这么出去了丢贾家的面子。可回来路上一想,只要这里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庵里的黛玉,黛玉在庵里过一辈子也没什么,倒正好绝了宝玉的心思,也省得再说什么贾府花了林家的钱。 这些年花在黛玉身上的银子还少吗?人参、燕窝这么焙出来的身子,寻常哪家的姑娘能有。 贾母瞧着王夫人,不说话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谁也不说话。 —————— 黛玉看着达西派人送来的饭菜,挺丰盛的,倒不比在贾府时差。 这可多亏了北静王,把自家的厨子捐了俩个出来,就怕做出来的饭菜让昂得鲁人不满意。尤其是那位特使达西先生。 紫鹃把菜一样样摆了出来:“姑娘快些吃吧,瞧这个菜倒还合时令,就怕不合姑娘的脾胃。” 黛玉拿起筷子,打进贾府起就开始不合脾胃了。黛玉小时候贾敏说起贾府规矩,跟林家不同。 贾敏初嫁入林府,就给林老夫人□□着按林家的来行事。当儿媳妇的憋屈,日夜想得娘家的好,等能自己当家作主了,这心思还是留下了。给黛玉说起来,就把贾府说得跟神仙洞府似的。 黛玉吃好了饭,把筷子放下,以后还是按林家的规矩来吧。自己是林家人,总不能再按贾家的规矩行事了。 按着黛玉想的,隔天老太太应该来了。可老太太却没有来,黛玉就不明白了。 等到再过了一天,富贵来了,悄悄拉着紫鹃说话:“宝二爷昨晚跟宝姑娘成亲了。” 唬得紫鹃忙左右看看:“快别说了,宝二爷愿娶谁就娶谁吧。” 这话还是给黛玉听到了,也就明白为什么老太太没有来。老太太来了,怕老太太来了,不知道怎么拒绝回贾府。可老太太为着宝玉不来,黛玉的心还是难过的。 如今这世上最亲的不就是老太太了。如今真是再无一个亲人了。黛玉在屋子里坐着,长叹着气。 广济庵不大,院子里还是种着些花草,还有个小池塘,养着几尾锦鱼并着一株荷花。紫鹃便劝着黛玉来看看鱼。 黛玉也明白,把吃剩下的米饭拿来喂鱼:“不知八哥怎么样了?” 出来时不方便带,便留在了潇湘馆。想着王嬷嬷还在那里,应该会喂的。 “这倒简单,若是个活人,或者别的什么从园子里拿出来不容易,一只鸟倒是容易了。”紫鹃笑着,“我嫂子的妈就在园子里,回头让我哥去说声就可以了。” “可也别带累了你嫂子家。” 紫鹃笑了:“哪里会,上回说要卖我们家,不也没卖。姑娘放心好了。” 黛玉怕紫鹃担心,便没说,王夫人还没有给逼急。逼急了,怕是卖人就是小事了,还得有更大的事呢。 春纤走了过来:“姑娘,黄毛怪又送饭菜来了。” 紫鹃便说道:“那日说起来多亏了达大人,饭菜还是达大人送来的,日后可别再这么喊了。” 春纤应了声,便去和雪雁一块摆桌子,准备午饭。 “这个人情倒不知道怎么还了?”紫鹃叹了句。 黛玉喂着鱼:“也不必刻意去还,记在心上就好。若是有能还的时候便还了,若是没有也就不必还了。他也没指望咱们还这个人情。” 就冲达西的那个样子,去还这个人情,指不定人家还觉得是要巴结讨好。何必非上杆子去讨个没趣。 这池塘的水原是从广济寺那引来,便挨着靠近广济寺的那堵墙。黛玉和紫鹃的说话声音不大,可怪不得人少就静,这几句话恰巧给走到墙这块的达西听到了。 达西站在墙那边,明白黛玉的意思是不打算还了,也看出了自己的本意来。 只是达西听到黛玉说“记在心上就好”,实在好奇怎么个记在心上。更好奇黛玉日后是怎么个打算,总不能在庵里住一辈子吧。 第23章 昨晚宝玉一掀新娘的盖头就发现不是黛玉,又喊又叫的找黛玉。宝钗情急之下说了句:“林妹妹已经嫁到北静王府做侧妃了。” 贾母听到,就去看王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说不是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撑:“宝玉莫闹,这是贵妃指得婚,也是林妹妹有造化,才能如此的。一般人想求都求不到。” 宝玉不信,哭闹着非要去潇湘馆看。王夫人好说歹说,算是让宝玉等到了天亮后。 洞房花烛,薛宝钗独自一个人守着红烛,看着淌下来的烛泪倒没了感觉。当初给自己报了备选,不就是为了今日。 金玉良缘,也是薛姨妈说和尚道士说的,就连脖子上的这个金锁,那也是为了宝玉的那块玉打的。 薛家的荣华富贵,不就指着亲戚间的互相抬举。当皇商的,外面看着富贵,可风险也大,没有后台,内务府的买卖立刻就可以断了。 不说别的,薛家盐引这块的买卖,当初也是靠了贾敏是林如海的夫人,薛姨妈找了王夫人,王夫人再拜托了贾政,贾政修了封信给林如海,这盐上的买卖才做得顺。 打从那时起,薛家就想跟贾家直接联姻,何苦绕这么一圈呢。 明知道宝玉是不会进来的,薛宝钗还是垂着头枯坐了一晚。知道宝玉性子软,见不得人受苦,回头知道了,定然过意不去,断不好意思犟着不肯做夫妻。 王夫人看宝玉这么个哭,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心也乱了,让袭人给喂了安神汤。 袭人、麝月、秋纹几个劝了半天,宝玉昏昏沉沉睡着了。 等天大亮了,王夫人就让凤姐把王嬷嬷给弄走,免得宝玉见了,王嬷嬷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凤姐说道:“既这样,倒不如让王嬷嬷去找林妹妹。林妹妹也出去几日,这苦日子也快过到头了,先把王嬷嬷送去。林妹妹瞧到奶娘,定然会想起以前的日子,哪还能再捱下去苦,定然就回来了。” “可这回来了,林丫头也不能再住在潇湘馆里了。”王夫人叹着气,“宝丫头可是受委屈了。” “宝姑娘,现在得叫宝二奶奶怎么就说林妹妹去给北静王做侧妃了?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凤姐故意着这么说。 “这也不能怪宝姑娘,是我上回去姨太太那,我跟姨太太说的。或许姨太太跟宝丫头说了,她哪知道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王夫人犯着愁,北静王府已经知道黛玉不愿嫁,眼下还难着呢。这事怕只能跟薛姨妈商量,旁人商量不出什么来的。 凤姐趁着宝玉还睡觉这当口,赶紧派人去送王嬷嬷走,可潇湘馆的东西一律不许带走,并派人把潇湘封了。 黛玉在那里要潇湘馆的字画书籍,凤姐是不识字的,可却知道字画书籍就是银子。凭着黛玉的精细劲,凤姐这当口是不敢去下手的。 日后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要是给人摸了些走,回头不得说自己管家无能了。 王嬷嬷说要把八哥带走,怕黛玉不在,这鸟没人尽心照料,回头饿死了。 凤姐做了主,让王嬷嬷带走,鸟食还给准备了不少,一并子装车上送去黛玉那了。 王嬷嬷能来,黛玉倒是高兴。 这尼姑庵,眼下就主仆四人,还都是年轻不经事的姑娘家。紫鹃的哥哥富贵,日日都来,可也不能待在庵里。现在王嬷嬷来了,有个年纪大了,也算是心里踏实多了。 春纤把八哥挂在窗户下:“哎呀,就两天没听它叫,我就觉得不习惯了。” “紫鹃倒茶。”八哥叫了声。 黛玉都给逗笑了:“它倒是还好,这几日都是嬷嬷在管它吧。嬷嬷怎么来的?” 王嬷嬷惦量着话能说几分,眼睛去瞧紫鹃。 黛玉瞧到了,便说:“嬷嬷说吧,这事我知道的清楚了才能拿主意,不然岂不是两眼黑,以后该怎么走都不知道了。” “姑娘,我在那也是给关在潇湘馆里的,外面的消息一概不许我知道。今天二奶奶让我走,潇湘馆里的东西给扣住,门都封上了。这只鸟是我要的,二奶奶倒是许带出来了。” 黛玉明白,王嬷嬷还是怕说了宝玉成亲,惹自己伤心,便不再问。 紫鹃看黛玉神情,使了个眼色:“嬷嬷也累了,去歇着吧。” 黛玉在这里逗着八哥,心里想着事。从贾府都出来两天了,先前想好的事,一件也没有办成。西边怎么去呢?要是没些盘缠,连这长安都要走不出去。 —————— 达西要见北静王。北静王不好见,贾雨村还是好见的。 “贾大人,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可以接见我们?”达西希望把国书递了,误过了季风,就得在这再待一年了。 贾雨村摸着额头,眼睛看着广济庵的方向:“达大人,听说你给广济庵送饭菜了?” 林姑娘一天不回贾府,这事就难办。相对于昂得鲁使团觐见的事,林姑娘回贾府的事更重要。 “这是为了我国君王送给贵国皇帝陛下礼物的安全。”达西看着贾雨村。 贾雨村给看得不舒服,这西洋人怎么就这么直盯盯地看人,都八月了,还害得自己出汗。 “林姑娘住在这里不适合,还是让她赶紧回贾府吧。”贾雨村觉得得跟贾政聊聊了。 贾政头疼,为了宝玉的婚事。从没想到成个亲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听着贾雨村的话,一再的保证会把黛玉接回来。 贾雨村脑袋凑近了:“令外甥女跟北静王的亲事,存周是个什么打算?这事可得早作安排。毕竟那庵可挨着昂得鲁使团呢,要是给好事者传了什么,御史再风闻参奏一本,存周岂不得不偿失。” 贾政听得这话,背后都出了冷汗。 第24章 自那日贾雨村带着兵士砸过广济庵的门后,李纨、王夫人都来过,一**的热闹倒也罢了。偏偏好些个人见过了黛玉的美貌,一个个都惊为天仙。也就越传越远,都知道广济庵住了位神仙妃子。 有那好事的混混无赖,就想着来广济庵瞧瞧神仙妃子,可都给巷子口的兵士拦住了。这帮人不死心,天天就围在巷子口那转悠,指望着能看到黛玉一眼。 达西每天都会在广济寺周围由通事官陪着转一圈,这是出于对从带来特意从昂得鲁带来的三十车礼物安全的考虑。 转一圈就转到了广济庵,正好碰到给黛玉送吃的来。达西便站在门口。 春纤开门,瞧到了达西,心就突突跳,这么高的人站在那,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想把门关上,又不敢。最后想着大概是找姑娘有事,便退后了一步,垂着眼睛。 达西往院子里一看,正好看到王嬷嬷。没见过这个人。看打扮也像个富贵人家的太太,可气势却不像,最多是个女管家样。 王嬷嬷也看到了达西,虽说事先从紫鹃几个嘴里知道达西这个人了,可头一回看到,还是给吓一跳。真的是长着一头的黄发,个还高高修长的,就像白杨树一样挺拨,脸型瘦俏,深目高鼻,眼睛还是蓝色的,活像姑娘簪子上镶得蓝宝石。 人长得真不错,年纪也瞧着也不大,一脸的严肃样,瞧着就像个正派人。可惜是个西洋人,不然倒要问问成亲没有,也省得姑娘没个着落。 王嬷嬷暗暗叹了口气,姑娘的终身日后靠谁呢? 雪雁在屋子里瞧到王嬷嬷站在那发傻,便说了句:“怎么了,王嬷嬷想什么呢。” “来客人了,紫鹃快倒茶。” 春纤去看廊下挂着的鹦哥。 达西不知道是鹦哥,听到里面有人这么说,不好不进来,就抬腿迈进了门槛。 通事官瞧着里面都是女眷,不能进,可又不好不进。这么一犹豫,春纤正好要关上些门,险险碰到通事官。 鹦哥的话也提醒了王嬷嬷:“春纤,快去倒茶。” 黛玉正在绣花,听到鹦哥的叫声,想出去逗逗鸟,放下了花棚子,站起来往门走。走到门口,瞧到了达西。 廊下的鹦哥蹦跶着正好又说了次:“来客人了,紫鹃快倒茶。” 黛玉不好退回来,怎么着上回厨房走水是达西给扑灭的,这两天的饭菜也是人家派人送来的。就算跟紫鹃说不用刻意去还这些个人情,可请人喝杯茶还是应该的。 达西手指碰了碰帽沿,对黛玉行了礼。 黛玉福了两福,侧转了身:“紫鹃,去倒泡杯茶给俩位大人。” 通事官心里抖了下,这么个仙子般的姑娘请自己喝茶,心内着实喜欢。可再想想人家是什么出身,日后可能要做王妃娘娘的,眼下也是公侯府家的小姐,这岂是自己一个九品小官能高攀的。战战兢兢,又退后了两步。 黛玉瞧着达西站那,屋子里是不能请进来的,院子里也不能让人光站着,便又对春纤说:“去搬把椅子来。” 达西瞧了瞧春纤的瘦小身板,才不过十三、四岁,哪能让搬:“不用了。” “大人会说我们的话呀。”王嬷嬷笑得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两条,便指着回廊下的条凳说:“俩位大人坐这吧。” 达西看着黛玉。 黛玉想了下,自己不坐,估计达西是不会坐的,便走到了回廊这边一侧。雪雁放了块织锦缎面的垫子。黛玉坐了下去。 达西这才坐下。俩人之间不光隔着廊柱,还隔着个台阶。通事官便坐到了达西后面,远远的缩在一个角落里。 雪雁端了个凳几放在达西边上。紫鹃把茶放了上去,又给通事官上了茶。通事官今天真是受宠若惊。 隔着两根廊柱,黛玉只能瞧到达西的一个侧身,就只当跟隔着帘子,说话便自在多了,轻言细语道:“达大人,那日谢谢你,这几日也麻烦你安排人送来饭菜。” “小姐不必客气,那日正如小姐所说不过是踩灭了火星。至于饭菜,那是贾大人派人送给我们使团的。小姐住在使团的管辖范围,理应享受,更不用道谢。” 达西站起来,冲着黛玉欠了欠身,又坐了下来。 黛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已经道过谢了,人家也拒绝了。再聊别的家常,又没有必要。 “小姐觉得饭菜还可口吗?”达西没提是北静王府的厨子。 “还好。”黛玉淡淡道,“这个厨子估计也是平日里喜欢炖东西,肉都是切得极大。” “炖?”达西不知道这是什么。 “就是把肉切成了块,放进锅里,再加上水还有调料。等水烧开了,火改成小火,这么一直烧。” “原来是这样。听说这位厨子是照顾我们的口味,才把肉切成这么大块的。” 黛玉想笑:“这可是白可怜了那些个猪羊。” 达西听了微微笑了笑。 王嬷嬷没明白,便问黛玉:“我的好姑娘,怎么白可怜了那些猪羊?” “嬷嬷,肉切得块大,要烧得时辰长才行。那猪羊挨了刀已经是可怜了,只求吃的人夸声好,也好来世投个好胎。再如今刀也挨了,却又不好吃,岂不是可怜。”黛玉低声笑道,“那西洋菜也定然不是这样,可见这厨子白害了那些猪羊了。” 达西却听到了,忍不住又笑了回。只是达西的笑向来收得极快,倒似不曾笑过。 “哎哟,我的姑娘,也就你会这么想。”王嬷嬷笑了起来。这可是好久没听到姑娘的笑声了。日后一直这么笑才好。 黛玉倒没发现,低垂着头。 达西见黛玉不再说话,便预备告辞,还没站起来,听到黛玉说:“达大人,冒昧问下,你们的差事办得可顺?” 达西明白黛玉的意思了,现在外面有兵士守着,这里还算安全,要是他们走了,那些兵士也会撤走,怕那些人就会肆无忌惮,比方像那天来的那位中年夫人。 “我们眼下正在等贵国皇帝陛下的召见,贾大人说贵国皇帝陛下现在还没有时间。” 当年林如海是把黛玉当男孩养的,官场些事也会跟黛玉说。黛玉对贾雨村又多少了解,便知道贾雨村是揣测圣意,拖了。 达西多在这留些日子,对自己是好。只是这几日已经多蒙照顾,何不指点一二,也算还了达西的人情。 第25章 “我听富贵说巷子里常有不相干的人聚在一起。旁的没什么,就想着长安府尹怎么没来辖制一二。”黛玉淡淡地说。 达西立刻给“长安府尹”吸引住了。隔着柱子,看不到黛玉的表情,达西却相信林姑娘不会是无缘无故说这句话。 只是林姑娘毕竟是一位小姐,这几日观察下来,虽说冰雪聪明、多才多艺,但这到底是官场上的事,这位林姑娘又能知道多少。在英吉利来说,所谓多才多艺也不过就是会装饰屏风、编织钱袋而已。 达西站了起来:“多谢小姐款待,在下告辞。” 黛玉也站了起来,正要让王嬷嬷送送,院门外有人有喊“回避”,显然这是有哪位朝廷大员来了,所以才会鸣锣开道。 通事官最急,就怕哪位上司来视察,先就到了门口那看。然后就缩回了头:“达大人,是长安府尹梁大人来了。” 达西去看黛玉,隔着廊柱,只能看到裙摆在微风中轻微晃动,如清风拂嫩柳,不知道黛玉是什么心情。达西心里却是暗暗惊讶。这林姑娘才提到,长安府尹就来了。 黛玉转身先回了屋。若有事王嬷嬷还能先应付下,真不行自己再出去。 达西看到黛玉回屋,倒不奇怪,便站在那里等着长安府尹来。 通事官早出去跪接长安府尹梁构亭。 梁构亭从轿里下来,往巷子两端看了看:“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 通事官不好答是来看林姑娘的,这么一来岂不是害了林姑娘,只好含糊答道:“这些人大多是些游手好闲的无赖之徒。” “无赖之徒,哼……”梁构亭看着广济庵,“现在这里谁住着?” “昂得鲁使团的特使在里面。”通事官又是个含糊回答。 “那送个名刺吧。”梁构亭让跟着来的衙役进去送个名刺,自己不打算进去了。接待昂得鲁使团不是自己的首尾,只要把这些西洋鬼子送走,平平安安不出事就好了。 衙役进去送梁构亭的名刺。达西接了过来,瞧了眼,走到庵门口看着要上轿的梁构亭,年纪差不多八十岁,头发早已雪白,身材矮小瘦俏,眼神透着精明。 梁构亭没想到达西会走到庵门这里,倒不好这么走,只能再抬腿迈出了轿杆。 通事官赶紧给介绍:“这位就是昂得使团的特使达大人。这位是长安府尹梁大人。” 梁构亭举手作揖,达西欠了欠身。 达西准备请梁构亭去广济寺谈一下,正要开口,巷子口那又来了一队人,中间也是一乘官轿。 梁构亭也吃惊,这小巷子还挺热闹的,也难怪,人人都想看下西洋鬼子,毕竟稀罕呀。对于巷子口聚着的无赖也有了些理解,只是还是要赶走。不就是因为这些人,他才来这里的。 新来的轿子停下了下来,贾政从轿里走了出来。 梁构亭有些吃惊:“贾大人,怎么也来这了?”眼角去看达西,难道这位也是为了那些无赖?这不对呀,这事不关贾政的事。 贾政也没有想到梁构亭会在这里,吃惊地问:“梁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 贾政来这里,纯属是因为贾雨村的那番话,想着王夫人劝不了黛玉回贾府,就只能他这个舅舅出面了。小孩子家说几句,还不就乖乖回去。 “这两天有传闻,说这里聚了不少流民无赖,所以我来看看。贾大人也是为了这事吗?”梁构亭问。 贾政想找个理由先回府,回头再做计较。 庵门打了开来,王嬷嬷福了两福,对着贾政道:“舅老爷来了,姑娘说不方便出来迎接,还请舅老爷进去。” 梁构亭看着左右:“这里不是归了昂得鲁使团,怎么又住着贾大人的外甥女呢?” 贾政站那尴尬,只能道:“外甥女在这给舍妹丈林如海林公和舍妹做法事,故而住在了庵里。” “哦,我知道了,林公也是我的先师呀。当年我考中孝廉,就是林公取的。”梁构亭感叹了句。 王嬷嬷又对梁构亭道:“梁大人,也请进来吧。姑娘说了,长安城内的老百姓能安居乐业,也是梁大人爱民如子,体恤百姓的缘故。” 这话梁构亭很受用。长安府尹难当,一块砖头砸下来,砸死几个翰林那是正常,砸死个把王爷都不稀罕。 “当然应该去给先师,先师母上柱香了,也算全了我这做弟子的一片心。” 王嬷嬷怕达西不进去,便笑着道:“姑娘也请达大人进去。” 梁构亭请达西跟自己并肩走了进去,贾政倒只跟在了后面。王嬷嬷领着梁构亭和贾政,先进了庵里的正屋,那里已经摆了林如海和贾敏的牌位。 达西便站在院外,往黛玉在的屋子看,透过蒙着的高丽纸可以看到里面隐约的人影。知道黛玉定然是在看外面,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黛玉是在看外面,也瞧到了达西嘴角翘起,知道是在笑话自己偷看外面的动静,便扭回了身:“那位达大人,是谁让他进来的,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紫鹃往外看了看:“怕是王嬷嬷喊的吧。” “嬷嬷真是多事。”黛玉抱怨了句,又转回了身去往外看。 “嬷嬷是怕回头老爷为难姑娘,才喊达人留下来的吧。这几日,我看达大人也是维护姑娘的。”紫鹃抿着嘴笑。 “舅舅能怎么为难我?不过是说几句,我不答应回去,难不成舅舅还敢当着梁大人的面绑了我回去?”黛玉冷笑道。 紫鹃便不吱声。 梁构亭和贾政上完香走了出来。王嬷嬷便道:“姑娘要磕谢梁大人和舅老爷。”眼睛看向厢房。 厢房的门那已经竹帘垂着,可以看到一丫环扶着一似女子的身影跪下拜了,再站了起来。 梁构亭拱了拱手:“姑娘不必客气。”贾政也说:“外甥女不用多礼。” 黛玉离府总是家丑,贾政想走了。 梁构亭把庵子四下里打量了下:“贾大人,你们有家庙吧,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先师和师母做法事呢?我这个学生本不该这么说,可是这里已经归昂得鲁使团用了,再给先师和师母做法事,不太合适吧?” 什么不想来还就是来了。贾政摸了摸额头。 第26章 “梁大人,这个也是舍妹丈和舍妹托梦给外甥女要在此间尼庵。”贾政仓促间扔出了这个回答,“等法事一做完就接外甥女回去,也就几天了。” 达西看着竹帘内的黛玉,是不是会否认贾政的说法。 就算隔着竹帘,黛玉也感觉到了达西的目光,透着逼视。以后她会怕?才不呢。黛玉福了福:“舅父爱惜,原不应辞。只是正如舅舅所言,父母托梦,为人子女者岂有不遵的道理,舅舅家也就不能再去,还望舅舅容谅。” 梁构亭这个老官场,还能听不出什么,盯着贾政的脸瞧。 贾政只觉得脸上热乎乎的。要说对这个外甥女,在贾府住了这么多年,实则见过的次数十根手指头能数得过来。 “外甥女不要这样说……”贾政尴尬地苦劝。 达西开了口:“梁大人、贾大人,可否移步到广济寺,我有些事想请教。” 梁构亭看了看竹帘里面的黛玉,明白这是达西在帮黛玉解围。想想若不是当年林如海取中自己,哪有如今。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拉着贾政:“贾大人,这里面到底是尼庵,你我男人在这里面不方便。” 贾政不好拒绝,只能跟着梁构亭走。达西拿着手杖跟在后面,倒像押着俩人的衙差。 黛玉拿着帕子遮着嘴,“噗嗤”笑了。 达西扭头瞧了瞧,唇角微微翘了翘,也算笑了。 黛玉扭了身,哪个是跟你笑。达西看到黛玉侧转了身,才拉平的唇角又翘了翘。 梁构亭拉着贾政走到了庵门这,正巧回廊下的的鹦哥在念:“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声音凄婉,虽是鸟音,听得人也是意韵悠长。 “这诗听得新奇,谁作的?”梁构亭随口问了句。 王嬷嬷忙道:“这是姑娘做的,之前教着鹦哥念着玩,不想这鸟现在念了出来。” “好诗呀。当年先师林公就以才名,不想女公子也是才华横溢,家学渊源呀。”梁构亭感叹着。 贾政自然不好说,贾府的姑娘也都会作诗。 达西又往竹帘看了看,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等庵门关了,王嬷嬷在边上就说:“我原以为头发是黄色的定是丑着呢,没想到这位达大人倒是挺俊的,还挺文雅的,可一点都不像蛮夷。” 黛玉拿着个绣绷子绣花,也不吱声。 紫鹃也道:“嬷嬷说得是,刚才又多亏了达大人才没让二老爷逼着姑娘回去。” “你们拿了多少好处,这么帮达大人说话?”黛玉转了个身。 王嬷嬷笑道:“我们可是没拿多少好处,只是想着姑娘说要往西边去,那达大人也是往西边去的,若是能搭个伴走,不也是件好事。” 黛玉低下了头,父母说往西边去,自己才住了这庵,就来了昂得鲁使团这些人,说不准真是要自己跟着这些人走。 只是这口可怎么开呢,瞧那位达大人也不像个好说话的人。 黛玉绣了一针:“嬷嬷可是浑说了,那使团里连个女眷也没有,怎好跟着一起走。” “这可是了。”王嬷嬷叹了口气。 外面突然“轰”一声响,把屋子里面的都吓了一大跳。 王嬷嬷上来抱住了黛玉,紫鹃和雪雁也护着黛玉问:“怎么了,怎么了?” 春纤跑了进来,头发上一层的灰:“可是吓死我了。” “你到是说是怎么回事,可别吓到了姑娘。”紫鹃问着春纤。 春纤声音抖着:“我刚才到那边去,不曾想,墙塌了。”手指着方向,“塌了好大的一块。差别砸到我。” 黛玉推开了王嬷嬷:“去瞧瞧。”心里面却怕要是墙倒了,那些无赖和兵士进来了可怎么办。 这庵里就这几个女流,前面才拒绝了舅舅的提议。要是这里住不得了,去哪里住。 几个人跟着春纤一起去看哪里的墙塌了,原来正是跟广济寺挨着的那堵墙。墙塌的不厉害,就是掉了几块砖,却有了个豁口。 豁口不大,也就只能露出黛玉的半边脸来。可从这个豁口,两边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黛玉正看到达西,还有几日不见的托马斯斯当东爵士。 托马斯爵士一见黛玉,立刻手碰了碰帽沿,向黛玉行礼。黛玉还了一礼。 “没有伤到人吧?”托马斯爵士热心地问,说的自然是粤语。 墙上的砖头基本上掉在广济寺那边,这边自然不可能伤人。 王嬷嬷问紫鹃:“他说的是昂得鲁话吧?说的是什么?” 达西正用打手杖敲着砖头:“托马斯爵士说得你们羊城的语言。”又用英文跟托马斯爵士说,“他们听不懂你说什么。” 托马斯爵士想用粤语,最后还是用英文说:“我只是问有没有人受伤。” “砖头掉这边,你问错对象了。”达西低头看了看砖头,又抬起脸来对墙这边的黛玉说,“这砖头,可以暂时清理下,但这个砌好得等广济寺的和尚回来才可以。” 黛玉把豁口又瞧了瞧,这墙再往过应该是院子的正屋,若是那边的人不走到这里面来,也是看不到这边的。只是若过来,就能看到了。 “我会不让他们过来的。”达西猜到了黛玉想什么。 “谢谢了。”黛玉的眼睛往广济寺看,不知道这屋子是谁住的。 “这屋子原来是方丈住的,现在是我在住。”达西看着黛玉,眼睛里带着层水雾,晶晶发亮,让人移不开目去。 黛玉瞧了眼达西,自己没有问就知道要说什么了,给达西看得有些窘迫,又不愿示落,侧过了些身来:“把这收拾下,看有没有砸到什么。”这才转身走了。 紫鹃忙让春纤来打扫下。 达西也想到了,去喊男仆来清理,没让兵士来做。 到了下午,黛玉想着达西说过不会让人过来。倒是相信达西,还是依旧走过来,看看塘里面的鱼还有荷花。不想看到达西,好像专门在那等着似的。 第27章 这两日跟达西一日见几次,自己一个女儿家哪能跟外男频繁见面。黛玉准备转身走人。 达西却喊住了黛玉:“林小姐……” 黛玉只能站住。怕不是为了梁构亭来谢自己吧,那倒不必。 “林小姐,我查验了下,这堵墙的砖掉的有些蹊跷……”达西目光深沉,声音严肃。 黛玉红艳艳的小嘴立刻嘟了出来,明亮的双眸也有了委屈:“达大人觉得这是我把那些砖推掉的吗?” 签于大英帝国的女士们受到惊吓时会晕倒,瓷器国又有男女大防,达西说那句时是考虑了措词。达西就怕黛玉一时晕倒在地,又不能施于求助,岂不是不是绅士所为。 可没想到黛玉没晕倒,却是红了眼圈,达西的心尖颤了下,从没有过的事。瓷器国的上流女性怎么这么让人怜爱,幸好他觐见皇帝后就要走了。不然他达西的终身幸福就要捆绑在此了。 “凭林小姐……”达西的目光在黛玉身上打了几个转,才慢慢移开,“当然是不可能的。” “幸好达大人看出我跳不了墙,不然真是怕要下六月雪了。”黛玉奚落达西上回厨房着火时是翻墙过来的。 “小姐又不是窦娥,自然不会下六月雪。等十二月时下雪很正常。”达西一本正经看着黛玉略显惊愕的神情,估计没想到“黄毛怪”还知道六月雪的典故。 “林小姐,你来看。”达西指着广济庵这边墙上的一处,“这里有个手指印。” 黛玉走了过去,看着墙上的指印:“是从你那边往这边来,还是白天的时候,那屋子又是达大人住的……”黛玉侧着脸慧黠地看着达西,“达大人翻过墙,嫌疑最大的是达大人吧?” 达西倒没对黛玉的话不高兴:“理论是这样的。但小姐忽略了一点,如果我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告诉小姐这点呢?可见,我不是那个人。” “这可难说着。或许达大人就是那个人,怕我怀疑上,才巴巴得先来告诉我。这样子纵然我日后发现了,怀疑谁也不好再怀疑达大人。达大人,现在才八月,等十二月下雪也正常。”黛玉看了眼达西转身走了。 达西瞧着黛玉的背影,给冤枉了倒不生气。反而想着黛玉倒不像一般的小姐,遇到这事非但没昏倒,反而还能提出自己的看法,实属难得。瓷器国的小姐真是奇妙。 黛玉还没回屋,梁构亭的夫人就来看黛玉了。黛玉也不能托大,立刻到了院门口去迎着。 梁夫人一瞧黛玉就喜欢得紧,拉着黛玉的手问这问那。看黛玉回答得体,还要送东西过来。走时,又拦着黛玉不许送出庵门,说外面闲杂人等多,她一个老婆子抛头露面没事,可姑娘家就别了。说得黛玉都掩着嘴笑了。 梁夫人回了梁府,就跟梁构亭说:“哎哟,我让林姑娘搬来这里住,她不肯。说是出于孝心,不好离开广济庵的。我看不是,大概是怕人说舅舅家都不回倒去别人家。你看看,多知书达礼,多有孝心的孩子。哦,隔壁那些西洋人你赶紧着让他们走了。到底是蛮夷,姑娘家住那多危险。这事你也别推了,赶紧着办了才是正经。” 梁构亭瞪着夫人,却苦于一向畏内,只能去找太师王济之了。 王济之王太师是帝师,教过当今圣上。同时,王济之也是林如海春闱的房师。既然广济庵里住的黛玉跟昂得鲁使团也脱不了关系,那倒不如把王太师也拖下水。 梁构亭把达西跟自己说的话,润色了下跟王济之说了,最后把黛玉带了出来,特意提到了鹦哥念的那句诗。 王太师听了梁构亭的话,事关到北静王不能不小心些:“这么着,我先让夫人去看看林如海的女公子,作得出这样妙句的,也是位才女呀。” —————— 等到了晚间,黛玉要歇下,想到了达西说得那番话。白日里都要翻墙过来,那夜里呢?黛玉怕了起来,把王嬷嬷、紫鹃、雪雁、春纤全喊了来,也不敢脱衣服,就穿着衣服挤在一间屋子里面睡。 王嬷嬷年纪大,倒下就睡着,还打起了呼。原本这个硬炕就膈人,现如今还有王嬷嬷的呼声,黛玉更睡不着。 睁着眼瞧着从高丽纸透过来的朦胧月光,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院子里除了虫鸣蛙声,再无别的声音。黛玉晕呼呼要睡着了,听到外面有动静,推了下睡边上的紫鹃:“外面可是有声音?” 紫鹃迷糊“嗯”了声:“没听到呀,姑娘。”便又要睡过去。 黛玉索性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得去看看。”趴到窗户上往外看。这里的窗户不像大观园里的是玻璃,从高丽纸往外看就看不真切。 紫鹃倒是醒了,连着雪雁和春纤也醒了。都怕得要命,缩在一起。听着外面的动静。又没了什么声音。 雪雁压低了声音:“听不到什么,要不出去瞧瞧?” 要是一开门,那个坏人冲进来怎么办?紫鹃下了炕去叫王嬷嬷醒来。王嬷嬷总算醒了,瞧着紫鹃:“怎么了?那个翻墙的来了?”吓得紫鹃去捂王嬷嬷的嘴:“嬷嬷,低点声,低点声。” 黛玉也从炕上下来。雪雁忙下了炕帮黛玉穿好鞋,扶着黛玉往门那里走。到了门口那,春纤扒着门缝往外瞧:“什么也瞧不到呀。” 雪雁再去瞧,也没瞧到外面有人。紫鹃便来瞧,还是如此。 “咱们出去瞧瞧。点上灯笼。”黛玉下了个决心,真要是有人来了,大不了死吧。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开门。” 雪雁小心地把门栓拨了,推开了条缝,院子里面没人。再把门推开,几个人挤在一块走了出去。黛玉指了指掉了砖头墙那。一行人往那走过去。 还没走到,就看到墙那有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春纤年纪小,先尖叫起来。带得黛玉、紫鹃和雪雁也跟着叫了起来。屋子里的王嬷嬷也叫着:“姑娘,姑娘,怎么了?”冲了出来。 “林小姐。”达西唤了声。 黛玉身体发抖,让雪雁举了举灯笼。就着灯笼光,瞧清了,那站得可不是达西和托马斯爵士。 第28章 黛玉瞧着达西和托马斯爵士,俩人站在墙那边。达西手里还抓着只白猫。黛玉的目光移向了墙上的那个豁口:“达大人抓住翻墙的人了?” “很遗憾,林小姐,那个人没有来。”达西也借着紫鹃几个手里的灯笼看黛玉。朦胧的月光和灯笼光下,黛玉的衣衫在风里摆动,似月影花魂缥缈。 达西手里的那只猫好奇地看着黛玉,两只猫眼给灯笼照得发光,就像两颗小星星。黛玉便去看这只猫,似还在细细琢磨这猫的来历。 达西便解释:“我听到响动,原以为是那个人来了,没想到只是这只猫,便捉了它。” “说不准就是这猫碰掉了砖头呢?”黛玉故意这么说。 “这不可能,猫爪没有这么大的力气。”达西一口就否决了黛玉的话。 黛玉抿着嘴,有意取笑达西:“达大人博古通今,熟知各种典故,想必也知道,那些成了精的什么狐狸精呀、兔子精。这猫说不准就是个猫精,一会儿就会变身,变成人样来,然后就翻墙,碰掉了砖头,害得达大人三更半夜的还在这守着。” “林小姐的想像力果然丰富。不过我不认为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碰掉砖头的是人,可不是什么猫精、狐狸精的。” “达大人是怕坐实碰掉砖头这个罪名吧?”黛玉笑着问达西,“其实达大人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怪你的。那墙上的手指印可以说是那天达大人为了厨房走水时弄出来的。” 达西笑道:“我可不怕坐实这个罪名。这只过是你故意误解我,想要栽给我的罪名。” “这才是达大人要栽给我的罪名呢。”黛玉小嘴嘟了下,转过身对紫鹃几个说:“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这一宿可是给只猫闹了。” 走了两步,黛玉又转回头对达西说,“达大人,这猫你就好好养着吧,兴许这猫感了达大人的恩德,衔鼠相报,日后也是段佳话呢。二郞神有只哮天犬、嫦娥有只玉兔,达大人有只猫也是应当的。” 达西看着手里的猫,那猫也正抬起眼睛看达西。什么“衔鼠相报”,明明是衔草相报。这位林小姐真是牙尖嘴利,不过到底是瓷器国的小姐,不敢说猫要以身相许。达西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看到托马斯爵士正看着自己,又拉平了,抱着猫往回走:“托马斯爵士,晚安。” “晚安。”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对于黛玉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倒是听到了“鼠”再想到了猫,便问达西:“林小姐是要用这只猫来捉老鼠吗?” 已经迈上了台阶的达西看了看手里的猫:“这样也好,省得老鼠把我们送给瓷器国皇帝的礼品咬坏了。” 黛玉不知道她的那句笑话达西的“衔鼠相报”会成了这样。 回到了屋里,紫鹃不放心:“姑娘,明儿个让我哥哥守在墙那里。这要真是有什么人要进庵里来可就坏事了。” 黛玉想了想:“那就让你哥哥来几日吧,要是没事就回去好了。” 等天亮,富贵来了,紫鹃便说了。富贵到底是男仆,在庵里不方便。紫鹃瞧了瞧,就让富贵夜里待在正屋的屋后那里。一来那里离那墙近;二来,怎么着也算隔了间屋子,里面还供着菩萨和林如海夫妻的牌位,有长辈镇着,不怕人说闲话。 早上才吃过了早饭没一会儿,王济之的孙媳妇王张氏便来了。王济之的夫人想着自己是长辈,又是太师夫人去哪合适,便让孙媳妇去了。到底都是年轻人,说话怕还方便呢。 王张氏是个伶俐人,不光见了黛玉,还打听清楚好了些事。等回到了太师府,便跟王老夫人一五一十的说了。王老夫人叹了口气:“那这位林姑娘可真是苦命了,打小没了父母不说,如今要是真去给北静王当什么侧妃。哎,这京城里都知道北静王妃可是容不得人的,嫁过去哪能有好。” 说这些话时,王济之也在场,听完就皱起了眉头:“这贾家怎么能这么做事,平日里我看贾存周这个人也还算是个操守不错的官,若是这么欺侮妹丈遗孤,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老爷是准备帮林姑娘讨回这个公道了?”王老夫人便笑着问,“你们都说这林姑娘好,我倒是要去瞧瞧,怎么个好法。” 王济之想了想:“这么着吧,我跟你一道去。另外把梁构亭也喊上。到时少不得也得瞧瞧昂得鲁使团的那位特使。”总不能把自己拖下水就让梁构亭这个老狐狸跑了。这事里麻烦的不是林姑娘这边,而是昂得鲁使团这边。俩件事中间都夹着北静王,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梁构亭得了这消息,让自己的夫人赶紧着也一起去。甭管年纪多大,在王太师跟前那都得当小字辈才成。这么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去了广济庵。 广济庵不过是座小尼庵,之前也就仗着广济寺才有了些香火银子。可自打黛玉住进去后,广济庵差不多日日有人来,边人的人家也都知道这是住了位贵女。平日里经过广济庵,好奇里带着小心,就怕光没沾到先惹上了一身腥。 但今天的阵仗大了点。王济之和梁构亭俩人的仪仗一摆,居然不光摆出了巷子,连街上都站了好多。 达西自然得到了消息,这可是个机会。虽说达西平日里傲慢,但这个事关大英帝国,那就不能等着王太师上门了。但达西又是特使,代表着英王,所以还不能让英王失了面子。怎么去广济庵就得找个理由。 最好的理由就是查看广济庵的安全,达西拿起手杖,戴上帽子就准备去了。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却拦住了达西:“达西先生,我认为由我们先去见这位太师不符合礼仪,应该太师来见特使才对。” 达西把手里的手杖点了点地:“托马斯爵士,我并不是去见太师。我只是去查看下使团的住地是不是安全。这也是我身为特使负有的职责。”达西昂起头收紧下巴,带着通事官去了广济庵。托马斯斯当东爵士想想也跟着去了。 黛玉站在庵门口迎着王太师、王老夫人这几位,心里想着,那位达大人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来见见太师吗? 第29章 黛玉正给王老夫人拉着手问东问西时,看到达西几个人来了,心里不由嘀咕了回:“就知道这人不会不赶这个趟的,果然是来了。”小嘴不由得翘了翘,更添了几分喜气。可把王老夫人、梁夫人看得心头欢喜,拉着手左看右看舍不得移开了眼。 王济之和梁构亭虽说也喜欢黛玉,可不能盯着看,说了几句话就没事就背着手站边上瞅着天上的云了。这达西一来,可算是把俩老人家解放出来有事做了。不用通事官上前禀告,梁构亭就拉着王济之介绍达西:“这是昂得鲁使团的大使达大人。”又跟达西说,“这是王太师。” 黛玉在那应酬着王老夫人和梁夫人,耳朵和眼睛可却都想着法子留意达西这边,就想知道达西怎么讨王太师的欢心。 这位王太师,黛玉小时候是听林如海讲过的。每回林如海给王太师回信时,都会跟黛玉说上番。脾气性情,黛玉便也知道了一二。可现在黛玉不打算提携下达西,谁让昨夜弄只猫来吓唬人,说不得那只猫就是他养的。 达西注意到了黛玉的神情,有种看好戏的意思。虽说不能明白其中的关节,但想着怕是跟昨日的事有关。那件事日后自然能证明自己是对的,眼下没必要跟一位小姐去辩解。 黛玉瞧达西冲自己看来,便请王老夫人和梁夫人进屋里去坐,把院子让给王太师和达西几位。王老夫人和梁夫人便觉得好:“可不,我们进去,别理这些男人家的。他们说的那些,咱们也不要听。”笑嘻嘻地给扶着往屋子里走。 廊下的鹦哥瞧到了,又叫了起来:“有客来了,雪雁打帘子,紫鹃沏茶。” 黛玉一下就想到了昨夜说的那句“达大人有只猫也是应当的”,自己还有只鹦哥呢。偷眼去瞧达西,果然正看着自己,面色倒是不喜不怒,可不代表心里不笑。 这鹦哥一点没体会黛玉的情绪,见一院子的人都盯着它看,在架子上蹦了蹦,长叹了声:“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把黛玉作的《咏白海棠》给念了出来,且语气声调皆是仿得当日黛玉,尤其是念到最后那句“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幽怨凄婉,柔肠百转了。 王济之惊诧地问黛玉:“这是你作的?” 黛玉倒不好意思:“游戏之作而已,还让几位大人笑话了。” “哪里,哪里。好诗,好诗。这诗就要咏情,你这诗借花抒情,情又衬花,况又是你们女子口吻,相得益彰。好,你有你父亲当日的丰采呀。”王太师背着手,望着天,又默念了番,“题目是……” 黛玉没答,架子上的鹦哥先说了:“咏白海棠。” 可把王老夫人给逗乐了:“这鸟多聪明,可真招人疼呀。”梁夫人也在边上笑着说:“可不是。” 雪雁打起了帘子,黛玉扶着王老夫人进了屋,梁夫人也给丫环扶着进来了。 黛玉亲自给俩位夫人上了茶,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走了。过了一会儿,丫环来说王太师要回府了,俩位夫人便也起身告辞了。 黛玉送俩位夫人上轿,依旧没给出庵门。瞧到了达西站在王济之的轿前说着话,也不知道王太师是不是答应了。再看达西的神情跟还是那样,看不出情绪来。黛玉便怪道,这人怎么老是一副表情,面上喜怒哀乐全没有,难不成给熨斗——熨平了? 达西回头去看正关着的庵门,黛玉已经看不到。若是王太师肯在瓷器国皇帝跟前进言,那可能很快就能觐见,一切都顺利很快就要回英吉利。等自己走了,林小姐还住这里吗?若还是住这里,怕是不安全。 这事得找个机会跟林小姐说下。达西打定了主意,等林小姐散步到那墙残墙那时说吧。 黛玉也想到了,若是达西和王济之谈得顺利,不久就会离开广济寺。广济庵的智如师太也该回来了。只是自己去往西方的事怎么办呢?黛玉心里有些不踏实。 雪雁在那里笑:“这下好了,有太师帮咱们,日后不用怕了。” 王嬷嬷也笑:“就是,我原先还想让姑娘跟着达大人走。眼下看来也不必。西洋到底太远,听说尽是红毛鬼子。” 黛玉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 王济之坐在轿子里,闭着眼睛,刚才跟达西谈话是尽量简单,就怕给绕进去。这事麻烦,北静王在这事上是想让昂得鲁使团就这么打道回府。羊城的官员为着本地的福祉,是不想让昂得鲁在甬城贸易。可甬城若是开了海禁,那对江渐的百姓可是好处太大了,尤其是沿海,年年遭受海潮灾害,又产不了粮食,只能靠海吃饭。 王济之是姑苏人,若是挑头可能就成了江浙官员和两广官员内讧。这是皇上最不乐意看到的。梁构亭也在想,王太师也是快致仕的人,若是促成了甬城开放海禁,那也算造福乡里。身为钱塘人的梁构亭当然希望能促成此事。 黛玉由紫鹃陪着,在院子里溜弯。走到了小池塘那,就瞧到达西走了过来。富贵看到达西过来,也走了过来。倒不是富贵觉得达西是坏人,只是总得表现下自己是尽责的。 达西看了眼富贵,就去看黛玉:“林小姐。” 黛玉站原地没过来,撕着馒头喂锦鲤。 “林小姐。”达西又唤了声。 黛玉半转了身:“达大人,我听到了。我只是怕达大人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要是不先想想就怕误会了达大人,那不是罪过大了。” “林小姐只要不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是不会误会我的。” “那可不一定,毕竟你我来自两个不同的国度。莫说话和字不一样,就是习惯都差远了。”黛玉把手上的馒头屑子拍到了水里,“达大人,你们大概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也好能去跟广济寺的方丈说下,好歹把这堵墙修下。” 黛玉嘻笑说着,好像全不当回事,可眼圈却有些红了。 达西瞧到了,心的某处抽紧了。 第30章 看着黛玉的故作轻松,达西原先要说的话说不出口了,就默默盯着黛玉,又想到这样不礼貌:“王太师并没有说什么,一切还得待定。” 黛玉明白果然是差不多要走了,笑得更努力了些:“这样子也好,你们离家这么远,是该早些回去。爹爹说过,再坏的官临了也会办两件好事,给自己博个名声,更何况太师是好官。” 达西欠了欠身转身就走,心里不痛快,用手杖敲着路边的树枝。到底已经是秋天,树叶子都发了黄,不打都要掉,给达西一打落了一地,成了金灿灿一片。 托马斯爵士走了过来:“达西先生,王太师……” “我出去转转,回来再说。”达西便让备马,上街去了。 上了街,高头大马上的达西就堵了街道。西洋人本就稀罕,长安城的老百姓可能活一辈子也不曾见过,现在见到一个活的西洋人,还是一个异常英俊金发碧眼的西洋人那还不得好好瞧瞧。 达西给堵得实在不好走路,看到两旁店铺,想到得带些礼物回去,自己的妹妹乔治安娜、姨妈德包尔夫人等等。下了马走进店铺,达西一看柜台上摆放的丝绸,就想到了黛玉。这几日穿来穿去也就那几件衣服,想必衣裳都在那个舅舅家。跟舅舅有了矛盾,自然不好去拿。那就买些丝绸送她吧。 买丝绸的时候,达西又是左挑又挑,琢磨着哪种颜色配着黛玉的肤色好看。把店里的料子都看遍了,最后才定下买了。等这时才发现妹妹乔治安娜的倒没买,只能再让店家多剪一份,送到广济寺去。 等自己走了,这位林小姐的日子怕是得更艰难了。或许可以看看能不能帮她要回父母的遗产,那日后经济上也会好过。下一刻达西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女子不同于男子,就算要回财产,一个女子未成年时也得有监护人。这个监护人却又不容易找。世上见财起意的人可是不缺的,林小姐还不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林小姐说要往西边去,自己是往西边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英吉利。若是可以,达西倒不反对带着黛玉一起走,这也是英吉利绅士应该做的。达西把手里的手杖拎了拎,心情算是好些了。 黛玉站在小池塘边,怔怔瞧着远去的达西背影,叹了口气。紫鹃走了过来:“姑娘,好几位官眷来瞧姑娘了。”黛玉知道这些人,怕都是看在王济之的面上。少不得得去应酬下,便跟着紫鹃回屋去了。 这里不比在贾府的时候,有客来了,可以先去换了衣服。尼庵就这么大,客进了庵,也就差不多都看到了。黛玉只能时时穿着见客的衣服,只是带出来的衣服并不多。穿着的时候就得小心,免得脏了,连个替换的到时也没有了。 紫鹃提过回去拿些衣裳首饰来。黛玉就笑了:“连鹦鹉都许嬷嬷带来,还肯给鸟食。依着凤丫头的精明,衣服首饰这些哪能不知道,这就是不给带。咱们何苦去要。” 雪雁愤愤不平:“怕还觉得那都是贾家的东西呢。晴雯撵了出去时,衣服首饰一律不许拿,太太说是赏给别的丫环。”再难听话不能说,那是玷污姑娘了。可肚子里人人都清楚王夫人会怎么说。 正说着话,又来了客,是王济之的孙媳妇王张氏。 王张氏没说几句话,站在院子里,就让丫环把个布包递给紫鹃,对黛玉道:“妹妹,这包里几件衣裳是我们老夫人让我送来的。说是你出来的匆忙,定然没带什么衣裳。这几件是才给我做的,妹妹若是不嫌弃就拿了吧。” 黛玉倒不好意思了,想必王老夫人是知道自己是偷着出来的,如今跟贾家要衣服,面子上定然抹不开。眼圈儿发红,便让丫环接了过来:“长辈赐,不敢辞。哪有嫌弃的道理,还让嫂子跑了一趟。” “快别这么说,说起来咱们都一个地方的人,还是同乡,哪能不互相帮衬的。”张王氏这句话让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亲切感更加了几分。 正巧,达西也要来给黛玉送衣料子,站在墙那边瞧到了,把手里的衣料子看了看,这丝绸回头还是给乔治安娜吧。一个男子莫名其妙送小姐东西,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也是有损的。在那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王张氏笑着告辞,瞧到了达西:“这可是那位昂得鲁使团的特使?” “是。”黛玉看了下,也瞧到了达西手里拿着包东西,倒是不多见。不知道是不是收拾东西,巴巴得跑来告诉自己,可也不像。这位达大人,不是轻狂的人。那拿着东西过来做什么呢? “我听我们老太爷说,昂得鲁使团的事,已经有御史上折子了,说北静王这事处理得不好。“王张氏笑得颇有些神秘了,“说开甬城那的海禁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省得沿海的百姓再穷苦下去。” 黛玉听着心越发不安,看来他们是真的快走了。 “老太爷还说了,当年林大人曾经说过要上个折子,可惜……”王张氏便停了话,到底这是伤心事。 “我知道,折子还是爹爹最后时写的。那年爹爹奉旨去过浙江,也看了那里土地贫瘠,当地的百姓实在是苦,那折子我还收着呢。”想着林如海去世时的情景,黛玉心里戚戚然。 “在哪里?”王张氏到底是太师府的孙媳妇,见识非同,立刻就想到了,握住黛玉的手算是安慰。 黛玉苦笑了:“在舅舅家。” 如今黛玉不好回去,这事也只能作罢了。王张氏不再说什么,便走了。 黛玉看着那堵墙,这广济庵日后怕住起来也不方便,紫鹃这些人的卖身契可怎么办,还有紫鹃不说也知道手里的银子是越来越少。王济之和梁构亭能帮自己一时,也不可能帮自己一世的,难不成自己就没了活路? 第31章 王济之带着夫人去看黛玉这事很快就传开了,贾政的面子下不来,总觉得这事王夫人没办好。回家就把王夫人说了顿。 王夫人觉得委屈,跟宝钗抱怨:“林丫头素来是个小性儿,原以为出去住几天,脾气顺了自然回来,哪想到这事却成了这样。我好歹也是舅母,这些年为她也没少操心,怎么就落了个这么不是。” 宝钗只好说:“那些糊涂人说得糊涂话,又有什么可理的。倒是正经不如把林妹妹的衣裳首饰送去些,并着香火钱也送去,真认真给林姑老爷和姑太太做几日法事,也就堵上了那些糊涂人的嘴。婆子这些林妹妹不要,也就由着她了。” “哎哟,到底是我的儿,我之前可是给气糊涂、忙晕了,哪还想到这些。就是你琏二嫂子,这几天也都病了,幸好有了你。”王夫人拉着宝钗的手,又拍又揉的,“你放心,宝玉那混世魔王,闹几天也就过去了。再有等你林妹妹法事一做完,就抬到北静王府去。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宝二奶奶去,以后这府里的事我就交给你了。” 宝钗垂下了头,宝玉哪里是闹几天就过去,现如今死活不信黛玉肯嫁给北静王,定说黛玉当年说过北静王是臭男人,日日想出府去找黛玉呢。 黛玉瞧着贾府送来的衣服、首饰,香火钱,只是冷笑了声,便让紫鹃收下了。 雪雁愤愤地骂了句:“早干嘛去了,瞧着王老夫人、梁夫人的都给姑娘送衣裳,才想起来要送。我真恨不得扔还给她们。” “那岂不是我们理亏了。太太是姑娘的舅母,姑娘不收,回头人家定会说是姑娘不要,不是太太不给。”紫鹃在边上说,这几日心里也不舒服。眼瞧着出来几天了,凡事都没个着落呢,日后可怎么办。 黛玉也急,可这事又没个办法,一个女儿家,出头露面就不容易。等达西他们走了,想法子往西边走吧。父母托梦给自己,那定然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黛玉又失了觉。外面窗户又是一阵响动,似乎还有人声。虽说声音极低,可黛玉素来警醒,更何况到了广济庵,推了推边上的紫鹃,压低着声音:“外面有人。” 紫鹃正睡得香着,给黛玉这么一句话,吓得醒过来,心都慌了,爬起来就从窗户往外看,瞧了半天:“没人呀。” 黛玉却不放心,白天王夫人派人来,还有那墙的事一直没个结果,怎么都不能再睡安稳觉了。黛玉便坐了起来:“你帮我穿衣,得出去看看。” 紫鹃也是睡得还没醒透,若是醒透也断不会就这么帮着黛玉穿好了衣服。可等穿好了衣服,紫鹃也清醒了些:“姑娘,还是我先出去瞧瞧吧,再把王嬷嬷、雪雁她们喊起来。” 黛玉摇了摇头,今晚不知道怎么就等不及,觉得晚出去了,可能就错过了什么:“不了,你哥哥还在那,能有什么。”抬起手又摸了摸头上的那根簪子,这是黛玉出贾府前特意戴的。头尖,对着咽喉一下怕就成了。 紫鹃没法,可还是先自己出屋,瞧了半天没看到富贵。紫鹃也有些怕了,立刻去喊雪雁和春纤起来,去把王嬷嬷也叫起来。 “姑娘,没瞧见我哥哥。”紫鹃喘着气。 黛玉往屋子外走:“若有事,咱们就算在屋子里能保得平安?那只能往达大人那边去求助了。” 这话可提醒了紫鹃,扶着黛玉就往那堵墙那走,实在不行就翻墙,先托着姑娘过墙那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只要姑娘没事就好。 到了墙那边,瞧着几个人影在晃。又没点灯笼,只能就着些月色,瞧到里面有个高个子。黛玉已经先看出来了,直接往过走,到了墙那,就看到达西、富贵。 达西也瞧到黛玉过来了,手在帽沿上碰了碰,目光往下看。 黛玉不知道墙那边有什么,只能挨近了瞧,下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个蹲着的人。 紫鹃便去看富贵,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富贵激动着,才要开口,达西先说了,且是对富贵说的:“谢谢你,帮我们抓到了要偷我们使团东西的贼。我发现他,追到这里,你给截住,帮我们抓住了他。” 富贵看着达西,吱唔了半天,才挠着头说出:“达大人,也没什么。是他长得太矮又太笨,被我一棍子给打晕了。小事一桩。” 黛玉明白了,达西这么说,这抓着的人定是翻墙那个人。也不再站着看,问怎么处理,一言不说对着达西福了两福,算是谢过,转身就走。 紫鹃瞧着,姑娘素来都是以礼待人,从不会如此不言语一声就走的。可再一想明白了,这当口不能说谢。一说了谢,那个抓到的人都跟黛玉有了关系。现如今就这么走了,反而是只当是个路人。 雪雁和春纤、王嬷嬷打着灯笼也来了。看黛玉往回走,便问:“怎么了?” “没事。是我一惊一乍的,姑娘就是要消食转转而已。好了,妈妈快去睡了吧。”紫鹃笑着。 王嬷嬷又瞅了瞅,也没瞧出什么来,再说还困着呢,便回屋去睡了。 等回了屋,紫鹃就笑了:“达大人可真为姑娘着想,没想到一个西洋人能考虑这么多。居然不贪功,没把我们扯进去。” 黛玉不吱声,想着达大人再好又能怎么样,跟自己终究不过是陌路人。之前宝玉也说得是处处想着自己,可最后还是娶了宝姐姐。这事上的事,还是不要多指望的好。黛玉脱了衣裳,上了炕,睁着眼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达西让人请来了梁构亭和贾雨村,把贼人交了出去。 梁构亮就去看贾雨村:“这里的安防是贾大人负责的,还是贾大人来说吧。” 贾雨村恨得牙痒痒的,面上的肌肉挤出了笑来:“梁大人,这是长安地界发生的事,得归长安府管吧。” “贾大人,他要偷的是昂得鲁使团的东西。”梁构亭继续往外推,反正这个安防不到位的纰漏得让贾雨村背着。贾雨村倒了,北静王那尊佛自然也不成,甬城那的海禁也就开了。 贾雨村也是这个主意,把梁构亭干掉了,王济之个老东西肯定得消停。自己拿了羊城和罗刹国的好处,怎么可能不办事。反正甬城的海禁不开,对羊城、对罗刹国,对自己都有好处。 梁构亭和贾雨村把贼是带走了,扯皮却没结束。各自去找背后的靠山。 贾雨村见了北静王把这事一说,北静王倒笑了:“依你说,那位昂得鲁使团的特使居然为了林姑娘把这事给说成是偷使团的东西?” “自然。那个贼其实是想翻墙过去瞧林姑娘。王爷是不知,林姑娘绝世姿容,又作得一首好诗,那贼便想翻墙过去一睹芳容,没想到给抓了。”贾雨村瞧着北静王的神情。 北静王笑了:“想不到昂得鲁的特使也是个多情的人。既然这样,你也就成全他只说是偷使团的东西吧。” 贾雨村明白了,北静王估计对自己的女学生没断了心思。这事要是促成了,那自己的前途岂不又是一片光明。贾雨村从北静王这里出来,就去找了贾政。 梁构亭也去见了王济之,把这事说了。王济之瞧着天棚上的梁子,这哪光是是个贼的事,这是和北静王互相斗法了。谁都输不得,谁也不想输。 等梁构亭一走,王老夫人就问王济之:“林姑娘那事,贾府就这么僵着?” 王济之长叹了口气:“唉,眼下那可是个麻烦事。”便把梁构亭说的事给说了。 王老夫人也叹了口气:“林丫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唉,就是没了父母,什么混帐东西都惦记上了。我看北静王和贾雨村,包括那个荣国府就没安好心。” 孙媳妇王张氏在边上倒笑了:“老夫人也莫急。我这有个四脚齐全的法子。可就是得知道那位特使有没有成亲。莫是没有,我这法子说不准就能成。” 第32章 王老夫人听孙媳妇王张氏这么说,便笑了:“你又在胡乱想什么呢?那特使可是西洋人。” 王张氏笑道:“西洋人怎么了。那位特使老夫人也见过,瞧着也像个正派人。那日我去送衣服,俩人虽说没站一块,可瞧着就般配着呢。况且林姑娘也说过,仙逝的林大人和林夫人托过梦,说得去西方去。那位特使可不是就是从西洋来的。这说不准就是天定的姻缘呢。” “是不错。”王老夫人点着头,“你说得好像是有道理。可到底西洋是蛮夷之地,就怕委屈了林姑娘。还有,瞧特使的年纪也是二十来岁的人,就怕已经成亲,得打听清楚了,别误了林姑娘。” 一直不说话的王太师摇了摇头:“你们哪,真是妇道人家。按着前朝但凡跟我国女子成亲的,一律得留在这了。本朝虽说没有这规矩,可这蛮夷想求娶我国女子还是难。更何况林姑娘是官宦之后,那更是不可能了。把林姑娘嫁给特使的心思还是别动了。” 王太师又哼了声:“你们眼下瞧着特使不错,可别忘了这是在咱们的地界上。他如今这样,怎么不知道是为了跟我攀上交情,好觐见圣上,放开甬城的海禁呢?” “还是老太爷说得有道理。咱们也不能把林姑娘就这么随便给出去。太师,瞧瞧那些进士里可有好的?”王老夫人眼睛瞅着王太师。 王太师瞥了眼王老夫人:“若有好的,我会想不到?林姑娘的问题就是得寻门好亲,这事就结了。到时自然好去问贾府要嫁妆,现在师出无名呀。” “这不就在商量林姑娘的亲事。她一个女孩家哪好自己开口,自然是我们帮她选了。”王老夫人笑着。 “就算咱们选,怕是也难。林姑娘是给北静王瞧上的人,日后哪个娶林姑娘,怕这仕途就艰难了。”王太师叹口气,“这事,你跟梁夫人商量下,没根底的就别考虑了。一般人家抗不住北静王和宁荣二府的。” 王老夫人叫了起来:“哎哟,那宁荣二府若不是还有个宫里的贵妃,别的还能有什么,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就算有个北静王,难不成像老太爷这样的也抗不住?” “我自然是抗得住的。可林姑娘又不是嫁到咱们家。那些才入了仕途的,有几分几两能抗得住。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家的亲戚中还是有人的。” “瞧老太爷说得,这成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那林姑娘难不成只能出家当姑子了?” “我这不是让你跟梁构亭的夫人商量,看梁构亭这只老狐狸怎么说。”王太师站起来去了书房。 王老夫人笑道:“他喊人家是老狐狸,人家还喊他是老狐狸呢。” 这笑话,当孙媳妇的王张氏可不敢接了。 王老夫人是个热心人,当天就给梁夫人下了帖子。梁夫人不敢怠慢,立刻就来了,一听是这事,也热心起来。俩人合计来合计去,觉得再看看达西是不是个可靠的人,打听达西成没成亲,这事也落在了梁夫人身上。另外着,也不能光吊死在达西这棵树上,还得别处也寻着。若是眼前就有合适的,自然不想黛玉远嫁西洋了。 黛玉不知道王老夫人和梁夫人在忙着自己的亲事,只是知道最近尼庵又安静下来。之前那些来的太太奶奶们,如今一个个又都不来了。黛玉便知道怕是又有什么动静,这些人定是怕得罪北静王和宁荣二府。 这也罢了,自从抓了爬墙的贼后,达西在墙的那边就少出现。若是遇到了,不过行个礼,点点头就走了。 其实达西也不容易,如今跟黛玉有些不能走得太近了。 梁夫人让梁大人的下属去问通事官达西成没成亲。通事官不知道,不敢直接去问达西,就去找昂得鲁使团的人问。使团的人告诉达西没结婚,可也把这当笑话在使团中传了开去。 在晚上打惠斯脱的时候,趁着发牌的间隙,托马斯?斯当东爵士便对达西说:“要知道在瓷器国打听一位男士的婚姻状况,就是想结亲的意思。达西先生,是不是哪位瓷器国的太太看上了你,想让你给她当女婿。” 达西理着牌:“托马斯爵士,我不知道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至少,我不认为我想给哪位太太当女婿。” “那位林小姐也不成吗?”托马斯爵士笑了,“她可是非常漂亮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小姐。” “林小姐的母亲已经去世,这跟她没有关系。”达西拿着牌就等着出呢,“托马斯爵士,该你出牌了。” 托马斯爵士慌张地出了张牌。结果这晚上托马斯爵士输了将近一百镑,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财运会这么差。 —————— 北静王心情不好,把贾雨村喊了来:“王济之这个老狐狸还是让皇上同意见昂得鲁使团了。” 贾雨村心里明白,北静王跟自己一样是拿了羊城和罗刹国的好处。这一南一北都怕甬城开了海禁,影响自己的生意。一个怕日后瓷器丝绸全从甬城那走,一个怕毛皮日后不好卖。 “王爷,这事我瞧着也不难办。之前咱们是同意让他们按昂得鲁那的礼来行,这也是皇上对他们的优待。可现在咱们只要说既然来到上国,自然得按咱们的礼行。昂得鲁人定然不干,咱们再多难为难为,不信这些西洋人还会赖在这不走。”贾雨村瞧着北静王,想着这主意应该没问题。 果然北静王眯了眯眼:“也别太过了,好歹人家也是诚心来纳贡觐见皇上的。别最后皇上没见到,还一肚子气走了。” “这个自然。”贾雨村掉脸就先写了个奏折呈了上去。一但皇上准了,谁想翻也翻不了。 这事贾雨村很快就告之达西:“达大人,这事我也不想。可贵使团出使我国,总有宵小之辈从中作梗,才使出了这么一招。我来呢,就是跟达大人说声,不过就是个礼,一个不让那些宵小之辈得逞的事。达大人,用不着在意。” 达西面上的鄙夷之色越来越浓:“贾大人挺为我们着想的,这个不让宵小之辈得逞的事,是指我按你的要求就这么走呢,还是按着你说的宵小之辈要求来做呢?” 贾雨村的脸红了,不管哪样骂得全是他。 托马斯爵士用英文对达西说:“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绝对不能容忍。如果接受了,岂不是让他们认为我们太软弱了。这是关系到大英帝国的体面,特使不能答应。” 达西不吱声。达西承认,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对他来说那是实在不能容忍的,尤其是他高傲的性格更是不能接受。但是……达西想到了黛玉,如果为了某些美好的东西有时也不得不考虑接受。。 当然这不代表他跟林小姐之间会有什么。达西立刻就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只是欣赏她的美丽、聪慧的眼睛、机敏的反应还有苗条动人的身姿。 王济之和梁构亭知道了,恨得牙痒痒的。这不是出尔反尔,有失国格了。 “那位特使答应了?”王济之长叹着气,若是答应了,也就算了。 梁构亭摇了摇头:“没说答应,也没说答应,就是把贾雨村给讥讽了回。”又瞧了瞧王济之,“太师,那位特使性子不像个肯委屈的人,这事就这么僵着了?江渐那一带的官可都指望着能开海禁。这是造福乡里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谁让贾雨村这折子递了上去,贾家的那位贵妃好像还起了作用。”王济之呲着牙,捋着胡须,“要说起来就怕妇人干政。” “这事吧,本来跟贾家的贵妃没关系。可因为林姑娘就纠缠在一起了。”梁构亭眨着浑浊的小眼睛。 王济之停下了捋胡子的手势,去看梁构亭浑浊的小眼睛:“这事怎么说?梁大人。” “这事吧,贱内已经托人打听过了,那位昂得鲁特使没成亲,在昂得鲁国也是一等一人家的出身。若不然,这特使的身份轮不到他。十来年前他来过咱们这……” 王济之点着头:“这事我知道,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太上皇把腰带上挂着的一块美玉和一个荷包赐了他。那时我就在边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回他们也行得就是咱们的礼。那这回让他们再行咱们的礼,也没什么了。” “是。可现在怕是特使不干了。毕竟太上皇瞧他是个孩童,又可爱,就没让他跪。” “现在……” 梁构亭笑了:“兴许老夫人的法子还是条路,那位特使对林姑娘可不一般……” 第33章 “这法子可行?”王济之眯起眼对着梁构亭笑。 梁构亭也眯起眼睛看着王济之笑:“太师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何必还问下官呢。” 俩老头大笑起来了。等笑停了王济之又摇了摇头, 气得猛拍了下桌子:“这个混帐贾雨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那个特使呢?不答应不就屁事没有。现在可好,食言而肥这种事也干了出来,还让皇上背上。贾雨村算个什么东西,不行,这事等事了后得让北静王明白,看他还帮着贾雨村不。” 梁构亭眼皮子动了动。王济之明白, 又摆了摆手:“咱们还是先商议咱们的事吧。” 俩人定下来, 跟黛玉去说这事,就让王济之那个聪明又伶俐的孙媳妇王张氏去。跟达西谈, 原本一个人说就好。可梁构亭非说:“太师, 下官去说,怕那位特使觉得面子不够。太师是林公的座师, 也算得林姑娘的长辈, 由太师出面比较好。我呢,就当个媒人,如何?” 王济之一想,也成。就这么定了,分头行动。 要说自然得先跟达西说, 达西这不同意,黛玉同意了,那不是黛玉没面子。更何况这还涉及到王太师自己的面子,好歹黛玉也是自己弟子的女儿。 这事也不能拖, 王济之和梁构亭都觉得不能去广济寺说这事,那就成了上杆子求达西娶黛玉。得让达西来,把女方这边的架子摆足。 王济之给达西下了个帖子,请到太师府里来小酌。达西并不认为和王济之能多愉快喝酒,可他也想跟王济之谈谈面圣的事宜。贾雨村言而无信的事,总不能就这样算完了。达西骑着马带着礼物和通事官去了。 到了太师府,通事官给请到一边,另有人招待。而达西则给请到花园里,那里已经摆下了席面,还叫了出小戏,亭子里也就王济之和梁构亭俩人。打过招呼后,没说几句话梁构亭就开了口:“达特使对长安还满意?” 这是套话,达西自然得说:“多亏王太师和梁大人费心,才会处处方便。” “哪里,哪里。我是没做什么了……”梁构亭的目光闪了下,“主要还是贾大人,他在贵使团的事上可是费心不少呀。” “贾大人确实很费心。”达西顿了顿,“贾大人在我们觐见贵国皇帝事上,屡屡变卦,且横加阻拦多方为难。我们是诚心想跟贵国贸易往来,缔结友好关系。但这种食言而肥的情况实在让我们无法接受。” 王济之抬了抬眼皮,瞅了眼梁构亭,该进入正题了。 梁构亭咳了声:“对于解除甬城海禁的事,太师和我也很赞同。不过,贵国使团也得表现出些诚意来,太师和我才好在皇上那里说话。” “梁大人的意思……”达西去看王济之,不会是要贿赂吧。 王济之咳嗽了声,眉头皱了起来,意思是别想歪了,虽说收过你的八音盒这种礼物,那不过是礼尚往来,今天不是请你吃饭了。 梁构亭干笑了两声:“达特使,听说你还没有成亲?” 达西神情凝重,他的婚姻可不想什么王太师和梁大人来插手:“这跟解禁甬城海禁有关?” “达特使,觉得林姑娘如何?王太师听说林姑娘多蒙你照顾,才能在广济庵安然无恙住下。”梁构亭浑浊的眼睛看着达西。王济之也盯着达西,好像达西一句话就决定了太阳是不是会从天下掉下来这种大事。 达西明白了,这是在给他和林小姐说亲,而且是用开放甬城海禁作为条件来说亲。这个诱饵真的好大,但让达西实在无法接受。对于婚姻,达西并不想被人要挟,或者受人控制,这应该是由他自己来决定的。 对于黛玉,达西承认黛玉很可爱很迷人。他对黛玉是有同情,但是离爱情似乎还不到。这句拒绝的话得小心说,达西并不想给林小姐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一个女子被拒绝,不论在瓷器国还是英吉利,那都是有伤脸面的事。而保护一位女子的尊严那是绅士的行为。 达西面色凝重,语气慎重:“林小姐是位美丽聪明可爱的女子,我十分尊敬她。对于梁大人说的这种照顾,哪个绅士都会做,实在不值一提。” 说这句话时,达西也不好受。可如果答应,他就接受了拉郞配,这是他最反感也最不能接受的事;这是对他达西感情的玷污,也是对林小姐感情的玷污。 老奸巨猾的王济之已经看了出来,摆了摆手,脸色沉下来,咳了声:“达特使,林姑娘是我弟子的女儿,贱内和我是把她当亲孙女来看的。为了林姑娘的事,贱内也是十分在意的。我也想林姑娘能有个好的归宿。我那弟子林海和夫人给林姑娘托梦,要她去西方。梁大人提了达特使,我想着这倒也合适。啊,达特使,来,吃酒,看戏。” 看着王济之失望的神情,达西觉得抱歉,不是对王太师抱歉,是对黛玉抱歉。他也希望黛玉能幸福,有门好亲事。刚才的严词拒绝似乎是件不得体的行为,达西尴尬着将目光转向正演着的戏。 一位青年书生正对一位小姐说着什么,从动作和表情上看,显然是表示爱慕。达西又移开了目光。 梁构亭哈哈笑了:“婚姻是大事,达特使自然得好好想想。来,尝尝这道松鼠鳜鱼,这可是王太师的家乡菜。”让侍候的男仆夹了些放到达西面前的碟子里。 达西也想借这个转移话题,尝了一口:“果然不错。” “当然,这也是林姑娘的家乡菜。太师跟林姑娘可是同乡呢。”梁构亭笑着又让男仆给达西夹了些鱼。 达西再吃了口,甜中带酸,酸中带甜,酥脆绵软,好像林小姐就站在面前似的。 梁构亭眼珠子转了转:“我前阵听贾大人说起,可能过阵北静王就准备派人去广济庵接人。唉……”目光转到达西那又不说了,似乎在顾忌达西的想法,又让达西点戏。 达西夹着的菜有些夹不住,这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看,你不娶林小姐,林小姐就要给北静王糟蹋了。对梁构亭之前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可又知道这是实情。达西实在坐不住,就告辞走了。 回到了广济寺,达西也没有对人说起这件事。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倒是问起过,达西含糊搪塞过去。事关林小姐,达西觉得保密才对。 对于梁构亭让他好好想想,达西有些烦躁,这等于是又给了王济之和梁构亭机会,更可恨的是他现在没有办法把林小姐从这种局面里解救出来。 达西在广济寺里随便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堵有个豁口的墙。这个豁口越来越大,没人去碰,秋风吹带起墙上的泥灰,就让豁口变大了。 达西正瞧着豁口出神,那边黛玉走了过来,倒愣住。等回过神,达西就有些尴尬,好像拒绝亲事的事黛玉知道了。这事,达西相信王济之和梁构亭都不会告诉黛玉的。黛玉这样已经够不幸的小姐,哪位还有点良知的绅士都不忍心再去加害。 这么一想,达西的脸就红了,他就是那位刚加害了黛玉的绅士。实在无法面对黛玉纯真无邪的轻颦浅笑,达西只鞠了鞠躬,两根手指再碰碰帽沿,逃跑似的转身快步离去。边走边还觉得黛玉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指责自己:“达大人,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不绅士的行为来。” 黛玉瞧得奇怪,正要对达西行个万福,怎么就走了。手里捏着喂鱼的馒头全捏碎撒在了地上。达大人做了什么错事,要这样逃跑呢? 难道这个墙……黛玉又把墙上的豁口瞧了瞧,实在不能相信达大人还在纠结这堵墙。是不是下回跟达大人说声,既这么纠结,何不拆了。 第二天,贾雨村来了,达西并不想见,但还得见。见得时候托马斯爵士和通事官都在。 贾雨村瞧到了达西,似笑非笑:“听说达大人昨天去了王太师府?” “是。”达西坦承承认,“贾大人对我的行踪很关心,谢谢。” 贾雨村听得出这是反讽,干笑了两声:“我还听说,有人想给达大人安排亲事,以便能让你们使团可以觐见我们皇上。虽然我对达大人愿意为国牺牲,表示钦佩。但我还是想提醒达大人,男子娶亲是要慎重的。尤其是一位身体瘦弱,可能无法生产怀孕的女子,在贵国只能娶一位妻子的情况下,更是需要慎重。” “我不知道贾大人不光对我们使团的事关心,连我个人的事也关心起来。这方面不劳贾大人操心。”达西冷冷地说,也不看贾雨村已经红涨的脸,掉头就走。 走了两步,达西又转回来:“贾大人,如果在我国,就冲你刚才对那位女士的言辞,我是可以提出决斗的。”手里的手杖对着贾雨村抬起,指了指又放下。 贾雨村吓了一跳,以为达西会拿手杖来打自己,涨红的脸一下成了惨白。看到达西放下手杖,又大步走了,才放下心来,脸又红得像煮熟的蹄膀。 边上的兵士哄堂笑了起来。贾雨村冲着兵士骂:“笑什么笑,得哪吗撒比,还不快滚!”气得往广济寺外走,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完了。 托马斯爵士在后面快步跟着:“达西先生,他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达西的步子在加快,他不想谈这个事。 “让你娶瓷器国小姐的事。”托马斯爵士拦住了达西先生,“达西先生,你是特使,如果只有你娶一位瓷器国小姐才能让我们觐见瓷器国的皇帝,你要考虑下这是不是会有损英吉利的国体。” “托马斯爵士,我不知道我的婚姻能上升到这种高度。” “好吧,达西先生,我为我刚才的言辞道歉。当然这是您个人的私事,我无权干涉。只是我想提醒您一下,此次回去,无论结果如何您都会被授勋,封为伯爵。但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您娶了一位瓷器国小姐,恐怕就不会再给授勋,封为伯爵了。” 达西把手里的手杖杵了杵地:“托马斯爵士,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位可爱的女士远比一个头衔重要得多。更何况,你不觉得是这位女士为了两国的友好,委屈了自己?” 托马斯爵士吸了口气:“也许正如达西先生所说。真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觐见瓷器国皇帝,那也不应该是特使,完全可以由我来代劳。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达西先生的各种障碍和不便。” 达西吃惊地看着托马斯爵士,他没有想到托马斯爵士会这样。 “贾大人口中的瘦弱女士,是说林小姐吧。”托马斯爵士笑了,“我完全愿意牺牲我自己,这将是个几方面都得到好处的事。林小姐可以得到一个丈夫,使团可以完成出使……” 达西听不下去了。 —————— 太师府里,王济之手指敲着桌子:“贾雨村真给这么从广济寺里轰了出来?” “可不是,太师。要说起来,还是您神机妙算,安排了下如此妙计。知道贾雨村沉不住气,定然为了讨好北静王也会去找昂得鲁特使的。”梁构亭讨好地冲着王济之竖起了大拇指。 王济之得意地捋起了胡须:“构亭,你也不差。那贾雨村……果然上当了。哈哈,咱们就等着他逼昂得鲁使团走,然后特使来找咱们吧。” “还是太师厉害呀。”梁构亭笑的胡子都要飞了起来,“就是不知道特使什么时候会来。” “梁大人,你总得给他时间想想。才二十多岁到底年轻,性子又耿直。听着不同意亲事就不能开放海禁,自然不乐意。” “那还是咱们不该拿那个当条件?”梁大人小心地问。 王济摇了摇头:“若这样,这婚事怎么提?怕一开口就拒绝了。这位特使人生太顺,又向来被人奉承,在他的国家怕是多少女子想嫁他呢。林姑娘是好,可相处太短。再说不是一方水土的人,这位达大人不给人逼一逼,怎么可能往这方面想。” 梁构亭点着头:“还是太师想得远。” 王济之得意地摇着头,也不看看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人心看得最透了。若不如此哪能一直安稳如山。 仆人进来,说是昂得鲁使团的特使达大人求见。 这可把王济之和梁构亭俩个老头高兴得跳了起来,真没想到这位特使来得这么快。赶紧让仆人去请。 达西一走进来,就看到了王济之和梁构亭俩个人正忙着遮掩脸上的喜悦,已经明白这是给自己下得套。原本应该生气,可达西却气不起来,甚至原谅了这俩位用东方计谋来算计他的老人。 来之前,达西特意走到墙那边,想如果碰到了黛玉,就问问有什么能帮她的。可看到了黛玉,达西就明白除了婚姻,别的都没法帮到黛玉。他不可能在没有婚姻关系的情况下带黛玉走。那么,他这种空洞而毫无帮助的关心,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博得些别人真心的感谢,这只能让他更加羞愧。 如果他不答应下婚事,托马斯爵士真来找王济之提亲,那对黛玉是不公平的。不是只要能带她去英吉利的男人,就可以嫁。林小姐的爱情和婚姻不应该由别人来决定,而应该由她自己来决定。 也许他可以答应下婚事,只要不在瓷器国举行婚礼,那就不算结婚。而他可以把黛玉带往西洋,摆脱北静王、她的外祖母家还有贾雨村这种人。 这样一来,黛玉自由了,而他也尽到了绅士帮助妇女的职责。 达西这么决定了,让他烦恼的事不再烦恼,甚至还让他有些沾沾自喜。 “梁大人,同林小姐的婚事,我同意。”达西坐在客座首位,面容平静。虽说他原谅了王梁俩位,可不代表不打算为难下。 梁构亭去看王济之,不忘挤个眼。办成了什么事,也没这回这么高兴。当然还不能现在表现出来,不然说不准这位大人还会反悔的。 王济之到底官大也更沉得住气:“这样好。林姑娘那边,回头我孙媳妇去说。若是林姑娘不同意,那这事就当没有过。不过特使放心,甬城的事,我们还是会尽力的。” 达西欠了欠身表示谢意。心里冒出个念头,林小姐会不同意吗?他居然会紧张,不在瓷器国举行婚礼的事也就没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得哪吗撒比:湖州骂人话。百度出来的。 第34章 达西这边说妥了, 王太师便让王张氏去广济庵跟黛玉说这事。走进了庵门, 王张氏瞧着寂寥的院落,再一看黛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就这么一直给圈在里面,那可是作孽呀。 黛玉看到了王张氏眼里的同情,心里一酸,垂下了眼, 骨子里便带上了些傲气, 不想让人小瞧。黛玉福了两福,面上带着笑, 客气地请着王张氏屋子里坐。 王张氏更不是滋味, 原本是钟鼎之家、家的千金小姐,那得多娇宠, 怎么就沦落如此地步了。 来之前, 怎么跟黛玉说这事,王张氏是琢磨过的。小姑娘家脸皮薄,若是说不好,好好的姻缘也可能就吹了。更何况黛玉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再加上长得好又有才学, 这性子定然就傲了。 王张氏便不能打着太师府的招牌,只能以王济之和林如海师谊这样的情份来说话。先扯了几句闲话,便笑道:“原本我是早想来你这坐坐,也好偷个懒。可最近家里事儿多, 我连提都不能提,到今日才求了我们老夫人。也就是说来看妹妹,老夫人才准了。” 这话顿时拉近了俩人的关系,黛玉笑道:“这几日要过节,嫂子自然忙,等空了来就是了。”提到中秋,黛玉就想到去年在池塘边跟湘云联句,不知道今年她们如何过了,怕还是得热闹番吧。 紫鹃瞧黛玉出神,怕因过节想起了从前的种种,回头又伤起心,把点心和茶水放到了炕桌上:“大奶奶,我们这也没有好茶点。这茶叶还是从园子里带出来的,姑娘吃的。点心是昂得鲁使团送来的,大奶奶尝尝,别嫌弃。” 王张氏笑了:“我哪能嫌弃,你们姑娘是多精细的人。我就光坐在这,什么也不吃,就已经是享了天大的福气。” 黛玉抿着嘴不好意思了:“看嫂子说什么话呢。我这可是什么也没有。就算这点心,说起来也得谢谢梁大人和贾大人呢,我才跟着沾光。” 王张氏抿了口茶:“我可不谢这俩位,我呀只谢昂得鲁使团的那位达大人。我这几日忙,倒不是为了过节。我们家别看是太师府,可就那几个人,亲戚都在姑苏呢。纵然有人,也是官场上的,不过是个过场。年年如此,能有什么忙的。” 黛玉同意,之前在扬州就是如此。 “可这回忙的是上回跟你说得甬城开放海禁的事,你也知道那的老百姓苦。太师和梁大人就想促成这事,没曾想给北静王和贾雨村挡住了。” “这原是好事,他们拦什么。” “可不是,我也这么说。可人家说西洋人不知根底,哪能随便就开了海禁。古时还讲究个和亲,为得就是看住那些蛮夷,省得算计咱们。” 黛玉噗嗤就笑了:“大嫂子把这说得怎么这么俏皮,这和亲自古都是悲苦的事。” 王张氏也笑了,又叹了口气:“就是这么说。偏偏皇上正好也要在公侯府的小姐们中挑一个去鞑靼那边和亲,那昂得鲁这也和亲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说到这里王张氏瞧了眼黛玉。 黛玉听着话里有话,再一瞧王张氏的眼神,似有深意,心跳了起来。可却不说话,只听着王张氏继续往下说。 王张氏瞧着黛玉,之前肚子里准备的话有些说不出。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不过是想冲淡些说亲的味道,现在倒觉得给冲得没了,这媒人不好做了,憋了半天,王张氏问出:“达大人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黛玉的脸红了,眼睛躲闪。 “妹妹,我是真心问你。你这一门心思想往西边去,达大人他们正好是从西洋来的。你若是个男了,跟着一道走也就是了。可妹妹咱们做女子的哪能就这么走了。我们老太爷和老太太便想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你打着和亲的名头,嫁了达大人去西洋。要是那鞑靼国那种蛮夷,嫂子断不会跟你说。可是嫂子瞧这达大人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且他们那是只娶一位妻子,断不会再有别的。嫂子才动了这个心。妹妹,你若是觉得不好,就当嫂子没提。可断不能委屈了你。” 王张氏这番话可是肺腑之言,黛玉怎么能不懂。就算前面和亲的,也不过是给个台阶。若拒了和亲,旁人不能说什么。若是答应了,怕是日后还能像咏明妃那样咏自己。 王太师、王老夫人、梁大人、梁夫人为自己操碎了心,自己再不领情,那可就太过分了。再说父母托梦就是要自己往西边去,这样子不正好成全了自己。 到于达西这个人,黛玉知道这是位正人君子,若跟着去了断不会为难自己。只是怕达大人可不是真心愿意的,是为形势所逼吧。黛玉轻轻叹了口气。 瞧着黛玉叹了气,王张氏估摸着黛玉不乐意,便道:“我知道了,回去就跟我们老太爷和老太太说。” 黛玉低着头,声音轻着:“大嫂子,是不是我若是嫁了达大人,甬城的海禁就能开?” “是吧。”王张氏这可不敢确定,可黛玉这么问了,那回去就得跟王济之说,这海禁可得开。人家林姑娘可是把终身的幸福都压上了。 “大嫂子,我有个要求……”黛玉抬起了头,看着王张氏。 “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能做到的大嫂子一定帮你办了。”王张氏信誓旦旦,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事也不大,就是这……”黛玉眼睛又垂了下去,面色微红,略为难堪,“婚事眼下不办,等到了西洋以后再说。” 王张氏明白了,这可不是害羞,是觉得对不住那位达大人了。林姑娘看不上达大人,也是,谁让这达大人还要考虑,给逼成了那样才肯答应。活该! 回了太师府,王张氏就把这跟王济之和王老夫人说了。 王济之一听就击掌叫绝:“好,看不上才好呢。这样子也好,若是这一路上那位达特使对林姑娘不好,这婚事自然不用结了。也让那位趾高气昂的达大人,受受冷淡才好。” “哎哟,那老太爷可得多派些人保护林姑娘。你们这些男人可都是见个略有姿色的,就跟猫见腥似的要扑上去。”王老夫人叫了起来。 王济子摇了摇头:“又在胡说什么。什么男人都是,我是吗?” 王老夫人忙道:“老太爷自然不是了。我这不是怕林姑娘受委屈,瞧着那孩子就招人疼。” 王张氏低下头偷乐,侍候的婆子丫环也一个个忍着笑。王济子目光一转全看到了,又不好发作,“扑哧,扑哧”吹得胡子一扬一扬的,往书房去了。 不办婚事的事,隔天才由梁构亭告诉了达西。达西没想到不用自己开口,还省得麻烦了。这婚事就是为了把林小姐带到西洋的借口。怕这不是王济之和梁构亭的意思,是林小姐的意思。 梁构亭看着略显吃惊的达西:“有件事,还得达特使操下心。”梁构亭瞧着达西,也不能咱们一个女子就这么随便给了你。 看达西专心在听,梁构亭继续道:“这事就是仙逝的林大人林公夫妇留给林姑娘的财产,这也是林姑娘的嫁妆。之前由荣国府保管,既然林姑娘要跟着达特使去西洋,自然得由林姑娘自己保管了。” 梁构亭自然知道这事是个麻烦事,要人家把嘴里的肉再吐出来,那可是不容易。且瞧着这位怎么办吧。若是办不成,也能煞煞这位洋大人的气势。 达西自然同意,这本来也是他想做的:“梁大人,这个可有单据?” “这个恐怕你得去问林姑娘了。”梁构亭摆起了架子,都我帮你做好了,还要你做什么。 达西明白,唇角翘了翘,不就是想看自己笑话,也不在意:“梁大人,甬城海禁的事还得请梁大人多操心。若是季风过了,怕就得明年才能起程。广济庵到底狭小简陋,林姑娘住得也不舒服。至于林姑娘名下财产的事,我自会负责。” 梁构亭的嘴张大了,哎哟,这一同意婚事就厉害起来了。还没成亲呢,谁承认你是王太师弟子的女婿了。再说林姑娘看不上你,别得意了。 达西站了起来,冲梁构亭欠了欠身,便去了广济庵。 黛玉没想到达西会来,按着规矩,订了亲的是不能见面。达大人来,且这么光明正大,这怕是昂得鲁的习惯了。黛玉坐在窗下的炕上,没请达西进来,只让紫鹃去问达西有什么事。 紫鹃便挑了帘子出屋:“达大人,姑娘让我问问有什么事?” “梁大人已经把林小姐财产的事跟我说了,我只想来问下可有单据。”达西目光看着窗户透出来的黛玉影子说。 紫鹃便转了屋去跟黛玉说。 黛玉想了下,这事事关重大。自己日后也是要去西洋的。总不能到了那,还一味守着这里的规矩。都说入乡随俗,到了那里自然得按那里的规矩办事。现在不好请达大人进来,可话还是能说的。便对着窗外说:“这事有劳达大人了,当年爹爹是给了我份单据。只是现在还有件事,紫鹃一家子、春纤的契据还在外祖母家里。少不得按着他们的意思,是留在贾府还是走。若是走,就得赎了出来。这些都得麻烦达大人了。” “林小姐可以先抄一份把单据给我,回头让人送来就是。”达西欠了欠身就走了。 紫鹃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这就能走了。” “是呀,你回头去问问你老子娘,还有富贵。怎么好怎么来,可别怕麻烦。现在可是达大人在管这事呢。”黛玉促狭地道。 “姑娘这就会使唤上人了。”雪雁笑了起来,“不过我看达大人倒是能帮得了咱们。以后是不是得喊姑爷了?” 春纤也问:“那以后是喊达姑爷吗?” “你们就混说了,是不是眼下我管不得你们了。”黛玉扭过了身,又羞又恼道,“你们以前怎么喊以后还怎么喊。” 单据,黛玉抄好了一份就让春纤送了过去。春纤也不从庵门出去再进广济寺,直接就到坏了的那堵墙看达西是不是在。要是不在,再从大门那走。 达西倒是在。春纤知道自己是代表黛玉的,也不敢毛躁,先规规矩矩福了福,垂着头恭敬地把单据双手奉上:“这是我们姑娘让给达大人的。” 达西接了过去,打开瞧了眼:“我知道了。” 春纤好奇地看着达西,又赶紧垂下了头,心里想着难不成这位达大人,不光会说咱们的话,还识得字? “你回去跟林小姐说,有事我会再找她的。” 春纤不好再站着,便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心里还想着,这黄毛怪真要成姑爷了? 达西当日便由通事官陪着到了宁荣街。达西看着荣国府门前的石狮子。来往的轿马也是挤挤攘攘,再看大门上的红漆已经掉了不少,有些斑驳。知道这家怕是已经败落,不然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门面。对于扣住黛玉的财产,也就不奇怪了。 通事官下了马,把达西的名片和自己的名刺递给了坐在角门那条凳上看着像领头的一位男仆。那男仆只打量着达西。昂得鲁使团的事已经听说了不少,黛玉在广济庵的事也略知一二。现在看达西,怕就是为了黛玉的事来的。 黛玉的事府里早有交待,不许让宝玉知道。便想赶紧把达西哄走了,也省得自己麻烦,就对着通事官说:“老爷不在,还请俩位先回去了。” 通事官瞧了瞧大门上挂着的“敕造荣国府”,知道人家是不给进。宰相门前七官,也不奇怪。 达西听着通事官说贾政不在,就问:“你知道怎么打财产官司吗?” 通事官听了吓一跳,没想到达西上来就要打官司了:“这个我没打过。我家没几个铜子,犯不着打官司。” 达西拨马就走。可他那句话还是让坐角那的那十来个男仆听到了,一个个笑了起来:“这西洋鬼子真是,跑来就说要打官司。他跟咱们家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咱们家还会欠了他的钱。” 正好林之孝的从角门那出来,听到便问了。也不多说,回身就去找贾琏:“二爷,刚才有个西洋人来见老爷,被门口那帮糊涂东西给拦住了。这西洋人就说要打官司,我估摸着就是那位昂得鲁使团的特使,可是为了林姑娘的事来的?” 贾琏想了想:“这事你再去打听,是不是真是为林妹妹来的。我现在去跟老爷说下。眼下那帮昂得鲁使团有王太师帮着,对咱们可是不利。” 贾政听到了,吓了一激灵。这些下人不知道,贾家如今在朝堂上可是如履薄冰,最近这两日正有御史为了黛玉的事在参他。如今再来个西洋人要跟贾家打官司,这不是雪上加霜了。 “赶紧着,你跟我去广济寺。”贾政带着贾琏去了广济寺找达西。 第35章 贾政和贾琏到了广济寺, 倒没受阻拦, 反而有人引着往里去,一直带到了达西住的房子。门口有个西洋男仆,听通事官说了他们是谁,进去禀报。 等的这一会儿,贾政想着上回跟达西碰面时的情景,年轻老道,令人敬畏。过会儿这事不知道如何开口。贾政先有些往后缩的味道, 却又想得先声夺人, 官威摆出来才成。 男仆出来的很快,跟通事官说了两句。通事官便说:“特使请俩位进去。” 贾政和贾琏走了进去。达西的房间是原来方丈住的, 青砖白墙, 屋顶直接是房梁砖瓦,可以说简陋之极, 还有着一股檀香味。这让才从荣国府出来的俩人, 心态上有些居高临下。嘴里可以说是方外之地,清雅高洁;心里要的还是红尘俗世,荣华富贵。 房间里只有达西一人,见到他们进来,从屋子的一角走了过来, 居高地望着贾政和贾琏。 贾琏是头一回见到达西,先前想着一个蛮夷特使又能有什么。再加上常听凤姐说起王家以前怎么接待那些海外来朝贡的蛮子的,哪一个不是要行行好处才成。这心里便早对达西存了轻视之意。 可眼下见到了达西,贾琏倒有了种压迫感。要说起来贾琏也算得是风流倜傥, 待人接物自有一套。王府侯门进出乃是平常之事,来往的都是公侯的子弟,三教九流都能谈笑风生。现在贾琏心中悚怯,就怕哪处让人笑话,老实跟在贾政身后。 贾政先前摆出的官威缩了回去:“听说今天达大人去了寒舍,正好我不在。回来后听下人说了,就过来了。不知道达大人有何事,若是我能一尽绵薄之力,定当效劳。” 话一出口,贾政也知道说错了,这是把刀把子递给人家了。果然达西走到桌边,拿起本像账本的本子递了过来:“贾大人这样说正好,就把林大人夫妇留给林小姐的遗产交还给林小姐吧。当然,这些年你们抚养林小姐也花费了金钱,同样列出个单子来,到时从林大人夫妇的遗产里扣出来就可以。另外,紫鹃和春纤及她们的家人,赎身的银子也从遗产里扣除。这些都请贾大人尽快处理下。” 贾政瞧着那本账本,看着不厚不重,手却伸不出去,后背那汗都出来,像在面圣般紧张:“达大人,林姑老爷林公留下来的钱自然得转交给外甥女,只是这个事得等我见过外甥女后再说,毕竟这是我们家务事。” 这番话说出来,贾政暗暗喘了口气,这些年没算白混官场。 “林小姐把这事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另外……”达西喉咙那卡了下,“我跟林小姐已经有了婚约,是王太师和梁大人撮合的。” “撮合”这个词,达西认为就是为他和黛玉这个婚约而有的。 “有了婚约?”贾政的眼睛瞪大,又去看贾琏,“你可听说过?” 贾琏摇头:“这事不曾听说过,按理就算王太师和梁大人做得媒,也该问过舅家才对。” “贾大人,林小姐该继承的遗产,请在我跟林小姐离开长安前转交办理好。至于我跟林小姐婚约这件事你们可以去跟王太师和梁大人求证。”达西欠了欠身,就算贾政和贾琏不懂英吉利的礼节,光从达西脸上的表情也明白这是“端茶送客”了。 等贾政和贾琏走了,达西找了通事官:“我对贵国的法律不是太懂,你能帮我个熟悉之方面的人吗?当然这些费用我会出,还有你做这些事,我也会付酬劳的。” 通事官官小人老实,碰上了达西公事公办的,更是没什么油水。现在听说达西要给他好处,吃了一大惊,脸红连额角上的汗珠子都滚了下来:“达大人,找那个等找到了再说。” “这是为我的私事麻烦你,当然应该出费用的。”达西已经把张银票递给了通事官,“这个先支付给你,你得加紧办理。” 通事官偷眼一瞧是张百两的银票,这比他一年的俸禄多多了。 贾家那里如何应付这场事,达西并不去多想。相应的准备得先做了起来。跟通事官说完,达西去了黛玉那。 正巧黛玉坐在廊下绣花。秋日里的阳光好,又没有什么风沙,院子里还有几盆开得正艳的菊花,人的心情也好。往年这个时候,黛玉总是会犯咳疾。今年倒好,药没吃什么,咳嗽倒慢慢在好。 黛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母托梦,自己才会这样,可想着能离开这里,总是有了期盼,心情不像前阵那样彷徨了。 看到达西来了,黛玉便站了起来,往门口退了退,又停了下来,请达西坐下。俩人这些日子时常见面,也算不得多生疏。若是人在屋子里倒也罢了,明明在屋外再走回去,反倒不妥。 达西站在院子里,没再往前走:“跟令舅和令表哥谈过了,这些事等离开这里时都办好。” 黛玉点了点头:“谢谢达大人了。” 说完了这句话,俩人谁也不说话,静静地站着。紫鹃端着茶过来:“达大人,喝杯茶吧。” 达西接了过去,端在手里,并不喝,只是看着手里的茶盏。挺精致,上面的花纹也是吉祥如意的图案,这应该是从那个荣国府带出来的。 黛玉知道她不坐下来,达西是不会坐下来的,便坐了下来:“听说你们那不是我们这种喝茶法?” 达西坐了下来:“是,我们那要对奶加柠檬喝。这的茶叶有些轻淡。” 黛玉笑了:“这是绿茶,喝的就是一股子茶叶的清香。红茶的味倒是酽,不过我嫌太浓了。” “以后你可以试试我们的喝法,也许就不觉得浓了。”达西嘴角微微带笑。 黛玉瞧达西只端着茶盏并不喝,猜着定然是不喜欢喝绿茶嫌味淡,一时又找不到话头,总不好提留在外祖母家的东西,那是催人了。再谈昂得鲁的事,似乎是在讨好。黛玉低着头,绣了针,放下了绣绷子。俩人间太近的话说不了,太远的话没必要说,这时倒有些僵。想想又拿起来开始绣,借着绣花还能掩饰下尴尬。 院子里安静起来,就连廊下的鹦哥也不叫一声,还是达西先开了口,眼睛转到了院子里的菊花上:“这花开得不错。” 黛玉也去看菊花:“这是王太师的孙媳妇送来的。说是要过中秋了,让我这别光只有檀香味,连个花香味也没有了。” 达西看了眼黛玉:“中秋我上回来的时候头一回过,这次来是第二次过。” 黛玉去看达西:“你们那没有这个节日?” “我们没有这个节日。”达西想了想,“林小姐,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能月底就要离开这里,如果你有什么要办的事,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办。” “我知道了。谢谢达大人。”黛玉把针扎在了绣绷子上,“眼下倒也没有别的事。” 达西站了起来,把茶盏还给了紫鹃,欠了欠身告辞了。 雪雁拍了拍手:“可算是要去西洋了。都说西洋可怕,我就不信,比这还可怕。” —————— 没在达西那喝到一口茶的贾政和贾琏拿着本烫手的账本回了荣国府,赶紧着把贾赦、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宝钗找来商议。 贾琏把事说完,屋子里半天没人说话,还是贾赦先开了口:“不是给林姑娘定下了北静王,怎么又成了这位西洋人。咱们也别慌,先把这事给弄清楚,别是这洋人想讹诈咱们。林姑娘住在外面到底不行,你们还是想法子早些接回来。贾雨村既然管着那,就让他把广济庵收回来就成了。” 收回广济庵的事,贾雨村拒绝了。这是明摆着得罪王济之的事,他还是不干的。就算王济之瞧不上他,可他不会对王济之不敬。 黛玉跟达西的婚事,贾雨村看着贾政叹了口气:“存周,这事怕是真的。北静王都知道了……”贾雨村摇着头,“咱们是一族,既然你们有心要把林姑娘许给郡王,为什么拖到今天呢?这让郡王都很为难,外面都说我那女学生是为了逃婚才被迫嫁给一个蛮夷的。” 贾政过去是低看贾雨村,一个傍着外甥女来投靠的,起复的银子是妹夫出的,关系是自己走的,就是把贾雨村当成贾府养的清客这种来看。现在却要来求贾雨村,还要挨训,贾政心里不舒服。 贾雨村看着贾政笑了:“不说别的,过去我就说过难怪我那女学生不凡,原来其母出自荣国府。如今看来,更是如此。我原还想,女学生若是不嫁郡王,怕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做姑子;一条死。没想到,她居然肯嫁一个蛮夷。这么一个死局,居然给她走活了。厉害,厉害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那一章会在中午发。是因为上夹子,想夹子位置靠前些。么么哒 谢谢九寒殇投的火箭炮,兔子小姐投的地雷!谢谢且等且爱、薏苡,还有俩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36章 贾政听了贾雨村的话心里真是不舒服。这是在夸他们还是损他们。 贾雨村眼角瞥了瞥贾政, 看着棚顶上贴着的白底蓝色福字的花纸:“二叔, 咱们是联了宗的,宗侄我就说句话,林姑娘的事贾家就别掺合了。” 别掺合了,贾政的心“咯噔”了下,却又恍然大悟,冲着贾雨村拱手道:“多谢,多谢提醒, 茅塞顿开。”立刻打马回府, 去跟贾家一干人等商议。 —————— 中秋节到了,黛玉的性子在贾府时就是随缘才过的。倒不是黛玉不喜欢热闹, 只是一过节瞧着人家一家子团圆, 便想到了自己无父无母,心里多少有些伤楚。可顾忌着贾府上下, 还不能显现出来。 如今在广济庵里, 黛玉不用顾忌,再瞧着清冷的尼庵,人就落寞,坐在炕上瞧着鹦哥。 紫鹃怕黛玉难过,便笑着说:“太师府的大奶奶让人送节礼来了, 四盒的月饼,还有两篓子的螃蟹。” 黛玉想了想:“咱们留两盒月饼,把另外两盒月饼和两篓的螃蟹都送到达大人那里去。这些日子人家一直照顾着,也没还过礼。正好, 再把这些日子做的鞋面和荷包送太师府给老夫人和大奶奶,让富贵送王嬷嬷去。” 雪雁听得前面一句话,便道:“姑娘也是,难道达大人照顾咱们不是应该的。”看黛玉装着没听到转过身去,又笑了,“这可都是咱这不能生火,不然螃蟹姑娘也是爱吃的。往年身子骨弱不能吃几口。今年身子骨好些了,能吃了,又吃不到了。” “怕是你嘴馋想吃,混赖在姑娘身上了。”紫鹃笑着去喊富贵先往达西那送东西,再送王嬷嬷去太师府。 说得屋子里几个人都笑了。 雪雁跳着脚:“哪就我一个人爱吃,你们不也爱吃。” 大伙儿更是笑得厉害。黛玉也撑不住笑得趴在炕桌上,刚才的羞恼也给这么带了过去。 富贵把月饼和螃蟹送到了广济寺,特意一直送到了达西住的房子门口,比划着跟达西的贴身男仆约翰说:“这月饼和螃蟹是我们姑娘送给达大人的,谢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 约翰听不懂中文,听着竹篓子里有窸窸崒崒的声音,又想着这是送给达西的,收下就让富贵抬着一块进去。 送进屋,达西也听到了篓子里有东西爬的声音,让约翰把竹篓打开。 约翰把篓子上的盖给揭开,螃蟹就往亮光的篓子口爬。约翰去抓螃蟹。螃蟹的大钳冲着约翰的拇指夹了过来。 达西眼明手快,用手杖把螃蟹给捅回了篓子里。 富贵赶紧把把盖子盖上,看约翰的眼神就知道在嫌弃,洋人不懂这玩意儿的好吃,赶紧解释:“姑娘爱吃着呢,才让我送过来的。蒸蒸熟,沾着姜醋糖才好吃呢。” 爱吃还送来,因为不能起火。达西让贾雨村派来的厨子把螃蟹蒸了,再配了几样菜、瓜果和点心送到广济庵去。 紫鹃收着送来的螃蟹和菜:“这么多,哪吃得了。我听富贵说,洋人没吃过咱们这种螃蟹,他们瞧着都新鲜。” 王嬷嬷正好从太师府回来了:“哎哟,老夫人和大奶奶都夸姑娘的绣活儿好,还赏了我不少东西。还问姑娘怎么过节,原本是想请姑娘过府去过节的,可又怕姑娘有事,只能等节后再下帖子了。又说达大人离乡背井的,正好趁这个机会领悟些咱们的文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安排,便没请了。” 黛玉把送来的螃蟹和菜看了眼,达大人帮了自己这么多,原本送螃蟹过去是道谢,结果因为富贵说自己喜欢吃螃蟹,就让人烧好送来。黛玉叹了口气,不如请过来吃顿饭,也算还了这份情。黛玉便找了张浣花笺写了个帖子让富贵送给达西。 这时正是申时,天色亮着,摆在院子里面就好。两张桌,黛玉一张,达西一张。 想着达西要过来,三个丫环都高兴,可以热闹些,也省得黛玉一个人过节吃饭会触景伤情。 达西过来得挺快,紫鹃几个正笑着摆桌子。 黛玉正要请达西坐下,宝钗让人送两篓子螃蟹和西瓜过来。前面正笑着的紫鹃三个笑容有些僵,就怕“宝二奶奶”扎了黛玉的心。 “替我谢谢你们宝二奶奶,还惦记着我。”黛玉似不在意让紫鹃给婆子些酒钱,“跟宝二奶奶说,我这倒没什么好礼还了。这两盆菊花倒好,是王太师送我的。我就借花献佛转送宝二奶奶。” 达西不知道宝二奶奶跟黛玉什么关系,只知道是贾府的人,现在就得自己给撑回些场面:“菊花是太师送你的,就不必了。我那有八音盒,正好可以送给宝二奶奶。” 黛玉瞧了眼达西,心里暗想这又是欠了个人情。八音盒不算什么,不过是个玩意儿,可这份替自己出头的情就不能不记着。以前记着就好,不用刻意还。只是老这么欠着,就算刻意去还,怕也是还不了。 八音盒拿很快就由约翰送来。达西教富贵说了句英吉利话去传话,就算富贵学得不像,也算是传到了。 来的婆子以前是薛家的瞧着镶着宝石的八音盒,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东西因为从西洋来,稀罕,素来是送礼的好东西。就算是薛家也不会自己留着用,那贾府估计也没有几个,若有也是放在库房里当宝贝收着。 现在这位洋大人不当回事,就替林姑娘拿出来还两篓子螃蟹和西瓜来。这也太大手大脚了。 婆子小心捧着八音盒走了。 黛玉便请达西坐下。达西站在小几后面并不坐下,等黛玉坐下这才坐下。黛玉坐了下来,指着碟子里的螃蟹:“达大人,这螃蟹虽是粗鄙之物,膏黄还可入口。”让紫鹃剥了螃蟹膏子和黄子,送到达西桌上。 若是过去,黛玉就自己剥着吃才香,当着达西,就让雪雁洗了手来替自己剥。 黛玉只吃了两口,便停了下来:“达大人,谢谢你。”说完这句,垂下了头。 达西知道黛玉所指何事:“林小姐,不必客气。你之前已经谢过。” “达大人,我说个故事吧。”黛玉拿起蟹八件,雪雁要来,摆了摆手,“我自己来就好。”撬开了螃蟹壳,“我外祖母有个丫环给我大舅看上了。丫环不干,在外祖母跟前说要去当姑子……”看了眼达西,笑道,“就是出家当尼姑。外祖母骂了大舅,这事算罢了。外祖母年纪大了,总有不在的一天,这丫环又能怎么样?依我说做姑子是好结果,坏结果不过是多活几年。” 说到这,黛玉把用螃蟹壳装的蟹黄放好姜醋的调料,站起来拿给达西:“达大人,尝尝看可口不。“ 达西早站了起来,恭敬从黛玉手里接过。知道这是黛玉在谢自己带她去西洋,也表明只是去西洋,不做他想。 达西欠了欠身,正色道:“林小姐,应该说我向你道谢才对。若不是林小姐从中周旋,王太师和梁大人也不会为使团的事费心,事情也没有进展的这么顺利。事实上,我的承诺是有效的。” 黛玉福了两福,微微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回了座位,似刚才之事已过去:“螃蟹虽好,可也不能多吃,性凉着,还是要喝些热酒暖暖胃才好。”拿起酒盅喝了口合欢花浸过的酒。 达西也笑了笑,拿起边上的酒盅也喝了口。只是达西的笑,若不是仔细看,可能就给忽略过去了。 紫鹃和雪雁互相使了个眼色,姑娘和达大人打机锋,达大人能听懂吗?可看姑娘的样子,达大人是听明白了。 庵门外突然有人吵吵闹闹,达西看了过去。约翰和富贵都到庵门那看,门外三俩个兵士,还有几个男女老少。 一个兵士看了眼约翰,直接对富贵说:“这几人说是林姑娘的长辈,非要过来。你们瞧瞧是不是,若不是了,可就撵走了。” 富贵哪认得是不是林家的人,便问王嬷嬷。 王嬷嬷一听就摆手:“哪有什么林家的人,若有老爷还能让姑娘去贾府住着?” 富贵听了便让兵士赶人。那几个人中有个四十来岁的矮矮胖胖的大嫂,突然冲着王嬷嬷喊:“王家嫂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林润家的呀,那年我去扬州可见过你的。” 王嬷嬷瞧着那个妇人,眯着眼显然在回想:“林润家的?” “对呀,林润家的,按排行,我家那口子排二,以前你不喊我林二太太。”林润家的边说边就挤了进来,瞧到黛玉就喊,“这是大姑娘吧,可真是找死我们了……”眼泪鼻涕就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凌晨会更新。抱歉让小天使们等久了,实在是这章,我卡得厉害。 谢谢一袖卷风云、芷若晴兰、这里有一只野生的小逗比小天使投的地雷。谢谢我喜欢的圆脸 猫、拾、一默、匆匆客也、忧郁的肥猫、是叁不是三、白羽流星、爱染晴天、醉眠芳草、圆球球、来碗红烧肉、曦坨、十三幺、ct爱肉肉、云雀姬、以歌,还有两位系统不告诉我是谁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液。 第37章 雪雁瞧了眼黛玉, 上前拦住林润家的:“大姑娘, 谁是你大姑娘,亲戚可不能乱认,人不能乱喊的。”又对着富贵说,“快把她撵了出去。真是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攀亲戚。” 林润家的瞪了眼雪雁,直接对黛玉说:“大姑娘,我是你二婶,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那时你还小也难怪。你看, 我们把家谱都拿来了。” 达西去看黛玉。黛玉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家哪还有人,爹爹最感慨的就是林家人丁单薄。” “大姑娘, 你可不能这么说。”林润家的已经去把给兵士堵在外面的林润给拉了出来, “还不快把家谱给大姑娘看。” 林润从怀里换出本家谱,翻到了一页, 手指着上面:“看到了吗?这是我, 你二叔。大姑娘,我跟你父林海那可是一个祖宗下来的。你看,你看,往上数十一代,我们是一家子。”林润把书要递给黛玉。 紫鹃几个没一个人去接, 都嫌林润碰过的东西脏。 达西看了眼林润手里的家谱:“我是林小姐的未婚夫,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我来说吧。” 黛玉的脸一下红了,头低了下去。紫鹃上来扶着黛玉就进了屋。哪有就这么说出来,到底是西洋人。 林润瞪着达西, 一时有些转不过来:“那个我们是来接林姑娘的。” 林润家的一挥手把林润给拉到了身后:“你是大姑爷吧,是这样的。我跟你二叔来,就是听到大姑娘特意搬出了荣国府,千打听万打听的才知道大姑娘在这里。想着大姑娘怎么也是林家的人,既然不乐意在荣国府了,那就搬我们那去好了。大姑爷,你们既然没成亲,就让大姑娘住到我们那,以后从我那们出阁总比从尼庵里出阁要好。” 紫鹃从屋子里出来:“达大人,姑娘说林家的家谱,还在苏州老家。要查也得等回了苏州才成。” 林润家的急了:“我这手上不是?” 雪雁哼了声:“你家上的就是真的?总得对过了才成是不是真的。再说都出了五服,算什么亲。” “那也是一族的。”林润叫了起来。 通事官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什么人在这乱喊?” 把林润家的给吓了一跳。 屋子里的黛玉隔着窗户纸看着达西一眼,知道这是达西让约翰把通事官找来的。只是怎么来得这么快? 那是因为约翰做为一位像达西先生那样的英吉利绅士贴身男仆,也一向以绅士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虽说听不懂刚才说什么,可约翰感觉到一定是那位林小姐受了欺负。 林小姐是未来彭伯利庄园的女主人,就是他约翰要服务和保护的女主人。再说还有林小姐的三位女仆,一个个也都那么可爱,怎么能受那个看上去就不像好人欺负。 约翰走得很快,见了通事官就拽了过来。通事官给拉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院子这正好就听到林润家的在那口沫横飞,立刻摆出了官架子来。 拿了达西的银子,当然得办事。通事官走到了林润和林润家的跟前:“你们什么人?” 林润盯着通事官,一身的官袍总是吓人,把家谱递了过去:“我们是大姑娘的族人,你看家谱上有。” “你们来做什么?”通事官接过家谱看了看。 林润对通事官弯着腰:“我们来接大姑娘去我们那住。大姑娘在贾家的东西,我们也会去要回来的,那可是林家的钱财,怎么能留在贾家。” 林润家的也点头:“可不是。荣国府不就是仗着有个贵妃,我们可不怕。”又冲着屋子里的黛玉喊,“大姑娘,你可别怕,以后就你二叔和二婶给你做主,不用怕。” 通事官看着达西问着林润:“那你们打算怎么要回来?” 林润笑了:“当然是去贾家要。贾家要不给,我们就打官司。大姑娘不好打官司,外甥女怎么好告舅舅。我们可不同了,我们是林家的人,这钱当然得给林家了。等钱拿回来了,给大姑娘好好办份嫁妆。”林润冲着达西笑,好像达西捡了大便宜。 通事官看着达西苦笑,意思这么着没办法。 林润夫妻俩笑了,眼前好像飘来了好多金元宝。就算最后还是给兵士撵出广济庵,也没什么。 达西和黛玉都明白了,这是冲着林如海留给黛玉的钱来了。达西往窗户那瞧了瞧,有些事得问清楚,也得跟黛玉商量。 黛玉也知道,这事不能隔着窗户说,走了出去。请达西廊下坐下,重新上过了茶。 达西没有坐下来,在廊下来踱着步。 黛玉笑道:“虽说是父母留下,理当珍存,可到底也是身外之物,不过太过在意。达大人,不用太过为难。“ 达西停下脚步看着黛玉:“林小姐,现在我说什么,都是空头许诺。恐怕你也不要听这些毫无用处的安慰之话。” 黛玉点了点头。 达西鞠了个躬便告辞了。 黛玉站了起来对紫鹃几个说:“螃蟹还热着,你们赶紧吃了吧。”自己走回了屋子里,隔着窗看天慢慢黑下来。 等紫鹃几个吃过收拾了,月亮也升了起来,便进来让黛玉去拜月。女儿家拜月不过是求婚姻、求父母安康,官宦家的再求个国泰民安。 这三样,黛玉算下来都求不了。也就不去拜了。紫鹃和雪雁劝着,好歹也拜拜,至少此去西洋,路途遥远,且还是海上走,至少求个平安吧。这么一说,黛玉就想着也去拜拜。 到了院子里,站在高几前,看着香炉,黛玉又想到戏文里常有小姐拜月,公子偷窥,最后喜结良缘的事。便往墙的豁口那看,是不是达西会站在那头看。十五的月亮下,能瞧得清清楚楚,达西倒不在那边。 黛玉叹了口气,怨不得老太太要批弹词呢,可见都是胡乱写的。拜了两拜,把香插上,就让紫鹃三个也来拜。才一转身,倒看到达西站在那头。这戏文还是乱写,小姐拜月,就算有公子在那,也不一定是偷窥,兴许就是光明正大呢。 达西看着黛玉拜月,想黛玉是为今天傍晚的事发愁。 第二天达西便让通事官找了林润,一起去找贾政谈黛玉的财产问题。林润没想到达西真肯把黛玉的财产交给自己,一时还不相信,等相信了就笑个不停,像疯了。 林润家的狠狠掐了林润,才给掐得不笑。 “谁让咱们姓林,活该发这个财。”林润张嘴又要笑,给林润家的一掐成了一声惨叫,“你轻点。” 林润家的警告了声:“等钱拿到了手再说。对了,可别信那姓贾的说什么日后事成了给咱们五百两银子。说不准钱不少呢。凭什么大姑娘的钱该归贾家,得归咱们才对。” “就是这个理。”林润想到了紫鹃几个的穿着,丫环都穿这么好,钱肯定不少。 达西和通事官这回进了荣国府,到了贾政的书房,贾赦和贾琏都在。林润说要林如海留给黛玉的钱。 贾政咳了声:“这个自然该给。”眼睛偷瞄了眼达西,不自然地拿出张单据来,递给了林润,“林二老爷,你看,这就是林姑老爷留给林姑娘的钱。林姑娘从小在这长大,我们又添了些,算林姑娘的嫁妆了。” 林润打开银票一看,眼睛就发光,可不就是五百两银票。不过要是比这个多,可不能白便宜了贾府。 “林小姐说她之前在这住的地方还有她的书籍、字画之类的,上回已经列了单据交给贾大人了。这些是不是可以搬走了?”达西看着贾政。 贾赦笑了:“这就不必了吧。那些书籍、字画已经折价到银票里了,这也是我们想留在这里,等以后林姑娘回来时还可以住。” “那银票可以不要。对于林小姐来说,那些东西是林大人留给她的遗物,纪念意义非同寻常。林姑娘跟我去了西洋,再回来住的机会也比较少了。” 林润不知道那些书籍是什么,可想着贾家不肯给,肯定是好东西,把银票朝贾政那一推:“那此东西是林家的,当然要还给林家了。你们是不是想赖?” 贾赦瞪了眼林润:“不过是寻常书籍,外甥女既然想要,那就给好了。” “好,那我就得派人来清点搬走了。”达西站了起来,“今天就可以。” “今天?”贾赦哈哈笑了起来,“今天怎么可能,总要收拾下吧。这个总得对对账,对吧。”话里的意思大有觉得达西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达西手杖柱了柱地,视线向下俯视贾赦:“林小姐离开时已经全部整理好了,照着单据上记得搬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还是要幸、忧郁的肥猫、诗酒负生涯、小猫、ygcx、考试不挂科,还有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38章 “既然特使大人这么急, 那……”贾赦转脸跟贾琏说:“今天怎么样?” 贾琏瞧到了贾赦的眼色, 恭敬地说:“林妹妹不住这些日子都封了,还得找管潇湘馆院子门的婆子拿钥匙,总得一会儿时间才成。大老爷,前面的饭已经预备下了。” 贾赦热情地招呼:“先用过饭,用了饭就陪达大人去搬。”又看着林润说,“林二爷,没别的事了吧?” 林润把五百两的银票捏在手心里, 跳了起来:“怎么叫没别的事。那些大姑娘的东西不是该归我管?大姑娘总不能总住在尼姑庵里, 你们不在乎,我们林家在乎。这些东西等大姑娘出嫁时, 我们自然会给大姑娘带走的。” 贾赦立刻似乎为难起来:“达特使, 你看这可怎么好?林二老爷是林家的人,林姑娘现在还姓林吧?”冲着达西笑, “当然达特使是跟林姑娘也是有婚约的, 自然也可……” “什么叫也可,又没成亲呢。”林润两手叉腰,双眼暴出,吐沫星子横飞。 达西避到了一边,沉着脸看着贾赦。 贾赦似给逼得没了办法:“林二老爷, 外甥女打小就在老太太跟前长大,就跟亲孙女似的。现在有了好亲事,我们也都为外甥女婿高兴。外甥女屋子里面的东西也是外甥女用惯了的,自然得给外甥女。“ 林润指了贾赦又指着达西:“好, 我就知道你们是官官相护,这还有没有王法,就这么想吞林家的东西。我去告你们去。” 贾赦忙去拦:“林二老爷,有话好好说。二弟,你来劝劝。”贾政也过来劝,还对达西说:“达特使,你看……林二爷这要是打了官司,对外甥女可是不好。再说……林二爷你别走呀,达特使,你说句话……” 达西面无表情,看着贾氏兄弟,好像这事跟他无关:“既然林先生要打官司,那我先告辞了。”达西领着通事官走了。 富贵慌慌张张跑进了庵门:“林二老爷把达大人给告了……” 王嬷嬷训着富贵:“可别乱说话,林二老爷怎么能把达大人告了。” “是真的。”富贵拿手背擦了把汗,嘴干的咽了口水,“林二老爷在长安府把达大人和大老爷、二老爷都给告了,说贾家不把林家的家产还给林家,要给达大人。这就是侵吞林家的家产。” “哎哟,林二老爷把大老爷和二老爷都给告了?告到长安府怕什么,梁大人可是长安府尹,达大人和姑娘的婚事还是梁大人当的媒人呢。”王嬷嬷笑了起来。 黛玉在屋子里听到,想着梁构亭既然是自己和达西的媒人,就算有心维护也不能,反而要避嫌。自己跟达西又没有成亲,林润以林氏宗亲的身份自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拿了林家的财产。俩位舅舅也不用担侵吞外甥女财产的恶名了。 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怕又是那个贾雨村,怨不得能这么快找到林润。黛玉走了出来:“富贵,你送紫鹃和王嬷嬷去长安府,怕是会问起咱们家钱上的事。”又对雪雁说,“把那本老爷给我的你带着去交给达大人。” 雪雁应着又问了句:“姑娘可有什么话要我对达大人说?” “你去吧。达大人知道会怎么办的。”黛玉想着达西这个人‘胸中元自有丘壑’,若是多说了反倒不美。 紫鹃拿了件衣服给黛玉披上:“到底秋天了,外面凉,姑娘也别冷到了。姑娘放心,有王太师和梁大人在,定然不会有什么。” 黛玉笑了:“你倒是知道。”便回了屋,坐在窗下做着绣活,别的没法谢,也只有这些针线活了。 雪雁和王嬷嬷坐着富贵赶得骡车到了长安府。富贵停了车:“王妈妈、雪姑娘,外面人多眼杂,你们先在车里坐着,我去瞧瞧达大人在哪。” 没一会儿富贵就回来了:“达大人在那边。”领着王嬷嬷和雪雁过去。 老远就能在人群里看到达西,高高的个儿再配上头深金色带卷的头发,实在打眼得很。雪雁就怕达西走了,从富贵身后绕了过去,走到了达西跟前,把个布包双手捧着:“达大人,这是老爷留给姑娘的,姑娘让我带来的。” 达西拿了过去,翻开来看了眼,跟黛玉抄给自己的那份差不多。便又包好:“你们俩跟着我。”王嬷嬷和雪雁也不敢乱跑,好多人都在往这边看。 梁构亭真像黛玉想的那般,以是媒人为由,不肯主审,特意请了大理寺卿罗允升来审。罗允升也是个圆滑的,知道这案子涉及得太多,寻了个理由把王济之、贾雨村并着北静王都给找来了。大堂外看热闹的老百姓又聚了里外几重。一时长安府里热闹起来。 罗允升除了林润没让坐以外,旁得人全有座。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哄笑起来:“怪了,原告跪着,被告坐着。” “罗大人,让他起来吧,至少这样公平。”达西对罗允升说。 罗允升瞧了圈没人反对,就让林润起来回话。林润把族谱呈上,再把这两天说得滚瓜烂熟的那几句话说了,就瞅着罗允升。 贾赦和贾政立刻表态,只要定下来林家家产该交给谁,他们立刻就交出来,绝对不会耽搁。贾赦去看达西和通事官:“达特使当时也在场,可知我们兄弟确有此意。” “我不知道。” 达西这句可让贾赦和贾政愣了会儿,还是贾赦脸皮厚:“达大人,刚才在舍弟的书房,你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达西反问。 “我们不是要把外甥女的钱财交付出来?”贾赦摇了摇头,“你来自西洋不知道,这按着律例,女子是不能承继全部财产的。林妹丈顾念外甥女,也怕日后受了委屈,这才托我们照顾一二。这林家的钱产,虽说我们是舅家,可也不好多说。”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已经有人在点头。 罗允升也叹了句:“贾大人贤昆仲果然考虑得周到。” 王济之笑了:“林姑娘是孤女,这嫁妆的事总是敏感的,不如现在就确认下林海留下了多少钱财吧。贾大人,你来说说。” 林润最关心:“有单据的。” “是,当初犬子奉家母之命将外甥女带来时,林家家产是犬子帮着处理的。因为外甥女带至长安,这苏州的田产铺子就全都折价卖了。当时怕外甥女吃亏,还是寻了高价才卖的。这些均有单据。”贾赦说得有板有眼。贾政把单据交给了罗允升。 罗允升看了眼:“唉,林公也是廉洁,清贫呀,没想到才留下这点钱。”把单据让衙役传了一圈。 “是,妹丈一生奉公如法爱民如子呀。”贾赦感叹着,眼睛又瞄了眼达西,不信你还敢说你岳父身家几百万,不怕别人说是个贪官? “那这个就给林姑娘做嫁妆吧。”罗允升判了。 林润急着道:“大姑娘没出阁,这嫁妆还得先给林家,日后大姑娘出嫁时,再抬到姑爷家去。” “林二老爷,你忘了?这钱已经给你了。”贾赦笑得很得意。这事比他想像的要简单多了。他就知道西洋人脑袋笨,几个弯就给绕晕了。 “既然已经给了,这事就结了。林润,念你是林公如海的宗亲,就不再罚你诬告之罪了。”罗允升再看了一圈,“这案子就这样结了?” “等等,按律例是不是所有的宗亲都有继承权,还是有限定的?”达西突然开口问。 王济之点了点头:“罗大人这可是要几服内才行?” 罗允升去问梁构亭:“梁大人,大理寺向来以刑事复核,这民事案就不如你在行了。” “这个……”梁构亭笑了,“一般总以五服内,且赡养体恤过吧。若是只有女子一人,一半则有未嫁女继承,另一半则收归国库了。哈哈,罗大人是主审,自然罗大人来定了。” 林润听到五服内就急了:“我们林家人口稀少,哪能就这样定了。论五服,林家早没人了。” 站在达西身后的王嬷嬷哼了声:“那天,我是没想起来,可后来一想才想起来。那时你跟你老婆也是拿着本族谱跑来打秋风。老爷和太太都是心善的人,虽说你们早出了五服,连十服都有,平日里面都没个来往,不看林家人的面,就算街上要饭的,都会给些铜子好买个包子吃。后来我听老爷说,看你不像个正经人,只望这次拿了银子,能做些正经营生,再莫干鸡鸣狗盗的事了。” “**你老娘!”林润这句骂出来,当着达西的面,大人们的脸都有些搁不住。罗允升赶紧喝斥:“放肆!” 林润立刻弯着腰:“大人,我是气愤不过,一个老妈子就信口开河。他们就是想吞银子,那银子明明就该是林家的……” 罗允升看着林润,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胡乱扰事,拉下去打三十大板!”衙役上来就把林润给拖了下去。 板子声一响起,林润就杀猪似的叫了起来:“我冤呀,赖大你个忘八蛋,不是说没事的……是有人要我来的,是他们贾家要来我的呀。大人,我冤呀……” 贾赦和贾政紧咬着牙,赖大家的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来。林家果然是没人呀,连个像样的人也找不出来。 达西皱了皱眉:“罗大人,既然现在已经没有所谓的林家人,那就该把林家家产交付给林小姐。” 罗允升想了起来:“去把林润身上的五百两拿了过来。” “罗大人,这有林大人留给林小姐的财产清单。”达西让衙役递给了罗允升,“既然律法有规定,女子不能继承全部家产,就按这份清单中的一半家产交给林小姐,另一半则归贵国国库。另外,林小姐原来住的房间里面的自用东西,还望交付给林小姐。” 罗大人把递上来的账簿翻了几页就看着贾赦和贾政:“这个跟存周递上来的,可差别太大了。” 贾政觉得脸热:“毕竟小侄不姓林,有些怕是妹丈不会说的。” 王太师笑了:“林姑娘果然申明大义。罗大人,这事就交给你了。择个日子,林家的家产一半给林姑娘,一半就让户部来收了。林姑娘屋子里面的,姑娘家的东西自然是归林姑娘了。” 达西站起来,向王太师表示了下谢意,再坐了下来。 贾赦和贾政全身一阵子冷汗下来,这可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给户部的那部分可怎么拿得出来。 兄弟俩商量了下,只能求老太太出面,看能不能想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糖檬小天使投的地雷!谢谢dreamer、太上果子狸、小团子、hx532139893、宅女爱看书、多伽利略略略、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猫二狐、忧郁的肥猫、书虫阿雅,还有俩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39章 雪雁从长安府回来, 兴奋得说过不停:“紫鹃姐姐, 你是不知道,达大人像是早就算好那个外四路的林二老爷蹦跶不了什么,就等着罗大人把林家的家产判给他,才开口说话。就这一句话,就把林二给打蔫了。大老爷和二老爷人都傻了,眼都直了。”雪雁说完眼睛就往黛玉那瞅。 王嬷嬷在边上笑得前仰后合:“雪丫头这张嘴,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黛玉听着笑道:“这是你们不知道, 哪是什么能掐会算, 不过用兵之法而已。若这么着,孙武也不是兵家之祖, 倒该是道家老祖了。” 雪雁笑着辨道:“姑娘这么说, 自然是对的。可有件事姑娘倒说说,怎么我们前脚到了这, 达大人后脚就来了。这不就是跟知道姑娘有难似的, 才特意来帮着姑娘的。若达大人不会掐算,指不定就是天神下凡呢。紫鹃姐姐,你说是不是?” 紫鹃笑了:“可还真说不准呢。” 黛玉撇了撇嘴,想说这是父母在天之灵护佑着自己,又怕扯上自己跟达西的婚事, 便不说话,低着头绣了两针,又抬起了头:“等把潇湘馆里的书籍字画拿来,挑两部宋版书送给王太师和梁大人, 再把那幅仇十洲的《仙源图》给王太师,李士达的《听松图》给梁大人。” 紫鹃便道:“咱们也得给达大人的妹妹准备些礼物吧?只是不知道西洋的小姐喜欢什么。要不让我哥哥去打听下,他现在跟昂得鲁使团的人混得极熟。若不是我嫂子,我都想让我哥跟咱们一块走呢。” 黛玉笑了:“这些日子可没少麻烦你哥。” “姑娘可千万别跟他客气,他高兴着呢。说在昂得鲁使团那看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说有个进贡给皇上的礼物,是个水汽转着用的织机,跟咱们的不一样,有那一个不知道顶多少呢。我听他说的眼馋着呢。”紫鹃说笑着便去给黛玉倒茶。 黛玉倒存了心思。紫鹃家里的人若是从贾府出来,得有个营生,凭眼下自己那是没能力办到的。富贵说的这个,可惜是进贡之物,不然倒可问问达大人,看能不能买了下来送给紫鹃家。 雪雁在外面说了句:“达大人来了。” 黛玉便知是来跟自己说长安府的事,便出了屋子。 达西确实是为了这件事。黛玉听完了,便道:“我听说,你们送给皇上的礼物里有好些新奇玩意儿,还有个织机。” “是。”达西不知道黛玉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黛玉笑了:“我小时候跟在爹爹身边,有回去织造局,瞧到了织锦的机子,便说为何咱们府里不弄一个,我也玩玩。爹爹说,人家是讨生活的,会日日用,也需要。你不过是瞧着新鲜,过两日就扔库房里,落灰了。” 达西的眉头皱了皱,又松了开来,微微噙了个笑。 黛玉愣了愣,低下了头,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是不是唐突了。 —————— 贾赦和贾政急着回了荣国府去见贾母。 贾母一听这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鸳鸯赶紧捋着胸,用贾母顺过了气来。贾母瞪着俩个儿子,半天才说出来:“你们仗着祖宗掷下的功业,享着天大的福气,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林丫头的事,你们居然都能去鼓动林家人打官司,也是不嫌丢祖宗的脸了。” 贾赦和贾政不敢坐着,跪在了地上:“老太太,都是儿子不对,才弄了这样的事来。老太太心疼外甥女,我们当舅舅的何成不是。原本想着,林家的人告了,那个西洋人见骗不了外甥女的钱财,定然就放过了外甥女。哪料到会这样,眼下只能求老太太跟外甥女好好说说,怕外甥女就明白了,西洋人是信不得的。” 贾母眼泪流了下来:“我有什么老脸去见林丫头?我生了你们兄妹三个,最疼的是你们妹妹,现在你们让我跟她的女儿说,把林家的钱给你俩个舅舅花?你们让我怎么说得出口?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俩个孽障!滚!” 贾母气得一阵咳嗽。鸳鸯吓得又是拍又是捶的,又是喂了贾母两口茶。看贾赦和贾政还在这里,尤其是贾赦便说:“大老爷、二老爷还是先出去吧。” 贾赦狠狠盯着鸳鸯。贾政拉了下贾赦,退出了贾母的屋子,去了贾政的书房。贾政把贾珍和贾琏都叫了来。 贾珍听到叫自己,摇着头:“这是大老爷和二老爷想把咱们东边也给拖下去。林妹妹的钱有王太师在背后不好赖,户部的钱那就更不好赖。现在看来就是把西边掏光了也不一定能赔上。” “那大爷不去?” “当然得去,好歹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我还是贾家的族长。”贾珍笑着去了荣国府。 贾赦看贾珍和贾琏都来了,把达西给的林家家产账本往桌子中间一推:“琏儿,你说说林家真有这么多钱?要是不对,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白给了那西洋人。” 之前已经看过,大老爷还这么问,就是不信想少给些。贾琏只能把账本拿起来再装模作样翻了翻:“差不多。林家原就有老底子,人口少开销也少,林姑老爷又做得肥差,自然家底就厚了。林姑老爷病重前就已经开始将家产折现或者买了古董字画交给了林妹妹。贵妃省亲时建园子,从江南买的丝绸、帷幔并着家俱、摆设就是挪用的林家银子。” 之前贾赦并不知道林家有什么,现在瞧到了居然有古董字画,这往外给可比还银子要难受得多了。 “既然这么着,就把园子里的这些太湖石、帐子、家俱、摆设还给外甥女。”贾赦咬着牙,“我看她怎么往西洋搬。” 贾珍一拍手:“大老爷这主意好,咱们贾家乃是忠义之家。既然用了林妹妹的钱财自然应当还。把园子用林妹妹的钱买得东西通通还,不过也只能还一半,另一半是还户部的。” 贾赦拍了下桌子:“还是珍哥儿明白,这事得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咱们辛苦养大了外甥女,结果外甥女却要让舅舅家砸锅卖铁来还钱。” 贾政听着有些怕:“这么着御史会不会参疏咱们?” “二弟,你做官就是太小心了。这么着参疏咱们什么,要是不给外甥女钱,那才会参疏咱们。如今只会说咱们是养了头白眼狼。”贾赦心里的郁闷去了不少。当下就让贾琏散出了风,先散给了冯紫英这些常来往的贵胄子弟。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两天京城的公侯富贵之家就都知道,贾家要砸锅卖铁凑钱还给打小养大的外甥女。林润去长安府告状时,都觉得贾家不地道。可现在一看贾家给逼成这样,公侯之家,更别说贾家的亲朋好友,便觉得黛玉不妥。 幸好黛玉待在广济庵,消息闭塞,不然还得生回闷气。 梁构亭却是听到了,长安地界上哪怕再小的风吹草动,他都得知道。梁构亭去找了王济之:“太师,这可是对林姑娘不利呀。” 王济之赏着那盆墨菊:“有什么不利的,贾家用了林姑娘的钱了吗?用了,那欠钱还钱,天经地义的。明天就去让户部跟贾家说下,什么时候把那一半的钱给了。” “北静王可插手了?”梁构亭笑了,“这事怕是皇上要知道了。” 王济之抬起头看着远方:“那就是贾贵妃得跟皇上吹吹枕边风了。哎呀,这是有些麻烦了。林姑娘现在是洋大人的未婚妻,林姑娘不好,洋大人的事怕也不好。让那位洋大人去办吧,反正他明日要觐见皇上。你去告诉他,一并的解决了吧。” “太师,您就这么放心这位洋大人?他也就二十来岁,嘴上没毛,不怕办事不牢?” 王济之看了梁构亭一眼:“林姑娘是他未来的老婆,甬城开海禁难道他没好处?凭什么我们使力,他坐享其成。这事就让他去办。林姑娘的名声毁了,那他也得不到好处,现在他可是跟林姑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梁构亭冲着王济之一拱手:“还是太师高见,学生受教受教。” 王济之把梁构亭看了眼,跟自己一样都头发胡子白了一大片,这里的小九九能不清楚。不就是要自己个话,别回头事砸了落埋怨。 梁构亭知道王济之看出来了,俩老狐狸都把对方骂了句,又哈哈大笑起来。梁构亭出了太师府就去跟达西说。 达西听完,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表示自己还要准备明天的觐见,这是下逐客令了。 梁构亭往外走,走了没几步,沉不住气问达西:“林姑娘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按长安府的判决来办。梁大人有问题吗?”达西认真地说。 梁构亭望着达西:“是应该这么办。可这么办,她可就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林姑娘的名声有损你不在乎?” 达西微微颔首:“多谢梁大人指教。” “达大人,你等等,你得给我个准话,你打算怎么办?”梁构亭没看出达西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达西欠了欠身:“梁大人走好。”转身走了。 梁构亭看着达西挺直的背影:“这西洋鬼子,到底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梁构亮是真着急。 第二天,梁构亭站在文臣的队列里,瞧着达西领着昂得鲁使团进来,心都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六一节,安心过节,不过周六会在下午加更,么么哒。 谢谢小天使amoxicillin、懵小曦小天使投的雷!谢谢天了噜、失眠的爱丽丝、你身上有卦、凯凯凯罗拉、机智的鱼鱼、小镜子、粥粥周、芝兰百合、点点、cslj、薏苡、楠喃椛语、雾都隐者、joy、忧郁的肥猫、懵小曦、joy,还有俩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洲,么么哒。 第40章 今天站在这的人都可以感觉到皇帝对昂得鲁使团的冷淡。不过想想皇帝今年也快四十, 春秋正盛, 说不准昨夜哪位娘娘没侍候好,火气大也正常。 王济之站在那,垂着头,看着地上的青砖,哎呀,有点不妙呀。怕是甬城的海禁开不了。 北静王特意跟皇帝说:“皇上,太上皇那时, 达特使就来过。” 皇帝去看达西, 长得不错,宛若珠玉在侧, 朗然照人, 说话的声音和气了些:“瞧特使年纪不像……” “这是那次陛下送给我的玉佩。”达西让太监呈上去给皇帝看。 皇帝瞧了眼,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啊, 那时你才这么高……”比了下手势, 又笑了,“那时我还记得太上皇说你,年纪虽小,却是进退有度应答如流,可谓年纪虽幼却有晏子使楚的风采。” 贾雨村瞥了眼梁构亭:“达特使跟前兰台寺大夫林公如海的女公子订了亲, 林姑娘也是荣国府的外孙女,梁大人保得媒,可谓郎才女貌。”提醒着皇帝,这可是最近惹麻烦的那个人。 梁构亭看着贾雨村:“贾大人曾是林姑娘的西席, 这事贾大人也没少出力呀。都是为了两国友好,能早开甬城海禁。”别想给他挖个坑,梁构亭掉下去,贾雨村也得先下去垫背。 皇帝“哦……”了声,知道了。 昨天元春为了这事跪了三个多时辰,就是明着替贾家认错,暗着希望皇帝念旧情帮贾家。皇帝难呀,元春可是皇帝还是太子时就跟着的人,陪着皇帝度过那段担惊受怕的日子。 现在贾雨村提醒了下,皇帝看达西的眼神就有点变味了,人还是不错,就是事多了,好好的这么一个贵介公子,干嘛趟这趟混水。 在场的都瞧出了皇帝的心思。 今天特意来的贾赦放下了心,还是宫里有人好办事。皇帝也是男人,只要贵妃在,贾家就不会倒。 贾赦重重的“哼”了声:“我们可不敢高攀这种亲戚。” 这声“哼”谁都知道给谁的。当事人达西却好像不知道,直直站着。 北静王笑了:“贾老莫如此,今天是昂得鲁使团觐见皇上的日子。至于府上的事,回头再说就是了。” “王爷这么说,我就忍了。不然,我想请皇上给做个公道。”贾赦一副识大体的样子。 贾家的亲朋好友纷纷点着头,很有一种赞同感。 “这事怕是公道自在人心了。”贾雨村笑着,看你们再怎么说开甬城海禁的事。如今哪还是昂得鲁使团觐见皇上谈国事,分明就是皇上的小妾娘家跟外甥女婿家务事了。王济之、梁构亭,你们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沉默了会儿的达西转向了贾赦:“贾将军,按着罗大人判的日子,后日己时我会去府上搬走林小姐住的地方的物品。”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达西摇着头,到底是蛮夷这就开始追债了。 贾赦指着达西:“大伙儿看到了吧,这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就这么逼着我们了。成,贵妃省亲的园子当时不过是一时周转不灵,用外甥女的银子垫了下。现在园子就还给外甥女了,这下两清了,多得算我们给外甥女的嫁妆。” 贾赦这番话的语调悲凄,皇帝听了都唏嘘不已。公侯世家外面看着风光,里面都空了。再说省亲盖的园子,那是用在皇家身上,也是忠心可表。日后慢慢还就是了,这林氏女和特使逼人太甚。 达西感觉到了周围鄙视的眼神,毫不动容:“贾将军自然这么说,那园子我就代林小姐接受了。按林小姐的本意,也知道荣国府经济上有问题,只是拿走潇湘馆内的物品,至于其余的抵扣紫鹃一家人和春纤的赎买及荣国府养育她的费用。这点,贾大人可以佐证。”达西看向贾政。 都去看贾政是不是真的,可一看贾政的神情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梁构亭立刻接口:“林姑娘真是难得呀,父母之物不可弃,自然应该保有。舅家养育之恩,不能不报,故而施于钱财。忠仆不可不顾,自然要为之赎身。方方面面全顾及到,真乃烈女也。” 王济之也笑了:“贾将军知道林姑娘远去西洋,需要财物傍身,把个园子都当做陪嫁给了林姑娘,里面一切物件,啊,那也是不少的。贾将军果然豪爽侠义之人,实乃吾辈之楷模。” 贾赦真是傻了眼,想骂娘,这西洋鬼子不是耍人。他不说那句给园子,西洋鬼子会说那些话。根本就是在坑他。贾赦张开口,就是要揭露达西的险恶用心。 王济之抢先一部对户部的人说:“你们也约个日子吧,林家财产还有一半要归国库,国家正是用钱之时。不然也不会想着开了甬城海禁,好多些税赋,也能让沿海百姓多个营生。皇上,臣说得没错吧?” 皇帝有些头大,不自觉按了按脑袋。昨晚上才答应了贾妃,这事就让户部算了。现在王济之个老狐狸在此发难……唉,皇帝心里叹了口气,对皇家来说国事也是家事,家事也是国事。眼下先只能委屈下贤德妃了。 “太师说得自然没错。” “皇上圣明。”王济之立刻喊了声。 什么皇上圣明,分明是给自己下个套往里跳。皇帝再去看达西,倒是挺会扭转颓势的。 北静王奏道:“皇上,开放甬城海禁,事关重大,牵涉各方,六部都得拿出个章程后,再由小王与昂得鲁使转团议后呈与皇上定夺。” 这六部一议,那可是得议段时间了,几年都可能。从大殿里走出来,王济之就望着天:“真没想到呀,这蹴鞠最后到咱们这了……” “嘿嘿,看来咱们得练练脚头了。”梁构亭笑了。 王济之也笑了,有人要拖,就不能拖了。 —————— 那日贾母撵走了贾赦和贾政,看着一家子除了不知情的宝玉外,一个个都忧心忡忡。若是贾家败了,这些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可怎么活下去。 “我去见见林丫头吧,凤丫头你陪我去吧。” 凤姐忙去让人备车。这车还没有备好,就又传来了贾赦把园子抵给黛玉的事,这一下贾母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众人忙着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太医的请太医,乱了起来。没等太医来,贾母自己醒了:“这家,不败完,你们是不甘心的。莫怪林丫头了,林丫头没要贾家完,是你们要贾家完。” 这也不必去见黛玉了。后日人家就来搬东西了,大观园也归黛玉了。户部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谁也没有心情去防着宝玉知道了。宝玉这才知道黛玉没嫁给北静王,是在广济庵。趁着众人不备,带着茗烟从角门跑出了府。 出了荣国府,茗烟就怕了,等听到宝玉是要去广济庵,更怕了,一骨碌从马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二爷,可去不得。这要是给太太知道了,还不得揭了我的皮。” “既这么着,你也不用去,我自己去就得了。”宝玉打着马就往前跑。今儿个既然出来了,不见到黛玉那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茗烟瞧着没法,只能后面跟着。才到了广济庵的巷子口,就给兵士拦住了。茗烟正跟兵士交涉着,瞧到了从巷子里走着的富贵:“富贵哥,富贵哥……” 富贵听到,走了过来,一看是茗烟,再看到宝玉,就挠起了头:“茗烟,你怎么把宝二爷带这里来了?” 早多少年宁荣两府的人就都说黛玉日后定是会嫁给宝玉的。可现在黛玉已经跟达西定了亲,富贵就觉得宝玉不该来见黛玉了。 宝玉不认识富贵。茗烟赶紧着说:“这是林姑娘跟前紫姑娘的哥哥。” “哦,林妹妹是不是在里面?”宝玉指着巷子里。 富贵皱着眉头:“二爷,你还是回去吧。姑娘现在已经定了亲,再说二爷也成了亲。” 宝玉听到黛玉定了亲,头就“嗡”一声大了,不管不顾,马鞭子冲着马屁股上狠狠一抽,冲了进去。 谁也没想到宝玉会来这一手,等反应过来,宝玉跑远了。茗烟和富贵往里跑,可两条腿哪抵得上四条腿。 宝玉到了广济庵门口,下了马,就拍门,大声叫着:“林妹妹,林妹妹……” 庵里的几个人都慌了神,去看黛玉。黛玉也听到了,面上一下没了血色,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 “林妹妹,林妹妹,你开开门,我有话要说……你让我进去,把话说了。” 黛玉咬了下嘴唇:“春纤,你让二爷回去吧。” 春纤到了门口:“二爷,姑娘让你回去,不会见你的。” 茗烟和富贵也赶到了,劝着宝玉。宝玉哪里肯听:“妹妹,你听我说。我今儿才知道你原来在这里。我知妹妹恨我,可我也是上当受骗的,他们告诉我娶得是妹妹,没想到是宝姐姐。妹妹,你听我说……” 黛玉听着这话,才知道宝玉也是上当的。离开贾府时,怪不得宝玉会那样。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去了庵门口:“二哥哥……” “妹妹,是你,你开开门,让我进去……你听我说,我可以去求老太太的,老太太是定然会同意的,你我日后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的。”宝玉高兴得拍着门。 “二哥哥,你回去吧,莫让宝姐姐等急了……”黛玉说到这,再说不下去,泪珠子滚了下去。 庵外的宝玉如雷给劈了下,一时傻了。茗烟瞧着,一身冷汗下来,赶紧拉着就走,却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西洋人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加更的那章会在下午六点发,么么哒。 谢谢九寒殇小天使的手榴弹!么么哒。谢谢环锦鲤、wulixinger、墨熼、岁居然、醉眠芳草、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俄罗斯蓝猫、迷失柠檬,还有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 第41章 达西看茗烟扶着宝玉过来, 往边上让了让, 目光却一直停在宝玉身上。富贵跟在宝玉后面看到达西,有些不自在:“达大人,我赶车送宝二爷回去。” 达西示意知道,便转身回去了。 富贵看达西原来分明是要来找黛玉的,现在不去了,不会是因为宝二爷吧。哎哟,这可是要坏事, 后悔不该答应赶车送宝玉回荣国府。 达西不去见黛玉, 是猜黛玉现在情绪激动,大概不会想让自己看到, 便转身回了广济寺。 富贵送宝玉回荣国府后, 悄悄拉紫鹃到墙角:“达大人来过吗?” 紫鹃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达大人前头看到宝二爷来找姑娘了。” 紫鹃往黛玉的屋子看了看:“这事可别说了,才好些。要是知道达大人来了又走了, 怕又添上个心病。” 富贵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反正离了这里就好了, 去了西洋,不信宝二爷还能找到西洋不成。” 俩人说这话时,以为黛玉没听到。可巧黛玉嫌屋子里待得闷,就走了出来,正好就给听到了。自己跟宝玉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哪里面会怕达西见到。若是达西因此对自己有了想法,那这人看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 这么想着黛玉又走到了那小池塘边上。这段日子黛玉喂得有点多,锦鲤便长得肥了些,池塘更显小了。 “林小姐。”达西站在墙那边唤。 黛玉转过了身:“达大人有事?” 达西看黛玉颇有些委屈, 以为是前面宝玉来时受的,原本是要避开的,没想到还是撞上。只能装着没看见:“嗯,后日要去荣国府。” “还有别的吗?” “没了。” 黛玉咬了下嘴唇,原以为达西听了那句,会说个什么,没想到就这么两字,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到时我想让王嬷嬷也去。” “紫鹃也去吧,我的东西向来是她管着的。”黛玉说了句,“那园子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我想那园子没了林小姐,估计也不如原来好了。”达西试着安慰了黛玉一句。 黛玉笑了:“那园子,姐姐妹妹搬出去后,就越发得荒了。怕如今也是个荒园子,没什么可想的了。”冲着达西笑笑,便走了。 达西站在那里,瞧了瞧墙那边的池塘,过些日子怕这里也要荒了吧。锦鲤还是多吃些,不然日后得饿了。 后日,黛玉原以为达西去荣国府,总得一天半天,没想到回来得挺快,倒是愣了愣:“可是清了?”心里略为有些伤感,好歹那也是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账册在这里,紫鹃一家和春纤的卖身契都已经交给了紫鹃。这些箱子里的东西,你点一下。” 黛玉抿着嘴笑,真就拿着账册一样样点了起来:“自然要点的,虽说我们紫鹃跟着去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达大人还是要考较下我是不是会点数,所以才让我点下吧。我若是点对了,达大人是不是得高看我些?若是我点错了,就得低看我些了?” 达西嘴角弯了弯:“你点对点错,我都不会低看你的。” “那达大人是根本从没看过我……”黛玉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造次,转了身。 达西也转了视线,看着放了一院子的箱子:“这些箱子得重新捆扎才成,不然经受不了海上的风浪。” 黛玉知道达西的意思,也转了话题:“这就得烦劳达大人了,我们可是都没有出过海的。”又指着几撂书和几幅画,“这几样拿出来,回头给王太师和赵大人送去。还有那个黄绸包着的匣子也拿出来。” 紫鹃便拿了出来,放在了一边。 黛玉把账册子晃了晃:“达大人,可是要画个押签个字?这样才真得算是明算了账,省得日后我诬赖起,达大人连个证据都没有。” “你要我签字,我便签了。”达西并没有去要要黛玉手里的账册,“我也不信你日后会诬赖我。” “达大人,真不好骗。”黛玉把账册交给了紫鹃,“也不给人个诬赖的机会。这样子精明,岂不是天下人都骗不了你。” “我尽量不让人骗到。只是我也不信我不会上当受骗。”达西一本正经地解释。 黛玉瞧着忍不住拿手帕子掩着嘴笑,自己不过是玩笑话,这个达大人倒认真起来了。 达西看了眼放在桌上紫鹃一家的卖身契:“你上回跟我说富贵对织机有兴趣,他若真想学,我可以安排他去英吉利学。” 紫鹃的眼睛亮了:“这下可好,原本我哥哥就想着送姑娘去了西洋再回来。” “那我就安排下了。”达西欠了欠身,便告辞了。 等达西走了,黛玉想着达西刚才的样儿,又忍不住笑了会儿,才罢。 紫鹃瞧着黛玉,舒了口气,前日宝玉来了,虽说黛玉只哭了那么一下,可赶着今日的事,就怕黛玉又动了旧情。好在达西来了,这么说说倒解开了。 黛玉去把前面拿出来的黄绸裹着的匣子打了开来,露出里面一个同样黄绸封面的奏折,打开了看了看,对紫鹃说:“你让王嬷嬷去趟太师府和梁大人府上,把书和画送去。” 王嬷嬷应着去了。王嬷嬷回来时,王张氏也跟着来了,见了黛玉就说:“哪有你送这么大的礼,太师可说了。” 黛玉笑了:“我还正有事求嫂子呢。” “什么事求我?”王张氏坐在了炕上,“要是要个花样子还行,要是别的,什么诗呀词呀的,那就免了。” 黛玉把奏折推了过去:“这就是我前些时候说的,先父写的那个有关开甬城海禁的奏折。这也是先父写的最后一个奏折,都没写完,人就走了。”话到最后,眼睛有些酸,忙吸了口气,止住了。 王张氏握着黛玉的手:“可别难过,日后你的好日子多着呢。” 黛玉点头笑了笑:“有嫂子在,我自然好日子多了。” “你骗谁呀,你去了西洋,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就是达大人的事了。” “看嫂子说的。”黛玉又推了下奏折,“嫂子还是先看下,能不能给太师。” 王张氏把奏折拿起来,打开来溜了眼,放在了炕桌上:“朝堂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是不懂。你刚才没让王嬷嬷带来,可见是慎重的。有什么话,我替你转告太师。” 黛玉摇了摇头:“嫂子都不懂朝堂上的事,我哪里懂。刚才没让王嬷嬷带去,是老人家糊涂给丢了,知道嫂子会来,所以才留下的。再说,我也怕给太师添了麻烦。”把奏折放进匣里,小心包好,再送到了王张氏面前。 王张氏笑了:“你这是说外道话了,太师哪怕你麻烦。他老人家才看重你呢,不然也不会这么着为你的心操心。好了,这事看来也重要,我也不多待,这就回去了。” 黛玉也不留,送王张氏出去了。 王张氏回了府,先跟太婆婆王老夫人说了。王老夫人一听便说:“既然这么慎重,也别让丫环婆子送过去,你跟我一道去书房吧。”便领着王张氏去了书房,把奏折给了。 王济之瞧了奏折,来回地看了几次:“林姑娘没跟你再说别的?” 王张氏笑了:“没有。她只说她不懂朝堂上的事,还怕随便拿来给老太爷添乱呢。” “嗯。”王济之把奏折再放好,“让他们给我备轿,我得进宫去面圣。等等,先去请梁构亭来,这事不能拉了他。” 王张氏出去吩咐下人。王老夫人小声地问:“就这么重要?” “你不懂。” 王老夫人笑了:“好,我不懂,就不待在这了。省得过会儿妨碍你们懂得人说话了。”让丫环扶着走了。 黛玉瞧那奏折送上去两天,也没有个音信,想着怕是没什么用。那时自己太小,也不懂这些,不然也能多问问,兴许现在就有用了。 庵门外突然热闹了起来,远远的传来了人声。 春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悄悄打开了条门缝去看,看了一眼便把门关了上来:“哎呀,外面好多人,好像是公公往这来了。” “公公?”黛玉想着自己一介民女,哪里能惊动公公前来。 春纤还扒着门缝看:“他们去了广济寺了。” 那就是了,怕是跟达西有关。黛玉的心又揪了起来,不知道会有什么事。要是跟自己去西洋的事有关,岂不又是麻烦。 春纤又说了:“王大奶奶来了。” 王张氏一下车,就瞧到了春纤在门缝那看,就乐了:“快去告诉你们姑娘,有好事了。” 春纤傻了下,机灵劲又回来了,把庵门打了开来:“大奶奶先进来,我这就去跟姑娘说。” 王张氏笑着:“那还你说吗?我直接跟你们姑娘说了。” 黛玉已经出来:“大奶奶,什么好事?快进屋里来说,这天已经有些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子都子胤小天使的地雷!谢谢素发、书虫阿雅,还有一个系统不告诉我免费小天使送的营养液。嗯,大家关心的英国副本快到了 第42章 王张氏满面笑容, 走上台阶, 拉住黛玉往屋子里走:“皇上已经宣达大人进宫去交换国书了,开海禁的事成了。要说起来这事能,还是上回你给我的那个奏折起了大作用。” “真的吗?”黛玉睁大了眼睛看着王张氏。 “自然是真的。”王张氏拉着黛玉坐下,“是我们老太爷回来说的,还能有假。这事吧,这些日子我们老太爷愁呀,说一锅药, 别的都齐了, 就差这么个药引子。可巧,你把那折子送来了, 这药引子有了, 海禁还能不开?可不就开了。” 黛玉听着捂着嘴笑:“嫂子,你可真会说话。这朝堂的事给你这么一说比那说书的都精彩。” “我呀就是乱说而已, 可不比上妹妹你说出来一样是一样。”王张氏笑着, 又收了笑容,“还有件最要紧的事。老太师说了,林大人的那个奏折既然是个药引子,那这做药引子的就不能白做了,所以上了个折子给林大人授谥。我呢, 先给你透个信,你也好有个准备。” 黛玉的心停摆了下,眼眶子就热了。这谥号对于臣子来说,那可是死后最大的荣耀了。站起来就要谢。 王张氏按住了黛玉:“这不还没准呢。你也莫谢。”看着黛玉, 突然又叹了口气,“说起来,你要走对你是好事,对我可不是好事了。” “嫂子怎么这么说……”黛玉低下了头,也有些伤感。 王张氏握着黛玉的手摩挲着:“舍不得你呀,妹妹。虽说咱们认识没多久,可跟你投缘,就像亲生的姐妹一般。” 黛玉的眼圈也红了:“这些日子多亏嫂子照顾,要没嫂子……” “哪就这么惨了。”王张氏收住了泪,“不说这些了。你这一走也是好事,再说了两国交好,指不定过几年你又跟着达大人来了。我们老太师也致仕了,到时我们可以在姑苏见面。从甬城到姑苏可是近多了。” 黛玉也笑了:“‘人是地行仙’,嫂子你说不准也会去西洋呢。” 王张氏笑了:“那可托妹妹吉言了。眼下,我呀就是跟着我们老太爷、老太太,他们去哪我去哪了。” 雪雁在外面说:“王老夫人来了。” “哎哟,我们家老夫人来了,怕是有什么事。”王张氏和黛玉忙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王老夫人瞧到了黛玉:“快换身衣裳,过会儿怕是宫里就有太监来了。太师给林大人请旨拟谥的折子准了。老太师说授的是‘文端’两个字。” 黛玉知道林如海非一品官,非特例不得授谥。林如海能给授谥,那是王太师请旨才有的,黛玉跪下就要给王老夫人磕头。 王老夫人一把拉住了黛玉:“这可使不得。快,快,起来。”又唤着紫鹃、雪雁,“快扶你们姑娘起来。” 紫鹃过来扶住了黛玉:“老夫人,就让我们姑娘磕一个吧,这样子她才心安。” “你这孩子。”王老夫人只能受了黛玉一个头,赶紧抱了起来,“好了,你这孩子……”拍着黛玉的背,眼泪就流了出来。 王张氏在边上笑着:“老夫人可莫伤心。来,我来帮林姑娘挑件衣服。” 因为是接授谥的旨,黛玉穿得素净,一身月白的袄裙,钗钏首饰都用得素银的。院子里面摆好了香案,也铺好了毡垫。 春纤听说要接旨,早紧张得要命,不时往庵门外张望。富贵更是跑到了巷子口去看。不一会儿富贵就跑来了:“来了,来了。” 春纤不敢大声,小碎步跑进了屋喘着气:“姑娘,来了。” 王老夫人站了起来:“不用急,来得及。”黛玉扶着王老夫人往外走,到了院子里站住。王老夫人让黛玉站了中间,毕竟接旨的是黛玉。 不一会儿,庵门外就出现了俩个太监。俩太监走了进来:“前兰台寺大夫兼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接旨。” 黛玉忙上前:“前兰台寺大夫之女林氏接旨。”跪了下来。 太监把黄绫的本子拿出来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等黛玉谢恩后,把圣旨念完交给了黛玉。王嬷嬷忙给了赏银子。 俩太监才走出庵门,就听到外面有铭锣声,再过一会儿就瞧到了支起来的伞,一顶大轿停了下来,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来了,一瞧王老夫人在,先拱了拱手:“没想到王老夫人也在呀。“ 当太监有太监的好处,内宅可以随便进,王老夫人和王张氏自然是识得了。 王老夫人客气地问:“老内相怎么来了?这旨可刚传完。” 戴权笑了:“我这还有道旨呢,皇上封林姑娘为郡主了。这郡主的凤冠霞帔我都带来了,林姑娘接旨谢了恩,换上就赶紧进宫谢恩,各宫主子那还得走一圈呢。” 黛玉谢了恩,接过凤冠霞帔交给了紫鹃。 王老夫人笑道:“老内相,林姑娘头回进宫,我陪着去吧,也稳妥些。”戴权自然不反对。王老夫人拉着黛玉的手回了屋,换上凤冠霞帔跟着戴权进了宫。 换衣服的时候,王老夫人特意把宫里面的规矩先跟黛玉说了。黛玉是头一回进宫,可宫里面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元春省亲的时候,贾府上下都给宫里来的太监、女官教过。 进了宫门,女官前面引导,黛玉跟在王老夫人边上,知道这种地方步子不能多走一步,话不能多说一句。先去了皇后那里,再到太后、太妃并各路妃嫔那走了一回。各宫都夸奖了番,再给了赏赐,不过是荷包之类。女官就把王老夫人和黛玉送出了宫 黛玉只是奇怪为何不曾去元春那里。估计是元春不想见自己,上回省亲时就瞧出元春更喜宝姐姐,而不喜自己。 回了广济庵,紫鹃上来侍候黛玉换衣服:“以后就是郡主娘娘了,看这身衣服多合适。” 黛玉笑了:“哪里便是娘娘了,还是姑娘叫着习惯。”心里明白,不过是皇家做个样子。正说着话,达西派人递了话过来,说是明日一早就要离京。 “这么快……”黛玉原曾想还会有段日子才走,现在明日一早就走,哪里来得及去太师府和梁大人府上告个别。至于别的地方,怕自己去也不欢迎。 紫鹃急了:“那就得赶紧着收拾。幸好东西也不多,之前从潇湘馆里拿过来的东西早送到广济寺那里让一块打包了。” 雪雁抱怨着:“怎么说走就走,都不给个准备的时间。” 这一宿忙着收拾,到了后半夜快天亮时才眯了会儿眼。可没一个人能睡着,黛玉是错过了困头,紫鹃几个是兴奋着。天色还没露白,都起来,穿好了衣服。 秋日的早晨已经有了凉气,给一激,全都清醒着。达西特意过来看了下,又让英吉利的卫兵把东西搬上了车,先到通州再换上船,从运河到甬城再换海船走。 接黛玉几个的车子也停在了庵门口。车子是英吉利的那种,驾驶座在前面高高的,黑漆的车厢,门是在侧面。 赶车的马夫已经把折叠踏板放了下来。达西站在边上,似在等黛玉上车。紫鹃扶着黛玉,正准备上车。 太师府的四位婆子奉了王老夫人的话送来点心,好路上吃,又送了寺里求来的护身符。才谢着,梁夫人也派人来送东西。黛玉再谢过。 达西掏出怀表来看时间。黛玉知道是在催了,几位婆子也知道在催,赶紧笑着就走了。送来的点心放进了车里,居然塞了半个车箱。 “林姑娘……” 原先衡芜院的婆子。婆子走过来捧着个包袱,福了两福:“林姑娘,这是宝二奶奶送你的。宝二奶奶还让我跟姑娘说,姑娘是有福的人。” “替我谢谢你们宝二奶奶。”黛玉让雪雁接了过去。 雪雁往车厢里瞧了瞧:“东西太多了,放不下了。” “人不坐就可以放进去。”达西这话,谁都能听出来,这是把人坐的车弄成了货车。 “人坐了,自然也就不用放了。”黛玉搭着紫鹃的手踏上了踏板,指着食盒,“把这些你们拿去让他们分分。这里只留一个就够了。” 紫鹃和雪雁把食盒拿了出来让富贵去送人,准备上车。达西却上了车。 黛玉瞧着达西坐在了自己对面,倒是吃了一惊。紫鹃和雪雁也吓了一跳,赶紧上了车,坐在了黛玉边上。 虽说这些日子常见达西,也算熟了些,可同坐一辆车却是没有的事。莫说跟达西,就是跟哪个男子,姑娘也是从没同坐一辆车过的。 约翰把车门关上,和车夫坐在一起。 达西用手指敲了敲车厢的背板,清脆的马蹄车“得,得”向巷子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大橘为重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七七、四季、芦荷、子鱼、随心、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书虫阿雅、青霄玉、南宫羽,还有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嗯,有些聪明的小天使都已经猜到了。没法,郡主是和亲的标配了。至于那个厨子,我在考虑中呢。 第43章 车厢虽说挺宽敞的, 可坐了四个人, 尤其是对面坐着的达西,黛玉就有了泰山压顶的感觉。 达西戴着白色手套的两只手搭在手杖上,面无表情正襟危坐,直视黛玉。 黛玉也得后背笔直坐着,头微垂,视线落在裙上。这么坐一会儿还好,尤其是马车还颠着, 久了是极累的。可黛玉总不好歪着还是靠着, 若那样怕一会儿倒会睡着了。 紫鹃把食盒拿了上来,放在膝盖上, 打开了盒盖:“点心是太师府送来的, 倒是南边口味,瞧着不错挺素净。达大人, 姑娘吃点吧。” 起得早, 本来就没有食欲,再加上黛玉也不好意思对着达西吃:“我不饿,请达大人吃吧。” 达西看了眼点心:“不用。”达西边上的一只竹篮子里发出了声:“喵……” 尴尬的车厢里气氛立刻变了。黛玉抬起眼去看竹篮子:“那只猫在里面?达大人。” “嗯。”达西眼角瞥了瞥竹篮,“船上老鼠多,需要只猫。它可能闻到香味想吃了。” 雪雁淘气把竹篮子打开露出了猫来。黛玉瞧着猫背毛是泛着些红的浅黄色, 脸上成了个倒八子,倒像是长着满头黄发,再加上眼睛是一对蓝眼睛,颇有些像眼前人, 想笑又忍住了。 黛玉拿了一小块点心,掰了一小块放手心里喂猫:“达大人,这猫可有名字?” “没有。”达西看着猫红红的小舌头舔着黛玉雪白如玉掌心里的点心。 黛玉抿嘴笑道:“那我能给它起个名吗?就叫青占。这猫是最爱吃鱼的,配它最是合适了。” 达西笑笑:“林小姐,我看过《诗经》这部书,里面有句,我想请教下。” “哪句?”黛玉瞧着达西笑。 “‘黄发台背,寿胥与试’中的‘台背’是什么意思?” 黛玉便知达西知道青占就是台背,笑道:“此句甚好,是祝人长命百岁。达大人,你说是不是?” “你要我说是,我就说是了。”达西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达大人,怎么能我说是就是了。那达大人定然认为不是,所以才这么说。”黛玉嗔怪着。 达西唇角动了动,露出个笑意:“青占这种鱼产在太平洋西部,也算得上西洋,应景且寓意良好。” 黛玉笑了下,好奇地问:“你很通我们的诗书,莫不是有先生教你?” “也就是上回来时跟人学过,且买了不少的书回去。光买不读,那就是摆设还浪费。书总是得读才有用。不过林小姐,你知道我们管这种鱼怎么叫?” “怎么叫?”黛玉拿手帕擦了擦手,抱起了青占,撸着毛。 “matreel。” 黛玉心里默默重复了几次,记了下来。一时想着心思,去了昂得鲁,怕得先学会那里的话才是。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男子倒是见过,女子呢?可是像西洋画里的,不是露着身子,就穿着锁子甲袄带着倭刀? 达西见黛玉不说话,也不再说话。 马车直接到了通州码头才停下。码头那热闹着,北静王和梁构亭来送昂得鲁使团,并把皇帝送给昂得鲁国王的礼物交给作为特使的达西。 黛玉则上了船。皇帝也赐了黛玉蟒缎二十匹、妆缎三十匹,还有两副头面。黛玉才谢完恩。 船舱门口那响起了王张氏的声音:“可赶上了。” “嫂子你怎么来了?”黛玉惊讶地站了起来。 王张氏笑着走了进来:“原本我们老夫人和梁夫人都要来,我给拦住了。到底年纪大了,这送别总是伤心的事,老人家路上累到了,心里再难受,就怕出事。” “嫂子也不用来的,大早上就送了点心来。”黛玉笑着,让紫鹃给倒茶。 王张氏摆着手:“我不喝茶,这船一会儿就得开。我只是把这个来给你。”从跟着的丫环那取过一个用手帕子包着的小盒,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黄土,“你去西洋就怕水土不服,带上些咱们这的土,不服时,泡在茶里喝就好了。” 黛玉的眼圈儿又要红了:“嫂子就为这个,何必跑一趟,早晨让婆子送来不就得了。” “那可不一样。别看这只不过是点土,可到了西洋的地界儿那比金银还贵重呢,怎么能让粗使婆子的送来。”王张氏又用手帕包好了,交到了黛玉手里,“好了,我这就走了。”擦着眼泪,一转身看到站在舱门口的达西,“达大人,我们老夫人说了,把林姑娘交给你,你可别欺负了她。若是欺负了,我们是定不饶的。” 黛玉拿帕子抹着眼泪:“达大人怎么会欺负我。” “哎哟,这就心疼帮上了?”王张氏笑着打趣黛玉。 黛玉羞得脸都红了:“嫂子可别乱说……”扭过了身去。 王张氏把黛玉和达西看了眼:“你们这样子,我们才放心。”便往舱外走。 黛玉想说什么我们这样子,等到了西洋这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可这话又说不出,黛玉只能红着脸往外送王张氏。经过达西时瞧了眼,还是平时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来。 王张氏回身拦住了:“你别送了,外面人多乱着呢,就这停步吧。”由丫环扶着下船去了。 达西看了眼黛玉便走了。 黛玉也转身回到船舱里,坐在窗边瞧着岸上的人和景在慢慢后退。那一年也曾坐这样的船走同样的路下扬州,却是奔丧。这一回,是要去西洋了。 王张氏瞧着黛玉坐得船走了,才坐着骡车赶回了太师府。这脚才踏进王老夫人屋的门槛,就听到王老夫人问:“走了?” “走了。老夫人放心,顺顺利利的。”王张氏笑着走到了王老夫人身边。 “阿弥陀佛。可算好了,昨天太师回来就说,御史弹劾宁荣二府的折子已经好几起。贾娘娘也闭宫养病了,怕是贾家的事发出来也就这阵。若是林姑娘在这看到外祖母家败落,终究心里不好受的。太师就跟达特使说了,赶紧着走,毕竟这到甬城坐上船还有好些日子呢。特使这人还真不错,肯当夜就收拾,今天就走了。”王老夫人捂着胸口笑了。 王张氏给王老夫人捶着背:“那也是托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福。以后呀,林姑娘和达大人过得幸幸福福,来年再抱个大胖小子。” —————— 黛玉待的船是北静王给达西配的,布置的豪华舒适。达西把主舱让给了黛玉,自己到了边上的小舱里去。 因是下行,又遇到关闸,优先过去,船走得极快。每到一个港口,黛玉就可以瞧到岸上张灯结彩的,会有官员前来表示两国友善。达西为了黛玉方便,就下船去各地官员会晤。 那些官员夫人则上船来看望黛玉,也送些当地的土仪。黛玉一一谢过,好的、有趣的就留了下来。别的便让紫鹃送人了。 就这么一直到了姑苏,因着姑苏乃是当今最繁华之城市,各类物品应有尽有,可以买些礼物送给达西小姐、还有达西别的亲友,就怕到时礼数不周,给人笑话。且黛玉还要祭扫下父母的坟茔,便跟达西说希望停下船。 达西算了下日子,便答应,陪着黛玉一起下船,且说可以住两天。昂得鲁使团的人也都要买些东西的,有的更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发笔财。 依旧坐着英吉利的马车,这一回连托马斯爵士也坐了进来。黛玉反倒比上回要好些,多个托马斯爵士,虽说多了个男人,可至少比跟达西单独在一起要自在多了。 雪雁瞧着外面:“姑娘,老宅子那里王嬷嬷已经让人打扫了。王嬷嬷说怎么着,也得在林家宅子里住一晚上,这样子才算从林家去西洋的。” 托马斯来了兴趣:“啊,在哪里?” 雪雁指着:“瞧到了吗?这条街过去就是。”达西听了也去看。 富贵已经站在林家大宅的门口等着,瞧到来了,忙招呼约翰让车夫把马车赶过来。 马车停了下来,达西和托马斯爵士先下了车。黛玉要下车时,看到托马斯爵士伸出手臂似要扶自己。这男女有别,哪能肌肤相亲,黛玉装着没有看到,仍旧由紫鹃和雪雁扶下了马车。 托马斯爵士有些尴尬地咳了声。达西看到唇角微微拉了拉了,抬头去看林府的大门。门上也有“敕造”两字,黑漆大门不比荣国府的小。从角门进去,也是一层层的院落,望不到底。 留着看房子的林家老仆领着达西和托马斯去书房边上的房子。黛玉这就往内宅里走,看到二门边上那有个小妇人委屈地站在那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加更,只是想让大家早日看到英国副本。 谢谢梧桐雨都市、凝歌、枼茄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谢谢水滴如故、如朕亲临、wls0205、你还是要幸、多伽利略略略、君、且等且爱、书虫阿雅、随心、凌思,及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44章 紫鹃冲小妇人喊了声:“嫂子, 你怎么在这?” 富贵看达西、黛玉几个都看着自己的媳妇青螺, 便唬上了:“跟你说过了,怎么还在这磨蹭?还不快去后面做饭。” 青螺更委屈,眼泪滚了下来。 紫鹃瞧了眼富贵和青螺,半为难半尴尬地说:“姑娘,我哥要跟着咱们一道去西洋,我嫂子不放心,也想跟着一道去。” 紫鹃一家从贾府出来, 黛玉已经把林家的祭田还有这林家老宅都交给了紫鹃家管, 且说了林家宅子没人住也可惜,倒可以租出去给人租。姑苏是繁华地, 来往的商客多, 房子一直愁不够。姑娘已经待自己家这么好了,哪能再多要求, 这也是富贵不肯让青螺跟着去, 就怕给黛玉添了麻烦。 青螺就怕西洋女人会拐了富贵走,那自己怎么办。看紫鹃说了,不管不顾冲过来,给黛玉跪了下来:“姑娘,带我去吧, 我会做饭。富贵都跟我说了,说上回紫鹃她们做饭走水差点把房子给烧了。我不会的,我做饭好着呢。我从前就是在府里厨房做的,南边菜、北边菜, 各式的小点心我都会做。姑娘,带我去吧。” 富贵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姑娘,别听她胡说。”又训青螺,“快回去,别在这烦姑娘。” 黛玉抿着嘴笑,只是多带个人总得跟达西商量,就去看达西。 “那就去吧,省得再把厨房烧了。”达西往书房那边走。 青螺要给达西磕头,黛玉制止了:“富贵家的快起来吧,你把达大人以后当英雄的机会都给弄没了。” 青螺有些糊涂,不明白自己错了什么。紫娟过去把青螺给拉了起来:“嫂子,快去准备下,后天我们就得去甬城了。”青螺高兴应着:“我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去。” 黛玉瞧着笑道:“你嫂子倒是有个有趣的人。”进了二门一路看过去,一个个院落门都关着,现都荒了,黛玉心里就有些惆怅。林家就是人丁单薄,弟弟要是活下来多好。 “这房子就像皇宫一样。”托马斯感慨着。 林家如今没人,只有个黛玉,况跟这俩人也见过面,倒不用避开。且达西如今还是黛玉的监护人,就由着达西和托马斯爵士参观。 黛玉就让老仆陪着达西和托马斯爵士在宅子转,自己去了绣楼。黛玉在林宅的住处真的是绣楼,在花园里的一角,就像戏文里演得那样。雕花的小楼,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点上了熏香,可还是能闻出久不住人的霉味。带来的被褥铺在了床上,新床幔都挂好了。 紫鹃瞧了眼:“姑娘,这两晚上也只能将就些了。为了去味,窗户都开着,晚上升个火盆去去潮气吧。” 摸着床柱,黛玉就想到了父母,头一回来还是五岁。站在窗前,正好看到下面湖里的残荷。 雪雁带着婆子端着澡盆进来:“府里找个人都不容易,姑娘不回来这些人都跟死绝了似的。” 紫鹃笑着去把窗户关了,再把帘子拉了下来:“姑娘这几日船上可是闷坏了,都没好好洗洗。” 春纤捧着胰子、巾帕站在边上:“昂得鲁那些人说,咱们从甬城到昂得鲁还得在海上走大半年呢。还说海里有好大的鱼能几口就吃了人,还有好大的怪物,什么吓人的事都有。” 这些日子春纤没事时就会拖着通事官跟船上的使团的人打听些事,那些英吉利的卫兵瞧一个小姑娘,难免说出来的话就真真假假,尤其爱说吓人的话。让春纤听了,吓得不行,就怕在海上给怪物吃了。 雪雁听了也怕,瞪了眼春纤:“那些人的话也能听,怕是唬你的。再说了,有姑娘和达大人在,你怕什么。怪物看上你什么了,这身上要肉没肉的,一口吞下去还填不了饱的。你既这么怕,倒不必跟着姑娘去西洋,就留在这看房子好了。” 春纤嘴撅了撅:“雪雁姐姐何必训人,姑娘在哪我就在哪的。” 黛玉听着心里也担心,可想着有个防备总是好,真到时有什么,也好有个机变,便道:“《海上志》这些也看过,有些倒是有的,有些是编出来吓人的。等到了海船上,你们都小心些。还有你们也学学昂得鲁话,离了甬城总不好事事去麻烦达大人。万一有什么,咱们也好有个应对。” “学昂得鲁的话,春纤倒是学了几句,怕是比我们学得都快。”紫鹃看了眼春纤,“你也别在这淘气了,去看看车是不是备好了。姑娘还要去拜祭老爷和太太呢。” 春纤应着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回来说车备好了,还说达西和托马斯爵士也要跟着一起去。 黛玉回姑苏头一件要紧的事就是去拜祭父母,穿上郡主规制的祭服,跪在父母的墓前,把授林如海谥号的圣旨烧了,眼泪就止不住落了下来,再来祭拜父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紫鹃怕黛玉伤心,低声劝着:“姑娘如今身子越来越好,老爷太太也开心的。这去了西洋,也是听老爷太太的安排。不是老爷太太还说日后能见,说不准就在西洋见到了。” 黛玉这么才止住了泪站了起来。 达西听着紫鹃的话,想着黛玉这么聪明的人相信这种也实在是太过想念父母,倒没想黛玉居然会信鬼神,反而又多了两分同情。西洋人不拜父母,达西也只是站林如海贾敏墓前摘帽默哀了下。 黛玉没怪,达西又不是林家的女婿,自然不用祭拜。 从城外回到城内后,托马斯爵士就要去购买大量的丝绸、扇子、瓷器这些,准备在英吉利赚一笔。 黛玉也要买这些,倒不好去街铺上转。好在林家在姑苏是有根底的,林如海去世不过几年,黛玉又封了郡主又是和亲,姑苏巡抚还得给面子,就让商贩直接带着货到林府,且带得都是好货,价还是个实价。 林家的花厅内一时摆满了货样、站满了商贩。托马斯爵士搓着手兴奋着,若是自己去商贩处挑货且不说费时间,且可能买到次货。 黛玉则在二门内的女厅里,巡抚太太在边上陪着,商贩家的内眷侍候着看货。拿来的丝绸、首饰、扇子、瓷器、玩意儿真不少,且都是上好的,价又不能算贵。可黛玉估摸自己没这么多银子,只能挑捡些精致的。 雪雁悄声跟紫鹃说:“真是白便宜了那个托马斯。” 紫鹃就笑了:“瞧你说的,咱们不也买了。”心里却在愁银子,看姑娘也知道,更为黛玉委屈。 达西走了过来:“跟林小姐说,这账回头一块结。买多日后不要的我来处理就好。” 紫鹃喜得对达西福了福,就去黛玉耳边说了。黛玉知道这是借自己银子了,买了到英吉利卖掉就可以还达西钱,倒也不推辞。 “姑娘倒不如多买些好的,日后赚了银子给达大人就是了。我看达大人是抹不开面子赚这银子的,倒不如姑娘替他赚了,也算姑娘还了达大人人情。”紫鹃又附在黛玉耳边说。 黛玉不说话,却是同意了。 姑苏两天紧紧凑凑的就过去了,临离开时,黛玉又是一番伤感。再回到了船上,从运河到了杭州。达西又给了一天时间买了些东西,这下直接到了甬城就上了“狮子”号。 达西仍旧像在运河时一样,把“狮子”号最好的船舱给了黛玉用,自己则住到了次一等的船舱内。 从黛玉上“狮子”号的那天起,因为西洋没有郡主公主之分,全是一个词,先是从使团的低职人员开始,便称黛玉为“公主”,后来就成了“我们的公主”。“我们的公主”这个称呼再慢慢就传到了“狮子”的船员里,再传到了整个船队,然后是跟随使团船队一起去欧洲的商船中,都喊黛玉“我们的公主”。 在船上的日子会很长,黛玉也不能老待在船舱里,若是在甲板上散步,使团的人和船员们都会站立两侧,向黛玉脱帽致敬。黛玉站在船弦边,就有成群的海豚游来,围着“狮子”号嬉戏,跃起。 船员们说:“看,那是因为‘我们的公主’,这些海豚才这样。” 海上航行靠得是季风,只有风向对,船才能走得快。原先按风向来说可能要半年时间,可这一回风向一直对,而且全程没遇到暴风雨。船员们激动地说:“看,这是因为‘我们的公主’在呀。” 终于普利茅斯的海岸线可以看到了,庞大的使团船队正在慢慢进港,已经可以看到码头欢迎的人群。 使团的人和船员又说因为“我们的公主”才能这么快回到英吉利,除了俩个人不这么认为,一个黛玉,另一个就是达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皮皮、九歌小天使投的雷!么么哒。谢谢人面桃花、herba vioe、落雨霄霄、世子、猫嗷嗷嗷、醉眠芳草、非鱼、懵小曦、诗酒负生涯、云雀姬、false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45章 春纤激动着跑进船舱:“到了, 到了, 紫鹃姐姐,昂得鲁,哦不,是英吉利到了。” 雪雁走了过去,点了下春纤的脑袋:“这些日子你真是够野的,规矩都不懂了。” 春纤低着头站在那。紫鹃笑了:“船上也就罢了,下了船可不能再这样了。不然咱们给人笑话也就罢了, 可别带累了姑娘。春纤, 你去问问约翰,什么时候下船。” 春纤笑着去了。现在春纤跟约翰连比划带蒙的倒是也能说几句英吉利话了。 紫鹃拿着莲青羽纱面白狐狸里的斗篷和风帽:“待会儿下船时, 姑娘穿上这个吧。这里的冬天倒没咱们这冷, 可海上风大,还是得多穿点, 别回头吹病了。” 春纤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达西先生过会儿就过来。”如今都知道英吉利是这么称呼达西的, 也不再叫达大人了。 黛玉便站在弦窗往外看。船已经靠了岸,码头上有男有女。女人的装束,黛玉特意留意了下,跟西洋画上的不太一样,可露着胸脯的还是不少。看那些女子穿得也是布料子的, 估计就是一般人家。 “达西先生来了。”紫鹃提醒着。黛玉回过了身,看到达西外面已经披着斗篷,手上戴着手套拿着手杖,知道这是要下船了。 紫鹃帮黛玉系好斗篷和风帽, 再让黛玉双手笼在了暖手筒里,这才扶着黛玉往外走。达西跟在后面。 船舱外早已站满了船员和使团人员,看到黛玉出来,摘下帽子自然分列两边,让出一条道来。黛玉从中走了过去。那些船员和使团人员依依不舍跟在后面,目送黛玉从弦梯上走下去。 码头上的人看到黛玉,发出一阵阵低微的惊呼声。船上的大炮突然响了,“轰……隆隆……”众人纷纷抬起头往船上去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船停在码头鸣炮,那一定是有大事。但现在不像有事的样子。 黛玉也扬起头去看,船上的船员站满了船弦,恭敬地往下看。 “轰……隆隆……”又放了一炮。 跟着下了船的托马斯爵士,笑着向黛玉解释:“这是船员放炮向公主告别呢,我们的公主。”向黛玉弯了弯腰,手里的帽子划了一划。 黛玉没有看托马斯爵士,向船员们微笑致意再转身上了马车。达西跟着上了车。紫鹃和雪雁还是照着以前一样也上了马车。站在马车边的约翰身体挺直,骄傲地地把车门关上。 达西看了眼车外自己的贴身男仆,约翰对黛玉早就是五体投地。听着炮声,达西敲敲了车厢壁:“但愿不要惊到马。” “达西先生不高兴回家吗?”黛玉望着托马斯爵士正冲着马车挥挥告别。 “我自然高兴回家,所以才不希望把马惊了。总不能在海上平安,在路地上倒有了风险。”达西去看车窗外的风景,跟他离开时没多大区别。英吉利还是那个英吉利,他身边的那些人和事还是原来的那样吗? 黛玉见达西似在想心事,便也不说话,去看车窗外的景致。马车外的风景倒是赏心悦目,比看对面的达西先生要舒服多了。碧绿的草地和葱葱郁郁的树林,都让人心情愉快,尤其是才从海船上下来的人。 达西像是回过了神:“我们现在去伦敦,也就大概小半天时间。” 黛玉转回了头,看着达西。在船上时就听过这个地名,也略微知道这是英吉利的国都。 “我妹妹乔治安娜会高兴认识你的,你可以跟她作伴。”达西的目光飘向了车外又飘了回来。 “她会说瓷器国的话吗?”黛玉笑着,“我可只会说matreel,达西先生,我没说错吧?” 达西抿嘴笑笑:“没有。我会替你请个家庭教师的,在此之前,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找我。” “那先谢谢达西先生了。既然达西先生出使次瓷器国,就能说一口瓷器国话还能经史俱通,我若是不能无师自通,怕也是太差劲了。”黛玉微微侧头看着达西笑。 “我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我也是跟人学得,且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只不过儿童学习语言的能力强,我才比同去的人更容易掌握你们的语言。就是现在,我也一直不敢松懈,勤于练习,就怕哪天会遗忘掉。” 黛玉坐正,叹了口气:“达西先生都这么谦虚,我也只好更加努力了。”又笑了,“怪不得达西先生一直跟我说瓷器国的话,原来是为了练习。“ “你以后也可以跟我说英语,我乐于陪你练习。” “那还是我吃亏了。达西先生伶牙利齿的,更何况还是贵国的语言,我可不敢。我还是换个人吧。”黛玉笑着。 “我可不认为你会怕我。”达西说完不禁笑了下。 在船上的时候,黛玉倒是想找个人教,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一船的人,除了自己这边几个是女子外,旁得全是男子。接触最多,好像最适合的是达西。可黛玉却觉得最不能找得人就是达西。这么着倒好像故意要跟达西拉近关系,也只能暗暗用心把偶而听到的几句英吉利话强行记住,再慢慢去猜是什么意思。 真像达西说的,小半天就到了伦敦。一进了伦敦,空气里的味道就复杂了起来,有马粪味、腐烂味。而街道上也不像乡村那样宽敞,马车、行人来回避让,也不时要挤到一块。 黛玉瞧着建筑,跟瓷器国的房子不一样。一栋栋全是几层的楼房,高大美观,门口还有各式花样的黑色铸铁栏杆。 马车进了对开的两扇铸铁大门,门上的花纹是漩涡型还镀着金。再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幢灰白色高大美观的房屋。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迎接。 黛玉知道这就是达西的家了。不知道达西的妹妹乔治安娜是个怎么样的人,会不会不好相处。 达西先下了车。紫鹃和雪雁也下了车,黛玉才下车。 门口站着的人见了达西纷纷行礼。黛玉知道这是仆人。达西跟这些人说了几句,就往大门走,黛玉也跟了进去。门厅那,有男仆站着,把达西脱下的斗篷、帽子、手套和手杖都接过去拿走。看着黛玉,显然也要接走外套这些的。 达西看了眼黛玉:“汤姆,你下去吧。”汤姆走了下去。 黛玉脱了斗篷、风帽和暖手筒,交给了紫鹃、雪雁。达西已经走进了客厅。黛玉从敞开的门可以看到,达西正抱了下一位年轻的金发高个丰满女子,又在年轻女子的额头上亲了亲。 乔治安娜看到了黛玉,站在那里紧张,又去看达西。达西转过身来望着黛玉:“这就是我妹妹乔治安娜。”达西又对乔治安娜说,“这就是公主。” 黛玉走进了客厅,打量了下乔治安娜,虽说从相貌身材上都不如达西,可态度谦和恭敬,举止文雅优美,就让人心生好感。 乔治安娜对黛玉行了个屈膝礼。陪伴乔治安娜的安涅斯雷太太也行了屈膝礼。黛玉对乔治安娜福了两福。乔治安娜显然没料到黛玉会还礼,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达西对乔治安娜说:“乔治安娜,你先带公主去休息吧。”又对黛玉说,“你先休息吧,乔治安娜会带你去你的房间的。” 乔治安娜看着达西,不知道该怎么跟黛玉说跟她走。安涅斯雷太太做了个请的姿势。乔治安娜这才想起可以打手势的,便前头带路。黛玉跟在后面,没想到达西的妹妹这样腼腆,一点也不像达西。 黛玉边走边看,虽说不懂西洋人的布置喜好,可瞧着倒是挺典雅大方,且富贵天成。沿着橡木楼梯上去,一直向东走,正对着走廊,达西小姐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轻轻地说了声:“就是这间,我接到哥哥的信让管家布置的,希望公主喜欢。” 房间挺大,四脚柱的床上挂着丝绸的床帐。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家具是玫瑰木做成的,上面还有薄木拼花贴面和绘画装饰。 “我喜欢。”黛玉笑着用英语说道。 乔治安娜的眼睛睁大,又垂了下去。 达西走了过来,问黛玉:“你会说英语了?” 黛玉换回瓷器国话说:“达西先生只许你无师自通,就不许我偷师学艺。” “你听得懂乔治安娜说什么了?” “自然没听懂,可我度着左不过是问我喜不喜欢房间,我就说了喜欢。”黛玉笑道。 达西也笑了:“公主看来很快就能说英语,不再需要我这个翻译了。” 乔治安娜略为惊讶地看着达西,自己的哥哥很少笑,难得今天看到几次笑了。这个瓷器国公主跟哥哥说什么,让哥哥这么开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秋色可观、玉归、轰三车、辞稚歌、子鱼、随心、曦坨、多伽利略略略、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静静航918、晴夏无云、酱酱酱酱酱酱、浅夏、一俳、猫二狐、攻姑娘,还有四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46章 达西去了自己的房间梳洗一番, 他还要把出使瓷器国的文件整理好, 准备去向英吉利国王乔治三世禀告。乔治安娜和安涅斯雷太太则去了起居室,谈论下黛玉。俩人都为黛玉的风采惊到,表示从没见过这么美丽高贵的女子。 男管家埃文斯先生去见达西:“先生,外面有很多人正往这张望。” “都是些什么人?”达西正坐在浴盆里,约翰往他身上浇水。 “是记者,他们是为了公主来的。”埃文斯先生把目光对准了天花板,神情严肃。 “只要不是要进来, 就让他们在外面好了。” “好, 我知道了。”埃文斯先生走了出去。 黛玉正在细细打量这间卧室,琢磨着自己的书籍、器物如何摆放:“王嬷嬷和春纤来了没有?若是来了就把装着给达西小姐的礼物那箱子先搬上来。”黛玉看了看烧得正旺的壁炉。“这屋子倒不冷, 也不用穿得太厚了。” “幸好姑娘之前就让春纤打听过了, 这春夏的衣服都在手边。不然可是措手不及了。”紫鹃笑着。 外面有人敲门,雪雁过去开门一看, 是俩个戴着假发穿着制服的男仆抬着一个铜质的浴盆。还有一个同样打扮的男仆拎着一大壶热水。雪雁便让进来。三人把浴盆放在了壁炉前, 热水放在边上,向黛玉弯腰施礼退了出去,随手把门关上。 雪雁笑了出来:“他们的服饰好奇怪,头发上怎么还扑着粉?” 紫鹃扯了下雪雁的袖子:“说不准人家看咱们的衣服还奇怪呢。达西先生穿得不也跟咱们不一样。” “咦,也是, 刚开始就没觉得奇怪。”雪雁笑着去拎水壶,“真沉。这澡盆子也跟咱们的不一样,像个竖起的猪腰子。”紫鹃过去,帮着雪雁拎起水壶一起往铜盆里加水:“你这么说让姑娘怎么洗。” 雪雁瞧着黛玉正在看那边的小衣橱, 悄悄吐了个舌头:“可不敢乱说了。”紫鹃也看了眼黛玉,压低了声音:“这才是呢。” 黛玉正看着橱上的画:“这上的画倒有趣,也跟咱们那些屏风上、廊下的彩画一样画得是故事。” “水好了,姑娘来洗吧。”紫鹃走了过来,帮黛玉脱去外面的衣裳,“姑娘洗了也歇歇,这被褥我瞧着挺干净的,比咱们的软,这些日子姑娘在船上也没休息好,正好可以睡个好觉。” 黛玉洗好,正巧春纤和王嬷嬷随着黛玉的行李一块来了。女管家布朗太太看着这么多行李,略为吃惊,想找达西问问该怎么办。达西却给首相珀西瓦尔勋爵带进宫去见国王了。 布朗太太准备去问达西小姐怎么办。春纤已经指着箱子用英语说:“这几个箱子,库房。这几个箱子,公主。” 春纤这两句英语,布朗太太还是听明白了。瞧着箱子往黛玉房间搬,春纤跟在后面,就想到底是姑娘厉害,让就说单个的词,多了怕人家反而听不明白。 箱子一搬到黛玉的房间,就先把有达西小姐礼物的箱子打了开来。黛玉让紫鹃和雪雁整理东西,自己和春纤下楼去找达西小姐和安涅斯雷太太。 达西小姐看到黛玉进来,站了起来。 黛玉倒不好意思,转身从春纤捧着的托盘把一柄象牙折叠扇和一块桃色绸缎递给了达西小姐,:“乔治安娜送你的。”若是乔治安娜跟达西一样会说咱们的话多好,哪像现在说得多别扭。 达西小姐接了过去:“谢谢。”打开了象牙扇子,扇骨上雕出来人物山水,很是细腻。连接处,就是根细丝,轻轻一碰可能就断,“实在是太精致了。” 黛玉笑笑,强记住几个词,想必是夸得话,回头想办法查查清楚。又拿了块秋香色暗纹的丝绸料子给了安涅斯雷太太:“送你的。” 安涅斯雷太太拿了过来:“真是漂亮,谢谢公主。”行了个屈膝礼。看了下料子,可以做条裙子,可见公主是算过尺寸送的。 再说什么,三个人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幸好达西回来了,三个人都松了口气,有能翻译的人。这下气氛就好了。黛玉便笑着对达西说:“我也不知道送得合意不合意,反正是玩意儿,送人、自己用,或者赏人都可以。你帮我跟乔治安娜和安涅斯雷太太说一下。” 达西看了看黛玉才翻译,猜着黛玉为什么要多说这么一句。 乔治安娜把扇子打开了又合上:“公主送的东西很漂亮、很精致,非常喜欢。” 达西翻给了黛玉。黛玉把前面记住的再跟这句比着,便猜出了前面乔治安娜说得是什么。英吉利的规矩,晚饭前是要换上晚礼服的。 黛玉穿着瓷器国的衣服,倒没有白天还是晚上的区别,可还是跟着乔治安娜和安涅斯雷太太一道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又换了套衣服,就连头发也再梳过,特意插了支衔珠凤钗。 差不多该到吃饭的时间,乔治安娜来敲黛玉的门,带着黛玉去了餐厅。 餐厅挺大,中间放着一张能坐的二三十人的长条餐桌,上面铺着白色桌布。达西走了进来,站在了桌子的一头。黛玉估摸着自己会坐在哪个位置上。 在船上,黛玉是在自己船舱里吃的饭,可也多少从春纤那听到了一些英吉利人吃饭的规矩。达西坐的位置自然是一家之主坐的。那桌子对面这头的怕就是女主人该坐的。现在就应该达西小姐来坐。 乔治安娜走到了桌子的中央。安涅斯雷太太站到了乔治安娜的对面。黛玉便知自己得坐桌子这头。可却没有去坐,若是达西不示意下,倒显得自己太主动。 达西目光看了眼乔治安娜再转到桌子的另一头,显然是让乔治安娜坐那个位置。乔治安娜看了眼哥哥,显然有些吃惊,可还是按着达西的要求走到了桌子的另一头。 黛玉走到了乔治安娜刚才站的地方,男仆把椅子拉了开来。黛玉站进去,男仆又把椅子推了进来。桌子上摆着餐盘和刀叉,中间放着菜。 达西拿起桌上的餐巾打开系在了外套领口的下面。黛玉思着男女有别,看乔治安娜和安涅斯雷太太穿着的裙子领口极大,差不多胸部都露出了一半,可挂着个餐巾并不好看。便等着看乔治安娜如何做。 乔治安娜把餐巾铺在了膝上。黛玉这才拿起餐巾铺在了膝上。达西看到,唇角拉了拉,知道黛玉不用人教已经会了。 黛玉看乔治安娜怎么用刀叉,便怎么用,吃得便小心翼翼,没吃几口。安涅斯雷太太关心地劝:“这道烩肉好吃极了,公主不来点?” “啊,不用,谢谢。”黛玉客气地用英吉利话说,看到达西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黛玉倒有些后悔,达西定然认为她怕闹笑话才不敢吃。 饭要吃完了。黛玉等着离席。断没有主人不离桌,客人先离桌的道理。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往外走,黛玉也跟着站了起来。 出了餐厅,达西却没有出来。黛玉有些奇怪,想必是英吉利的规矩。也明白刚才为什么达西让乔治安娜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又不能说什么,黛玉便先告辞上楼去休息了。睡着鹅毛枕头,盖着鹅毛被,黛玉整个人像睡在了羽毛里,轻轻软软的,整个人也像羽毛一样要飞了起来。好像能飞上天空去见父母了。 第二天,黛玉醒得迟,都过了十一点还没有醒。也没有人来催黛玉。达西和乔治安娜早饭已经要吃完了。 安涅斯雷太太喝着咖啡:“达西先生,今天的报纸上有什么新闻吗?” 达西把报纸翻了翻,有关他出使回来的消息只有可怜的几行,绝大部分是关于黛玉的。粗大的字体“‘我们的公主’让航行变得快速而安全”,还配有一张黛玉的画像。这个画师凭着想像把黛玉画成了位英吉利美女。 达西皱了皱眉,画得太糟糕,真不知道报社怎么会雇佣一个不会画画的人。 乔治安娜看了眼报纸上的标题:“公主真和蔼可亲,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人。” “那是因为你不会瓷器国的语言,她也不会说英语。”达西把报纸合上,“等她英语能说得跟你我一样,你就知道了。” 管家埃文斯先生走了进来:“先生,威尔士亲王来了,想要拜见公主。” 达西站了起来。乔治安娜也站了起来,她得跟哥哥一起去迎接威尔士亲王。 威尔士亲王正站在客厅里,以两只脚为轴心摆动着肥胖的身体,显然有些急切。达西进去弯了弯腰:“殿下。” “啊,达西先生,不久以后我可要称呼你勋爵了。”威尔士亲王笑着,“我是来见公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25217435、隔壁老王的年轻娇妻 、amoxicillin 、执白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隔壁老王的年轻娇妻、浅浅、yuzu老婆、别久不成悲、叶落无声、女神还在幼儿园、子鱼、大爱ss教授、lorna、静静航918、多伽利略略略、书虫阿雅、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紫陌花开、晴夏无云、酱酱酱酱酱酱、点点、明明、谢七30,及俩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47章 “殿下, 从瓷器国到这里路途遥远, 一路上舟车劳顿,公主还在休息。”达西希望威尔士亲王走。 皇太子威尔士亲王风流成性、生活糜烂奢侈,债台高筑,在英吉利口碑不好,常是讽刺漫画的主角。但威尔士亲王又具有极高的艺术天分,引导着伦敦的时尚。达西无法认同威尔士亲王的人品和操守,仅能出于对皇太子身份的尊重, 礼貌接待, 至于像喜欢一位储君一样喜欢威尔士亲王,那是做不到的。 乔治安娜, 达西都没有让见, 黛玉自然也不想让威尔士亲王见。 威尔士亲王环顾了下客厅挂着的绘画:“达西先生跟我一样,也喜欢搜集艺术品。我可以一边欣赏这些绘画, 一边等公主。” 达西对威尔士亲王欠了下身出了客厅。听到起居室那里有说话声, 达西便推门走了进去,看到黛玉,还看到首相珀西瓦尔的夫人,乔治安娜和安涅斯雷太太正陪着。 珀西瓦尔夫人看达西走了进来:“达西先生,威尔士亲王来了?” “是, 夫人。”达西向珀西瓦尔夫人欠身,再转过去黛玉说,“公主,威尔士亲王在客厅, 他希望能跟你见面。” 黛玉撇了撇嘴:“什么臭男人,我可不见。” 达西唇角动了动:“我会把公主的意见转达给亲王的。” 黛玉笑了:“达西先生,分明是你觉得我不应该去见,现在却想赖给我。然后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故意吓唬我,好让我觉得不应该对一位亲王有这种态度。” “我是不希望公主去见亲王,但我没有让公主说出‘臭男人’来,怎么能说是吓唬公主。公主对威尔士亲王的看法不是由我决定的。” “哦,那达西先生会觉得亲王是香的?” 达西微微笑了笑:“这我更不能说。” “‘臭男人’是什么意思?”珀西瓦尔夫人叫了起来,“达西先生,也许我这样问实在太冒昧,可你跟公主在说什么?好像很有趣的话题。‘臭男人’是什么?” 黛玉捉狭地望着达西,看达西怎么翻译了。 达西看了眼黛玉,再对珀西瓦尔夫人说:“就是无道德的人。” “啊,虽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谁,可这个‘臭男人’用在威尔士亲王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珀西瓦尔夫人冲黛玉笑道,“首相说,陛下天天在为威尔士亲王头疼,因此身体都不好了。我们可怜的皇后。哦,你不要告诉亲王我在这里,我是不要见他的。” 达西简略地把后半部翻译了下。黛玉俏皮地翘了翘长长的睫毛。 男仆端来了点心、咖啡和茶水。黛玉看了眼点心,青螺做得中式点心放在一个黑漆攒盒里。乔治安娜把英式茶递给了黛玉。黛玉抿了口,有茶味还有奶味,虽说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珀西瓦尔夫人从攒盒里拿了块点心,吃了口:“达西先生,这个点心太好吃了,是你们厨娘的新品种吗?” “不,这是公主的厨娘做的。”达西把乔治安娜递过来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太好吃了。”珀西瓦尔夫人叫道,“这就是瓷器国的食物吧,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可以再来一块吗?” “当然可以。”黛玉笑着用英文说,“可以给夫人带些走。” 珀西瓦尔夫人更激动了:“公主,你会说英语太好了。皇后对公主很感兴趣,可能会在近期召见公主。到时我会陪着公主去的。” “不,夫人,我会的很有限。我在学习,尽量多说,还望夫人不要见笑。”黛玉谦逊地说。 “不,不,对于一个外国人这已经足够好了。”珀西瓦尔夫人两眼热切地望着黛玉。 达西转过了向外走去,他相信黛玉的英文不够好。要够好,不会说这样的话了,那一定是剑剑扎人了。 威尔士亲王还在客厅里仰着头看画,听到门开了,猜是达西领着黛玉来了,想表现下风度和学识:“这幅画是是易卜逊的吧?” “是的,殿下。”达西笔直地站在威尔士亲王的背后,“公主现在不方便见您。” 威尔士亲王转过了身:“看来我只好先告辞了。达西先生,请把我的遗憾转达给公主。” 达西欠了欠身,送威尔士亲王出去了。等达西再回到起居室,珀西瓦尔夫人也走了。达西端起了茶杯:“公主,您的家庭教师再过十分钟应该就来了。” “那我正可以向她请教下鱼虾坏了,怎么就成了没道德了。”黛玉笑着看达西。 达西抿了口茶:“刚才公主都能猜出珀西瓦尔夫人说什么,回答的如此得体,看来公主不需要家庭教师了。” “恰恰相反,达西先生也知道我是猜的了。那我越发需要一位学问高深的老师,要是哪次猜错了,怕人家倒不会笑话我,反而会想达西先生为什么不请个人来教教我,定然是达西先生舍不得那点束脩了。”黛玉把攒盒拿起来送到了达西面前,“达西先生,这点心有点硬,可吃下去却是口剑腹蜜。” 达西拿起了块点心,瞧了瞧,唇角翘起:“就像公主?” “我可不会这么说我自己。”黛玉放下了攒盒,一扭身出去了。 黛玉正想着回房间,在楼梯的一个拐角却听到紫鹃正和青螺说话:“嫂子,莫说这是达西先生的府上,就是在原来的贾府,嫂子也是当过差的,知道厨房的人不能轻易往姑娘的屋子跑吧。” “我是知道的。只是那个厨娘说什么,我是听不太懂,可还是知道她不喜欢我。”青螺气恼着。 紫娟笑了:“嫂子,若有人在你的厨房里指手画脚,怕你也不乐意。凡事多担着点,好歹我们才来。” “我已经够担着了。我不就是想着姑娘这些日子在船上也没有休息好,早饭也没吃。他们的饭菜哪有我做得合姑娘的口,且是等厨娘不用炉子了才做的。若不是在船上就用过他们的这种炉子,我还用不惯呢。”青螺的声音提高了。 紫鹃忙压着青螺:“嫂子,你别急。哥哥这不才给达西先生安排去个地方学那个蒸汽织机了。等过些日子,大家都熟了就好了。” 黛玉看到布朗太太从那头过来,忙替紫鹃和青螺遮掩下:“布朗太太,达西小姐在哪里?” “达西小姐应该在起居室。”布朗太太目光越过黛玉去看,没看出什么,又看向黛玉,“达西先生正在图书室等公主,您的家庭教师到了。要我给您带路吗?” 紫鹃和青螺听到黛玉的声音,忙禁了声,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有人听去,赶紧着散了。 “不用。谢谢。”黛玉摸着往图书室走,知道布朗太太一直在看着她。把去过的几间房间位置估了下,估摸图书室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男仆看到黛玉走过来,把门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是图书室。黛玉暗暗松了口气,布朗太太的目光也消失了。 图书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相貌一般,衣着普通,态度倒是自然,看到黛玉进来,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你的家庭女教师,李小姐。”达西向黛玉介绍着。 李小姐向黛玉行了个屈膝礼。 黛玉颔了颔首:“那现在就开始吧。” 李小姐笑了:“公主原来会说英语,这我就放心多了。” 达西想说,她也就只会这些,全凭猜了对方说什么再说什么,也是种令人敬佩的才能。 李小姐之前曾在一伯爵家里当过家庭教师,教得都是小孩子。黛玉自然不是小孩子,虽说因为是远东人的原因,看着年纪小,可行事却是稳重得体。教什么,心里倒没了谱。想着就先从最简单的字母开始教。 可一听黛玉会说些英文,原先的设想又作废了,结果变成了是按着黛玉的想法来教了。这倒也省事,效果反而好。 黛玉一直学到了下午五点,知道要换衣服去吃晚饭,便上了楼回房,正好也有事要跟紫鹃说。 “你跟青螺的话,我都听到了。”黛玉瞧着梳妆镜里的自己,船上日夜给晃着,原应该瘦的,反倒比在外祖母家有了点肉,模样也更好看了些。 “我跟我嫂子说了,让她忍着些。” 黛玉笑了:“其实那厨娘就是不放心,怕你嫂子抢了她的活儿才这样。要是你嫂子教厨娘做道咱们的菜还是点心,怕厨娘态度就变了。” “姑娘说得可是呢。回头我就让嫂子做点心的时候,带着厨娘。”紫鹃笑道。 黛玉站起来,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便下了楼去了客厅。乔治安娜几个已经在了。李小姐是头一回在,还有些拘束,反倒让黛玉放松多了。 吃完饭,达西对黛玉说:“明天皇后要见你。” 第48章 见皇后这些最要紧的就是礼仪, 黛玉想着。怎么也该给个准备时间吧。 达西上身往黛玉倾了倾:“你不用担心, 到时珀西瓦尔夫会陪你一起进宫的。至于进宫的礼仪,乔治安娜会先告诉你些。” 达西跟乔治安娜说了,又怕自己在场会让黛玉不自在,特意让乔治安娜跟黛玉去起居室。 乔治安娜进了起居室,就有些无措,避开了黛玉的目光,艰涩地说:“我也没有进过宫, 只是知道觐见王后行三次屈膝礼, 门口一次,中间一次, 王后座前一次, 再亲吻王后的手,就结束了。” 乔治安娜甚至还羞涩地做了次示范。动作不算难, 但要做到优雅就不容易。乔治安娜能做到让人赏心悦目那是从小就开始学, 日日练习才有的。 “谢谢,乔治安娜。”黛玉往起居室外面走,“我们去客厅吧。” 乔治安娜有些奇怪,黛玉居然只是看了看,也不做一次让自己看看是不是对。在女子学校, 乔治安娜可是专门练习过的。 达西没有想到黛玉和乔治安娜这么快就回来了。 黛玉看达西正在写信,坐到了一边的沙发,把下午看的书拿来继续看。李小姐拿着针线活坐到了黛玉边上,好让黛玉随时问自己。 安涅斯雷太太对乔治安娜说:“达西小姐, 弹首曲子给我们听吧。” 乔治安娜便走到钢琴边,打开琴盖开始弹了。黛玉停下了正看着的书,去看乔治安娜:“她唱得歌很好听。” “是,达西小姐弹得极好。”李小姐称赞了一句,“公主也弹钢琴吗?” “这是你们的乐器,我不会弹。”黛玉低下头去看书了。现在她还不适合太多的交谈。看了一段后,黛玉又低声跟李小姐交谈起来。 达西停下了正在写的商务信件,转过了身:“公主对音乐怎么看?” 黛玉把手上的书合了起来,像要认真回答达西的问题:“达西先生,这样高深的问题居然让我用英语来回答,太难为我了。” “我可不认为公主会觉得这个问题高深。” “那是对达西先生,您可是在用英语说。啊,原来达本先生想跟我练习下瓷器国的语言是吗?” “我可没这个意思。如果公主觉得这个问题用英语不好回答,那公主认为什么问题好回答呢?” “我听李小姐说,英吉利人最喜欢说天气。达西先生可以问我明天的天气这种问题,我会乐意回答的。”黛玉笑着。 达西真就问了:“公主认为明天的天气会怎么样?” “明天没到呢,我不知道。”黛玉调皮地笑了。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乔治安娜笑了又紧张地去看达西,公主怎么能这么逗哥哥呢。 达西倒没有怪黛玉,也低头笑了起来。 安涅斯雷太太想,现在不用音乐来驱散客厅里的沉稳了。 “难道不是吗?达西先生,您知道明天的天气吗?”黛玉问。 达西往窗户那看了看,窗帘挡着:“我不知道明天的天气如何,但我知道公主的英语已经进步神速。” “我也只不过是一种句式来回用吧。” 李小姐不赞成:“公主可不能这么说,我教过的学生,他们虽说是英吉利人,可对英语的认识却是远远不及公主的。” 这一晚上,黛玉没有提前走,是同达西、乔治安娜一起上楼的。二楼楼梯口,达西吻了吻乔治安娜的额头,才往另一头走。 黛玉这才知道,达西是住在楼的西头的。 第二天,黛玉起得很早,早饭就先吃了点点心,就让紫鹃给自己穿上郡主的朝服,再配上凤冠霞帔,实在是华贵得很。 达西没有见过黛玉穿郡主的朝服,虽说觉得高贵,可却认为两边的流苏挡住了黛玉的好容颜。可随着黛玉的走动,流苏轻轻摆着,又实在撩拨人的心。 珀西瓦尔夫人一见则尖叫了声:“哦,公主,你太美了。” 黛玉说了句:“谢谢”往马车走去。紫鹃扶着黛玉上了马车,但却不能跟着去。珀西瓦尔夫人搭着达西的手上了马车。达西随后也上了车。 珀西瓦尔夫人给黛玉打着气:“昨天我离开你们就进宫见王后。她听我说了公主,立刻就想见。王后是非常仁慈善良的人,国王这么对王后完全是应该的。” 黛玉不知道乔治三世对夏洛特王后怎么了。 “国王和王后结婚前从没见过面,可他们相亲相爱了一辈子。国王除了王后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他们的儿子却一个个拥有情妇。这些儿子真是太让国王和王后伤心了。”珀西瓦尔夫人显然对几个王子没一个有好印象。 白金汉宫到了。达西先下了马车,扶着珀西瓦尔夫人下了马车。 紫鹃、雪雁都没有跟来。黛玉的这身衣服走下马车没人扶可不好走,头也不能低,一头的珠翠得一直昂着头。 达西看着黛玉小心谨慎地站在马车门,伸出手来等在那。 黛玉盯着那双带着白手套的手,余光看到了珀西瓦尔夫人在看着自己。如果不要达西扶自己下车,似乎更会引人遐想。 黛玉把手伸了过去,指尖轻轻地触在达西的手上,慢慢走下了马车。达西收回了手。黛玉不知道达西是不是会生气,毕竟自己没接受达西的好意。 珀西瓦尔夫人带着黛玉去了王后的寝宫。王后坐在宝座里,等着黛玉的到来。 黛玉在门口对着王后福了两福。到了房间中间再次对王后福了两福。到了宝座前,黛玉再次福了两福。 这是黛玉昨晚想出来的。要是也是行屈膝礼,黛玉怕到时行不好,反而可能会人耻笑。倒不如三次万福就好。 王后瞧着黛玉这一头的珠翠,很好奇:“公主穿得是瓷器国的衣服吧?” “陛下,我这身是只有正式的日子才会穿。”黛玉恭敬地回答。 王后是德国人,英文不好,说了两句话就算结束了这次觐见活动。这也让黛玉轻松了不少。 珀西瓦尔夫人拉着黛玉:“我们现在到国王那边,可能还来得及看到达西先生成了达西侯爵。公主,你真是英吉利的天使。那个科西嘉人居然想封锁我们,不许我们在欧洲进行贸易。可是达西勋爵突破了重重封锁,把你带了过来。” 黛玉除了最后一句,别的听得稀里糊涂。不知道达西把自己带来有什么好处。 “就因为这样,首相就跟国王说,应该给达西勋爵比皮特勋爵更高的荣誉。要知道那一回皮特勋爵可是什么也没有办成,就封了伯爵。陛下同意了,封达西是彭伯里侯爵。” 珀西瓦尔夫人很自豪,好像封爵的是她自己一样。 到了一间大厅外面,黛玉停下了步,可以看到达西背对这里单膝跪着。达西的前面有一位银灰头色的人,手里握着把宝剑先在达西的右肩头放放,又在达西的左肩头放放。 “现在是达西勋爵,不再是达西先生。”珀西瓦尔夫人突然问道,“亲爱的,你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这事皇后也极赞成的,还说要参加你们的婚礼呢。” 黛玉的脸红了。她到了英吉利才几天,还没有空想怎么来跟达西解除婚姻。解除婚约对他们俩是都有好处的。她欠达西的已经很多了,达西帮她从贾家要回了林家的家产,虽说不是现银,可是那些古董瓷器什么的,卖卖也就有钱,且还会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她要是这样还坚持婚约有效,那才是辜负了达西。现在王后都知道了,那国王估计也知道了。 黛玉看着达西站了起来,这婚约该怎么解除才不会伤害到达西呢。 达西的授爵结束了。乔治三世握了握达西的手:“恭喜你,达西勋爵。” “谢谢陛下。” “你跟瓷器国公主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乔治三世兴致极好地问。 “还没有决定。公主需要适应这里的生活。” “王后和我已经决定要参加你们的婚礼。” 达西欠了欠身:“多谢陛下和王后。” 黛玉在门外虽说听得很费力,可还是连蒙带猜估计是在说自己跟达西的婚事,这不是越来越拧了。 达西走了出来,瞧了眼黛玉,不知道刚才乔治三世的话听懂了多少。但看表情,就算没听懂,也猜到了。 黛玉有些尴尬,回到了家,去换衣服。黛玉跟紫鹃说:“把咱们带来的一些用不上,又不好的东西想个法子卖掉。尤其是那时借达西勋爵银子买的东西,原本带来就是要卖的。你让你哥哥打听下,看还能找到法子卖。”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是每天凌晨,但我有时会写不完。所以小天使们不用等,睡觉好了。还有明天会加更一章,对于我不守时给小天使造成的不便的补偿。 谢谢小天使25217435、amoxicill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变瘦魔法、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浅夏、冬雨坪凌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49章 紫鹃帮黛玉理着衣裳, 不知道今天去见英吉利的王后发生了什么, 可黛玉这么说定是有缘故的,便笑着:“回头我跟我哥哥说说。不过他如今也不在伦敦,倒是在个什么曼彻斯特地方。我先让我哥哥在曼彻斯特打听下,等我哥哥来伦敦时,我再跟他说。” 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到底英吉利又不熟,黛玉也知道不能急。 楼下客厅里坐着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太太。要说起来宾利小姐从报纸上一看到达西回来,就想来了。一年多来, 宾利小姐把接触过的男士们挨个比较, 从财产、仪表、风度、学识、才华各方面来说,还是觉得都比不上达西。 如今达西顺利归来, 按着伦敦社交界听来的说法, 达西要封爵了。宾利小姐更是急不可耐想见达西。 是赫斯脱太太劝阻住妹妹:“珈罗琳,你这样子去太明显了。虽说我们可以说去看达西小姐, 但是达西先生还是会看出来的。还有那位公主又是什么人, 听说她可是跟达西先生有了婚约。男人并不喜欢女人主动追求的,他们更喜欢征服女人。” 宾利小姐只能按捺两天,今天才来拜访乔治安娜。来的时间比较巧,正好是达西从宫里回来后。 “恭喜你了,彭伯里勋爵。”宾利小姐笑着向走进客厅的达西打招呼。 “谢谢。”达西环视了下客厅, 黛玉没在。 宾利小姐看达西有些心不在焉:“彭伯里,那个全英吉利最美丽的地方,现在成了侯爵领地,更美丽了。查尔斯在约克郡的庄园, 我跟他一直说要按着彭伯里来建设。他也一直按着这个思路修整花园,才没有像现在时下的庄园那样庸俗。” “谢谢,希望诚如你所言。不过我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回去看。” “但凡能让那个地方更美丽、更荣耀,勋爵你都会去做的。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再去游览彭伯里,我都一年多没去了。” 达西没有接这个茬。 乔治安娜看了眼达西,不敢确认邀请宾利小姐是不是应该由黛玉来邀请。毕竟黛玉可能是彭伯里的未来女主人。 “报纸上说得那位公主……”宾利小姐左右张望了下,“为什么没有看到称呼‘殿下’呢?她是皇室成员,应该称呼‘殿下’的。” 赫斯脱太太觉得得帮妹妹一把:“也许远东那块跟我们这里不一样,像俄罗斯就有很多亲王、公主。” “她并不是皇室成员。她只是被封为公主。”达西沉着声,“公主的父亲是一位总督,侯爵的独子,曾经在三年一次的全国官员考试中得到第三名。公主的母亲是位公爵的女儿。公主的就算不是皇室成员,她也足够高贵,任何人都不能小瞧她。” 宾利小姐原本在达西刚开始时,“啊……”一下,没曾想达西会有后面这么一串的话。这让宾利小姐没办法“啊”,反而得尴尬地笑笑。 赫斯脱太太同情地看了眼宾利小姐,心里某处也舒服了下。如果宾利小姐嫁得太好,当姐姐的某种程度上也是没有面子的。 达西对着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太太欠了欠身,走出了客厅。经过图书室时,门口的男仆说:“公主和李小姐在里面。”拉开了门。 黛玉看到达西进来笑了:“勋爵要用图书室吗?” “我坐在这里写信,你们可以继续。”达西坐到了桌屋前,拿出了信纸,却不写,在削着鹅毛笔。 黛玉看出达西并不想写信,便道:“之前李小姐告诉我有客人,我跟李小姐说,‘你给我说说贵国的礼仪吧。像我们国家,就很重视礼仪,立国之本就是礼。’李小姐便从客人来访说起了。所以我才敢轻易去见来客的,免得人家说我不够高贵。” 达西便知道刚才黛玉是听到什么了:“这是自然。主人该有主人的礼仪,客人也该有客人的礼仪。” “勋爵好公正。”黛玉笑了笑,转脸去对李小姐说,“我们继续吧,不要妨碍勋爵写信了。不过,勋爵可以考虑给我们换间房间。这样,我们彼此就不会妨碍了。” “我并不认为公主妨碍到了我。”达西把修笔的刀放在了桌上。 “那就是我认为勋爵妨碍到我了?” “我也不认为你这么想。你这么说,反而表明你不认为我妨碍到了你。”达西笑了笑。 黛玉愣了愣,又恢复了自然:“勋爵还是写信吧。李小姐,我们也继续吧。” 达西也去回复信件。一年多不在英吉利,他有太多的事务要处理,地产上的、商业上的,还有各种亲朋好友问候的回信。 吃晚饭的时候,达西提出要去彭伯里,圣诞也就在那过了。 达西见黛玉好奇地看着自己:“公主,你如果想要了解英吉利,那就得从了解乡村开始。英吉利就是乡村,乡村就是英吉利。” 黛玉用叉子拨了下碟子里的肉:“我从没在乡下住过。我只远观过乡下。” “那这一回你可以走进乡村,住在里面了。”达西笑了。他想到了在姑苏去给林如海扫墓的黛玉,这大概就是黛玉对乡村的了解,蜻蜓点水般的。 达西说要回彭伯里,男管家埃文斯先生和女管家布朗太太也开始了指挥仆人们打点主人的行装,大部分仆人要先去彭伯里,把那里打扫出来,好让小姐们入住。 鉴于黛玉的特殊性,布朗太太来问黛玉,让哪个侍女去帮黛玉收拾房间。 “就让紫鹃、春纤和王嬷嬷一起去吧。” 等布朗太太一走,紫鹃就笑道:“这几日王嬷嬷和春纤可是不对呢。”把黛玉头上的垂珠凤钗拿了下来。 “王嬷嬷嫌春纤日日胡闹了?” “若是这,春纤在园子里时就有,王嬷嬷也不至于。春纤那日瞧这的丫环都穿得一样,就是那种黑裙子带个白围裙,觉得这样子不会把身上的衣裳弄脏了。便也要穿一套,都问布朗太太要了来。没曾想王嬷嬷知道了,便训起了春纤,说春纤越来越不象话,把春纤都给骂哭了。” 黛玉抿着嘴笑,知道定是还有难听的话,紫鹃给省了。若不然,春纤哪能就这么轻易地哭了。 雪雁在边上说:“若我说,春纤那小蹄子也是太张扬了。不是那么闹腾,衣裳哪会这么容易坏。既然怕坏,就该小心些,若真是没了衣服穿,问咱们要就是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去问布朗太太要衣服。这可不是丢人丢到家了,可不怪王嬷嬷要骂她。” “既然这样,就让王嬷嬷跟着我好了,紫鹃带着春纤和青螺先去吧。正好,我们到了,让青螺给弄点粥吃。他们的粥实在吃得不舒服。” 紫鹃笑着说好。 达西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彭伯里。紫鹃这些要去的仆人,也跟着就去。马车都好几辆,不光坐满了人,车上还绑了高高的箱子。 黛玉和乔治安娜从窗户里往外看:“你们年年这样?” “是,哥哥喜欢彭伯里,那里才是家。”乔治安娜冲达西招了招手,算是告别。 达西钻进马车前,又往二楼的窗户看了看才走。 黛玉叹了口气:“达西小姐,你跟勋爵的感情真好。我若是有这么个哥哥就好了。” 乔治安娜听达西说过黛玉是个孤儿,也没有兄弟姐妹,跟自己同岁,就是月份大了些。又见黛玉漂亮可爱,脾气又好,也想成为朋友。哥哥是很好,但是哥哥以后是要跟黛玉结婚的,怎么可能当黛玉的哥哥呢。乔治安娜有些糊涂了。 虽说这是黛玉临时起意,可觉得这样子最好。结拜成兄妹,也算段佳话,又不会断了情份,只是好像英吉利没这习惯。 珀西瓦尔夫人送来了请帖,请黛玉和乔治安娜去参加个小型宴会。俩人都以要去彭伯里为由拒绝。还有一些来访的客人,黛玉都不曾见,由乔治安娜出面接待。 虽说只走了达西一个人,屋子里的四个女人都觉得一下空旷了起来。聊天的话题都少了,结果只能围绕达西和彭伯里聊,就像在追忆某人。 黛玉这几个月也习惯达西在身边,时不时可以斗下嘴。现在另三个女人,黛玉连个开玩笑逗下趣的人都没有。倒不是英语的缘故,实在是乔治安娜一看就是太老实乖巧,又没有什么错,怎么能开玩笑。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这俩个身份上就不能开玩笑。 黛玉真是觉得无聊了,拿着本书翻着页看。西洋是横着印的,且是从左往右,这就让黛玉得适应下。看了几下,就想到达西。达西看竖排从右向左的汉文书,怎么习惯的。可惜达西不在身边,不然倒是可以问问的。 要去彭伯里的前一宿,黛玉倒有些失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天宾利小姐说得那样神乎其神,黛玉是想着宾利小姐是故意讨好达西。 为了不在中途留宿,吃过了早饭就上了路。黛玉跟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李小姐坐在一辆四轮马车里。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都是体谅人的人,只有在黛玉和乔治安娜要说话的时候才会陪着聊天。乔治安娜不善言辞,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会说上几句。而黛玉,这时也没有心情说话。四个人基本上是沉默到了彭伯里。 到彭伯里时,天色已经黑了。黛玉从车窗里往外看成片的森林,猜测着达西在哪里,庄园又会是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参加了“我与晋江有个约会”,所以在这厚颜无耻求小天使给我投营养液了,么么哒。明天还会再加更。 “英国是乡村,乡村就是英国”是斯坦利·鲍德温伯爵说的。 谢谢小天使25217435、jin。、皮皮扔、懵小曦、鲛洁、amoxicill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lorna、多伽利略略略、静静航918、懵小曦、浅夏、水竹林明、皮卡皮卡丘,还有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0章 马车行驶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里, 高大粗壮的树木上面的枝条交叉在一起, 围成了一条隧道,月光从上面透了下来,洒在道上,马蹄上,车厢上,星星点点,随着马车斑驳移动, 像是个梦幻里的情景。 沿着条坡道慢慢上行, 一直走到了顶端,树林密到了极致, 就像堵墙挡在前面。马车没有停, 不紧不慢继续往前走,就在黛玉疑无路的刹然, 前方豁然开来。可以看到远处灯火阑珊, 一座雄伟的大厦竖立在那里,倒映在大厦前面的池塘里。 黛玉胸口那有东西要雀跃出来,两只眼睛分外明亮,辉映着月光与星光,仿佛都承载在其中。心里几句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李小姐发出惊呼声:“真美呀!” 安涅斯雷太太笑道:“是呀,我第一次来也是这么叫了出来。” 乔治安娜流露出骄傲的微笑来。 马车停了下来,黛玉都没有注意到门口次第有序地站着两三排人。达西站在中间,正等着她们呢。 马车后站着的男仆跳了下来, 打开了车门。 达西走了过来,扶马车上的几位女士下车。黛玉是第一个,看着达西伸出来的手,天色又黑,前面有成群的仆人,后面有三位要下车的女士。黛玉还是决定像进宫那天一样,只是虚搭着达西的手。 夜色有些黑,坐了一天马车的黛**也有些僵,踩踏板上就没踩稳,身体要晃。达西已经抢在黛玉失去平衡前抓住了黛玉的手。 黛玉穿着中式衣服,之前把两手拢在了暖手筒里,不像乔治安娜她们戴着手套。达西在家,又没有到晚宴的时候也没有戴手套。 俩人的手这回是实打实地碰到了。 黛玉感觉手那给蛰了下,人顺势轻快地从踏板上跳下。就在黛玉在地上站稳的同时,达西也收回了手。没有人发现俩人刚才的异样,好像就是达西扶黛玉下了马车。而黛玉跃下的体态还很优美,好像一片轻柔的花瓣落下,没有一点声息。 黛玉悄悄吸了口气,这是俩人的第二次身体接触。第一次是广济庵厨房走水那回。黛玉站到了一旁的阴暗处,调整好呼吸。 “这是彭伯里的女管家雷诺太太。”达西向黛玉介绍,“你在彭伯里有什么需要,可以跟雷诺太太提。” 黛玉微微点头打了招呼。心里把雷诺太太跟布朗太太对比了下,雷诺太太瞧着就像没心没肺的当家奶奶,一天到晚忙来忙去,就求着全家平平安安;布朗太太却是极精明,一板一眼,容不得半点错的那种。 要说俩位管家娘子,黛玉觉得布朗太太更接近达西的风格,可显然达西更喜欢雷诺太太,从向黛玉介绍上就能看出来。 到得时候已经快要晚饭时间,小姐们也不再客厅里待,直接就去房间换衣服。李小姐跟着内房女仆走了。黛玉这是紫鹃来接的。 “姑娘这里走。”紫鹃扶着黛玉,“这宅子要说起来可够大的,光房间就几百间呢。”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紫鹃推开了门,“姑娘瞧瞧,说这是以前达西夫人的卧室。自从达西夫人走了后就没人住过。” 黛玉听着便站在了门口:“再没有别的房间了?” 紫鹃瞧着左右,只有雪雁:“这是勋爵的意思。我试着跟勋爵说了,勋爵说若是公主觉得这房间不好,他便把他的房间让出来。” 黛玉眼皮翻了翻。雪雁推开了门,叫了声。紫鹃拉了下雪雁的袖子:“可别给人笑话了。” 雪雁便笑了:“这屋子虽说跟咱们那种摆设不一样,可瞧着就是好看。就连这些挂着的帐幔,看看那上面绣得花,可不是好看。” 黛玉走了进去,整间屋子的颜色是深浅不一的紫色和银色。紫色是个难配得色,也就是银才能压得住,配得好。家具也是美观大方,按着房间配着打的。 “要我说这屋子也就姑娘才配住。”雪雁把房间瞧了圈,“勋爵还算有良心,没成了什么侯爵就把姑娘给扔一边。” 紫鹃正帮黛玉换着衣裳,听雪雁这么说,怕黛玉多想:“还不快帮着姑娘换衣服。这里可不兴迟到的。” 果然没一会儿,乔治安娜便来敲门喊黛玉一起下楼。 吃过晚饭后,李小姐夸了下彭伯里。达西便对黛玉说:“今天晚了,明天再领你参观。”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交换了下眼神,便都默不作声了。 “明天还有几个朋友要来,跟我们一起过圣诞。”达西站在黛玉坐的沙发边上,眼睛落在黛玉手里的书上。 黛玉仰起了脸,笑着望着达西:“你的朋友不会是要来看看,老鼠有没有把彭伯里给啃光了。也许因为老鼠们感受到侯爵荣耀,所以才少啃了些。” 达西知道黛玉是指宾利小姐,笑道:“我倒不认为老鼠会感受到,所以我已经把青占放这养了。不过你这个问题也可以等宾利小姐来了,问问她。” 黛玉抿嘴一笑:“我跟她又不熟,才不问呢。”四下里,看了看,这才瞧到青占正睡在对面沙发的后面。 达西唤了声:“青占,过来。”猫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扭一摆走了过来,卧在了达西的脚边。 乔治安娜看着猫:“青占是什么意思?” 达西便看着黛玉:“这是公主起的,就是鲐鱼。” 黛玉瞧了瞧乔治安娜,头发的颜色比达西浅多了,是真正的金发。这名字当时是打趣达西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把乔治安娜给误伤了。 “这名儿,你们喊着都不顺口,倒不如换一个。” 达西把猫看了眼:“那就换一个名吧。” 乔治安娜招手让猫过去:“不用,叫它过来,它一定是喜欢这名的。”乔治安娜显然很喜欢这猫,嘴里喊着青占,手撸着猫毛。 达西见妹妹坚持,又不能把“青占”的来由说了,只能不再说给猫改名。在黛玉身边站了一会儿,就去书房拿了本书出来看。 黛玉实在不好意思看乔治安娜,只好低下头盯着书页。 隔日上午,达西带着黛玉和李小姐把彭伯里参观了下,房间都很高大美观。屋子里的布置虽看着只有风雅不见富贵。黛玉却知,风雅比富贵更难得也更费银子。只求富贵,涂金镀银就好。可风雅却不同,一幅画,一件摆设,要恰到好处,那可就不光费钱,还费心思。这种才是真富贵。 等彭伯里大厦参观过了,已经到下午。宾利和简、宾利小姐、赫斯脱先生和太太,还有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也到了。 站在大厅里迎接客人的是达西和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黛玉借口上午参观累了,回房间得去小歇会儿。李小姐,做为家庭教师也不会去迎接客人,也回屋去休息。 每一个客人到达彭伯里,都想知道黛玉是什么样的。可在欢迎自己的人中没看到黛玉,各人就有了各人的想法。 宾利小姐挽着伊丽莎白的手臂往二楼分配给自己的卧室走:“我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还有人会把傲慢当作时尚,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流行傲慢了。” 伊丽莎白想笑。 宾利小姐看伊丽莎白不接这个话题,便换了一个:“亲爱的伊莱扎小姐,你说今天晚餐时,我们会不会见到这位公主呢?” “也许能见到,也许不能见到。”伊丽莎白跟宾利小姐一样,都是想见黛玉想得要命。 到了晚餐前,小姐们一个个都仔细打扮起来,谁也不想输掉,指望着能在晚宴上成为全场的焦点。 春纤已经偷偷瞧到了伊丽莎白和宾利小姐,便把俩人在紫鹃和雪雁面前描绘了番。 在黛玉卧室外的化妆间,雪雁正跟紫鹃小声嘀咕:“这俩位小姐,紫鹃姐姐可想到了什么人?” 紫鹃笑了:“你问我做什么,那俩人又不在这里了。再说勋爵也不是宝二爷,不说凡事能自己作主,对姑娘也是好的。你瞧瞧这些日子,哪曾委屈到姑娘了。” “可见姐姐跟我想得一样,我就想到了宝姑娘跟云姑娘。唉,姑娘怎么老遇到这种人,非觉得别人碗里的肉是香的。”雪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可别在她面前说。再说兴许是我们多想了,白冤枉了人。”紫鹃往卧室里瞅了瞅,看黛玉醒没醒。 黛玉其实已经醒了,俩丫头的话已经听到了些。纵使没紫鹃和雪雁说,黛玉也能感觉得出。床上翻了个身,想着既然有人喜欢达西,只要达西也喜欢,自己成全就是了。 紫鹃听到黛玉翻身,走了进来:“姑娘醒了?也到了换衣服下去吃晚饭的时候。” 黛玉转过了身,坐了起来:“衣裳可准备好了。” 紫鹃便把女萝绿色的斜襟袄、洋红的鹤寿万字洒金裙拿给黛玉看。 黛玉摇了摇头:“挑身素净些的吧。就那身密合色的裙子、葱黄的对襟吧。” 紫鹃忙换拿了出来。雪雁已经带着春纤来了,侍候着黛玉洗过了脸。黛玉也不要脸上匀粉,头上只插了支翡翠的挖耳勺,瞧着够简朴了。就算是宝姐姐在,怕也得给比下去。不知道那俩位小姐怎么打扮,总会是比自己艳丽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送的营养液。继续厚颜无耻求营养液。今天下午还有一更哦。 谢谢25217435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重水、九寒殇、喵喵~、云生结海、静静夜晚、梦梦、水滴如故、曦、匆匆客也、炉暖烹汤圆儿、颜鬼、芦荷、牧心、桃枝夭夭、。.、梁笙、炭烧鱼丸子、一枚吃货、莫生气莫生气、凌晨一点、叶落无声、江城子、wls0205、amoxicillin、君、枫林忆晚、早睡、月里、bread11、言言、飞云、子午线、攻姑娘、且等且爱、巫山ss、懵小曦、醉眠芳草、书虫阿雅、阿樾,及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投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1章 楼下的客厅里, 已经很热闹了。宾利站在壁炉前, 听着简和伊丽莎白对于黛玉的议论。 “下午没有见到公主,真是遗憾。”简坐在沙发上,“她应该是位高贵美丽的小姐,从报纸上看,那么多人喜欢她。” “也许因为她是公主,才把她说得那么完美。若她没有什么出众的品行,我可不会因为她是公主就尊重她。”伊丽莎白望着客厅的门。 宾利小姐走了过来:“你们在说公主吗?” “在伦敦时, 你见过公主吗?”简问宾利小姐。 赫斯脱太太正好听到:“我和珈罗琳去拜访达西小姐时, 原本想认识下公主,结果没见到。” 伊丽莎白瞪大了眼睛, 叫了起来:“天哪, 难道公主从来不见客的吗?” 赫斯脱先生听到太太小姐就光顾着谈论公主,一点也不关心晚饭, 实在有些不高兴。赫斯脱先生拿出怀表看了眼:“晚饭不会迟吧?达西先生和达西小姐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把吃喝当成人生真谛的赫斯脱先生对彭伯里庄园最欣赏的就是达西雇佣的法国厨子。眼瞧着晚饭的时间快到了, 主人家不出现,赫斯脱先生实在是有些着急。 “勋爵可从来不迟到。”宾利小姐为达西辩解了起来。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走进来,屋里的谈话内容换了。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不知道之前的谈话是什么,可也知道肯定是不想让她俩听到的,那估计就是跟黛玉有关的了。 男仆推开了门,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全移向了门口。他们期盼,却又不自觉的紧张。原先坐着的太太小姐站了起来,先生们恭敬地站直了迎接。 黛玉和乔治安娜走了进来,达西跟在后面。每个人刹那都有种压在胸口, 呼吸不畅的感觉。 伊丽莎白和宾利小姐的感觉更强烈,俩人之前都设想过黛玉会是什么样的。现在见到了,应该是能做个初步评判的时候,却做不了评判。 伊丽莎白去看宾利小姐,心里在想如果黛玉是宾利小姐的敌人,那只能说敌人太强大了,好像只要轻颦浅笑,就能让你灰飞烟灭,根本无从反抗。这才是竞争者最大的悲哀。 屋里人的这种表情,达西从认识黛玉起,就不时见到,已经习惯。等这些人缓过点神,达西才看着宾利对黛玉说:“请容许我介绍我的朋友,查尔斯?宾利先生。”然后达西为黛玉一个个介绍过去。 介绍到太太小姐们的时候,都是太太小姐先向黛玉行了屈膝礼,黛玉才福了两福还礼。 吃晚饭的时候,达西让黛玉坐在了自己的左手边,简坐在了右手边。这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对小姐们是种体贴。不用看着一个比你漂亮的人,来验证自己的丑。 李小姐坐在了黛玉的边上,为得是照顾黛玉。 原本餐桌上还是会互相交谈的,现在俩位能言善道的宾利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因为黛玉在场,出言谨慎。而黛玉存心做出英文不好,说不了话。至于几个男人又不好谈政治、经济这些,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了。 餐桌上除了有法式菜、英式菜外,还有两碟中式菜。这是达西让青螺做的,为了这个,青螺可是得意了番。 喜欢吃的赫斯脱先生发现了,指着问:“这是什么,新式的法式菜吗?” 这让沉闷的餐桌上有了大家都可以参与的话题,而且是无害的。 “这是公主带来的厨娘做的。”达西让男仆递到赫斯脱先生那里。 赫斯脱先生用勺子舀了勺放在碟子里,一尝:“真是美味。这是中式菜?” “是的。” 宾利小姐尝了一口:“勋爵,吃了这么美味的菜是不是都不想回来了?所以才待了这么久。” “恰恰相反,我是回来了才尝到了真正的中式菜。”达西承认青螺做出来的比北静王派到广济寺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好吃多了。怪不得黛玉那时委婉地嘲讽了句。 “这是为什么?”一桌子的人除了黛玉都好奇地看着达西。 达西看着餐盘里的菜:“因为他们做了自以为是的英国菜,其实是四不像难以下咽的菜。” “哦,那是这位厨娘挽救了勋爵对中餐的看法了。”伊丽莎白在那头说了一句。 黛玉侧过头去看了眼伊丽莎白,这个倒有些意思。再去看达西对这句话如何反应,总不该就这么沉默,那多没有意思。 达西瞧出了黛玉看戏的意思:“我想这是公主在临走时带上厨娘的本意吧。” 黛玉没想到达西居然把自己扯了进去,要说话就把前面的辛苦白费了,日后怕也没了这个便利。不说话等于默认了达西的说法。 乔治安娜看黛玉不说话,以为黛玉真是英文卡住了,好心地说:“青螺的点心做得也不错,还有她的粥。” 黛玉对乔治安娜笑了笑。 达西暗暗叹气,乔治安娜是太老实了。黛玉哪里是说不了英语,是说了英语怕更成了众矢之的。 晚饭后,因为人多,牌桌就摆了起来。三位先生都上了牌桌,宾利小姐请黛玉:“公主,您不来打牌?” “谢谢,我不会。”黛玉把书翻了一页。 “公主是读书人,这么厚的书我一见就头疼。”宾利小姐笑着便要去请伊丽莎白打牌。 黛玉笑了:“骗人罢了。厚才好装样子。” 宾利小姐原本是要刺下黛玉,没想到黛玉就这么认了,一时倒不好往下说。赫斯脱先生已经不耐烦了:“你们还打牌不?” 宾利小姐借这个机会转了话题:“伊莱扎小姐,你打牌吗?” “我要帮达西小姐翻琴谱。”伊丽莎白站到了要弹钢琴的乔治安娜身边。 宾利小姐便坐到了达西对面,去玩牌了:“乔治安娜的钢琴真是越弹越好,我认识的小姐中从没有一个能唱歌唱得这么好听。”夸了两句,又转向了黛玉,“公主真的不来玩牌吗?要是公主不会,我可以教公主的。” 李小姐关切去看黛玉,不知道黛玉是不是真的要打牌。 黛玉笑道:“宾利小姐,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一来我不会,二来我没钱,还是看书吧。你总得给我这个穷人一点面子吧。” 伊丽莎白的眼睛转了过来,她不玩牌,是因为怕赌注大,输不起。但也不敢说没钱,怕这样会给人看不起,只能找理由不玩牌。没想到黛玉直接就这样说了出来。 宾利小姐立刻转头去看达西:“天哪,公主把我们都当赌徒了,以为我们的赌注有多大似的。” 达西转过身去对黛玉说:“打牌这种小技巧,我不信你掌握不了。当然如果你不想玩那是另一回事了。至于赌资可以算我的。” 钢琴声突然停了。伊丽莎白慌忙翻了页:“啊,亲爱的,我怎么忘了帮你翻页。” 黛玉笑道:“我若是再不来输输钱,这一段曲子怕是达西小姐千年也弹不完了。” 乔治安娜仰起脸看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这首已经弹完了。” 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太太不厚道地笑了。 黛玉对李小姐说:“能帮我跟紫鹃说,让人把钱匣子拿来。”黛玉坐到了达西身边,等这一轮结束。黛玉则看着怎么打,默默记着规则。 伊丽莎白已经没有心情帮乔治安娜翻琴谱了,索性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了本书来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就光顾着听黛玉和宾利小姐说话。 李小姐去找紫鹃。不一会儿春纤便抱着紫檀木做得匣子过来,放到了桌上:“紫鹃姐姐说了,公主瞧着还够?” 黛玉笑了:“她让你抱来,你就抱了,不怕把人吓到。你就随便给我点好了。” 春纤拉开一格,拿出了二十个上面有着“必定如意”字样的小金锞子来,放在了托盘里。 一个金锞子就是一两金子,换成白银是十两。一百两的白银折英镑就是三十三镑多点。这里的金子大概有七十镑,这一晚上输赢也差不多了。 黛玉瞧了眼:“其余的先抱回去吧。”春纤便抱走了。 宾利小姐的眼睛已经有些傻了。刚才春纤拉开那一格子,瞧到了里面放着的珍珠都有指挥盖大小,还有红宝石、蓝宝石的,个头也不小。这哪里是没钱,怪不得都说公主有钱。 达西知道黛玉手里没有现钱,不然姑苏买东西时也不会捉襟见肘。这些金银珠宝手上倒是不少,在这里却只能换了英镑才可以用。 在贾府时,固然有贾府给贾家三春置办时都会给黛玉一份,可那不过是点缀。黛玉首饰的大头是贾敏留下来的,若论成色和大小那是连王夫人手上都没有,也就贾母手上的还能比比。 宾利小姐盯着春纤拿出来的两锭金锞子:“公主直接就把金子拿出来,可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 黛玉笑了:“我又没有这的钱,只能如此。是宾利小姐前面拼命鼓动我玩牌,我真玩了,又说这样的话。宾利小姐,你是要我玩呢,还是不要我玩呢?” 宾利小姐给堵得一时说不了话。 乔治安娜的琴声停了好一会儿,居然没人发现,注意力全在牌桌上。安涅斯雷太太走过去要帮乔治安娜翻琴谱。 黛玉笑了:“安涅斯雷太太你也不用去翻琴谱了。这么会儿没弹,都没人发现,何不让乔治安娜休息下,来帮我打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会加更!我去吃晚饭了。 谢谢小天使25217435、amoxicillin、16345703、j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wulixinger、文静的狐、静静航918、随心、谢七30、luv、doublec、曦坨及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2章 黛玉让乔治安娜过来帮自己。达西便让乔治安娜过来, 坐在了自己和黛玉后面。 玩得是“禄牌”。玩法, 达西特意用中文跟黛玉解释了一次。 听完了,黛玉笑着对乔治安娜说:“达西小姐,你哥哥说得好像很简单,我听得却是很难。看来,我得指望你了。”乔治安娜紧张地坐那,深怕参谋坏了,真把黛玉那一盘子的小金锞子输了出去。 宾利先生笑着:“公主, 你不用担心, 我们会照顾你的。” “是呀,公主不用担心你那些金子的, 我们不要的。”宾利小姐瞅了眼金锞子, 再看着黛玉说,“公主怕是只有金子吧。” 黛玉知道宾利小姐是笑话自己, 便道:“旁得, 我拿得出来,却怕人家不认识,反倒是让对方闹笑话,倒不如只拿出些大家都懂的。” “还有我们不认识的?”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太太都笑了。 达西认为得帮下黛玉:“公主写得中文诗,虽然很美, 英吉利还真没有俩个人能欣赏呢。” 宾利先生惊讶地喊了起来:“啊,公主是诗人,可惜我不懂贵国的语言和文字,真是太遗憾了。” 赫斯脱先生也叫了起来:“你们还打不打牌, 牌都发下去好一会了。” 一个个这才专心看了看手里的牌。也许因为那一盘子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小金锞子在蜡烛光下,发着黄灿灿的光,实在是晃人眼,让屋子里的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坐在黛玉对面的赫斯脱先生是第一个给晃得难受发话的人:“公主,你就没基尼、英镑吗?”熟练地把牌理好,打出了一张。 “基尼、英镑是什么?”黛玉把手里的牌一张张理成个扇形。 宾利小姐叫了起来:“啊,公主是多么高贵的人,又会作诗。这些东西大概让公主觉得庸俗了吧?” 达西跟黛玉解释了下:“就是钱。” “哦,就是钱呀。宾利小姐觉得钱是庸俗的东西?”黛玉笑着把手里的牌遮住了嘴,明明是在讥讽宾利小姐,却让边上的人只觉得黛玉俏皮又可爱。 宾利小姐尴尬地笑了笑:“公主觉得呢?” “它有必要让人觉得吗?” 黛玉说完,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起来。 伊丽莎白把手上的书合了起来:“这只是因为公主你有钱,才觉得没必要吧。若是一个穷人,定不会这样想的。” 黛玉侧过了脸去看达西:“我有什么,勋爵比我自己还清楚。我得问下勋爵,我有钱吗?” “如果公主指我看到的那些,那公主没钱。”达西眼睛指着那一盘小金锞子,“可公主把这些卖掉,还是很有钱的。” “那就能有很多基尼和英镑了,我得跟我们家紫鹃说说。”黛玉半真半假地说。 达西也笑了:“那些东西,公主怕是舍不得卖的。” 从黛玉下船的那天起,报纸上就有各种不同的版本。黛玉的财产,从三万镑起到百万镑都有。现在达西和黛玉聊起,在座的当然都很想知道。 英吉利的婚姻市场上,每个人的身家多少,都是要标得清清楚楚的。这样子虽说看着势力,却能杜绝很多麻烦。黛玉的资产,对于喜欢了解对方身家财产的英吉利人来说实在太模糊了。 这里最想知道的还是伊丽莎白和宾利小姐。倒不是这俩人市侩,实在是未婚女子之间总是有个潜意识的竞争心态。简宾利太太和赫斯脱太太只能当闲言来听,黛玉再怎么好跟自己也不是对手了。当然四个人的心态是一样的,黛玉的钱还是少些。不论是谁,都不会希望别人比自己出身更高、人更好、更有钱的。 已经结婚的宾利先生和赫斯脱先生,尤其是赫斯脱先生已经没了发财的可能,那还不如不知道黛玉有多少钱,所以又催着打牌了。 这次谈话又给赫斯脱先生打断了。 黛玉每打一张,就要跟乔治安娜咨询下。黛玉瞧着牌,在那来回倒着看扔出去哪张。 赫斯脱先生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公主,你决定打哪张牌了吗?” “还没有。”黛玉把手里的牌又换了个位置。 赫斯脱先生对自家小姨子拉黛玉打牌恨死了,遇上个不会打的人,这一晚上能顺手才怪呢。 黛玉把一张牌拿出来想要打了,余光却瞅着赫斯脱先生。赫斯脱先生盯着那张牌,准备松口气了。乔治安娜的眼睛在黛玉的牌上转:“打这张牌,好像不好。” 黛玉把拿出来的牌又塞了回去:“那再看看,这张吗?” 赫斯脱先生那口要松的气又咽了回去,准备说句什么。宾利先生体贴地说:“公主,你不用急,慢慢出。” 小舅子宾利的话把赫斯脱先生的不耐烦又给逼上了层楼,只求着赶紧打完这局吧。 “宾利先生,谢谢你的体贴。”黛玉客气地说。 乔治安娜便跟黛玉商量着。牌桌上的人都在等。终于俩人商量好了,黛玉打出了张牌。 达西催了句:“赫斯脱先生,该你了。” 已经磨得没耐性的赫斯脱先生看也不看,就扔出了手里的牌。 黛玉盯着赫斯脱先生打出的那张牌,去看达西和乔治安娜。乔治安娜盯着那张牌,等着赫斯脱先生说话。 桌子的另几个人都盯着赫斯脱先生,一副等着赫斯脱先生付钱看热闹的样子。 赫斯脱先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去看黛玉:“公主,这牌是我赢了。” 达西把手里的牌放了下来:“赫斯脱先生,是公主赢了。” 赫斯脱先生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黛玉赢,这全是自家小姨子和小舅子害的。打完这局,赫斯脱先生便不玩了。宾利小姐便喊简和伊丽莎白来玩。 伊丽莎白看了眼黛玉边上的那一盘子黄金,实在没勇气上来玩,便推辞了。简只能坐上桌来,却也害怕输。 结果这一晚上黛玉倒赢了两基尼。一盘子小金锞子外加两个基尼又让春纤搬了回去。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宾利先生问达西:“勋爵,你不打算搞个庆祝活动吗?” “你是说舞会吗?”达西问。 “当然可以。圣诞节的时候,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这是多好的事。” 宾利小姐知道达西不喜欢跳舞,对宾利先生说:“查尔斯,为什么是舞会。庆祝的活动可以有很多。对于我来说,光在美妙的彭伯里森林散步就是很好的享受了。这点,我想贝内小特小姐跟我的感受一样吧。” 伊丽莎白知道这是宾利小姐暗指,那次简在尼日菲花园生病,她步行三英里去看简的事。觉得得反击下:“虽然我很喜欢在彭伯里的森林里散步,可是一个庆祝会如果成了散步会,那倒不如搞成郊游了。公主,你觉得哪种更好呢?” 黛玉等嘴里的粥咽了下去才回答:“这个看个人喜好吧。宾利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都是喜欢散步的人,自然可以把散步当庆祝了。宾利先生喜欢舞会,那就办舞会。勋爵什么都不喜欢,就什么都不搞了。” 达西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公主,我还没有发表意见呢。” “那是我误会勋爵了,我还以为勋爵会像我一样不喜欢搞庆祝会,然后咱们俩个可以大眼对小眼的坐在图书室里发呆。”黛玉笑着用汉语说完,又对在座的人说,“刚才那句,我不知道英文怎么说,真是抱歉。” 达西嘴角动了动,笑了,也用汉语说:“公主,我不认为我们俩坐在图书室里,会像你说的那样。可能我们会愉快的。” 宾利小姐心里跟猫爪抓似得痒,很想知道黛玉和达西说了什么,看俩人很开心的样子。别的人也想知道,可都没有宾利小姐表现的那么明显。 早饭后,黛玉要把带来的东西拿出一部分理理。达西已经跟黛玉说了,图书室的一块地方给黛玉用,好放黛玉的那些书籍。 从黛玉本意上想,并不想打开箱子。日后要走时,还得再打包多麻烦。可经过了遥远的海上,不打开来看看又实在不放心。 便把必须查验的书籍字画这些箱子先打开来看看。 为了方便黛玉,宾利先生率先表示自己不用图书室。而赫斯脱先生,根本也不会想到要用图书室。虽说经过昨晚,都好奇黛玉除了金子还有什么财产,太太小姐们还是克制了好奇心,由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陪着在起居室里。宾利先生和赫斯脱先生便也在起居室里玩“贝茄梦“。 男仆把一只箱子搬进了图书室,这个太太小姐们是都是看到了。 赫斯脱太太问乔治安娜:“公主的书,达西小姐你看过吗?” “我不懂中文。”乔治安娜低声说。 宾利听道说:“我现在倒希望我会说中文,这样子我就可以跟公主直接交流了。” “哦,得了吧。查尔斯,我可不认为你能学会。那是很复杂的一种语言。除了勋爵,英格兰有谁还会。”宾利小姐叫了起来。 “你这么看得起我,珈罗琳。”宾利先生对宾利小姐说。 伊丽莎白叫了起来:“我可不认为宾利先生学不会,只不过他没有勋爵的条件而已。如果像公主出生在那,我们都能会说的。” 安涅斯雷太太客气地请伊丽莎白去弹琴唱歌。伊丽莎白客气了下,还是去弹奏演唱。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章! 谢谢小天使25217435、amoxicillin投得地雷!么么哒。谢谢一俳、renee、凌晨一点、多伽利略略略、缈缈、静静航918、酱酱酱酱酱酱、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及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3章 图书室里, 黛玉正看着紫鹃和雪雁把书籍拿出来查验后, 再由男仆往书架子上放,听到了伊丽莎白的歌声,便对达西说:“这是贝内特小姐在唱吧。” 达西侧耳听了下:“是的。” 黛玉坐了下来,“你们这的女子跟我们那不一样。”话音里居然带了些感触的味道。 达西严肃地看着黛玉:“公主,若你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黛玉抬起眼看着达西,怕达西觉得自己有什么, 忙换了轻快的口吻:“你不觉得贝内特小姐她唱得很好听?” 达西往起居室的方向看了看:“贝内特小姐是唱得很好听。公主, 你会弹琴吧?我在你以前的房间内看到有张古琴的。这把琴也带来了,什么时候能请公主弹奏一曲。” “那不过是小时候学的。再说了, 我哪比得上你们这天天练习的小姐们。”黛玉也往起居室的方向看, “更何况她们从小开始学了。我现在学,会给人笑话的。勋爵, 就是想看我出丑吧?” “公主怕给人笑话吗?” “勋爵难道不怕?” “当然怕了。所以我总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不让自己犯愚蠢的错误, 做出荒唐的事来。但如果对于以讥笑为目的的讥笑,我不会认为那是讥笑,反而是奖赏了。”达西看着黛玉。 黛玉笑了:“那看来,我这两天得到的奖赏真不少,我给别人的奖赏也不少。” “那现在公主还怕弹奏一曲给我听吗?”达西往黛玉靠了靠。 “当然怕了。你不讥笑, 你可是会点评。那是另一种的可怕。”黛玉站了起来,“勋爵,不要用达西小姐的标准来衡量我。”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再说我不认为公主会比别的小姐弹得差什么。指法固然重要,但对音乐的领悟更为重要。毕竟音乐要打动的是人心, 而不是卖弄技巧。” 黛玉眼波动了动:“勋爵这么鼓动我,看来勋爵真的很希望听我弹琴了?” “当然,我对你们那种古琴很有兴趣,可惜一直无缘听到。” “我不记得放在哪个箱子里了。”黛玉娇嗔着。 “我记得。” 黛玉“噗嗤”笑了,知道再也不好避过去。转过了身,手指摸着书架上的书脊:“这些书怕不是你买的吧?” “这里的书是几代留下来的,所以我得好好珍惜,不能让他们毁在我的手里。”达西仰起头向上看,一直看到图书室的顶层。彭伯里的图书室,是两层楼高。从上到下一直摆满了书架,整个一圈的墙就是由书架组成的。 黛玉也仰起头看。 “你以前的屋子很好,四面也是书,就是个图书室。”达西说得是潇湘馆。那次去替黛玉从贾家拿回东西,曾到过,“我还记得那院子的竹子。” 黛玉往窗外看去:“你们这没有竹子。” 达西也看向窗外,外面的景致已经是冬天的了,虽说树叶和草坪还是绿色的,但也透着些萧瑟。 黛玉的书籍和字画,差不多都摆了上去。和达西从瓷器国带回来的放在了一起,再加上原来这个地方就给放了些中式的装饰品,虽说跟完全的中式不一样,但也算有了些中式味道。 对于英吉利人来说,这可能就是神秘的远东。对于黛玉来说,这是不中不洋,更多的还是洋了。黛玉顾忌着达西的面子,没有说出来。人家已经煞费苦心,何必再一棒子打下去。 下午阳光好,先生们去钓鱼了。太太小姐们只能自己去散步。宾利小姐约着赫斯脱太太和达西小姐。简和伊丽莎白姐妹俩正好可以走走说说私房话。独独都要拉下黛玉。 达西小姐惦记着哥哥的话,黛玉是初到英吉利,什么都不习惯,便跟宾利小姐说:“我去问问公主去不去。” 宾利小姐指望着黛玉不去,没想到黛玉倒去。彭伯里庄园的景致,也就在来得那天傍晚看了看,昨日没逛是累了。今天出去转转,倒正是好事。 紫鹃怕黛玉给外面风吹到,帮黛玉披了斗篷:“这里屋子里穿得少,出去可得暖和着。要不让春纤跟着,替姑娘拿着手炉吧。” “哪里要,这里的小姐可都没这样的。”黛玉拒绝了。 雪雁把衣裳收拾起:“我看这里的小姐就是穷酸样,哪有出去连个丫环都不带的。不说别的,就说邢姑娘穷成那样了,身边还有个篆儿呢。看看那位贝内特小姐,连个丫环也没有。就是宾利小姐、赫斯脱太太、宾利太太,也不过就一个侍女。” “你可别外面说去,好歹给人家贝内特小姐留个面子。”紫鹃便说雪雁,“这里的小姐都是这样的。勋爵这么富贵的人,也不过只给达西小姐配了一个丫环。咱们这是已经习惯了,若是姑娘身边只有一个丫环就觉得可怜了。” 雪雁撇了撇嘴:“我会去说什么呀。要说起来,那下房我还不乐意去呢。” 彭伯里的仆人卧室是在顶楼的。女管家雷诺太太给紫鹃、雪雁几个已经分了房间。因着黛玉带来的是五个人,有一个得跟彭伯里的女仆合住。这事最后就落在了春纤的身上。王嬷嬷是跟青螺合住一间,心里就老大的不乐意。 这忍了一晚上,这会儿就来找黛玉:“姑娘,昨日我是瞧姑娘不舒服,才没说的。洋人的屋子还有床,我住不惯。” 黛玉沿着楼梯往下走:“嬷嬷,这里不是从前。你在伦敦时不也住了。若是你不习惯跟青螺住,那你就住紫鹃和雪雁的屋。紫鹃和雪雁总要在我屋里值夜的。她们俩不值夜的时候,就睡青螺的屋就好。” “姑娘,能不能跟勋爵说说,给我换个地。”王嬷嬷嘀咕着,“我不想跟这些洋人混住在一起。” 黛玉站住:“嬷嬷,你不放心我才跟着我来的。我懂得这些事,好多还是嬷嬷教给我的。刚去外祖母家时,嬷嬷是怎么跟我说的。嬷嬷不记得,我可还记得呢。” 王嬷嬷头转了过去:“当时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也都不是这些洋人。” “船上不也都是洋人?”黛玉往楼下瞧了瞧,可别让乔治安娜等久了。 “那不是想着等到了这就不同了。想着会给姑娘一个院子,就跟在园子里时一样,潇湘馆那样的独门独户的。现在可是几百个人都住在顶层。姑娘是不知道那上面,人来人往的,光脚步声就能吓死人。” 黛玉叹了口气:“嬷嬷,我知道你年纪大了,失觉,外面一吵就睡不好。可眼下,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一切全得仰仗着勋爵。这里是勋爵的家,可不是咱们的家,什么都得按着人家的规矩才成。不能让人家按着咱们来。少不得得嬷嬷委屈了些。等日后,咱们要是能自立门户了,再给嬷嬷一个好屋子住。” 王嬷嬷眼圈都红了些:“姑娘这么说,可见也是难了。算了,我先忍忍吧。唉,原以为跟着姑娘到了这,怎么也有好日子过。可瞧着,好日子还是别人的。” 紫鹃忙劝着:“王嬷嬷,姑娘都这么说了,您老还怕什么。跟我去,我嫂子做了点菜,你正好来点小酒。舒服下。”拖着王嬷嬷往顶楼去。 “就算有小酒和小菜能跟过去一样吗?看看顶楼这憋屈劲,哪像咱们以前在园子里时,那有花有草还有竹子的,看着满园子绿的红的,再喝一点酒,心情就好了。现在可是就看白墙了,再怎么也好不了。” 黛玉听到了王嬷嬷的话,叹口气,摇了摇头,赶紧着走下楼梯去找乔治安娜了。乔治安娜和安涅斯雷太太、李小姐还在起居室等着,别的人全走了。 “我来晚了。”黛玉抱歉地说着。 乔治安娜站了起来:“没事的。” “现在出去时间正好,太早了阳光厉害,还会照出雀斑来。”安涅斯雷太太笑着帮乔治安娜系好了帽带。 李小姐看着黛玉:“公主戴个帽子吧。” “我这身可不适合戴帽子。我们有风帽,可那个得下雪了才好戴。”黛玉笑着。 李小姐看了看黛玉这身衣服:“公主的衣服确实好看,不过公主有没有想过穿我们的衣服呢?” 乔治安娜吃惊地转回了头去看李小姐。 黛玉看了眼李小姐:“你们的衣服,我又没有。” 这是托词,真要想穿,做就是了。李小姐也不再说什么,跟安涅斯雷太太走在黛玉和乔治安娜的后面。 彭伯里的景致真的是好,黛玉瞧着,心里的一些不快就去掉了。虽说跟大观园不一样,那个是以人力来追逐天然。而这个是以天然去掉人力。处处是天然之景,其实只不过是人力顺势而为。 走了一段路,黛玉体弱,便有些吃力了。李小姐便提议坐下休息会儿,乔治安娜也不反对。便在溪边坐了下来。 才坐了一会儿,就看三位先生前面走着,后面仆人拎着钓具还有鱼。 黛玉便笑了:“这要是再划条船才像渔夫呢。” 达西听到便走了过来:“那边有船,你是要去划吗?” “我可不划,我又不会撒网捕鱼,当什么渔婆。”黛玉才出了口,便怕达西会以为自己有别的意思,便转了头,装着看鱼的样子,“这鱼可真是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和鼓励,明天还会加更。么么哒 谢谢25217435、amoxicillin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江城子、墨逸、酱酱酱酱酱酱、静静航918、一俳、辞稚歌,还有一个系统不告诉我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4章 达西也去看鱼:“这是鳟鱼。” 黛玉又打量了几眼, 再去看溪水里, 也有小鳟鱼在游动,不时翻出水面。 “这里的鳟鱼小且少,那边的河里鳟鱼就多。”达西指着。黛玉伸颈去看,给树木遮着,看不出来。 赫斯脱先生远远冲黛玉、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点了下头就跟着拿着钓具和鱼的男仆走了。 宾利先生走了过来,向四位女士欠了欠身:“你们是散步过来的吗?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 乔治安娜视线垂着,低着声:“我们走到这里累了, 便休息会儿。” 达西知道是黛玉走不动:“时间也不早了, 回去吧。” 宾利先生也说:“是呀,今晚正好吃我们钓得鱼。” 黛玉站了起来, 乔治安娜三个人原本也是因为黛玉才休息的, 也就站了起来。一行人慢慢往彭伯里大厦走。 达西走在黛玉和乔治安娜之间。宾利和安涅斯雷太太、李小姐一排。再走走,小路不够宽, 只够两个人并排走。乔治安娜便走到了后面和安涅斯雷太太一排。宾利和李小姐走在一块。 达西边走边跟黛玉介绍着两旁的景色, 还指着远处的一些地方,告诉黛玉那里有什么好看的风景。 “这里好大。”黛玉感叹了句。 “是,走一圈要十英里。”达西笑了,“你可以坐马车来转一圈看。” “勋爵,你怎么知道我走不了?” “你知道十英里的距离有多远吗?” 黛玉捂住嘴笑了:“那我也可以慢慢走呀。今天走一点, 明天走一点,不就走下来了。” “那晚上住哪里呢?” “勋爵,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帐篷吗?我可以晚上睡帐篷里。这样子不就走下来了。”黛玉强辨着,“就算是勋爵很能走, 怕也不可能一天就走下来吧。” 达西笑笑:“公主,我小时候围着庄园走过一圈,不过半天的时间。所以你说得带个帐篷,这种方法对我不适合,但对你那种带着帐篷走,我也不赞成,还不如坐着马车转一圈呢。乔治安娜若要转一圈,也只会是坐马车。” 黛玉忖着自己的身体,硬说能走一圈,怕也是骗人:“好吧,勋爵,我承认我的身体不够强壮,没有办法沿着庄园转一圈。既然勋爵为了说服我放弃帐篷,把达西小姐都拿来做例子了,我自然不能拒绝,只能接受了。” “公主……”达西刚说了两个字,就听到赫斯脱太太:“早知道你们在这里,我们就不去别处散步了。” 宾利小姐走了过来。路窄,三个人没法并排走,黛玉便退了下去,让给了宾利小姐和达西。 宾利小姐挽住了达西的胳膊:“我一直觉得在彭伯里散步是人生最大的享受,真想这么一直走下去的。” 达西扭头看了下落后一步的黛玉:“宾利小姐,马上就到彭伯里大厦,恐怕我是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黛玉听到差点笑出来,再走两步,又开阔起来。黛玉拉着乔治安娜,从达西身边走了过去,回头还看了眼达西。 进了大厦,就都直接上楼去换衣服准备晚饭了。 紫鹃帮黛玉先洗了个澡才换衣服。黛玉瞧着身上的衣服问紫鹃:“这里的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别的没什么,这肩膀都露了出来。还有腰也太上了,就放在胸下面了,看着就不舒服。”紫鹃给黛玉把披风的绳襻系好,“怎么说,也是穿咱们的顺眼还舒服好看。” 黛玉笑了笑,让紫鹃才给梳好了头,去喊了乔治安娜去楼下。 晚饭因为有了三位先生钓的鳟鱼,话题就围绕着鳟鱼来说。太太小姐们跟昨天比就像脱胎换骨般,妙语如珠,绘声绘色,饭桌上热闹非凡、 宾利先生见黛玉说话不多,便问黛玉:“公主,鳟鱼在你们哪怎么做菜?” 正专注吃着的赫斯脱抬起了头,想听听有什么美妙可口的美味。 “宾利,你这是算问对人了。公主对鳟鱼的做法全在柴火上,令人终身难忘。”达西一本正经地说。 “柴火上?公主,怎么在柴火上?”宾利好奇地问。 不光宾利,都好奇怎么就在柴火上了。简一心想当好主妇,认真看着黛玉,就指望能得到一个神秘的东方食谱。 黛玉瞧了眼达西,才慢慢对宾利说:“当然是在柴火上,鱼要烧得香,就得借助柴火的香气。有道菜就叫紫檀鳟鱼。这道菜的关键就是柴火要用紫檀的,年代短了的紫檀不成,紫檀的香味够,需得千年的紫檀才成。把紫檀木劈成……”黛玉比划了下大小,“大了不成,紫檀香气烧不出来,小了也不成,紫檀的香气跑了。就得这么大小。然后再选那选那不大不小的鳟鱼,就用紫檀慢火炖着三天三夜,让紫檀的香气全浸了进去。” 紫檀是什么木头,这些人一时还不清楚。可听到千年,再加上香气,想着定是东方什么神秘的木头了。 “就这样也还不算好。等快好了,要找一位……”黛玉的眼角瞟了眼达西。 达西接了下去:“要找一位绅士,把火踩灭,鳟鱼才算烧好了。要是少了这一道,鳟鱼就算白烧了” 黛玉两手一摊:“勋爵说了,我就不说了。” “鳟鱼不能吃了?”赫斯脱先生关心着。 “不是,鳟鱼游回水里了。”达西一本正经地说,眼睛看着黛玉,“公主,是不是这个意思?” 黛玉忍着笑:“自然是了。” 这才都回过味来,不过是个笑话,一个个都笑了起来。宾利小姐怪着达西,笑里带媚:“太恶毒了,怎么编出这样的笑话来骗我们。” “我只不过是接着公主起着的头,这得问公主了。” 宾利小姐只盯着达西:“我不问公主,只问勋爵。” 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太太小姐们得离开餐厅了,宾利小姐才不得不停下来。女人们坐在客厅里,三两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等着男人进来。 总算男人进来了。赫斯脱先生一进门就想提议玩牌,目光一转看到黛玉,又把摆牌桌的提议给咽了回去,找了把椅子坐那睡觉。再也没人来喊打牌了。 简和伊丽莎白俩人坐在沙发上做针线。乔治安娜弹着钢琴,安涅斯雷太太在边上帮着翻琴谱。 黛玉便把昨日看得书拿起又看了下去。李小姐做着针线在边上陪着。 赫斯脱太太看着简绣着的花,问宾利先生:“今天上午的信,是莫顿先生来得信吗?” 伊丽莎白抬起头去看宾利。简则看了眼伊丽莎白又低下了头。 “是他,他现在正在布莱顿。不过他说要回来过圣诞的。”宾利先生正和达西在下棋,“达西,你认识理查德莫顿先生吧?他说跟你在牛津一起过。” 达西点头承认认识。 “莫顿先生正在布莱顿,他说下周就回来。到时要来拜访我们。” 简看着宾利:“可是我们在彭伯里,莫顿先生怎么来拜访我们。” “达西也认识莫顿,他可以来这里呀。沃克菲尔德庄园离这里又不远,也就三十英里的距离。”宾利转过了身跟自己的太太说,“我觉得这样的天气,骑马出来很舒服的。” 黛玉往窗户那看了看,窗帘拉着,看不出天色来。可想着骑马不能算舒服吧,至少冬天的风吹在脸上总是不舒服。又想到下午达西的建议,那坐敞蓬马车园子里转着看,风也会吹在脸上。 这一晚上难得安静地过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赫斯脱太太问宾利先生:“报纸上有什么消息?” 宾利先生把摊开的报纸合了起来:“没有什么消息,不过就是一些启事。” 宾利小姐便去问达西:“真的吗?查尔斯看东西总是很快,可也往往会透掉很多东西。” “哦,我只是不去看我不喜欢的那些内容。大家都是这样的。”宾利先生看达西要说话,先说出来堵达西的嘴。 “宾利说得对,是没有什么消息。”达西也把报纸合了起来。 赫斯脱太太把宾利才合起来的报纸又摊了开来,在里面找自己要看的新闻:“那位冒充瓷器国公主的女子,明天绞刑。” 黛玉吃惊地去看达西。 达西把报纸递给了黛玉:“你自己看,正好也可以练习下。” 黛玉接了过来,慢慢看。那位冒充公主的女子,其实就是某一户人家的女仆。有天,她发明了一种语言,没人能听明白。然后该女子从雇主跑了,又被一户人家当成公主来接待了。那些人纷纷猜测这位女子是哪里来的。牛津的教授跑去见这位女子,希望能研究出这位女子的来处。威尔士亲王跑去见女子,希望此人是真的远东公主。最后,这些人发现她只不过是位女仆,毁了他们的公主梦。 报纸上说黛玉还没有踏上英吉利的土地,就让一位骗子无所遁形。 黛玉把报纸合好,又推还给了达西。 男仆进来说:“威尔士亲王殿下到。”话音还没有落,威尔士亲王肥胖高大的身材已经在餐厅门口出现。 围着餐桌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威尔士亲王向黛玉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执白、江城子、25217435、静静航918、无敌小瓜瓜 、amoxicill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false、凌晨一点、倪倪、多伽利略略略、无敌小瓜瓜、滚滚233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5章 黛玉瞧着那具移动过来的肥大壮硕的身体, 蹦出个想法, 那个冒牌公主不给绞死也可能给压死,不自觉往后退了点。 达西走过来,卡在了黛玉要走过来的威尔士亲王之间。威尔士亲王只能走到离黛玉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黛玉冲着达西说:“我们真正可信和最为敬爱的伙伴彭伯利侯爵,能否把我介绍给这位美丽的小姐。” “对于殿下的要求,我当然遵从。”达西冲着威尔士亲王弯了弯身,再对黛玉欠身道:“公主, 请容许我介绍威尔士亲王乔治王子殿下。” 黛玉福了两福, 垂着头。 按着王室的规矩,话题要由王室成员来挑起。现在当然得威尔士亲王来找话题。威尔士亲王常年混在女人中, 是社交圈的宠儿, 话题是信手拈来,最枯燥的话题也能说得风生水起。可现在威尔士亲王有点卡壳, 一时说不出什么话题。 问黛玉, 你来多久了?喜欢英格兰吗?还习惯?这多没意思。面对天仙美人,总管说个一鸣惊人的话。可大脑像停转,怎么也想不出句能永世流传的格言警句来。 威尔士亲王终于想出了句:“公主,还能带我参观下这座房子?” 这问题多自然,走动起来, 看到什么画什么摆设,肯定有话题的。威尔士亲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承蒙殿下抬爱,原本不该推脱,只是我也是来彭伯里庄园做客, 且初来乍到,诸多不熟悉,怕无法带殿下参观了。”黛玉轻言细语拒绝。 威尔士亲王眼睛眨了眨。 达西先开了口:“请容许我带殿下参观吧。” “好,那就请侯爵带我跟公主参观了。”威尔士亲王对黛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黛玉只能跟着,特意走慢点,让达西陪着威尔士亲王走前面。餐厅的人都跟在后面,再加上没进餐厅威尔士亲王带来的几个贵族随从,队伍就成了长长的一溜。 彭伯里大厦参观完了,威尔士亲王还要去庄园看看,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达西只能邀请威尔士亲王住下来,让乔治安娜去安排住处。 达西带着威尔士亲王这帮人去庄园里转转。黛玉借口要去跟李小姐学习英格兰文化没有去。一大群人蜂拥出去,客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乔治安娜跟雷诺太太商量怎么接待威尔士亲王,黛玉则在边上听着。乔治安娜紧张担心,就怕没接待好,丢了哥哥的脸。 雷诺太太倒是信心十足:“我的好小姐,你放心好了。王室成员,彭伯里又不是头一回接待。达西夫人还在的时候,彭伯里的舞会、宴会那是吸引全英格兰的王公贵族来参加的。国王跟里奇蒙公爵家的莎拉伦诺克斯小姐还是在你曾祖母的宴会上认识的。哦,可惜呀,多好的一对佳偶没成。” 雷诺太太感慨着:“好了,我去找找老达西夫人是怎么接待国王的。来吧,跟我来吧。” 乔治安娜走了两步,又回来拉上黛玉一起去。按乔治安娜现在的想法,就巴不得是黛玉来当家。当彭伯里的女主人,过去不容易,现在更不容易了。 雷诺太太带着两位小姐到了晨室。这里以前是达西夫人写信和处理一些庄园事务的地方。因为待在这里的大部分时间是早晨,所以才称呼为“晨室”。 晨室整个房间是以粉红为基调的颜色,处处透着精巧。据说是这是达西夫人生前最喜欢的房间。所以达西的父亲、达西都没有改变这里的装饰,布置就跟达西夫人生前一样。 雷诺太太打开墙边小立柜的玻璃门:“看,历代达西夫人的接待记录这里都有。哦,这本就是了。”拿出来一本黑皮烫金字的厚本子,递给了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翻看着,指着一页问黛玉,“公主,这样可以吗?” 黛玉瞄了一眼,大写的字母都是漂亮的花体字,看得出写的人很用心,纸还不算太旧,猜是达西的母亲安妮达西夫人写的。 “这个,我给不了意见。”黛玉抱歉地笑了笑。 乔治安娜把本子递给了雷诺太太:“那就照妈妈那时的吧。” 雷诺太太接过来仔细地看:“菜式,夫人那时跟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做些调整。我听说殿下喜欢法国菜,我们这里有极好的法国厨子,不比殿下的法国厨子差。哦,我们还可以让……”雷诺太太转向了黛玉,“公主的那位青太太做出好吃的中餐来。” 黛玉笑笑,回头她得让紫鹃给青螺带个话,别把拿手菜做出来。黛玉可不想这位殿下来了不走或者以后老往彭伯里跑。 一切都安排好了,乔治安娜松了口气:“我真希望哥哥早点结婚。”眼睛往黛玉身上转。 黛玉装着没听到,走到窗前的写字桌边站住。把桌上的信笺纸拿起来看,信纸的头上有达西家族的纹章,信纸的中间则有个水印的花体“d”。 看着那个“d”,黛玉想自己名字若是按英吉利的写法来写,第一个字母也是“d”。这信笺可惜就是上面有了达西家族的纹章,不然还能用用,不过在这里她也没有信可写。黛玉把信笺纸放了回去,这么多的信笺纸,当年达西的母亲坐在这里每天早晨得写多少封信。 到了下午,为了明天的狩猎,威尔士亲王又喊了一批附近郡的,出身高贵的俊男美女来。彭伯利热闹起来,乔治安娜更紧张了。这样的情况下,她很需要哥哥在。以往的狩猎还是来客,哥哥都会处理好的。现在这么突然的状况,乔治安娜只能依靠雷诺太太。 安涅斯雷太太像是随便感慨:“彭伯里需要位侯爵夫人。” 李小姐抬起头看了眼黛玉微笑着。 黛玉目光紧盯着手中的书,纸上的小蝌蚪在飞快地游,就是没游进黛玉的眼睛里。 吃晚饭的时候,威尔士亲王坐在了乔治安娜的左手边。幸好,威尔士亲王有着“英格兰第一绅士”的名头,餐桌上漂亮的女人太多,一个个挨个问候,都忙不过来,让乔治安娜松了好大一口气。 享受了美食、美酒的威尔士亲王跟着达西回到太太小姐中时,瞧了瞧太太小姐一个个拘谨站着:“彭伯里侯爵,我们怎么能让女士们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来办个小型舞会吧。” 跳舞厅的火没有生,威尔士亲王是等不及的。人又不算多,威尔士亲王就决定在客厅跳舞好了。李小姐弹钢琴来伴奏。 一个超小型舞会立刻就开起来了。威尔士亲王先请黛玉跳。 黛玉福了一福:“殿下,谢谢邀请。只是我不会跳舞,真是抱歉。” “我可以教你。”威尔士亲王弓着身,态度很殷勤。 黛玉谢绝:“不了,殿下,我们没有跳舞的风俗,这点殿下可以向彭伯利侯爵求证。” 达西立刻表示是这样的。威尔士亲王只能遗憾地找一位伯爵夫人当舞伴。 客厅里立刻男女面对面站了两排。男士们的领结一直打到下巴,将身体拨得挺直。这种把高高的领结打法,是威尔士亲王为了遮盖住他的肥下巴,专门设计出来的。在威尔士亲王的影响下,年轻的绅士全是这样的打扮,被称为“丹蒂”。 现在丹蒂们的首脑——威尔士亲王,肥壮的身体在彭伯里的客厅里轻快地跳着。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黛玉实在没法跟威尔士亲王肥胖的身体跟身轻如燕联系起来。但威尔士亲王跳得就是很轻快。 简、伊丽莎白、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太太都在跳舞。客厅的室温高了起来,这是黛玉第一次看到跳舞,原来是这样跳舞的。音乐是有感染力的,舞蹈是人的本性自然流露。她的脚也想跳起来,这是她从未做过的事。黛玉悄悄溜了出去。 黛玉进了图书室,在这里等他们跳完舞再回到客厅。因为晚上并没有什么来图书室,顶上吊下来的枝型灯上的蜡烛并没有都点着,光线有线昏暗。黛玉就着这点光看书架上的书。 “为什么不拉铃让他们送个烛台来呢?”达西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黛玉回过了身:“我只是随便看看。” 其实是黛玉还没习惯拉铃叫人。在她的房间里,紫鹃、雪雁随时能找到。出了房间,有李小姐可以帮她找人。 达西让门外站着的男仆去拿个烛台。 门一开一关时,客厅的钢琴声冲了进来,黛玉笑着问:“勋爵不去跳舞吗?” “野人都会跳舞。”门开了,达西从男仆手里接过烛台,走过来给黛玉照着亮。 “勋爵,太恶毒了。”黛玉学着宾利小姐的语调。 “现在他们跳的就叫‘野人舞’。”达西看着黛玉笑,“公主,现在还说我恶毒吗?” “更要说了。幸好我不会跳舞,若不然不也给勋爵骂了。只是勋爵是会跳舞的,那又是骂了谁?”黛玉瞧着达西笑。 举着的烛台,正好照亮了达西,也是打着高高的领结,“丹蒂”的打扮,脚上是跳舞鞋。钢琴声从门缝里露进来。黛玉又想到,刚才看到的跳舞场面。 达西把烛台放到了桌上,又走回来,站在黛玉面前:“公主,跳舞吗?” “我不会。” “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和鼓励,明天下午会有一更的。 谢谢月兮、25217435、amoxicill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辞稚歌、静静航918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6章 图书室里的光线幽暗, 壁炉里的火也不旺。黛玉一时无措起来, 从客厅出来降下来的热度又回了上去。 黛玉幼时就读四书,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与达西有着婚约更应避嫌,哪里还能这么男女对舞。 “我从没跳过……勋爵还是去跟宾利小姐、贝内特小姐跳吧。”黛玉说着就要走。 达西看着黛玉,微微笑道:“这里不是你那里,正常的社交你总得有。凡事都有第一次,今天跟我跳了,不就跳过了。你总不能一辈子, 不接触外部吧。” 黛玉的脚又停了下来, 若是常在这里,总不能与世隔绝, 自然就得跟这里的小姐一样。看看宾利小姐、贝内特小姐, 跳起舞来也没有觉得什么,反而看着挺开心。 就是乔治安娜, 平日端庄娴雅, 可不也跳舞了。 “如果你是因为,你们国家的‘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心,我们也不容许男女肢体随便接触。我保证不碰你。” 达西的这番话,让黛玉又羞又好笑, 小脸红着,手捂着嘴侧过身去笑个不停:“勋爵,你怎么这么说……” “难道是我误解了?” 黛玉不能说达西误解了,这是她纠结的原因。可给达西这么点破, 很难为情。要是没到英吉利,黛玉可以正言厉色说些事关礼教大防之类的话。可如今是在英吉利,本就该入乡随俗,若再搬出这些,岂不为人耻笑,倒说自己迂腐,不知变通了。 一向伶牙俐齿的黛玉此时倒不好说什么,只能笑个不停。 “来吧,我教你。”见黛玉不否认,便知没有误解,达西再次邀请。 “我跳起来可能很难看,比不得你们国家的小姐身姿优美、体态动人,回头你会笑我。”黛玉脸红着,转过了身来,幸好烛光不够亮,倒能遮盖些羞色。 “你跳起来不会难看的。不过我可以不看,闭着眼跳。只要你按着我的步子,相反走就就好。” 说完,达西都暗暗吃了一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达西走到图书室中间,把眼睛闭上,他得控制下情绪。 人一闭上眼,能听到的东西就多了。图书室外的音乐,黛玉走过来极轻的脚步声还有黛玉急促的呼吸声。黛玉跟他一样在控制情绪。 站到了达西对面的黛玉,。心跳的厉害,人也慌着,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应该。可她控制不住,觉得不这样就不对。也许今晚真的就得疯狂下。压抑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就得这时疯狂下呢。 黛玉跟着达西的脚步移动。 达西也在这么想,一个人冷静一生,偶而的一次疯狂不算什么的。更何况黛玉是要和他共度一生,未来的彭伯里侯爵夫人,彭伯里的女主人。那疯狂又有何妨。 他引导着她的舞步,也引导着她的心跳。 达西和黛玉谁也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心跳,听着外面的音乐,靠近,退后,转身。 达西伸了出手,这是要拍一下再转身。很欢快的动作。 黛玉瞧着达西手上的白手套,好吧,只是拍手套。举起了小手,拍了上去,快速地上前拍了下,人就往后退。 脚底的地毯绊了下,黛玉人有些歪,往前扑了下,手自然抓住了达西的手。 隔着手套黛玉都能感觉到达西指节的分明有力,还有滚烫的温度。烫得黛玉想起来不应该去抓达西的手,忙乱着要放开。 达西却握住了黛玉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捏住,眼睛也睁了开来。 暗淡的烛光里,两个人的眼睛都闪闪发亮,就像外面天空里的星辰落了进来,刺得人不敢目视对方。 达西去看着黛玉的眼睛,沉着声问,声音带着些颤抖:“怎么样,公主是不是认为不难?是个人都能跳舞。” 这是句笑话,若平常黛玉会笑,现在她给达西看得嗓子那给心堵住,说不了话,被动地让达西看,右手那烧得让全身感觉到了沸腾。 外面的钢琴声停了。 “他们不跳了吧?”黛玉试着抽回自己的手。 达西慢慢松开了黛玉的手:“可能。” “那是不是应该回去了。”黛玉低着声。 “嗯。” 达西没有动,黛玉也没有动。两个人不能同时进客厅的,那会给人说闲话。黛玉垂着头,轻轻地说:“我先去吧。” “不,你在这再待会儿。”达西转身往外走,又回来,唇角翘了翘,“公主,你跳起舞来很可爱。” 黛玉惊讶的“啊”了声。 达西转身走了,图书室的门开了下又关了上来。 达西一向自认冷静,今晚跟黛玉待在一起比往常亲近多了。他的心里有些激动,借着走出图书室,那些喧嚣而浮躁的男女,是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达西的脸上又恢复了傲慢的神情,成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从客厅里一些的人表情上就可以看到。 达西挺满意的,至少这些人不会来烦他了。闲坐在一旁的太太小姐们,不用等着他去奉承讨好了。 黛玉坐在沙发里,他刚才不是闭着眼,怎么知道自己跳舞可爱不可爱? 难道达西偷看了?黛玉觉得达西不是这样的人。刚才的动作那么笨拙,黛玉趴在沙发扶手上,今晚是不是丢人丢到家了。心那却是扑通扑通跳。 门开了,乔治安娜走了进来:“公主,你怎么了?” “我没事,达西小姐。”黛玉站了起来。 “快了吧。刚才殿下发现你不在,哥哥说你可能去休息了。”乔治安娜老实着说。 黛玉摸了下脸,热着,现在确实不适合去客厅:“谢谢你,乔治安娜,我回房间了。” 回到了房间,雪雁正跟紫鹃说着:“楼下可热闹着呢,男女女都跳着呢?可惜不许我们去瞧,不然我可是要瞧瞧的。原来还要借着倒个茶什么的,结果楼下客厅、餐厅侍候的只能是那些男仆。” “这有什么好瞧的,这是他们英吉利的习俗。”紫鹃瞧到黛玉,“姑娘回来了。你别说这话了,姑娘都瞧不上早回来了。” 黛玉面色一赧,坐到了梳妆台前,去卸钗钏。西洋人洗澡都是早晨,黛玉也不好让人送洗澡水上来。现在厨房里估计也忙。彭伯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到处都是团团转了。 换了衣服,就上了床,黛玉一闭上眼,眼前就晃着达西的俊脸,跟达西在图书室里跳。翻个身,黛玉睁开了眼,金丝绣花的天鹅绒帐子拉得严严实实,可还是看到自己跟达西在跳舞。 黛玉再翻个身,闭上眼,睁开眼,怎么弄,都看到达西那张俊脸。心里憋得难受,坐了起来:“紫鹃,去给我磨了墨,我得写字。” “这么晚了,姑娘还要写什么?”紫鹃从床脚的长凳上起来,点上了烛台,披着衣服隔着帐子问。 “想写点东西。”黛玉已经到了床边,掀开帐子坐了起来。 紫鹃忙给黛玉披了衣裳:“屋子里虽说生着火,可到底夜里凉,别冻着了。” 雪雁也醒了,起来去给黛玉泡茶。 黛玉走到了小写字桌边上,紫鹃铺好了纸,又研好了墨:“这里用的墨水倒是好,不用现磨。可带起来就不方便,路上要是洒了可怎么办。” “那笔也奇怪。看勋爵还要自己用刀削,要是削到手了可怎么办。还是咱们这笔好,又软,又不用削。”雪雁把茶端了过来,“姑娘,这是用柠檬汁和玫瑰汁调出来的,省得回头喝了茶失了困。” 黛玉点了点头,拿起笔,在纸上题了首七律,瞧着,又觉得怪臊的,揉成了一团扔到了一边。 “你们也睡吧。”黛玉站了起来,把身上的衣服递给了紫鹃,重新上床睡了。 紫鹃和雪雁互相看了眼,不知道怎么了。熄了蜡烛,俩人倒是没多久就睡着了。 黛玉却还是睡不着,到了要天亮了才迷糊着,又给外面的雨声给惊醒了。 早晨起来,黛玉瞧着脸色实在难看,特意扑些粉来遮掩下。 紫鹃感叹了句:“这些还是咱们带来的,这里的粉瞧着跟咱们用得也不一样。等用完了,不知道怎么办呢。” 雪雁瞧了瞧粉盒里还剩下的粉:“到时自己做吧。总不见得咱们还没了法子。” 黛玉也不吱声,就怕去晚了餐厅,给人瞧出了什么来。到了餐厅,瞧到了太太小姐们一个个倦怠,明显没睡好的脸色,才知道原本不用担心的。 不管太太小姐们,人前多么指责威尔士亲王,多么瞧不上威尔士亲王,可昨晚没一个拒绝跟威尔士亲王跳舞。跳完了,也没有一个不激动下,回头可以跟父老乡亲、亲朋好友的说下,可是跟未来的英国国王跳过舞了。这事可以一直传给后代,写进家族史的。 当然,前提得有家族史。 达西已经在了,瞧到黛玉进来,站了起来,面容上还是沉静,瞧不出喜乐来,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光彩。 黛玉低着头打了声招呼,避开了达西的目光,给自己拿了些吃的,坐了下来。 “公主,昨晚听说你不舒服,现在怎么样,还好些了吗?”简宾利太太客气地问。 黛玉的神经紧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的那章,推到明天上午发。明天还会再加更一章。么么哒。 谢谢小天使amoxicillin、25217435、皮皮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小天使amoxicillin、多伽利略略略、辞稚歌、静静航918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7章 黛玉不敢去看达西, 低着声:“谢谢, 好些了。”心虚得要命,就怕有人再问。用叉子叉着块蛋糕慢慢吃。 “生病是最不好的事了。身体要好,就得多运动运动。”赫斯脱太太把黛玉的看了眼。 达西看着窗户外飘着的雨丝:“下雨了,今天的狩猎得取消了,看来大家今天都运动不成了。” 宾利小姐立刻接上了话:“昨晚开始下的,真是烦死人了。” 话题变了,一个个谈起了下雨, 多么讨厌下雨。 因为下雨, 室外活动也不能进行,太太小姐们只能坐在起居室里聊天。先生们陪着威尔士亲王在台球室里玩。 威尔士亲王打打球就腻了, 提出了打牌。牌桌摆了起来, 赫斯脱先生避免了跟黛玉一桌。威尔士亲王无知者无畏,邀请黛玉和自己一起玩惠斯脱。 “殿下, 我不会打。”黛玉笑着推辞。 威尔士亲王转着脚跟, 左右看了一圈:“那贵国有这种类似的游戏吗?也打牌吗?”威尔士亲王对华夏文明实在太仰慕,不然也不会听到有个疑似瓷器国公主,就跑去,还带着这位假公主参加宴会,四处游玩。 “有, 骨牌。我外祖母喜欢用这个来消磨时间。”黛玉故意把贾母搬出来,指望威尔士亲王听到是老太太玩得就放弃。 “真的吗?那拿出来,让我们玩玩吧。”威尔士亲王兴奋起来。 黛玉正琢磨着怎么说。在贾府时,黛玉对于陪老太太玩牌就是不太上心, 素来都是能避则避。只是这种到底是种社交技能,可以不喜欢,但不能不会。甚至就连陪嫁都会陪一副骨牌。 若是拿了出来,必得陪着威尔士亲王打牌,这更是个没意思的事。黛玉便想推掉。 威尔士亲王却说了句:“让一位可爱的小姐去找东西总是不方便的。” 这么一说黛玉倒不好推辞,再瞧瞧达西,那日整理箱子拿出什么来,达西是知道的。黛玉是知道达西这人的,素来不喜欢撒谎。只好说:“殿下,我们女士旁得不好说,可这整理东西却不能说比不过男人,应该说要比男人精细得多。” 威尔士亲王笑道:“那我就得请公主原谅了。”冲着黛玉欠了欠身。 黛玉福了一福:“不敢当。”就要让男仆去问紫鹃要。 达西在边上说:“殿下,这种骨牌我也买了两副,这就让他们拿出来。”达西吩咐男仆去拿了。 黛玉心里对达西感激了下,一来省了自己让人去拿,二来达西这么说了,下面自然就可以由达西来介绍,倒省了自己不少的事。身体也往边上站了站,把中心的位置让给了旁的太太小姐们。 “哎呀这下可好了,这种异国的东西总是很有趣的,我们可以好好欣赏下。”威尔士亲王对着左右的人群说,不亚于要来一场盛大的欢宴般。 这种情绪也感染着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想看看来自东方的牌是什么样的。 很快,男仆把达西买得骨牌送来了。威尔士亲王看着紫檀做得小匣子,瞧着上面装饰的牡丹富贵纹样看。把匣子打开,抽出来一格来。 达西介绍着:“这就是骨牌。” 威尔士亲王拿起牌来看看,薄薄的一张象牙做出来的牌,上面刻着人物、花鸟鱼虫之类的图案。花纹中填的细碎的红绿蓝珠宝小粒,做工实在是精美,看着就让人喜欢。 黛玉一瞧就知道,这牌不是打的,只是用来看的。也只知道了达西的用心,不过是哄着威尔士亲王而已。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声的惊叹,脑袋伸着想过来看。 威尔士亲王把这张放了回去:“那我们就玩这个吧。公主,说说怎么玩。”威尔士亲王已经迫不及待想玩。 达西欠了欠身:“殿下,公主的英语虽说已经很好,但是有些词汇怕还是不好说。还是由我来介绍比较好。”达西把骨牌的规则说了下。 “东方的东西果然有趣,这可比我们的牌好玩多了。”威尔士亲王坐了下,“来吧,开始吧。” 牌桌上坐下了威尔士亲王挑选的几个人,黛玉、达西、还有他的情妇柯宁涵夫人。而四人周围却围上了不少人的都想看这东方的骨牌玩起来是什么样。 宾利小姐拉着伊丽莎白站到达西身后:“勋爵,真是没有你不会的事。” 达西看了眼黛玉:“如果宾利小姐想打,我不介意让给你打。” 黛玉立刻说:“我不介意让给别人打的。宾利小姐,你来吧。”想抽身离开。 威尔士亲王立刻制止:“哦,公主,这种牌是你们国家的,当然公主得参加了。” 黛玉只能坐了下来,还特意挑到了威尔士亲王的下家,而达西就坐到了柯宁涵夫人的上家。这是个既不用考虑给威尔士亲王喂牌,又不用给威尔士亲王一直对视的位置。多少会自在些。 达西则坐在了黛玉的下家。太富贵漂亮的东西,玩起来就多少会顾忌。四个人出牌都是尽量轻手轻脚,玩了一会儿,焦点就变了。 一把还没有打完,威尔士亲王就宣布:“我要为公主建一座东方的宫殿,就在布莱顿那里。” 人群发出了番惊呼,视线都在黛玉的身上打转。 柯宁涵夫人看着黛玉笑:“恭喜公主了,殿下可真是慷慨。”这话分明就是把黛玉往威尔士亲王身边推。 达西沉着脸:“殿下,我在瓷器国的皇家花园里,看到许多来自于我们国家的东西,就是有处花园也是西式的。这足以证明两国友好世代永存。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殿下。” 这番话让达西说得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真没想到有一天他得说这种吹溜拍马的话来。 黛玉站了起来,福了一福:“谢谢殿下对我国文化的热爱。这所宫殿,定然会让后人为殿下的才华和学识而惊叹,也会让我国人民感谢殿下的友好。” 威尔士亲王得意地笑着,站了起来:“当然,为了两国的友好,我们应该喝一杯。” 达西示意让人拿酒进来。 柯宁涵夫人站了起来,轻轻摇着扇子:望着已经走了几步远的黛玉:“勋爵对公主可真是维护。” “难道殿下不是那个意思?”达西严肃地看着柯宁涵夫人。 柯宁涵夫人愣了愣,风情万种笑了起来:“殿下当然是了。”从身边经过的男仆托盘里拿了杯酒,“祝公主和勋爵。”拿起酒杯碰了碰唇。 达西也拿起酒杯抿了口:“谢谢。”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 柯宁涵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混迹在伦敦的交际场里,情人的名单可排出长长一串,足有二百多位,多少达官贵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看着走远的达西,柯宁涵夫人若有所思了下,就去找威尔士亲王:“殿下,你的算盘可是打空了。” “我亲爱的夫人,你不打算帮我一下吗?”威尔士亲王肥胖的身材就算站在角落里也实在显眼。 “我帮了殿下,可就意味着我要失去殿下。”柯宁涵夫人眼波流转,勾得威尔士亲王的魂魄都要没了。 威尔士亲王搂住了柯宁涵夫人的肩膀:“夫人可不要这样说,你怎么会失去我。再说那位年轻的侯爵,不正是夫人想要的猎物,你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一个公主一个侯爵,都是这么单纯,我可不是殿下,怎么忍心下手。再说,我除了殿下,哪个男人能让我动心。” “夫人,虽说我感谢你对我的一片痴心。但是,你不觉得可怜的公主和侯爵,正需要你我的教导。”威尔士亲王笑着将柯宁涵夫人拉到了一边,“事成后,夫人喜欢的那个钻石镯子,我会派人送到夫人的府上。” “殿下这么说,好像我是为了这个,那不是污辱了我。女人可不像男人,女人只有当爱上了那个人时,才会主动献身的。”柯宁涵夫人昂起了头,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 这样的姿态不会让威尔士亲王感到生气,反而有几分欢喜,这证明柯宁涵夫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即便不全是爱情,也还是有着几分真情。他是威尔士亲王,哪个女人会不爱他。那位公主,只不过是太年轻,还不知道他的好处。只要他稍加撩拨,定然知道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是什么。 “夫人,你怎么会认为我是这么想的。” 柯宁涵夫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殿下,我之所以会去找侯爵,也是为了殿下。对于我来说,殿下的快乐远高于一切,哪怕让我心碎而死也是可以的。” 威尔士亲王拉起柯宁涵夫人的手吻了下,“我会永远记住夫人的。” 柯宁涵夫人笑了笑,抽回了手,转身时一个媚眼抛给了威尔士亲王。交际圈里,男女间的**,谁也不要当真。如果当真了,那一定是傻子。 钢琴声响了起来,是小姐们挨个在弹琴歌唱,展现自己的才华,寻求一门好亲。 黛玉站在钢琴边翻看着琴谱。 达西走了过来:“公主,你可是说过要弹奏给我听的,我可是一直期盼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傍晚19点钟还有一章,么么哒 谢谢25217435投的雷!么么哒。谢谢凌晨一点、静静航918、且等且爱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58章 黛玉笑了:“勋爵, 你也总得让个小孩子先会站, 再会走,然后才能跳吧。”黛玉原本是要说自己连五线谱还没有学,才这么比喻的,没想到最后一个“跳”字就想到昨晚两人跳舞的事。 脸就红了,黛玉说不下去,只能翻着五线谱,装着研究乐曲, 眼睛却偷偷瞟着达西。 达西也想到了昨晚跳舞的事:“今晚估计还会有跳舞。” 黛玉抬起眼看了下达西, 又垂下眼。这句不知道是指威尔士亲王这些人又会在客厅跳舞,还是指她跟达西会在图书室里跳。 黛玉不好问, 心跳着, 脸热了起来。 “我没想到图书室,还能有其它用途。”达西看着窗外, “尤其是这样的天。” 黛玉手指“哗……”翻过去了一页。 “公主, 你说呢?是不是。”达西又说了声。 弹琴的那位伯爵家的小姐已经目光扫了过来,歌声正唱到:“爱情曾轻轻拂过我的心扉,为何却又独自风中憔悴……”再配着外面的雨,实在是忧伤中却又让人想抓住眼前的感情。 黛玉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这样的歌声下,说拒绝是多不好, 可接受…… 她有点怀念昨天之前的日子,那时候跟达西说得多自然,玩笑也罢,正事也罢, 都好容易出口。哪像现在,一句话得琢磨下才能回答。 “你们在说什么?”宾利小姐走了过来。 “我们在说书籍。”达西回答。 黛玉放下琴谱,离开了钢琴这里。达西想跟着去,宾利小姐急着说了句:“勋爵,读书那是我最爱的。勋爵能给我推荐几本书吗?我现在都没有什么可看的书了。” 达西只能站住,回答宾利小姐。 黛玉人走了,眼睛还是偷偷看了看达西是不是会跟过来。结果给宾利小姐拦住了。黛玉的心里轻松了下,却又有些生气。如果……如果达西再问一次,她可能就会同意了。但现在,谁让达西有个忠实的追随者呢。那活该达西得不到她的回答了。 黛玉屋子里看了一圈,李小姐和安涅斯雷太太都不在起居室里。显然起居室里全是达官显贵。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待在这里会不自在。黛玉待在这里也不自在,一屋子的人没几个认识。认识的也不是相识已久的,更别提不是知交好友。 可黛玉到底不是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立刻就有年轻的绅士围了上来。黛玉客气地笑着,借口去找乔治安娜才得以脱身。 好脾气的乔治安娜正跟简宾利太太和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坐在一起。黛玉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简和伊丽莎白跟黛玉客气地说了两句话,就要陷于无话题的状态。 柯宁涵夫人走了过来,挨着黛玉坐了下来:“亲爱的公主,你们东方的乐器也跟我们一样吗?” 黛玉才要开口说,柯宁涵夫人就冲着威尔士亲王招了下手:“亲爱的,你先别说。我刚才跟殿下打了个赌,等殿下来了,你再说。” 威尔士亲王看到柯宁涵夫人的招手,故意绕了下,还一路上不停的人跟人打招呼,最后终于走了过来:“柯宁涵夫人是你输了吧?” 柯宁涵夫人娇笑着:“殿下,我还没有问公主呢,怎么能说我就输了。殿下,我现在要问了,你可要做好准备。” 达西走了过来,站到了黛玉坐的位置的边上。 柯宁涵夫人瞥了眼达西:“勋爵也来了。那勋爵也来打一下这个赌吧。啊,不,”又摇着手指头,“勋爵是去过东方的,当然不能赌了,我差点都忘了。”眼角的风情让黛玉都晃了晃神,抬起眼看了下达西,是不是心头正喜,有美人要投怀送抱。 达西面上神情没变,倒是去看黛玉,好像奇怪黛玉为啥这样一副神情来看他。 黛玉收回了目光,也装着不在意。 “这个问题是,东方有没有像钢琴这样的乐器。”柯宁涵夫人转过身看着黛玉,“公主,现在你来告诉我们吧。” “夫人,至少我们那里没有。东方别的国家,我不好说了。”黛玉暗忖,这样的蠢问题还要一本正经的来打赌,怕是后面还有什么。 柯宁涵夫人转向了威尔士亲王:“怎么样,是我赢了,殿下付钱吧。”把手伸向了威尔士亲王。 威尔士亲王摸了枚基尼放在了柯宁涵夫人的掌心里,又对黛玉笑:“公主,你怎么能这么帮柯宁涵夫人来赢我的钱。” “殿下,如果知道您这么想让柯宁涵夫人输,那我刚才就应该撒谎。可殿下定然是不会赞成谎言的,所以我还是只能如实回答了。”黛玉挺直身体点了下头。 达西欠了欠身:“殿下,我可以证明公主说得是实情。不光公主的祖国没有类似钢琴的乐器,就是东方的其它国家也没有类似的乐器。” 威尔士亲王刚才原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来跟黛玉调下情,没想情没调成,却让自己难堪。 幸好,男仆送茶水进来了。每隔十五分钟,乔治安娜就让男仆就送来茶水、点心、冰淇淋。这样子,让无话可说、无事可做的客人们也能有事做。 柯宁涵夫人很善于转换气氛,立刻端了杯茶递给了威尔士亲王:“殿下,来喝杯来自公主家乡的茶吧。” 威尔士亲王接了过去。 柯宁涵夫人看达西正要给茶加糖,娇笑着,两只指头拿起块方糖,放进了达西的茶杯里,又像做错了事般,眨着眼看达西:“哎呀,勋爵,我用手拿了。真是不好意思。” 达西看了看茶:“没关系,我换一杯就好。”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了男仆的托盘里。 黛玉正给自己倒茶,看到达西放下了茶,故意也用手指加了块糖放进去,瞧达西还在看,又加了块糖。端起来,递给达西:“勋爵,糖可是我手指碰过的。若不然,我再换一杯茶给勋爵吧。” 乔治安娜都准备递一杯给达西了。伊丽莎白和宾利小姐都端着茶边喝边看,瞧达西是不是不去接黛玉手里的茶。 达西笑了笑:“何必再麻烦公主,这杯就好。”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公主现在调英式茶已经进步不少了。” 黛玉也有些意外,却又觉得便该如此,只是给这么看着,到底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了声,遮掩着:“勋爵尽说客气话哄我。” “公主,这才是诬赖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达西也笑了笑。他一向自认为最不会哄人,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说,脸都有些热。 柯宁涵夫人脸上的笑挂不住,尴尬地动了动嘴,站了起来:“啊,这里真热,我可得换个地方了。” 因为威尔士亲王过来,挤在一起的人给柯宁涵夫人让出了条道,却没有一个挽留。柯宁涵夫人今天真是丢了脸。相信明天伦敦的社交圈里就会把这当作笑话来传播了。 威尔士亲王看这场谈话要把他拉下了,装着听了会音乐:“这位小姐弹得可真好,可我相信一定比不上公主的。” 黛玉笑了:“殿下,您这可是错了。我根本不会弹钢琴,所以根本没法比。不过,殿下要是想听,达西小姐和贝内特小姐都弹唱得很好。” 威尔士亲王原本就知道黛玉不会弹钢琴,这么说只是引下面的话题,好把主动权拿回来。没想黛玉拒绝了,反而推荐了乔治安娜和伊丽莎白,威尔士亲王也就顺水推舟请这两位小姐上去弹一下。 乔治安娜本着主人家不能抢客人的风头,便请伊丽莎白去弹奏演唱。伊丽莎白拒绝了下,就接受上去演奏了。 威尔士亲王转动了身体,好把自己优雅的仪态在黛玉面前展现下:“公主,贵国的乐器是什么样的,你一定会弹奏吧?” “殿下,我们的乐器也有像这样的,那天我瞧着达西小姐弹的竖琴就像我们的箜篌。不过,我们弹奏乐器只为知己而奏,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黛玉不着痕迹拒绝着。 那句“闻弦歌而知雅意”是用中文说的,自然由达西翻译成了英文。 威尔士亲王不死心地问:“难道这一屋子的人里都没有懂得风雅的人?” 这话可是给黛玉树敌了。黛玉已经可以感觉到很多小姐不满的眼神。 “殿下,这里人人都极风雅,自然也不用听琴来试。”黛玉笑道,“要说起来,我们那弹琴不在高山巅,便在流水旁,亦或一茅庐,一草屋,那也实在是怕丢丑而已。不像这里的小姐个个都技巧精湛,哪需要避着人弹的。” 小姐们的眼神虽没好转,可也算不再去看黛玉了。 威尔士亲王笑了笑:“看来我是听不到公主演奏的乐器了。” 黛玉福了一福,算是默认,退了下去。黛玉悄悄从门里走了出去,听到达西喊她:“公主……” 黛玉转身去看达西:“勋爵这么急着来追我,可是刚才那杯茶有事?” “没,那杯茶挺好喝的。”达西站住,“我只是想知道,公主不肯弹琴给我听,可是因为我是不知雅意之人。” 黛玉抿着嘴笑:“勋爵,我不是还说过要高山巅、流水旁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amoxicillin、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小天使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王颖颖、缈缈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9章 达西往前走了一步:“外面在下雨, 上山或者去河边都会淋雨。不知道公主是不可以去个有花, 也有鸟的地方,又不会淋雨。” 花香鸟语,还不淋雨,听着不错。黛玉点了点头:“是不是要出去?那我去换衣服。” “不用。公主跟我来。”达西领着黛玉沿着走廊走。 彭伯里大厦,黛玉到现在也只最熟悉自己房间到餐厅的路。再就是餐厅到起居室或者图书室这些房间,毕竟都是在一楼,且可以一个个房间穿过去。 现在达西领着黛玉就是从一个个房间穿过去, 可以看到窗外的树木给雨水冲刷的青翠欲滴。挨着窗边, 可以感觉到外面的寒气从窗户里渗进来。经过的房间,有些是没有生火的, 那就更冷了。 黛玉双手拢住了手臂, 这样子好抵御寒冷。英吉利的房间有好处,平常活动都在一栋楼里, 壁炉生着, 就是墙壁角也有热气上来。可是一到了没生火的房间,就要感慨身上的衣裳单薄了。黛玉身上的衣服也就是春夏时穿得薄衣。 英吉利的女人,从小这样惯了,即使外面下雪,也敢露着肩膀出去。黛玉却不成, 必须得穿暖和才行。现在经过这段,只希望后面不要再冷。 “还远吗?”黛玉问了句。 “就到了。”达西推了一扇门,“就这里。” 一股暖风扑了过来,一汪碧色映入眼帘, 间杂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原来那头是座暖房。高大的玻璃顶,现在没有阳光,可雨水沿着玻璃流下,就如瀑布般,再配着绿叶红花,实在是犹如世外桃源般。 达西退了一步,让黛玉进去。黛玉走进了暖房,指尖轻触边上花盆里的玫瑰叶子:“这里有花,怎么没见鸟?” 黛玉的话音才落,那边就有鸟鸣声。黛玉看过去,养着几只鸟毛绚丽的鸟,一时也不知道鸟名是什么。 “这也是鹦鹉吗?”黛玉问。 “是,跟你的那只品种差不多。不过没你的那只好。你那只连诗都会念。” 黛玉笑了:“这也是要人教的。怕是你平日里事太多,哪有这个时间去教。不像我们,天天就在内宅里,不教教这些,日子过利岂不是挺无聊的。” 达西跟在后面:“这个就算我有时间,估计也教不出像你那只鹦鹉来。可见你教得成果很显著。” 彭伯里的暖房很大,里面有小茶桌,可见之前是可以在这喝茶的。冬日里坐在这里,品茶看雪,实在是太美妙的地方了。 “这样的地方,是不是可以弹一曲呢?”达西望着黛玉,眼底有着热切和期盼,只是隐藏得太深,若是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 这样的地方当然可以弹一曲了。黛玉不能再拒绝,让人拿来了琴。黛玉调好了弦:“我许久不弹了,还望勋爵见谅。” “你也说过听弦歌而知雅意,不在于琴声,而在于琴声的背后。”达西站到了一边,这个地方既能看清弹奏者的面容,又不会打扰到弹奏者。 按着琴弦,黛玉想,达西这个人眼界高、心气大。若是寻常的曲子,定然不能让达西眼前一亮的。需得好好首曲子,得出奇制胜才可。不然非输给那些英吉利小姐们。 黛玉想了想,挑了只前面才听过伊丽莎白唱得英吉利民谣:“那边的绿色山谷的小溪蜿蜒,当黄昏褪去,我若有所思地流浪……” 黛玉的声音轻柔,甜美,配着古琴,再配着周围花草树木,越显得轻灵空洞,倒比钢琴弹唱另一番滋味了,恍如人间仙境般。 歌声停了,达西还久久没回守神来,等回过了神,就拍起掌来,由轻到重,由缓到急。 “见笑了。”黛玉嘴里这样说着,可瞧达西的样,也知道刚才没有出丑,“好了,你也听到了。我这种微末之技,可不能跟你们那些小姐比的。” 达西笑了:“我倒觉得你弹得比她们好听多了。若刚才你真在客厅弹奏了,定会技压全场,怕是亲王要拜倒在地。”看了看黛玉,“我知道,按你们的风俗,贵族家的小姐是不可能这样表演的。不过,我认为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当然,在客厅那样的地方,人又噪杂,倒是显不出你的特色来了。” “勋爵,谢谢你这么理解我又这么夸我。”黛玉站起来行了个屈膝礼,俏皮一笑,“我这个礼是不是要比我的歌唱得更好?” “那倒不一定,我觉得都好。” 黛玉身上突然有些热,往外一看:“呀,雨停了。” 达西也去看:“雨停了,是听了公主的歌声才停的吧?” “勋爵,你这么说,似乎在怪我为什么不早唱歌,这样子,雨停了,狩猎会办了,那些客人也可以走了。” “我没这么说,但公主这个意思是不错。虽说公主唱得有些晚了,但迟唱总比不唱要好,雨早停要比不停要好。”达西瞧着黛玉笑。 黛玉刚了说句:“勋爵……”暖房的门口那有人声:“勋爵怎么不见了?” 听声音好像是宾利小姐。黛玉转过了脸来看达西,一副人家追来了,还不赶快去。 达西像不知道,反而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黛玉一时想笑又不敢笑,就怕把宾利小姐给引了过来。 赫斯脱太太的声音:“你确定他往这里来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这里有人在唱歌……”宾利小姐犹豫着。 远处有人声。 “珈罗琳,好像有人过来了。”赫斯脱太太显然不想让人看到,“我们回去吧。再说过会儿,怕是仆人要来拿花布置晚宴了。” 宾利小姐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黛玉瞧着达西笑:“没想到勋爵还会怕宾利小姐……”看了看达西的表情,黛玉换了话题,“好了,赫斯脱太太都说过会儿仆人要来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达西走了两步:“刚才避着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太太,只是避免不必要的解释。如果她们真有事,可以找乔治安娜的。” 出了暖房,达西去客厅转转,黛玉则回屋,要去换衣服准备晚宴了。 吃过了晚饭,牌桌又摆了起来,客厅另一头,又有几人在跳舞。达西给人拉上了牌桌前,看了前黛玉。黛玉也上了另一桌的牌桌,这一晚上,俩人不时偷看一下对方,结果都输了牌。 上回从赫斯脱先生那赢来的两基尼又全输了出去,只是没有输给赫斯脱先生。而赫斯脱先生千方百计避开了黛玉,结果还是输了。 这一宿,黛玉还是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紫鹃和雪雁两人黑乎乎里谁也看不到谁,可还是互相看着,想着姑娘这是怎么了,居然又失了觉。 达西也没睡好,耳朵里老有黛玉的歌声。第二天早晨,起来梳妆时哼着“ifirstmetmydearohejoyofmyheart,aroundusfdhebluebellswereringing……” 侍候更衣的约翰在边上说:“原来老爷唱歌这么好听。” 达西对着镜子,理着领结:“只是随便唱唱。” “这两天,家里很热闹,那么多漂亮的小姐都唱了歌。这首歌,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唱过。不过,唱得最好的,还是达西小姐,哪位小姐也不比上的。”约翰把外套拿来,帮达西穿上。 达西把自己仔细看了看,头发特意又梳了梳,棕金色的头发自然地卷着,英挺的鼻梁,深奥的蓝眼。合身的衣服衬的人身材挺拔,细腰、腿长。 等达西下了楼,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威尔士亲王还在打扮。做为“丹蒂”的领袖,威尔士亲王不花两、三个小时的装扮是不可能出门的。 黛玉和乔治安娜站在一起,达西过来似跟妹妹交待几句。交待完了,也没有走开,依旧站在那里。 见达西不走,黛玉便开了口:“你们的枪法准吗?” “这个要看鸟笨不笨,好像彭伯里的鸟都比较笨,喜欢往枪口上撞。”达西侧过脸看黛玉,“这个回答,公主还满意。” “当然满意,勋爵这样说,既夸了自己枪法好又不自夸。这是教科书的回答了。”黛玉笑了。 宾利小姐走了过来:“公主,你过会儿会去参加狩猎吗?” “我以为只有男人参加。”黛玉回答。 达西看了眼黛玉:“女士们也可以跟着去,当然也可以不去,毕竟要走挺长一段路。昨天下过雨,不好走的。” “我可是要去的。”宾利小姐特意把自己健美的身体动了动。 黛玉的身体一向不算好,这些日子虽说已经强了些,但还是比较弱的。更何况这是冬天,外面是阴冷的。谁都看出,黛玉不适合跟着去狩猎。 看黛玉没说话,宾利小姐又说了句:“看来公主是不去了。” “公主和乔治安娜还要在家招待客人。”达西替黛玉说了,“彭伯里不能只留客人,主人都去狩猎了。” 黛玉冲达西点了点头。 威尔士亲王来了,狩猎的队伍要出发了。跟着一起的几位女士都站到了各自跟着的先生身边。负责扛枪、装子弹的仆人,拉着狗跟在了后面。 黛玉从窗户里看到这些人沿着大厦门口的大路往狩猎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黛玉和达西唱得歌是《the ash grove》。达西唱的那两句译成中文“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爱的,我的心的喜悦在我们快乐的风铃响起” 今天19点还有一章。哦,当然我可能会延迟,但是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很努力的,昨天我发出来才吃晚饭的。么么哒。 第60章 大宅里安静下来, 只有几位太太坐在那里, 聊着天。黛玉去图书室,想拿本书。走廊碰到了上雷诺太太:“公主,你跟乔治安娜小姐不去看看爵爷怎么打鸟的?爵爷的枪法可是准着呢,次次这种狩猎都是打下来鸟最多的。” “他们已经走了。” “公主,正好厨房要把下午茶送过去,你跟达西小姐坐个轻便马车过去,又舒服, 又快。像那些小姐跟着先生们一起走, 走一会儿,裙摆上就全是是泥了。老达西夫人, 就是爵爷的祖母常说, 年轻小姐时不好好玩玩,难道等走不动路了再玩。” “不会妨碍到他们?” “不会的。不要忘了, 还有几位夫人小姐也在那里。这几位夫人小姐这回可是惨了。” 黛玉动了心, 去找乔治安娜。又问了剩下的太太们有没有要去的,没有一个要去。女人似乎结了婚,游乐的心也给丢在娘家没带到夫家。 黛玉穿得暖暖和和,再披了个斗篷。紫鹃还给黛玉戴上了风帽,这才觉得室外的阴冷没什么了。 两位小姐坐了一辆四轮轻便马车, 前面一位马夫,后面还站了位男仆。雪雁也要跟着去,黛玉便带着了。 狩猎场要是走过去,是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可坐着马车去, 就快多了。到了那里,黛玉看到十来个男人站成一排,正向天上的鸟打。 乔治安娜向黛玉解释:“他们过会儿可能要进森林的。鸟会有人赶出来。” 听到身后有马车声,打鸟的人扭回头来看。达西走到了马车边,扒着马车梆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笨鸟多不多。”黛玉笑着往天下看,随着枪响,有鸟掉下来,但更多的鸟飞走了,“看来不多呀。” 达西眼睛里露出些笑意:“那是还没有给它们喂点酒,等它们醉了,可就不是这个样了。” “为了这些可怜的鸟,麻烦勋爵先喝点吧。” “公主,也许我喝了酒,误打的酒更多了呢?” 威尔士亲王挺着个大肚子拎着枪走了过来,枪口还对着黛玉和乔治安娜。这样子实在太恐怖了。 黛玉瞪着枪口,尽量保持笑容:“殿下,我跟达西小姐可不是天上飞得鸟。” 威尔士亲王的肥下巴挡住了他的视线,弯了弯身去看枪口。结果枪口更对准黛玉。 达西把威尔士亲王的枪往上抬了抬:“殿下,我们得照顾小姐们对于枪支的天生恐惧。”顺便是指着天上的鸟,把威尔士亲王肥胖的身材转了个圈,“殿下,瞧天上有只鸟飞来。” 威尔士亲王举着枪瞄准天上的鸟:“公主,你看我要为你打下这只鸟来。” 黛玉瞧了瞧鸟,听到“砰!”一声枪响,枪筒冒了烟,天上的鸟叫了两声飞走了。 “真可惜。”威尔士亲王转过了身,把枪扔给了身后的男仆去装弹,“让公主见笑了。” “没有,没有,殿下,我很欣慰。这只鸟它飞走了,我也安全了。”黛玉给雪雁使了个眼色,“殿下,祝你多打下些鸟来。我和达西小姐先回去了。” 雪雁准备跟车夫说,柯宁涵夫人拎着裙子走了过来:“殿下,这鬼地方,我可是不待了。公主、达西小姐,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达西拉开车门,扶柯宁涵夫人上了马车。马车正座已经坐了黛玉和达西小姐,只有倒座还有一个座位。柯宁涵夫人可不想坐倒座,就挤到了黛玉和乔治安娜中间。幸好黛玉够瘦,没给挤下去。 宾利小姐也走了过来,显然她高估了外面的环境,一样也想回彭伯里大厦。可车上正座显然已经坐不下去了,跟个侍女挤一块,如果还有第二位小姐陪着,宾利小姐不会在意。 “宾利小姐,你坐那吧。”黛玉瞧了出来,站起来坐到了倒座上。 这里身份最高的是黛玉,柯宁涵夫人立刻站起来:“公主,应该我来坐。” 黛玉摆着手:“不用,不用,有柯宁涵夫人和宾利小姐坐在对面,画面更完美了。” “乔治安娜,你也坐到公主身边去吧。柯宁涵夫人和宾利小姐是客人,理应坐在正座上。” 宾利小姐听得不舒服,拉住了乔治安娜:“达西小姐,我们三个挤挤就好。也就一会儿的时间。” 达西扶着乔治安娜:“乔治安娜还是跟公主坐一起比较好,不然我怕会给颠下去。” 宾利小姐脸色尴尬了下,她和柯宁涵夫人都属于丰满型的,加上个乔治安娜确实会很挤。 黛玉拉着乔治安娜坐下:“达西小姐,你跟我一起好好欣赏下风景。” 柯宁涵夫人笑了:“公主,你才是道最美丽的风景。” 宾利小姐听着这话真不舒服,却苦于柯宁涵夫人是威尔士亲王的情妇,也只能忍了。巴不得柯宁涵夫人早点离开。 第二天,威尔士亲王就走了,临走时,又跟黛玉说:“布莱顿的那座宫殿等我盖好了,一定请公主莅临。” 虽说知道威尔士亲王喜欢盖房子,可到底欠着一屁股债,这座宫殿没有人会认为能盖起来。 “这几天我享受的东方美食,听说是公主的厨娘做的,这个厨娘公主能不能借我几天呢?”威尔士亲王看着黛玉。 “去殿下那服务是她的荣幸,但我也得征求她的意见。不如这样,若她愿意,回头请侯爵告诉殿下,再把她送去。”黛玉笑着。 达西表示一定办到,送威尔士亲王上了马车。马车厢往下沉了沉。六匹马拉着走了。 马车里,柯宁涵夫人一脸的不开心:“殿下,你的小公主可是连个厨娘也不给你。” “你的侯爵可是让你出了大丑。”威尔士亲王把肥胖的身体摆了摆姿势。 “侯爵可不是我的。” “公主可一定会是我的。”威尔士亲王摸了摸肚子,这两天好像又胖了点。那个厨娘做得菜可真好吃,下回一定得连公主连厨娘一块弄到手。 威尔士亲王的马车队才走,黛玉和乔治安娜还没有感叹,宾利小姐就说了句:“啊,可算走了。”感叹的像是彭伯里的女主人。 黛玉还得去问青螺,是不是愿意去威尔士亲王那里呢。特意让紫鹃去把青螺叫到了房间里。 雪雁等黛玉说完,青螺还没回答,先就说了:“富贵嫂子,那威尔士亲王,昨天我可是看到了,胖得,哎呀,老母猪在他面前就是苗条了。” 黛玉听了“噗嗤”就笑了出来。 青螺愣大了眼:“那他还要吃,不怕给撑死?” “他不给撑死,说不定也得给自己蠢死。昨天那么大个枪筒对准哪都不知道,差点就打到姑娘了。幸好爵爷眼明手快,把他转了个圈,就像这样转陀螺似的,”雪雁比划着,“转了个圈,才没把姑娘打到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哪能胖成那样,眼睛不是给下巴挡,就是给肚子挡的。”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雪雁倒没笑,瞪着青螺:“你可想好了,这样的人你去不去。说是跟姑娘借,可他是亲王,未来的英吉利国王。你去了,姑娘还能把你要回来不?以后你还能见富贵哥不?”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青螺立刻就说了:“我可就只侍候姑娘,什么亲王,重王的,关我什么事。不侍候。” “这就对了。”雪雁夸了句。 黛玉也不希望青螺走:“那我就回头跟勋爵说声,让他给威尔士亲王去封信,说你不乐意去。” 青螺想了想:“姑娘,有件事,我憋了好久了。” 紫鹃拉了下青螺:“嫂子,这事还是别麻烦姑娘了。” “什么事?富贵家的,你说说。”黛玉不能不问了,怎么青螺也是自己带来的人,若有个什么,自然要靠得就是自己。 “姑娘是这样的,在伦敦时,那个厨娘就跟挤。后来我按着姑娘说的,教了她爵爷爱吃的中式菜,她算好点。可等到了这,这厨娘、还有三个什么法国厨子一块跟我对上了。他们说得洋文,我好些听不明白,说是什么法文。这回亲王来,雷诺太太让我也做几个菜。他们就不开心了。”青螺委屈着。 黛玉听了沉默不语。若现在自己是彭伯里侯爵夫人,那这事好办些,跟雷诺太太直接说声,看能不能另外弄个中式厨房。 可现在自己都是客居,既不能去跟法国厨子说,那是越过雷诺太太,插到仆人的恩怨中去了。也不能跟雷诺太太说,哪有做客的跟主人家抱怨怠慢自己仆人的。 跟达西说,另外置个宅子自己搬过去?黛玉想着,心里有些不舍,才有些习惯了就搬出去。再说置产业,怎么个置法呢?黛玉从来没有置过,就算在自己的国家都没有,更何况在英吉利呢。 “青螺,你也莫急,再怎么也有我呢。若真是住得不舒服,咱们就搬走,断不能给人小瞧了。”黛玉笑着站了起来。 紫鹃急着道:“姑娘可别听我嫂子说,这不是刚来,什么都不熟悉。等过阵就好了。嫂子,姑娘的,爵爷的,还有雷诺太太让做的,旁得你就不用管了。” 黛玉摆了摆手:“没事的。”下了楼,达西走了过来:“明天,我带你去见祖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amoxicillin、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小天使岁居然、你猜呀、静静航918、书虫阿雅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1章 老达西夫人是霍华德家的人, 一位公爵小姐, 当年嫁给达西的爷爷也算是排除万难。毕竟达西家那时只是个有钱的大财主,可没有爵位,怎么能娶霍华德家的小姐。可就是娶了。 达西家自己没有爵位,但一向娶得都是有爵位的贵族家小姐,好让自己的贵族血统绵延不断。就像达西的母亲也是位伯爵家的小姐。老达西夫人跟达西的母亲婆媳关系算得上是时为盟友时为敌人,但总体是盟友大于敌人。 自从达西的爷爷去世后,老达西夫人就搬到了村子里的一幢房子去住。等老达西夫人去世后, 老达西夫人的财产都会有由达西来继承。这也是当初结婚时婚约写好的。 虽说老达西夫人不住在彭伯里大厦, 但大厦里发生的一切还是颇为关心,适当的时候会发表些老年人的意见。再加上霍华德家族悠远而显赫的家世, 更让老达西夫人的意见变得很重要。 所以听到要见达西的祖母, 让黛玉多了层心思。晚饭后,趁着达西还和几位先生在客厅喝酒, 聊着男人要聊的话题, 黛玉跟乔治安娜先聊起了女人得说的话。 “达西小姐,勋爵说,明天我们要去见老达西夫人。”黛玉试探着,这时真希望乔治安娜会讲汉语,那问起来可能会方便些。毕竟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方面汉语的优势可就大多了。 “是的。”乔治安娜低着声,“奶奶对我和哥哥很好的,我们得去看望她。” “威尔士亲王来得时候,老达西夫人没有在, 真是遗憾。” 宾利小姐听到了黛玉和乔治安娜的对话,多少带着炫耀:“达西小姐,老夫人从巴思回来了吗?我上回见她还是两年前呢。” “是的,明天一早才回来。”乔治安娜小声说。 赫斯脱太太玩弄着手镯:“不知道老夫人身体怎么样了?” “奶奶的身体很好。谢谢赫斯脱太太。”乔治安娜显然很喜欢老达西夫人。 简宾利太太温柔地说:“我听宾利提起过老夫人,不过一直也没有机会见到。” 乔治安娜没有接口。按乔治安娜的好脾气,不会拒绝把简这样的人介绍给老夫人的,那只能是老夫人脾气不好相处。 这一宿黛玉又没睡好。 第二天,黛玉下楼前,特意精心打扮了下。 雪雁在边上嘀咕:“不知道老夫人会是什么样的,会跟老太太一样吗?” 黛玉见过的老太太少,之前最了解最熟悉的是贾母。突然要去见一个英吉利老太太,心里真是没底。早饭时,紫鹃特意让青螺给熬了些清粥,再配上小菜送了上来。 黛玉小口吃着,跟坐在边上的伊丽莎白和宾利小姐一比,显得黛玉吃得少太秀气,把达西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 宾利小姐跟达西说:“勋爵,过会儿你们要去看望老达西夫人吗?替我问声好,我迫不急待想见到她。” “宾利小姐,你这份问候我在上回给奶奶的信上已经提了,不过今天我可以再替你转达一次。”达西认真地说。 黛玉听了想笑,紧张的心情都轻松了些,嘴里的粥味道也有了甜味。 吃过了早饭,达西带着黛玉和乔治安娜坐着轻便四轮马车去看望老达西夫人。老达西夫人住的地方离彭伯里大厦也就是一英里的距离,是所红色的房子。 一位满脸傲慢神情的男仆开得门,看到是达西兄妹,态度恭谨了些:“勋爵,老夫人正在等你们。”看到黛玉,克制着惊讶。 达西看了眼黛玉:“跟奶奶说,林公主也来了。” 黛玉脱下了斗篷,迟疑了下还是交给了男仆。现在黛玉已经有点习惯进门把衣服交给男仆。但在彭伯里,黛玉还是会回到房间再脱斗篷。 男仆把达西三人带到了起居室门口。 黛玉听到进去通报的男仆对老夫人说:“老夫人,爵爷和达西小姐来了,还有那位林公主也来了。” “哦,我正想见见那位公主呢,让他们进来吧。托马斯。”底蕴十足老年妇女的声音传了出来。 托马斯出来,向达西欠了欠了身:“老夫人请爵爷、林公主、小姐进去。”推开了门。 达西出于礼貌,让黛玉和达西小姐走在前面。黛玉一进屋就看到坐在扶手椅子上的老达西夫人。 老达西夫人的发型、衣服跟这些日子见到的太太小姐们穿得款式明显不一样,更像是彭伯里走廊上挂得画中的人物。裙子上是繁复的绣花、花边,脖子上的项链祖母绿宝石也大了不少。 老夫人的视线在黛玉的身上打着转。乔治安娜已经上前亲热地喊着:“奶奶。”吻了吻老夫人的脸颊。 “啊,宝贝,看来你长高了,也漂亮了,身体也不错。”老夫人拍了拍乔治安娜的胳膊,一副慈祥祖母的样子。把乔治安娜又仔细看了眼,才松开,把乔治安娜推向一边,看着达西,眼底少了分溺爱、多了分审视。 达西喊了声:“奶奶。”走过去亲了下老夫人的脸颊。 黛玉暗暗忖度,显然老夫人更喜欢乔治安娜。 老夫人把达西多审视了几分:“啊,达西,不错呀。现在成了彭伯里侯爵。我就说,你得去东方走走,别老待在英格兰。” 达西站直,看着黛玉道:“祖母,这就是我的未婚妻,来自瓷器国的公主黛玉林。” 黛玉听到达西这么介绍,脸就红了,向着老夫人福了两福。 老夫人把黛玉又上下打量了几分:“很漂亮。看着性子也不错。”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来吧,公主坐在这里。你的事,达西信里都说了。这倒省了不少口舌。” 黛玉坐了下来,不知道达西会跟老夫人说什么。 “你这身衣服是你们国家的衣服吗?”老夫人侧着头看黛玉穿的,“看着倒是不错,比现在这些小姐穿得好多了。看看现在的小姐,用平纹布就做了条裙子,能在裙摆上绣几朵惨不忍睹的花就不错了。” 乔治安娜低着头笑,不敢说这是时尚。 “像我们那时一条裙子得多少仆人来绣。前几天,我碰到莫顿家的小姐,身上的裙子居然就自己裁裁,女仆缝缝就成了。乔治安娜,你是达西家的小姐,这些就别省了。要是太省了,你会让裁缝还有那些缝纫女没饭吃的,贵族是什么,就是给人提供工作。不然,要我们做什么。” 达西替妹妹说了句:“乔治安娜一向很照顾穷人的。” “照顾是一回事,给人提供工作是一回事。拿着个竹篮给人送面包,不如让人劳动挣了钱。”老夫人又把黛玉看了看,“你得多吃些。穿你们这种衣服可以,穿……”眼睛又看到了乔治安娜身上,“乔治安娜这种衣服,那就得胖些才成。当然太胖了也不好,但还是得胖点。” 黛玉垂着眼,明白老夫人意思是她总得穿这里的衣服。黛玉不是不能穿,但要是露出肩膀还有胸来,总是不好意思的。若只是在房间里,那没什么,可是给……眼睛就偷偷瞟向达西,脸有些热了。 达西看出黛玉不好意思,不知道原因,以为只是不想被祖母这么说,转了话题:“圣诞节要到了,奶奶得去彭伯里住几天吧。” “到时再说吧。”老达西夫人,“你那几位朋友还在吧?” “是的。奶奶明晚来彭伯里吃饭吧。”达西邀请着。 “好吧,今晚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还得回去换衣服,再过来也麻烦。”老夫人又看黛玉身上的衣服,“你们白天也穿得这么隆重?” “我们那白天比晚上穿得要正式。如果见客,就得让女仆带上几套衣服。在客人家不同的时候,就要换不同的衣服。如果宴席到了晚上,也得换。”黛玉轻轻地说。 老夫人点了点头:“啊,那比我们还要麻烦。”转向达西,“你的姨妈德包尔夫人圣诞节不带着女儿来看你?” “说要来,奶奶。” “这就对了,我就说你回来了,怎么可能不来。”老夫人拍了拍黛玉的手,“达西家的亲戚,你得见见。虽说一个个不讨喜,可是还是得见。啊,你这孩子的手可真软,来,让我看看。”真拿起了黛玉的手仔细看,“哎哟,这手才叫小姐的手,看看,多秀气。我就说过费兹威廉家的不会养女儿,光以为不干活,就能养好手了。” 黛玉不好意思,耳朵根都热了。怕老夫人后面那句让乔治安娜不高兴。 乔治安娜倒没什么,可见老夫人一直喜欢说儿媳妇的坏话,哪怕儿媳妇不在了,还是会时不时拿出来说说。 达西的眼睛停在黛玉的手上,黛玉的手,倒不是时常能见到的,老给掩在袖子里。就算见到了,哪怕跳舞时,都没真挨过。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那次扶黛玉下车时。这之后,也扶下马车,可再没有两人的手碰到。 “听我说,你得带手套,保护好手。”老夫人捏了捏黛玉的手,“你们不带手套吗?” “冬天有的。”黛玉想着穿着中式的袄裙带上手套很奇怪的。 “得一年四季带。这样子,你的手到老也会好看。”老夫人下了结论,“我给你送去几付手套,还有让达西给你做些这里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老规矩,还有一章。 谢谢小天使amoxicillin、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墨颜卿、芦荷、三月的雨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2章 黛玉听着要给做这里的衣服, 心里打着小鼓:“谢谢老夫人, 我衣服有,料子也有。” “亲爱的,先不要急着推辞。”老达西夫人拍拍黛玉的手,放了开去,“让他先办着。记住,男人永远不会真明白我们喜欢什么的。” 黛玉想笑又觉得不合适,硬把笑给咽了回去。 三人从老达西夫人那里回到了彭伯里大厦, 太太小姐们好奇的目光就飘了过来, 显然想知道黛玉去见老达西夫人结果怎么样。 对于达西的婚事,老达西夫人是没有决定权, 但是却有讨厌权, 只要表示下不满,那达西家族也能起点小波浪。 达西、乔治安娜一向是喜怒不表, 而且不是最直接的当事人, 可能看不出什么来。所以目光全集中在黛玉身上。 太太小姐们心里打着鼓,尤其是宾利小姐,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是她的机会。只要老达西夫人不喜欢黛玉,黛玉又不愿受委屈, 那完全可能这婚事就取消了。 黛玉看出了宾利小姐的心思,可不想迎合,跟乔治安娜说了句,就上楼去换衣服了。 等上了楼, 瞧着走廊里没有人,黛玉的唇角露出了丝笑来。真没想到达西家的人一人一个样。不知道达西的姨母是什么样的,还有达西的表妹。 黛玉回到房间里,紫鹃上来帮换衣服:“姑娘,我哥从曼彻斯特来看我嫂子。我把上回姑娘跟我说得要卖东西的事,跟我哥说了,他说在曼彻斯特打听下。不过,我哥听来的是,这种东西还是在伦敦**较好。还有金锞子这些,我哥说因为大陆那在打仗,就是海上也是三天两头的有海战,比过去值钱多了。咱们来能这么顺顺当当到英吉利也真是不容易了。” 雪雁在边上笑着插了句:“若不然,那些人怎么那么感谢姑娘的,都喊‘我们的公主’了。” “这话可别再说了。”黛玉又对紫鹃说,“那金锞子这些有地收吗?” “有像咱们钱庄那种的银行就收。不过怕还是伦敦换更合算些。” 伦敦卖是好,可是黛玉没人。要说起来,富贵都不是个合适的人。 “这么着,先拿个一、两样姑苏买的给富贵,让他就在曼彻斯特卖了。还有再拿几个小金锞子也给富贵,换些这里的基尼、英镑的。咱们手上也好有些钱,至于后面的再徐徐图之就是了。” 紫鹃把衣服搭在胳膊上:“那我就照姑娘说的给我哥。不过我们几个人的月例,雷诺太太都比着这里人给的,就是青螺拿的钱听说跟法国厨子拿得钱是一样,法国厨子才不高兴的。” 这些事黛玉倒不知道,扭回头去看紫鹃:“勋爵给的?” “我问过雷诺太太,雷诺太太什么也没说,我估摸着是。”紫鹃笑了笑,“姑娘若是打个牌什么的,倒也不必再搬小金锞子去了。更何况,雷诺太太说了,里面有给姑娘的零花钱。若不然,我们也不能要雷诺太太给的钱。包括我嫂子的,都在我这里。” 黛玉估计就是上回达西看自己拿金锞子出来,才这么定的。这事达西都不跟自己说声,定是怕自己难堪。可现在这么着,就不难堪了? “给你们的月例,你们先用着,不过得记个帐,日后卖了东西有钱了,就还给勋爵。” “账已经记下了,姑娘放心。我看勋爵也不是小气的人,是真为姑娘着想。”紫鹃就怕黛玉回头跟达西说什么,反而把两人关系给弄拧了。 黛玉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来。 紫鹃先从姑苏那时买的中挑了块绸缎料子,再拿了扇子、还有瓷盘并十个小金锞子交给了富贵。富贵当天就回曼彻斯特了。 达西倒是说富贵要住下来,可以跟青螺在蓝顿的旅馆里住一宿,旅馆费他来出。这可以说是很慷慨的举动了。富贵说曼彻斯特的纺织厂离不开,得赶快回去,当天就坐着邮车走了。 第二日,黛玉坐在早餐室里还在盘算富贵是不是卖掉了,这只是试着卖。若是卖得好,再让富贵多拿些去卖。 男仆说莫顿先生求见。 宾利先站了起来:“勋爵,真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达西跟着出去迎接客人了。 黛玉把视线从达西身上转回来,正看到简宾利太太和伊丽莎白也把视线从门口转回来。伊丽莎白看到黛玉看自己,低下了头,切着煎蛋。 不一会儿,莫顿先生就由达西和宾利领进了早餐室。达西把莫顿先生介绍给了黛玉和乔治安娜。 莫顿先生大概三十岁,身材虽说不如达西高,可比宾利高些。一头红发,相貌英俊,也是仪表堂堂。莫顿先生是莫顿侯爵家的远支,父亲因为是小儿子,选择当了牧师。如果不是莫顿先生的伯父无子,那莫顿先生可能也就只能选择牧师职业或者律师之类的。 但现在既然伯父无子,莫顿先生日后也就能继承年收入五、六千英镑的沃克菲尔德庄园。这对于有待嫁女儿的母亲来说,无疑是笔合适的生意。 当达西介绍黛玉后,莫顿先生克制了下,才没让自己失态。 莫顿先生随后向宾利家的太太小姐、还有伊丽莎白问了好,表示很高兴再次见到:“我们还是在尼日斐花园认识的,勋爵。” 达西举起咖啡杯:“尼日斐花园还真是个认识人的好地方。” “勋爵,那时你走得多匆忙。”伊丽莎白笑道。 达西放下了咖啡杯:“是,皮特勋爵邀请我跟他一起出访瓷器国,时间太紧,也就没有再回尼日斐花园了。” 宾利笑了起来:“本来我还要勋爵做我的伴郎,结果只能临时找了莫顿了。” 黛玉说了声抱歉,走出了餐厅,看到李小姐也跟着出来:“李小姐,你能教我弹钢琴吗?” “当然可以。” 黛玉找了间没有人去有钢琴的房间来练习:“李小姐,这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当然,这是个惊喜,公主。”李小姐特意拿了本手法简单的乐谱来给黛玉练习。 黛玉也不知道惊喜算不算,上回达西说过她可以学钢琴的。而且钢琴,似乎也很有意思,黛玉也乐意学。 李小姐原本以为黛玉只是好奇,学两下就没了兴趣。对于英吉利的小姐来说,学习演奏乐器,不过是婚姻市场上增加竞争力。而黛玉已经没有了这个必要,李小姐才没想到黛玉还是真的在学。到了下午,要去散步的时候黛玉才停了下来。 黛玉去找乔治安娜,门厅里碰到也要去散步的简和伊丽莎白。简跟黛玉打了声招呼:“公主,早饭后就没有见到你了。” “我跟李小姐在一起。”黛玉看到乔治安娜,“达西小姐,一起出去走走吧。” 宾利小姐在背后笑了声:“公主很忙的。” 黛玉转回声看着宾利小姐:“当然,还是宾利小姐知道。” 因为老达西夫人要来吃晚饭,散步的时间就缩短了。太太小姐们早早都回来换衣服,就等着迎接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由达西扶着下了马车,瞧到门口站着的人:“我只是来吃个晚饭,不用这么隆重。” 达西跟着老夫人走过去:“他们要表达对奶奶你的敬意。” “好了,敬意表达了。进屋再介绍吧,你的小未婚妻够单薄的,回头着凉了就得不偿失了。”老夫人往大门走,“我让你给小未婚妻做衣服的事,可别忘了。她祖国的衣服是不错,可有时也得穿咱们的衣服才合适。” 达西不接这个话。 老夫人走到黛玉和乔治安娜跟前:“好了,都进去吧。”进了大门。一个个跟着进了屋。 达西把简、伊丽莎白、莫顿先生介绍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个个看了过去,点了点头,才往客厅里走:“这地方我都两年没来了,看着跟两年前一样。” “奶奶,我并不打算做更多的改变。这里的房间布置有它的历史沉淀和传统。”达西走在老夫人身边。 “现在像你这么想的年轻人可真不多。”老夫人板着脸进了客厅,“啊,这里还是有点变化。”指着一个花瓶,“这是你这回带回来的?” “是的,奶奶。” 吃饭锣声响了,达西请老夫人去餐厅吃饭。 按着以前的规矩,黛玉是要坐在达西左手边的,这回就让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看黛玉坐到了达西的右手边,再看乔治安娜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便对达西说:“我还以为公主是坐在女主人位置上的。” 乔治安娜要让给黛玉,黛玉脸都红了,推辞着。 “现在就算了,我就是这么说说。反正以后那位置总得你来坐的。”老夫人坐了下来,“我第一次坐那位置时,也是不习惯。总觉得那把椅子坐起来不舒服,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把一条椅子腿给踞短了些。这是达西爷爷的弟弟做的。” 老夫人看着达西:“你还记得他吗?”又对黛玉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亲戚之一。不用急,他们一个个都会跑来彭伯里的。” 黛玉低着头不好意思。宾利小姐看得气极了,却又不能发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懵小曦、amoxicillin、希忧霖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多伽利略略略、静静航918、懵小曦、辞稚歌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3章 达西在边上补了句:“那位叔祖父后来当了法官。” 老达西夫人瞅了眼达西:“可能他就是因为锯了椅子腿, 害我差点摔倒, 所以才立志从事法律行业,当了法官,这样可以公正些。” 达西向黛玉说:“叔祖父的画像就挂在走廊上。” 黛玉便知道,就是达西那位已故当法官的叔祖父。 一道道精美的中式菜肴上来。黛玉特意让青螺按中式的烧法烧好,再用西式的法子摆盘,方便刀叉的使用。这一点,黛玉自从在广济庵听达西说北静王的厨子为了照顾英吉利人的饮食习惯把肉切成大块的烧, 就想到了。 客人们吃起来很舒服, 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今天的菜真不错。”老夫人往自己的餐碟里舀着菜,问黛玉, “这是你们中餐吗?” “是。勋爵特意让我带来的厨娘做的, 说让老夫人尝尝中餐。”黛玉笑着说。 “他真是体谅我,知道我去不了东方, 所以让我吃吃东方菜也算去过了东方。”老夫人用叉子叉着肉。 老夫人这话让餐桌上的都觉得有些突兀, 好笑却不能笑。 达西没觉得祖母是在笑话自己,神情不变。 老夫人往达西这靠了靠:“冲着她的厨娘,你也得赶紧娶回来。” 达西略为错愕:“奶奶……” 老夫人打断了达西的话:“你得原谅年纪大的人总是嘴比较馋。当然,这之前你要让她熟悉咱们的文化。彭伯里的传统维持下去,主妇可是有很大功劳的。不然, 彭伯利的女主人为什么只要贵族家的小姐,平民小户人家从不考虑。” 黛玉不知道老夫人和达西说什么,隐约觉得和自己有关,身体保持笔直, 看着餐盘里的那块鱼。 达西迟疑了下:“奶奶,中式的厨房跟我们还是有区别的。我们主要是烘烤,而他们是煎炸。所以我想改造出一个中式厨房来。这样以后也算是彭伯里的一个特色。” “这主意不错,以后人们吃中餐都不用在海上漂半年多,只要来彭伯里就能吃到了。威尔士亲王也不用打你们厨娘的主意了。我看一楼那个杂物间就很好,不过打扫的时候要小心,那里可堆了几百年的东西。从我嫁进来时,好像就那样。一动,怕是老鼠会满屋子跑。” “没事,我们有瓷器国来的青占,它可以不吃鱼吃老鼠了,估计更开心。”达西一本正经地说。 脚下有“喵”一声,老夫人低头看了看,正看到青占:“那是我想多了。” 黛玉没想到青螺的事就这样解决了。看来这些事达西已经知道了,也许雷诺太太跟达西说过。 晚餐时,因为老夫人在,气氛算得上和谐。每个人都不想给老夫人留下坏印象。当然,这里最赚得是赫斯脱先生,基本上没空说什么话,只顾着享受美食了。 老达西夫人一直待到牌局散了才走。达西和乔治安娜送了出去,黛玉犹豫了下还是跟着一道送老夫人出去,一直等老夫人的马车走了才回屋。 莫顿先生原本是要去蓝顿住旅馆的,达西留下他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要走,说伯父有事要跟商量。 宾利先生送着莫顿先生:“替我问候令伯父,等我回去就去拜访他。” “谢谢。那我们在沃克菲尔德庄园见了。”莫顿先生跟宾利握了下手。 达西拿着帽子和手杖走了出来:“我也要去办点事,莫顿先生我们一起走吧。” “啊,你去哪里?”莫顿有些吃惊。 达西看了眼黛玉,又转了目光:“路上说吧。” 莫顿猜达西可能去办什么私事,也就不再问,上了达西的四轮马车,自己的马就由仆人骑着。到了蓝顿,两位先生分了手。 黛玉看着达西像是急着出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问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摇了摇头:“我不是太清楚。哥哥总是许多事要注意的,各种地产上的、商务上的都需要哥哥去办,就算有安德森先生帮着哥哥打理,很多事也得哥哥去处理才成。” “勋爵每天都有写不完的信,公主不知道吗?”宾利小姐看了眼黛玉。 黛玉还没回答,伊丽莎白倒说了:“所以勋爵的鹅毛笔老得有人修。” 这是伊丽莎白在讥讽她要帮达西修笔。黛玉不知道这个缘故,说笑了句:“那约翰一定修笔的手艺很好。” 伊丽莎白忍着想笑,宾利小姐的脸色难看了些。 乔治安娜低声说了句:“哥哥都是自己修笔的。” 黛玉想说,贾府的公子写字都是有丫环侍候的。没想到彭伯里的主人倒没人侍候。可想着这些人也不懂,便不说了。 达西到了晚餐时才回来,对于白天去哪的事也没有说。餐桌上有些沉闷。 黛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问。更不好让丫环去跟约翰打听,给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 每天上午,黛玉都会悄悄跟李小姐去那个没人的房间练琴。这天,黛玉吃过早饭又准备去练琴,却给达西叫住:“公主,能跟我来下图书室吗?“ “勋爵,可是有事?” “是。公主来了就知道了。”达西领着黛玉走进了图书室。 黛玉想着该不会是达西发现她在练琴,想要她弹琴给他听。若是那样,倒也没什么。只是图书室里并没有钢琴,难道是跳舞?大白天的就跳舞,黛玉来了这些日子可还没见过。 达西走向写字台,从里面拿出个黑漆描银的盒子来。 黛玉一见盒子,脸色就变了变。这盒子是紫鹃装着小金锞子、精巧的小玩意让富贵去卖的,怎么到了达西手里。 达西把盒子放在了桌上:“这是我在曼彻斯特的朋友给我的,他们觉得东西比较贵重,不像富贵这样的人能卖的,所以就报告给了当地驻军的上校。” “富贵没事吧?” “没事,我已经把他保出来了。” 达西说得轻描淡写。黛玉听得尴尬难受,好像偷偷背着达西干什么,给人当场抓住。可这事也算不得丢人,不过是卖自己的东西。 “你真要卖,我可以让安德森先生帮你处理。另外,伦敦我也有处理这些的律师,我让他们帮你卖了吧。”达西拉了拉铃。 男仆进来。 “去倒两杯茶进来。”达西吩咐了句,“公主,你的产业,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男仆把茶送了进来,又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地产的收益比较稳定,年收益在百分之五样子。至于公债投资,虽说可能暴利,但也可能血本无归,我不太建议你。还有就是把钱存到银行吃利息,跟地产的投资差不多。”达西给黛玉把茶递给了黛玉。 黛玉接了茶,低头想着,达西肯这么说,若是自己再推诿不说出自己的想法来,倒是辜负了达西的好意。黛玉便道:“我对这些都不太了解,勋爵建议我应该怎么做呢?” “彭伯里的产业,虽说以地产为主,我也投资在了矿业、包括新业的这种工业上。像富贵在的纺织厂,我就有些股份。至于公债,那是为了英吉利,不论亏与赚,我都投了些,不大。” “勋爵这么着,不论哪边不好,都不会伤筋动骨。” “是,我总要把彭伯里传承下去。自然各种风险都得考虑下。现在因为有《谷物法》投资地产是最合算的。”达西笑着说。 “那勋爵是建议我买地产了吗?”黛玉问。 “嗯,只能是有些倾向。不过公主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下。” 黛玉想着,不拘什么,有了土地才有了根本。就是爹妈在世时,也是这么说过的。林如海病重时把家产处理时,也是因为黛玉是女孩子,怕地产带着嫁人,日后族人会来找麻烦,才卖掉了大部分。 “勋爵,若是我有了地产,会不会有人来找麻烦,就像林润。”虽说英吉利跟瓷器国隔了十万八千里,黛玉还是觉得问问清楚比较好。 “这个不会。按英吉利的法律,族人的继承权是有限定的。你这种不在这个范围内。”达西笑了笑,眼睛里有着热切,“你用不着怕,真有这种麻烦,我会替你解决的。” 黛玉的脸热了热,避开了达西的目光:“那我就可以买地产了?” “嗯,你买不了。公主的年纪还没有到成年,除非公主结婚。不过那样,我还是公主的监护人。我可以以公主监护人的身份来替公主买。” 原本这些事不想麻烦达西,结果兜了一大圈,还是要麻烦达西。结婚那事,若是有爹妈在,自然有人商议。在长安时,也有王老夫人和王张氏帮自己开口。现在达西不开口,自己怎么好开口。可真就这样嫁给达西了,黛玉心里又有些没底。 地产和房子先有了,日后自己也好有个去处。就像长安时,离了贾府,还得有个广济庵落脚呢。 “那就麻烦勋爵帮我选块地,最好是有所像老夫人那种宅子的地。”黛玉看达西些疑惑,想到了王嬷嬷,“奶娘年纪大了,总不好让她一直跟着我。让她回去,又怕海上太过劳累,反倒不好。不如,日后这宅子就给奶娘养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我争取早点出来。么么哒小天使,我是个渣作者。 谢谢小天使25217435、amoxicill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凌晨一点、卖火柴的小菇凉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4章 达西看着黛玉, 似把黛玉没说出来的意思都听出来后, 才说:“我知道了。我让安德森先生看看周围有没有要出售的地产,如果有庄园之类的最好。没有庄园,也可以在上面盖房子。宾利先生原本就是打算买地盖房子,后来买了罗斯庄园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自己盖房子会不说多花时间,到时也要多麻烦达西,黛玉觉得不妥:“还是有现成的房子最好。若是没有,再盖也不迟。” 达西不坚持, 只是在黛玉出图书室的时候说了句:“乔治安娜的财产是由我和表兄费兹威廉上校共同管理的, 过几天费兹威廉上校会来。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也可以向他咨询。” “他很懂怎么买地?”黛玉眨着眼问。 达西知道黛玉不是要问这个:“我的一切他都可以说了解。” 黛玉面色微红, 转回身就走了。心里嘀咕着, 定是达西怕她怀疑他的人品,才这么说的。达西的人品, 黛玉是早信了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跟着一路到了西洋。可要说出口来,却是不成的。 达西办事的能力和速度都让黛玉吃惊,也就是一周后,吃早饭时,安德森先生就来了。 达西先请安德森先生一块吃早餐。只有这点黛玉觉得还像在家乡, 来客都管饭。 安德森先生大约五十岁,精干瘦小,头顶已经秃了,达西父亲时就是彭伯里的管家, 看着就像是辛苦劳命的人。 吃过早饭,达西、黛玉和安德森先生坐在了图书室。安德森先生,基本上是对达西说话,对黛玉说话有些不自然。 安德森先生来就是告诉,大概二十英里外的约克郡,有处地产要卖。德比郡的一半地产都属于达西,要再找到块地真不容易。也只能在靠近邻近的郡找找,安德森先生能这么快找到,可见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黛玉瞧着桌子上铺开的地图,看着庄园的位置。地图上看起来,离彭伯里就短短的一小段距离,圈出来的一块地方,实在不知道怎么样。 “这样,我们跟安德森先生去实地去看看,才好决定。”达西看着安德森先生。 安德森先生同意了,先去跟对方约好,然后来通知达西去实地看得时间。反正安德森先生就住在庄园的房子里,也是达西提供的。 按照达西父亲的习惯,是会邀请管家也住到彭伯利大厦里,安德森先生的前任韦翰先生就是这样。可安德森先生不想跟主人家太亲近,希望有自己的空间。这点达西很赞成,那也是吸取了前任韦翰儿子的经验。 下午,安德森先生就派人来送信,约好明天上午去看。 晚餐时,黛玉要买地产的事,就传了开去。事情是这样的,老达西夫人来吃晚饭。自从上回吃过青螺烧得菜后,老夫人就经常来了,理由就是“人老了,嘴也馋了。” 为了照顾老夫人的牙,黛玉特意让青螺烧些松软不费牙的菜。这也让老夫人更开心。 老夫人饭桌前,闲聊般问黛玉:“最近你都在做什么?” 黛玉不好把学钢琴的事说出来,又不能说自己只看书,就说了:“勋爵说帮我置办些地产,明天安德森先生带我和勋爵一起去看看那处地产。就在约克郡,离这里很近的。”特意把达西抬出来,万一有事就让老夫人找宝贝孙子说。 老夫人果然去看达西。 达西承认:“公主的产业大多是古董、字画这些。这种并不能生息,所以我想帮公主置办些土地可以生息。当然,也要先卖掉些公主带来的瓷器、丝绸这些,才可以帮公主购买地产。这个我已经交给威尔逊先生在伦敦处理了。” 宾利先生说起了自己购买地产的事:“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租尼日斐花园,我也不会想买地产。银行利息这种可是简单多了。” “可你那样,地产上的收入大部分都给了房东。”达西反驳着,“我倒建议公主,如果买了地产后,可以租给你这样的人来住,还不用担心风险。” “难道公主不是吗?公主要亲自打理吗?”宾利先生叫了起来,“如果这样,公主可是太让人敬佩了。” 餐桌上的人都看向了黛玉。老夫人也看向黛玉:“亲爱的,你不会吧?虽说女人亲自打理产业不是稀奇事,不过那也都是寡妇才做的。” 达西喉咙那有点不舒服。 老夫人发现了,看了眼达西:“难道你姨妈不是吗?罗辛斯的产业可是她自己打理的,也是够辛苦的。” “您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达西对老夫人说 “我也不是无情的人。虽说我不喜欢她,可是这点还是不得不说,她是挺能干的,没让罗辛斯给毁了。”老夫人说得挺委屈。 宾利小姐接了话:“我跟路易莎就不愿意买地产。贝内特小姐,你也不喜欢管理地产这些吧?” 伊丽莎白看着宾利小姐:“这个问题我没有考虑过。” 现在伊丽莎白没有钱,就算等父母去世后,也只有一千英镑的遗产继承,年息也就是五十英镑。在座的里面,可以说伊丽莎白是最穷的。 黛玉考虑过,眼下她想得是,达西说得买了地产出租出去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收益稳定,且不用自己操心。不过那样王嬷嬷就不好住过去了,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 宾利先生怕伊丽莎白难堪,立刻说:“德包尔夫人真是让人敬佩。要知道,我现在打理起地产来就觉得头疼,很想让达西把安德森先生让给我。” 宾利小姐冲哥哥嚷嚷道:“查尔斯,你怎么能这样,不知道彭伯里离不开安德森先生吗?” “我当然知道。可哪天达西不要安德森先生了,我立刻请他去我哪里。”宾利对妹妹说。 老夫人悄悄跟达西说:“真没想到,宾利小姐比你对彭伯里还关心。” 达西不说话。 黛玉抿着嘴笑。 最后大家提议,明天如果天气好就一起去看,变成了一次集体郊游。 第二天,天气很好。老达西夫人坐着自己的四轮马车,看着黛玉和乔治安娜:“好了,你们俩跟我一辆马车。”瞧到了达西,“你也上来吧。总不能让我们三个女人自己照顾自己。” 达西没有拒绝,太太小姐们不是没有先生照顾。 黛玉看着连带着仆人坐得马车,也是个车队了,浩浩荡荡往那处庄园去了。 这处庄园比彭伯里小多了。老夫人一下马车,瞧了眼,就给起了名:“就叫彭伯里别院比较好。这么小巧玲珑的,花园几步就可以走完。” “这里离我的那所庄园倒是近多了。公主,要不你考虑卖给我吧。”宾利开着玩笑。 安德森先生和对方的经纪人领着参观住宅和花园,还有周围的田地。 房子里的家俱、装饰都已经搬走了,就是所空宅。 老夫人四下看了圈:“这里要住人,可得重新装修才成。看看这墙纸都要掉了。”老夫人拿起伞戳了戳墙纸,把伞往下一拉,没坏的墙纸给撕下了一大块,“瞧,就是不成了。” 这下不装修也不成了。 达西轻轻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句:“奶奶,还没有买下来呢。” “那你打算给她买吗?离彭伯里这么远。小姑娘打什么主意,你可得小心。”老夫人拿伞碰了碰达西的腿。 “给她置产业总是应该的。” “那就别带房子。让安德森再找一处,就说这处不行。要挨着彭伯里才成,日后并一块也好打理。”老夫人把伞当打拐杖使着,在宅子里四下里转。 黛玉在里面四下里走,西洋的房子就是这样的。除非自己盖个中式的房子,可那时眼下自己办不到的。这所宅子要是好好装修下,也是不错的。可这个钱自己有吗?黛玉把钱算了算,有些怀疑。 回到彭伯利,晚饭后,达西就让黛玉去图书室:“公主,你觉得彭伯里别院怎么样?” 听着达西的话,分明是已经把这所庄园收入囊中了般。 “瞧着倒还好,只是房子要装修,花园也要修整,钱是不是花得要多些。另外,我现在还没有现钱。” “威尔逊先生已经来信,说你在姑苏买的那些东西因为正赶上圣诞节期间,非常好卖,价格也不错。地产的合约我们可以先签,等结账日时再付钱就好、了。那些装修,你倒不用为难,阁楼和地下室怕是有许多家具、帐幔这些,正好可以有了用处。” 这么一来岂不是又是花达西的钱了。 “带过来的那些瓷器、丝绸原本就是用得你的钱,就算卖了,这些也应该算你的。勋爵,我带的来古董、字画这些,不知道英吉利有没有人愿意买。” “公主,那些你用不着卖。”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些你不用太在意。”达西走到了书桌前,“彭伯里别院,如果你没什么意见,我就让安德森先生去办了。” 黛玉点了点头。 “公主最近上午都在忙什么?”达西笑着。 “这可不能说。勋爵,我先出去了。”黛玉娇俏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公主,好像有人在跳舞。你不想趁此也跳一曲吗?” 黛玉的脚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amoxicillin、jin。、我是清都山水郎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子鱼、静静航918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5章 真有钢琴声从外面传进来, 还有歌声。 黛玉转回了身:“勋爵, 你为什么要说‘趁此’呢?” “因为这样的机会太难得,稍纵即逝。” 黛玉避开了达西的目光:“我倒不觉得。这房子里哪天没有音乐呢?” “确实如此,不过能和公主跳舞的时候可不多。”达西笑了,“恐怕公主并不肯当众跟我在一起跳舞,我也就只能抓住这个机会请公主跳舞了。公主,可以跟我跳舞跳一曲吗?” “勋爵都这样说了,若是我再不答应, 似乎就很不通情理, 且大题小作了。” 达西正要往黛玉那走过去,钢琴声停了。 黛玉笑了:“看来还真是稍纵即逝, 勋爵下回得抓紧些才成。” 达西也笑了。 图书室的门打了开来, 老夫人走了进来:“你们谈完了吗?我得回去了。达西,明天德包尔夫人来时, 我就不来了。等晚餐时我再来。” “奶奶, 我送你出去。”达西把老夫人送上了马车才回来。 客厅里互道晚安,黛玉回了屋。紫鹃和雪雁猜测着:“姑娘,我们以后搬去那宅子住吗?” “王嬷嬷先去住吧。不过也得收拾好了才成。”黛玉想着达西说得话,心不在焉应着。 第二天下午时,凯瑟琳德包尔夫人带着女儿安妮德包尔小姐, 德包尔小姐的家庭女教师姜金生太太,还有费兹威廉上校一起来了。黛玉从老达西夫人的嘴里听出来,德包尔夫人似乎不太好相处。果然才一见面,就感觉到了。 德包尔夫人把黛玉从上到下打量了番:“安妮的身体不太好, 可瞧着比公主的身体要好些。” “公主刚在海上几个月,还没有恢复过来。”达西替黛玉解释。 德包尔夫人转向了乔治安娜:“听说你最近钢琴弹得更好了?我就常对年轻的小姐们说,要想弹得好,就必须多练习。安妮如果不是身体不许可,她的钢琴肯定要比现在弹得好多了。”又看向黛玉,“公主会弹钢琴吗?” “她会弹她们国家的乐器,弹得非常好。”达西又替黛玉说了。 德包尔夫人看了眼达西:“达西,你的消息我从报纸上都看到了。当年你小时候去瓷器国时,你母亲就跟我说,以后你一定会有成就的。” “我现在能有这些,也是因为父母都是心地非常善良的人,从小教育我也要善良,还要努力向上。” 德包尔夫人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往楼梯走去:“这一路上,安妮太累了,我们得去房间里整理下,晚餐时再见了。” 德包尔夫人和德包尔小姐、姜金生太太上楼去了,费兹威廉上校却没有上楼,而是到起居室这里,跟太太小姐们坐在了一道。 费兹威廉上校相比达西来说,就是个有趣多的人。等晚餐前,大家聚集在客厅里时,费兹威廉上校进了客厅,对每位太太小姐都照顾到了,最后坐在了黛玉、乔治安娜和李小姐身边。 黛玉想着那天达西说得,说费兹威廉上校对他的事都清楚,不知道达西都会有些什么事。 费兹威廉客套了下,就跟黛玉聊起了东方。黛玉已经习惯英吉利人见了她就要聊东方,而且每次聊得都让黛玉感觉英吉利人眼里的东方跟她生活的地方不是一个地方。 才说了几句,达西就走了进来,目光就向黛玉这边转过来,人也走过了来。 等达西站在边上,黛玉便对费兹威廉上校说:“上校,勋爵跟我说,他的一切你都知道。那么你跟我说说,勋爵都有些什么可怕的事需要我知道呢?” 费兹威廉上校看了看达西:“公主,达西小时候调皮的事算不算呢?” “这种不算吧。”黛玉也抬起头去看达西,“只是没有想到勋爵小时候也会调皮,我以为他一直是那种各方面都相当优秀的孩子呢。” 达西笑了笑:“我虽然一向克己,但不代表就没有顽皮的时候。” 黛玉笑了起来:“我原来倒不太相信费兹威廉上校的话,可听勋爵这么说,我相信了。我认识的人,我的表哥、表姐妹们几乎没有一个不顽皮的。只是这种顽皮不让人生厌就好。我不知道英吉利的孩子能顽皮到什么程度呢?” “他给上课的老师起外号,这种程度算不算很顽皮呢?”费兹威廉上校问。 “算吧。我有点同情那位老师了,勋爵的外号一定很贴切,还是雅俗共赏,会流传很广。” 达西低着头笑了笑。 宾利小姐好奇地走了过来:“路易莎和我小时候也喜欢跟我们的家庭女教师胡闹。路易莎,你还记得吗?” 费兹威廉上校站了起来。 赫斯脱太太在另一边说了句:“记得,她是个很好的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李小姐和安涅斯雷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人颇有默契地做了同一个表情,又都低下头去做手里的针线活。 老达西夫人、德包尔夫人和德包尔小姐、安金生太太走了进来。太太小姐们站起来,等老达西夫人、德包尔夫人坐下才坐下。 “公主,你们国家的家庭女教师是什么样的呢?”德包尔夫人一坐下就问。 “我小时候请得是男教师,勋爵见过的。”黛玉笑着说,“我那时倒是想顽皮下,可是不太可能呀。” “姨妈,我见过的。这次使团去,瓷器国接待的官员中就有公主小时候的老师。我能和公主认识,也是多亏了这位老师。他去教公主的时候,也是因为给罢了官。后来多亏公主的父亲,才得已重新踏入官场。” 达西说完,德包尔夫人的脸色难看了下。老达西夫人瞧着德包尔夫人:“看来公主的教育,真的是按公主的身份来进行的。” 德包尔夫人昂了昂头:“安妮如果身体许可,我也不反对请个男老师来教她某些课程。但是安妮的身体太弱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老达西夫人嘴巴瘪了瘪,去问达西:“你们婚事的日期定下来了吗?要知道,结婚可是要准备很多东西的。”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达西和黛玉。黛玉已经低下了头,脸又热又红,心扑腾扑腾跳。不知道老达西夫人这么说,是不是达西说过什么。想问达西,可都不敢看达西一眼。 达西也惊讶,但很快就控制住了感情:“奶奶,这个我回头会跟公主商量的。” “嗯,你们得好好商量下。公主连个娘家人都没有,有什么要问的,就得趁着德包尔夫人在的时候。还有过两天你表嫂费兹威廉伯爵夫人来,正好可以请教她。婚礼总不能寒酸了,一定得符合达西家的身份。” 德包尔夫人一直瞪着老达西夫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男管家埃文斯先生来请去用餐了。 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由达西陪着往餐厅去。 餐桌上,老达西夫人不时向德包尔夫人推荐各种青螺做得菜:“我现在天天晚上都来这里吃,谁让年纪大了,嘴就特别馋。” “奶奶,要不你搬回来住,省得每天来回跑。”达西邀请着。 “这样可以吗?” 黛玉一笑:“老夫人,当然可以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搬过来住好了。你不用麻烦,我就住在上回夏洛特皇后住的房间就好。在这所房子里找间不给砍头的人住过的也不容易。”老达西夫人看着德包尔夫人,“一个家族也只有给砍过了头,才算得上历史悠久。” 霍华德家族和达西家族都有给砍了头的。只有近臣才容易给砍头。老达西夫人当然要拿出来说说。 德包尔夫人瞪了眼老达西夫人:“光砍头,出皇后可不成,还得带些皇室皇统才成。” 费兹威廉家族的血管里流着威廉一世的血液,这是最让德包尔夫人自豪的。 老达西夫人不说话了,这姐妹俩都一个脾气,为自己那点皇室血统沾沾自喜,也不看看都传了多少代,稀成什么样了。 费兹威廉上校笑了笑:“老夫人,上个月,我碰到了贺得勒斯伯爵,他要我问你好。” 老达西夫人“嗯”了声,对黛玉说:“达西是第六世贺得勒斯伯爵的后代,日后你会见到他们的。” 黛玉答应着,还在为刚才老夫人前面说结婚的话紧张。 餐桌上的话题被老达西夫人和德包尔夫人垄断,别的人只能偶而说一、两句。 德包尔夫人看着黛玉的餐盘:“公主,你吃得太少了。安妮身体不好,所以吃不下什么,可我总是说,你得多吃些。这两年,安妮的身体已经比过去好多了。达西,没发现吗?” “安妮的身体健康,我是很高兴的。”达西回答的模棱两可,这让德包尔夫人有点不高兴。老达西夫人确要开心些。 晚饭后,因为老达西夫人不回去住,便让仆人去把老达西夫人的衣服由贴身女仆带来。 等第二天白天,只有老达西夫人和德包尔夫人俩时,两人进行了一场有关达西婚姻的对话。 “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同意达西跟那位公主的婚事。”德包尔夫人带着怒气。 老达西夫人慢慢地说:“既然已经有了婚约,当然得让达西遵守。达西家族的名声可是重于一切。” “那位公主也许在她的本国血统、家世不错。但在这里,对达西有什么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达西家族,费兹威廉家族,这是采用了贴吧一位小姐姐对达西家世的分析。贺得勒斯伯爵就姓达西,北方大地主。我记得雨果《笑面人》的贵族财产里就提到过达西伯爵的财产。 谢谢王颖颖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6章 德包尔夫人瞪着老达西夫人, 看怎么回答她的话。 老达西夫人慢悠悠地说:“达西家娶个瓷器国公主, 那可是能让人津津乐道的事。贵族家的风流韵事可比血统有用多了。” “公主对于我们的文化都不了解,更别提音乐和绘画这些。” “文化可以慢慢了解。英吉利的文化当然需要,可达西家的传统才是关键。至于音乐和绘画这些,不是有家庭教师。再说,她跟达西成婚后,要是音乐和绘画都太出色,那不是把小姐们的风头抢了。已婚的女人, 什么都不会都没关系。” 老达西夫人看了眼德包尔夫人, 有女儿的可不是自己。 “达西的母亲可是希望达西跟安妮成亲的。这是我们俩老姐妹的心愿。” “我当年还希望达西的父亲娶位霍华德家的女儿呢,结果不还是娶了费兹威廉家的小姐。要知道, 霍华德家可是出了两位砍头皇后。” 德包尔夫人给噎得没有话说。 或许老达西夫人动了恻隐之心, 决定拉德包尔夫人一把:“你那位侄子费兹威廉上校好像不错,虽说是伯爵的幼子, 可看起来前途无量。这年头封王拜相, 也不是不可能。达西不就是这样。” 德包尔夫人盯着老达西夫人:“他配安妮?” “我可没这么说。”老达西夫人把话缩了回来,对德包尔夫人可不能逼太紧。 昨晚老达西夫人提了婚期的事,黛玉心里对这事忐忑不安,不知道达西会怎么样。按达西的意思,那定然是会遵守婚约的。可若是答应了, 岂不是违背了自己来英吉利前跟达西说的,到了英吉利就解除婚约。 乔治安娜走在黛玉边上,也想着昨天老达西夫人的话,偷眼瞧着黛玉, 却不敢问是不是已经跟哥哥商量好了日子。 简宾利太太和伊丽莎白也在散步。瞧到了黛玉和乔治安娜,两人便打了个招呼。四人一起散步。 因为有心事,黛玉就渐渐跟另三人分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正要找个路回去,看到达西正走过来。黛玉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瞧着林子密的地方走,只希望树叶能遮盖住自己。 达西人高腿长,步子大,很快就追上了黛玉:“公主。” 黛玉放慢了脚步,等达西跟上来,心里明白达西定是要说昨晚的事,心慌起来。 “公主,”达西走到了黛玉身边,跟着黛玉的步子走,“昨晚奶奶说你我的婚事,我想把日子定在明年五月,你认为可以吗?” “勋爵,我的心意跟来英吉利前一样。你我的婚约,只是权宜之计,任何时候都可以取消的。”黛玉好艰难地说出了这些话。 旁得都可以没有,最后的那点自尊还是应该有的。 达西想起在广济庵见到宝玉的情景,那般的伤心欲绝,也能猜到几分,心里有些不舒服。 “公主,我也还是当时的那句话,承诺定然会遵守的。婚约定在明年五月,希望公主考虑下。”达西鞠了一躬转身要走,看看这里离彭伯里大厦有些远,“公主,是不是要回去了?” 黛玉抬起头看了看:“是。”不好说已经不认得路了。 达西看黛玉没有转向的意思,猜黛玉是迷路,也不说,就转上一条路。黛玉一瞧就明白,达西这是带自己回去呢。 走了一段路,碰到了乔治安娜、简和伊丽莎白。黛玉体弱,心里又没底,走不太动,又强撑着。若是紫鹃、雪雁在,定然可以扶着。可英吉利没这规矩。 乔治安娜看黛玉有些累:“公主,你搭着哥哥的手臂走吧。” 简也笑着:“我走长路也不行,就会挽着宾利先生的胳膊走,这样会省好些力气的。我妹妹丽萃就比我能走多了。”简看着伊丽莎白。 达西把看了眼乔治安娜和简,把胳膊向黛玉伸了出来。 黛玉犹豫着,从没挽过男人的胳膊,但看乔治安娜、简和伊丽莎白都看着,达西的胳膊又伸着,吸了口气,手小心地穿过达西的胳膊,让达西挽住。。 达西感觉到胳膊那一小块的不同,把胳膊往里带了带。黛玉的身体不由向达西靠了靠。轻得像羽毛的身体挨了过来,达西都不敢用劲,怕一用劲,羽毛就散了,飞了。 黛玉的身体是僵着,部分体重是没了,可感觉更累,脸烧得通红。这个时候真的希望戴个帽子,可以挡挡。也希望手上戴着手套,至少不用手直接挨着达西的胳膊,哪怕也是隔着衣服。戴上手套,那不是更多了层布料或者鹿皮,更隔着了。 达西挽着黛玉进了彭伯里大厦,正好给老达西夫人瞧到。 老达西夫人立刻就说:“你们去散步了?”眼睛落在缠在一起的俩人胳膊上。 什么也没有说,让黛玉脸就更红,感觉热得像吃了辣椒,立刻就从达西的胳膊弯里抽回了手。 德包尔夫人听到老达西夫人在门厅说话,出于一种警惕,走了出来,正好看到黛玉把胳膊从达西那抽回去,脸色就不好了些。 老达西夫人扭回头看到德包尔夫人:“你说他们俩是不是很般配?德包尔夫人。” 德包尔夫人当着老达西夫人的面不好发作:“安妮也应该出去散散步,不过她还是坐四轮轻便马车比较好。到底她可是费兹威廉伯爵的外孙女、刘易斯德包尔爵士的女儿。” 老达西夫人往楼梯走:“得去换衣服了。” 黛玉跟着老达西夫人往上走。英吉利的女人,可以让男人挽,但不喜欢让女人来扶。女人扶,那就意味着自己老了。 黛玉怕老达西夫人问跟达西谈没谈婚事,结果老夫人没有问。进了自己的房间,黛玉松了一口气,又紧张了另一大口气。 王嬷嬷正跟紫鹃说呢:“这事,紫姑娘你可得好好管管春纤。越来越不像话了。”看到黛玉,“姑娘回来了,这我也得跟姑娘说说。” “嬷嬷,什么事?”黛玉想王嬷嬷又是为了顶楼的事,若这样让嬷嬷过些日子住到彭伯里别院去就成。 “姑娘,是春纤这小蹄子。自打上了船,就开始野了。那时说她,她还听。可到了这,比那时还野,且还不听话了。” 紫鹃拉了下王嬷嬷:“嬷嬷,这事回头我跟姑娘来说。这不晚饭的时间快要到了,可得给姑娘换衣服,不能让姑娘在爵爷的亲戚面前失礼。” 王嬷嬷把黛玉身上的衣裳看了看:“这洋人真是奇怪,大白天瞧得清楚却要穿得简朴。晚上黑灯瞎火的,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雪雁也过来:“嬷嬷,我扶着你上顶楼。这楼梯高,又暗,就怕摔了。”把王嬷嬷带出了房间。 “春纤怎么了?”黛玉是知道的,自打来了这,传话递东西的事比从前少多了。春纤总不能没事做,黛玉这没什么,可彭伯里几百个仆人,旁人都有事做,就春纤没事做,定然会给人说闲话的。 紫鹃便把黛玉这屋子的打扫交给了春纤。春纤没事时就在地下仆人间那里,跟仆人们混在一块。别人看她年纪小,又加上好奇,倒也待春纤不错。春纤做得倒也挺开心。要说起来,几人中最适应的还就是春纤了。 “春纤还在长个,带来的衣服已经嫌小。要是再做新,料子有。可不像过去有裁缝上的人,只能自己慢慢做了。” 黛玉“嗯”了声,也不能让紫鹃和雪雁帮着做,知道定是不肯的。只有小丫环给大丫环做衣服,哪有大丫环给小丫环做衣服的道理。 “在伦敦时,春纤就问布朗太太要了这里丫环穿的裙子。那时王嬷嬷就说了春纤,春纤就不干,是我给压下去了。现在春纤又提出了来,说伦敦那时,虽说也嫌小了还能将就下。现在是将就不了,只能穿这里丫环的衣服。” 黛玉便知道了:“定是王嬷嬷说,哪有这么几天就蹿个儿的。” “可不是,王嬷嬷就这么说的。我想着拿出些料子来,我裁下,让春纤自己试着缝缝。她也不能老玩,针线上的活计总得会。” 黛玉却想着,刚才挽达西手臂,若是戴手套就好些。可戴手套自然是穿英吉利的衣服才成:“春纤既然要穿这里丫环的衣服,就让她穿。这回做了,下回还做?” 紫鹃笑了:“姑娘说得极是,总不能老不穿这里的衣服。” “春纤针线上怕是不行,不如你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嫂子学做菜。等富贵学好了,要回去,总不能你嫂子还在这里。春纤学好了,日后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技艺。” “行,我回头就问问春纤。总不能我嫂子回去了,没人给姑娘做饭吃了。”紫鹃笑了,帮黛玉换好了衣服。 黛玉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想着达西的那个婚期怎么回答呀。叹了口气,下了楼。 德包尔夫人看着黛玉:“公主,你什么时候穿这里的衣服呢?”又去看老达西夫人,“难道要穿这样进教堂?” 黛玉知道德包尔夫人对自己不满,两天下来也知道原因:“穿衣服无疑是不是得体,是不是尊重对方。在我们那里,若是这里的小姐去我们那,穿这边的衣服,只要得体就好。断不会觉得不妥。” “我觉得这样进教堂也挺好的。”老达西夫人把黛玉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如果不是我老了,我也想这么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么么哒。 谢谢小天使墨菲、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猫子、子鱼、芝士年糕团,还有一位系统不显示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7章 德包尔夫人关于黛玉穿什么样衣服进教堂的话, 让大家都默认达西和黛玉的婚事近了, 就等着俩人公布婚期。 餐桌上众人的话题有意无意就要往这方面说。达西瞧了眼黛玉尴尬的神色,便换了话题:“我两年不在彭伯里,狐狸多了起来,安德森先生说农民反映庄稼的收成不如从前。” 费兹威廉上校接了话:“你不考虑组织次猎狐?虽说已经晚了些,但是应该还是有效果的。” 宾利先生也立刻表示赞成。 “我是打算,不过组织次猎狐总需要时间。等吃完晚饭,我问问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多长时间可以准备好。也许圣诞节后会比较好。” “还是等费兹威廉伯爵一家来了再办吧。”德包尔夫人表示了下意愿, “我知道罗伯特对打猎也是很喜欢的。” 费兹威廉上校低下头, 唇角露出了分苦笑。 黛玉注意到,便看了眼上校。 上校笑着说:“长子总是最受重视的。贵国不是吗?” 黛玉这才明白, 罗伯特是上校的哥哥, 德包尔夫人在娘家几个侄子中明显偏心了长子。 “在我们国家倒不一定,好像常说的是父母偏心小儿子。当然, 我没有体会, 我是独养女儿,倒是希望兄弟姐妹能多一些。”黛玉说到后面也苦笑了下。若是自己有个兄弟,或者姐妹,可能也不会远离故土。 “这样,我应该去贵国才对。”上校叫道, “不过圣诞节时就不怕没人送自己礼物,总有一位兄弟会送的。” 黛玉也笑了,跟着谈起了圣诞节。费兹威廉上校说了两句就去跟一直着沉默不语的德包尔小姐说话。 达西看到黛玉似有难过,视线便在黛玉身上来回打转, 目露关切。后又看到黛玉情绪好转,才放下心,结果就没听到简宾利太太的话。等发觉时,忙跟简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没听到你说什么。” 简笑了笑:“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圣诞节快来了。” 老达西夫人听到,激动地说:“我最喜欢过圣诞节了,总有礼物可收。” 大家都笑了,便说起了礼物来。 送礼,在贾府时都不过是走个过场,一块帕子、一副鞋垫就可以。在这倒不成了。像达西怎么送,太轻了不好,太重了也不好。还有乔治安娜和老夫人,都是一样的情形。总得让收礼的人喜欢才成。 若是时间容许,黛玉倒是想为乔治安娜和老夫人亲自绣个什么。只是现在时间这么仓促,也来不及了。只能把手头有的东西,细细地想想有什么合适的。 这么一来,黛玉添了两层心思,一层怎么回复达西婚期,一层送什么礼物给达西。隔了两天,黛玉都没有想好。 老达西夫人找了黛玉:“来,亲爱的,跟我来。”把黛玉带到了晨室,“这里一向是彭伯里女主人处理晚上菜单,拟定请客名单的地方。不过自从安妮不在了后,这里就没人来了。” 黛玉把晨室又四下打量了下,看老太太坐到了沙发上,也坐到了边上的小沙发凳上。 “我听达西说想把婚期定在明年五月?” “嗯,勋爵是这么说了。不过我还在考虑。”黛玉含糊着,有些还是不能让老夫人知道。 “亲爱的,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你知道吗?你这婚事定不下来,会让好多人的幸福失去。” “老夫人……”黛玉不解地看着老夫人。 “亲爱的,我知道你对达西是有些不放心。我结婚前也不放心老达西先生,可是女人有时不嫁,不光是对自己的幸福会有影响,对别人的幸福也有影响。你没有看出可怜的上校对德包尔小姐的心?” 黛玉承认看出了费兹威廉上校对德包尔小姐是有心的,这几天只要有机会就会找德包尔小姐说话,而且能让德包尔小姐开心地笑起来。 “可是德包尔夫人可不这么想。她可是一门心思指望达西当女婿的。虽说不是我自夸,达西是比现在别的男青年要优秀多了。就这阵来的男性客人,你也见了不少,你说有比达西更出色的吗?” 黛玉承认这些日子以来见过的青年男子们,达西确实是出类拔萃的。可若真顺的老夫人的话来说,却不好意思,低头笑道:“老夫人,我才到英吉利多久,很多事不懂的。” “上校虽说是伯爵次子,可人品不差。若是错过了这一回,德包尔小姐日后嫁个只冲着她财产的人,那不是毁了一辈子。”老达西夫人感慨着。 老夫人两眼里露出来得狡黠,就像一只正准备捕捉小鸡的狐狸。黛玉有这种感觉,大不敬想起了达西说得猎狐。也许,老夫人把自己想到了猎人,自己成了小狐狸。 可老夫人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那现在自己是跑还是不跑呢?是反狩猎还是借势下台呢? 黛玉心更乱了,可却又不乱了。如今答应五月成婚,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德包尔小姐。到了下午,吃茶点的时候,黛玉仔细看着德包尔小姐。 德包尔小姐长得瘦瘦小小,一脸病容。对于喜欢健康肤色的人来说并不讨喜。再加上德包尔跟乔治安娜一样不喜欢说话,不擅交际,可是说是在座太太小姐中最沉默的一个。 温柔的简宾利太太跟德包尔小姐都没说什么话,更不要提别的人了。德包尔小姐就是一个忽略的存在。 黛玉想,如果她跟达西没婚约,德包尔会不会嫁给达西呢。黛玉的目光自然看向了达西。达西发现黛玉在看他,不知道什么事,也看着黛玉,用目光来询问。心里跳了跳,可是为了婚期的事? 黛玉怕达西误会,赶紧转了目光,又去看德包尔小姐。达西也顺着黛玉的目光去看表妹,又收回了目光,去看黛玉。不明白黛玉为什么要看表妹。 达西是不会娶德包尔小姐的,而德包尔小姐也没对达西表现出多少情谊来。黛玉明白了这点,又同情起德包尔小姐来。德包尔夫人那般的大张旗鼓,最后婚事没成,这让德包尔小姐多难堪。就像宝玉要娶宝钗,可之前贾府上下都默认是自己嫁宝玉,最后自己不也成了个尴尬的存在。 逼着自己离开,纵有父母的托梦,难道没有这种给人耻笑的缘故吗?老夫人就算有给自己下套,可也是善良之举。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何不能帮德包尔小姐摆脱这个困境呢。 费兹威廉上校至少是位绅士,日后不论如何,总会善待德包尔小姐的。老夫人说得也没错。 达西不知道黛玉想什么,可看着倒是在深思般。若是婚期的事,黛玉不肯,取消就是了。找个机会跟黛玉说。 这个机会,达西一直等到第二天才找到。达西找到黛玉的时候,黛玉和李小姐已经走到练钢琴的房间门口。看到达西来了,黛玉只能往前走。 “公主,能跟我来下吗?”达西看了眼关着门,平日里黛玉去练钢琴的房间。 黛玉点了点头,知道达西定然是为了婚期的事。 因为家里客人多,会有客人去图书室找书看,图书室白天倒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达西领着黛玉进了一间小起居间。 “公主,那个婚期的事……” “勋爵,老夫人的话我不好不听,就按勋爵说得日子吧。”就算打着老夫人的旗号,黛玉的心还是跳个不停。 “奶奶……”达西的目光往窗户那移了移,又移了回来,“既然公主这么说,那我就按五月来定了。婚礼的规模,礼服、教堂、彭伯里的布置这些公主有什么想法可以提。我会让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去问奶奶。” “这些,我并不太懂。圣诞的礼物,我都没有想好。” “圣诞礼物?”这个话题一出,俩人都轻松起来。达西帮着黛玉出主意:“公主想给什么人送?” “在彭伯里做客的是不是都得送,女客,我想送些送绢制扇子,可以吗?”黛玉真心向达西请教。 “可以。圣诞送礼,就是表达下互相关爱之意。公主随意就好,至于奶奶,一道可口的菜就会让她很开心。” “那也不能老夫人不在乎,我就马虎了。老夫人的礼物才是最难想的,不知道老夫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达西想了想:“我这有条克什米尔披巾,你可以当礼物送给奶奶。” “那怎么行,这是勋爵想送给奶奶的吧。我再去想想送什么礼物给老夫人吧。”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送和你送有什么区别。”达西看着黛玉笑了笑。 “不,不。”黛玉拒绝着,想着达西的礼物却不知道该送什么,看着达西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让达西觉得是在敷衍。 “怎么了?” “勋爵喜欢什么?”黛玉故作轻松,好像开玩笑般问。 “你送得我都喜欢。” 黛玉避开了达西的目光,也不再继续说下去。送给乔治安娜的倒好办,从自己的钗钏首饰里,选了一样比较符合英吉利镶着红蓝宝石的镯子。 给老夫人的,黛玉选了块翡翠,上面刻着个寿星。来不及,若不然定会送出去镶一下,可以做个胸针,如今也就只能自己打个络子配上,倒也可以挂身上。 就是达西的礼物最难办,真真不知道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么么哒。 谢谢小天使25217435、墨菲、我是清都山水郎、amoxicill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粥粥周、荼靡花开、书虫阿雅、辞稚歌,还有一位系统不显示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8章 圣诞节的前一天, 费兹威廉伯爵带着一家来了。费兹威廉伯爵三十七岁, 相貌算不上英俊,架式倒是十足。从外貌上来看,跟上校还是像的。从性格上来看,就差远了。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三十多岁,是个美人,某个男爵的女儿。因为生了四个孩子, 看上去有些疲倦。 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两个男孩, 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两个女孩, 一个十岁, 一个七岁。现在正在伯爵的文特沃斯庄园里打闹。贵族家的孩子没成年,是不会带到别人家去做客的。 就像所有的来彭伯里的客人一样, 伯爵夫妇对黛玉也是充满了好奇。伯爵只是在见到黛玉时, 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后,就再没有更多的惊讶表现,更多的时候就拿张报纸看。 看到一半突然问达西:“你什么时候去上议院?” “新年后吧,正好要去伦敦办事。”达西说完向黛玉看了眼。 黛玉的心跳了下,知道跟自己有关。 伯爵夫人对黛玉的打量就要多了点, 不过也克制住。然后就坐在一边跟老达西夫人、德包尔夫人说话,如果跟宾利太太和赫斯脱太太说两句,那一定是出于礼貌。至于年轻的小姐,伯爵夫人挺一视同仁, 都只是打了声招呼,再无多言。 黛玉也觉得省了不少事,至少伯爵夫人不会借着机会问问“你喜欢英吉利不”、“在你那这是什么样”之类的蠢问题了。但也知道伯爵夫妇不比德包尔夫人好打发,无论送什么圣诞礼物,估计都能挑出毛病来。 黛玉倒也放下了,反正是心意,她的心意到了,就成了。别人喜欢不喜欢,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有个人也在为礼物发愁。再便宜的礼物,也是要钱的。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的零花钱并不太多。 贝内特家的产业一年有两千英镑的收入,比不上大富之家,可在英格兰那也算是中等偏上家庭,能养得起马车。要知道一辆马车的开销一年要一千英镑呢。 可因为贝内特家没儿子,家业要由别人来继承。这就让前面以为能生出儿子大手大脚花钱,如今知道生不出儿子,缩衣节食存家当的贝内特先生对女儿们的零花进行控制了。 伊丽莎白体谅父亲,觉得应该帮家里节省开支。在圣诞礼物这块,伊丽莎白就不能再向家里多要钱了。虽说一个人的礼物也就十来便士,最多一先令,但苦于人多,累加起来就不少了。 简知道妹妹的难处,为自己准备送人的圣诞礼物时把伊丽莎白的也算上内,让伦敦做生意的舅舅嘉丁纳先生帮着采购。 伊丽莎白感谢姐姐的慷慨和友爱,自尊又因为经济上的拮据受到了打击,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我想过完圣诞就回家了。”伊丽莎白对简说,看简的表情,故意开玩笑般说,“也许回家就有个一年收入五、六千英镑的男人等着和我结婚呢。” “丽萃……”简哭笑不得,“你可不要太在意这些。” “简,你要为你的女儿着想。” 简以后只有一千英镑的财产,年利息不过四十英镑的收入。如果生了几个女儿,那将会平均分配这一千镑。如果想让女儿以后有份体面的嫁妆,只能现在就开始存钱。 宾利先生的父亲,虽是幼子,确像犹太人一样善于经商,能让儿子继承一大笔家业,每年靠着四、五千英镑的年息就可以活得滋滋润润。可老宾利没把自己的精明传给儿子,这让宾利不要说将家业发展壮大,就算守成也成问题。 幸好时局一直太平,天气也算风调雨顺,宾利的财产也平安无事,乡绅的日子也就过得悠哉悠哉。 到了圣诞的最后一刻,黛玉给达西的礼物算是定了下来。如果再定不下来,也要来不及了。 晚餐前,在客厅先就互相赠送礼物。收到的礼物,不管喜欢不喜欢,都会夸声好。大部分送的礼物都挺随意,价格也随意。 老达西夫人瞧着黛玉送的翡翠挂件,指着络子问:“这是你打的?真不错。”还传给了达西看,“这是公主打的。” 黛玉都不好意思了。老夫人看了看身上的衣裳颜色,灰棕色的裙子:“你就给我戴上吧。”黛玉小心地给老夫人戴上了。 乔治安娜看了黛玉送的镯子:“好漂亮。”也给黛玉戴在了手腕上。老达西夫人瞧着:“真不错。”达西也对黛玉这么重视奶奶和妹妹表示欣赏。 边上的德包尔夫人看着挂在老夫人身上的翡翠:“这种东方的玉,我有一块比这个大,颜色也比这个好。” “未婚小姐怎么能跟夫人您比。我结婚前的第一个圣诞节,送圣诞礼物也是想来想去的。”老夫人把翡翠挂件又看了看。 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太太说:“公主居然送这种,不觉得太庸俗了。” 伯爵夫人倒是把两件礼物在心里估了个价,觉得还是送得起,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乔治安娜送给黛玉的是个镀金嵌玛瑙的胸针,挺精致的。不知道黛玉会不会喜欢,可这也只能穿英吉利的衣服才好戴,老夫人建议送这种,不知道黛玉怎么戴。 老夫人送黛玉一把象牙骨的扇子:“你打开来看看。” 黛玉打开来,一面没什么稀奇,另一面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看了下,居然是跳舞的步伐。脸就发热,难道老夫人知道达西教自己跳舞的事? 老夫人悄悄地说:“彭伯里这几年有个习俗,每年会办次农民舞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岸的多少侯爷、夫人给砍了脑袋。虽说砍脑袋也算得上家族的荣誉,可一拨一拨的砍就不稀奇,反倒是脑袋没砍掉的才是荣誉。为了达西家的荣耀,也得跟村里的农民跳一跳。你也不用怕记不住这些舞步,男人们是没办法得硬背下来。咱们女人就有诀窍,可以写在扇子上。万一记不住,瞧一眼就可以了。” 黛玉从没想到跳舞还关系到这么严重的事。 老夫人又安慰黛玉:“你不用怕,好在跳舞就可以解决,那就绝对没多大的事。村子的人都是好人,他们会喜欢你的。” 黛玉把手里的那把扇子打开合起来,合起来再打开,这一跳舞可是陌生人都得跳了。 达西走了过来,瞧了眼黛玉手里的扇子,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来:“公主,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 黛玉这才想起,除了达西别人都送过了,从圣诞树下拿出个小黑布袋子递给达西,同时接了达西递过来的盒子。 达西把黑布袋子解开,里面是个黑天鹅绒做得钱袋,上面用金线绣得花。图案居然是达西家的家族纹章,还配了个大写花体的“d”字母。 “你做得?”达西把钱袋来回看。 “嗯。绣得不好,别嫌弃。”黛玉嘴上客气着,心里对自己的针线活儿可是有底气着呢。 “哪里,很好。我看全英吉利的小姐没一个绣得比这个好。”达西放到了衣服的内袋里,那位置贴着心。 达西看黛玉没打开盒子:“你打开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黛玉打开了盒子,是条项链,项链坠是个金色心型,上面镶了粒钻石:“谢谢,很漂亮。”想说这样的只能穿西洋露肩的裙子戴才好看。 晚餐才开始,达西把黛玉又看了眼,转身面对众人:“我有个消息要宣布,请大家听一下。” 正互相交谈的人,纷纷往这里看过来。 “我和公主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五月。”达西说完又看了眼边上的黛玉。 黛玉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耳朵根子都热了。老夫人最先对达西和黛玉说:“恭喜你们了。” 达西向老夫人说:“谢谢奶奶。婚礼的事还要奶奶多操些心,主要是女方那边。” 达西这么说,黛玉不能不对老夫人表示谢意。大家都表示了祝福,就连德包尔夫人和宾利小姐都说了祝福的话。只是德包尔夫人是克制着气愤地说出来,宾利小姐是压抑着悲痛说出来的。 有了这个插曲,晚餐后,太太小姐们在客厅里等男士进来,说起了婚礼该怎么办。黛玉脸烧着,可却全听了进去。 宾利小姐心烦想哭:“我弹音乐,你们不反对吧。”没有人反对。宾利小姐弹了一曲,便让别的小姐来弹。 “公主不去弹吗?再不弹,以后怕是都没有当众弹的机会了。像我现在就是,哪能跟小姐们抢。”伯爵夫人不知道黛玉从没当众弹琴,这时候是有心跟黛玉表示友好,毕竟这是未来的表弟媳妇,一家子了。 “还是不要了。贝内特小姐,你来弹吧。” 伊丽莎白也推辞。 正好男士们进来,达西听到了,走向钢琴边:“我可以给你翻琴谱。” 老夫人也鼓动:“去吧,让我也听听。” 都这么说了,黛玉不好拒绝,只能走向钢琴。翻了下钢琴上的琴谱,低声跟达西说:“我只弹一首。” “挑你最熟的弹就好。”达西也低着声。 黛玉差点叫出来,自己偷偷学钢琴的事,看来达西全知道,只是装着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阿秀、芦荷、皮皮、25217435、j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用一生去自杀、浅浅、花儿红、芦荷、荼靡花开、bread11、辞稚歌、青葙子、静静航918、qq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9章 自己最熟的, 黛玉手指在琴谱上翻着, 停了下来。 达西瞧了眼《earlyonem》:“挺好。”好像喜欢这首歌似的。手按住了琴谱,不让页面翘起,好方便黛玉看。 黛玉眼睛盯着琴谱,把手指放在琴键上敲下了第一个琴键,跟着曲调唱出:“earlyonem,justasthesunwasrising……” 黛玉学习钢琴的日子实在短,换别人可能真的是才能把琴键的位置摸准。但黛玉弹起来已经有些感觉, 十根指头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舞, 已经能把节奏弹得大差不离,再加上黛玉空灵剔透, 像来自仙界的歌声弥补, 钢琴演奏上的那点欠缺也就不显。 一曲弹完,听众都觉得是种小小的享受。达西赞赏地看了眼黛玉, 松开了琴谱, 立直了身。 老达西夫人对德包尔夫人说:“公主才练习了这么短时间,就能弹这么好,以后她跟达西的孩子肯定也有音乐天分。” 德包尔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去看自己的女儿正跟费兹威廉上校说着话,面部的神态没显示出多大的失望, 比那头的宾利小姐强多了。这算种欣慰,好歹没把体面给丢了。 宾利小姐是真受不了,站起来就跑出了客厅。动作有些大,引得客厅里的人都看了过去。赫斯脱太太, 犹豫了下才跟了出去。 黛玉站了起来,请伊丽莎白和乔治安娜来演奏。 伊丽莎白请乔治安娜来演奏,这回推辞倒不全是客气。前面一个如果弹得不差,后面一个至少差不多才不会比下去。伊丽莎白自认钢琴技巧上强于黛玉,可黛玉那份飘逸仙风是比不过的,也没法比的。 乔治安娜老实,也客气,总觉得不好抢客人们的机会,便也推辞。达西明白屋子里小姐们的想法,便说:“乔治安娜,伯爵、赫斯脱先生都等着打牌,先打牌吧。”算把小姐们的困境解脱了出来。 老夫人眨了眨眼,对伯爵夫人说:“看来结了婚的女人不再当众弹唱也是有道理的。” 伯爵夫人知道老夫人说什么,附合着:“幸好我的两个女儿还小。” “孩子们长长也很快的。”老夫人感叹了句,“这房子也就才几年没有孩子,就让人觉得好久没孩子了。” “公主的身体可瞧着不太好。”德包尔夫人说了句。 伯爵夫人没有接这个话,未来的侯爵夫人就算生不了孩子,也一样可以享受彭伯里的种种好处。 不知谁喊了句:“下雪了……” 除了几位夫人,年轻的先生和小姐们都跑到窗前去看。外面果然下起了雪,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白色。 黛玉也走到窗前看雪景,这还是到英吉利后头一回看到雪景呢,夜色里的雪看着清冷、寂寥,可又特别美。感觉到达西到了身边,黛玉开着玩笑:“勋爵,你们的猎狐怎么办?” “看来只能明年秋季了。”达西笑了,“到时公主也可以参加,比现在要好。” “我又不会骑马,参加什么。” “你连钢琴都学会了。跳舞,有奶奶的扇子,怕也不成问题。”达西笑道,“说到弹琴,我想起件事来,上回你弹琴,雨停了。这回你弹琴,下雪了。公主,这里可是有什么缘故?” “哪里有什么缘故,不过是凑巧而已。”黛玉笑道,“兴许是因为勋爵站在边上听,老天爷怕我污了勋爵的耳朵,所以才雨停了,下雪了。” “若是怕污了我的耳朵,这回下雪可以说是洗洗,上回雨停了,又如何说?” “勋爵,这有何难解的。我弹时下雨,弹后雨停,说明已经洗好了。至于下雪,也是这个道理。”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你弹唱前下雨,”达西微低着头,可以看到黛玉头发下露出了的耳垂,还有娇俏鲜嫩的侧颜,换成了汉语,“说明是要让我洗耳恭听。这个话有吧?” “洗耳恭听这个词自然是有的。这跟我可没关系。”黛玉强辨着,心里却有些急,又有些喜,达西的嘴怎么这么厉害,怕自己不会最后落了下风。可又喜,达西看着木讷,实则内秀,比那些油嘴滑舌却不知所云的人强了多去。 “怎么有关系。公主也说了,有这个词,可见就是应景。再说下雪,是公主的歌声让这污浊世界,一片白茫茫,再不见半点肮脏。” 给达西这么夸,黛玉脸发着热,心里又有所感悟,看着外面的雪景:“勋爵……我去找乔治安娜了。”转身离开了窗户,四下里望着乔治安娜,又找不到。 “我妹妹在那。”达西用眼睛示意。 黛玉更不好意思,只想快点离开达西,这人一定是刚才饮酒饮多了。 赫斯脱太太回到了房间里,说宾利小姐生病了。虽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还是客气建议着说请医生来。赫斯脱太太拒绝了,说等明天要是还不好,再说。这事也就没人再提。没一会儿,注意力都在牌桌上了。 原本白色圣诞节,应该都开心些,可好些人过得不容易。 圣诞节的第二天,宾利小姐就想走,但雪太大,给赫斯脱太太劝住了:“珈罗琳,你现在离开彭伯里,会成为笑料的。再说外面雪那么大,路都给封住了。不如等过了新年,我们再走。” 宾利小姐只能接受,这几天便以生病的理由,不下楼去吃饭。 楼下的客厅,也确实不适合宾利小姐待,谈论最多的就是婚礼应该怎么办。圣诞夜,黛玉就想过这个问题,可不好意思跟紫鹃、雪雁说。 紫鹃知道,想着这事最有经验的是王嬷嬷和青螺,便悄悄把这俩人寻了来问。王嬷嬷一听就说:“姑娘没了父母,这事可不得我来办。” 青螺在厨房也听到仆人议论过婚礼怎么办,便说:“怕姑娘的婚事,可不能按咱们的办。您老看看哪个和亲的公主到了蛮夷按咱们的规矩办得婚事。” “怎么就不能按咱们的规矩办?姑娘到了这英吉利已经是委屈了,难道婚事也得再受委屈?”王嬷嬷气着,跟姑娘来得几个人,现在就自己天天得憋屈在顶楼,还日日受那些洋人的眼色。 这也难怪,别人都有活干,就王嬷嬷没活干。因是黛玉的乳母,达西还交待了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别给王嬷嬷派事。 管家不说,下面的仆人就瞧王嬷嬷不顺眼了。 青螺知道跟王嬷嬷讲不通,便扭头走了:“我还得去做晚饭呢。老夫人可爱吃我做得菜。” 王嬷嬷指着青螺的背影对紫鹃说:“紫鹃,不是我说你嫂子,一个厨子算什么,那是个小丫头都能踩得人,居然在我眼前摆谱,这可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紫鹃哄着王嬷嬷回了顶楼,等再下来就听雪雁说:“这也是姑娘没个父母的缘故。这结婚的事,总不好自己操心。” “可不是,咱们做丫环的也不能替姑娘出头呀。”紫鹃也叹了口气,“就是王嬷嬷也没有出头的理呀。” 客厅里的几位夫人可就想得简单多了。不知道前情的伯爵夫人跟黛玉说:“婚纱这个你想穿什么的?我有好裁缝可以推荐。” 老夫人怕德包尔夫人说什么,先插了话:“婚纱这个,我跟公主好好商议、商议。不过得让达西先找个画师来给公主画个像。达西也得画一个,他那件侯爵的红色天鹅绒外套,可不能不画幅画像。” 伯爵夫人同意:“当初伯爵继承爵位时,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给自己画像。” “夫人,这件事我也是一个月后才做的,不能算第一件事。”那头正打牌的伯爵听到,抗议着。因为取消了猎狐,这让男人们只能困在牌桌和桌球上,而伯爵又输了不少钱,心里实在不痛快。 德包尔小姐难得地开口跟黛玉说话:“你们那婚礼是怎么办的?” 黛玉脸微微红着。这几天黛玉的脸就差不多一直红着,胭脂不用抹,粉又怕抹多了像唱戏,只能跟往常一样,让人瞧出脸红吧。 “我们那……表姐成亲时,倒是瞧着备了好多嫁妆,不过这里大多不适用。” 夫人们都好奇起来:“备了什么嫁妆?” 黛玉挑了几件说:“丝绸料子、金银首饰、衣裳、被子枕头这些吧。” “这些这里倒也要。不过倒不一定你准备,达西准备就是了。首饰,可以让达西从银行里取出来,这些自从安妮走了后,就放在银行里再也没有人戴过,总算可以重见天日了。”老夫人瞧着达西。 正在牌桌上的达西立刻说:“奶奶说得是,等过完新年,我去伦敦时就从银行里取出来。” “那你跟着一起去伦敦吧。正好去看看,彭伯里历代留下来的老古董首饰太多,都取出来放家里也不安全。选几样合适的拿出来先暂时戴着,婚礼的也挑好了,可以到时再取出来。”老夫人又跟黛玉说,“还有样式要是不喜欢,可以让达西去找人改。那些老古董首饰真不好看,放着发霉呢。” 德包尔夫人听得心里真不舒坦,这些原来可都是安妮的。 黛玉客气地说:“老夫人,家母也留给我些,我还有得用的。样式可能不适合这里,可以拿去改改。” “那是你母亲给你的。日后这彭伯里可就是你的,这些首饰当然你用了。”老夫人笑了,“你可以去画廊看看历代的达西夫人,她们身上的首饰都在银行里待着,就等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 谢谢小天使25217435、大橘为重、墨菲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大橘为重、用一生去自杀、荼靡花开、黑喵白喵、佛前茶、静静航918、紫微兔子、三月的雨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0章 老达西夫人说看看画廊上的历代达西夫人, 黛玉真就去再看了一次。历届的达西夫人不说各个都是美人, 可各有风采。 上一回看得匆忙,黛玉只注意了画里的女人,好些穿得领口都极低,大半个胸都露出来。许是这阵看多了,倒也见怪不怪。再看就仔细多了,神情、姿势倒成了关注。老达西夫人说得珠宝也瞧着怎么戴,衣裳怎么配。 有幅画里的人, 神情、姿态都特别, 吸引住了黛玉,还瞧着眼熟。 “这是奶奶年轻的时候。”达西走到了黛玉身后, 望着画, 眼底流露出一种自豪。 黛玉转回头看了眼达西,又去看画里的老达西夫人, 雍容、娴雅, 眼神里面有着睥睨天下的自信。这种眼神在达西的眼中也可以寻到,这也是家族遗传吧。 又想起来,别给达西误会,自己多想结这门亲,多稀罕这些珠宝:“正好路过, 便随便看了看。觉得这幅画里的人有些眼熟,果然是老夫人。“ 达西嘴角翘了翘,又拉了下来:“这条钻石项链,你戴起来应该不错。”看了眼黛玉露出来的纤细脖颈, 又转回了目光。 黛玉把那条钻石项链瞧了瞧,钻石挺大,把奶奶的脖颈和胸脯也衬得光洁如玉。想到达西这么说,定然是暗示婚礼时戴的。黛玉便不好说下去,想说点别的,一时又找不到话,便沉默着往前走。 达西跟着后面,明白黛玉是让他想话题:“过阵我去伦敦,奶奶也请你一道去。” “乔治安娜和老夫人去吗?” “公主希望奶奶和乔治安娜去,我会跟她们说。” 说得好像原本就是黛玉和达西,现在因为黛玉提起了,才把老夫人和乔治安娜带上。黛玉又不言语。 达西跟在后面:“等伦敦回来,我想找个画师来给你画幅画像。” 黛玉瞧了瞧一画廊上,都是达西家的人,这上面也有达西和乔治安娜。都还没有成亲,就给画了挂上去,多别扭:“我还是不画了吧。你们这画像要坐着不动,怪麻烦的。” “画脸时,你再坐着,别的时候可以让紫鹃、雪雁她们替你坐就成。” 达西这么说,黛玉不好再说不画。正好男管家埃文斯先生来找达西,黛玉便走了。 外面的雪停了,路已经通了。宾利小姐等不到新年过了就想走。赫斯脱太太劝不动宾利小姐,只能转而劝丈夫。赫斯脱先生是舍不得走的,毕竟这里有美食。可为了小姨子,还是走了。 英吉利的新年过得极简单,热闹全在圣诞过了。新年一过,因为猎狐取消,德包尔夫人也带着女儿,由费兹威廉上校护送着回罗辛斯。宾利先生原本不想走,同样为了照顾小姨子,也回罗斯庄园。倒是伯爵夫妇多留了几天才走。不过跟达西约好了,伦敦见。 彭伯里大厦一下空了下来,安静下来。原本老达西夫人也要去伦敦,可因为下过雪,路上不好走。老达西夫人便不去,黛玉也就不去,乔治安娜自然不会去,只有达西一人去伦敦了。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老达西夫人晚餐时说。 黛玉惊讶地说:“老夫人,你怎么也回去,住这不好吗?” “我还是回去自在。等你老了,就知道了。”老夫人笑着,“这里以后是你的房子,可不是我的房子。” 黛玉想到贾母,定然不会一个人住的,定然是要子孙围着才成的。再说哪能达西继承的产业,就说这不是祖母的房子。 送走了老夫人,达西也启程去伦敦。彭伯里大厦只剩下黛玉和乔治安娜,这一下黛玉真觉得房间空荡荡的,都能听到说话的回声。 外面还有残雪,每日黛玉都会和乔治安娜走到老达西夫人的房子那,跟老达西夫人喝过了下午茶,再坐着老达西夫人的马车一块回到彭伯里吃晚饭。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黛玉最害怕的是谈达西,可不论什么话题起头,最后总是会落在达西身上。 尤其是达西在伦敦的生活。达西把上议院的事,详细写给了老达西夫人。老达西夫人让乔治安娜念出来。 等念好了,老夫人把达西的信折了起来,放进信封:“达西给你写信了吗?说什么时候回来?” “写了,说下周就回来。”黛玉低着头,想达西信上的话,什么思念,什么迫不及待,还有最后的那个“你亲爱的”。 不知道西洋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上回不小心看到伊丽莎白的信一角,最后也瞧到“你亲爱的”。伊丽莎白又没有订婚,这大概就是英吉利人的习惯。达西说不定就是为了遵守承诺,才这样写的。 再看老夫人放在小桌上的信,厚厚的四页纸。给自己的却只有一页,就说了彭伯里别院现在进行到哪一步。 “彭伯里别院现在搞得怎么样了?”老达西夫人去拿从托马斯拿着的托盘里取了块点心。 “勋爵说还在装修。不过我想去看看,以后那块地每年能有两千英镑的收入。”黛玉有点想往,好歹庄园是自己的。 老达西夫人想着,定然是孙子往里添了钱,不然凭小姑娘的那点现金哪能买地:“既然达西在管,你就专心考虑结婚的事。你没去伦敦,不过婚纱总得定下来,你想好了没有?” 黛玉脸更红了些:“这个就让老夫人帮我拿主意吧。我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婚礼上怎么穿才得体,不失礼。”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从伦敦找迪布瓦太太来。让她画几个样子来,你选一下。”老达西夫人满意了,“她可是给皇后做衣服的人。” 老达西夫人当天就给迪布瓦太太写了信。过了三天,迪布瓦太太就带着图样子来了。因为达西不在,老达西夫人就让迪布瓦太太来彭伯里。 “这个你可不能给达西看到,不然就不吉利了。”老达西夫人叮嘱着黛玉。 黛玉正看着迪布瓦太太画得衣服,挑选做哪件,听到老夫人这么说,抬起了头:“知道了,老夫人。” 迪布瓦太太显然很想接下这笔生意:“公主,这两件都不错。”指着一件上面有碎花的,还有一件滚荷叶边的。 要说起来英吉利的女子结婚,经济宽裕的会新做一条裙子。拮据的就在裙子里挑一条好的穿上就行。也没什么这个能,那个不能的说法。一件婚纱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负担得起。 彭伯里侯爵夫人的婚纱自然得讲究些,所以迪布瓦太太设计时,还特意在衣服上多加了些蕾丝、绣花这些。 “老夫人,您觉得结婚穿什么颜色的最好?”既然要穿这里的衣服,那就更合这里的口味才行。若只是穿了,却普通那倒没必要穿,还是自己原来的衣服更好。 “当然是白色了。你看画廊里,穿白色的衣服的女人是不是漂亮多了,画仙女都是画穿白色纱衣的。”老夫人瞧着黛玉笑,“你长得就像仙女。” “老夫人取笑我了。”黛玉垂下了眼睛,“那我要是做件白色的衣服可以吗?”若要俏一身白,之前的皇后不也喜欢穿白色衣衫,被人称为白衣大士。 老达西夫人自然不会反对。迪布瓦太太便重新去画一条白色裙子。老达西夫人把没给黛玉选中的看了看:“这几条也做了。你平常可以穿。” 迪布瓦太太心里快乐开了花:“那是不是,连旅行外套,晨服这些也做了?” “做吧。”老达西夫人同意了,“不过,还是那条结婚时穿得裙子你得最用心。” 为了配这些衣服,老达西夫人又把帽子商找来,感叹了声:“还是去伦敦方便。”黛玉也想知道自己穿上这些时像什么样,若是不好看,断然不会穿的。 王嬷嬷正好兴冲冲来找黛玉说嫁妆、嫁衣这些时,瞧到黛玉正拿着顶帽子看:“达西小姐怎么把帽子落在姑娘这了。” 黛玉知道王嬷嬷的心思,故意问:“嬷嬷,你瞧我戴这个怎么样?” “西洋的帽子,姑娘要戴着玩,那就戴着吧。反正屋子里也没什么外人。我瞧着门口站得那些男仆,都跟假人似的,直直的立着,就进出给开个门而已。” “嬷嬷这么说,那我回头就戴上。”黛玉帽子往头上一戴,对着镜子瞧。 紫鹃就笑着:“姑娘戴上比宾利太太都好看。” “宾利太太哪有姑娘好看,要不然怎么把半个胸都露了出来。这宾利先生也是,老婆穿成这样也不在乎。”王嬷嬷撇着嘴,“若是在咱们这,还不得给关院子里不许出来。” “嬷嬷,这是这里的习俗。你看都是这么穿的,难不成你都要这么说?”黛玉扭过了身,日后自己要是这么穿,王嬷嬷还不得这么看自己。 “哎哟,姑娘,这话是不该在姑娘面前说。不过姑娘,这嫁衣得绣起来了。可得绣好长时间呢。” “嫁衣的事,老夫人管了。嬷嬷就不用操心了。”黛玉不等王嬷嬷开口问老达西夫人给做什么的,先提了,“嬷嬷,我前面买的那园子,勋爵说已经搞得有些模样了。可我想着总不好麻烦勋爵的人,不如嬷嬷去别院帮我看着些。那里也宽敞,风景也不错,不用去天天憋在顶楼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j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一俳、静静航918、qq,还有一位系统不显示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1章 王嬷嬷一听黛玉让自己去彭伯里别院, 心里有些不乐意。想着光自己一个人去, 到那连个说话的人都没,面色就不好:“我去别院是应当的。只是姑娘的婚事到底更重要,我还是等姑娘出阁再去吧。” “我过一阵也得住过去,总不能从这里……嬷嬷,这些年也多亏了你。可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我不依靠嬷嬷帮我分担些,还能靠谁?”黛玉诚挚地瞧着王嬷嬷, 不管王嬷嬷怎么想, 出发点还是为着自己好。 王嬷嬷这才明白,别院是当黛玉的娘家了, 虽不是十分乐意, 可还是说:“那姑娘,我这去了。” “嬷嬷, 辛苦你了。”黛玉又说了次。 “我辛苦点不怕, 就怕姑娘的婚事马虎了,那怎么对得起不在的老爷太太。”王嬷嬷嘀咕着,想抬出林如海和贾敏来,让黛玉别跟春纤似的穿上了西洋的衣服。 黛玉知道王嬷嬷的意思,念着是乳母, 不接这个话,就让紫鹃送王嬷嬷回去。王嬷嬷当天就给送到彭伯里别院。在别院主宅的边上,正好有空着的村舍就给王嬷嬷住下,还从村里找了个村妇唐恩太太去给王嬷嬷打扫房间、做饭。 这些日子, 王嬷嬷通供只学会两句英吉利话,跟唐恩太太只能打着手势交流。唐恩太太说起话来大大咧咧,自己不学汉语,却逼着王嬷嬷学英吉利话。王嬷嬷扭不过唐恩太太,一边骂唐恩太太是粗鲁的鬼婆子,一边还是多会了几句英吉利话。 黛玉才送走王嬷嬷,迪布瓦太太把新画的白色婚纱样式图送来,顺便也帮黛玉量尺寸。量尺寸就得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只穿着里面的衬衣。 迪布瓦太太把黛玉身上的衬衣瞧了瞧:“公主,我先给你做里面的衬衣、衬裙吧。” 黛玉同意了,倒也想瞧瞧英吉利的女人里面穿什么。等迪布瓦太太把衬衣、衬裙、还有条外面的裙子带来试样,黛玉一瞧,差点要捂住嘴,英吉利的女人都不穿中衣。 紫鹃和雪雁的嘴也张了开来。幸好有黛玉的警告,没给叫出来。 “公主,穿上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好改。”迪布瓦太太周道地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好像深怕黛玉不满意,做不成这笔生意。 “迪布瓦太太,你等等。”黛玉示意紫鹃和雪雁到屏风后去换上。 进了屏风后,雪雁就用汉语说:“这西洋女人下面是光着的?达西小姐也这样?” 紫鹃瞪了眼雪雁,又去看黛玉,不知道黛玉还肯不肯穿了。 “帮我换上吧。”黛玉还是决定试下,只是中衣不褪,反正有裙子挡着。套上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让迪布瓦太太瞧。 “公主的体型真好。”迪布瓦太太夸着。 黛玉明白迪瓦尔太太这句话,恐怕就是为了生意才说的。 对着镜子,黛玉瞧了瞧,自己是瘦,可穿着这种希腊复古式长裙,倒比那些英吉利的丰满女子飘逸许多,也算是另一种风情。 雪雁用汉语跟紫鹃说:“这衣裳,还是得姑娘这样的穿得才好看。那些英吉利太太小姐穿身上,就像包得太紧的棕子把白糯米给硬挤了出来。” 黛玉顾着乔治安娜倒不好笑,也不能说。 迪布瓦太太过来又把针重别了别,让衣裳更符合黛玉的身材:“公主,过两日我就送过来。那件婚纱公主定下了吗?” “我还得再看看。”黛玉总觉得那衣服还有哪不合心意,得先有个对比才好决定。黛玉把身上的裙子又仔细看了看,让迪布瓦太太把领口都抬高,就是晚宴的也只比白天的领口低一些,只露出了脖子下一小截来。 老达西夫人对黛玉的衣裳可是关注着,知道迪布瓦太太在给黛玉试样,便来了:“亲爱的,我可以进来吗?” 紫鹃忙去开了门,请老达西夫人进来。 老达西夫人瞧了眼黛玉正试着晚宴时的裙子,盯在快到脖子根的领口上:“这裙子穿你身上很漂亮。我那有条梅希林花边,达西夸过,配在这里不错。回头,我派人送过来。”又对迪布瓦太太说,“放了花边,领口就得低点,这怎么样?”指了指地方。 “老夫人,这很好。”迪布瓦太太立刻就用针把领口别低了些。 黛玉瞧着别低了的领口,想再加上花边,那应该还不会露出什么来。 “袖子现在都是长袖子,上面再泡起来。你在这用羊毛线绣上圈花,领口也绣上。”老达西夫人指点着,“公主的皮肤真好,就像威廉华尔森家的骨瓷一样,白里透红。” 黛玉瞧了瞧胸口那一小块雪白肌肤,羞涩地垂下了头,想把领口拉下来。老达西夫人抬手阻止:“亲爱的,你是怕她们嫉妒吗?幸好那些客人已经走了,现在就我和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不用担心。” 老夫人又瞧着黛玉的头发,对紫鹃和雪雁说:“我让我的贴身侍女安娜过来,教教你们怎么做头发。要知道安娜虽说有许多缺点,可梳头确实不错。” 紫鹃和雪雁答应着,心里却想姑娘这是真要嫁人了。 试样一结束,迪布瓦太太就去赶着做出来。 安娜也过来,等晚上临睡时把黛玉的头发解开梳顺了,用纸衬着做卷:“公主睡时也别解了开来,等睡一宿,明天就好了。” 夫人们的贴身侍女,平时是不会借出去的。哪个也不希望有人盖过自己的风头。黛玉对老夫人的厚爱很是感激。知道老夫人也是离不了安娜,也得让紫鹃和雪雁赶紧学会,倒不如让她们俩人中的一个去跟着学才是。 第二天,怕黛玉是头一次卷头发,时间短了,发卷会散,上午黛玉便没有下楼。到了下午,安娜才把一个个卷里的纸抽掉,果然一个个小卷就有了。紫鹃和雪雁仔细瞧着,记了下来。 迪布瓦太太也把通宵赶出来的衣服做好送来。老达西夫人特意过来,坐在黛玉卧室外面的化妆间里,等黛玉在里面换上。 黛玉瞧着胸口那块,就算有老夫人拿来的梅希林花边挡着,可还是比预想中的领口要低了些。这个时候要是换下来,也不合适。匆忙间想到了达西送得圣诞礼物。 让紫鹃拿了出来,项链的链条是镶细钻的,虽说不粗,再上那个心型坠子,戴上去自我感觉确实又挡住了些。觉得还不够,又拿了把扇子。在家吃晚饭,用不上扇子的,可黛玉拿上了。 等黛玉一走出去,老达西夫人就说:“真不错。亲爱的,我们下去吧。”话里带着得意。 乔治安娜来看黛玉上午没下楼是不是不舒服,没想到黛玉是穿上英吉利的衣服,有些吃惊:“公主,我以为你不舒服。不过这样很好,我挺喜欢的。” 黛玉听出了乔治安娜心里的欢喜之意,知道乔治安娜跟自己又亲近了些。 到了楼下,才在客厅里坐下,等着埃文斯先生来通报晚饭好了,达西走了进来。黛玉真没想到,就慌了起来。要是知道达西今天回来,黛玉怎么也不会穿这条裙子,更不会戴达西送的项链。 等达西跟老夫人打过招呼,走过来,黛玉脱口就说:“你不是下周才回来?” 达西也惊讶,可眼里更多的惊喜,目光不由在黛玉戴着的那根项链上多流连了会儿:“我伦敦的事结束,便回来了。” 黛玉感觉到达西的目光,更羞了,侧了侧身:“我要是知道你今天到,就不穿了。” “你这样很漂亮。当然,你一直都很漂亮,不过这样更……是跟之前不同的漂亮。”达西也语无伦次起来,想到这样似乎不妥,咳了声,想说点别的话,然后又觉得不适合一本正经,最后说了句,“我喜欢你这样穿。” 黛玉的脸红透了,手里的扇子举起来遮住了些脸。 达西终于想到:“我从银行取出了些首饰,已经让紫鹃放在了你房间。”眼睛又看了眼黛玉的发型,漆黑如墨的头发上没有戴任何首饰,应该给黛玉准备些。 老达西夫人偷眼瞧着达西和黛玉的动静,拉着乔治安娜说话。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也帮着老夫人掩盖,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俩人刚才的样子。 埃文斯先生来说:“晚饭好了。”黛玉站起来,就拉着乔治安娜往餐厅走。 乔治安娜往后瞧,达西正跟老夫人说话:“哥哥还没来呢。” “他会来的。” 这句老达西夫人和达西都听到了,一语双关地说:“看来她已经知道你会去的。” 达西笑笑,陪着老夫人进了餐厅。 吃晚饭时,黛玉就想着刚才达西的态度,还有之前想过的达西为什么要在信尾写“你亲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玉想试试达西,是真想跟自己结婚,还是为了遵守承诺。 显然晚上是没法试。晚饭后,达西从餐厅出来,就开了牌桌,陪着老夫人打牌。 第二天,黛玉终于找到了机会。 下午散步时,黛玉穿着茶礼服,原本是和乔治安娜一起走的。后来达西来了,路不够三个人走,乔治安娜去跟安涅斯雷太太一起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月兮、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冷冷冷、静静航918、酱酱酱酱酱酱、王颖颖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2章 西洋历法的一月中, 可能只是汉历的十一月或者十二月, 黛玉闲聊般说起:“这里虽说新年都过了,在我们那可能腊八都没到,更别提新年了。再比如,说起来是三百六十天,可你们说起来是三百六十五天。” “那是历法不同。不过还是可以对上的。” “话虽说如此,也要懂得人才行。” “公主在研究历法吗?我以为公主只对诗歌感兴趣?”达西笑道。 “勋爵怕也对诗歌感兴趣吧。尤其英国还有不少的好诗。纵然自己不会作,也可以背诵些名言警句, 时不时添点情趣。” “这是自然, ‘诗是爱情的食粮’。”达西侧头看着黛玉。 黛玉的心跳了跳,小心地往下说:“这不尽然。浦柏可说过‘赏我诗者有友而无妻’。” 达西笑了下:“他也写过‘哦, 我还在爱……’” “那他一定糊涂了。前几日我读了浦柏的诗‘我们航行在生活的海洋上, 理智是罗盘,感情是大风。’就觉得没道理。” “怎么没道理?” “若理智是罗盘, 自然就该按着理智走, 可感情又是风,这风向可不管理智。这船是该听罗盘还是风呢?若是两个都听,是不是就得在海上打转了?这诗,我就觉得不通了。” 达西笑了:“公主没读过浦柏的另一首吗?” 黛玉莫名其妙发慌:“勋爵,这个你就欺负我, 知道我读你们的诗少,还要问我。” “兴许公主读过呢:‘凡存在的都合理,乃是清楚的道理。’” “若这么说,原本看着不是这么一回事的, 也是这么一回事了?”黛玉看着路边的草地,还泛着绿色,不知道达西可明白她指的是他俩的婚约,“就像刚才的那句诗,勋爵是不是认为要了理智,放弃感情才更符合英吉利绅士的行为?” 达西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才说:“我承认若为感情放弃理智,这种行为是鲁莽且不负责任。不过在理智和感情中,并不存在绝对。应该说我更喜欢浦柏的那句,”转过来看着黛玉,“‘把我的爱永远铭刻在你的名声上!’”声调里面带着些激动。 黛玉心里面像有头小鹿在撞,脸热了起来,避开了达西的目光,脚下不由就加快,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却停不下来。 达西在后面跟着:“公主……” “勋爵……”有人在喊。达西只能停下了脚步,去看谁在喊自己。 威廉琼斯爵士正过来,后面还跟着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威廉爵士是英吉利知名的东方学家,虽说一个汉字不认识、一句汉语不会说,但对瓷器国却充满了向往。威廉爵士引以为恨的会说十国语言,就是不会说汉语。 “勋爵,我能见下公主吗?”威廉爵士大口喘着气。到底六十岁的人了,快走了这么一长段的路。 若不是之前那个给判了绞刑的假公主,让威廉爵士着迷不已,上了个大当,面子里子都丢了,要不早来了。对于黛玉,实在不敢相信又冒出个瓷器国公主来。正好碰到了托马斯爵士,心存怀疑地询问黛玉是不是真公主。得到了托马斯爵士的保证,威廉爵士这才跑到彭伯里来。 托马斯爵士也正好想来探访下,最主要是看看黛玉现在跟达西如何,也就一道前来。 达西望着远去打着把伞黛玉的背影,知道威廉爵士没看出来那是位东方女子。从背影来看,黛玉的身姿袅娜无伦,轻盈无比,达西盯着一时看呆了。 “勋爵,能给我引见下公主吗?”威廉爵士又提了次,不知道达西为什么不回答。也顺着达西的目光去看,只从树丛里看到裙角一摆,翩若惊鸿,想到了林间飞起的云雀。 达西回过了神:“威廉爵士,等我问过公主。”又跟托马斯爵士点了点头。三个男人一起往彭伯里大厦走。 黛玉听到达西喊了声自己,指望达西跟过来。在前面走了一段路,却不见达西,黛玉再扭回头一看,达西已经不见。 刚才既然对自己说那样的诗,为什么不过来再多说说的。英吉利的男人都能自己跑来跟女子求婚,再看达西也不是那种羞涩开不了口的,怎么就不再多说几句。 前面才有的喜悦,这会儿子又没了。 黛玉闷闷走了段路,又跟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便一起走。乔治安娜想回彭伯里,黛玉却说要去看看老达西夫人,就是不想见达西。 四人便一起老达西夫人那里。 达西陪着威廉爵士、托马斯爵士在图书室里坐着,等着黛玉回来。 威廉爵士进了图书室倒不觉得难受,一头扎进书架那:“勋爵,这是莎士比亚的手迹吗?”手指小心去摸着上面的字迹。 “是,我曾祖父收藏的。”达西走过来陪着看。 “能看到,真是太荣幸了。”威廉爵士又往下看,“这本是瓷器国的吗?” “是公主带来的。大概六百多年前的书籍。” 威廉爵士的眼睛亮了亮,可惜上面一个字也不认得,遗憾地站在那里。 托马斯爵士对书的内容不感兴趣,只算计着这些藏书的价值。算了一部分后,托马斯爵士不舒服起来,这分明是好大一部分的财产。刚才从庄园里走过,就已经很难受,现在更难受。 老达西夫人的男仆来说黛玉和乔治安娜在老达西夫人那里,过一会儿就回来。 威廉爵士激动地顾不得礼仪:“我们现在可以去吗?勋爵。” “威廉爵士,我非常愿意满足你的愿望,不过总得得到公主的允许吧?”达西客气地说。 “啊,啊,勋爵,我太激动了,一时都忘了礼仪,请原谅我。”威廉爵士及时地想到了礼貌。 幸好,没有多久黛玉几个就回来了。 听到黛玉回来,威廉爵士激动地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看达西走出去,托马斯爵士也跟着,又站起来跟着出去。 黛玉、乔治安娜才到了门厅,正要上楼。 托马斯爵士已经向黛玉迎了上去:“公主。”欠了欠身,脸上的表情是久别重逢的满怀欢喜。 黛玉行了个屈膝礼。 托马斯爵士吃了一惊,又笑了起来:“公主,你现在真是‘我们的公主’了。”这句俏皮话,托马斯爵士说完都有些得意。 达西沉着脸,把威廉爵士介绍给了黛玉,又把乔治安娜介绍给两位爵士。 威廉爵士立刻上前把黛玉研究,甚至想拿放大镜来看看:“公主,你的祖先是大洪水时从挪亚坐船到的瓷器国吗?” 达西站了过去:“威廉爵士,公主不是你要找的古人类。她跟你我一样,是新人类。“ 黛玉这才明白威廉爵士的举动,绕了过去。 威廉爵士看黛玉要走,忙道歉:“公主,对不起。实在是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见到公主,我便想得到印证。” 黛玉略为有些恼,可又知道威廉爵士就是个呆子,想问题想得人都痴了,只好说:“威廉爵士,您这个问题太高深了,我对这种历史问题从没研究过。勋爵经史俱通,且又看过不少我们的典籍,而且据我所知颇为精通。我想这个问题,威廉爵士可以跟勋爵讨论。托马斯爵士也到过我们那里,对于我们的历史和文献也涉猎过,这方面想必也比我懂得多多了。” 托马斯爵士叫了起来:“公主,你的英语这么流利了。真是太让我吃惊。虽说我在瓷器国生活多年,可说真的,我跟当地人交流还是存在问题。这只能说明你们的语言太精妙,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而我们的语言太简单,任何人都能轻易掌握。” 达西等托马斯爵士说完才向黛玉解释:“这是约翰韦伯的观点,他还认为汉语是人类初始的语言,而不是希伯来语。威廉爵士是韦伯的信徒,正想写文章。不过我建议威廉爵士还是去次瓷器国比较好,说不定真就有了发现。” 威廉爵士一听,拍了下头:“勋爵说得对。我这就去瓷器国。”也不管别的,就往外冲。 达西拦了下:“威廉爵士,你要去瓷器国,我觉得跟托马斯爵士商量下比较好。毕竟他不久就要返回瓷器国了。托马斯爵士,是吧?” 托马斯爵士不好说不是。这下威廉爵士拉着托马斯爵士就往走,恨不得立刻就去瓷器国。托马斯爵士有苦说不出,原本想跟黛玉多说说,这才说上话,就给威廉爵士拽走,连个茶点都没有吃上。 看着威廉爵士的背影,黛玉笑道:“这人真是入魔了。”再转一头看到达西正看着自己,笑就褪了下去,往楼梯那走,还在为前面达西没跟过来想着原因。 达西走在后面:“公主,贵国的诗很不错,没想过把它们翻译过来吗?” 黛玉转回头:“勋爵,我觉得这种翻译还是勋爵来做比较好。我对贵国的语言到底不如勋爵精通,这翻译起来怕就最后是不光没了原来的韵味,就连意思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那我们可以一起来翻,反正是一生呢。”达西两眼火辣辣地看着黛玉。 黛玉低着头,想着“一生”,脸又有些热,心也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 谢谢小天使25217435、三月的雨、皮皮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大橘为重、荼靡花开、静静航918、酱酱酱酱酱酱、且等且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3章 黛玉的心情好多了, 也轻松下来。翻着书的时候, 就想着达西的那句话。只是婚期近了,达西忙着,黛玉也不好意思借着这个去找达西。想着反正日子长着,以后慢慢再说就是。 日子过得极快,眼看着冬天已经在慢慢过去,春天一点点的到来。黛玉对婚礼想得也越来越多。可却好多话不好说出口。 英吉利的习俗,谈论婚事不避开新娘, 这跟瓷器国不一样。英吉利的小姐不害羞, 反而积极参与,黛玉就不行了。遇到这种事, 总是老夫人说什么, 便听着。问意见时,略微说几句, 大部分还是听老夫人的意见。 那天吃晚餐的时候, 达西对老达西夫人说:“今天早晨我收到费兹威廉上校的信,他向德包尔小姐求婚了,他们定在六月结婚。” “德包尔夫人同意了,真不错,她的智慧这回总算起了作用。你的婚事不定下来, 看来好多人的婚事都定不下来,真是祝贺他们。”老夫人看着这西。 黛玉差点要笑出来,偷偷去看达西。 达西像没听出老夫人话里的幽默,没给个会心微笑, 神情不变:“费兹威廉上校希望我们能参加婚礼。” “那要看德包尔夫人会不会乐意我们去了。我想德包尔夫人这回应该满意了,费兹威廉上校是个绅士,会履行一个丈夫的职责。这是门良缘,你说是吧,达西?” “他们彼此熟悉,且门第相当。德包尔小姐又有着丰厚的嫁妆,费兹威廉上校又有着不错的地位。诚如奶奶所说,这是门良缘。”达西一本正经说,就像在点评晚餐上的一道菜。 “如果费兹威廉上校和德包尔小姐寄来请帖,那就去吧。不过你跟公主婚礼的请帖已经发给他们了吧?” 请帖的事黛玉一点也不知道,低头看着面前的餐盘,等着达西去回答。 达西瞧了眼黛玉:“还没有,我已经让埃文斯先生送去印刷,等送回来我和公主签名。” “哦,我还记得当年我嫁给你祖父时,签名就签了一天。几百份请帖,皇室成员、英格兰的贵族差不多都来了。手腕都签酸了。”老夫人看了眼黛玉的细手腕,“公主,你可不要像我那时一天都签完,记着,慢慢签。结婚前一定要让自己休养好,不要累到了自己。” “奶奶,你放心。我们不会一天写,会分几天写。就是宾客,我也在想是不是要请这么多来。”达西瞧黛玉的肌肤又开始粉红红,虽说这颜色实在好看,可也知道黛玉是害羞,便主动替黛玉说了。 老夫人看了眼达西,等了会儿,又问:“你们婚礼定在了哪个教堂?” “我想还是在这里的教堂吧。” “我以为你们会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呢。” 达西笑了:“在这里,因为村民们也想看到婚礼。至于主持婚礼的,我已经给大主教去信,请他来主持。” 老夫人显然满意了些:“你们是应该要特许结婚证的。” 黛玉以为有什么,用目光询问达西。 “亲爱的,你不用怕。我当时也用了这个。咱们这个地位,总得表现些跟人不一样的地方。用了这个,可以减少些麻烦,除此别的真没什么好。”老夫人向黛玉解释,“我结婚那时如果不用特许结婚,可能就后悔,让我妈提出反对,婚姻就无效了。” “那我和乔治安娜应该感谢祖父当年用了特许结婚证。”达西对老夫人说。 黛玉低低笑了声。 “你是应该感谢,不过应该是我父亲,可不是你祖父。当时他哪里想到我会不想结婚的。女人结婚前,都有可能会反悔的。”老夫人感慨着,“谁让这要决定女人的一生。” 达西看了眼祖母,便看黛玉的反应。 黛玉听了有些发怔,唇角却又露出点笑。达西便放下了心来。 老夫人向达西靠了靠:“婚前反复思考过,婚后才不会后悔。” “那奶奶你,婚前差点反悔,婚后有没有后悔呢?”达西侧过脸来看老夫人。 老夫人支吾着:“那当然不同,你爷爷缺点一大堆,可对我还是不错的。” “谢谢奶奶。”达西对老夫人微微颔首,看到铺着的桌布、餐具上,想了件事。抬起头去看黛玉想商量下。不过这个现在不能商量,只能老夫人不在的时候,不然有些话不好说。 第二天,达西找黛玉:“公主,有空吗?” 黛玉自从那天听达西说“一生”后,就怕跟达西在一起,又听到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能不跟达西单独在一起,就不单独在一起。黛玉去瞧李小姐,李小姐却避了开去,显然不想夹在俩人中间。 “勋爵有什么事?”黛玉看了下左右。 “公主要是没事,能跟我来一下吗?”达西笑着。 “很重要吗?” “很重要。” 听达西这么说,黛玉只能进了图书室。达西指着沙发:“公主坐。”黛玉坐了下来。 达西把黛玉把块餐巾递了过去:“公主,我们家的族徽得重新设计一个,我想听听公主的意见。” “我们家”黛玉听得心就跳,低着头接过餐巾看着,声音尽量跟平时一般:“我们那没有族徽这种,像我家就没有,外祖母家也有,这个我倒不好说,勋爵看着办就好。” “主要是新族徽里,我想把公主家的也放进去。公主原来没有,可以设计一个。然后我这个合并起来,以后我们就用这个。” “我们”,黛玉的心又跳了跳。 餐巾上绣得达西家族徽,左边是蓝底,上边有着十字和五瓣的白玫瑰,下边则是个黄色勾勒出的狼来。右边的上方蓝底上几道宽宽窄窄的横条,下面是个红底斜的白十字。十字中有颗红星。 这是代表着达西家的来历和荣誉。这也是达西告诉黛玉的。那代表自己家荣誉的呢?。 “我打算最上面加个侯爵的王冠。”达西指着顶端,又指着族徽的左边,“以后这里画个狮子代表我。右边这是代表你的,你喜欢什么动物?” 日后达西家族徽可有就自己的一部分。黛玉侧着头想,努力去想,却激动得哪里能想出来,是根本没法去想,心都颤到家了。 “你是不是想加个鹦鹉?我觉得也不错。”达西真拿个铅笔就在右边画了只鹦鹉。 黛玉瞧了,嗔怪地瞪了眼达西:“我若是只鹦鹉,你也可以是只猫,哪里便是狮子。”从达西手里拿过铅笔,在左边画了只猫。 “你那只鹦鹉挺不错的,连奶奶都很喜欢。” “青占抓了那么多老鼠,老夫人也夸过,达西小姐也很喜欢它。” “你希望以后达西家的人被说成是‘猫’?”达西的眼睛看着黛玉,分明在暗示他们的后代被人称为‘猫’。 黛玉脸又热了,拿铅笔在餐巾上画了画:“明明可以不用鹦鹉,可以用凤凰,龙,不都能代表。” “那就凤凰吧,不过也可以加条龙。”达西把餐巾拿了回来,又从黛玉的手里拿过铅笔,画了只凤凰,画了个王冠,又画了条龙。 黛玉看了看,王冠的左右各有一龙一凤。 “这里,我想画些竹叶。”达西指着右上角,“你原先住得房子就种着竹子,竹子代表着君子之风。” “那时让我们选住处,我就看中了那里潇湘馆,喜欢那几杆翠竹。” 达西在右上角画上了竹叶,又在中间画上了几只小鸟。 “这小鸟是什么?” “鹦鹉。你原来的住处,有竹有鹦鹉,对吧?” 黛玉笑了:“依你这么说,我自然反驳不了。不过勋爵,那我也得给你加点。”从达西手里再把餐巾和笔拿过来,在左上角,画了几只小猫,“你这里有玫瑰,有猫,也对吧?” 达西把餐巾拿回来看了看:“对的。不过从上面调到下面才对。” 黛玉一瞧,就明白达西是把猫换成了狮子:“勋爵定是说它们原是一家的,对吧?” “公主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反驳。”居然用了刚才黛玉的话。 “勋爵,这可真是以我之道还治我之身了。”黛玉瞧着达西。 “公主,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族徽到底得慎重,猫虽然可爱,但是放在族徽里还是不适合。至于鹦鹉,公主不喜欢,我倒是觉得夜莺不错,叫声就如公主的歌声,也是天籁之音。至于凤凰和龙,都是代表了公主的家乡。” 达西这么一说,黛玉不好玩笑下去:“你说得极是,那就这么吧。” “公主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给奶奶也得看看。等定下来,我就拿出去让他们做,在我们结婚前就全部完成。” 达西瞧了眼黛玉:“日后这个族徽包含了你我和你我的后代。” 黛玉一下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走了……”往图书室外跑去。跑到个没人的地方,等了半天,脸还红着。 这人最近可是再不能单独着了,尽说些没边的话了。可再想想,若是英吉利的小姐听了,不会这样吧。达西似乎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就是提了孩子。倒是自己想多了,这下黛玉脸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jin。、25217435、墨菲、amoxicillin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多伽利略略略、qq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4章 彭伯里别院那里弄得差不多了, 黛玉觉得得去看看, 一来看看王嬷嬷怎么了;二来好歹这是自己的陪嫁,也得关心下。 黛玉便跟达西提了。达西去安排,特意请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一起去。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一行人快快乐乐地出发了。黛玉往车外看,路边的小草中已经有野花开放,虽是零星,可春天是要来了。 老夫人把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看着达西:“彭伯里别院是不是离莫顿先生的沃克菲尔德庄园近?” 达西正看着对面的黛玉, 听到老夫人的话, 便去看老夫人:“大概也就三英里吧。” “你见过莫顿先生的伯父?”老夫人显然有些好奇。“这也算别院的邻居。” “我们在这又会不常住,是不会有来往。彭伯里周围的人家跟我们都不来往。” “莫顿先生不来拜访我们吗?”乔治安娜问达西。 “也许会来吧。”达西模棱两可地说。 黛玉转回头来看达西, 这可不像达西的风格。达西素来说话是拿准了才说, 可不会说一半留一半。那位莫顿先生,黛玉的印象不深, 普通, 没什么特色。不过对黛玉来说,这世上能记得的男人也没几个,眼前估计也就达西一个了。 沿着马道进了彭伯里别院。彭伯里别院不像彭伯里在山丘上,而是在平原上,马车驶进时少了些起伏, 视线也没了山穷水尽疑无路这种感觉,可以一览无遗,远远就能看到那所十八世纪建造的白砖灰顶法国式建筑。 经过花园里的植物都修剪过。一切跟上一回都已经不同。 从彭伯里派来的仆人们站在房子前迎接。王嬷嬷也在其中,就想找个机会跟黛玉说说这些日子在这里的委屈。 老夫人由达西扶着下了车, 对着院子一角用冬青树做出来的迷宫:“这个倒跟彭伯里的那个差不多,越来越符合彭伯里别院了,就是小多了。” 黛玉也张望了下才下车:“彭伯里的那个我上回走了一小部分,就不敢再走,怕迷路走不出来。” 黛玉伸出手放在达西的掌心上,踏下了台阶。现在碰到达西的手,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紧张。黛玉觉得这是因为戴着手套的缘故,可手指尖还是能感觉到热度,那也一定是天气在慢慢热起来。 “小时候在里面跟保姆玩,就迷过路,是哥哥把我找出来的。”乔治安娜看着马车边站着的达西。 都下了马车,往房子的大门走,达西走到了黛玉的边上,低声说:“等回去,我陪你走迷宫。” 黛玉抿住了嘴,不让人看出笑来,眼睛却不受控制带笑看着达西。 达西回了个微笑。老夫人转回头时,俩人把笑全收住,什么也没发生般。 房子里墙纸全部换过,家具摆好,帷幔已经挂好,壁炉里生起了火,看着很有些家的味道了。 黛玉动了搬这里来住的心思。 老夫人瞧了圈,已经认出家具、摆设、餐具、桌布都曾见过,孙子看来对小姑娘真是舍得花钱:“还不错,不过亲爱的,你日后是一直住在彭伯里,这里还是出租得好。” “可我想先来住阵。”黛玉现在想跟达西远着些。婚事近了,就怕俩人常在一起会有流言蜚语。 “那也等结婚后,让达西陪你来住吧。”老达西夫人坐了下来。 “我上楼去看看。”黛玉出了客厅往楼上走。楼上的卧室都已经布置好,有六间卧室,显然达西是考虑到如果来住的话,都有房间。 从楼上往下看,眺望远处,正好可以到看方方正正一大片绿色的草地,上面有着白色零星走动的羊群。 “姑娘……”王嬷嬷委屈,声音都带着哭音。 黛玉转了回头:“嬷嬷,你怎么了?给嬷嬷拿把椅子来。”给站边上的雪雁使了个眼色,让把房门关上。雪雁去把房门关上,又给王嬷嬷端来把椅子。 “姑娘,前面紫鹃来这时,我跟紫鹃提过,她回去没跟姑娘说?”王嬷嬷坐在了椅子上。 前面黛玉是派紫鹃来过,这是达西要求的。这里日后总是黛玉的地方,得按黛玉的要求和习惯来。房子里有人在做活,又乱又脏,便让紫鹃来瞧瞧,有什么要添得要改得。 紫鹃来这就给王嬷嬷堵了一回,好说歹说才抽身回去。回去跟黛玉提了,说王嬷嬷觉得日子没法过,把给王嬷嬷做饭打扫的唐恩太太给骂了通。 “那位唐恩太太是勋爵让人找的,真那么差劲?”黛玉问着。 “我特意去跟唐恩太太聊了聊。唐恩太太倒是没做过女仆,就村子里的人,可听说话也不能算多不讲理。人脾气直些,有些话我也听不懂,她就来回说几次。最后我最有点明白了,她说王嬷嬷到了英吉利的地方,怎么还不学英吉利话。这不能说人家说得错。像我跟雪雁,这不也是在学。不然办个什么事,都办不成的。” 黛玉点了点头:“就这些?” “王嬷嬷总觉得这里不习惯,看不惯英吉利人的穿着,也吃不惯这里的饭。怕是想家了。”紫鹃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黛玉现在瞧着王嬷嬷,有句话在嘴边可却不能说,说了就成了嫌弃王嬷嬷,得等王嬷嬷自己说出来。 “姑娘,这地是真没法待了……”王嬷嬷嚎啕大哭起来,“这可不是人待的地方。要说起来,姑娘就不该在这。这地要说多差就有多差,那吃得能叫吃得吗?一个个说得话,哪是人能听懂的。不如,咱们回去吧。” 王嬷嬷算是说了一半,黛玉拿了块帕子递了过去:“嬷嬷擦擦眼泪。我哪能回去呀。我是给封了郡主,说起来就是和亲。就算不跟爵爷成亲,那也只能待在这里。不过是仗着天高皇帝远,管不着咱们。” “姑娘,偷偷溜回去。再说老爷可是官,走得时候,巡抚夫人不都来送姑娘的。”王嬷嬷拿帕子擦着眼泪,把鼻涕擤了把。 雪雁又递了块帕子过去,还给拿了摞草纸:“王嬷嬷,可别伤心,这些日子姑娘也惦记着嬷嬷,这不就过来了。” “嬷嬷,咱们走时,巡抚夫人来送,那因为我是和亲。这回去,可就是抗旨不遵。”黛玉对雪雁说,“去给嬷嬷倒杯茶来,让嬷嬷润润口。” 雪雁答应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黛玉和王嬷嬷。 “嬷嬷,现在就咱们俩人了。嬷嬷有什么想法都跟我说,若是可以,我就跟勋爵去说,看能不能帮嬷嬷办成。” 王嬷嬷眼睛闪了闪光:“我想等姑娘成亲后就回去。我那小子也娶亲了,家里的孙子也要有人带。” 黛玉松了口气,心里却又不舍,好歹也是把自己带大的乳母:“嬷嬷,那我回头跟勋爵说声。这几日嬷嬷就忍忍,过几天我也过来。让春纤陪着嬷嬷四下里走走,转转。” “那谢谢姑娘了。”王嬷嬷也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些失落。姑娘这么快就答应了,可见是早想自己走了。挣了一辈子的脸,到老了还是给撕没了。 王嬷嬷心里真不是味走出了屋子。 楼上王嬷嬷的哭声刚才太响,楼下的客厅里也听到些。若是彭伯里可能就听不到,可这的房子小了些,就有这不好处。幸好听得不真切,也就达西一人听到。达西走出客厅,看到王嬷嬷红着眼圈走了。面色动了动,上了楼看看黛玉怎么了。 黛玉怕楼下的人因为王嬷嬷哭会多想什么,就走出房间,差点撞上达西:“我这就下去。” “王嬷嬷……”达西盯着黛玉的眼睛看,没发现哭得痕迹,放心了。 黛玉叹了口气:“嬷嬷她在这里不习惯想回去,我答应了。你能不能帮看看谁能带她回去。嬷嬷年纪大了,海上的风浪怕也受不住。可在这里,她又不习惯……” 达西点了点头:“我找找。”知道王嬷嬷要是在海上有什么,黛玉心里过意不去的。这个人得可靠才成,实在不行找个人专门送一趟吧。 老夫人和乔治安娜也上楼来,看到达西和黛玉站在卧室门口:“你们俩现在可不能单独在一起。” 黛玉不好意思:“我正要下楼呢。老夫人,你怎么上来了?” “把楼上看看。”老夫人走进黛玉刚才待得房间,转了一圈,“看来布朗太太还可以。” 房间布置、家具摆放都是布朗太太弄的。这也是达西让布朗太太临时在这当女管家。 黛玉一抬眼就看到布朗太太正阴着脸站在那里。老夫人也看到了,可没当回事。 “公主,茶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摆下午茶吗?”布朗太太面色不变,后背挺得笔直。 黛玉笑着对老夫人说:“老夫人,要不我们去用茶点吧。我看院子里的风景不错,要不就在院子里?” “可以。这里是你的家,就按你说得做。”老夫人从窗口往外看,“莫顿家是在那个方向吗?” 达西走了过去,也张望了下:“应该是。宾利家在这边,离这里也很近。这回来,没告诉他们。宾利太太怀孕了。” “哦,那是好事。”老夫人返回了身,“他们结婚也两年了,应该有孩子了。” 达西看了眼黛玉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会有一章。昨天的太晚了,是我不好,对不起了。 谢谢小天使25217435、墨菲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大静静航918、辞稚歌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5章 大家才坐在屋前, 准备吃茶点, 宾利先生就来了。达西刚跟宾利寒喧结束要坐下,伯父罗伯特莫顿和侄子理查德莫顿都来了。 理查德莫顿把伯父介绍给了达西这些人。 在屋前吃茶点显然不适合,黛玉邀请众人进了房间,再让男仆把茶点重新摆过。 布朗太太真不愧是个好管家,在这样匆忙的情况下,都没有乱套。摆出来的茶点不光精美,份量还够, 不会让客人有自己吃了别人就吃不到的想法。 “宾利先生, 恭喜你。”老夫人端着茶杯。 “谢谢。医生说宾利太太怀孕四个月了。”宾利说这句时,声音都打着颤, 可见多激动。 达西和两位莫顿也表达了恭喜。黛玉跟在乔治安娜和李小姐后面道贺, 若是在瓷器国,未婚小姐这时候装聋作哑才是最要紧的。 “那宾利太太这阵不会出门了。”老夫人客气地说, “这样也不能来彭伯里能回达西和公主的婚礼了。” 宾利的眼睛睁大了些:“这个, 宾利太太还是很想参加的。不过还要到时看医生说可不可以。距离不远,应该可以。” 老莫顿先生显然对能结识老达西夫人、达西感觉很荣幸,听到达西和黛玉的婚礼,立刻表示:“那将是附近一带的幸事,对于年老的人来说没有比听到这个更开心了。” 达西表示了谢意。 “勋爵不打算在这里住段日子吗?这所房子经过这么一修缮, 看上去可爱多了,真是桩漂亮的建筑。”老莫顿先生抬头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除了吊灯就是一块白壁,不像彭伯里有壁画之类的。真要奉承还不如夸夸家具之类的。 宾利先生也把四下看了圈:“达西,你们在这住几天?明天宾利太太请你们去喝茶。过一会儿可能就过来。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也过来。” 老莫顿先生激动地叫了起来:“如果这样, 那我后天请几位去寒舍吃晚饭。公主,你不会拒绝一个可怜老人家的邀请吧?”老莫顿先生站起来,可怜巴巴看着黛玉。 黛玉想到了达西的猎狗,也会这么看着自己,忍着笑。才要开口,男仆进来说,宾利太太和贝内特小姐来了。 屋子里的人除了老达西夫人,别的人都站了起来。 简比三个月前脸和身体都圆润了些,倒还看不出肚子。伊丽莎白倒还是跟三个月前一样,只是因为简又胖了些,站边上显得就苗条。 大家再坐下来。说了几句话,老莫顿先生就对简说:“宾利太太,我正劝老夫人和公主在这住一阵呢。” 简看了看老夫人、达西、黛玉几人的表情,才客气地说:“如果各位明天还在这里,就请到寒舍来吃下午茶。” 为了照顾老夫人的身体,原本也没有打算当天就回去。依着老夫人的脾气,不会去宾利的庄园坐客。达西却不会拒绝,当下就答应了。老夫人看在孙子的面上,也就同意了。黛玉和乔治安娜更不成问题。 第二天,就去宾利的罗斯庄园做客了。 罗斯就是玫瑰,约克郡以白玫瑰出名。黛玉指望着能在庄园看到大片的白玫瑰,却没有看到。 罗斯庄园的房子不是雄伟型,是温和型,就像宾利和简的性格。他们的马车到的时候,宾利和简、伊丽莎白、还有贝内特太太、玛丽和凯特,还有两位已经到的莫顿先生都在门口迎接。 马车停下来,宾利就走过来,扶老夫人下了马车。达西随后下了马车,扶黛玉、乔治安娜下了马车。 伊丽莎白看到达西居然扶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瞪大了眼睛,不太相信般。 简迎了上来,为没有见过贝内特太太和两位妹妹的人介绍:“我母亲因为听到我怀孕,特意过来照顾我的。” 贝内特太太对见到老达西夫人和黛玉已经激动得只能嘴大张着,别得什么也干不了。玛丽和凯特缩着肩膀,行了个屈膝礼也就傻在那里。 老夫人做了个滑稽的表情就不再看贝内特太太和玛丽、凯特,由简陪着往大门走了。看到伊丽莎白对于母亲和妹妹的举止又着急又发窘又无奈,黛玉只能装着没有注意到,和乔治安娜并肩走了进去。 宾利和简陪着参观了下房子。房间没有彭伯里大,但比别院的房间要大些。风格是简洁的,绝大部分的家具、装饰都是新的,不像彭伯里和别院,绝大部分家具和装饰是旧的,只有少数是新的。 “真是间舒服的房子。”老夫人给出了这个中肯的评价。 贝内特太太不忘夸下女儿:“这都是我大女儿选的。简的眼光一直是我几个女儿中最好的。” “当然,大女儿总是最好的。”老夫人说了这么一句。 贝内特太太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发傻地愣那。 简赶紧请大家在客厅里坐下。茶点上来,伊丽莎白帮着简给大家倒茶和咖啡。 小莫顿先生说起了附近的风景,宾利附和,简和伊丽莎白帮腔,才把客厅的气氛转换过来。 贝内特太太突然跟黛玉说:“公主,宾利先生的这所房子真是舒适,不比任何一座庄园差,对吗?“ “贝内特太太,您说得完全正确。”黛玉客气地说。 “我知道勋爵的庄园很出名,可是未必有这所房子好。”贝内特太太得意地向达西扬了扬脖子。 黛玉有些好奇,贝内特太太为什么要针对达西,便去看达西。达西沉默地站在壁炉边,一脸的傲慢。 宾利叫了起来:“虽说我这里不错,可是如果让我一直住在彭伯里,我是不会反对的。” 莫雷也说:“当然,光彭伯里的风光就够让人回味的。” 贝内特太太看女婿这么说了才不再说话。再过了一会儿,老夫人就站起来告辞。达西这一行人就坐上马车。 马车才离开罗斯庄园,老夫人就说:“没想到,宾利的丈母娘可比她夫人出色多了。看来赫特福德郡出美女。” 黛玉在那抿嘴笑:“尤其是贝内特太太,我看她的几位女儿都不及她好看。” 老夫人笑:“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达西,我看贝内特太太对你可是另眼相看。”。 达西没有说话,避开了老夫人和黛玉的视线往马车外看 乔治安娜心疼哥哥给黛玉这么说,便问达西:“我们是不是后天就回去了?” “我倒想明天就回去,不用再见这些人了。”老夫人说,“达西,明晚莫顿家的晚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黛玉知道老夫人已经急着要回去了。可黛玉想留在这里,于是对老达西夫人说:“迪布瓦太太这几日可能就把婚纱的初样拿来让我试。我想在这里总是方便些。”眼角却瞟了瞟达西。 达西的眉头皱了皱:“我可以避开的。” “总不如我在这里方便。迪布瓦太太可能要来好几次,万一哪次没避开,这不是会不吉利?” “那就你在这住几天,让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都在这陪你。”老夫人做了决定。 “达西小姐没安涅斯雷太太陪,可以吗?”黛玉客气地问乔治安娜。乔治安娜忙表示没关系。 就这样决定了。第二天一早,老达西夫人就带着乔治安娜回了彭伯里。 老夫人和乔治安娜一走,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都是聪明的人,自然会给达西和黛玉腾地方的。俩从便坐在了起居室里,把图书室让给了黛玉和达西。 别院的图书室里的书虽有此前房主留下的,大部分是新买的。黛玉在书架那找书:“勋爵,我有处不明白?” 达西帮黛玉拿下本书:“什么地方不明白?” 黛玉瞧着达西笑:“昨天去宾利先生家,贝内特太太对老夫人、达西小姐我和都极尽巴结,怎么就对你说话不客气呢?” “这个你得问贝内特太太。”达西把书递给了黛玉。 “我若问贝内特太太,怕是她也说不清,兴许还说出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来。” “公主也知道,就没必要问了。” 黛玉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勋爵,是不是你让贝内特太太有了什么误会?” “我并在意别人的看法。也许有可能吧。” “勋爵,我猜呀……”黛玉伸出根指头来,“我猜呀,你说她又蠢又丑,都不及说她哪个女儿不好,会让她生气。可是这个原因?” 达西笑了:“你对贝内特太太这么有兴趣?” “我哪里有兴趣。”黛玉把书翻了下,又递给了达西,“麻烦勋爵再放上去吧。” 达西接过,插回了原处:“你真要在这往一阵?” “自然,这好歹是我的庄园,哪能一天都不住就出租的。”黛玉瞧着书架最高一层,得爬梯子才能够到。 达西也看最高层,上了梯子拿了本书:“这本?” 黛玉踮起脚去看书名,摇了摇头。眼睛又往书架最上看:“你下来,我自己来吧。”站到了梯子下,等着达西下来。 达西没下来,拉住了黛玉的胳膊,要扶黛玉上梯子。 黛玉瞧着梯子,又不宽,俩人站上面不挤一块了,便没动。 达西拉了下黛玉的胳膊:“你没爬过梯子,我怕你掉下来。” 黛玉是没爬过梯子,脸红着,小心地爬上了梯子。达西松了黛玉的胳膊。黛玉晃了晃,腰那却给达西搂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枚吃货、子鱼、qq、缈缈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6章 黛玉只觉得身子除了腰那还是自己的, 旁的地方全没了感觉。两只小手紧抓着梯子, 就怕掉了下去出丑。 达西没用什么劲,搂着黛玉的腰往上托了托。黛玉已经觉得要飞了上去,手就松开了梯子,脚往上踩了两阶梯子,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就要跳下来。 达西腿一伸就踩到了地,把黛玉轻轻放到地上。 “拿到了。”黛玉装着很开心很轻松的,额头那已经冒出了一串的汗。 达西的视线落在黛玉脸上的汗珠, 极小极亮, 像发际那戴了条钻石头箍,想用手擦掉, 又觉得还是留着好。 黛玉侧过了身, 往图书室外走,随便找了个话题:“勋爵, 今晚莫顿家的晚宴, 你觉得会怎么样?” “跟任何一次晚宴没多大区别。”达西慢慢往外走,低头看了看刚才扶黛玉腰的那只手,挺平常。抬起手嗅了下,隐隐有股馨香沁入鼻中。 “那可不一定,也许会不同呢。”黛玉强辨着。她心慌, 得找个话题转移下。 “我可不觉得,饭菜不要难吃就谢天谢地。无聊的谈话、打牌,还可能会有跳舞,真没多少区别。” “那你还去?这可不像勋爵的作派。” “我去是因为人多的地方, 你不会这么紧张,好像我是食人族。”达西瞧着黛玉的后背笑。衣领一直到发根,不露出后背的一寸肌肤,有些可惜。 黛玉扭回头瞪着达西,随即又笑了:“我看你去可是想好好表现下你的仪态风度,让那些丈母娘疯狂喜欢上你。然后你不好迎合的态度破坏了丈母娘们的期望,所以她们对你因爱生恨,才处处针对你。勋爵,我说得没错吧?” 达西摇了摇头笑:“我可不会对此做什么评价。” “可我今晚要看看是哪位美丽的丈母娘对勋爵动了心思。”黛玉转了回头,走出了图书室,把手里的书一看,居然是《对青年妇女的讲道集》。刚才达西的动作符合不符合绅士的行为呢?。 黛玉把《讲道集》随手放在了桌上。达西走过来,拿起看了眼,让男仆放回书架。 去为莫顿家做准备时,黛玉有点犯难。说起来这是黛玉头一回去别人家吃晚饭。英吉利人把吃晚饭看得很重,平时在家吃晚饭,都打扮得极隆重,礼服、手套、珠宝一样不能差。 那去莫顿这样的人家,该戴什么样的首饰呢?紫鹃和雪雁也不知道。黛玉只能把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请来,这两位老夫人留这,不就是在这种时候好给参考意见的。 安涅斯雷看了看黛玉的首饰盒,拿了一条珍珠项链:“公主戴这条就好。莫顿请得都是附近的乡绅,只要按平时在家晚宴就好。” 黛玉瞧了瞧安涅斯雷太太手里的那根项链,珍珠不大,有些单薄,领口那挡不住什么。黛玉便又拿了两条珍珠项链,再用一个细碎钻的胸针别在一起,这样戴上了。 安涅斯雷太太叫了起来:“这样一来,真是太好看了。” 黛玉披了条长可及地的克什米尔披巾,手里拿了把象牙折扇,再戴好帽子。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一连声地夸漂亮。 黛玉只是礼貌笑笑,等下楼时,楼梯口站着的达西露出惊艳的神情才确信这样打扮没有问题。对于晚宴,黛玉可以放心去了。 沃克菲尔德庄园离得不算远,比宾利的罗斯庄园还要近点。去得时候,天没有黑,下午五点。夕阳西落,乡村的景色笼罩在余晖里,美好中带着惋惜。 快到沃克菲尔德庄园时,两旁的黄杨整齐地排列,就像两列站得齐齐整整的士兵。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美观的建筑盖在一个小山坡上。庄园前就是一大片草坪。草坪中有一个个花坛。花坛里居然有玫瑰在开。 罗斯庄园没见到的玫瑰,在沃克菲尔德庄园倒见到了。他们的马车到时,宾利家的正下车。 理查德莫顿先生正扶伊丽莎白下车。 贝内特太太看到达西便对莫顿先生说:“如果不是你伯父这么热情邀请我们来,我可不想跟那位了不起的侯爵一张桌上吃饭。” 伊丽莎白忙低声对贝内特太太说:“妈妈,你低点声,小心给人听到。” “怕什么,贵族就很了不起吗?现在可是不流行傲慢那一套了。”贝内特太太把头昂了下,又对莫顿先生说,“要说起来,莫顿先生的堂伯父也是侯爵呢。可是莫顿先生一点也不傲慢。” 这些话达西和黛玉全听到了。黛玉瞅着达西笑,轻轻说了句:“美丽的丈母娘。” 达西没说话,跟来迎接老莫顿先生寒暄,并为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回了彭伯里表示歉意。 来莫顿家吃饭的都是附近的体面人家。对于有达西和黛玉这样的贵族来,一个个受宠若惊,可以说穿戴上尽量好些。就连对达西怨念极深的贝内特太太,也要三个未嫁女儿好好打扮一下。倒不是要当达西的丈母娘,而是来的客人中还是有些青年才俊的,哪个肯娶她的宝贝女儿都是优秀的绅士。不娶贝内特太太的女儿,还诋毁女儿的容貌和才情,那就是她的敌人,活该让她怨恨数落一辈子。 黛玉只在餐桌旁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出来这些有女儿太太们的心思。达西是这些太太女儿高攀不上的,黛玉和达西订了婚,不影响女儿们的利益。也正因为黛玉虽是极漂亮,身家又多,可当地的青年就算心里想千万次,也知道动心思是没有用的。不说黛玉已经订婚,就算没订婚又能怎么样。 就冲这些,太太们对黛玉都极尽欢迎。把黛玉的待遇跟达西的待遇一对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陪黛玉去的安涅斯雷太太都比达西受欢迎。 晚饭后,男士们喝完酒出来。达西孤零零站在客厅一角,看着黛玉坐在太太堆里,左右逢源,似乎挺不错。 黛玉瞧到达西一个人站那,手里的象牙扇轻轻挥着,实在觉得有意思。 回去的马车里,黛玉就笑着问达西:“勋爵,今晚的风景看得是不是挺不错的?” “是。我看公主也如鱼得水,不亦乐乎。” “当然了,只要看到勋爵孤零零一人站在那,走过的太太小姐只赏给一个目光就离开,我当然要高兴了。” “公主是表明在乎我吗?” 黑漆漆的马车里,黛玉的脸红了起来。偷眼看了看坐边上的安涅斯雷太太,再瞪了眼达西,用嘴型说了句:“哪个在乎你。” 达西似是瞧到,笑了声。 黛玉更气,却也不好再做什么,把头转向一边,看向车窗外。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回到了别院,黛玉下了马车,只说了声“晚安”就跑了。隔天早晨,达西就要回彭伯里。黛玉在屋子里磨蹭到达西要走,才下楼吃早饭。 达西已经吃好了早饭,正翻着报纸,看到黛玉来了:“这里还有些事得处理,过几天我再来。牧师,你有推荐的人吗?现在的还是原来地产主人安排的,这个你可以安排自己人。” 黛玉拨着炒蛋:“我哪有人可安排。你瞧着办吧。” 达西站了起来:“我走了。”等着黛玉站起来送。 黛玉瞧出了达西的意思,站了起来。达西这才往外走,也不说话,一直到了马车前,都要上车了,才对黛玉说了句:“你在乎我,我喜欢。”就上了车。 约翰把车门一关,爬上了车后的架子,坐在了上面。 黛玉想着达西那句话,微微咬着嘴唇,又怨又嗔地瞧着马车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走远了。有些后悔不应该留在这里,也应该回彭伯里才对。 迪布瓦太太半个小时后就来了,都没给黛玉留多少时间去柔肠百结。黛玉感谢迪布瓦太太来得快,看着迪布瓦太太带来的样裙,上面按黛玉说得在裙摆上用白丝线已经绣上了几朵四季花卉。 “公主瞧着绣得还行,要是可以我就让她们继续绣下去。”迪布瓦太太屏着气,就怕气大了,这笔生意就吹了。 黛玉又把花样瞧了瞧,又穿着裙子试了下,镜子里前后都瞧过了,才对迪布瓦太太说:“你就让她们照这个绣吧。记得,不要太繁复了,花蕊用珍珠就好。” 迪布瓦太太点着头,好像如释重负,心里却在美。这件婚纱若是好了,日后不知道多少贵族豪门女会找自己来做差不多的婚纱。可惜婚礼不在伦敦办,看来还得自己想办法宣传才成。 迪布瓦太太也没有留下来,离结婚日子也就两个月了,立刻回去让绣女们赶活了,说守两天再来。 黛玉既然跟老达西夫人说是为了婚纱,也不好再说回彭伯里,只能等老夫人或者达西来说让她回去才能回去了。 待在别院,黛玉倒也不寂寞。宾利家常来请黛玉去做客,也常来黛玉这做客。莫顿家的两位绅士也来,不过主要是侄子来,伯父不太来。侄子来得时候,也基本上是宾利家太太小姐们来得时候。 达西过了几天,遵守承诺又来看黛玉了。 黛玉坐在钢琴前,弹了两个音符便停了手:“迪布瓦太太说这一段时期不会来了。”等着达西说请自己回彭伯里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努力码下面一章,不敢说晚上了,可我在争取。主要是最近右手腕疼,现在戴着护腕码呢。 谢谢小天使皮皮、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大静静航918、辞稚歌、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7章 达西像没听出黛玉想回彭伯里的意思, 把沙发前茶几上玩拼词游戏的字母模块看了眼:“你在这好像还不错。” “这里不要看地方不大, 可来往的人倒挺多。彭伯里因为是深宅大院,人家都不上门。”黛玉转过了身,垂下了眼,似感慨“聚了就散,倒不如不聚,不喜也不悲。” 话都说得这明显了,怎么达西还不说让她回去, 黛玉都有些急了。 达西早听出黛玉的意思, 可现在不能让黛玉回彭伯里,不然他送黛玉的礼物可能就会给发现, 只能装着没听出。 达西看着窗外:“这里的风景也不错, 以前都没有发现。” 黛玉头微微侧了侧看着达西:“勋爵既然发现了,那就好好发现吧。”转回身, 在钢琴上弹起来。 琴由心生, 黛玉相信自己弹得多少有些怨气,等着达西评判。 “你的指法比前阵又进步了。”达西夸着。 “既然勋爵这么说,可见也是此中高手,不如来指点一番。”黛玉站了起来,站到了钢琴边。 达西走了过来, 坐下来真弹了,还是刚才黛玉弹得那首曲子。才听了个头,黛玉就叹了口气,达西弹得不错。说不敢当众表演, 那是谦虚。 黛玉又叹了口气:“勋爵,应该当众表演的是你。” 达西的手指在钢琴上敲下一个键:“你过奖了。你比我的成就大。” “勋爵刚才是说以后吧。不过未来的事可不好确定,去年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会来英吉利。” 男仆进来,手里的托盘里放着封信。 黛玉拿起信,看完了对达西,“虽说明年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可至少我知道宾利太太请我去吃下午茶。”又对男仆说,“去把安涅斯黑太太和李小姐说一声,宾利太太也请了她们俩。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没请你。” 达西笑笑:“没关系,我约了宾利和莫顿去钓鱼。” 下午,黛玉、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去喝罗斯庄园喝下午茶。简把黛玉三位迎拉了客厅里。客厅里有位陌生男性,身高跟达西差不多,眉清目秀,算得上仪表堂堂。见到黛玉,眼里放光,呼吸急促。 等呼吸略微平稳,就急着向黛玉鞠了一躬。 简给黛玉介绍:“这是韦翰先生,我妹夫。”又介绍一位年轻太太,“这是我妹妹韦翰太太。” 莉迪亚韦翰太太挺着大肚子向黛玉行了个屈膝礼。 伊丽莎白有些紧张看着黛玉和韦翰夫妇的认识,像怕什么给泄露出来。 黛玉有些奇怪。闲聊了几句后,黛玉说起达西和宾利在钓鱼,目光看着韦翰,这位怎么没去钓鱼,难道因为太太快要生了? 莉迪亚下面的话立刻就让黛玉粉碎了这种想法:“公主,你喜欢跳舞吗?昨晚我在米勒家跳了一宿。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要到罗斯庄园,我都不想让舞会结束。不过,简可以办个舞会。要知道米勒家的地方可还不如这里大,都能有十六对一起跳舞呢。” 贝内特太太得意地说:“宝贝,看到你身体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你头一个孩子就很容易生出来,下一个也会容易的,这就像我。” 伊丽莎白看了眼简,急着找话题,却一时没找到。 韦翰悠闲地对黛玉说:“公主是在朴茨茅斯上岸的吧?我曾在它东边布莱顿的民兵团里待过,那里的环境真适合我,可惜我不得不离开。” 伊丽莎白的眼睛要直了,看着韦翰,又去看黛玉。 黛玉早注意到了伊丽莎白的神情,对韦翰的话只听着,没有接口。黛玉相信,她不往下接,这里也有人会往下接的。 果然莉迪亚就叫了起来:“当然了,韦翰在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纽卡斯尔的那些太太小姐们嫉妒我嫉妒得都要发疯了。” 黛玉真得想笑,却只能忍着。 “宝贝莉迪亚,这是当然了。”贝内特太太宠爱地看着莉迪亚。 韦翰对于莉迪亚这样的场面,倒是屋子里最镇定的人:“朴茨茅斯这个城市怎么样?” 黛玉来了英吉利后,给问得最多的是瓷器国怎么样,头一回听到有人问她一个英国港口,还是有些新鲜的,回答起来也就不能墨守成规:“下了船,就上了马车。城市,我可能都没进去。” 韦翰笑了笑:“我一直很向往瓷器国的,在我小时候,差点就有机会去的。” “为什么没去成呢?”黛玉随口问了句。 “本来,我的教父老达西先生,是安排我去的。可是事到临头,有人反对,我不想闹得不愉快,主动退让了。要知道做为一个见习童子去,经过七八年培养后,就能取得扈从骑士的称号。可惜我没去成。” 黛玉眼睫毛动了动,韦翰的话里明显有内情,做了个钓饵等着她咬。黛玉可不想咬:“如果韦翰先生当时去了,也许就不可能娶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太太了。” 莉迪亚立刻喊起来:“真这样的,乔治你没有去成简直是太棒了。我要感谢那个没让你去的人。” 韦翰眼底里对莉迪亚闪出了一丝厌恶,又极快地收了回来,对黛玉和气地说:“公主说得极是,我也常这么想。尤其是处在我这样境遇中,更得这样想了。” 一位长相英俊的男人在一位妙龄少女说出这样的话,但凡这位少女有些同情心,都会表示下关心的。这在韦翰的人生守则里是百试不爽的。 偏偏黛玉,来自遥远的东方,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一直恪守礼仪。听出了韦翰想要倾诉的意思,可却不想满足这种需求,眼睛看向了那边快活大笑的莉迪亚,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韦翰太太总是这么快活,旁边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韦翰识趣地闭上了嘴。 伊丽莎白也放下了心,看了眼黛玉,有些意味深长。黛玉不明白。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去了。 黛玉回到彭伯里别院,达西已经回来,门口马已经备好,要回彭伯里。 “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达西往门口走。 黛玉跟在后面,不死心地说:“安涅斯雷太太在这也好些天了,达西小姐一个人在彭伯里多无聊,让安涅斯雷太太去彭伯里陪达西小姐吧。” “乔治安娜不在彭伯里,去费兹威廉伯爵家做客了。”达西跨上了马,冲着黛玉挥了挥帽子,双腿一夹马肚子就走了。 黛玉看着马蹄扬起的灰,“哼”了声:“我还不回去了。”转身回了屋。 迪布瓦太太把婚纱给黛玉送了来,黛玉都不想试。老达西夫人不放心,也来了,要看看婚纱怎么样。黛玉不好不试的。 等黛玉穿上了,老达西夫人就夸着:“这婚纱真不错。蒙头的头纱,这条我结婚时戴的,是我母亲送给我的,霍华德家的,你带上试试。”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帮黛玉戴上。白色婚纱的一圈绣着白色的玫瑰和百合花还有长青藤。再配上白色塔夫绸的礼服,高贵和纯洁凸显出来。 “不错。下面的,就得达西准备了。”老夫人笑着。 “估计侯爵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结婚的日子呢。”迪布瓦太太笑着把礼服收起来,“这几处要改的,我再拿回去改改。” “结婚那天一定要完美的,不能有任何差错。”老夫人叮嘱着。 迪布瓦太太保证着:“老夫人放心,结婚当日我会在的,会一直待到典礼结束。几个绣娘,我也会让她们跟着的。”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 黛玉瞧着收在盒子里的礼服,难道怕她到时胖了,一穿给绷开线?若是那样,也不用这些绣娘,紫鹃几个就能缝得好好的。 老夫人显然不喜欢彭伯里别院,当天就回去。又跟黛玉说了:“过阵你就回彭伯里住,这里可不能再住了。要不是乔治安娜不在,我就让你回住了。”又让黛玉好好休养,身体一定要好。 这让黛玉想起了迎春成亲前,贾母和王夫人也都曾说过类似的话。那时迎春没事就在大观园里溜个弯之类的。嬷嬷间背人时说得浑话,也不是没刮进耳朵里过。 黛玉的脸不由热了起来。雷诺太太派这的仆人都是文雅的,这些浑话不曾听到。就是老夫人也不会说。这还是黛玉头一回得到些暗示,婚期真是近了。 等老夫人走了,贝内特及三个小女儿来访,韦翰先生陪着。 韦翰站在客厅里四下环视:“这所房子真漂亮,我理想中的房子就是这样的。彭伯里的牧师住宅比这个小些,但是也是这样温馨的。公主,你去过彭伯里的牧师住宅吗?” “还没有。”黛玉简短地说了句。 安涅斯雷太太帮黛玉回答:“正好米德尔顿夫妇不在,不过最近他们回来了。” “安涅斯雷太太,你去过牧师住宅吧?是不是很舒适?”韦翰问着。 “是的,很可爱的一所房子。不过米德尔顿先生和太太也没少花心思。”安涅斯雷太太笑着说。 “那所房子曾经会是我的。”韦翰感慨了句。 莉迪亚立刻转回头对黛玉说:“公主,韦翰真是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当然这跟你没有关系的。” 黛玉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地问:“韦翰太太,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大概晚上。 谢谢小天使懵小曦、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水滴如故、一俳、懵小曦、静静航918、诗酒负生涯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8章 客厅里一时静默。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想帮黛玉换话题。 “伦敦最近一直在下雨。”安涅斯雷太太说了这一句。 李小姐想接上。莉迪亚先叫了起来:“去问达西先生, 哦, 现在他是彭伯里勋爵了。公主,这可是跟彭伯里勋爵有关的。” 莉迪亚有些心虚,说完就去看韦翰。 “莉迪亚宝贝,这事公主估计是不知道的。你就不要在这说了,这事要怪也只能勋爵,跟公主可没关系。”贝内特太太叫了起来。 黛玉只能再问莉迪亚:“韦翰太太,到底是什么事?是跟彭伯里侯爵有关吗?” 莉迪亚叫了声:“当然……”就给韦翰打断了:“亲爱的, 这事不要再提了。” 韦翰的声音透着痛苦、不甘、压抑, 让黛玉听着都难受:“韦翰先生,到底是什么事?” “公主, 这个就不要再问了。”韦翰摇着头。 黛玉眼帘垂了下来, 并不打算再问。若真是想问,也会问达西的。 韦翰似乎觉得若是不说点什么会让黛玉牵肠挂肚, 那就是他的不对:“公主, 你可能不知道,我父亲以前是彭伯里的账房,就是安德森先生的位置。” 黛玉“哦”了声。安德森先生,确切说是达西的彭伯里代理人。达西地产上的事,都是安德森先生帮达西处理。 “我从小就在彭伯里那所房子里长大, 那所房子的每一块砖,每一层台阶我都很熟悉,现在在梦里我也时常会梦到。侯爵的父亲,是我的教父, 对我寄予厚望。把彭伯里的牧师这一职位指定给了我。可后来,因为我跟彭伯里侯爵在某些事上有了分歧……” 韦翰停了停,看黛玉正是凝神细听,便接着说:“也是我那时年轻鲁莽,喜欢新潮,跟侯爵的保守作风不符。那时老达西先生去世了,侯爵认为我不够资格担任牧师,便将这个职位给了米德尔顿先生。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我确实年少无知,荒唐胡闹了。米德尔顿先生作派老成,适合牧师这个职位。” “韦翰先生,我看你就很适合当个牧师,那可是一千英镑一年的收入呢。你若是当了牧师,我想你跟莉迪亚就不用这样辛苦了。”贝内特太太看着莉迪亚,“不要再提那个达西,只要想到他这样对韦翰还说伊丽莎白不漂亮不配跟他跳舞,我就生气。” 黛玉的眼睛动了动,达西挑剔,估计没哪个女人能入他的眼。可因为说不好看生气这么久,也未免太过。这事上,哪能让人人都觉得自己好看。黛玉想到头一回跟达西见面时的情景,怕达西也没觉得自己多好看。那时听不懂英吉利话,不然定能知道了。现在去问达西,也肯定问不出什么。 韦翰冲贝内特太太鞠了下躬:“夫人,谢谢你因为莉迪亚对我的宠爱。不过我必须要说,在这事上侯爵有他的权利,我尊重他的意见。我现在的境地,也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只是后悔,没法得到侯爵的谅解。毕竟我们曾经如此亲密,这是我最大的痛心之处。” 韦翰经济拮据,全靠简的援助勉强度日,黛玉是可以看得出来。但还如此大度,如果不了解韦翰的过去,是会让人敬佩的。 李小姐忍不住说了句:“你可以给勋爵写信解释。” 韦翰向李小姐点了下头,苦笑了下,又对黛玉鞠躬:“公主,今天的事请替我在侯爵面前隐瞒。” 听了韦翰的陈述,黛玉不好断定这里谁对谁错。牧师的职位,达西有权做主,就算韦翰无错,达西给了别人也正常。 这事上,黛玉不打算去跟达西求证,同意了韦翰的请求。 等贝内特太太和韦翰走了后,李小姐说了句:“啊,我想起来,有个房间的壁炉上挂着韦翰先生的画像。我说怎么第一眼看上去这么像呢。” 黛玉回想了下,是有这么个小画像。那时候达西带她参观时,壁炉上的那些画像没有介绍。黛玉也没当回事,只是看到里面有个画像是达西的,只想着达西当然不好介绍自己了。 看来两人之间确实是有过龃龉的。这种事,旁人是没有办法的,只有当事人自己解开心结才行。 在这之后,黛玉也听到宾利先生帮韦翰在哪个步兵团买了个职位。说起这事时,贝内特太太得意夸着。宾利先生的表情却不太好,显然对有这么一个包袱妹夫已经露出不耐烦。而韦翰先生仍然优雅地说笑,好像对于宾利先生的忍无可忍毫无察觉。简是一脸尴尬坐在那里,担忧看着丈夫。 黛玉暗暗叹了口气,姐姐不帮妹妹家,会给说无情;妹妹家老靠姐姐家贴补,姐夫不高兴也正常。 宾利为什么不跟达西提提那个牧师职位呢?黛玉不得不这么想。上回在彭伯里别院提起这事,明显是想让自己去跟达西说的。可依自己现在同达西的关系,宾利去说可能远比自己有用。 过了几日,达西果然又来看黛玉。来得很早,看来是大清早就出门。到的时候,黛玉正吃早饭呢。 达西给领进早餐厅时,黛玉都愣了愣,然后才说:“一起吃早饭吧。”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借口有事,先出去。把早餐厅让给了达西和黛玉。黛玉看了眼站在摆放早餐长条桌旁的男仆,除非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没觉得男仆也是人。 达西看着黛玉:“最近看来过得不错,气色挺好的。” “难道勋爵希望我神色不好?”黛玉笑了,“应该是被流放在这里,所以神情该憔悴吧。” “我可没说不让你回去。”达西停了停,“你住在这里面是为了婚礼的准备。” 提到婚礼,黛玉想到了大主教,犹豫了下才说:“米德尔顿先生,我怎么没有见过呢?” “之前他去巴斯疗养,他有痛风的毛病。” “他的身体不好吗?” 达西用餐巾擦了下嘴,把餐巾放在了餐桌上:“不能算很糟,不过痛风确实让他很难受。” “那他是不是干不了牧师?不是又要找个人来了?” 达西疑惑地看着黛玉:“你怎么问起了这事?” “我只是了解下。你以前也说过,我这需要个牧师,这个人你定下来了吗?” “你现在有合适的了吗?你这的牧师一年有两百镑的收入,虽说不能算多,但也算是个不错的职位了。” 黛玉笑了:“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呢?”达西看着黛玉,“也许你说出来,我能解答一二。当然也许我解答不了,但两个人的智慧总可能有些办法的。” “三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黛玉撇了撇嘴,“把你们英格兰的臭皮匠全关起来,估计也不想出草船借箭来。” 达西笑了笑:“那他们也许知道如何把马靴做得更好看些。” “好吧,那我们就来聊聊马靴。你可以给我介绍下,哪种靴子穿起来更舒服,哪种靴子更耐穿,哪种靴子更好看。” 达西很认真看着黛玉:“如果你真要我说这些,我可以说。如果有人对你说了什么,那你还是应该来听听我的意见,再做评判。” 黛玉便猜到达西知道韦翰就住在宾利家,那也能猜到自己见到韦翰:“就算有人对我说什么,我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对勋爵有什么看法。” 这句话说完,达西的目光让黛玉都觉得脸发烧。 “谢谢公主对我的信任。”达西严肃的神情轻松下来。 黛玉咬了咬嘴唇,瞪了眼达西:“我哪里说信任你了。” “你刚才不是说不会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对我有看法?如果你不信任我,怎么会这样?” “我这只是为了公平。如果不了解全面,就乱下定论,那会冤枉好人的。”黛玉看了眼达西,“你是好人吗?” “这个问题可不该由我来回答,而应该公主来回答。”达西意味深长笑了笑。 黛玉的脸又红了几分,站了起来:“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不能回头错把坏人当好人。” 达西也站了起来:“是应该好好想想。不过公主也不用急,时间长着呢,几十年的时间总能让公主分辨清的。” “几十年后才看清,那一生都毁了。”黛玉红着脸走了出去。 达西跟在后面:“真这样,我补偿你。” 黛玉不好意思问补偿什么。 “到时随便你提。”达西添了句。 黛玉走进了起居室,坐下,拿起本书挡着脸。书上写什么字没看到,只觉得眼前老在晃“一生”、“几十年”,这几个字。 男仆进来说,宾利先生和贝内特一家来了。黛玉还没有说请,宾利先生已经进来跟达西打招呼。后面贝内特太太、伊丽莎白、玛丽、凯特走了进来。 不一会儿,小莫顿先生也来了。 贝内特太太看到达西在,似乎有些吃惊,不过什么也没有说,老实坐在了一边。黛玉问了简和莉迪亚的情况。 是伊丽莎白回答的,简单又得体。 “莉迪亚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可她的丈夫却不在身边。这真是让人伤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生孩子时最希望丈夫在身边的。”贝内特太太说完不忘看了眼达西。 达西站在黛玉身后,一脸的傲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早睡、静静航91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9章 黛玉转了话题:“前天这里下雨了, 今天会下吗?” 这个话要是放在瓷器国说, 黛玉一定会觉得是没话找话的蠢话。可在英吉利,那就是聪明人在尴尬的场合说了句聪明话。 伊丽莎白立刻帮腔:“是呀,感觉会下雨的。” 理查德莫顿先生立刻接上:“如果下雨,我们就不能去钓鱼了。” 宾利先生也帮着说。可以看出伊丽莎白松了口气。 茶点送了上来。凯特吃了口精美的法式小点心,说了句傻话:“公主,你不打算跟侯爵结婚后,在这办场舞会吗?” 黛玉不自然, 勉为其难说了句:“天气已经热了, 等天凉再说吧。”招呼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 你来块点心吗?” 达西的视线垂了下来, 看着黛玉的耳垂越来越红,艳得像红宝石般。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跟黛玉跳舞。 “我觉得办读书会比较好。公主, 这里的藏书这么多, 可以大家一起来读书。”玛丽推了推脸上的眼镜表示了下意见。 黛玉只能笑笑:“我觉得读书还是一个人读比较好。不过,对于书里的内容可以探讨下。” “我在彭伯里看到公主带来的书,很吃惊。公主,里面的书你都读过吗?”宾利笑着问。 “那些书也不多,大部分翻看过吧, 也就捡紧要、喜欢的读了读。”黛玉谦逊地说。 宾利却崇拜地看着黛玉:“这么多书都翻看过。我书房里面的书虽说没多少,我都没看过几本,真是惭愧。” 黛玉低头笑了:“你们当先生的事情实在多,能分心的事也多, 自然不像我们女子没有什么可分心的事,自然有空读书了。” 贝内特太太不相信地问:“公主,你一定有很多女仆来帮你装饰帽子、做钱袋了。看看玛丽,她钻研学问,就没有时间来装饰帽子了。” 玛丽点头:“是的,对于看书和装饰帽子,我觉得看书更有趣多了。” “两者都有趣。装饰帽子也体现一种艺术,难道不是吗?”黛玉喝了口茶。 “当然。好看的帽子就像一幅美妙绝伦的画。”达西接了话,“瓷器国有句话‘腹有读书气质华’,我觉得很有道理。女人还是要多读书。” “所以头上戴一顶好看的帽子,也能让人看出内在的气质来。”黛玉笑了。 “但很多女人装饰了帽子,也就没时间读书了。”伊丽莎白反驳道,“我可不认为女人读书是为了装饰帽子。” “我也不认为读书是为了装饰帽子。可读书,我说得真读书,领略了其中的美妙;而不是死读书,只知其字而不知其意。在装饰帽子时,哪怕一根缎带,一朵玫瑰也能体现装饰者对美的看法。贝内特小姐,你总不能否认书对人的影响吧?”黛玉瞧着伊丽莎白。 “我当然不否认。公主说得这些我承认。但大多数人只不过把书读了而已,更何况只是几本书,能指望提升多少的美学观点。我认识的女人中,可没几个是如此好学的。” 伊丽莎白这话就把边上正捧本书勤奋好学的玛丽给带上了。玛丽瞪了眼伊丽莎白,正准备好好想番言论驳倒姐姐,黛玉已经开口。 “书不在多,而在于精。读一千本没读懂,不如只读一本读懂了。贝内特小姐,‘真才气是把自然巧打扮’你不会反对吧?我认为宾利先生就是这样的。” 伊丽莎白表示黛玉说得有道理,再加上黛玉把宾利抬了出来,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宾利站起来冲黛玉一鞠躬:“谢谢公主对我的赞美。我虽然读得书不多,可见还是挺有效率的。” “宾利,你从社交中获得的知识可远比书里获得的知识要多多了。”达西把脸转向了一边。 宾利叫了起来:“达西,我可不像你说得那样。” 小莫顿先生站起来拍了下宾利的肩膀:“我们都比较沉迷于社交,舞蹈、茶会,这些可以让我结交朋友,我觉得挺不错的。” “这种也只能结交些牌桌上的赌友。”达西冷冷地说了句。 黛玉侧过了头去笑,承认达西并没有说错。 宾利抗议着:“达西,你怎么能这么说。社会对人还是有益的。” “勋爵,你不能说人可以没有社交吧?”莫顿先生也反对达西的观点。 达西一下成了众矢之的,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反对。黛玉扭回了头去看达西,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达西看出了黛玉的心思,那就是我支持你,但我绝对不会把你拉上岸,就要看你自己怎么爬上岸来。 “那要看什么样的社交,光打打牌,跳跳舞,几句客套话就能让我们收获良师益友吗?” 伊丽莎白冲达西道:“勋爵,就是在牌桌上,你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吧?” “确实。牌桌上反而更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但是我们结交朋友都得在牌桌上找吗?贝内特小姐,我看你们女人结交朋友可不是通过打牌这种,更多的是跳舞吧?” “勋爵,你这样太损我们了。我们结交朋友的方式有很多,只是可能勋爵不去注意。”伊丽莎白叫道。 贝内特太太对伊丽莎白说:“宝贝,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女人认识朋友的法子多着呢,哪光是跳舞。只有那些男人想认识我们才会请我们跳舞。” 黛玉差点没笑出声来,看到伊丽莎白脸红了,才憋了回去。 宾利向达西欠了欠身:“我跟达西就是在一次牌局上认识的。可能在达西看来,我就是那个可结交的赌友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辩论。”达西笑了笑,“我们这个话题可以不再谈下去了。”又转向众人,“我想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辨输了,就说不辨了。”贝内特太太不忘最后再表明下胜利。 再坐了一会儿,伊丽莎白便提议离开。客人们纷纷告辞。 送走了客人,走到门厅,黛玉便笑:“勋爵刚才舌战群儒,感觉如何? 达西停住脚步,侧身看着黛玉:“公主刚才是不是很想看到我给辨输了,结局凄惨的样?” “勋爵这么说就不厚道了。且不说勋爵口才了得,思维严谨,这样的局面根本不可能发生。再说我为什么希望看到勋爵这样呢?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也想知道原因,所以才问公主。不然公主为什么刚才默不作声,只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呢?” “我当然不能出声了。适才,正是显勋爵英雄本色的时候,我若是在旁帮腔,非但不能对勋爵起什么帮助,反而有损勋爵智慧超群的形象。怕勋爵也不会想我在旁边插嘴吧。我只是顺了勋爵的意思罢了。” “公主挺会把自己的想法加到我的头上。”达西笑笑往屋子里走。 “难道是我误会勋爵的想法了?若是那样的话,下回我定然会从旁相助。不过,勋爵不怕别人说勋爵是靠女人才赢的?那样可是不符合勋爵一贯的作风呀。”黛玉轻巧地走在边上,准备进起居室的门。 “公主认为我一贯的作风是什么呢?”达西挡住了黛玉的路。 黛玉抬起脸看着达西:“傲然于世,独来独往。” “我还是有朋友的。” “人的内心总是孤独的。勋爵不愿对人解释,世人又如何能了解勋爵。”黛玉冲达西笑笑,绕了过去。男仆帮黛玉开了门。黛玉走进了起居室。 达西站在外面,听到起居室说话的声音,吸了口气。他孤独吗?热闹中总是不合群的那一个。给人误解吗?不熟悉的人总说他傲慢。熟悉他的人,也只知道他和气亲切。 他确实不愿多说,这世界上喜欢他的自然喜欢,无须解释。不喜欢的也不用解释。至于蠢人,就算解释也未必能解释明白。 黛玉倒是一眼看穿了他。头一回有一个人能这么看到他的内心,达西不由笑了。也走进了起居室。 黛玉抬起头看了眼达西,便又低下了头,继续跟李小姐的对话:“李小姐,看来你得教我法语了。不然,我可要给多才多艺的小姐们脸上抹黑了。” “凭公主的聪明,很快就能学会的。”李小姐也看了眼达西。 达西坐在了黛玉对面的椅子上:“这我确信。” “我自己都不敢确定,勋爵倒敢确定了。”黛玉做出一脸不信的表情来。 “你这么说也许是自谦,可我知道你自己也不会相信你学不会。不过,你给自己留有余地倒是没错的。” 黛玉用手捂着嘴笑了起来:“勋爵这么快就看穿我了?” “就许你看穿我,就不许我看穿你?” “好吧,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是自然不会如此,我也不信你会针锋相对。你只不过开开玩笑而已。”达西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黛玉嘴努了努,看了眼李小姐手里的女工:“李小姐,这里缕空绣一下不是更好吗?” “那可是圣加伦的女人才会绣的。”李小姐绣了一针。 “我瞧着也不难。”黛玉便从李小姐手里拿过绣绷来,拿过线来重新穿了绣了针给李小姐看。 达西的眼睛也吸引过来。想到了那个钱袋,只是头一回看到黛玉绣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晚上。大家不用等。明天看就好。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荼靡花开、王颖颖、qq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0章 李小姐头一回见到黛玉做女工, 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一直奇怪黛玉学这学那, 为什么就不说学女工,还想着是不是教一下黛玉,毕竟这也是日后主妇的一门技艺。 看黛玉绣了一小片,叫了起来:“公主,你绣得太漂亮了。比圣加伦的绣花女工绣得还漂亮。可这种你怎么会绣得呢。” “看一眼就差不多知道了。”黛玉看了眼达西,没敢说是看结婚时要穿的礼服明白这种针法的。 安涅斯雷太太笑了:“我看过许多次,都没有看会。上回我有个花边坏了, 我试着补了下。虽说看不出补的痕迹, 可那不是这种绣法,就是骗人的。” “能骗过人就好。”黛玉笑了笑。 达西走了过来, 站到黛玉身边看得很仔细些, 好好欣赏着。对于黛玉的女工,达西是知道的。那个钱袋做得就很精巧, 比他之前用过的钱袋做得都好还别致。 黛玉绣了两针, 端详着:“这里的绣法跟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安涅斯雷太太好奇地问。 “我们那有种说法‘以针代笔,以线晕色’,绣也是画。可以绣山水,绣花鸟鱼虫。这里大多只绣花卉了。”黛玉把绣绷还给了李小姐。 “人物也能绣?”达西问了句。 黛玉点了点头:“自然能绣。不说旁的,彭伯里画廊里的画都可以绣出来, 纹丝不差,就是费功夫而已。” 达西的唇角翘了翘。 黛玉的瞳仁动了动,这人不会在起什么念头吧,说了句:“我带来中有个绣册, 那里是画和绣结合的,倒是省了不少的事。绣得极不错,画得也极不错。” “回头找来看看。”达西抬眼看了下黛玉,走了回去。坐下来,拿起报纸又翻了页,“下雨了,得明日走了。” 黛玉一看,外面真是下雨了。到了下午雨停了,达西也没有提走。晚饭时,多了个人,餐桌上感觉热闹些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达西去了罗斯庄园回来后才走。黛玉没去,平日里常去,没必要跟着达西一起去。 达西在罗斯庄园待得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跟黛玉告别:“乔治安娜还有半个月就回彭伯里,到时你回来吧。婚礼的日子也就快要到了。” 黛玉没说话,垂着头。 达西知道黛玉害羞,也不多说,翻身上马回彭伯里了。 听马蹄声远去,黛玉抬起头去看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心里莫名紧张,好像水里的浮萍,明明叶片下有根,可扎不进土里,只能跟着水流飘。 黛玉从到了英吉利就有个习惯,只要天气好,下午就会约着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一道散步。彭伯里庄园大,黛玉可以换着路走,欣赏自然景色,也可以欣赏人工设计的几何对称园林。不论在哪,都有美仑美奂的景色可欣赏。 彭伯里别院就没有这个好处,庄园小,景色一般,也难怪让老夫人瞧不起。 不过黛玉总算找到了一条差强人意的散步小道,两旁有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远处大片的草坪,上面的羊群就像行走的花朵。这条路是往罗斯庄园方向的,再走过一个村庄就到了罗斯庄园。 为了这点,黛玉曾考虑过让人路边种玫瑰。不过给安德森先生否决了,种了玫瑰就不好放羊。这就是庄园小的坏处,彭伯里有大片的地,放羊和种玫瑰不会矛盾。 黛玉快到庄园边时,看到韦翰骑着马过来。不知道韦翰怎么会来这里。 韦翰看到黛玉,从马上下来,脱下帽子向黛玉行了个礼。黛玉颔首还了礼。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公主。”韦翰热情地说。又向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打了招呼。随手就把马拴在了树上。 韦翰的风度真是不错,认为有必要送三位女士回去,便陪着一路走。 李小姐关心地问:“韦翰先生,你快要离开这里了吗?” “是。再过一周我就要去曼侧斯特兵团报道了。”韦翰说时心里很惆怅。 “你一定舍不得离开韦翰太太。”安涅斯雷太太说了句。 韦翰叹了口气:“尤其在这种情况下。”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都不好说话,这种状态似乎是达西造成的,总不能当着黛玉的面说。 顾忌到黛玉和李小姐还没有结婚,这种话题也不好接,安涅斯雷太太主动接了过去:“贝内特太太和宾利太太一定会照顾好韦翰太太的。” 韦翰抬头看了看天:“是,贝内特太太人很好。我是个失意的人,特别需要这种温暖。只是很多时候,我觉得对不起韦翰太太和贝内特太太。” 黛玉听着,又想到了彭伯里那个牧师职位。 李小姐偷偷看了眼黛玉,好像黛玉只要一开口就能解决。 走了一阵,韦翰突然问了句:“彭伯里他们还好吗?” “你说的是哪位?”安涅斯雷太太是三人中在彭伯里待得时间最长的。 “雷诺太太,埃文斯先生,他们过去对我很好的。”韦翰似在回忆过去美好时光,“我和勋爵在楼梯上跑来跑去,埃文斯先生会板着脸站在那,严肃地看着我们。雷诺太太,总是和气地告诉我们,这样会影响到老达西先生的。我便停了下来,勋爵却不会。当然他有资本,因为以后彭伯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韦翰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再带着特有的哀伤,说得又是遥远的往事,很让听众伤感,引发出无限的同情。 安涅斯雷太太叹了口气:“也许你应该给勋爵去封信。” 上回李小姐就提过这个建议,韦翰没有接受。现在安涅斯雷太太再次提出来,可见同情多大,明知可能无用还是得说一下。 黛玉没有权利说,她无法给任何的许诺,只能沉默。 “今天上午彭伯里勋爵去罗斯庄园,韦翰先生你没有碰到吗?”李小姐带着希望问。 “没。我正好出去了。”韦翰苦笑了声,“我知道勋爵来罗斯庄园。宾利先生帮了我这么多,我跟勋爵之间的事不该让宾利先生为难。” 李小姐叹了口气。安涅斯雷太太看了眼韦翰:“你做得太让人敬佩了。” 韦翰让人敬佩,那就是达西行为可耻了。 黛玉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说达西是睚眦必报之人,黛玉是断断不会相信的。已经可以看到彭伯里别院,韦翰便要告辞。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都看黛玉,显然希望能邀请韦翰到彭伯里别院小坐片刻再走。黛玉顺应民心,邀请了。韦翰却拒绝:“不了,改天吧。我现在还有事。”对着三人摘帽鞠躬,倒退两步才转走走了。 李小姐望着韦翰大步而去的背影:“韦翰先生真的很有绅士风度。” 黛玉走进了屋。吃下午茶的时候,也没跟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说什么。黛玉想着,这事等韦翰去了曼彻斯特也就过去了。日后成了婚再慢慢问达西就是。 可打从这天起,黛玉在这条道上就隔三差五碰到韦翰了。韦翰大多数时是走过来,然后会陪着三位女人一直到彭伯里别院,却不进来。好像一位绅士,去到三位女士的家里,是不合适的。 对这点,黛玉挺赞成的。没事,就别进屋坐了。这点,韦翰的丈母娘和小姨子就没有这个觉悟,时常会来走动。 看着已经过了一周,可还是能碰到韦翰,黛玉就有些奇怪了。有次就问了:“韦翰先生,难道给你假了?” “是。我的上司知道韦翰太太快要生了,便给了我些假,让我随时能回来看看。”韦翰低着头,“上校知道我的际遇对我很照顾,真是位绅士。” 简因为怀孕,不太来彭伯里别院,却经常会请黛玉三个去吃茶点,或者晚宴。 黛玉便跟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商量,是不是应该回请次。只是黛玉是个未婚女子,还未到二十一岁,可以请罗斯庄园的几位女士,但不方便请宾利和韦翰。 最后决定以安涅斯雷太太的名义来请,这样两位莫顿先生也可以请了。安涅斯雷太太的请帖很快发了出去。 安涅斯雷太太真像女主人一样,和布朗太太商议定下了菜谱。布朗太太对于要听命于安涅斯雷太太,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屑。 “公主和安涅斯雷太太如果对我放心,我完全可以办得很好的。”布朗太太当着安涅斯雷太太的面对黛玉说。 “布朗太太,你可以先拟个菜单出来。我跟安涅斯雷看过后再定。”黛玉对布朗太太笑笑。 布朗太太板着脸出去了。隔了一天,拿了个菜单过来:“公主,你可以看看。这个菜单,达西夫人在伦敦请客时曾用过,对这个很满意的。” 达西夫人,自然指得是达西的母亲。达西母亲去世已经有十来年了。黛玉想到了威尔士亲王在彭伯里,雷诺太太对达西夫人菜单的调整。 黛玉接过来,一道道菜瞧过去:“这些菜十来年前,挺流行的。现在跟那时不一样了。宾利先生和小莫顿先生都是时尚的人,老式的菜估计不会喜欢的,还是按今天的口味比较好,布朗太太你再重新拟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懵小曦、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荼靡花开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1章 布朗太太视线向下, 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既然公主这么说, 那我就去再重新拟一份。不过爵爷请客也用这个菜单的。” 黛玉瞧着布朗太太:“这可不是彭伯里侯爵请客,是安涅斯雷太太替我请客。不过,规格得符合彭伯里的地位。” 布朗太太犹豫了,才说了句:“我这就去办。”一贯昂着头走了出去。 等到了吃下午茶的时候,布朗太太把新拟的菜单拿了过来。黛玉瞧了眼,便递给了安涅斯雷太太。 安涅斯雷太太把菜单细细看了看,又问黛玉:“公主觉得怎么样?” 黛玉对欧洲的菜式, 是这几个月才了解的。就算再用心, 也只能是餐桌上的那些。请人吃饭最主要的,不管在哪, 都是要彰显主人家的地位和品味。差不多阶层, 厨子的水平又能差多少,哪家还没有几个私房菜。 布朗太太这回拿来的菜单, 不说别的, 光看菜名就是黛玉这些日子吃过的,心里就有了底,也知道配得上彭伯里的地位:“可以,我觉得挺好的。谢谢,布朗太太。” 布朗太太面色不动:“既然公主说可以, 那就这样吧。”准备走了。 “等等……”黛玉叫住了布朗太太。 布朗太太转回身看黛玉:“公主还有什么事?” “酒准备上什么?”黛玉看着布朗太太,很纯真的样子。 “已经配了。在菜单的最下面。”布朗太太把菜单向黛玉递过去。 黛玉没去接:“我不是问这个,我问餐后的酒,先生们要喝得酒, 这个布朗太太准备的是哪种?” “这个一向是爵爷来定的。” “以前伦敦时,爵爷是用哪种酒,布朗太太一定有记录吧?” “是有,不过留在伦敦了。” “酒名再多,布朗太太也一定能记住。如果布朗太太记不住,我写封信去问埃文斯先生,他总应该记得住。埃文斯先生跟我说过,他记性不错。” 布朗太太脸上的肌肉极轻微扯动了下,又恢复了向来的神情:“我自然记得,公主不用写信给埃文斯先生。” “那就麻烦布朗太太了。”黛玉眼睛示意布朗太太可以退下。 布朗太太后背僵硬着走了出去。 安涅斯雷太太以前看黛玉单薄,东方人又显得年轻,总认为彭伯里的女主人怕当不了。 可看了这段时间,安涅斯雷太太越来越觉得彭伯里的女人需得黛玉这样的才成。哪家的小姐来,估计都比不上黛玉。现在看到布朗太太吃了点瘪出去,低下头抿嘴笑了。 黛玉瞧到了,便问:“安涅斯雷太太,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有,我只是想这次的请客一定很不错。”安涅斯雷太太停了下,又问,“公主为什么不让青螺做这顿晚宴呢?” “这不是以安涅斯雷太太名义请的,自然应该是法式菜比较合适。”黛玉笑着。 其实黛玉是想拿这回练个手。等成婚后,彭伯里请客的次数不会少,不能次次用中餐来请。就算是中餐那也是得按英吉利的礼仪来办。这一回借着这个机会,把这里请人吃饭的事摸一遍,虽说不能透彻,可也多少了解些。等日后再在彭伯里主持,就容易多了。 更何况这回是用安涅斯雷太太的名义来办,就算真有什么纰漏,来的客人也不好直接说黛玉。 布朗太太这事,紫鹃和雪雁知道了。雪雁鼻子里哼了声:“若是我在那定然冲她两句。一个管家奶奶敢跟姑娘这样,也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紫鹃笑了:“幸好你不在,你若是跟布朗太太吵起来。到时不还是得姑娘出头。这里的管家奶奶可不像咱们那的管家奶奶。就算雷诺奶奶好脾气的,可上回我看她都给达西小姐的贴身丫环安排活,让去侍候贝内特小姐。” “那就白让布朗太太这么摆威风了?” “她可没摆成。姑娘让她做什么,她也不敢不做,连个拖延都没有。这点倒是比咱们那的管家奶奶强。至少,就算不想做,主子吩咐了还是得去做。” 雪雁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要说起来,那个贝内特一家,从没见过这样的,也是有田有地算有钱人家的,怎么天天却要在女婿家打秋风?那几个小姨子,一天到晚就想着找男人。没了个男人就会死呀?也就是那个宾利先生,跟个面团似的,任由丈母娘和小姨子这么揉搓了。” 紫鹃笑了:“宾利先生可是爵爷的朋友。” “爵爷的朋友怎么了,瞧不上眼就是瞧不上眼。冲这样的人,给吃什么不都行,姑娘还费什么心。”雪雁不服气着。 “那不是回头就丢姑娘的脸了。”紫鹃笑了。雪雁这才不作声,心里却还是瞧不个贝内特一家。 等到了请客的那天,客人陆续都来了。莫顿家的伯父和侄子来得最早。其次还有些上回在莫顿家碰到的本地乡绅。宾利家来得最晚。先进门的是三个小姨子和丈母娘走在最前面,太太和最大的小姨子走在中间,宾利和韦翰走在最后。热热闹闹一大家子来了。 黛玉看了看简和莉迪亚的肚子,一个已经挺大,一个裙子罩着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挺大肚子的莉迪亚,大声说笑,一点也没有顾忌肚子。简倒是小心翼翼,行动和坐都像孕妇。 吃饭的时候,宾利坐到了安涅斯雷太太边上。韦翰却想办法坐到了黛玉身边。黛玉猜韦翰又会谈起彭伯里的事,不想引导,尽量少说话。 韦翰也不用黛玉相陪,跟那边的李就相谈甚欢。黛玉倒成了一个受冷落的人,只能陪老莫顿先生说几句。 等过了阵,韦翰转向了黛玉:“公主,彭伯里的人都好吗?” 黛玉正叉鱼的动作停了下来:“都挺好的。”心里却想,韦翰之前问过一次了。这回再问,难道是忘了上回问过? 停了会儿,韦翰似在犹豫,好像有什么想说却不敢说。 “韦翰先生怎么了?这道烩肉做得不对吗?”黛玉看着韦翰餐碟里的烩肉。这道可是现在流行的法式菜,算得上彭伯里法国厨子的拿手菜。 韦翰也看餐碟里的烩肉:“不,公主,这道菜的味道对极了。它就跟我以前在彭伯里吃得一样,这让我……” 黛玉拿叉子叉了一小块鱼,却不好往嘴里送,等着韦翰往下说。 “乔治安娜还好吗?”韦翰压低了声音,就是呓语,不希望任何人听到似的。 黛玉扭头看向了韦翰。在贵族家里,若非关系很近,是不会称呼名字的。达西小姐的名字,也就达西和老达西夫人、德包尔夫人这些亲戚称呼。黛玉出于礼貌,对乔治安娜都是称呼达西小姐。跟达西结婚后,才会喊乔治安娜的。 现在韦翰这样称呼达西小姐,黛玉的解释就是他们从小长大,彼此称呼名字也没有什么。 “达西小姐挺好的。”黛玉客气地说。 “我和乔治安娜……”韦翰看了眼黛玉,“一起长大。彭伯里侯爵比较严肃,乔治安娜比较怕侯爵,总喜欢找我玩。有次我和乔治安娜在那个紫杉树做出来的迷宫玩捉迷藏,乔治安娜找不到出路,在里面哭了。我当时也急,在里面乱转,喊着她的名字,让她跟着我的声音走。这事把侯爵给惊动了,他把我们俩从迷宫里拽出来,训了一顿。” 韦翰说到这笑了声:“公主可能觉得我们这样很傻。” “不,小时候的游戏而已。侯爵说过,他曾从迷宫里把迷路的达西小姐找出来。”黛玉尴尬地说,总觉得这不像在说小时候的游戏。 “就是那一次。乔治安娜后来就不敢在迷宫里走了。那个迷宫太大,紫杉长得对小孩子来说太高。在里面就像找不到出路一样。”韦翰的声音就像现在在迷宫里,找不到出路一样无助而绝望。 说这样的话,听到的人都会想达西小姐和韦翰可能曾经关系超出了友谊。黛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韦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果你见到她,帮我问下……不,算了,还是不要问了,只要她好就可以了。”说到最后韦翰苦笑了声,好像知道这是多余的。 黛玉不敢接话,这事关乔治安娜的名节。 韦翰好像从刚才感情的迷乱中恢复过来:“公主,这道烩肉很好吃。” “谢谢。我会转告厨师的。”黛玉用一种轻快的语调说,好像刚才韦翰就没说过有关乔治安娜的话。 晚饭后,就像寻常的请客一样,牌桌摆了起来。不打牌的也由安涅斯雷太太作伴聊天。玛丽经人提议,去弹钢琴唱歌。 终于送走了客人,黛玉长长出了口气。 安涅斯雷太太看着黛玉笑:“今天的晚宴,真不错。” “我也觉得,尤其是玛丽贝内特小姐的歌声,总让担心庄园里鸡的脖子是不是都给踩断了。”黛玉往楼上走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一时没明白,俩人看着黛玉:“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觉得她唱歌就像给踩住了脖子的鸡在那惨叫?”黛玉转回头解释。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笑了起来。李小姐更是说:“公主,你这个形容太形象了。玛丽贝内特小姐的声音太纤细,确实很像。” 黛玉躺到了床上,却想着韦翰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晚上。大家不用等。明天看就好。 谢谢小天使25217435、墨菲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荼靡花开、静静航91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2章 第二天, 老达西夫人来了, 看到黛玉就夸:“气色可是好多了。不错,不错,当个漂亮的五月新娘。” 黛玉羞涩地站在那里。 “我听说你昨天请客了,怎么样?”老达西夫人随口问着,“都请了谁?可不要是上回请你的那些人吧?” “老夫人,就是他们。”黛玉说完,想到了韦翰, “还有宾利先生的妹夫韦翰先生。” “哦。”老夫人冷淡地发出声。 “那位韦翰先生说曾在彭伯里住过。”黛玉试探着说。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竖起耳朵, 也想知道韦翰还有没有机会再得到彭伯利牧师这个职位。 “如果你说的是以前彭伯里帐房韦翰先生的儿子,是在彭伯里住过。”老夫人看着窗外, “他算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那点可怜数学才能, 不过是用在牌桌上。” 黛玉眼睛抬了抬,韦翰居然是一个赌徒。这也难怪达西认为韦翰不够资格当牧师了。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也有些吃惊。 “亲爱的, 你跟我回去吧。婚礼前, 有好些东西得跟你说说。这里,我觉得还是出租得好。这么小一个庄园,周围来往得也不是什么有趣人家。” “老夫人抬爱,只是如今彭伯里就勋爵一人住。我还是在这多住几天吧。”黛玉推辞着。 “你放心,回去后你跟我住。达西找了个画师来, 要给你画像。”老夫人笑得神秘,拿起桌上的铃摇了摇。 门外的男仆进来。老夫人让把布朗太太找来。布朗太太不一会来了,板着的脸对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和缓:“老夫人,找我什么事。” “公主要跟我回彭伯里。这里先由你负责了。”老夫人对着出去的布朗太太背影, “有时我真怀疑她跟彭伯里的雕像一样,是石头的。” 黛玉低头笑了起来:“石头至少不会说话。” “那她比石头还差,至少石头不会势利。”老夫人站起来,在客厅里走着,“你就先跟我回去。这里让她们收拾好了。” 黛玉带着雪雁坐着老夫人来时的马车回了彭伯里,住进了老夫人的房子。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紫鹃收拾好了,随后也回来。 这么匆忙地回来,黛玉猜是跟她提到韦翰有关。想想昨晚韦翰提到乔治安娜,也就能猜到些。老夫人不想跟韦翰有什么关系。黛玉也理解了老夫人的做法。 黛玉到了老夫人那,达西才知道就来了。 老夫人看到达西:“来得正好,正要喝茶呢。”看到达西在看黛玉,“她一个人在那里,连个可以来往的人都没有,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达西说了句:“宾利一家在附近,也不是不能走动的” “不过宾利太太可是怀孕了。亲爱的,昨晚你请客,宾利太太去你那了吗?” “去了。”黛玉从托马斯端着的托盘里拿了杯茶,“宾利太太的身体不错。” 看老夫人对韦翰的态度,黛玉便不打算跟达西提韦翰。反正已经回来,彭伯里别院日后出租,跟韦翰也不太有机会见面,这事就算过去了。 “看得出来。她妈妈可是生了五个孩子。她可能也得生五个,宾利家以后热闹了。”老夫人喝了口茶。 “我不知道奶奶今天去,不如我也跟着去了。”达西转了话题,“今天公主不回来,后天我也打算接回来。乔治安娜明天回来。” “我跟公主说了,你请画师来给公主画像。”老夫人给孙子一个暗示。 “是,画师明天就到。奶奶打算让画师在这画吗?”达西显然不想让黛玉住在这里。 “当然。现在她可不能住到彭伯里大厦去。要不她住过去,你住过来,你觉得哪种好?” “那还是我住过来吧。”达西笑了笑。 黛玉忙说:“还是我住这里吧。这里挺好的。”英吉利人好像不喜欢别人陪,黛玉便不说陪老夫人了。 达西也不再坚持:“那画像还是在彭伯里吧。就是每天要公主去彭伯里。” “这没事,我每天正好可以散步过去。”黛玉以前每年春秋之季,都会犯咳疾。去年秋天时,倒没有怎么犯,只是偶而小咳。今年,倒比去年还好些。 这些年黛玉有空时也翻过医书,自己的病症多少是知道的。那年跟宝钗说命不久矣,也不全是信口胡说。可如今眼看身体好了,黛玉也想不再如此想了。现在这样,黛玉也不知道是不是离了贾府,心情比过去好些,身体也好多了。 彭伯里的景色这样好,黛玉对于每天来回走一圈,倒觉得是享受。因为黛玉在这里,青螺便也在老夫人这里。黛玉考虑到老夫人奔波了一圈,便提议晚上吃些清粥小菜。 老夫人睁大了眼睛:“粥?就是那麦片糊糊?我可不吃。” “奶奶,你尝尝再说。”达西在边上劝。 黛玉怕达西吃粥吃不饱,又让青螺准备了荤素点心,还有些菜疏鱼肉之类的菜。雪雁去跟青螺说时,青螺抱怨着:“这里可是好多材料没有。我只能将就着做了。” “做什么姑娘都没有说,就是知道你材料可能不够。你看着办不就是了,最重要一点,可别丢姑娘的脸就成。”雪雁说完就走了。 青螺在雪雁背后叫:“老夫人又不是头一回吃我做得饭,什么丢姑娘的脸,我什么时候丢过姑娘的脸。” 为了显一下手艺,这一次青螺是把看家底都使出来了。 老夫人看着端上的一碗鸭子肉粥:“这是什么?” “粥。用稻米熬的。老夫人,你尝尝。吃粥的时候,可以吃点这些配着。”黛玉指着桌上放得几碟大头菜之类的小菜。 老夫人审慎地问:“我之前吃得不是瓷器国的菜?” “也是,就是按着这里的习惯做得。”黛玉笑着,“我们那里晚上讲究吃些清淡的,不会吃太滑腻的。” 达西拿勺子舀起了粥:“奶奶,你尝尝。这个粥,里面已经加了东西。”吃了口,“里面的肉是什么?” “鸭子肉。上回你打得鸟,青螺给我用那个松鸡熬了回粥,味道倒也还可以。” 老夫人小心吃了口:“味不错。”又吃了口,“那个松鸡也能烧粥?” “能,不过是取个味,让粥口感好。上回勋爵打鸟的时候,威尔士亲王在。我不想惹事,便没给大伙吃了。”黛玉看了眼达西,那时还有个心思,不想显得要讨好达西。有个宾利小姐已经够了,何苦自己还凑上去。现在倒可能让达西误会。 黛玉看达西没像在意的样,才放下了心。 “没事,没事。他今年不应该来了。到时达西去打鸟,让青螺烧了就是。”老夫人已经惦记上了。 达西笑了笑:“奶奶,知道了。” 这顿晚饭,老夫人吃得舒服,睡得也踏实。黛玉倒不是太踏实,换了床,又加上明天见画师,不知道会怎么品评自己。 因为知道画师早晨就会到,黛玉也得早到彭伯里大厦。老夫人说要陪着黛玉一起去彭伯里,黛玉便没有走过去,而是跟老夫人坐着马车过去。 黛玉和老夫人到彭伯里时,画师还没有来。老夫人不满地说了句:“看来他也要打扮好了才肯出门。” “我并没有告诉托马斯劳伦斯给谁画像。”达西对老夫人说。 “是他呀。”老夫人转身对黛玉说,“亲爱的,我认为过会儿你没必要先去见画师。我可不认为他能画好你。” 黛玉听出了老夫人对这位画师的不满。 等快到了中午,画师托马斯劳伦斯才来。劳伦斯大约四十年,年轻时定然是个美男,只是已经中年,美色消逝了不少,不过风度倒比年轻时多了些。虽已经是中午了,劳伦斯看上去却像清早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达西给托马斯劳伦斯介绍了老达西夫人。老达西夫人摆了摆手:“我就不用介绍了,之前劳伦斯先生给我画过画像。” 劳伦斯承认,往画廊上的画看了圈:“好像没挂在这里。”语气里大为不满,显然觉得彭伯里没把他放在眼里。 “哦,那幅画把我画得太过奔放,我就把它放在了能让它更奔放的地方。”老夫人显然也不喜欢那幅画。那幅画给放在了顶楼,是够奔放的。 劳伦斯把画廊上的画看了圈,里面有伦勃朗、拉斐尔的画,倒是不能说什么,只好问:“彭伯里勋爵,不知道让我画得人在哪?”视线从达西身上转到老达西夫人身上,显然如果是老达西夫人,也不打算画了。 老夫人看出劳伦斯的意思,转过了头:“我这么一把年纪,也不想画了。” “老夫人年轻时倾国倾城,自然还是留着那时的画像比较好。”劳伦斯不忘说一句,“不会是夫人的哪位姐妹要我来画吧?” “那倒不是。我的姐妹都已经在天国,不需要你了。除非你觉得那里更能发挥你的艺术天分。”老夫人看着达西,“是我未来的孙媳妇,想必你应该听说了。” “那位公主?穿着她国家的衣服吗?” “既然你不愿意画,那我们正好换个画师了。”老夫人得意地说。 “我当然愿意画。不过,勋爵在信上说我只要画一双美丽的眼睛,我才觉得奇怪。”劳伦斯去看达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静静航91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3章 老达西夫人不相信般看着达西:“光画眼睛?” “是的。“达西尴尬地咳了声, 显然在祖母跟前提这个有些害羞。 老夫人往前走:“真没想到, 我孙子居然有这样好的审美。” 托马斯劳伦斯四下张望:“能带我去见见公主吗?我总不能凭空作画。勋爵总不会让我随便画双美丽的眼睛吧。” “你想像不出公主眼睛独特的美。”达西对劳伦斯说。 劳伦斯的眼睛睁大了:“勋爵,我迫不及待想见公主了。” 达西领着劳伦斯到了黛玉在门外,示意男仆去通报。趁着男仆去通报的时候,劳伦斯把身体向上挺了挺,要给黛玉留个好印象。 男仆出来,打开门请劳伦斯进去。劳伦斯有种进皇宫的感觉。不过要见的是公主,也就不奇怪。 劳伦斯一进门, 眼睛盯在远远站着的黛玉身上不动, 嘴张开,然后一阵小跑, 激动地要扑过去。幸好达西的胳膊长, 做了个“请”的姿势,把劳伦斯给挡住。 老夫人在边上说了句:“看来只画眼睛还是明智的。画得时间可以大大缩短, 劳伦斯先生恢复正常也能快点。” 达西给黛玉介绍:“公主, 托马斯劳伦斯在画人物肖像上是很有才能的,你可以相信他的技巧。” “确定非常有才能,这点我不否认。虽说给我画得让我有些小小的不满意,但是那也是个别情况。”老夫人走到单人沙发那坐了下来。 “太美了!太美了!……”劳伦斯发出了一串的惊叹声,然后就在屋子里打转转, 要找纸和笔来画。 达西让男仆去把劳伦斯的画具拿来。 老夫人对黛玉笑着说:“亲爱的,希望你没给吓到。你得原谅他做为一个艺术家,总是会有些疯狂的举动。” “当然不会。就算他割鼻子还是割耳朵的,我也不会。”黛玉眨了眨眼。 “那他看来疯狂的还不够。不过真那样, 我得提议把医生先喊来。”老夫人试着让劳伦斯平静下来:“劳伦斯先生,你先坐下好吗?原谅我年纪大了,仰着头说话脖子累。” 劳伦斯只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指着一处:“公主可以坐在这里,穿着你们国家的服装。啊,摆什么姿势呢?” “这个环境适合吗?”黛玉问达西。 “没关系,你刚来时不也穿着你们那的衣服。如果要配个像你原来住得地方的背景,可以让他再画。” 达西让男仆找来雪雁,穿着黛玉的衣服,摆姿势给劳伦斯画。劳伦斯边支起了画架:“侯爵,你怎么能让我只画公主的眼睛,我得画全身才成。” 黛玉问达西:“只画眼睛?” “公主的眼睛很美,当然公主无处不美,不过我希望这双能看穿我的美丽眼睛可以画下来。” 老夫人在一边听着,眼睛往天花板上画着的丘比特看去:“真没想到这些话是从我孙子嘴里出来的。我以为你除了朱斯蒂提亚别的不感兴趣呢。” “我对很多都感兴趣的。”达西辨了句,“我只是希望我在处理事情时能客观公正,不会受我的情绪影响。” 正看劳伦斯在画布上画底稿的黛玉听到,转回了头淡淡笑了下:“大部分人都会受情绪影响的。一次都不受的人,真的很难得。现在我明白勋爵为什么会傲然一世,独来独往了。” 达西笑了笑:“公主不也是如此。‘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这句怕是公主的自我写照吧?” 黛玉抿着嘴笑了:“这句是问菊花的。我可不敢说是我的自我写照,那我岂不是跟勋爵一样人缘极差了。” “这样的话,彭伯里可以考虑种些菊花。没事的时候,我也可以问问了。” “菊花可能会告诉勋爵,一个绝对正确的人跟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可怕。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人人都可以谴责他。而一个绝对正确的人,让周围的人过得如履薄冰,深怕给这位正确先生揪出错来,自然都避而远之。” 达西低下头笑了声:“只要公主不对我避而远之就好。” 黛玉脸红了,有着老夫人在边上,也不能有什么举动,站起来往劳伦斯的画架走过去:“我看看画得如何了。” 劳伦斯停下来,要跟黛玉说话。黛玉说了句:“才开始画,那我先跟李小姐去学习英格兰历史了。”转身走出了房间。 男仆来说,乔治安娜到了。达西和黛玉都去接乔治安娜。黛玉见到乔治安娜,又想到了韦翰暗示的话。 乔治安娜比黛玉去彭伯里伯院时,略微瘦了点,神态也憔悴了些。 “奶奶。”乔治安娜走过去亲吻了下老夫人的脸颊,又去亲达西的脸颊,转到黛玉时,只拉了拉手。 “乔治安娜,路上辛苦了吧。”黛玉关心地问。 “谢谢。还好。”乔治安娜依旧声音低低。 老夫人和黛玉没吃下午茶点就走了。黛玉明天会来吃下午茶,画脸时还得黛玉坐在那里的。 隔天去,黛玉先在房间里换了衣服,又让紫鹃重梳了头,簪上了金累丝凤钗。这让劳伦丝又惊艳了一回。 黛玉之前想着坐在这里让一个男人画,多少不自在。可坐一会儿,就知道劳伦斯画画的时候,倒是神情专注,没什么杂念,跟不画画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人般。 原本不在画室的达西,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站在劳伦斯边上看了眼画,再看一眼黛玉,似在欣赏黛玉的美色。 达西看过来的视线,可不是劳伦斯那种专注,是另一种专注。这让黛玉有些不舒服,把视线转到了另一边。 达西对劳伦斯说了句:“你先把公主的眼睛画好。” 劳伦斯不耐烦地说:“我自然先画好了脸,才能画五官。勋爵能不能不干涉我的创作。” 黛玉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问了句:“今天就到这可以吗?” 劳伦斯看了下画:“脸型已经打好底稿,可以先到这。等下回画五官时,公主再来。”显然这是针对刚才达西的提议。 达西的脸板着,却不说话。陪着黛玉走出去。 黛玉走了一段,离劳伦斯远了:“我们那有个成语‘画龙点睛’,就是要龙画好了才点睛。一点睛龙就活了。” “贵国还有个成语‘点睛之笔’,自然吸引人的是这绝妙之处,当然应该优先着重。” “勋爵的意思只画眼睛就好。这么说起来,倒是劳伦斯先生不通,随便画个眼睛就好,还天天在这里一笔笔画衣服皱褶做什么。” 达西唇角翘了翘。 埃文斯先生拿着个托盘走来,托盘里放着一张小卡片:“爵爷,这是婚礼请帖的样本。印刷的人送来请爵爷和公主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达西拿起来看了看,递给了黛玉:“你来看看。” 黛玉接了过去,白底上烫得花体金字,还有五彩的族徽。族徽跟上回达西说得已经有些不同。达西家原来的上面加了几片竹叶,还有一个王冠。 “怎么没有猫和鹦鹉了?”黛玉把请帖递给了达西。 “如果你想要,我不反对加上去的。那样,我觉得热闹,还能证明家族历史悠久。”达西把请柬样本放到了埃文斯先生手里一直平托着的托盘里。 “那样呀?算了,还是谦逊些比较好。对了,上回是谁说过的?哦,好像是宾利小姐说的,现在不流行傲慢了。我不知道傲慢还有流行和不流行的时候。” “那就不加了?” “为了照顾那位小姐的情绪吧。好像你的小姐挺多的,加得多,她们会崩溃的。”黛玉冲达西笑笑,往前走了。 达西要去追黛玉,埃文斯先生问了句:“爵爷,那这个请帖就这样了?” “嗯,让他们印五百份。”达西想追黛玉,已经走了。因为老夫人没来,黛玉更没留下吃下午茶,说完就走了。 隔了几日,达西说有事要去伦敦几天便走了。 因为不住在彭伯里大厦的缘故,现在黛玉散步不跟乔治安娜一道了,往往是自己从老夫人的住处走到彭伯里,再走回去。有时,兴致好了,便多走一段。 这天从老夫人的住处出来时间还算早,黛玉走到了紫杉树修剪出的迷宫前,想到达西说过要带自己走。 黛玉之前从彭伯里大厦的楼上看过这个迷宫,一层层的特意记下了走法。突然有了个念头,说不定自己走进去也能走出来。便走了进去。 据达西说,彭伯里大厦已经盖了超过两百年,这个迷宫也是有了过百年。黛玉看着两旁的紫杉,都是百年老树,高耸入云。 韦翰说乔治安娜曾在里面迷路,给吓哭了。密密的紫杉,隔断了人的视线,走进一个拐弯,以为能出去,却又给绕回来。难怪乔治安娜会吓到。 黛玉记着路线,在里面来回绕。每到一个岔口,仔细想过才走。就怕绕绕给绕糊涂,在里面迷路了。达西不在这里,连个救她出去的人都没有。 “公主……”有男人的声音从紫杉里的那边传来。 黛玉给吓了一跳。往那边看,树的缝隙里好像看到个人影,可看不真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晚上。大家不用等。明天看就好。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浊贤、墨菲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青葙子、子午线、静静航91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4章 黛玉往前望着, 曲里拐弯的路, 就怕走过去,弄混了路。也许是个男仆,等自己出去了,让埃文斯先生派人来找吧。 黛玉说了句:“你等等,我找人来。”又按着记着的岔路往前走。 “公主……”又喊了声,声音微弱且浑浊,好像说话人的神智也不清。 黛玉心发慌, 孤男寡女在这种地方说不清的, 就想赶紧离开:“你在这别动。”小跑着要出迷宫。 “公主……别走,我是乔治韦翰。” 黛玉停了步, 心惊胆战的左右看, 喘着气,这地真是不能再待。黛玉也不管是不是记得路, 先躲开了韦翰再说。 背后韦翰的声音越来越远, 黛玉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依着记忆寻着路往外走。走了一段,黛玉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这可怎么是好,黛玉抬起头看着天,已经快到中午有些刺眼, 不好分出东南西北。停在这里,估计更出不去。 看到一个岔口,好像走过。黛玉小心地走了过去。正觉得找到了路,可以走出去, 韦翰站在了前面,挡住路。身上红色的制服扣子也没有扣好,帽子也没有戴。韦翰整个人衣衫不整,步伐凌乱。 黛玉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退后了一步:“韦翰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公主,我只是想来看看……”韦翰往前走了一步。 黛玉又退后了一步:“韦翰先生,你喝醉了。快些回罗斯庄园,韦翰太太一定等着你呢。” “我是喝多了,可没喝醉。”韦翰的身体晃了晃,扶着紫杉站住,“不然,我怎么有勇气到这里来。” 黛玉又退了一步,往彭伯里大厦看了眼,希望有人能注意到她在这里。可如果有人看到她和韦翰在一起,那又是说不清的事。 “韦翰先生,先从这里出去。你有什么话,可以到客厅去说。”黛玉劝着,只要韦翰能快点离开这里就好。 “客厅?达西不会容许我走进彭伯里大厦一步的。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我不能爱乔治安娜?我和乔治安娜是真心相爱的,他凭什么拆散?”韦翰大喊大叫。 黛玉怕给人听到,影响乔治安娜,低声喝斥:“韦翰先生,你是结婚都当了父亲的人。你这样说,就不想想韦翰太太吗?” 韦翰冷笑了声,又长叹了一口气:“公主,你太善良,太单纯了。你不知道达西多重视门第,明明喜欢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多少次公开说爱慕伊丽莎白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要找个画家画下来……” 黛玉只觉得像给雷劈了下,一时听不到韦翰还说什么,可字字却又听得分明。把前面达西说过关于美丽眼睛的话,又想了想。大太阳下,黛玉却觉得全身冰冷。 “他为了阻止我和乔治安娜,就因为莉迪亚非要跟着我去伦敦,就让安德森先生逼着我娶了莉迪亚……” “韦翰先生,这些话全是你编出来的。韦翰太太,就算不是大富之家出身,也是绅士人家的女儿,你怎么这么说。”黛玉觉得脚下有些虚,扶着紫涁才站住。 “我胡说?公主,你可以问达西。看是不是这么回事?”韦翰叫着,“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相信他的。在你的眼里,我们这些人就是说谎成性的骗子!高贵的公主就要嫁给高贵的侯爷了,当然不能相信我,一个帐房的儿子!” 韦翰的声音里带着不屈的抗争,让人不得不敬佩下他人穷志坚的气魄。 黛玉喘了口气,尽量控制住,不要崩溃:“韦翰先生,我不知道你跟达西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有一点,我相信达西的人品并不像你说的这样。另外,韦翰太太对你敬爱有加,你却如此评论韦翰太太,你太辜负她了。现在,韦翰先生,请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踏进彭伯里一步!” 韦翰愣了愣,似乎酒醒了些,向黛玉鞠躬:“公主,请原谅我刚才的不礼貌。我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道歉。” 黛玉没有说话,身体站得笔直。 “但是公主,我希望你幸福。像你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子应该得到幸福的,不应该被达西这样的人玷污。他不过是认为你的地位和钱财和他般配……” “韦翰先生,你可以走了。”黛玉深吸着气。 韦翰痛苦地叫了声:“公主……” “韦翰先生,请你离开这里。”达西压抑着愤怒,大步走了过来。 韦翰转过身看到达西,鞠了一躬匆匆从达西身边仓皇而去。 黛玉瞪着达西,却怎么也聚不了焦,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达西冲了过来,抱住黛玉唤了两声“公主”,看黛玉没反应,抱起就往迷宫外走。 进了彭伯里大厦,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迎了上来:“公主怎么了?” 达西没有回答,抱着黛玉直接上楼去了黛玉的卧室。彭伯里黛玉的卧室一直在。雷诺太太赶紧让内房女仆把床铺铺好。达西进了屋,就把黛玉放到了床上,让站在边上的雷诺太太去请兰顿的琼斯大夫。 老夫人跟在后面:“嗅盐,去拿嗅盐来。请什么大夫,嗅盐就可以了” 乔治安娜急着找嗅盐。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也手忙脚乱找。很快就找到,拿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把嗅盐瓶递给了达西:“给她闻闻就好。” 达西把嗅盐瓶的瓶盖拧开,在黛玉的鼻子下来回去动了动。一阵刺激的味道冲进鼻腔,黛玉给呛到,醒了过来,轻轻发出了一声。 黛玉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看到达西,转过去,看到了老夫人,挣扎着要起来。 老夫人让雷诺太太给按住:“你刚才晕倒了,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黛玉抱歉地笑了笑:“让老夫人见笑了。” “没事,没事。不会晕倒的女人那还是女人?那是男人了。” 雪雁正坐那给劳伦斯当模特,听到黛玉晕倒,也不管劳伦斯画得怎么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往黛玉的卧室去。 劳伦斯给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画笔在画布上画了一道,看着雪雁的背影要骂人。 雪雁跑进来,看到黛玉面无血色,两只眼睛睁开来,却是空洞的,给吓了一大跳:“姑娘……” 老夫人往外走,又看了眼达西:“你不出去?” “我出去。”达西也看了眼黛玉,跟着老夫人出了黛玉的卧室。乔治安娜也出来了。 出来到了客厅里,老夫人说了句:“好了,没事了。”同时看了眼达西:“公主怎么晕倒了?” “可能迷宫里一直没走出来,中午太阳晒得晕倒了。”达西随便找了个理由,重重呼吸着。 “那迷宫就是不好。我早说了,把那块的紫杉砍了,换个景致吧。” 达西没说话。前面从伦敦回来,在房间里换衣服时,正好走到窗户那,往下一望,看到黛玉在迷宫里,还有韦翰。达西紧张,就怕会出来。跑下了楼,去迷宫里找黛玉。 不知道韦翰为什么又跑到彭伯里的。之前的事都已经了结,,新麻烦事那是韦翰自己的事。 到了迷宫里,达西很快就找到了黛玉和韦翰待的地方,只听到韦翰最后说得话。看黛玉晕倒,估计是受了刺激。就是不知道韦翰跟黛玉都说了些什么有关自己的坏话。 达西把埃文斯先生找来,要确保韦翰已经不在彭伯里,日后也不许韦翰踏入彭伯里一步。 埃文斯先生一板一眼的回答:“爵爷,我这就去查韦翰先生怎么进得彭伯里。不过我得提醒爵爷,庄园四周的哈—哈墙,对于那些野兽有用,对于像韦翰这样的人可是没用的。他可以跳下去,再爬上来。如果爵爷,真想阻止韦翰,我觉得只能再沿着庄园种上一圈荆棘。” “如果那样是不是会伤到小孩子?” “这个有可能。村里的那些孩子会翻过哈—哈墙跑出去,或者外面村子的孩子翻进来,在彭伯里玩。” “那还是不要种荆棘了,你们多注意些。” “好的,爵爷,我这就吩咐下去。”埃文斯先生退了下去。 紫鹃已经从老夫人的房子赶了过来,才到了这里,就听黛玉说:“紫鹃,你跟爵爷说,麻烦他给备辆马车,我要去别院住一阵。” 紫鹃和雪雁互相看了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黛玉会晕倒。可俩人心里都害怕,上一回黛玉晕倒是听到宝玉婚事。 “姑娘,等过两天再去吧。”紫鹃劝着。 “这点路我还是能走的。你们帮我换身衣裳。”黛玉从床上坐了起来,人还是软着,没半分力气。 紫鹃扶住:“姑娘要去,也得跟老夫人说声。老夫人刚才急着呢。” 雪雁也忙说:“可不是,老夫人那把年纪了,还跟着上楼,又让用嗅盐给姑娘闻。幸好姑娘醒过来,不然可把我吓坏了。” 提到老夫人,黛玉犹豫了。总不能这么就走。 雷诺太太来了,说琼斯大夫来了,达西正陪着过来。让人在黛玉的床脚那支起了屏风,挡住了床。 黛玉听到是达西陪着来的,就想到达西说要画美丽的眼睛,心里就不舒服:“雷诺太太,我没事,不用大夫瞧,让他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苏、静静航918、cp.za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5章 雷诺太太想劝黛玉让琼斯大夫看看, 可看黛玉的神色, 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出了黛玉的卧室,就看达西和琼斯大夫站在那里,尽量说得平淡:“公主说她没事,不想让琼斯大夫给诊治。” 琼斯大夫出于医者仁心,热心地说:“那当然,公主的身体肯定没事,可能就是太阳晒了晒。琼斯太太上回参加个聚会, 里面空气太差也晕倒了。不过, 还是检查下,这样可以放心。” 达西站在那, 面色凝重, 听了雷诺太太的话半天没反应。等琼斯先生说了一大通后才似想好了:“琼斯先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让你白跑一趟。“ 没能为黛玉服务到, 琼斯大夫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受了达西的意见,由男仆送出了彭伯里。 “雷诺太太,请你转告公主,希望能问候公主” 雷诺太太再次敲门进去, 看到黛玉已经起床,正由紫鹃梳着中式的发型,床上平铺着的也是中式裙袄,感觉到隐隐的不妙。雷诺太太把达西的话说给黛玉, 更加的小心,静静垂眼站在那里面。 黛玉听了不说话。从苏醒过来,黛玉心里就不舒服。跟韦翰说相信达西的人品,到现在也相信。可韦翰说达西喜欢伊丽莎白的眼睛,就呕得难受,酸得想哭。 紫鹃见黛玉不说话,便用汉话说:“姑娘,雷诺太太还等着呢。” 黛玉瞧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小脸紧紧绷着:“雷诺太太,你跟侯爵说,心意我领了,亲自来问候,不用麻烦了。侯爵也忙,还是去忙正事要紧。谢谢侯爵。” 雷诺太太偷偷咂舌,去看紫鹃,想给个暗示之类。紫鹃明白雷诺太太的意思,可前面就是镜子,要是打什么眼色,给黛玉瞧到了,那更坏事。 雷诺太太出去把黛玉的话转给了达西。 达西想了想:“雷诺太太,你先去忙吧,谢谢你了。” “爵爷,有句话我可能没身份说……”雷诺太太仰起头看着达西,“公主虽不是英格兰人,却不比任何一位英格兰小姐差,性子好,人又漂亮,还聪明。” “谢谢你,雷诺太太。”达西客气地说。 雷诺太太下楼去了。 老达西夫人又回来,看到达西站在黛玉门那敲门:“还没有说清?哦,那你得赶快了。汤得趁热喝,放了一夜再喝,味道就变了。” 紫鹃看黛玉听到敲门声没说话,便走过去开门,一瞧老夫人和达西都在,赶紧请进。老夫人进来,达西走到屏风那就停住,不再进去。隔着屏风都可以感觉到黛玉的情绪不好。 黛玉这个时候也不好再绷着脸,站起来跟老夫人说:“老夫人,我正要下楼去呢。谢谢老夫人关心。” “达西刚才在门外转,就是担心。你下楼走走,他也放心。”老夫人看到黛玉穿上了中式的衣裳,“那我们先出去,你打扮好了就下来。” 黛玉瞥了眼屏风,知道达西站在那头,送老夫人出去,也只走到屏风就止步。 老夫人走过去,看了眼屏风这边的达西,做了个你好自为之的表情,就走了。等老夫人一出去门关上,达西开了口:“公主,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黛玉不想说话,可还是说了句:“我也正想找勋爵谈,请勋爵在图书室等我一下,我这就下去。” “那我在图书室等公主。”达西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黛玉的眼泪就滴了出来,拿帕子擦掉眼泪才去了晨室。一进图书室的门,就见达西在里面踱步,显然很焦躁。 达西见到黛玉,停下了脚,看着黛玉:“公主,看到你恢复健康,我很高兴。” “谢谢彭伯里勋爵。”黛玉深吸了口气。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嘴上又不想再多说半个字。 达西沉着声,似是要把心肺都掏出来般艰难地说:“我不知道韦翰先生跟公主说了什么。韦翰的事,我应该早说,现在才说是我的疏忽。” 黛玉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握成了拳,不知道韦翰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若是假的自然好办,若是真的呢? “韦翰先生的父亲是彭伯里的产业代理人,就是安德森先生那个位置,是个品德高尚值得尊敬的人。德高望重的先父出于对韦翰父亲的信任和喜爱,让韦翰一家住在了彭伯里大厦。所以韦翰先生跟我一起长大。我不能说,这种成长环境对韦翰先生是好还是坏。但显然,让韦翰先生有了超出自己地位和经济的幻想。也让韦翰先生有了某种愤愤不平,这种愤愤不平最后转化为对我的仇恨。” 一个帐房的孩子,跟主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难免会有不平。这个时候保姆、仆人,甚至韦翰的父母会向着谁呢?肯定是达西。 “韦翰先生天生长得讨人喜欢,再加上说话素来娓娓动听,先父很喜欢他,也大力栽培他,希望他以后能衣食无忧。先父的仁善之举并不能让放荡不羁,恶习累累的韦翰先生有任何内疚,反而让韦翰先生为了达到目的,利用先父的善良,采用欺骗伪装的手段。” 说到这,达西去看黛玉的反应。看黛玉表情平静,略微放下了心,继续往下说:“在先父生前,我曾想揭穿韦翰,可如果这样,会让韦翰的父亲难过。太太的放荡生活,乔治韦翰就成了他唯一的希望。我那时只能希望,韦翰先生哪天能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不让两位老人伤心。但显然韦翰先生不这样想。在两位老人过世后,他变本加厉,天天流连赌场……” 达西停了下,显然有不适合黛玉听得话,咳了下才说:“先父给他安排的彭伯里牧师职位,他认为不适合。这是我们头一回达成了共识。我给了他三千英镑,满足他要学法律的心愿。当三千镑几个月后挥霍一空后,又来跟我要求继续来当牧师。我自然拒绝。从此之后,他就把他困苦的生活全归罪于我。到处说我的坏话。如果光是这样,我自然对他还能容忍。” 黛玉低低说了声:“达西小姐……” 达西点了点头:“是。韦翰先生眼见四处骂我,对我没有什么伤害。于是他动起了更恶毒的坏念头。公主,请原谅我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乔治安娜生性善良,记得小时候韦翰的友爱。于是韦翰去对乔治安娜大献殷勤,诉说自己的苦处,甚至鼓动乔治安娜跟他私奔。” 黛玉低低的“啊”了声。 “幸好乔治安娜及时清醒过来,告诉了我。你可以想像到当时我的气愤。如果不是因为顾全妹妹的感情,我都会跟他决斗。” 乔治安娜要是真跟韦翰私奔,不光成功打击了达西,而且还有了乔治安娜三万镑的嫁妆,这可以说一石二鸟。黛玉暗暗庆幸,幸好从没有提过韦翰说过有关乔治安娜的话,不然达西知道后可能真的会去找韦翰决斗。 “也许他感觉到了我的愤怒已经到了极限,安静了些。不过在我去瓷器国的途中,我得知了一件事,他拐跑了莉迪亚贝内特小姐。” 黛玉的心揪了起来:“所以你出面逼他娶了韦翰太太?” “这是韦翰先生说得吧。他当时是为了躲避赌债,莉迪亚小姐不过是他不想旅途寂寞顺带而已。他同莉迪亚结婚的事,是宾利当时已经跟简贝内特订婚,进退维谷。去跟安德森先生打听有没有寻找到他俩的踪迹。在我离开英格兰时,曾授权费兹威廉上校和安德森先生替我全权处理这些事。于是他们想办法找到了韦翰先生。宾利拿出钱来,替他还了赌账买了个军官职位。” 居然跟达西没有关系……黛玉松了口气。立刻又想到,达西那时若在英格兰,说不准为了伊丽莎白小姐,就自己出头把这事揽下来了。 “我跟韦翰之间的来往过节基本上就这些了,费兹威廉上校也是乔治安娜的监护人。你可以再跟他求证。至于别的,你可以跟费兹威廉伯爵求证。” 听完了达西这些。黛玉最想知道的还是没有听到。达西跟伊丽莎白之间到底是个怎么情况,黛玉想问又怕问,心间有处地方在跳,像要抓住喉咙,不给发出声音。而另一处却又在逼着自己发出声音。 “彭伯里勋爵,你说的这些我用不着向费兹威廉上校或者费兹威廉伯爵求证。我想跟勋爵说的,并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达西才松下的神情又凝重,想不出韦翰还会跟黛玉说什么。 “在来英吉利前,我就跟彭伯里侯爵说过,侯爵是自由的。当然,我没有明说。可我想勋爵是明白我的意思。今天,我想再跟彭伯里侯爵说一次,侯爵是自由的。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多才多艺,相貌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彭伯里侯爵能有如此良配,我真心为彭伯里侯爵感到高兴。”黛玉说到后面,把脸转了过去,眼泪都在眼眶里转。 “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 “是,她的那双眼睛侯爵不喜欢?也许侯爵让劳伦斯先生想画的是贝内特小姐的眼睛吧?” “这是韦翰说的?” “侯爵只说有没有说过贝内特小姐的眼睛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晚上。大家不用等。明天看就好。 谢谢小天使墨菲、25217435、雪线未央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大酒、荼靡花开、无敌小瓜瓜、cp.za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6章 黛玉这个问题显然深得曾在老贝利(中央刑事法庭)当过辩护律师达西叔祖父的真传, 不给嫌犯任何开脱罪名的机会。 达西想把这个问题说清楚就很困难了:“这个当时……” 黛玉望着达西, 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了肯定:“侯爵是说过了。” “不是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你赞美贝内特小姐的眼睛,怎么可能简单。现在你有机会了,可以去向贝内特小姐求婚,快去吧。” “不是的。” “为什么不是?因为你是侯爵,贝内特小姐不是贵族?还没有什么嫁妆?” 到底彭伯里的图书室不是法庭,达西不是嫌犯。达西笑了,他总算有翻盘的机会。回头一定得给叔祖父的画像移个位置, 省得黛玉日后盘问水平日益提高, 他真没了翻身机会。 黛玉瞪着达西:“侯爵觉得我说错了?” “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和理查德?莫顿先生,你没有看出来?” 黛玉愣住, 仔细回想两个人之间的来往, 是不是有些恋爱的迹象。看着眼里有笑意的达西,忍不住还的说几句:“所以侯爵才没去向贝内特小姐求婚?其实侯爵可以去试试, 说不准贝内特小姐就选了侯爵, 不要莫顿先生呢。” “我不会曾经认为贝内特小姐的眼睛漂亮,就去向她求婚。至于给贝内特小姐眼睛画像的事,那不过是一次闲聊中的玩笑而已。”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们常说的童话故事会出现呢。”黛玉坐到了沙发上。 “如果现在童话故事出现呢?”达西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了个黑色绸袋,单膝跪了下来,“这是个我这段时间一直想做, 也一直在为此准备的事。请允许我告诉你,我多么敬慕你,多么爱你。黛玉,嫁给我吧。” 黛玉的脸红了, 心狂跳不止,小嘴张着。前面的委屈、气愤通通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听着达西这样直白的语言,又喜又羞又恼,扭过了身,不敢看达西因为倾吐而变得闪亮的眼睛。 “我知道我们彼此的背景是如此不同,也知道未来可能会有挑战,可是我依然想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嫁给我吗?” 达西把黑绸袋往系着的绳解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枚闪着蓝光的钻石戒指。拇指盖大小的蓝宝石四周围了一圈白色小钻。 黛玉垂着头,眼角的余光瞧到达西来握她的手,往后缩了下,避开达西的手:“你都没有说清楚。” “说什么?” “韦翰怎么知道你说贝内特小姐眼睛漂亮,还要画像的?” “可能是在宾利家听到的。” “这种事哪能可能。等你查清楚了,再说别的。”黛玉站了起来,“免得糊里糊涂把漂亮的眼睛给弄混了,那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看了眼达西手里的戒指,“伊丽莎白小姐的眼睛可是蓝色的?” 达西不知碰了戒指的哪里,钻石的界面翘了起来,露出下面玳瑁上画得一只蓝色眼睛。 黛玉看着眼睛有些眼熟,撇了撇嘴:“把美丽眼睛都画在这了,可见是送错人了。” “公主再看看。” 黛玉又看了看,已经看出来了,却故意说:“光一只眼睛哪能看得出来。看来侯爵真是喜欢美丽的眼睛。” “这种叫‘情人之眼’。我让人把我的眼睛画在上面,送与公主,想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能看到你。” 黛玉听得脸红心跳,遮掩着笑道:“那就更不敢收了。还是等侯爵查清楚再说吧。”转身出了图书室。 达西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戒指瞧了瞧,放进了绸袋里再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黛玉出了图书室,就去了起居室。老夫人瞧到黛玉唇角的笑,猜事应该说清了:“达西呢?” “怕是在想事呢吧。”黛玉不敢说想美丽的眼睛,坐到了乔治安娜身边。 乔治安娜关心地问黛玉:“公主现在好些了吗?” “谢谢,没什么了。”黛玉从男仆的托盘里拿了杯茶,眼睛往起居室的门那看,不知道达西会不会进来。 达西过了一会儿才进来。起居里几个女人的目光全看了过去。 老夫人看达西的样子,看不出多少开心来。不过达西喜怒哀乐都不太会表现出来。以前这是老夫人觉得孙子沉得住气,现在却觉得孙子若是像普通人那样,喜怒哀乐一眼就能看穿,不就简单多了。 等没人的时候,老夫人就问达西:“怎么样了?没问题吧?” “公主想搞清些事,我也认为十分有必要,这样才不会放纵罪犯。” “听得就像彭伯里出现了谋杀案。你们慢慢找凶手吧。”老夫人让人准备马车要回去了。 黛玉之后照样日日到彭伯里大厦来,瞧瞧自己的画像画得怎么样了。坐了一个小时让劳伦斯画了会儿,黛玉便到了起居室,跟老夫人、乔治安娜坐在一道喝茶。达西不一会儿也走了进来。 老夫人的眼珠子在俩人身上转着,那次跟达西说完,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正巧埃文斯先生进来说结婚的请柬印好了。 黛玉低着头不说话。达西让埃文斯先生送到图书室去。 “你们印了多少份请柬?”老夫人好奇地问,“我还没有看到,拿一份来让我看看。” “五百份。奶奶,你有要请的人吗?”达西看埃文斯送了几份请柬进来。 老夫人拿起了一份看着:“族徽,你要改成这样。” “是的,奶奶。这里包含了我和公主两家。毕竟侯爵这个爵位是从我们开始的。”达西说这话时看了眼黛玉。 乔治安娜也拿了份在看:“雷诺太太说家里绣有原来族徽的桌布、餐巾全部拿去重绣了,婚礼前要准备好。” “这是什么?”老夫人指着族徽里的竹叶问。 “竹子,瓷器国的人认为象征着绅士行为。公主原来的住处,就有许多的竹子。”达西解释。 “哦,我知道了。”老夫人恍然大悟,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老夫人见过竹子?我不知道这里也有竹子?”黛玉问老夫人。 安涅斯雷太太指着请柬上黛玉的名字:“公主名字的头一个字母也是‘d’。”成功转移了话题。 黛玉看着请柬上自己的名字,却想着达西的求婚还没回答呢。 “五百份请柬,你们签名就要签很久了。我还记得我当年结婚时,签名签得手腕都疼了,那时真觉得结婚麻烦,还是野蛮人好,只要招呼一声就去了。”老夫人对黛玉说,“亲爱的,给你个建议,你就写个缩写吧。” 黛玉笑了笑。 “离送请柬还有段日子,我们不用赶着写。”达西这句是说给黛玉听的。 老夫人急着说:“那可不能晚了。我想请在爱尔兰的一个远房亲戚。亲爱的,那天我给你看过他的肖像,你记得吧?” 黛玉表示记得。那天老夫人回去拉着她聊家族史,还把这些家族人里的小肖像拿出来给黛玉看。 “达西,你不会不记得这位爱尔兰的舅舅。他可是当过爱尔兰总督的。从他那来彭伯里,可是远了些。” “是,奶奶。你有没有在更远地方要请的人?”达西知道老夫人是想让黛玉早点在婚事上松口。不过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再说黛玉那天的样子分明是吃醋,达西可是一点也不生气。 老夫人听达西这么说,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倒是想请西印度群岛的,你能现在就把请柬送出去吗?” “我能送出去,他们可能也赶不过来。奶奶真想请,我们可以试试。”达西劝着老夫人,“他可以以后请来,比方像奶奶的生日。” 老夫人说了句:“也许孩子的洗礼。不过,他跟你的关系太远了,不请也没什么。五百个客人来彭伯里,到时彭伯里又像个集市了。里面的人挤来挤去,一多半的人彼此不认识。” 黛玉想到居然没有一个娘家人能来参加婚礼,心里有丝凄凉。找了个理由,走出了起居室。达西跟着出来。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黛玉悄悄把眼泪抹掉,不想给人看到,快步往前走。 “公主。”达西唤了声,看黛玉还要走,伸出手拉住了黛玉,“劳伦斯先生正在临摹拉斐尔的画。” 黛玉一看正是去画廊的方向。给那位艺术家看到,说不定又会有什么疯癫的举动。只是回头也不好,身后站得是达西。 “跟我来。”达西拉着黛玉的手往另一头走去,吩咐一个仆人去给黛玉拿外套、帽子、伞这些,“我们出去走走吧。” 黛玉不反对。 不一会儿,紫鹃就来了,帮黛玉戴好帽子,正要帮黛玉穿外套。达西接了过去,要帮黛玉穿。 黛玉犹豫了下,转过身,让达西帮自己穿好了外套。外套轻巧地落在了肩膀上,黛玉却分明感觉肩膀那给压得有些沉。 彭伯里的树都已经在吐绿了,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达西陪着黛玉在庄园里走,走了一段距离:“你要我查的事,我已经查得有些眉目了。” 黛玉正看着两只鸟在树上筑窝,听到达西的话怔了怔,才说:“韦翰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呢?” 达西沉着声:“当时是宾利小姐开我玩笑,建议给贝内特小姐画像的。事后,韦翰在宾利家做客,宾利家闲聊时提起过。” “哦……”黛玉故意拖长了音,“我还以为宾利小姐的话,你会忽略呢,没想到你到现在还记得。不光记着画别人的美丽眼睛,连自己的也画上了。” “这个提议,我觉得挺好的,所以就记住了。刚才我去看劳伦斯的画,那双眼睛虽说神采上还欠了点,可美丽的形状和颜色,还有睫毛,虽说不及本人眼睛美妙的十分之一,但已经算画得不错。” “侯爵可能眼一时花了,以为是贝内特小姐明亮的眼睛。” “不会。虽说贝内特小姐的眼睛也很漂亮,但是不会让我激动。”达西转过了身,盯着黛玉。 黛玉一时心慌意乱,抓根救命稻草:“那谁的眼睛让你激动?”这句话出口就知道错了,想要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 达西握住了黛玉的手:“亲爱的黛玉,美丽的眼睛很多,我会赞美、会欣赏,但不会激动、不会沉迷,能让我激动、沉迷的眼睛,这世上只有你。我想一生都能为你的眼睛激动、沉迷,你愿意吗?” 黛玉的小脸红红的,眼睛湿润着,却不敢达西,低头向下,看到了达西那双穿着黑色靴子坚定不移的脚和自己那双穿着绣着花西洋鞋纤细的脚正头挨着头靠在一起。 “我知道我不够好,可因为爱慕而想共度一生的只有你。黛玉,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达西紧张地问,知道黛玉是害羞,可又不能确认真的就是因为喜欢自己而害羞,也许还是想放弃呢。 “没有你的日子,我不会幸福。如果你真不愿意,那么这件事我也不会再提。”达西的手慢慢松开。 黛玉拽住了达西的手,抬起头看着达西,又松开了达西的手,垂下了眼。 达西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惊喜地问:“你同意了?”从怀里掏出了那枚蓝宝石戒指,就给黛玉连着手套戴上了。 黛玉转过了脸,望着远处的山丘:“那个,请柬印好了,不用挺可惜的。”从达西的手里抽回了手。 “是可惜,五百份呢,它们能让我们快乐,不用是挺可惜的。”达西故意说,“你刚才抓了下我的手。” “哪里有,我又不像别的小姐,会跳舞,会唱歌,会说笑话,还有值得你铭记的建议,哪可能碰到你的手。”黛玉把两只小手绞在了一起,摸了那枚戒指的宝石面。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钻石的坚硬和光滑。 “结婚时要跳舞的。”达西看着黛玉的侧脸,轻轻说了句,“你真美。” “你定是喝酒了……”黛玉看了眼达西,转身就走。 达西跟在后面:“你们不是有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黛玉已经不听,看到前面老夫人出了大门,便快步过去:“老夫人,你这就回去了?” “是呀。我得回去了。”老夫人往马车走,“亲爱的,达西去哪了?你知道吗?” 黛玉不好意思说达西刚才跟自己在一起,把手小心地藏在了背后。 “奶奶,我在这里。”达西走过来,扶老夫人上了马车。黛玉也跟着上了马车:“我跟老夫人一道走了。”搭着达西手上马车的时候,偷偷瞥了眼达西,又赶紧收回了目光。 老夫人在马车里整理衣裙:“看来彭伯里的案子破了,罪犯抓到了。” 达西装着没听懂老夫人的意思,看男仆过来关上了车门,目送马车走了。马车里,老夫人望着黛玉:“婚礼,你有什么想法?” 黛玉吓了一跳,又笑了:“老夫人……” “我跟你说,这里跟你们那不一样。这种事,千万别害羞。女人也就婚礼时能让他们听咱们的,所以千万别心软。不然等以后,可有你受得了。” 黛玉想摸脸,前面的红晕还没有下去,老夫人又给添上了些。可想着老夫人的话,到底是有道理的。这里跟瓷器国不一样,迎春若是能在结婚前为自己说句话,那是不是日后在婆家也就不会那么惨。 有些事,威信提前做出来,总比事后给人踩脚底再来补救的好。这些日子在彭伯里,上上下下虽说都尊重自己,可因为还是客的缘故,等真成了女主人,还会是这样吗? 回到了自己房间里,紫鹃和雪雁上来侍候黛玉脱了外套,要帮黛玉摘手套。黛玉忙制止:“我自己来好了。晚上吃饭时,也都是我自己摘了再戴上的。”转过了身,先把戒指摘了攥在手心里,再小心着不给戒指从手里掉出来摘了手套,递给雪雁。 “去给我倒杯茶来,不要这里的茶,喝咱们带来的龙井。”黛玉吩咐着。紫鹃应了亲自去厨房给黛玉泡茶。雪雁拿着黛玉换下的鞋去清洗。 黛玉瞧着屋子里没人,把手心松开,瞧那枚戒指。戒面上的蓝色钻石虽说亮闪闪还大,却不是黛玉的重点。黛玉想把戒面打开来看画出来的那只达西眼睛。戒指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机关,钻石界面老老实实待在那。 “这人诚心的。就等着自己去问。”黛玉不得不这么想达西的用心。把戒指拿了起来,仔细瞧着,就不信解不了这个机关了。 蓝色钻石摸上去,再怎么瞧,也看不出机关来。边上镶着一圈的白色细钻,细细瞧是条蛇形的。蛇头是几粒细小的钻石摆出来的。若是有机关,也应该在这。黛玉的手点了上去。才要碰到蛇头。门就推开,吓得黛玉一哆嗦,手里的戒指差点掉了下去。 紫鹃端着茶进来:“茶泡好了。看姑娘挺喜欢吃这种叫‘玛卡龙’的,我又拿了些上来。” 手里还捏着戒指,黛玉只看着哥窑菊瓣杯里的茶,却没有动手。紫鹃瞧了眼黛玉:“姑娘,我先出去了。”退了出去。 黛玉再拿出戒指来,指尖去碰那个蛇头,有股冰凉渗进了指尖。英吉人怎么会觉得蛇代表权力、守护者这些。手指头在蛇头上动了动,没见戒面有什么反应。黛玉再加上了些劲,还是没动静。 黛玉停了手,再瞧瞧了戒指。手指摸到了戒指的侧面,那里不过是镶着戒面的白金,小心地抠了下,戒面“啪”就弹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眼睛”。 黛玉就有些窒息,画里的眼睛正盯着她看,一如既往的深情。西洋人把这种首尾相銜的蛇,寓意永生,再和情人的眼睛放一块,就是生生世世。达西送这个戒指给她,就是想生生世世的。 黛玉觉得耳根子那都热了。把戒指往梳妆桌上一放,眼睛还盯着黛玉看。黛玉给看得不好意思,“啪”就把戒面给合上了。 试着套在手指上,略微松点。若是套在戴着手套的手指上,则紧了些。过会儿,这么戴着下去,老夫人一定会奇怪的。黛玉摘了下来,又找不到放的地方。屋子里不是没有藏得地方,可放那,紫鹃、雪雁收拾的时候,难保不会发现。 把戒面转到了手心里,光一道银白色的箍,黛玉的手又白,倒不显。黛玉打定了主意,就这么着戴了。 吃晚饭的时候,黛玉尽量把手放在桌子下面,就是放在桌上时,也避着烛光。老夫人的眼睛不时从黛玉的手上扫过:“你的皮肤倒是白,那种白金做出来的首饰戴上去都看不出来。” 黛玉悄悄摸了下手心那面的钻石,就怕有蓝光从指缝里漏了出来。等再戴上手套,黛玉也松了口气。 等第二天黛玉再彭伯里前,想想把戒指挂在了根项链上,戴在了衣服里面。黛玉刚进彭伯里面大门,埃文斯先生就黛玉说达西在图书室等着呢。 达西正坐在写字桌前写字,听到男仆报黛玉来了,站起来迎了上去:“我正要跟你商量呢?”握住黛玉的手。达西的手指在黛玉的手背上,隔着手套摩挲。没有摸到戒指,达西的心里有些失落。收了戒指,黛玉还是不肯戴。 达西这种亲热的动作,还是当着男仆面,黛玉有些不习惯。扭头去看男仆是不是看到。男仆目光直视前面,瞳孔都不聚焦面前事物退了出去关上门。 黛玉转了身,犹豫了下,没从达西手里抽出手来:“商量什么?” “请来参加婚礼的人。我已经列出了个名单,你来看看。”达西拉着黛玉的手往写字桌走,“有些你认为不需要请的,我们可以不请。” “有些?我来看看。”黛玉抽回了手,拿起名单来看。大部分不认识,也就只认识去年圣诞前后在彭伯里的这些人。 “贝内特小姐,你不请吗?”黛玉好奇地问。 “她是宾利的小姨子才会邀请到彭伯里住。贝内特家的人并不想邀请,我不希望从这些人嘴里听到韦翰的名字。” 黛玉点了点头,就算韦翰跟达西是仇人,跟贝内特家可是亲人。那还是少来往的好,若是在这里有人提到韦翰,最难堪的还是乔治安娜。 黛玉把名单放了下来:“你决定就好了。反正在这里我也没有能邀请的人。”黛玉苦笑了下。 “你想家吗?”达西靠近了黛玉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的对不起小天使了,谢谢小天使们的理解。我在作话里后来解释了,但现在打开来看,居然没有。 谢谢小天使月兮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celia、cp.za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7章 “父母不在, 我就没家了。”黛玉轻轻地说。这话从来没对人说过。在贾府是不能说的, 说了便是得罪贾府上下,有些不知好歹。 “十几岁母亲去世时,我感觉我是丢了锚的船,灵魂没了依托。二十二岁父亲去世时,我就是没了罗盘的船长,不知道哪里面该是我驶向的海港。” 黛玉听得动容,眼圈那发红, 心里发酸。 达西伸出手臂揽住了黛玉的肩膀。黛玉的身体像三九天突然碰到了根烧红的烙铁, 好像听到“嗞……”一声,肩膀那冒出了一丝白汽, 也贴在达西的胳膊上动不了。 “自从遇见你, 我丢失的锚找了回来,灵魂也有了依托。按着罗盘的指示, 彭伯里就是我们的家, 以后你我再也不是没家的人。” 听着这句话,黛玉的鼻间酸酸的,一滴泪从眼角滚了出来。抬起手要轻轻拭去。达西先拿了手帕来给黛玉把眼泪擦掉。 冒白汽的肩膀滚烫的热度向上又向下,漫延到了四肢百骸,全身都暖融融的。黛玉眼睛湿润润的, 仰起小脸去看达西,眼底的水雾让达西那张英俊的脸飘在了云端水底般,只有蓝色的眼睛星辰般闪亮。 达西盯着这双似含着万语千言无限娇羞的秋水明眸,有些动情, 头往黛玉那俯下,气息喷到了黛玉的鼻息间。 黛玉感觉到了一阵紧张,眼睛猛然睁大,那层水雾散去,看到了达西眼里的灼热,惊吓中像小鹿一样跳了开去:“我去看看达西小姐。”往外走去。 达西喊了句:“乔治安娜去奶奶那了。” 黛玉只能留在这间图书室里:“我来时,埃文斯先生都没对我说。”背对着说话总不合适,黛玉转回了身。 “他可能以为你会跟我一直写请柬。写请柬很简单,只要签上你我的名字就好。”达西解释。 黛玉慢慢走了回来:“我拿一部分去晨室签。” “不如我们拿到早餐室在那签吧。这里的写字桌太小了。”达西去拉了拉铃。门外的男仆走了进来。 “把请签、鹅毛笔和墨水都拿到早餐室。我和公主在那写请柬。” 达西和黛玉走在前面,两个捧着请柬、笔和墨水的男仆走在后面。到了早餐室,男仆在桌上摆好,默默退了出去。 达西等黛玉坐了下来才坐下来,拿起一张请柬在上面先写了邀请人的名字和头衔,再签名。签好后递给了黛玉。黛玉拿在手里瞧,想着这种花体字,到底才开始练,不比练了十来年二十年的人。请柬到了人家手里头,自然可以来回看,看多了就怕看出问题来。 黛玉便说:“你们这种花体字,我签不好,不如我写汉字吧。” “那他们更高兴。”达西笑着,“我看过你的字,很漂亮。” 黛玉想到了那时把林家家产抄过一份给达西:“见笑了。”拿起鹅毛笔先在白纸上写了个“林”,瞧了瞧,“我还是头一回用鹅毛笔写汉字呢,起承转合硬了些。” “换毛笔吧。”达西准备拉铃。 “不用,虽是硬了,倒显得笔划遒劲,另有一番味道。”黛玉在达西刚才写好的请柬上,写下了个“林”字,便不再写了,想着闺名不好外露的。 达西看到:“你就写个林公主吧。” “我封的是郡主,又不是公主,哪好这么写。再说那个郡主只不过是个虚衔,唬唬人罢了。” “虚衔也是郡主。你说不是郡主,皇帝陛下估计就不承认。” 黛玉听达西这么说,就在“林”字后加了“氏郡主”三字。达西拿过来看了看,放到一边,再写下一张。 到底是达西写起来快,就算客人的名字,自己的头衔两样,没几划就能写好一个。黛玉这么一个字字写下去可就要慢了。就算是草体,也没有达西的快。达西签好几个,就在边上等黛玉写。 达西的眼睛停在黛玉的手上:“戒指是不是嫌大,昨天是戴在手套上。要是大了,你给我,我让他们去改下尺寸。” 黛玉的去蘸墨水:“可以戴的。是我怕老夫人看到了问,才没戴的。” “什么事也逃不过奶奶的眼睛,你戴上她不需要问就知道了。”达西的眼睛没离开黛玉的手,好像看久了,就能看出戒指来。 黛玉给达西看得,手僵着,笔下的字笔画俯仰高低上就平了。幸好英吉利人不懂书法。再硬着头皮写了一张,实在给达西看得写不下去。瞧瞧左右没人,伸手从脖子那把项链拉了出来。又继续往下写。 达西看黛玉拉出项链来,不知道做什么,好奇地看着。顺着项链看到挂着的坠子是那枚戒指笑了:“你要是少项链坠,我回头去伦敦帮你买几个。银行里存的首饰里也还有,下回取出来,不用放银行。” “不用。你上回从银行里拿出来的首饰,我都戴不完。”黛玉把项链又塞了回去。 达西看着蓝色钻石的光闪进了黛玉的脖颈里:“这么戴也不错,我的眼离你的心近了。” 黛玉的脸又热了。早知道还是戴手上吧。黛玉想要再把项链拿出来,早餐室的门开了,赶紧收回了手。 走进来的是安德森先生。安德森一看到达西和黛玉在写请柬就说:“我来写信封吧。”坐了下来,开始写信封。 没一会儿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也来了,一起帮着写信封,再装起来。 写了一会儿,怕黛玉写累了,达西就说:“今天先到这吧。这些是地方远的,让他们这就寄出去。” 黛玉看没写几张:“还有那么多呢。再写几张吧。” 安涅斯雷看黛玉写得汉字:“就像画得画一样,真好看。” “是呀。我虽不认识,但感觉就像是风景画。”李小姐把一张请柬放进了信封。 老达西夫人带着乔治安娜进来,都停下动作站了起来。老夫人围着餐桌走了半圈:“你们在写请柬?这可真是有婚礼的氛围了。”老夫人坐了下来,“你们继续写吧。五百份请柬可不是容易写完的。” 乔治安娜也想帮忙,跟着安德森写起地址。 老夫人往黛玉这边看来:“你这是写得瓷器国的字。以前我看达西写过,方块挺整齐。”说完看着达西。 达西停下了笔:“奶奶,你知道我不会反驳你,确实是方块字。” 奶奶指着黛玉才写好的:“这个我字,我就知道,是森林的的意思。” “老夫人,你认识汉字?”黛玉惊喜地问。 “不认识。我只是看这个字像树。两棵树在一块,可不会就光两棵树,估计就是森林了。” 黛玉惊叹地摇着头笑了:“奶奶,你说得对极了。” 老夫人拿起个请柬看了看:“亲爱的,因为你的字,这份请柬他们会留下来传给子孙的。他们来得时候,可以收回来。” 黛玉低头笑了,真没想到老夫人还会想这些。 再写了会儿,都去喝茶休息。老夫人拉了下达西,到了没人处问达西:“挽着公主进教堂的人,你想好了?” 达西神情凝重:“可以让费兹威廉上校来挽,毕竟他也是有身份的人。。” “他是有身份,可不是继承爵位的那个人。他只是你的表哥,又不是公主的表哥。要不让德文郡公爵来。反正请了他,到时让他客串下,还便宜了他呢。”老夫人可是看不上费兹威廉上校,这样的婚礼得面面俱到。 达西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这个可以征求下公主的意见,回头我跟她商量下。” “好吧,可怕的公主。”老夫人感叹了句离开了达西。 达西看着正跟乔治安娜说话的黛玉,今天才跟黛玉提过父母的话,伤过心。再提这个,不又得伤一回心。 “怎么了?”黛玉递茶给达西,难得问了句。 达西去接茶,看到了黛玉手上的戒指,笑了笑。 黛玉转过了脸:“还是戴手上比较好。”刚才达西说得那句,让黛玉觉得不自在,好像主动要跟达西走得近。 李小姐正跟安德森说参加过的婚礼,想到什么,就来问黛玉:“你不觉得村里的教堂小吗?要请五百个宾客呢。” “并不小,我的曾姑母结婚时,来得客人也有五百个。”达西回答了李小姐。 “我是想来这么多客人,还有村里的人,教堂会显小的。”李小姐换了语气说,显然希望黛玉能去个更大的教堂结婚。 老夫人去问黛玉:“亲爱的,你觉得这个教堂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黛玉笑了笑,“让大主教特意跑一趟,这个比教堂大小更吸引人吧。” “那是当然,可大主教又能吸引一批善男信女跟着他,自然这趟也不亏的。”老夫人哼着说,显然对达西的提议不满。 老夫人往黛玉这挨近了些,压低声音:“亲爱的,我得问你个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 “什么事,老夫人?” “你知道新娘进教堂,要有人挽着吧?” 黛玉立刻明白老夫人要问什么了。她没有可以挽着她的人:“老夫人,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我可以自己走进教堂吗?” “我们可以帮你找一个人的,你不用担心。” “可这个对我没意义呀。”黛玉笑着对老夫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糖喵酱、我男神可萌了、wulixinger、墨菲、静静航91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8章 黛玉是笑着, 声音依然甜蜜温柔轻软, 可让人听得却心酸。 一直在边上听着的达西走了过来:“奶奶,这事我会和公主商量的。不过我同意公主的意见。” 老夫人侧头看着达西:“当年我要是没有我父亲挽着,我可能站在教堂门口就逃跑了。那时我看着教堂里坐满了人,中间那条黑漆漆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走。你祖父站在极远处,暗影里根本看不到。我就想跑。是我父亲抓住了我的胳膊,让我没了机会。” 达西想着彭伯里的教堂,从门口走到神坛的路确实挺长挺黑的, 如果黛玉一个人走……神色镇定。 老夫人的目光一直停在达西的脸上:“婚姻对女人可不像男人那样简单, 新的家庭,新的责任, 一切都跟原来不一样了。那些傻姑娘, 看到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就生了爱慕的心思。男人再几句花言巧语一勾搭, 就想着结婚嫁人了。等结了婚, 才知道嫁得那个男人根本不认识。可这能怪谁呢,明明上帝给了教堂那么长一条路让你考虑。你不考虑,非要嫁,日后的苦果只能自己吃了。” 达西的视线转向就站在边上,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黛玉身上。黛玉眼帘低垂, 看不出心里想什么。 “奶奶,谢谢您当初没有机会逃婚,不然现在也没我了。”达西用这句来结束老夫人的话。 “你是应该感谢。那时我想逃也不好逃。真逃了婚,这就是霍华德家的丑闻。对于我们这种阶层的人来说, 任何的不如意都要把它变成如意,任何时候都得是幸福的结局。” 达西笑笑。 黛玉听到了,并没有去想奶奶说得这些话。到了下午要去散步的时候,黛玉动了去教堂的心思,跟乔治安娜提。 “我陪你去吧。”达西走了过来,“今天不是礼拜日,去教堂没什么人。不过我们应该去看看,好想想婚礼时教堂是不是应该布置布置。” 达西安排了辆俩人座的敞篷轻便马车,亲自驾着车和黛玉去了教堂。春天里的风是温暖和煦的。坐在这种马车里,给行驶中带动起来的风吹着,是种享受。 “你把面纱拿下来挡着点风吧。”达西提醒黛玉,怕风大了吹到眼睛不舒服。 “不用。吹着挺舒服的。”黛玉笑笑。如果不是在彭伯里,黛玉可能就把面纱拿下来了。现在在庄园里散步还是坐马车兜风,黛玉有种在自家园子里逛的感觉,不用那么拘紧。 教堂不远,达西家出资建的。在这种小村里,这样哥特式的教堂算得上雄伟。也是附近的一大景观。 达西的祖上,一定是那种不吝惜花钱的主儿。彭伯里大厦修得雄伟壮观,人丁不盛却房间多到够住几百人。花园很大,占地一千多亩,能驾着马车在里面跑两、三个小时。附近的村庄,都是达西家的产业,教堂也大,就不奇怪了。 黛玉来过教堂,英吉利的文化中是不能没有教堂的。以前来,教堂里总是人满为患,村民们都会来。黛玉头一回见到村民,让她想到了船上的船员。那些村民也好奇地看着她和紫鹃、雪雁这些人。村民好奇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敬畏,纷纷向她行礼,就像船上的船员。 达西家在教堂有固定的位置,最前排。可以说牧师讲道的主要对象虽然是村民,但讨好的对象是达西。毕竟牧师的收入是达西给的,教堂的供给是达西给的,教堂的地也是达西家族给的。 在彭伯里这块地界上,达西跟老天爷差不多。没封侯爵前还是有实无名的“老天爷”,封了侯爵后,仆人、村民对达西的称呼就跟老天爷一样了,全是“lord”。 达西以为黛玉来是因为老夫人的话。黛玉来,只是想看在教堂没人的时候看看从门口走向神坛的这条道。跟老夫人的话有关,也没有关系。 达西扶黛玉下了马车:“米德尔顿先生还没有回来,我去找下副牧师。” “不用了。我只是看看。”黛玉走到门口,推了下教堂的大门,“门关着吗?” “不会。”达西走过去把门推开了。一道光照了进去,阴暗的教堂立刻成了界限分明的两部分。一部分在光明中,就门口这一小块。黑暗的仍然是大部分。还有一些部分是五彩缤纷。 黛玉去抬起头去看教堂两侧的窗户,那里镶着彩色玻璃,上面是圣经故事。光线从玻璃穿下来再打在地上,静穆中透出神圣的光环。 “进去吗?”达西边上问,看着沉思中的黛玉,离自己很近,就站在边上;可又很远,思绪全在远处。 黛玉的视线从窗户移到了正中的这条甬道,笔直,宽敞,没有任何阻拦就可以走到神坛前。到时自己是一个人走过去,好像一直是自己在走,从扬州到长安再到贾府。以后呢,走完了这段路…… 达西莫名其妙地害怕,老夫人说得不会成真吧?达西伸出手握住了黛玉的手,一位绅士他可以请求淑女嫁给自己,绝不能强迫一位淑女嫁给自己。达西不想强迫,只是想拉住黛玉,不给黛玉逃跑。 黛玉感觉到了达西握着自己的手,隔着俩人的鹿皮手套,仍然有体温在传递。 “回去吧。”黛玉冲达西笑了笑。 “不进去了?”达西望着教堂里,“可以两旁的椅子上扎上彩带,还有让他们好好清洗下。” 黛玉“嗯”了声。 “你还有提议吗?” “我又没有在教堂结……”黛玉一晃神差点说错,赶紧改正,“是我又没有在教堂参加过婚礼。” 达西笑了:“你快在教堂结过婚了。至于参加婚礼,我们结婚后没多久就要去参加费兹威廉上校的婚礼。” 黛玉走到了马车边,搭着达西的手上了马车:“那我们是要去凯瑟琳夫人家了。她会欢迎我吗?” 达西绕过马车,轻轻一跃上了马车:“姨妈总不能生气一辈子的。只要我们幸福,她会喜欢你的。” 黛玉抿着嘴笑。凯瑟琳夫人也许心里不舒服,可是总不能真跟边上的“老天爷”对着干的。这么想着,黛玉笑意更厉害,赶紧侧过了脸。 “你笑什么?”达西一边驾着马车注意前面的路,一边好奇地看黛玉。 黛玉摇了摇头:“我在想,谁也不会跟‘老天爷’对着干的。” 达西眼神动了下,明白黛玉的意思,也笑了。 “是吧,我的老天爷(my lord)。”黛玉学着埃文斯先生的口吻取笑着达西。 达西摇着头笑了笑。 回了彭伯里,黛玉去换衣服准备喝下午茶。老夫人知道俩人是去教堂,便来找达西,看了看孙子的神色:“教堂看过了?” “是,奶奶。”达西简短地说了句,“我现在去图书室。” “看你样子,好像公主没想逃跑的意思。不过,我当时前面也没想跑,就是结婚前一天才有的。” 达西转回头,严肃地看着老夫人:“奶奶不是很赞成我们吗?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呢?” “虽然你是我孙子,我向着你。但是我也得让公主想好了再嫁给你。你是男人,自然不会懂女人的心思。一个女人只有各方面都想到了,结婚后才不会觉得婚姻是个亏本买卖。”老夫人又看了眼达西,往起居室走,“要喝茶就来起居室吧。” 达西想了想,跟着老夫人进了起居室。 请柬的五百份,众人帮忙下,达西和黛玉几天下来全写好,寄了出去。《泰晤士报》和《快报》,几家主要的报纸上都登了出来。热情的记者们称这将是今年最期待的婚礼,可惜因为不是在伦敦举办,而英吉利的名流很多都将去参加,这让今年的伦敦社交季失去了光彩。 黛玉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些评论。紫鹃和雪雁都在楼下仆人休息室里听到了不少。俩人听得时候都笑得合不拢嘴,好像要办喜事的是自己一般。 青螺更是紧张,抓着紫鹃问:“紫鹃,你可得帮我问问姑娘,婚礼那天做什么菜。我可是听说有五百人来参加,还有不少的公爵、伯爵的。哎呀,我可从没有做过这么多人的菜呀。” 雪雁不等紫鹃说,先说了:“富贵嫂子,公爵、伯爵怎么了?难道咱们爵爷不是侯爵,姑娘不是公主?平日里,你不也做了不少的菜。要说起来,不是姑娘觉得这些人没吃过咱们的饭菜,让他们开开眼,也用不着你做菜了。那几个法国厨子去做做也就能应付他们,估计一个个还觉得是吃到了山珍海味呢。你还怕什么呀。” “雪姑娘,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怕了。”青螺拍着胸口,“这些日子,我可没少怕的。” 春纤正从外面跑进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青螺看到春纤便骂:“春纤,你跑哪去玩了?你现在可是跟我学做菜,不是以前在姑娘那的时候,你要是学不会,小心我撕了你的皮。” 春纤哼了声:“富贵嫂子,什么叫我学不会,你好好教没教?小心回头姑娘找你。” “哎……春纤,怎么这么说我,有没有把我放眼里。”青螺冲着春纤说。 紫鹃劝住了:“嫂子,春纤是跟着你学做菜,你好好教她。不然,我哥要回去了,你还留在这?” 春纤得意地看着青螺:“我可没功夫跟你说话,我有事找紫鹃姐姐和雪雁姐姐呢?” “什么事?”雪雁问道。 春纤瞪了眼青螺,显然要说得事不想给青螺知道,拉着紫鹃和雪雁:“两位姐姐跟我来,我有事要说。” 紫鹃和雪雁不知道什么,看青螺要发火,也不想真吵起来,俩人跟春纤走到了没人处。 雪雁催着:“快说吧,别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春纤凑到了紫鹃耳朵边:“紫鹃姐,我好像看到个人……” 紫鹃的脸色立刻变了:“真的?可别给姑娘知道了。” 雪雁瞧着紫鹃:“什么真的?” 春纤又凑到雪雁耳朵说了。 雪雁听完就叫了出来:“真的?姑娘知道了可怎么了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准备万更,所以今天就只发这一章了。但字数比平时多哦。么么哒。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懵小曦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阿嫣9999、wulixinger、芦荷、青葙子、静静航918、懵小曦、尤十四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9章 紫鹃和雪雁对视了一点, 不信地问春纤:“你没看错吧?真的是宝二爷吗?” 春纤嘟起了嘴:“姐姐真是的, 宝二姐就算化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的。更何况还穿得是咱们那的衣服,怎么可能认错了。” 这穿的不是这里的衣服,那差不多就是宝玉了。紫鹃和雪雁又互相看了眼。姑娘好不容易要成亲了,这当口宝玉来了,那婚事万一吹了可怎么办。 “那人在哪?”紫鹃心颤着问。 “在园子东边的林子里。”春纤嘀咕着,“我要不是想逛逛园子, 也不会去那。说起来, 爵爷的园子可比大观园大多了。我走了好远的路,才看到二爷的。不过, 紫鹃姐姐, 二爷的状况可不好,像个叫花子呢。” “先别说这些了。”紫鹃把左右看了看, ‘“春纤, 等姑娘换了衣服去吃晚饭时,你带我去瞧瞧。我可跟你说,二爷来这事,你可谁也不能说。你先在这里的仆人休息室那待着等我。要有人问,你就说替青螺来问婚礼菜单的事。” “这哪还用紫鹃姐姐说。我若是对旁人说, 刚才就不会背着富贵嫂子了。”春纤得意着。 雪雁跟紫鹃说:“我也去,那会儿姑娘不会找我们的。” 紫鹃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去帮姑娘换衣服吧,可不能让姑娘瞧出什么来。”俩人情绪稳了些,才去黛玉的房间。 黛玉已经回了屋, 正坐在法式窗台上,逗着鹦哥玩,听到门响:“你们去哪了?” “跟我嫂子商量婚礼时做什么菜来着,没想到时间就过了。”紫鹃去拿黛玉晚上要穿的衣服。 黛玉从窗台上站了起来:“也没过多久。”不问青螺打算做什么菜。 雪雁走过去把鹦哥笼子摘下来,挂到了屋子里来:“姑娘,以后这鸟还挂姑娘屋里吗?雷诺太太说安妮夫人和老夫人以前早晨都是在晨室里待着的,要不就挂那去?” “等到时再说吧。”黛玉由着紫鹃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晚宴的衣服。 雪雁走过来,也帮着:“也没多少天了。” 黛玉不说话,心里却算了下日子,还有十来天呢。日子过得也够快,来英吉利都半年多了,眼瞅着都五月。 打扮好了,黛玉下楼等老夫人一道去彭伯里吃晚饭。不一会儿老夫人下了楼,看到黛玉已经在等自己,笑着说:“我们走吧。”老夫人喜欢黛玉这点,从不用人等。 门外马车轮子声传来,紫鹃和雪雁、春纤三人就从后门出去了。 “在哪里?你快带着我们去。”紫鹃催着着春纤。 春纤在前面领路:“就在那边的林子里。”三人快步走,几乎就是小跑。五月的天,太阳落得晚,天还大亮着,路倒不难走。 走了好长一段路,紫鹃和雪雁不比春纤平日里跑来跑去,已经有些气喘,再加上对园子也不如春纤熟悉,怀疑起来:“春纤,你可别记错地方了吧?” “就在前面了。”再走了段,春纤指着前面,“我刚才就在那看到宝二爷的。” 紫鹃和雪雁小心地往前走,都走到春纤指的地方,也没有看到宝玉。 “二爷呢?”雪雁问春纤。 春纤四下转着看,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我瞧着就是在这边,可二爷要是走了,那我也不知道去哪了。”春纤找着理由。 紫鹃和雪雁也四下里看了看,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别是你大白天眼花了。”雪雁说了句往回走。 紫鹃走两步还退着看看:“不管春纤是不是眼花了,这几日咱们得四下里找找。万一真是宝二爷,那也得在姑娘知道前咱们先寻到宝二爷。” “寻到了二爷,紫鹃姐姐你打算怎么办?”雪雁问了句。 这才是关键的地方。雪雁看紫鹃不说话:“要是我就把二爷送走了,也别让姑娘为难。好歹爵爷可是一门心思对姑娘的。” 紫鹃垂着头,快走到老夫人的房子跟前才说:“没找到二爷前,这事不跟姑娘说。找到了二爷后,再看是跟姑娘说,还是不跟姑娘说。” 雪雁不说话。春纤原本就不想是不是要跟黛玉说。 原本,紫鹃和雪雁想着找宝玉还要段时间。当天,达西就知道这事了。自从韦翰那回溜进彭伯里后,达西就让园丁,家里的仆人对外面的来的人都得注意。宝玉进了彭伯里,没多久就给园丁看到。园丁傍晚时就跟埃文斯先生说了。 埃文斯先生对于这事可是很重视的,立刻派人去把这人找出来。等晚饭后,宝玉就给找到,押到了彭伯里的楼下,关在埃文斯先生的办公室里。 晚饭后达西和劳伦斯两男人饭后喝酒时,埃文斯先生悄悄告诉了达西:“看那装束,像公主那来的人。” “过会儿,你带我去看看。”达西说了句。劳伦斯看埃文斯先生在达西耳朵边说什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勋爵,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们可以结束了,让他们来收拾吧。”达西站了起来。劳伦斯先生也只能站了起来。 俩人去了客厅,女士们正在闲聊着,看到男人进来,换了话题。达西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便给客厅里监督仆人们的埃文斯先生使了个眼色。埃文斯先生领着达西到了楼下,仆人待的地方。 楼下仆人休息室里,这时正在吃饭。达西不想惊动仆人,主人吃完了才能吃饭,让他们好好休息会儿,过一会儿又得上去侍候。 埃文斯先生陪着达西一路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爵爷,就在里面。”埃文斯先生推开了门。 门一开,达西就看到了背对着门坐的男人,身上衣服肮脏、破烂,看不出原来的质地和颜色,只能从款式上看出是瓷器国的衣服。男人头上没有戴帽子,头发像没有修剪的稻草,四处乱扎。男人的全身诉说着一件事,这是个乞丐、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 达西走了进去,站到了男人的背后,用汉语说:“我是彭伯里侯爵,请问你是哪一位?”不是看在黛玉的面上,达西对这样的人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坐着的男人转过了身,看向达西:“你会说我们的话?” 达西只见过宝玉一次,是在广济庵前。那时的宝玉神智不清发着呆,可模样是清秀,身上的衣服干净、整齐。现在的宝玉面容发黑,胡子拉茬,可达西还是认出这是黛玉嘴里的那位“二哥哥”,荣国府的宝二爷。 “我会说。你到这里有什么事?” 宝玉站了起来,看着达西:“我见过你吗?”仔细打量着达西,似想起什么,对着达西大声问,“林妹妹是不是在这里?” 埃文斯先生看宝玉冲着达西吼,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了彭伯里庄园的体统,还是用英语对宝玉说:“这位先生,请自重。” 达西对埃文斯先生摆了下手:“没事。你带他下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再弄些吃的给他。让雷诺太太给他安排个客房。” “我知道了,爵爷。” “去把公主身边的紫鹃姑娘用马车接来。她知道怎么跟这位先生说。”达西出了埃文斯先生的房间。 达西进了客厅,乔治安娜在弹钢琴。劳伦斯先生正在向黛玉和老夫人描述什么,老夫人听得很开心。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也在听,不时跟劳伦斯说两句话。 老夫人的眼睛看向了达西。黛玉也看向了达西,只是不像老夫人看得那么明显,似不经意间看过去般。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对达西说:“你们玩玩牌吧。” 劳伦斯先生最先响应,邀请黛玉、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一起打牌。黛玉看出了老夫人跟达西有话说,也不推辞。 早就回到客厅的埃文斯先生指示男仆摆好牌桌。牌桌摆好,众人坐到了桌旁,开始打牌。 老夫人拉着达西去了图书室:“出了什么事?” “公主的表哥来了。”达西没打算瞒老夫人。 “表哥表妹总是最容易产生情愫的关系。看来你危险了。”老夫人瞧着达西,“你打算告诉她?” “我让埃文斯先生把公主的贴身侍女找来,先给公主的表哥当翻译吧。让埃文斯先生带他先去洗澡、吃饭,在彭伯里住下。明天我再跟公主说。”达西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 “看来挺烦心的。”老夫人回了客厅。达西在图书室里多待了一会儿才回到客厅。 黛玉的目光一直注意着老夫人和达西,手里的牌打出去经常出错,急得劳伦斯先生叫了好几回。 紫鹃给埃文斯先生用马车接了来。走时特意叮嘱了雪雁,这事无论如何先不能让黛玉知道了。要是黛玉问起自己怎么不在,就说身体不舒服,先去躺躺休息。 等紫鹃见到了宝玉,发现春纤说宝玉像叫花子,一点没夸张。宝玉一看到紫鹃就扑了上来,抓住紫鹃的手:“紫鹃,林妹妹呢?” “二爷,你先坐下。”紫鹃哄着宝玉,就怕宝玉的痴病又犯了。 “我坐不下,得去见林妹妹。”宝玉往外张望着。 “二爷,你得洗个澡换身衣裳才成。二爷,你换洗的衣服呢?”紫鹃往四周看,不抱希望可还得看看。 “我没行李,我是从家中跑出来的。”宝玉笑了,“见到你,我就放心了。” 紫鹃的心里却是一阵酸楚,宝玉这个样子怎么能给黛玉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画船听雨眠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静静航918、芝兰百合、辞稚歌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0章 “二爷, 你一个人从家里出来的?”紫鹃问着, 又实在是不能相信。哪回宝玉出门,不是前呼后拥的,从瓷器国一个人跑来这得多不容易。要说起来姑娘不是跟爵爷,也来不了英吉利的。 “我带着茗烟跟着传教士。那些洋和尚人傻,听我说想来西方求经,便带着我们一道来了。就是到了英吉利这遇上了劫匪才散了。”宝玉情绪稳定了些。 紫鹃听了宝玉的话,才知道上回宝玉回去, 惊动不大, 袭人没敢告诉王夫人,这事瞒了下来。她们离了长安, 贾府又是乱的时候, 谁还顾得上宝玉。 宝玉得了机会,又偷着去了广济庵。到了广济庵, 知道黛玉跟着达西走了, 到底是公子哥儿,脑门子一热,不管不顾的就要追着。茗烟拦不住,只能跟着,中途想着给贾府去送信, 可这一路上都在马上哪好送信。 宝玉想着黛玉,聪明劲又有了,怕贾府的人来抓了自己去,把以前看的闲书上东西一回想, 再想着黛玉说过“天下的水总归一源”,那自己不拘从哪走,都能找到林妹妹的。宝玉也不沿大运河走,直接去了塘沽。 到了塘沽,茗烟傻了眼,原以为宝玉走走累了就回家,没想到这一天的时间就跑到塘沽了。哄着宝玉回去。宝玉哪肯听,吓着茗烟:“你若是不跟着,我就卖了你,正好还缺盘缠呢。” 茗烟怕了,知道这时候回贾府也是个发卖。求着天老爷保佑吧,只求塘沽这没船。谁想塘沽往南边的船不少。宝玉不要茗烟找船,瞒着身份自己去找。船老大只当是游山玩水的公子哥,收了钱就载着南下了。 上了船,茗烟死得心都有了,可也知道如今只能这样,还不知道贾府怎么样了。反正宝二爷是不会管贾府的。在船上宝玉跟船老大打听怎么去西洋。 这海上的人,跟传教士的接触就多,尤其是东南沿海的。船老大虽说看着宝玉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只当是玩笑,但不反感,反而还指个正要回西班牙的传教士窦云高。 传教士窦云高在瓷器国待了多年,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这要回国,总要在教廷、宫里拿出些成就来。看到宝玉是瓷器国上等人家的公子,不管是哪位,回了国推出来,总是表明自己教化功劳的。对于宝玉要去西洋满口答应。 宝玉便跟传教士打听昂得鲁的情况。西班牙跟英吉利在海上争霸主争输了,前两年打了一架,连本都行丢了,把一个海角割给了英吉利,这怨恨能不大。窦云高一颗爱国之心,就把昂得鲁说得一无是处,纯属野蛮之地。宝玉更是铁了心要把黛玉从昂得鲁特使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窦云高一听宝玉说心爱之人给昂得鲁使节抢走,也动了教士不该有的侠义之心,要帮着宝玉去英吉利把心上人抢回来。 去西洋的海路,真跟唐僧西天取经般,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不是海盗就是台风之类。宝玉过得心惊胆战,不是念着能见到黛玉,也坚持不下来。 窦云高却告诉宝玉这是上帝的旨意,一路对宝玉传教。原本窦云高是要到葡萄牙的,宝玉说送到英吉利就信教。窦云高明知宝玉心不诚,还指望能感化宝玉。船到了葡萄牙,好人做到底又帮宝玉找了艘回英格兰的商船。 一上英格兰的船,宝玉傻眼了,这船上没一个会讲汉语。可这些海员,别的技能不说,会说的语言倒是不少,尤其是这些欧洲的语言,都是拉丁语系的,学几句对话多容易。 幸好宝玉在窦云高的船上时,窦云高为了感化宝玉,教过宝玉读拉丁文的经书。宝玉人虽痴却不笨,于奇技淫巧旁门左道之类更是学得快,多少学了几句。另外也学了几句西班牙语。宝玉和茗烟主仆俩凭这几句,顺顺当当到了朴茨茅兹,没在海上给法兰西炮弹打沉了船。 到了朴茨茅兹,宝玉就打听黛玉。黛玉当年到朴茨茅兹的动静实在大,倒是好打听。不要说英格兰的报纸功劳实在大,有钱有地位人家的事总要关心着,黛玉和达西结婚这事,不光达西自己花钱登了公告,记者还帮着说。宝玉问下来,就知道黛玉在德比郡了。 茗烟这个时候比宝玉还想着见黛玉,见了黛玉怎么也是郡主,就能想法子回家了。可从朴茨茅次去德比郡的路就艰难了。 海上的人,最大的敌人就是海洋,人与人之间倒是得和睦相处。到了陆地上,万恶的英格兰人,就像狼一样包围了宝玉和茗烟这两头小羊。先是好心的店家骗走了俩人身上的银子,再就是路上的强盗抢走了宝玉身上的玉和珠子。 等没了可抢时,这就要人命。这时,当奴才的永远比主人聪明,茗烟就跟强盗连比划带说,告诉强盗瓷器国的公主会替他们付赎金。彭伯里是侯爵的领地,强盗也不想得罪,商量了下,让茗烟和宝玉中一个人去送信。茗烟牺牲了自己,让宝玉去送信。 强盗真不错,怕宝玉迷了路找不到彭伯里,亲自把宝玉扔到了彭伯里的边上,在宝玉的衣服里塞了张赎金的纸条,这才走了。 紫鹃听宝玉说完,可吓了一大跳:“二爷,这些你跟爵爷说了没有?” “没。他到底是外人,总得见了林妹妹说才成。”宝玉也不避讳,当年跟紫鹃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二爷,那纸条呢?你先给我看看。”紫鹃就怕晚了,茗烟给撕票。打从贾府出来,外面的事紫鹃也比从前知道不少。 宝玉把纸条拿出来:“这上面写得是英吉利的文字,怕你不认识。” “我是不太识得。我找人去瞧瞧。二爷,你先洗澡,换了衣服。”紫鹃出了房间,就去找达西。 紫鹃怕给黛玉知道了,先让个男仆去客厅跟达西说,自己就在晨室里等。这时间,晨室里不会有人,连火都没生。紫鹃走进去,就感到了一阵凉意,抱住了肩膀,又松了开来。这种动作,仆人是不能做的。 紫鹃等了不少时间,达西才来,进门就说:“有事找我?” 紫鹃把前面宝玉说得话择要紧的说了,又把纸条用托盘盛着递了过去:“爵爷,宝二爷的男仆茗烟给强盗绑了,这是强盗要赎金的纸条。” 达西拿起来就着烛光看了,纸条上写着赎金五千镑,这也是狮子大开口。把纸条收好,放在口袋里:“你跟我去再问问二爷,到底是怎么情况。” 紫鹃应着跟达西回了宝玉在的房间。宝玉已经洗过澡换上了睡袍。这衣服到底不适合见客的,紫鹃不太好意思,去瞧达西的脸色。 达西面上没做出什么来,只是客气地跟宝玉说:“紫鹃已经跟我说了,你和你的仆人在哪里分手的,还能告诉我?” 宝玉看到达西就不开心,到底是世家公子该有的礼还得保持:“地点我也不太知道。送我来这时蒙了眼。不过我能不能见见林妹妹?” “明天吧。今天已经晚了。我想让公主有个心理准备。”达西依旧客气,“至于你的仆人,我会想法子营救的。”达西欠了欠身出去。 紫鹃看了眼宝玉:“二爷,我也得走了。姑娘快回去了。这里有铃,要什么拉拉就有人来了。”紫鹃指着床边悬着的一根绸布带子。 “林妹妹还好吗?”宝玉问了句,话里听得出担心。 紫鹃笑了:“姑娘好着呢。”就走了。 这句“好着呢”让宝玉有了种悲哀,花了这么大劲,半年多九生一生,原以为黛玉不好,现在却好着。宝玉跌坐在了床上,怔怔地出神。 紫鹃怕黛玉知道,趁着客厅里的牌局没散,又坐着马车回了老夫人的住处。客厅里打牌的黛玉早感觉到了不对,知道有事。瞧达西中间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时瞧不出什么来,但敏感的黛玉知道这事跟自己有关。 等牌局散了,达西送黛玉和老夫人出去时,黛玉半开玩笑:“今晚好热闹,我原以为我会输,没想到倒是赢了,勋爵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你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应当的。”达西一语双关地说。 老夫人看了眼达西:“自己把自己箍死了。” 达西不说话,扶着黛玉和老夫人上了马车。这马车还没有动,就有人骑马过来,黛玉不认得。 老夫人看了眼:“是毕脱上校,本地的驻军指挥官。” 毕脱上校神情肃穆,跟达西走进了大厦。这么晚了定然不会来串门,只能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黛玉转回头问老夫人。 老夫人瞧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彭伯里似随口说:“再过几天,彭伯里就热闹了,参加婚礼的客人陆续来了。” 居然不接刚才的话,黛玉也去看彭伯里。随着马车驶去,灯光渐渐远去。 “那时候,这所大厦跟你现在看到的大厦可就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呢?”黛玉只当自己刚才没问过,笑着问,“不就是人多些。圣诞节前威尔士亲王来得时候,人也挺多的。好像连个安静的地方都没有。” “那才多少人。等婚礼时,客人才叫多呢。就像办彭伯里舞会时,那个热闹劲,整个德比郡都跟着沸腾起来。”老夫人的眼里闪着光,似在回想昔日的时光。 黛玉的心抖了下,老夫人说这个什么意思,难道怕这种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吗?老夫人的话,一定跟今晚上的事有关。 等回了屋,看到紫鹃和雪雁的表情,更确信了。这事只瞒着自己一个人。第二天,一大早黛玉就去了彭伯里,连早饭也没吃。 到彭伯里的时候,达西正在早餐室。看黛玉走进来,站了起来:“先吃早饭吧。” “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黛玉盯着达西。知道听到的可能是个可怕的消息,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怕听到了别失控。 “宝二爷来了。”达西看着黛玉,情况也不比黛玉好多少。脸部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控制,就怕泄露内心的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 明末清初时,是有中国人去欧洲的。顺治二年,郑玛诺去罗马。康熙二十年,沈福宗去欧洲。康熙二十四年,沈福宗在游历法国后去英国,在英国待了两年。在伦敦与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会面,沈福宗在牛津与英国学者海德探讨了中国历史、哲学和语言等问题,沈福宗还教了一些中文。他们之间应该是用拉丁语交流的。沈福宗还能对博德利图书馆的中国书籍一一分类,同时描述它们的内容。康熙四十一年,黄加略去法国,他还跟孟德斯鸠讨论过,俩人的讨论记录随后放入了孟德斯鸠的书里。黄加略还在法国娶妻生女,服饰全部欧化了。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时光未央.岁月静好、静静航918、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1章 “宝二爷?”黛玉像没反应过来, 轻轻地重复。这三个字, 其实也就九个月没听到,却像是隔了几辈子没听到。 黛玉的两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压下去的许多事又浮了出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熟悉,可又陌生。 达西站在那静静等着,想知道黛玉会怎么说。如果黛玉说婚礼取消,他接受。昨天老夫人说他给自己箍着了。没错, 他给箍着了, 责任、荣誉全箍着他。 黛玉回过了些神:“宝玉他在哪?” “他就在彭伯里,昨晚到的。我吩咐雷诺太太好好照顾他。”达西让声音尽量平静下来。 “他怎么来的呢?宝玉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长安城外吧。”黛玉垂下了眼, “路上可平安?” “你可以见了他问。你要见他吗?” 黛玉抬起了眼:“再等等吧。昨晚那位毕脱上校来什么事?” “例行寻查吧, 正好到这,就来彭伯里看看。”达西把绑匪绑架茗烟索要赎金的事给瞒下。 昨晚达西跟着毕脱上校为了救出茗烟奔波忙碌了一宿, 今天天亮时才回到彭伯里。五千英镑的支票达西已经开好, 绑匪却食言,还没有把茗烟交出来。 黛玉的眼睛在转:“之前怎么没有这种例行寻查?”心有些乱,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彭伯里周围一带是有驻军的,之前可能没有寻查到这里。” 黛玉“哦”了声:“我先回老夫人那里了。” “我送你。”达西陪着黛玉往老夫人的住处走。一路上俩人都不说话,看快到了老夫人的房子, 一个男仆跑了过来,看了眼黛玉,才对达西说:“爵爷,埃文斯先生找您, 请爵爷回去。” 达西对男仆说:“我这就来。”冲黛玉欠了欠身,就大步往彭伯里去了。 黛玉看着匆匆而去的达西,知道定然有事。想跟说达西说,自己也要去。猜到达西一定不会同意的。看着达西两条长腿,步伐坚定,快速向前行走,一会儿就转了个弯,给路旁的紫杉挡住了身影。 黛玉跟在后面,往彭伯里而来。到了彭伯里的大门这,黛玉正好瞧到达西上马。 “你要出去?”黛玉问,眼睛看向另一匹马上的一位穿红制服的军官。 “是。”达西向那个军官说,“道森上尉我们走吧。” 黛玉看着俩人绝尘而去,问站在边上的埃文斯先生:“勋爵这是去哪?” 埃文斯先生咽了口水:“毕脱上校派人来找爵爷的。” “毕脱上校昨晚不是来过,今天为什么还要找勋爵去呢?”黛玉追问着。 埃文斯先生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黛玉,搜肠刮肚想词。 “来吧,亲爱的。咱们女人有时就得装傻,让他们男人把面子挣足了。” 黛玉去看说话的人是老夫人,脸微微红,这样子偷听总是不光彩的。 “老夫人,我只是想知道……” 老夫人拉着黛玉往大门走:“亲爱的,有时装糊涂是最好的。男人就那点本事,我们要是处处都比他们强,那会让他们颜面尽失。” 这话放在平时,黛玉会笑。现在笑不出来。自从昨晚感觉有事,到今早知道宝来了,黛玉心头跟压了块石头,不舒服。 黛玉跟着老夫人,正要进早餐室,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转过身在走廊那头的阴暗处看到有个人影,看不真切,可能是个男仆。黛玉转回了头继续往早餐室走。 “林妹妹。” 黛玉顿了顿,再转身过来去看那个阴影。 宝玉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看黛玉已经很久了。第一眼没有认出来,黛玉穿着西洋的衣服,比以前更漂亮了。如果不是黛玉跟老夫人说话的声音,黛玉的步态,宝玉不敢相信这是黛玉。 第一次见黛玉时,宝玉说黛玉是神仙似的妹妹,宝玉是和黛玉平起平坐的,甚至还是俯视黛玉。现在,黛玉还是神仙似的妹妹,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宝玉,身上的衣服是借来的,穿得并不得体挺拨,落魄的就是个乞讨者。而这已经是经过装扮后的,昨晚的他更加的不堪。 黛玉等到宝玉完全走到光亮处,看了半天都不能认为这就是宝玉。眼前的人瘦削憔悴,眼睛没有半点光亮,是宝玉说过的死鱼眼睛。 “林妹妹。”宝玉又叫了一声。 黛玉吸了口气,想到了边上还站着老夫人:“老夫人,这是我表哥贾宝玉。” 宝玉听不懂英吉利话,听黛玉说得这么流利,苦笑了声:“妹妹真厉害,西洋话能说得这么好。” “彭伯里侯爵教的。”黛玉又介绍,“这是彭伯里侯爵的祖母芭芭拉达西夫人。” 宝玉冲着老夫人弯了弯腰,这身衣服不打好千,心里想着西洋人弯腰就好。 老夫人把宝玉上下看了看:“一起去早餐室吃早饭吧。” 黛玉把这句翻译给了宝玉,邀请一起去吃早饭:“这里早饭都是在这间屋吃的。” 到了摆着早餐长条桌,黛玉示意着拿起盖子:“要吃什么自己拿,佣人不侍候的。”拿了块培根,又拿了煎蛋放在碟子递给宝玉,“二哥哥,还想吃什么自己拿。” 站在长条桌边上的埃文斯先生听不懂黛玉跟宝玉说什么,可为了不给彭伯里丢脸,比平时站得更笔直,头昂得更高,傲慢的劲头更足。 宝玉看了眼埃文斯先生:“他是……” “埃文斯先生是彭伯里的管家。”黛玉介绍了下。 “我昨晚见过他。这里的佣人不像我们那,一个个架式十足。”宝玉说这句原想是轻松下,看黛玉不说话拿了自己的早点坐到餐桌边。宝玉有点无趣。 宝玉挨着黛玉坐下,拿起叉子叉肉。黛玉看了眼,宝玉会用,也不惊奇。想必也是在船上学会的。 “茗烟回来了吗?”宝玉问黛玉。 “茗烟跟你来了?” “他给强盗抓了去,他们要赎金才肯放人。” 黛玉立刻想到昨晚毕脱上校为什么来,今天早上达西为什么给喊走,紧张地问老夫人:“侯爵是不是为了救被绑的人才走的。” 老夫人前面一直看着黛玉给宝玉用汉语解释,现在听黛玉这么问,看了眼宝玉,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是太老实,也就有些傻了。 “亲爱的,没事的。达西只不去把人弄回来。” “老夫人,你别骗我,那些是强盗,要是拿不到会撕票的。” “你都说给钱就好了,那还有什么怕的。你放心好了,什么时候贵族怕强盗,只有强盗会巴结贵族。那些传说就不要听了,强盗不傻,杀个贵族可是大事。拿钱就好。” 老夫人一点不当回事,拿刀切着碟子里的肉。 黛玉不好当着老夫人的面问绑匪要多少钱,虽说结婚后达西的钱自己也有份。可眼下没结婚,怎么好让达西替自己付这个钱。 吃过了早饭,宝玉想着怎么也得跟黛玉谈谈。黛玉也有话要问宝玉,领着宝玉去了晨室:“老太太、舅舅、舅妈,宝姐姐、凤丫头、三妹妹、四妹妹她们都好吧?” 黛玉这么一问,宝玉才想起这些人现在还好吗?出来时,家里似乎有事,乱糟糟的。可是再怎么乱,应该也没事的。 “我出现得匆忙,那时她们应该都好。” 黛玉去看宝玉:“二哥哥……” “林妹妹,你放心好了,再怎么也不会牵连到你我的。” 宝玉还是那个宝玉。黛玉笑了笑:“二哥哥,你是怎么来的?路上可是辛苦了?” “坐船来的。”宝玉便把跟紫鹃说过的话又再捡不那么凶险的说了出来。 黛玉把宝玉说出来的,再加上自己来时船上听到的、在这里听到的补充了进去,凶险便扩大了不少:“二哥哥,以后可别干这事了。老太太、舅母得多着急。”想劝宝玉赶紧回去,可刚到就催着回去,又太不尽人情。 宝玉跟黛玉说了这么会儿话,又觉得熟络了些,想跟黛玉说等茗烟找到就回家。黛玉心里惦记着达西的安危,问完了宝玉就回了起居室,拿本书坐在老夫人跟前等消息。门外稍微有个响动,就要张望下。 老夫人看黛玉:“你给我把这本书念着听听,我都好久没看书了。” 黛玉只能念起来,这样一来听门外的动静就不好听了。 吃过了晚饭,达西还没有回来。一直到了半夜,外面好像有马蹄声,还有嘈杂的人声。黛玉停了下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往门外走。才一推开起居室的门,就看到埃文斯先生正指挥男仆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往楼上走。 “公主,你可不能看这些。”雷诺太太叫了起来,要挡住黛玉。 黛玉只觉得心慌全身软得没有一点劲,扶住了门框才站住:“谁受了伤?” 达西上衣领口敞开,走了过来:“道森上尉。”又对埃文斯先生说,“去请琼斯博士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村子里的药剂师史密斯先生已经请来了。”埃文斯先生看了眼黛玉。 黛玉心是放下了些,可人还是软,只是不想给添乱,硬站在那里。 老夫人在背后说:“没事的,上回母马生不出小马,就是史密斯先生接生的,母马小马都挺好的。琼斯博士接生不行,放血确是把好手。” 黛玉仰起头看达西:“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琼琼、画船听雨眠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cp.za、辞稚歌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2章 达西转向了黛玉, 面上没有表情:“我没事。”声音里透着疲惫。这一天一宿跟绑匪交火、救人, 三十六个小时几乎没有神经放松过。 黛玉头低下了些。达西的声音没有热情,也没有温情,多少让黛玉有些失落。 老夫人问了句:“道森上尉伤得厉害吗?” “道森上尉的伤不是在要害上,你们可以放心。”达西回答完老夫人,又对黛玉说,“宝二爷的男仆救回来了,受了不少的惊吓。我让雷诺太太给安排了个房间, 见过宝二爷就让他去洗澡、休息。” “谢谢勋爵。“黛玉笑了笑, ”勋爵也赶紧休息吧。” 达西也对黛玉客气地说:“谢谢公主。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 乔治安娜一直紧张地站在边上望着达西, 都忘了该提醒大家去休息。安涅斯雷太太用眼神示意着, 好不容易乔治安娜听到达西的话想了起来:“奶奶、公主,今晚就住这里吧。雷诺太太都让人铺好床了。” “还是让老夫人和公主回去休息吧。你们也可以休息了。”达西又对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说, “只留几个照顾病人的佣人, 其余人让他们都去休息。” 老夫人看了看黛玉:“既然达西没事,那我和你就回去。这楼里有个病人,让他们忙吧。” 黛玉还想留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达西一口拒绝:“这里没什么事了。我送老夫人和公主出去。” 黛玉不好拒绝,心里却不舒服。 送道森上尉和茗烟来的马车还停在外面, 达西把老夫人和黛玉送出门,亲自扶上了马车才回了大厦。 黛玉搭着达西的手上马车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达西的手没以往那样有力, 心里有些担心。 “亲爱的,你累了?”老夫人问黛玉。 “老夫人,我不累。到是您,可是在彭伯里坐了一天。” “听你读书,就不觉得累。” “那我以后再给老夫人读书吧。”黛玉知道老夫人以后也不会要自己读。这种事一般都是李小姐的事。 “以后你会没空的。”老夫人笑了,“我刚结婚那会儿,天天担惊受怕。倒是那些蠢姑娘傻笑了一辈子,折腾的都是别人。” 黛玉笑,蠢姑娘就像想到了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真得是快活。 到了老夫人的房子,黛玉跟老夫人道了晚安,上楼回到房里,紫鹃和雪雁因着前面瞒了黛玉,俩人都做出小心谨慎的样。 黛玉也不说一句话,由着紫鹃和雪雁帮自己摘了首饰,换了衣服。 紫鹃瞧了瞧镜子里黛玉的表情:“春纤说茗烟都好,就是吓得有些胡言乱语。好在那些人也听不懂。”为了方便宝玉,黛玉让春纤这几日照顾宝玉,要有什么也可以帮着递个话。 “听不懂,还瞧不出?猜也能猜出了。”雪雁在边上说。 紫鹃看了眼雪雁,姑娘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雪雁没理会紫鹃。等黛玉躺下,紫鹃和雪雁出了屋,都叹了口气。 “二爷这么一来,就怕爵爷心里有想法。”雪雁嘟着嘴。 “这不是已经来了,还能怎么样。” 是,都来了,还能怎么样。黛玉心里也这么想呢。床上翻了个身,突然醒悟,白天见宝玉时,居然没有落泪。 黛玉的心尖颤了颤,以前为宝玉哭了多少回。现在见宝玉这么悲苦,居然落不了泪,而自己都没有发现。 看来跟宝玉的缘分是已经尽了。黛玉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不知道达西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睡了,也许正在怨自己呢。 当然达西是绅士,总不能怨女人的。想到这,黛玉忍不住笑了声。再翻了一个身,到底昨夜没睡好,又担惊受怕一天,也渐渐睡着了。 睡到天要亮了,厨房打杂女仆来生火。黛玉也醒了,赶紧着起来,拉铃喊紫鹃和雪雁来侍候。因为在老夫人这里,黛玉不想特殊,便让紫鹃和雪雁也睡到佣人房去了。 紫鹃和雪雁不一会儿就来了,拉开窗帘,帮黛玉穿好衣服,梳洗打扮。黛玉才下了楼,就看到老夫人也从楼梯上下来。知道老夫人挂念着孙子,要去彭伯利。黛玉也不走去,就跟着老夫人坐马车到彭伯里。 到了彭伯里,埃文斯先生在门口迎接:“老夫人、公主,爵爷已经起来了,正在图书室跟毕脱上校说话。毕脱上校昨晚来的,就在彭伯里留宿的。道森上尉的伤势,昨晚药剂师史密斯先生来看过,说没什么大问题。琼斯博士来了也这么说。” 埃文斯先生目光向黛玉转了转,又收回来继续说:“爵爷让琼斯博士给公主的表哥那位宝……先生也看了,说他身体没事。至于他的仆人之所以会胡言乱语,只是惊吓到还有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休养几天也就没问题了。” “昨晚勋爵没休息?”黛玉问埃文斯先生。 埃文斯先生把背挺了挺:“昨晚爵爷送走了琼斯博士和史密斯先生就休息了。” 黛玉放下了些心。 乔治安娜迎了出来:“奶奶、公主,你们来了。没吃早饭吧,来早餐室。”安涅斯雷太太跟在后面。 达西和毕脱上校从图书室出来,显然也是要去吃早餐的。今天都起得早,按点开始的早餐就显得晚了。 达西把毕脱上校向老夫人和黛玉介绍了。 宝玉来了。宝玉其实醒得早,陌生的环境,住了两天还是陌生。醒来就拉铃□□纤过来,穿好了英吉利的衣服。穿了两天,宝玉不习惯。 英吉利的男装,穿身上绑得紧紧的,下巴那又有硬领子撑着。后背必须挺直,一会儿还好,要是一天这么就累了。腿上的裤子也不像瓷器国的宽松。宝玉想方便都差点不好方便,问春纤。 这在以前,少爷问丫环多自然。现在春纤脸红了,瞪着宝玉,回了句:“我又没侍候过爵爷。要不然找个男仆来问吧。” 宝玉不会去问,英吉利的人对他都不友好。小店的骗子、路边的强盗,最主要还是要娶黛玉的达西。春纤见到宝玉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娘快要跟爵爷成亲了。茗烟昨晚回来,又喊又叫的,就是强盗对他的恐吓、欺负,还有达西救他的英勇。在宝玉眼里英吉利人很坏。昨天跟黛玉谈完,宝玉就回了屋,晚饭都没下去吃。 今天早晨从春纤嘴里知道黛玉来了,宝玉下楼来了。不是吃早饭,是怕黛玉受欺负。昨晚达西不在,今天达西在了。 宝玉站在人群里很显眼,毕脱上校对宝玉已经知道,但还是头一回见。看看宝玉身上的衣服,跟自己穿得没两样。但宝玉的头发却是长长的,梳了个辫子。这种发型只有保守的老头子才有。不过那个是戴得白色假发,宝玉这个是黑色真发。 达西给宝玉和毕脱上校互相介绍后,请大家去早餐室用早餐。宝玉自然地走在了黛玉身边,这里只有一个黛玉是他熟识的。 达西眼睛往宝玉这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在黛玉身上,什么也没有说。 吃早餐的时候,宝玉时不时会和黛玉低声说下。基本上是问黛玉,这是什么,你吃过吗?好吃吗?黛玉耐心地回答。只是回答的时候,总会心虚地往达西那看下才回答。 达西看到黛玉看过来,就转了目光。黛玉不看他,就去看黛玉。老夫人基本上没吃早餐,眼睛就在达西、黛玉和宝玉身上转,显然觉得这比早餐好。 毕脱上校是个不识趣的,没查觉到早餐上的微妙,说起了昨天的行动:“勋爵,你的枪法真准。感谢你救了道森上尉。” 宝玉正在问黛玉碟子里的黑布丁,黛玉听到毕脱上校的话,顾不上回答宝玉,全副心思都在刚才毕脱上校的话上。 “那不过是运气,不值得提的。”达西谦虚地说。 “我也相信是运气。达西的枪法是打鸟练出来的,昨天一定以为那些人是鸟了。”老夫人看着坐对面的黛玉说。 毕脱上校笑了笑:“老夫人,如果这样我也应该多打打鸟。” “那你秋天时,可以来彭伯里打鸟。”达西算邀请了。 毕脱上校表示了谢意。黛玉还想再多听听昨天晚上的事,达西却说了句:“这里有女人,这些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吓到女人。” 对这句话黛玉是相当不满:“谢谢勋爵的体谅,不过如果只听了头,没听到结果,那不是更会让人担心。这可不是体谅,反而是折磨了。” 毕脱上校的眼睛亮了下,立刻对黛玉说:“这个的结果可能要等审判,今天的报纸上已经登了。我刚才看一篇……”毕脱上校在寻找报纸,“那位记者昨天也参与了行动,他详细记录下来。” “是吗?”黛玉也去找报纸,看到在达西那,也不说要。反正过会儿,让埃文斯先生送来就可以。 宝玉不知道在说什么,前面看黛玉不回答自己,轻轻唤了声“林妹妹”见黛玉还是没反应,失望地看着黛玉。 现在见黛玉跟毕脱上校有说有笑,更是不舒服。 黛玉转过了头:“二哥哥,你刚才跟我说话了?” “没有。林妹妹,你忙吧。那位上校是救茗烟的人,替我谢谢他。”宝玉低下了头。 黛玉关心地问:“二哥哥,你怎么了?” 宝玉心在痛,以前不用他说,黛玉也懂他,知道他要什么,不要什么。现在他说了,黛玉都没明白。 “我没事。这几天没休息好,累了吧。”宝玉失落,在贾府,他是众星捧月般存在,所有的人都围着他转。在长安,他也是前呼后拥,贵胄公子中的翘楚之辈。 而在这里,人家说得热闹,他却一句听不懂。餐桌上,有他无他都可以。宝玉一直怕长大,长大了,不是姐妹们要离开他,而是他的世界会不再存在。 现在林妹妹坐在身边,跟他说话,也看着他,但已经不是原来的林妹妹。他的世界还能完好吗?宝玉身上一阵冷汗下来。 黛玉看着宝玉暗暗叹了口气。她不是不懂宝玉,只是她跟过去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努力再写两章。 谢谢水滴如故、静静航918、cp.za、墨菲、时光未央.岁月静好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3章 黛玉为宝玉感到痛心, 想安慰下宝玉, 也想跟宝玉好好聊聊,顺便劝宝玉回去:“二哥哥,这里的园子你还没有逛过,不如过会儿我陪你逛逛吧。” “我那天夜里进来时走过,就是林子和草地。”宝玉看着达西笑,知道达西听得懂,“跟长安城外的景致差不多。” 宝玉知道黛玉同情自己, 他不要。以前林妹妹会为他哭泣, 可不会同情他。 黛玉也去看达西,有些不好意思。彭伯里给说成是普通的庄稼地, 达西定然是不乐意听的。就算宝玉是赌着气才这样说, 达西理解,肯定也不乐意。 果然达西一股傲慢的表情升了上来, 转过脸去不看宝玉和黛玉。 吃过早餐, 达西和毕脱上校为了茗烟这事,还得去找当地的执行官。宝玉也得去,达西这才再看宝玉:“贾公子,茗烟是你的仆人,得你去次才成。” 宝玉忍着不乐意:“好, 我去。” “茗烟以后可能还要再去录下笔供,到时也得请贾公子再去次。”达西补充了句。 “可以。不过我和茗烟都不会说你们的英吉利话,可惜林妹妹不适合去帮我们通译,只能麻烦侯爵, 就怕打扰侯爵,毕竟侯爵贵人事多。” 黛玉叹了口气,从没见过宝玉是这种口吻说话。 达西忽略宝玉的话里带刺,没有说话,转身去跟毕脱上校商量。 宝玉跟黛玉说:“这有马吗?借我一匹。” 达西听到了,让埃文斯先生给宝玉准备一匹马,特意让找匹性格温顺的马。这句话,没让黛玉听到。 三个人走的时候,老夫人和乔治安娜都没去送,黛玉也不好送。心里实在为达西和宝玉在一起担心。倒不是担心达西会对宝玉怎么样,而是担心宝玉牛心左性,跟达西闹起来。 黛玉还记着前面说得报纸上有昨天事的文章,又回到了早餐室,一张张地看。终于看到了,文章写得挺长的,在里面把达西写得特别神勇。 有一段:“这些强盗被彭伯里勋爵和毕脱上校带人围住,还要负隅顽抗。团伙的首领独眼老k,掏出枪就射。英勇无敌的彭伯里勋爵对着独眼老k就开了枪。彭伯里勋爵的枪法齐准,一枪打中了独眼老k。独眼老k在倒地前打出了一枪。子弹擦伤了可爱的道森上尉,鲜血流了出来。道森上尉……” 黛玉把这段又看了回,悄悄地把报纸折了起来,避着人把这张报纸拿到了晨室。到了晨室,在书架里瞅半天,要找个能藏得地方。晨室的书很少有人会来看的。这里摆得书无非是怕书架空了难看。最后黛玉把报纸小心塞在晨室的一本书里。 等放好了,黛玉拍了拍手回到了起居室,拿起绣花绷子绣花。黛玉怕回头看书,老夫人又让念书,外面的动静听不了。 老夫人瞧黛玉拿个绣绷子在绣花:“今天不看书了?” “哪能老看,今天就歇歇了。”黛玉笑着说,针扎在了绸缎上。 “公主绣得好看,上回还教我怎么绣圣加伦那种花样呢。”李小姐替黛玉美言。 老夫人点了点头,伸头去看黛玉绣的花。黛玉把绣绷子递了过来:“绣得不好,老夫人指点指点。” “你这是谦虚了。”老夫人拿过来,“我有个从瓷器国来的绣品,绣得是精巧。那时我还年轻,才嫁给达西祖父没多久,想学着绣,不过也就那一时动了动心思。看你绣得不比那个差。”把绣绷还给了黛玉。 黛玉抿嘴笑了,接过了绣绷:“以前身体不好,我绣得也不多。” “小孩子家生病是常事。”老夫人好像没当回事,看安涅斯雷太太在看报纸,“报上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消息。”安涅斯雷太太把报纸翻了张,“我想看毕脱上校早餐时说得勋爵他们抓强盗的那张。” “啊,我也要想看。”李小姐叫了起来。 乔治安娜轻轻说了句:“我前面找时候就没有找到。” “那可能是没有买吧?让他们现在去买。”黛玉说了句,站起来去拉了铃。男仆进来。 黛玉还没有说话,老夫人先说了:“让埃文斯先生去把登有彭伯里勋爵英勇行为的报纸多买几份来。这里的人手一份,珍藏起来。” 黛玉的脸微微发热,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知道自己藏了那份报纸。 李小姐翻着报纸:“啊,沃彻斯特先生登报说跟菲茨罗伊小姐的婚约解除了。一位绅士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他当然可以做。”老夫人拿了块小饼干,“不过他也付出了代价。那些有女儿的上等人家估计都不会接待他了。” 老夫人咬了口饼干,吃好才又说:“男人求婚,女人就算答应了也能反悔。男人想反悔却不成,还是要女人答应才成。女人不答应,男人非要取消婚约,还可能吃官司。这是我们法律规定的。说起来,男人说话就是得慎重。沃彻斯特先生显然说话就不慎重,不是求婚时没管住嘴,就是取消婚约时没管住嘴。” “不过再怎么说,我也同情菲茨罗伊小姐。”菲茨罗伊小姐的遭遇激起了李小姐的同情,报纸也没有心情看下去了。 黛玉却明白老夫人的借题发挥,从婚约的自由度上来说,她要比达西有利多了。 达西几人快到晚饭时才回来,事情办得极顺利。黛玉已经和老夫人回去换衣服了。昨晚晚饭大家都没有心情,老夫人说不换衣服,也没有人异议。今天黛玉换衣服时,想着宝玉就有了些顾虑。不知道宝玉看到她穿英吉利的晚装会怎么想。 宝玉看到黛玉穿着着英吉利晚装倒没什么,毕竟黛玉的领口比较高,还带着项链和蕾丝花边。宝玉对于乔治安娜和安涅斯雷太太的晚装倒是吃惊,没想到领口露出半个雪白的胸来,再加上腰线就在胸下,托着的胸更明显了。宝玉不敢看,只能把眼睛固定在屋子里的餐柜这些东西上,要不就是面前的餐碟。 “难道林妹妹日后也穿成这样?”宝玉否定了心里这个想法。黛玉就没有,虽说是英吉利的衣服,可哪像这样。 现在宝玉想和黛玉谈谈了。第二天,早餐时宝玉主动要让黛玉带着去逛园子。达西听到了,看着俩人早餐后走出大门。 埃文斯先生悄悄走到起居室,把一先令放在了老夫人坐着的沙发扶手上:“老夫人,您赢了。爵爷只是在图书室的窗前看着公主和那位贾公子走远,没出去跟着。” 老夫人把一先令收了起来:“你要不要再赌,彭伯里侯爵会这样一直看到他们俩回来。” 埃文斯先生不相信:“老夫人,爵爷不可能这样的。我宁可相信爵爷会出去找到那位贾公子决斗,也不能相信爵爷只这样看着不行动。” “那你要不要再赌一先令呢?” 埃文斯先生把老夫人看了看,嘴唇紧紧地抿住都鼓了起来,再松开:“好,再赌一先令。” “回头输了不要怪我。” “当然不会怪老夫人。”埃文斯先生严肃地说,“老夫人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是侍候过老达西先生的人。” “楼下没有人赌公主会不会跟着表哥跑了?要知道表哥表妹总是最危险的关系。”老夫人看着埃文斯先生。 埃文斯先生叫了起来:“老夫人,你怎么能这么想?要知道请柬都发了,婚礼都在准备。这要是公主跟贾公子跑了,爵爷怎么办?老夫人就不为爵爷着想吗?老夫人可是爵爷的亲奶奶呢。” “我只是问有没有人就这事下赌,你激动什么,说出这么一串话来。” “下赌也是不行的。要知道这可事关爵爷的尊严。应该说这事就不能怀疑,公主是肯定会嫁给爵爷的。不嫁给爵爷嫁给谁?” “嫁给那位贾公子。”老夫人望着站得笔直,一脸气愤的埃文斯先生,“你的爵爷现在心里都在打鼓呢。” 埃文斯先生用沉默来反抗老夫人对于他无比尊贵的彭伯里侯爵的诋毁。 达西看着窗外,一片葱绿,看不到黛玉和宝玉,估计走远了。他可以出去追,装着偶遇,然后热情地给宝玉介绍彭伯里的历史和景色;告诉宝玉,彭伯里是多么的美丽,不比那个人工的大观园差。 但是达西不愿意,那样的话,有点强迫黛玉了。一切就由黛玉来决定吧。达西又想到站在广济庵外听到的黛玉哭声,那时一定很伤心。 黛玉和宝玉慢慢走着。黛玉想着怎么开口。 宝玉先开了口:“林妹妹,你跟我回去吧。” 黛玉吃惊地去看宝玉:“二哥哥,我不能。你知道的,我回不去的。” “林妹妹,回去了我去求老太太,老太太是疼你我的,定是有法子的。”宝玉有些激动。 黛玉转过了身,叹了口气:“二哥哥,老太太已经老了……” “老太太已经老了……”宝玉有些明白了,老太太是帮不了他们。老太太一直是宝玉的最后那根稻草,有人把那根稻草拿走了,宝玉怎么办? “二哥哥,等茗烟没事了,我让勋爵派人送你们回去吧,正好王嬷嬷也要回去。”黛玉轻声说。 “我不走,除非林妹妹你也走。” “二哥哥,我不走的。” “是他拦着不让你走是不是?若是这样我去跟他说。他昨天跟我说过,他不会拦着你的。他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跟你说这话?”黛玉眉尖微蹙,“他为什么要说这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努力再写一章。 谢谢小天使如朕亲临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栗子不炒糖、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4章 “那个郡守问我为什么要英吉利, 我说来看妹妹。”宝玉头低了些, “我看侯爵跟郡守说了后,我又多说了句,我是来带妹妹回去的。侯爵就说了不会拦着你的话。” “他自然是会这么说的。” 宝玉听黛玉这么说,颇有维护达西的意思,心里不乐意:“林妹妹,这里是蛮夷之地。你看茗烟都给人绑了,还要赎金, 差点就没命了。” “二哥哥, 外面的事我不太清楚。虽说我看了报纸上写得这事,但也不过知道个大概。茗烟也给救了回来, 还是侯爵亲自去救的, 就算英吉地这地方再怎么不好,彭伯里还是不错的。” 宝玉半天才说话:“林妹妹, 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黛玉想着宝玉这么说, 怕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和贾家之间的事,便问:“二哥哥,我和舅舅、舅母之间有些龃龉,你还知道?” “跟老爷、太太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什么,还有老太太……”宝玉又顺口说了贾母, 瞧黛玉的神色怕又是老太太帮不了,小心着问,“林妹妹,你跟老爷、太太到底怎么了?” 黛玉便知这事宝玉是不知道了。这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又何苦让宝玉评判自己的父母是好是坏。黛玉便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宝玉,且尽量不让宝玉难过,措词上就小心了许多:“二哥哥,你能冒着那么大风险来瞧我,我很感激。可是……” “可是,你已经忘了那时的情分了。” “二哥哥,我没忘。” “那你没忘,为什么不跟着我回去呢?就算咱们不回大观园,天大地大的哪不能过?” “二哥哥,你喜欢大观园吗?那时我是喜欢的,就是现在我也喜欢。若是它荒了,我会难过。想必二哥哥也跟我想的一个道理吧。” “唉,自从上回在园子里碰到妹妹后,我再也没进去过了。” 黛玉的心一动,那天也是自己离开贾府的日子,还是老太太的好日子。想到这些,心里有些酸楚。 “妹妹既然还想着大观园,就回去吧。” 黛玉笑笑,去看边上的河流:“二哥哥,你觉得这园子怎么样?” 宝玉不曾想黛玉不回答他的话,却问园子怎么样?含糊着回答:“这里胜在天然,大观园胜在布景,各有不同。” “是,这园子是侯爵历代祖先,几百年了一代代经营下来,才有今天的规模。看到这些树了吗?都是几百年的树龄。上回侯爵带着我走,告诉我哪棵树有什么故事,河的哪个转弯处鱼多。这些都是侯爵的父亲告诉侯爵的。”黛玉领着宝玉前走。 “贾家也有百年了。我听说侯爵的爵位是才得的?” “是,就是这回回来得的。”黛玉顿了顿,“就算没有这个爵位,侯爵也会守着彭伯里。他说过,他能过上现在的日子,那是几代的功劳,自然不好意思荒废这里的一切。更何况,这里的村民、仆人都仰仗着侯爵生活。如果侯爵破产了,这些人的生活又怎么维持?” 宝玉静静听着,没人仰仗他生活。袭人这些人拿的月钱也不是他给的,是王夫人让凤姐发的。自己都得仰仗府里生活,说白了,没人会把贾府当成自己的责任,都指着贾府能捞一笔。 “咱们家跟这不一样。又没分家,谁好说这家里的都是自己的。” “二哥哥说得也是,说起来你们家热闹,可人人都没把家当家。三妹妹那年管家,只不过想紧着些钱过日子,结果就得罪了多少人。这里侯爵说了算,没人能说侯爵的错。” “就是呀。自然了,若是三妹妹也这样,事也怕好办多了。” “二哥哥,三妹妹迟早要出嫁,这些事总不能三妹妹来做,得二哥哥来做吧?”黛玉有些气,那时宝玉就有少了谁也少不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怎么还觉得这是姑娘家的事呢?难道不该是男人的事? 彭伯里这么大个产业,黛玉不知道进出多少,可知道要管好不容易。英吉利败家的又不是没有。报纸上不时也会有哪个世家破产在拍卖。 宝玉是最不乐意听这些的,想着林妹妹为什么也要自己去做经济文章,便有些恼,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步。到底是黛玉说的,宝玉不好说什么。再只能一个劲往前走。 黛玉也不说,就跟着。 走了一段路,宝玉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前面:“潇湘馆怎么在这里?” 黛玉从后面走了过来,微微有些气喘,也吃惊地看着前面。可不就是潇湘馆。竹子新种的,看着还细着。院门虚掩着,就像自己住的那时。若不是周围还是彭伯里的景致,黛玉真会觉得是回了大观园。 “潇湘馆怎么在这里?那怡红院呢?”宝玉急着去找。 黛玉往院门那走,想推开门进去,门却从里面推了开来。黛玉忙让到了一边。 安德森先生从里走了出来,看到是黛玉也吃了一惊:“公主,你怎么来了?勋爵来了?”住黛玉身后看,没看到。 “这是什么?”黛玉往里看,一条石块砌出来的小路,路两旁有苔藓,就跟潇湘馆的一样。再看看,这些石块,好像也跟潇湘馆一样。 安德森先生有些为难:“这个还是等勋爵来告诉公主吧。” 黛玉立刻想到那时她要从彭伯里别院回来,达西不给回,怕就是因为这个吧。 “我进去看看可以吗?”黛玉满是好奇,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往里走去,看到小径两旁的翠竹虽还嫩着,却是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宝玉跟在了后面,也是狐疑看着。 黛玉走到屋前,看糊窗户的还是霞影纱,真就跟潇湘馆般。挑了帘子走进去,书架上放满了书。走到书架上拿起本书,这倒不是自己原来的。原来的都在彭伯里的图书室里,倒不奇怪。 宝玉奇怪着:“林妹妹。潇湘馆怎么来了这?” “是舅舅赔我的,侯爵搬来的。” “赔妹妹的?”宝玉一时还想不出来是什么事。 “有件事可能二哥哥不知道,我离开舅舅家,侯爵曾帮我跟舅舅讨要过林家的家产。舅舅拿不出那么多钱,便用园子和一些古董物件来抵着赔我。潇湘馆里的东西是我的旧物,我就搬走了。这潇湘馆就是舅舅赔了我,侯爵又给搬来了。” 宝玉再不懂事,也知道黛玉和贾家的梁子是结大了,苦笑了下:“给林妹妹自然是应该的。” 黛玉叹了口气:“这些抵了林家家产,其中一半是归了国库。” 宝玉这才明白若是这样,贾府岂不是空了,自己回去该怎么过。一时,站在那里发愣,一身冷汗下来。 黛玉知道宝玉怎么想的,也不催,跟安德森先生说:“我来的事,别跟勋爵说。” 安德森先生立刻明白黛玉的意思,笑着答应:“公主放心,我不会跟勋爵说的。” 黛玉道了谢,往外走。安德森躬身跟黛玉道别。 宝玉跟在黛玉后面:“林妹妹,那老太太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黛玉轻轻说了句,那时最不想伤得就是老太太。可又怕老太太是最受伤的。黛玉转回了身:“二哥哥,你不喜欢那些经济学问,这没什么。就算旁得,也是能振兴家业的。像侯爵,不就是地产,用心经营也是可以的。还有,紫鹃的哥哥,想以后办厂,那也可以。” 宝玉半听不听的,只“哦”了声。 黛玉也不再说什么,引着宝玉回了彭伯里。 达西站在图书室的窗户那看到黛玉和宝玉回来,长出了口气。埃文斯先生叹了口气,掏出一先令去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得意地摇了摇头:“还赌吗?” “赌什么?”埃文斯先生真觉得很受伤。 “赌婚礼照常举行。这个你要不赌,可不要怪我。” “我自然赌婚礼照常举行了。”埃文斯先生得意地说,“我真不知道还有哪位绅士能比爵爷更优秀的。” “真是鼠目寸光。”老夫人不满意着,站了起来。 进了大门后,看着宝玉走上了楼梯,黛玉去找达西了。黛玉走进图书室,达西已经坐在写字桌前正在写信。 听到黛玉进来的脚步声,达西停了停笔,又继续写。 “你在写信?”黛玉走到达西正对面的书架,似在找书。 “嗯。”达西简单地说,又觉得这样过于简单,“是些事务上的事。” 黛玉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那些参加婚礼要来住的人大概什么时候到?”黛玉背对着达西,这句话要是面对达西绝对问不出来。 “再过三、五天吧。”达西停了笔看黛玉。 黛玉吸了口气,手里的那本书翻过来翻过去:“刚才我跟二哥哥在园子里转了一圈,他说勋爵说的我要走不会拦我……” “是的。如果……”达西也觉得不容易说话,“我的心意不会改变,但我尊重公主的心愿。” “但是婚礼就要到了,客人都要来了。” “到时我会找个理由说明的。” “勋爵打算怎么说呢?”黛玉有点想笑,“这可不是好解释的事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cp.za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5章 黛玉的语气是为难的, 似乎在顾虑达西的处境。达西瞪着黛玉的后背, 手指用了下力,握着的鹅毛笔杆“咔擦”断了。 黛玉听到了声响,不知道是什么断了,眼珠滚了滚,不说话等着听达西怎么说。 达西控制着情绪,不让五官扭动,也想着语气得平和, 不能露出内心的痛苦来。达西咽了口口水, 喉结蠕动,感觉可以开口才说:“这个但请公主放心, 我会处理好的。” 黛玉眨了眨眼, 把笑意强压下去:“勋爵既然说,二哥哥又要我回去。我也觉得二哥哥挺可怜, 大老远的过来……” “我会安排, 公主不用担心。”达西把手里掐断了的鹅毛笔扔掉,想从找一只鹅毛笔,一时翻不到。心烦意乱,站了起来,大步往屋外走, 走了几步,又回来:“公主,我知道贾公子跟你一道长大,但是你就不考虑考虑我对你的爱吗?如果没了你, 以后让我如何能快乐地活下去!” 黛玉的眼睛睁大了,闪闪发亮,潮气涌了上来。原先还想笑,现在半点也笑不出来,低着头脸颊因羞涩与激动而红艳,贝齿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亲爱的黛玉,我真的希望你留下。只要能让你留下,我的生命都可以……” 黛玉急得转过了身,眼里带着泪,又羞又恼:“谁要你的命了。” 达西愣住,瞬间明白过来,冲过来扶住了黛玉的肩膀,盯着黛玉的眼:“黛玉,你不走,是不是?” 黛玉给达西这么吓了一跳,羞得更不得了,哪里还能说话。 “是不是?黛玉,不走了?”达西又问。 黛玉不敢看达西,耳朵都要烧掉了,这人就不能自己想想呀,还逼着人回答。 “是不是?” 黛玉给逼得没法,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达西一把就黛玉给抱怀里了:“亲爱的黛玉,你太好了,太可爱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像你这么好的人了,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爱你,想到以后要是没有你,我会窒息而死。黛玉,是你拯救了我。亲爱的黛玉……” 黛玉听着,羞着,也欢喜着,还埋怨着:“那你还说不拦我,可见你这人心里就是没人家。”手去推达西,软弱而无力。 达西把黛玉又抱紧了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黛玉。你表哥一来,我就害怕、恐惧,怕你真的跟他走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告诉自己,要尊重你的决定,这是个绅士的行为。可另一方面,我对自己说,不能就这样让你走。如果你走,我就跟着你,直到你回来。” “还说呢?要是我刚才不那样,你是断不会拦我的。怕是船票都会替我买了吧?”说到这,黛玉就有些恼了。推开达西,离得远些,小嘴撅着,瞪着达西。 达西知道黛玉说得没错。跪了下来,头仰着:“黛玉,你可以原谅我吗?” “你……”黛玉瞧着达西跪在那,想起前天的担惊受怕,“日后还瞒了不?还胡思乱想了不?” “瞒你?” “是呀,去救茗烟那事,不知道让人多担心。” “我不说是怕你担心,其实我也没什么,平安回来了。” “什么叫没什么,那是那些强盗枪法不好。不然怎么道森上尉受伤了,现在还在彭伯利躺着呢。” 达西瞧着黛玉笑。 “你笑什么?” “你关心我,担心我,我心里高兴。” “哼,少来了。”黛玉扭过了头。 “那你原谅我了?” 黛玉把下巴抬了抬,还不想就这样说原谅达西的话。听到门外有老夫人说话的声音,慌得去拉达西:“快起来,老夫人要进来了。我原谅你了。” “怕什么。”达西似乎不想起来。 达西就着黛玉的胳膊站了起来。门开了,老夫人走进来正好看到达西站起来:“达西、黛玉,你们在做什么?” 黛玉不知道怎么回答,都可以感觉到汗出来了。 “奶奶,你来找书吗?要哪本,我帮你拿。”达西故作镇定,不比黛玉好什么。 老夫人把俩人看了看:“这有介绍婚礼时怎么选赞歌的书吗?” “奶奶,我帮你找找。”达西主动去到书架的一册,“这里图书室的书籍目录,图书室管理员卡特先生一向把目录做得很好。” 黛玉趁机跑出了图书室。老夫人的话可是若有所指的。 婚礼的日子近了,客人们陆续来了。宝玉也只在早、晚餐时露面。有对瓷器国的文化感兴趣的会找宝玉聊两句,到底语言不通,也就是两句就走开了。这让宝玉越来越觉得无聊。 茗烟的情绪镇定下来,宝玉就带着茗烟在彭伯里庄园四下走,可有个地方不去,那就是潇湘馆。 “二爷,侯爵的园子真大,比咱们以前的大观园还大。”茗烟羡慕地看着园里的树木和河流,“居然有河还有湖泊。” “咱们的园子是在城里,自然不能这么大了。”说完了这句,宝玉的心也难受,“你知道大观园不归咱们了?” 茗烟嘿嘿笑着:“这个我也不清楚了。上面都不让说,再说那园子都要荒了,也没人打理,给了出去不是正好。” 宝玉点点头,这么想心里倒舒服些,可又觉得亏了黛玉。 来英吉利这么日子,眼下日子过得也平静舒服,茗烟就琢磨要不留在英吉利也好。可林姑娘快要嫁给彭伯里侯爵了,那宝二爷怎么办? 茗烟看着前面走的宝玉,虽说最近痴病没犯,可人也消沉,试着劝劝:“二爷,咱们以后是待这还是回家?” 宝玉拿脚踢了粒石头:“自然回家了。” “来时是找了传教士,回去也得找传教士吧?不然咱们连船也找不到。”茗烟转着看庄园,“这园子里难得看到个人。真不像咱们那,多热闹。唉,要不是大老爷、太太这么闹腾,也不会成这样。” 茗烟感叹了句,悄眼瞅宝玉。 宝玉听到了,心里也想着,要是太太当日同意了自己跟林妹妹的婚事,哪有这么多事呢。 黛玉也在想宝玉,悄悄跟达西商量:“二哥哥要是回去,要是时间凑巧正好就跟王嬷嬷一道走了。” “你放心,我会安排的。”达西说得轻巧。挽着黛玉也在彭伯里转,大厦里客人多了,俩人已经不太容易单独在一起。 黛玉瞧了眼达西:“安排时顺便把我和紫鹃几个也算在内,说不准我临时起意就要走了。” 达西把黛玉看了眼:“那我还得再考虑个人。” “谁呀?”黛玉明知故问。 “我。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黛玉低着头笑。 “怎么样,可以吧?”达西问黛玉。 黛玉依旧只是笑,不说话。 达西看了看四周,便领着黛玉往潇湘馆的方向去。黛玉走了一段路,看出来却不说破,只跟着走,还故意说:“这条路,之前你就没带我来过。看上去景致跟别处比,也不差呀。” “彭伯里的庄园设计最早是意大利式的,后来是法国式的,从我爷爷起喜欢自然的,不再是人造景致。我接手彭伯里后,继续这种对园林的认识,尽量不去破坏它的天然美。” 潇湘馆快到了,达西停了步:“我能请你闭一会儿眼吗?” “为什么要闭眼?” “就一会儿。” “看不见,我怎么走路?” “我拉着你走,保证不会让你摔倒。”达西的两只眼睛热烈,烧得黛玉明知道达西是在做什么,仍然期盼,慢慢闭上了眼。 达西拉着黛玉的手往前走。走了几十步,转了个弯,站住:“你可以睁开眼了。” 黛玉慢慢睁开了眼,明明是已经看到过的潇湘馆,应该没那么激动。黛玉眼眶里热了起来,两行泪落了出来,像珍珠掉在了裙摆上,晶莹发亮。 “我把它搬来了。”达西看着潇湘馆,“我第一次走进去,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那时是秋天,快到冬天。那所花园叫‘大观园’吧,失于管理,里面一片荒凉。我走进去,心情有些沉重,你舅舅家败落不是没有道理的。” 黛玉声音极轻地说了声:“我知道。” “可是,我到了潇湘馆。你的那位表哥让人把园子门打开……”达西拉着黛玉的手走了过去,推开了黑漆的园门,“里面的翠竹扑面而来,一根根直直的竖立,任凭地上的杂草漫延,也不屈地站立。我就想到了你,好像看到了你晶亮的眼睛里透出的坚强。” 达西转过身,端详着黛玉的眼睛:“黛玉,你知道吗?你有一双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这是双可以把人心灵打开的眼睛,让人放弃一切要追随的眼睛。我爱你,黛玉。” 黛玉要不能呼吸了,被动地看着达西的眼睛,那里可以看到她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重合在一起,心也合在一起。 达西低低地问了句:“我可以吻你吗?” 黛玉喘着气,心里有个声音说“可以”,嘴里说不出来,说出来的就成了:“我去看看里面吧。” 达西盯着黛玉的唇,一直等着,结果等到了这句。只能跟着黛玉走进了潇湘馆。 里面的陈设,黛玉已经看过一次,拿起本书:“这些书是你买的?” “是。我带来的书放在这里?”黛玉把周围看了看,“你怕有人偷了?” “那倒不是。而是我怕这里没人勤来管理,书会生霉生虫。毕竟你也不会住在这里,不过是散步到这里,小歇一会儿。”达西笑着。 黛玉坐了下来:“这里应该摆小红泥小炉,可以烹茶听琴,也算是神仙日子了。” “你之前也是这样吗?” 黛玉想到了妙玉,忍不住又想逗下达西了:“我若那样可就是带发修行了。施主,不知到小庵何事?”黛玉站了起来,对着达西双手合什。 达西笑了:“那还是不要在这放个小炉了。” “要不,等今年下雪了,我们一起去收雪。可惜这里没有梅花,让我想想这里什么花香。” 达西眼睛亮了亮。 “对了,你应该知道这里冬天有什么花。”黛玉高兴地拍着小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努力再写两章。 谢谢小天使月兮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骄阳死傲娇、曦坨、墨菲、墨阳明月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6章 “风信子、玫瑰, 还有很多野花。如果你对植物学感兴趣, 我们可以一起辩认。不过你说得梅花这没有。倒是可以引进过来,我想一定很好看。”达西唇角继续上扬。 “就因为这个你才这么高兴?”黛玉不明白地问。 “不是,是因为你刚才说‘我们’了。”达西声音里面都带着颤动。 黛玉的嘴动了动,想说就这个,又闭紧了嘴,最后轻轻地说了句:“本来就是我们。” “对,本来就是我们。”达西走过来, 伸出了胳膊让黛玉挽上。黛玉笑了笑, 挽上了达西的胳膊:“又不是头一回。” “那也不一样。” 达西挽着黛玉走出了潇湘馆,俩人边说边往彭伯里走。 彭伯里吃晚饭的时间快要到了。宝玉和茗烟也往回走。茗烟在嘀咕:“这英吉利人真麻烦, 吃饭前还要换衣服。换来换去也就那两件。要不是二爷没带衣服出来, 凭什么也不用穿他们这的衣服。” 宝玉不说话,蒙着声往前走。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像之前穿得难受了。可还是觉得膈应。倒不是因为达西的衣服。达西的宝玉穿不了, 会嫌大。这套衣服, 说起来也是哪位来彭伯里做客的客人留下的。宝玉穿上去还算凑合。 宝玉膈应的是跟达西穿得一样。 “那不是……”茗烟叫了一声就闭上嘴,不敢再说,可实在忍不住又张了开来。前面走着的正是黛玉和达西,俩人手挽着手,样子实在很亲热。茗烟看了半天, 张开的嘴憋了句:“林姑娘……居然跟侯爵这样……” 宝玉不愿意看,抬腿踢了脚茗烟:“看什么呢?林妹妹不是那样的人,这都是那个洋人害的。”瞪了眼达西的背影,往另一道走去。 茗烟揉了揉腿, 小声抱怨:“人家爵爷可就不打人,对佣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宝玉听到心里更火,转头瞪着茗烟:“你是不是也想跟着那个洋人了?那你去吧,我不拦你。” 茗烟说不出话,委屈地站在那里。宝玉一跺脚转身就走了,如今连茗烟也这样了。可见英吉利就不是个好地方。 老夫人坐在自己房子的起居室,摇铃让人把紫鹃找了来。 紫鹃不明白老夫人找自己什么事,进了起居室小心地问:“老夫人找我?” “对,对,你过来。”老夫人热情地招手让紫鹃过去。 紫鹃走过去站到了老夫人跟前。在老夫人跟前,紫鹃可不敢坐。这里的主仆之间虽说客客气气,可规矩却比贾府还要大。紫鹃可以在黛玉跟前坐,可在老夫人跟前那是不能的。 “你跟那位贾先生还熟?” 紫鹃琢磨了下措词才说:“我原来是公主外祖母的女仆,后来让我去侍候公主的。贾先生跟公主一样都是在公主外祖母跟前长大的,要说熟也就是贾先生小时候,我们在一道。” “这样就好,回头我找贾先生有事,你帮我翻译就好。” “老夫人找贾先生什么事?”春纤传回来的话,宝玉最近脾气大。不说别的,紫鹃就从黛玉这都能感觉到。跟宝玉见过面后,回来从不提的。 “到时你就知道了。”老夫人让紫鹃走了。 老夫人挑了个黛玉会在彭伯里的时候,让人给宝玉递了个话,要见宝玉,请宝玉到自己这来喝下午茶。 宝玉听春纤说了:“不去。” “二爷还是去吧,老夫人是爵爷的奶奶,姑娘都很喜欢老夫人的。我们当佣人的,也都觉得老夫人很和善呢。”春纤从窗户往外望。 茗烟听了,看宝玉的样子不想去:“那这位老夫人跟咱们老太太一样?” “是呀,就像老太太一样。爵爷都得听老夫人的话。” 宝玉听了这个,动了心思。 春纤领着宝玉去老夫人那里。茗烟倒是想去,可这里的规矩没有仆人跟着主人到处走得道理,除非出远门。 到了老夫人那里,春纤以为宝玉会闹一闹,没想到宝玉见了老夫人,就作揖,跟老夫人说:“这是我们那的礼仪,看到老夫人就看见到家祖母一样。” 紫鹃翻译给了老夫人听。老夫人笑了起来:“你比达西会说话,令祖母一定很开心。” 春纤还想再听下去,就给托马斯带了下去。临走不忘张望眼,就好奇老夫人找宝玉什么事。 宝玉坐了下来。 “来,喝点茶。这茶是从你们瓷器国传过来的。不过公主说你们那不是这种喝法,她请我喝过用你们那喝法泡的茶。挺不错的。你来尝尝我们这喝法泡得茶。”老夫人递了杯茶给宝玉。 紫鹃翻译着,也紧张着,虽说看宝玉还好,可这牛心左性的小爷以前听到林姑娘要回苏州不就神智不清。现在在老夫人这,可千万别有什么事。 宝玉恭敬接过:“谢谢老夫人。这种茶我喝过。虽跟我们的不同,不过另有种味道。”停了下,“林妹妹喜欢味淡的茶,林妹妹就是公主。” 老夫人笑笑:“公主和彭伯里侯爵的婚礼快要到了,到时一定很热闹。” 这句紫鹃翻译得时候还是特别小心,就怕刺激到了宝玉。 宝玉倒还镇定,看着手里的茶杯,想怎么跟老夫人说。 “我听公主说,贾太太人很漂亮也很聪明,可惜太远了。”老夫人提到了宝钗。 宝玉想说得话不好说出来,半天说了句:“其实家祖母是想我娶林妹妹的,所以才在林妹妹幼年时就接到我们家里来住。” “公主跟我说过,从小父母双亡。我们这婚礼上有个规矩,要新娘的父亲或者兄长把新娘交到新郞手里。唉,公主在这里连个亲人也没有。正好,你来了。到时正好由你挽着公主进教堂交给达西。” 老夫人一副欣慰的表情,好像宝玉就是为了这事才千里迢迢来的。 宝玉瞪大了眼睛:“我?” “对呀。贾公子是公主的表哥,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不是贾公子还能是谁。” “老夫人,你刚才也听到了,家祖母是希望我和林妹妹成亲的,我怎么可能再把林妹妹交给侯爵。” “贾公子,你是希望公主幸福的吧?” “当然。不过林妹妹在这里一定能幸福吗?” “贾公子,以后的事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但是想有一个美妙的婚礼做为回忆,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想。这个婚礼,公主已经准备很久了。如果说什么欠缺,就是少一个可以挽她入教堂的人。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幸福。我的话,贾公子可以考虑下。” 老夫人不再说这事,开始聊英国的天气,问宝玉长安的天气。 宝玉心里有事,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 紫鹃送了出来:“二爷,姑娘说了她会一个人走进教堂的。”对于老夫人的话,觉得对宝玉是太残忍了。 “紫鹃,林妹妹真喜欢那个人?” “二爷,你已经有了宝二奶奶,姑娘也要嫁给爵爷了,这不是挺好的事。”紫鹃想着宝玉也该放弃姑娘了。 “你们都希望林妹妹嫁给那个洋人。”宝玉说完这句就大步走了。 这事到了黛玉从彭伯里回来,紫鹃跟黛玉说了:“老夫人这么也是为了姑娘好。” 黛玉不说话,心里明白老夫人这样,是想让宝玉死了心,不想让婚礼有什么变故。不过自己跟达西已经说了,还能有什么变故。老夫人能忍到自己跟宝玉说了后再说,已经不容易。 “去把宝姐姐送我的拿出来吧。” 紫鹃答应着,去把黛玉离开广济庵的那天早晨,宝钗让婆子送来的东西拿了出来。第二天,黛玉让雪雁拿着跟自己去了潇湘馆。 黛玉又让人请宝玉到潇湘馆。 宝玉听到黛玉找自己,还是在潇湘馆,存了黛玉不想跟达西结婚的念头,进潇湘馆里就像从前一船,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欢喜:“林妹妹找我?” 雪雁奉上了茶:“二爷喝茶吧。” 这跟过去更是一样,若不是黛玉穿着西洋的衣服,真恍若回到了从前。 “有样东西送给二哥哥。”黛玉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款款站了起来。 “林妹妹有什么东西要送我?” “是这个。”黛玉指着桌上的一个方方正正锦缎的包袱。 宝玉瞧了下:“这里是什么?” “二哥哥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黛玉笑道。 宝玉打了开来,里面是个八音盒,倒是镶满了宝石,拧了下发条,响起了音乐,听着就笑了:“这西洋的玩意儿,妹妹自己留着玩就是,何必送我。” “这个原是我离开广济庵时,宝姐姐派人送来的。” “既是她送你的,你就留着好了。” “宝姐姐还让人传了句话……”黛玉看了眼宝玉才往下说,“说我是个有福的人。那时我要远渡重洋,前途未卜,哪里能说是个有福的人。可现在我懂了宝姐姐的意思,我是个有福的人。” 宝钗如何怎样也不知道,宝玉只能重重呼吸。 “这八音盒原是上看中秋时,宝姐姐派婆子给我送螃蟹来,我还不出回礼来。是侯爵把这个拿出来替我给了回礼。宝姐姐定然是说,那时我跟侯爵不过是才有婚约,侯爵就如此维护,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我懂了。”宝玉拿起了八音盒,“林妹妹,我会挽着你进教堂的。” “二哥哥,那是老夫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和宝姐姐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章。婚礼就快了。不是下章,就是下下章。 谢谢墨菲、辞稚歌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7章 “你认为我不配?”宝玉的眼都红了。 黛玉想到了小时候, 那时跟宝玉常常要呕气。现在长大了, 哪能还小孩子性,平心静气地说:“二哥哥,我不会这么想的。我没有这个意思,是因为我知道这对二哥哥太难了。” 太难了,宝玉瞪着黛玉再也说不出话来。林妹妹依旧体恤他,只是不是从前的那种体恤。是太难了,宝玉觉得心里在滴血。要他把林妹妹交到别的男人手上, 还是个洋人的的手上。他做不到。 黛玉看着宝玉抱着八音盒踉跄地走出潇湘馆, 让雪雁跟在后面小心照应着。自己则坐下,拿起笔来把刚才没写完的对子继续写完。 “写什么呢?”达西走了起来。 黛玉没抬头:“随便写着。这半年多没写字了, 手都有些生了。” “你以后有空就来这写好了。”达西左右环顾了下, 坐在了桌子边上的椅子,瞧着黛玉, “怎么就你一个人, 连个丫环也不带。” 黛玉听达西说起了汉语,噗嗤一声笑了:“大爷是不是也想在这里红袖添香夜读书呢?” “要是你,就可以。别的就算了。我自己可以添香的。” 黛玉低头抿着嘴笑,笑停了才说:“你真是不给人家机会,多少小姐等着给你添香陪你夜读书呢。” 达西不理黛玉这句话, 看到了宝玉的那杯茶。 “我找宝玉来,老夫人让他陪我进教堂。”黛玉把笔放了下来,“我还是一个人走进去比较好。” “说到这个,咱们得去教堂排演下, 免得到时步骤错了。”达西转了话题。 黛玉奇怪着,迎春的婚礼跟这个自然不同。事先也没有什么练个怎么辞父母,怎么上花轿,更别提怎么拜堂了。就是成亲的那天,迎春哭得比较惨。 现在要排练,黛玉倒没不好意思,知道在英吉利教堂是个神圣的地方,断不会有什么让人害羞的事。 婚礼的前两天,达西就带着黛玉去了,老夫人也跟着去,还有乔治安娜。几个来当花童的亲戚家的孩子,费兹威廉家的就打了主力,出一两个。还有别的亲戚家的。所以彭伯里这几天,楼梯的扶手上,总有淘气的孩子往下滑。 这一回,米德尔顿先生在了,穿着牧师袍子笑眯眯站在祭坛前,指着教堂大门对黛玉说:“公主到时从那里走过来。” 黛玉往教堂门口看了眼,挺长的一段距离。光影里突然出现了个人,居然是宝玉。黛玉回头去看达西,轻轻说了句:“谁告诉他的?” 达西去看坐在教堂第一排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副理所当然:“贾公子来问我,我自然告诉他了。” 宝玉走了过来,对黛玉说:“林妹妹,到时我挽你进教堂。”这句话是宝玉下了很大决心才能说出来。 黛玉看着宝玉:“谢谢二哥哥。” 米德尔顿指导着黛玉走到教堂门口,让宝玉挽着黛玉往祭坛走。黛玉只是把手臂轻搭在宝玉的臂膀上,宝玉的却已经感觉到了胳膊那滚热,眼里有泪要出来。 走到祭坛前,米德尔顿激动地两只手搓了搓:“好,到了这,公主站到彭伯里勋爵身边。” 黛玉松开了宝玉的臂膀,站到达西的身边。 米德尔顿先生把过种一步步说,达西和黛玉俩人跟着做。到了最后,米德尔顿先生看着达西和黛玉:“到了这,勋爵掀开公主的面纱,大主教会说‘可以吻新娘’了,勋爵就吻一下新娘。” 黛玉的眼睛差点要睁大,不相信去看达西,就差问出来:“当着左右的人?” 米德尔顿先生误会了黛玉的意思:“当然现在不用,不过如果勋爵现在亲公主,大家也不会反对的。”米德尔顿先生对这句俏皮话还挺得意,可看看没人没人笑,自己觉得无趣了,赶紧自己给自己缓和:“那就再来一次吧。” 宝玉听不懂,也不知道刚才米德尔顿先生要黛玉做什么,只是能感觉到黛玉的羞涩。再做一次的时候,宝玉更用心。想着跟黛玉如此亲近的机会越来越少,也巴不得就这么从教堂门口走到祭坛,多走几步。 只是这次再做了一次后,达西便说:“可以了吧,等大主教来了,再排练一次。” 米德尔顿先生自然不能反对。 老夫人站了起来,走到黛玉身边:“到时你不要紧张,他们其实比你还紧张。说了我愿意,戒指交换,你就是彭伯里侯爵夫人了。” 黛玉笑了笑,心里还想着那个“吻”怎么办,这才是最关键的。 达西也在想这件事,等回了彭伯里,就想找机会跟黛玉探讨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在起居室时,达西的眼睛就老在黛玉的脸上转。 明显得都让费兹威廉伯爵夫人开起了玩笑:“在教堂排练的时候,有什么趣事吗?” 夫人都不明白去看黛玉。 “没什么事,就是从教堂门口走到祭坛。”黛玉解释了下。 夫人们笑了,说起了自己结婚时的趣事,算是帮黛玉减减负担。黛玉却知道那个负担不是这些夫人能解决的。找了个理由出了起居室。 黛玉出来没一会儿,达西也出来。黛玉走在前面,穿过一间间房间,走到曾经练琴的那个房间才停下来。 达西跟进来了,站住看着黛玉。 黛玉的脸慢慢红了,娇嗔着:“我来这是为了弹弹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是为了听琴。”达西笑了。 黛玉当然知道达西不是为了听琴,就像她也不是为了弹琴,扭了下身子,走到了窗户前,往远处望着。 达西走了过去,看着她:“怎么了?” “你明知道还问。” “那个其实很简单的,就是个仪式。我们可以在这练习的。”达西也感觉到了紧张。 黛玉心跳的厉害,她知道达西说得没错,可是她说不出口那就练习这种话。去偷看达西,是不是应该达西拿出点行动来。 达西的手搭在了黛玉的肩膀上,轻轻转了过来,面对自己:“你别怕。” 不怕才怪呢,黛玉想。看到达西俯下来的头,想到了什么,跳了起来:“不能在这。” 达西看了看窗户上擦得没有半点灰尘的玻璃,确实不能在这里,搂着黛玉往房子中间走。走到中间,站住,达西再把黛玉板过来,面对自己。 黛玉闭上了眼:“这样好些。”小嘴也紧紧闭上。 达西轻松了下来,想笑,又忍住笑,俯下头像蜻蜓点水般碰了下黛玉的唇。 黛玉只感觉到唇那烫了下,再就是房间里对流的风带来的凉意。睁开了眼,看着达西,等着一个确认。 “到时就这样就可以了。”达西笑了下。 黛玉松了口气:“哦。” “再来一次吗?”达西问着,也行动着,头挨了下去。黛玉睁着眼睛,看着这张英俊的面孔靠近,然后唇那这回烫一下,而是烫了好一会儿,还像要蜜蜂采蜜般吸吮她的嘴唇。 黛玉惊慌害羞地躲了开去:“以后吧,今天就这样吧。”摸着嘴唇,那里已经热得不像她的嘴唇。可以看到达西的唇上也是红得艳丽。 达西“嗯”了声,似要离开。 “等等。”黛玉快走两步,掏出手绢来,踮起脚擦着达西的嘴唇。 达西唇角扬了起来:“回去吗?” “你先吧。”黛玉眼睛往两边看了看,“不然他们会怀疑的。” 达西点头,捏住黛玉要落下的小手,轻轻抚摸,送到唇边吻了下,放下黛玉的手才离开。 黛玉坐在琴凳上,胸脯一起一伏,想着刚才的情景,摸着嘴唇,又想了想,羞了起来,趴在钢琴盖上,轻轻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接吻。” 晚饭时,俩人不时交换下眼神,好像在分享个秘密。 夫人们看达西和黛玉这样,也想着当年的自己,心里也甜蜜起来,餐桌上弥漫着一股恋爱的气氛。 结婚的前两天,大主教到了彭伯里,达西和黛玉又在教堂里排练了一次。这一次都很熟练了。每个人都对后天的婚礼期待,只有宝玉。 宾利来了,宾利太太还是因为怀孕没有来。黛玉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费兹威廉上校陪着凯瑟琳夫人和德包尔小姐也来了。 婚礼的前一天,黛玉和达西是不能见面的。黛玉便待在了老夫人的房子这里。黛玉也不是没有事做的,迪布瓦太太带着人给黛玉最后试婚纱。还有好好休息。 黛玉真不相信明天就要结婚了。第二天一早,黛玉早早起来,由紫鹃帮穿上了婚纱。老夫人来看黛玉,手里拿着个首饰盒:“来,把这个戴上试试。” 紫鹃接过去,打了开来,是套钻石项链,耳环还有手镯。 “老夫人,这太贵重了。你自己戴就是了。”黛玉笑着推辞。彭伯里的财产都在达西那里。老夫人当然不穷,手里的遗产也有八万镑。可到底没有达西有钱。 “这是达西的爷爷送我的。是我结婚时戴的,你可不能拒绝。”老夫人拿起了项链要给黛玉戴上,“达西的母亲安妮夫人也是戴得这个结婚的。” 黛玉不能拒绝了。站在镜子前,黛玉都有点不相信,一身白纱飘飘的是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水滴如故、荼靡花开、静静航918、cp.za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8章 老达西夫人把黛玉端详着:“不错,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了。不过, 头上还少顶王冠。” “王冠?”黛玉去看紫鹃,“勋爵上回从伦敦带来的首饰里好像有。” 达西给黛玉首饰的时候,黛玉还跟达西的关系不太明确,就怕收了给人笑话。不过是看了两眼,就让紫鹃先收着,日后还准备还给达西。 后来黛玉穿英吉利的这种高腰裙子,觉得领口低, 得用项链什么遮挡下, 才挑了几样。也捡得是里面不太贵重的。那顶王冠是全是钻石的,其中中间的钻石还是鸽子蛋大小的。黛玉看了更觉得不能戴, 就一直放在那里。 紫鹃去把那顶王冠的首饰盒拿了出来, 打开来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拿了出来:“这种王冠,我和安妮的时候都不流行。也就是这几年。一个个都兴起戴了。这是达西新定的, 他肯定早想到结婚时要戴。”把王冠亲自往黛玉头上戴。 黛**曲着, 方便老夫人给戴上。老夫人又看了看,亲了亲黛玉的面颊:“好了,我们先去教堂了。” 黛玉的眼里有泪:“谢谢老夫人。” “老夫人?” “谢谢奶奶。”黛玉带着泪笑了。 老夫人又抱了抱黛玉:“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这才出了屋,去教堂。 黛玉眼里才要收回去的泪又要涌出来。多少年了, 她没有家。寄居在贾府,就算她身上流着贾家的血,她也是外客。如今,她要有家了。 “姑娘, 可别哭,这才好的妆就要花了。”紫鹃在边上劝着,自己的泪都要往下流。 王嬷嬷走了进来:“今天是姑娘的好日子。我总算看到了,天上的老爷和太太不知道有多高兴。”说着就抹起了泪。 “王嬷嬷,这才劝着姑娘不哭了,你这一来又招着姑娘哭了。”雪雁急着说。 “我这不是高兴。今天是好日子,都不哭。”王嬷嬷瞧着黛玉,笑着,可眼里又有了泪,“姑娘嫁了,我也就回去了。这心愿也算了。原来还想替姑娘、姑爷再带孩子,到底人老了不中用了。” 黛玉拿帕子擦着泪,听到前面原本是难过,可听到后面你就红了:“嬷嬷说什么呢。” “哎呀,姑娘,这嫁了人可不就得生孩子。” 王嬷嬷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笑了,黛玉的脸更红了。王嬷嬷倒是动了心思,把紫鹃和雪雁瞧了瞧,身体往黛玉这凑了过来:“姑娘,这事原本应该是太太跟姑娘说的。可太太不在了,是我奶大了姑娘,那我就跟姑娘说一下吧。” 黛玉不解地看着王嬷嬷:“什么事呀?” “紫鹃、雪雁,你们先出去。”王嬷嬷对两丫环说。 “王嬷嬷,你有什么话还不能当着我们面说,别回头又让姑娘哭起来。这跟咱们那不一样,不兴哭嫁的。新娘子都是高高兴兴着呢。”雪雁想着黛玉这才弄得好好的,一哭了再重新洗脸化妆就怕来不及。 王嬷嬷急了:“让你们出去就出去,这些话不是你们小姑娘能听的。” 黛玉还记得迎春出嫁前,姐妹们在迎春屋子里陪着,邢夫人来了,让姐妹们出去。等邢夫人走了,再去看迎春,脸烧得通红。姐妹们也不知道什么,还在怪邢夫人来定是给邢春受气。后来迎春的奶娘媳妇玉柱儿点破,当时真是把黛玉几个女孩子羞死。 现在,黛玉一听这个就有些知道王嬷嬷要说什么,羞着拦道:“嬷嬷还是出去歇歇吧。有什么以后再说也成。” “姑娘,这话现在就得说。”王嬷嬷倒是觉得贾敏不在,这里没长辈,得自己教导黛玉了。 紫鹃和雪雁瞧着黛玉有些急,赶紧着上来,一边一个哄着王嬷嬷:“嬷嬷,富贵嫂子那有点事,这菜一时就怕做了什么冲到了,得嬷嬷去把把关才成。” “真这样哪成。那我去瞧瞧,等回头再来。”王嬷嬷给推着出屋,哄着去了青螺那。 黛玉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达西现在做什么呢,打从昨天起就没见到。 达西虽是男人,可不比黛玉要轻松。脸上的笑容更少,幸好一向是这种严肃的表情,才没多少人会怀疑达西实际上是紧张的缘故。 可对于了解达西的的人来说,多少能看出点。达西就成了取笑的对象,也让达西的颜面丢失了些。 费兹威廉上校就开玩笑说:“达西,你可不能这样,我一直拿你当榜样的。” “你放心,等你在罗辛斯结婚的时候,不会比我好多少。”达西对表哥的讥笑还了回去。 宾利比较体贴:“不要说,我结婚的前一晚也很紧张。说真的,这种事,女人们好像都没有感觉出会紧张。她们一个个高兴地走进教堂就成了。” “那当然。因为她们终于抓住了我们。”费兹威廉伯爵像生气,同时转过脸去对达西的堂兄贺得勒斯伯爵说,“能让我们结婚的唯一理由就是我们必须得有后代,还得是男性后代。” 贺得勒斯伯爵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还有她们的嫁妆。” 达西没有说话。宾利娶了没有嫁妆的简,在这事上也没有什么发言权。达西的婚前最后一次饮酒就在这样几句话中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黛玉起床的差不多时间,达西也起来,让贴身男仆约翰帮自己穿好衣服,就准备去教堂。 参加婚礼的客人们是最先到教堂的。教堂里,埃文斯先生已经安排男仆引导客人就座。教堂里陆陆续续坐满,像填满的格子不再有空。 凯瑟琳夫人对身边的费兹威廉伯爵夫人说:“我真不知道达西为什么要花五英镑去买一个特许结婚证。依我看,他和公主在彭伯里都住了三周,公主的年龄也过了十六岁,只要教堂里公布三周就可以。这样子不比现在来得简单。”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笑笑,不好回答。 坐在前排的老达西夫人听到了,扭回了头:“凯瑟琳夫人,我跟达西的祖父也是买得特许结婚证结婚。还有你的姐姐安妮跟达西的父亲也是。好像达西家没有不用特许结婚证结婚的。我们是贵族,总得享受下跟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关系,利用下特权。要知道,普通人是不可能买到特许结婚证的,就算想买也就只能花十先令买个普通结婚证。可那种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也像那些中产阶级一样,觉得花五英镑就是个了不起的事。”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想笑却不好笑,只能硬挺着。 凯瑟琳夫人气得把脸扭了过去。如果不是老达西夫人是霍华德家的小姐,她才不会对于一个把自己说成是中产阶级的人还给面子。 做为新郞的达西在伴郎费兹威廉上校的陪同下来了。俩人站在祭坛前等黛玉的到来。看着教堂里的人各自说话,达西的眉头皱了皱。 费兹威廉上校也望着教堂:“达西,你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达西看了眼费兹威廉上校:“你想反悔?” 费兹威廉上校摇头笑了笑:“对于一个小儿子来说,是没权力反悔的。” “如果你真不想娶安妮,我认为你还是放弃得好。毕竟安妮是我们的表妹,她应该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达西正色地说。 费兹威廉上校看了看达西:“我真没想到你还这么罗曼蒂克。对于我们来说,婚姻中家族利益和经济利益是永远高于爱情的。达西,你是幸运者。能将爱情、地位、钱财统统都拥有。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这样幸运的。” 达西沉思了下:“我确实是幸运者。”吸了口气,真的紧张。 这跟排练时不一样,那时达西挺淡定的,现在可是真怕。怕黛玉别不来了,会像老达西夫人一样想逃婚。老夫人当年有个父亲给硬拽到教堂了。现在黛玉可有个想拽跑的表哥。 达西更紧张了。 就连老夫人都瞧出来了些,招了招手,让达西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奶奶。”达西嘴硬着。 老夫人想了想,以为达西在为晚上紧张。这种事,奶奶也不好跟孙子讲。可惜达西没了爷爷和父亲。唉,达西也不容易,才成年就继承家业。几年来,能把彭伯利经营得有声有色,不知道的光看着彭伯里能有多少收入,就不知道这里的辛劳。 达西不知道老夫人想歪了,还以为老夫人看出来是自己怕黛玉逃婚:“奶奶,你出门前,黛玉怎么样?” “现在你可不能见她。”老夫人立刻明白自己刚才想歪了,幸好没有跟达西说什么。这要说了,可是让孙子笑话了。 “昨天我就没有见她。”达西闪烁了下,为自己的紧张有些不好意思。 教堂的门关上了,再开就是新娘走进来了。 紫鹃把黛玉头上的白纱翻了过来,罩住了脸,小心扶着黛玉下了楼梯。雪雁在后面捧着长长的拖裾。乔治安娜在下面等着,要陪着黛玉去教堂,一路上照顾黛玉。 马车已经停在了老夫人房子的门前。一辆白色镀金的四轮马车停在那里。马车门打了开来。黛玉上了马车。紫鹃和雪雁帮黛玉把裙摆摆好和拖裾在车厢里放好。乔治安娜坐了进去。 看着马车门关上,紫鹃和雪雁上了后面一辆马车,几个当花童的小孩子早在马车里打闹嘻笑着玩呢。看到紫鹃和雪雁上来,好奇地问:“你们真是瓷器国人吗?” “当然是了。”紫鹃和雪雁笑着。这些孩子,这几天就在彭伯里大厦,都没有见过在老夫人的房子这边的紫鹃和雪雁。 雪雁问几个孩子:“你们也这么问公主吗了?” “当然没有。”一个女孩子立刻说。 另一个男孩子说:“你根本不懂,公主长得这么好看,像天使。” “你才胡说,妈妈说公主长得像拉斐儿画里的圣母。” 几个孩子吵了起来。 前面黛玉的马车,向村子里的教堂过去。激动的村民一早就等在了路两边,看到马车来了,向黛玉行礼,又兴高采烈挥着代表达西家族的小旗子:“我们的公主来了……” 黛玉向村民微笑着,手慢慢举了起来,挥着向村民致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努力再写两章。 谢谢小天使gy辰辰、懵小曦、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墨菲、静静航918、酱酱酱酱酱酱、子午线、cp.za、懵小曦、墨阳明月、萧落晚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99章 黛玉的马车到了教堂外, 可以看到用树枝和鲜花搭出来的一个圆拱型的门。从这个鲜花门可以看到紧闭着的黑色大门。 从那道门进去再出来, 她的身份就变了。黛玉有些紧张。马车的门打了开来,黛玉应该下车。 宝玉站在马车门,面色沉重却强颜欢笑:“林妹妹,我扶你下车。” 紫鹃和雪雁已经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帮黛玉拿着长长的裙裾。黛玉小心地下了马车,看着宝玉:“二哥哥,我想一个人走进去。” “林妹妹, 你不要我送你进去?”宝玉的眼底有失落, 有伤痛,有怀疑。不论那一种都让他不好受。 黛玉点了点头:“我自己走那段路。二哥哥, 你就里面等我。” “为什么?” 黛玉吸了口气:“二哥哥, 一直到刚才,我都在犹豫也在害怕, 教堂的那段路, 挺长的。可是以后的路更长。如果我自己连这段路都没有勇气单独走下去,那么以后的路呢?” “我知道,我很没用。比不上……”宝玉苦笑了下。 黛玉摇了摇头:“二哥哥,你很勇敢,能一个人来这里。我也想一个人走过去。也许我走不到就跑了。”说到后面黛玉笑了。 宝玉也笑了:“真那样就好了。林妹妹, 那你一个人走吧,我怎么进去?” 黛玉跟站在边上的埃文斯先生说了。埃文斯先生显然很吃惊这种安排。可还是照着做,把宝玉和乔治安娜从后门领了进去。 宝玉进到教堂里,站到了离祭坛靠近的那段位置上。达西看到就去看埃文斯先生,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老达西夫人也怀疑了,这是要做什么?难道黛玉想变卦?那就不会让表哥进来了。显然不是。黛玉要自己走那段路,好吧,不要娘家人了。这样更好。 埃文斯先生悄悄过来,跟达西说了这是黛玉的安排。达西放下了心,就等着黛玉进来。 乔治安娜坐到了老夫人身边,跟老夫人说了几句。老夫人“嗯”了声:“看来彭伯里的女主人,一定会守护好彭伯里的。” 后排的凯瑟琳夫人鼻子出了下气:“只要能生出继承人就是守护好彭伯里。” 教堂的门缓缓打开的声音,提醒坐着的人应该站起来,等着新娘的到来。凯瑟琳夫人是在费兹威廉伯爵夫人的提醒下,不得不照顾下礼貌才站了起来。老达西夫人得意地看了眼凯瑟琳夫人。 当教堂的大门完全打开,一道强光冲进昏暗中的教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光亮处,那里白得耀眼,就像天堂之门。风琴声配合着响起,就像迎接天使的到来。 达西的目光早已锁定教堂的门口,深吸了口气,头微微昂起,上身挺直。 光亮处不见黛玉出现,教堂里的人怀疑了下,难道新娘没来?就在众人想交换目光或者窃窃思语时,有人影进入了光亮处。 阳光打在黛玉的身上,勾勒出一道剪影。背光中的黛玉,达西看不清面目,只能感受那道向他走来的剪影。 随着人影的走动,黑色在渐渐退去,白色慢慢显出,就像黑暗在消逝,光明来临一样。当黛玉走过时,笼在婚纱中的黛玉给若隐若现的花朵、闪亮的钻石星光包围,如同从云雾中走来。身后的花童手里拿着花蓝,还有两个捧着裙裾的男童,真如天使来到人间般。 每个人都带着赞美的目光看向黛玉,心中有股圣洁升起。 黛玉隔着婚纱看着达西,捧着花一步步向达西走去。这条路好像真得很长,就像要走不到似的。 宝玉看着黛玉走来,心剧烈疼痛,曾以为黛玉是自己的,宝姐姐不是自己的。没想到最后成了宝姐姐是自己的。现在,还要伸出手臂让黛玉挽着,再交给别一个男人。 虽说只有几步路,宝玉却觉得像泰山压顶,一步也走不动。硬撑着走了过去。离达西还挺远,黛玉就把手抽了回来,自己走到了达西跟前,站住,娇喘着。 达西看着黛玉,轻轻地说:“休息下,不急。” 黛玉有点想笑,忍住了。 宝玉听不懂俩人说什么,可看表情却是极其亲呢,一个人黯然地从后门走了出去。后面的,不要看了。不看,林妹妹依旧不曾出嫁,可以永远这样子在心里面。今天的妹妹,真的是神仙般的妹妹。 大主教手里看着达西和黛玉,念了段经文,转向达西:“费兹威廉达西,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女人,做你的妻子吗? 达西看了眼黛玉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大主教又问黛玉:“黛玉林,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男人,做你的丈夫吗?” 黛玉羞涩地看了眼达西,轻轻地回答:“我愿意。” “费兹威廉达西,请你跟我念这段话:我费兹威廉达西,接受你黛玉林作为我合法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是健康是疾病,我要支持你,爱护你,一直到我离世的那天。” 达西的神情肃穆,一字字地说了出来。这不是承诺,这是他甘心情愿的奉献。黛玉是他的妻,他将会用一生来守护。 “费兹威廉达西,现在请你把戒指给新娘带上。” 站在达西身后的费兹威廉上校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递给了达西。达西接了,握住黛玉的小手,轻轻地从指尖推了上去,一直推到了指根。 大主教又对黛玉说:“黛玉林,请你跟念这段话……” 黛玉含着泪念完,按着在主教说的,把戒指给达西戴上。 “上帝所配的人便不可分开。这一生一世的爱情,因为今天而完美。现在你们已经成为夫妻。新郞,你可以吻新娘了。”大主教看着新人笑。 黛玉却害羞了,看着遮挡着的婚纱被达西轻轻揭起,达西的脸俯了过来,有点怕达西像上回那样那么用力,还吻得时间长。现在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呢,那还不得羞死。 达西只是在黛玉的唇上轻轻点了下。 黛玉才想松口气,达西的唇又加重了些,亲完了移到黛玉的耳边说:“他们在看我们,不能让他们认为我们不恩爱。” 这算理由吗?黛玉想问,可问不出来。只能由着达西挽着胳膊往教堂外走。才走出教堂外搭出来的鲜花拱门,鲜花和大米就洒了下来。 黛玉情不自禁往达西身上靠。 达西笑着,把黛玉扶上了敞篷马车。紫鹃和雪雁俩人的眼里闪着泪花,帮黛玉整理裙子:“姑娘……”看到达西还等着上马车,赶紧弄好,就让了开去。 参加婚礼的客人们,也有的坐上马车跟在了后面。长长的一个车队,紫鹃和雪雁坐的马车只能在最后了。几个小花童已经换到了前面的马车里。 村民们在欢呼,手里的小旗子挥舞的更厉害,跟着达西和黛玉的马车跑。 达西和黛玉俩人向村民招着手。围着村子绕圈。 “我们要绕几圈?”黛玉问达西。 “由你来定。”达西看着黛玉,“我们亲一下吧。他们追得那么累,就是想看我们接吻的。” 黛玉咬着嘴唇,眼睛都羞了:“你……” “就做个样子,让他们高兴下。”达西头挨了过来,亲了下黛玉的唇。 村民兴奋地叫了起来,连“万岁”都叫了出来。 黛玉想把脸埋到达西身后去。达西扶住了黛玉:“你放心,他们不会笑话你的。他们只会更喜欢你。” 黛玉看着那些村民,就像达西说的。他们眼里有对她的认同,不把她看成一个异乡人,而是看成他们中的一员,是他们的女主人,是他们日后可以仰仗的女主人。 马车围着达西的村子绕了三圈。如果要把达西的领地都绕遍,显然一天是不够的。达西也没有打算绕遍。 彭伯里的村民很自豪,他们能看到爵爷的婚礼,还能看到爵爷亲新娘,这可是别的地方上没有的呢。 等达西和黛玉回到彭伯里时,没跟着在村子里转的客人们已经从教堂步行回来,或者坐了马车回来,正等他俩回来好吃早餐呢。 达西和黛玉正要领着客人去餐厅,因为用餐的客人多,已经把大餐厅打开用。大餐厅,黛玉来了还从没用过,这是举办婚宴、舞会才会用到的餐厅。 男仆突然进到客厅里来:“威尔士亲王到。” 黛玉望了望达西。 老夫人走了过来:“他来就来吧,未来的国王,我们总不能赶出去。” 威尔士亲王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行礼。威尔士亲王走到了达西和黛玉跟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达西向威尔士亲王欠了欠身:“谢谢殿下。既然殿下来了,我们正好要去用餐,就请一道用餐吧。” “那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威尔士亲王环顾了客厅里的人。作为女主人的黛玉请威尔士亲王进了大餐厅。达西也请诺福克公爵夫人走进餐厅。 凯瑟琳夫人走到老夫人身边:“威尔士亲王都来了。”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开端?虽说亲王的名声不好,但这个婚礼也是英吉利的国王参加的婚礼。”老夫人笑着。 凯瑟琳夫人再去看黛玉招待威尔士亲王,虽说是新娘子,却非常得体。如果安妮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做不到。凯瑟琳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有些认同女儿嫁给费兹威廉上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章。 谢谢人面桃花、且等且爱、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0章 黛玉和达西坐在餐桌的中间, 面对面。这样的位置, 黛玉觉得安心,可以看到达西,又不用担心达西会在众目睽睽下吻她。 威尔士亲王坐在黛玉边上,才夸了黛玉漂亮,就给老夫人缠住,谈起了鳟鱼。 黛玉听着忍不住唇角就翘了起来。老夫人永远有话题来跟人聊。 餐桌上的人,就算再不关心婚礼, 也给达西和黛玉之间那种新婚夫妻间的微妙感染, 欢快地聊着天。可以说餐桌上的氛围相当好。 有个人却不在餐桌上——宝玉。宝玉这个时候已经让茗烟收拾了好东西,准备离开。其实东西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也就把黛玉送的八音盒包了包, 算成行李。 “茗烟, 林妹妹把王嬷嬷交给了咱们,你去找下王嬷嬷。”宝玉望着窗外。外面碧草茵茵, 花圃里的玫瑰、百合正在怒放。就是这座大厦, 到处也是鲜花。楼梯的扶手都用鲜花装点。 林妹妹以后住在这里也不错。那位侯爵看来是真心对林妹妹,连潇湘馆都搬来了。宝玉这么安慰自己,可真能跟自己一样吗?时刻惦记着妹妹的喜怒哀乐吗? 宝玉垂下了眼睛。茗烟进来了:“我已经跟王嬷嬷说了。她还有点舍不得,不过我告诉她若是现在不跟二爷走,那就留下吧。王嬷嬷才铁了心现在就跟二爷走。” 宝玉把身上的衣服看了看, 这个只能穿走了。桌子上那给林妹妹留了封信,听说他们还要去度什么蜜月,那只能等林妹妹回来再看到了。 “那我们走吧。”宝玉下了决心,抱起了八音盒。 茗烟问了句:“真不跟林姑娘道别了吗?” 宝玉回了句:“已经道过别了。”在教堂, 当他把黛玉交给达西时就是告别,永远的告别了。 “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到林姑娘吗?今天林姑娘……以前林姑娘是风吹吹就要倒,今天林姑娘是风吹吹就要飞上天了。啊,不对,是从天下下来的。”茗烟还在想刚才看到的黛玉。 “会的。林妹妹会回去看我们的。” “林姑老爷肯吗?” 那个洋人肯吗?宝玉没把握。走下楼梯,可以听到大餐厅那里传来笑声。 茗烟张望了下:“我刚才去找王嬷嬷,听说英吉利的王太子来了。说这王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林姑老爷家以前就经常招待英吉利的国王。” “你还走不走。”宝玉催了句。 有人咳嗽了声。宝玉和茗烟去看,埃文斯先生和紫鹃站在那。 紫鹃走了过来,看了下宝玉,最后目光落在了宝玉怀里的包袱上,再抬起来看宝玉:“二爷,这是要走了?” “是。你跟我帮林妹妹说一句,我走了。我留了封信在房间里的桌子上,回头你交给她吧。” “二爷,爵爷前面已经猜到二爷可能会走。说让二爷把这些东西带去回,是爵爷和姑娘送给老太太和几位姑娘的东西。礼单都在这里,到时烦二爷帮着给了。”紫鹃把张纸从信封里抽出来。 宝玉这才看到埃文斯先生脚边还有几个箱子。 “我帮妹妹带到。” 紫鹃接着说:“二爷,还有些是爵爷和姑娘送二爷和宝二奶奶的。这里有路上二爷要用的,衣服什么的,还有二爷回去送人的。爵爷说了,这个二爷不能推辞,不然以后姑娘回去,就没了面子。” 埃文斯先生动了动,又露出几个箱子来。 宝玉是想推辞,可听紫鹃这么说,犹豫了。 “单子在这里。”紫鹃又从信封里抽出了张纸,看了眼宝玉再抽出几张印着字的纸,“这是英吉利的钱三百镑,路上可以用。”看宝玉面色不好,又赶紧说,“这里也有给王嬷嬷的。” 宝玉不能拒绝。 紫鹃把英镑和信都放回了信封里,递给了宝玉:“二爷收好了。船,爵爷已经联系好了,马车也备好了,送二爷和茗烟去朴茨茅斯,那船上的托马斯斯当东爵士也认识爵士和姑娘,上回是跟爵爷一起去得咱们那。二爷放心好了,路上不会有什么。” 茗烟听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念了声佛。 宝玉回头瞪了眼茗烟,又转回来对紫鹃说:“替我谢谢侯爵和妹妹。妹妹若是真能回去,我会等着她的。” 紫鹃笑了:“爵爷说过得话肯定作数的。” 宝玉见紫鹃这么信得过达西,想黛玉也是信得过的,还是应该离开了。埃文斯先生和紫鹃送宝玉、王嬷嬷、茗烟上了马车。王嬷嬷巴着马车还跟紫鹃说:“你可得跟姑娘说,我那话没说呢。姑娘要想知道什么让你嫂子跟姑娘说。” 这话说得紫鹃都知道是什么,脸都要红了:“嬷嬷,你就放心走吧。”催着马车赶紧走,这要是给客人看到了,还不得闹笑话了。 宝玉从车窗里看,离彭伯里大厦越来越来,最后走出了彭伯里庄园。这些日子就像一场梦。可能真的是一场梦。宝玉把怀里的包袱打开,露出了八音盒,上了发条,响起了音乐,好像又看到了黛玉。 大餐厅里看不到外面,两面墙上都挂着油画,还有些装饰物。黛玉也不知道宝玉已经走了。只是知道宝玉没来吃早餐,也习惯了。 新婚夫妇还要去度蜜月,早餐吃得时间并不长。 可是餐桌上,威尔士亲王去问对面的达西“你们不跳舞吗?” 达西知道威尔士亲王别看人胖,可却痴迷于跳舞:“殿下,我和公主当然能办个舞会,但是我们得去度蜜月。这个舞会等我们蜜月回来后再办,如果到时殿下能给我们这种荣幸,我和公主会非常感谢殿下的。” “彭伯里勋爵,你和公主打算去哪里度蜜月呢?” “我们打算去布莱顿。”这个季节还没有到去湖区,不然达西就安排去湖区了。 “布莱顿呀。”威尔士亲王转向了黛玉,“公主,你还记得我说过要为你建个瓷器国式的宫殿吗?” 黛玉微微颔首:“当然记得,这是殿下要表示两国友好。” “这座宫殿我已经在规划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布莱顿。”威尔士亲王得意地说。 达西的脸色有些不虞,有这位亲王在,蜜月还怎么过。 老夫人也想到了:“殿下也要一起去吗?” “当然,在座的诸位都可以去,浩荡荡的可以一起去呀。这是多热闹的事。沿途我们可以举办舞会、宴会。”威尔士亲王简直要跳起来,太为自己的小聪明鼓掌了。 “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都好久没去布莱顿,可以去那泡泡海水浴,真是不错的事。”老夫人去问凯瑟琳夫人,“怎么样,你也一起来吧。” 凯瑟琳夫人往威尔士亲王那边看看:“不了,安妮的婚礼就在下个月。我总得回去为安妮的婚礼忙。不过你们去布莱顿的路上倒可以在我住宿。” 威尔士亲王听了,向凯瑟琳夫人表示谢意。 似乎事情就这么定了。 吃过了早餐,威尔士亲王就像组织打打猎一样组织人马。达西也找人跟着一起去,费兹威廉上校、宾利都表示去。费兹威廉伯爵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毕竟这是跟未来国王亲近的机会,至于别外的人也去得不少。 贵族们行动总是快的,一个小时候就出发了。长长的一条车队,实在是很壮观的。威尔士亲王居然骑着马。威尔士亲王会骑马,是因为出门前达西夸了句威尔士亲王马术好。 一向喜欢以军装示人的亲王,觉得这是个在众人跟前展示下骑术的机会,便骑上了马。费兹威廉家俩兄弟陪在边上,还有德文郡公爵、德比郡伯爵这些人。 黛玉看着威尔士亲王肥胖的身体压在那匹枣红马上,有点担心这些毛发油光的马给压塌了。 “你在看什么?” “那匹马。” 达西顺着黛玉的目光看过去,笑了:“其实这样挺好的。” 黛玉看着达西,突然笑了:“我有个不解,不知道勋爵可能解释下?” “你说出来我听听看能不能回答。不过,你能不能不再叫我勋爵?” “啊,这是出于礼貌,不知道勋爵想我怎么称呼呢?”黛玉故意笑着。 “你说的出于礼貌是不错。只是就我们俩人时候,这是不是太生疏了。毕竟我们已经是夫妻。我都叫你黛玉了,你能不能喊我费兹威廉。” “费兹威廉可太多了,虽说你的名是这个,可你有两位表哥就是这个。要不喊你达西吧。” “这是可以,不过我想再特别点。” 黛玉心跳了下,知道达西定然要她叫的肯定是亲密的称呼,便说道:“我刚才说要你解答疑惑,你答应了却没有回答。” “那你说问题,我才好回答,不过我认为你的问题跟我前面说得并不矛盾。” 黛玉板起了脸:“那好,等我说出我要问的,再评判。你刚才跟威尔士亲王说他骑术好,你是故意的吧?” “亲爱的黛玉,这其实是一回事,都是为了我们的蜜月。我们总不能让我们的蜜月就这样荒废了吧。”达西看着黛玉笑。 黛玉的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芦荷、阿嫣9999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wulixinger、酱酱酱酱酱酱、墨菲,还有一位系统不显示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1章 黛玉可不认为是一回事。 想再问达西, 看达西看似严肃的的面庞, 眼睛可是晶晶亮亮的,看得黛玉都不好意思。哪还能再跟达西调笑。马车里虽说就他们俩,老夫人都知趣地带着乔治安娜跟凯瑟琳夫人坐一辆马车去了。可前后这么多车呢,要是给人从车窗里瞧到,那也是多没面子的。 达西从怀里换出了封信递给了黛玉:“贾公子已经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黛玉接了过来,打开看。看完叹了口气:“二哥哥跟我说让我放心, 祝我们百年好合。” 达西想了想:“我想让英吉利在瓷器国的人, 暗中照顾下贾公子。” “谢谢你,达西。”黛玉冲达西笑了笑,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黛玉, 你用不着感谢我。我们是夫妻,我为你做任何事, 都是应该的。不过, 你真谢我。那么亲我就好。” 黛玉咬着嘴唇看着达西:“这里是马车里。” “嗯。” “会给人看见的。” “嗯。” 黛玉说不下去了,转过了身去看外面。 达西也不催,只是看着黛玉的后背。 黛玉头皮开始发麻,后背那开始出汗,最后转了过来:“就一下吗?” “嗯。” “那你闭上眼。” 达西真乖乖闭上了眼。 黛玉吸了口气, 身体抬起来,慢慢往达西靠,靠了一半又坐了下来,背过身去趴在了车壁上, 两个肩膀一抽一抽的。 达西把黛玉搂住,看着黛玉胀红的小脸:“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黛玉靠在了达西身上,她当然紧张了。可是这种话怎么能对达西说呢。过了好一阵,外面的景色吸引住了黛玉,黛玉才慢慢平静下来。, 威尔士亲王组织的这个大游玩队伍,到了下午就得想到夜宿哪里,自然不会想到去住沿途小镇的旅店。就算他们肯屈尊去住这种小旅店,小旅店也接待不了这么多人。 他们只会沿着路一座庄园住过去。当天下行他们到了牛津郡马尔伯罗公爵的布伦海姆宫。如果威尔士亲王不跟着来,达西跟黛玉可能直接去了伦敦。马尔伯罗公爵夫妇也参加了婚礼,甚至邀请达西和黛玉在布伦海姆宫留宿,可黛玉不想新婚夜住在别人家。现在不想住也得住了。 布伦海姆宫也像彭伯里那样是个占地很大的庄园,只不过花园是意大利式的,人工的痕迹要比彭伯里多,处处可以看见平整的地面,平整的景物。 马车从石柱的庄园门进去,黛玉就看挨着车窗看外面的景色。路两旁不像彭伯里是树林,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只在极远处才能看到到树林。草地上有着白色的羊。 “这像彭伯里别院了。”黛玉对达西说。 “有些吧。”达西也在看外面的景色。这里他不止一次来过,也不止一次住过,兴致就不如头一回来的黛玉高。 “不过没有彭伯里的景色好。”黛玉添了句,知道达西不会回答,故意等了会儿,才调皮地转过头去问达西,“我这么夸彭伯里,就算你嘴上不好说,心里也一定很开心,这可是证明你经营有方。” 达西笑了笑:“我当然高兴,尤其是彭伯里侯爵夫人这么称赞我,我怎么可能不高兴。侯爵夫人,你说是不是?” 黛玉坐着,头正好可以靠在达西的肩膀上,看达西,还是要略微仰望些,这样正好看到达西下巴恰到好处的弧线,干净利落中又有着温情,突然想把刚才欠的那个吻补给达西,身体往上凑了凑,又醒悟过来,停在那里,然后往回缩。 达西看到了黛玉的举动,心有所动,手拦住了黛玉。 黛玉轻轻一笑,掩饰着刚才的举动:“为什么是彭伯里侯爵夫人,我还是喜欢公主。” “我都喜欢,都是你,可彭伯里侯爵夫人证明你属于我。”达西吻了下黛玉的额头,“对吗?侯爵夫人。”达西的头才又要俯过来,马车停了,布伦海姆宫到了,只能坐正。 黛玉眼帘垂下,不禁偷偷地笑。 管家带客人们去各自的房间。上楼梯的时候,老夫人跟凯瑟琳夫人走在前面:“我已经有几年没来这里做客了,你们维护的真不错,还跟从前一样。” “你不如直接说,这里不像彭伯里有新变化,还是死气沉沉。”凯瑟琳夫人昂起了头。 “那样不是少主人的兴。” 凯瑟琳夫人正好从楼梯拐角看到黛玉挽着达西有说有笑的往上走:“新婚夫妇看来今晚会比较惨了。” “那可不一定。”老夫人挑了挑眼角,“这点我就比你强,我对达西一直比你有信心。” 这句分明暗示,凯瑟琳夫人对达西当女婿的事一直没信心。而老夫人对达西娶黛玉的事,可一直有信心。凯瑟琳夫人瞪着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好在到了分给俩人各自的房间门口,分了开去。达西和黛玉在后面全听到了,对视做了个鬼脸,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大,也很豪华,黛玉却很紧张,晚上可就要跟达西都在这个房间里,再看那张床,挂着血红的帐幔,就像张着张血盆大口,准备吞噬掉自己。 好在,换了衣服,还要去参观布伦海姆宫,还有晚饭。黛玉吸了口气,还可以再晚一会儿。 等仆人退出去,达西就抱住了黛玉:“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黛玉吓了一跳,心缩了缩,不会达西现在就……试探着问:“回答什么?” 达西看着黛玉:“既然你不愿意被称呼彭伯里侯爵夫人……” 听到这个,黛玉松了口气:“我哪里不愿意了。” 达西笑了笑:“那我叫了,彭伯里侯爵夫人,彭伯里侯爵夫人……” “这不是第一天,总要让人习惯才成呀。”一声声叫得黛玉心都软了,轻轻去推达西,却越推越往达西那挨。 达西把黛玉搂着黛玉:“若是你不习惯这个称呼,也可以让他们称呼我郡马。” 黛玉噗嗤笑了:“这里又没有这个称呼的。” “我们可以有。等以后去瓷器国,我不就是林郡马了。” 黛玉的眼睛发热,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去一趟可是海上要走好几个月呢。 房间里也不能老待,老夫人已经来喊去跟着马尔伯罗公爵夫人参加大宅了。一间间房走过去,墙上的油画都是关于家族史的。跟彭伯里一样,也有个小教堂。可以说贵族之家的布置大同小异。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马尔伯罗公爵夫人领着大家去了宴会厅。黛玉坐到了马尔伯罗公爵身边,也许为了照顾新婚夫妇,达西没有给安排到公爵夫人身边,而是坐在了黛玉身边。 威尔士亲王的兴致极好,频频举杯祝酒。 达西悄悄在黛玉耳边说:“吃完饭后,你在客厅里坐会儿就回房间去。” 黛玉的心差点要跳出来,想到了那张像血盆大口的床,达西不会这么急吧。桌下的两条腿不由得紧紧并在了一块。 看甜点都上来,吃得差不多了。马尔伯罗公爵夫人站了起来,领着女士们出去,坐到了客厅里,在这等男士们喝完酒出来。 有人提议小姐们弹琴唱歌,男士没有进来,小姐们也不是太积极。黛玉坐在那,算着怎么离开客厅才不受人注意。不知道达西要做什么,就算是那个,黛玉攥了下拳头,那也就是应该的。不过达西一定不会违背自己的想法,也许只是不想自己累了,想让自己早休息。 黛玉悄悄跟老夫人说了句:“有些累,想去休息下。” “你去吧,可别累到了。”老夫人理解着。黛玉又跟马尔伯罗公爵夫人道了歉,这才离开客厅,回了房间。 房间里紫鹃和雪雁已经在了,看到黛玉回来,就把外套拿给黛玉:“姑娘,爵爷让我们带姑娘赶紧走。” “这是做什么?”黛玉穿上了外套,帽子也戴好,把面纱都给拿了下来。 “行李,爵爷已经让约翰都搬上了车。”紫鹃和雪雁护着黛玉从楼梯上悄悄下来,出了大门,果然马车两辆马车停在外面。一辆是给达西和黛玉坐的。一辆是给紫鹃和雪雁坐的。 约翰站在车门,看到黛玉来了,打开了车门,扶黛玉上去:“爵你说让公主先在车里等着,他过会儿就来。” 黛玉坐进了马车。约翰把马车门关上。马车里黑乎乎的,大宅里的白如昼的烛火和天上的星光都照不进来。黛玉有些慌,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过了很久。眼睛不离大宅的大门半秒,就等着达西出来。 客厅里的客人们正在跳舞,威尔士亲王已经知道黛玉去休息了,看屋子那边的达西说上楼去黛玉,也动了心思。不一会儿达西回来说黛玉已经睡着了,自己要去书房看会儿书,便出去了。 威尔士亲王的兴致越来越高,酒也越喝越多,对于半夜的好事充满了幻想。 大宅里有音乐声传出,还有歌声,再一会儿就是苏格兰的舞曲。黛玉真得像给遗落在外面了。 大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出来,快步奔过来。黛玉就去推车门。车门从外面已经开了,达西才钻进车,黛玉已经扑了过去。 “我来了。”达西抱住了黛玉,一直抱着,坐了下来。 约翰把车门关上,似乎对黛玉的主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爬上了车后面,站在那里,等着马车动。 黛玉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主动,在达西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吗?” “嗯。”达西拿起手杖敲了敲前面的车壁。马车往前走了。走了一阵,达西又敲了敲车壁,让马车停下。 “为什么要停下?”黛玉往外面看,漆黑的夜下,白天看着的绿地现在只是一片深浅不一的黑色,看不出什么美景来。 达西示意往外看。一辆马车飞驰着横冲直撞奔了进去。 “这是谁呀?”黛玉看马车的速度,有点不满。 “柯宁涵夫人。”达西用手杖柱了柱前车壁,这回是真的走了。 柯宁涵夫人到了大宅下,直接就问仆人黛玉住哪个屋。仆人指了房间,就把这事告诉马尔伯罗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对老夫人笑道:“彭伯里侯爵和公主今晚应该很开心。” 老夫人笑了:“殿下也会很开心。”两位夫人笑了,没人告诉威尔士亲王柯宁涵夫人到了。 柯宁涵夫人进了黛玉的房间,看了看,冷笑声,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只穿着衬衣坐在椅子上专等着人来。 客厅里的人还没散场,威尔士亲王却说白天骑马累了,酒喝多,离开了客厅。威尔士亲王上楼就奔黛玉的房间,进了屋,就看到柯宁涵夫人,以为喝醉了,揉了揉眼:“这是哪?” “殿下,是你叫我来的。”柯宁涵夫人扶着已经半醉的威尔士亲王就上了床,“殿下,要不是我,你可是差点上错了床。可怎么谢我呀。” 威尔士亲王呼噜一声,睡着了,这就算谢了柯宁涵夫人。 达西和黛玉的马车走了阵,黛玉想着大宅里的事,抬起眼看着达西:“你早有预谋的吧?” 达西笑了笑:“我只是照顾了下殿下和我的情绪。” 黛玉在达西的怀里笑了起来。 马车停在了一个驿站旅店的门口,老板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客人会来。看着车上的族徽,有些吃惊,把约翰打量了下,热情地请达西和黛玉进去。 旅店可以说很简陋了,跟刚才离开的布伦海姆宫那是天下地下。 站在房间里,紫鹃和雪雁帮黛玉换上睡袍:“姑娘就将就一晚上吧。” 达西走了进来,把房间瞧了瞧:“睡吧。” 黛玉“嗯”了声,把被子掀开,小心地睡了进去。达西也睡了进来,胳膊伸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努力再写大章。 谢谢小天使无敌小瓜瓜、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給你愛的-2分、cp.za、静静航918、酱酱酱酱酱酱、月饼麻麻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2章 黛玉看着达西的手臂伸了过来, 身体更加僵硬, 不知道是该动动配合,还是就这样保持姿势,让达西的手缩回去。 达西的手已经碰到了黛玉的头,黛玉也没有决定好。达西自然地把手臂从黛玉的头颈下穿过,让黛玉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房间里是才生的火,墙壁里的阴冷一点点发散出来。黛玉觉得被窝都是冷的,只有接触到达西的那一块才是滚热的发烫。 黛玉的头放在达西的手臂上, 要论舒服, 真不如塞满鹅毛的枕头舒服。但是温暖又让黛玉舍不得离开。可又担心达西的下一步,这样的环境里, 黛玉没做好准备。黛玉只能这么直挺挺躺着, 看着床上的天花板。 等了会儿,不见达西有什么动作。黛玉觉得得说几句话才行:“这张床四脚没有柱子。” “这不是四柱床。”达西的目光看着床顶, 床四周, 身边的环境。这样的环境对达西也很陌生。 “就跟船上一样。”黛玉又说了句。 达西也想到了船上,那时他和黛玉只能在甲板上见到。他要是去房间找黛玉,还得事先让约翰去跟紫鹃说,约好了时间,就站在门口把事说了。 可现在, 他可以跟黛玉睡在一张床上,一个……达西看了眼被子,他也有点紧张。 这对达西来说也是人生第一回。达西的身体动了动。 黛玉心要蹦出来了。想到了王嬷嬷,也许那时应该听听王嬷嬷怎么说。算了, 王嬷嬷的话不是好话。 “睡吧。”黛玉轻轻地说,闭上眼睛。 达西才想要有动作,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也说了句:“睡吧。”总有机会的,慢慢来。 黛玉又悄悄睁开了眼,看达西闭上了眼,轻轻吐了口气,又慢慢闭上了眼。达西听到黛玉匀称的呼吸才睁开眼,把怀里的黛玉抱紧了些,吻了吻黛玉的额头,轻轻地说了句:“我爱你,黛玉。”才闭上了眼。 天亮了,俩人醒得都早。没等旅店的佣人来生火,黛玉已经起来,找着衣服往身上披。 达西装着悠闲的样,手臂支着头,被子滑了下去,露出上半身来:“亲爱的,昨晚睡得好吗?” 黛玉转回身,又转了回来。达西穿着衬衣,可衬衣的领口大敞,半个胸膛露了出来,雪白的肌肤上居然有一道道暗红色的小小月牙印。黛玉悄悄看了下手指甲,那上面的红印不会是自己干的吧? 达西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印迹,轻轻摸了摸胸口的印迹,没想到黛玉睡着时手指会在他身上动。 黛玉又转过了身,挺直了身:“我拉铃叫紫鹃、雪雁起来吧。” “是,今天我们也要早走,今天晚上就可以到布莱顿了。”达西从床上跃了起来,披上了睡袍。 黛玉又转回了身。 紫鹃和雪雁进来,帮着黛玉梳妆打扮好。旅店里的东西不好吃惊,达西和黛玉就只吃了点面包、煮蛋和牛奶就走了。 旅店老板恭送着贵客上了马车,一直马车走远看不到,地上的马粪干了才回到旅店。赶紧着做了块写着:“彭伯里侯爵旅店”的木牌挂了出去。这家旅店也就改成了这个个。后来想去彭伯里看看全英吉利最美丽庄园的人,常给误导到这里,只能欣赏下彭伯里侯爵和侯爵夫人住过的房间,就算到过彭伯里了。 黛玉坐在马车里,尽量去看外面的风景,昨晚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心里没有底。本来觉得没什么,可达西胸口上的红印子是怎么回事呢? 中间在驿站又休息了下,吃了点东西就接着赶路。到布莱顿时已经天快黑了。这回住的地方,是达西事先租好的一栋房子。 马车到门口的时候,男女管家已经在等着。就连青螺和春纤也在。这是达西怕黛玉累了,饮食上再欠缺,对身体有影响。 卧室外面有个阳台,就面对着大海,楼下不远就是沙滩。黛玉进了屋,没换衣服,就到了阳台上看。 沙滩的远处看,有不少人,海的近处也有不少人,正在那玩耍,还有孩子在奔跑。黛玉也有些心动,也许明天可以去沙滩上打把伞走走。在海边还能还能掬一把海水玩玩,捡几个贝壳呢。 黛玉看了看天边,扭头对达西说:“这里可以看到落日,不比在船上看得差呢。” 达西也走了过来,看着一轮红日正慢慢沉到大海里。天际间的大海已经像一片火海,在沸腾燃烧,火焰随着海浪往这边而来,却又给海浪冲了回去,脚下的海水因此也还是蓝色。 金色的海浪冲了过来,翻个身,又成了蓝色的海浪卷了回去。太阳在往下沉,天在暗了下来,没有点蜡烛的房间给余晖也映成了金色。 阳台上的两个人就镀上了金边,站在那里,相拥着看落日。 “很美,是吗?”达西去看黛玉, 黛玉点了点头,仰起头望着达西:“你来过这里?” “来过。”达西笑了笑,“这栋房子我以前住过,那是父亲去世后,我来这里度个假想散心。却没有散成心。这回来,就不同了。” 黛玉笑。 “你真美。”达西轻轻地说,俯下了头,碰上了黛玉的唇。黛玉以为跟以前一样,让达西的唇压住自己,感受着那份碰触时的激动。黛玉的眼睛闭上,却又睁了开来,似有一罐烧得滚热的蜂蜜往她的口齿间倒,烫得唇要起泡、舌尖要跳起,却又甜蜜得想酥倒。 黛玉是酥倒了,软在达西的怀里,恍惚地摸达西脖子那的一个红印:“这是我昨晚弄的?” “现在你也可以再弄。”达西把黛玉抱了起来,让余晖中的金光追随他们,落满在他们洁白的肌肤上,缠绕在他们紧紧相拥的身体上…… 等金光褪去,黑夜来临,黛玉在达西的怀里低低呢喃,窃窃私语。 “饿了吗?”达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黛玉的脸颊。 “不饿。”黛玉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慵懒,“只想睡觉。” “那就睡吧。”达西吻了下黛玉的额角,“我爱你。”抱着黛玉沉沉睡去。今天他们俩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等黛玉醒来,天已经大亮,都快中午。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去看达西。已经不在屋子里了。拉了拉铃,唤来了紫鹃和雪雁。 紫鹃和雪雁一看黛玉,脸就红了。雪雁淘气,对着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警告地看了眼雪雁。 黛玉只觉得全身酸软,从被子里一出来就知道缘故了。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人怎么小心眼,自己指甲刮他几下,就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些。可又想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有个人是彻彻底底属于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分开了。看到紫鹃和雪雁的神色,又有些恼了。 “我要洗澡。” 紫鹃和雪雁忙给黛玉披好睡袍。再把屏风竖了起来,这才让男仆把浴盆抬了起来,让黛玉洗好了澡。 黛玉洗好了澡,坐到梳妆镜前,差点吓了一跳,从没这般娇艳过,就像清晨带露的花骨般,心跳得厉害。 达西走了进来,看到了镜中的黛玉,心也跳得厉害。过来,就在黛玉的脸颊上吻了下:“醒了?” “嗯。”黛玉偷眼去看紫鹃和雪雁。这两个丫头学乖了,只当没看到。 “吃过早饭,我带你去泡海水浴。”达西兴奋地说,“你在船上几个月,却连海水一次也没真正接触到。” “泡海里?”黛玉不能想像自己穿这个能泡海里。平纹布实在是轻薄,给水湿了就成半透明。看到过报纸上登的有些女人为了吸引男人,故意穿白色的裙子,走过喷泉时把裙子下半身湿了。大腿根都可以给人看到。 黛玉可不想这样。昨天好像是看到有女人在海里泡着,难道有特别的衣服可以穿? 达西让紫鹃和雪雁从箱子里拿出条深蓝色的羊毛裙子来:“这是女人穿的泳衣。” 黛玉摸了摸,确实挺厚。再用水湿了,手指垫在下面,对着光看:“不透。”这才换上。里面还穿了两条深色衬裙。 外面罩上外套,跟着也换好了泳衣披着大衣的达西出了屋子。 现在黛玉觉得这挨着海边的房子好了。这房子不光挨着海,还有段沙滩是属于这房子的。也就是不用怕人来打扰了。 到了沙滩上,还没等黛玉走过去。雪雁已经叫了起来:“这的沙子好白呀。我可以脱了鞋子在上面走吗?” 紫鹃笑了:“你可是疯了,还不先来管姑娘。” 约翰喊着:“雪雁,要不要我来保护你。” “不用。”雪雁跑到了海边,一个浪打过来,吓得叫起来,又往后退,裙子都给湿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黛玉也笑了:“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好。” 约翰跑了过去,拉着雪雁在海边跑。雪雁又叫又跳。 “他们玩得可真开心。”紫鹃说了句。 “你去玩吧。”雪雁感染了黛玉,往沙滩上走了两步。就有沙子往皮鞋里灌。 黛玉看着脚上的鞋,帮口浅,就算有跟,也挡不住沙子。达西已经把靴子脱了,赤着脚走在沙滩上,看着果然是舒服多了。 达西站在那等着黛玉。 黛玉两只脚蹭了蹭,也把鞋子脱了,藏在了裙子里,小步往达西这走。脱了鞋子这一步,就觉得真是舒服。极细的沙子按摩着脚底,异样的感觉像昨夜,脸不禁红了。 达西看了看天:“太阳大吗?” “不大。我还带着帽子,打着伞呢。”黛玉赶紧把那层心思压下去。 “你跟我下海吧。”达西伸出手臂让黛玉挽上。 “我又不会游泳。”黛玉笑着,“万一呛了水怎么办。” “那个用嘴送几下气就好。 黛玉有些羞,想说那不跟接吻一样,看达西望着自己,便说:“你下去游吧,让我看看。船上的水手那时说要给我表演,可几个月都没一个到海里去游一回给我看的。” “他们怕下去就上不了船。那是深海,可跟浅海不一样。”走到了海边,达西松开了黛玉,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交给了跟过来的紫鹃。 黛玉看了眼紫鹃,也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你也去玩吧,不用在这侍候了。” 紫鹃笑着应了声,把衣服拿走,和鞋子一块放到了沙滩上已经铺好的一块布上。便去找雪雁和约翰了。 达西身上是件连体的羊毛泳衣,也是藏青色的,拉着黛玉往海里走:“你来试试,你还没有海里走过呢。” 黛玉的脚才一接触到海水,沙滩的热,海水的凉,两种一刺激下,跳了起来。达西扶住:“来,没事的。” “水很凉的。”黛玉娇嗔,还是跟着达西往海水走。走了几步,海水就漫过了小腿。裙子的下摆就湿了。 “我要回去。”黛玉笑着想往沙滩上跑。 达西拉住了黛玉:“放心,我游泳很好的。” 黛玉笑着问:“你有不好的吗?” 达西想了想,突然俯到黛玉耳边,低语了几句。黛玉的脸一下就红了,推打了达西,转身要走。一个浪打过没站稳,人往后跌。达西一把托住,笑着:“你急什么?” 黛玉站直了身,把达西的手拿了下去:“我哪里急。是你没说好话。”小嘴嘟着,委屈地瞪着达西。 达西瞧得心都化了,凑过去想亲下黛玉。黛玉倒躲了过去,正好一个浪过来,达西倒栽在海里。 黛玉捂着嘴笑了起来。 达西到了水里,扑腾了两下不动,仰着脸往海水里漂了。黛玉有些怕:“达西,你没事吧?”往海里又走了几步,要去看达西怎么样。眼看着要追到了,达西又往海里漂了漂。 黛玉一直追着,没注意到海水已经到了腰,行走有些困难。伸手去抓达西,死死抓着往自己这拉:“达西,你到底怎么了?”声音都带着哭音。 把达西拉过来,去摸达西的脸,给海水泡得发凉。黛玉没犹豫,扑了上去:“你醒醒呀,达西……”想到刚才达西说的,用嘴送气,大口吸了口气,就对着达西的唇而去。 达西睁开了眼抱住了黛玉,回吻着黛玉。 黛玉吓了一跳,人从达西身上往海里滚。达西翻转身,抱住了黛玉,也在水里吻住了黛玉。 黛玉两只眼睁得大大的,看着边上的海水,水面上的波纹,达西放大的脸。身体往下沉,又给达西抱了起来。 折腾了几下,才在水里站稳。这才发现海水快到胸了。 海浪每冲一下,黛玉就踉跄一下,紧紧贴住达西,纤细的手臂环住了达西的腰。 “我们回去吧。你别怕,千万别动。” 黛玉不知道怎么不动。达西抱住了黛玉,慢慢向后倒去,让黛玉趴在自己身上,这么两腿一蹬一蹬往岸边游。 黛玉真的不动,前面还紧张地看着,离岸边也越不怕,脸就贴在了达西的胸上,听着达西的心跳和海浪声,心定了下来。 原来大海不可怕。应该是有个这男人在身边,大海才不可怕的。 快到了岸边,达西扶着黛玉站直了:“怎么样,不怕吧?” 黛玉笑了笑:“怕。” “怕什么?有我在,你怕什么。” “就是怕你不在。”黛玉瞧着达西笑,眼睛里却藏着无限娇羞。 “我答应你,永远在你身边的。”达西握住黛玉的手吻了下,“我保证,永远在你身边。” 黛玉的眼角有泪流出来,抬起手擦掉:“你知道吗?眼泪跟海水一样是咸的。你说,是谁哭了这么多的眼泪,才有了这么多的海水。” 达西亲了亲黛玉的眼角。 黛玉把手伸到了海时,看着海水冲刷着手。达西也看着黛玉海里的那只手,伸到海水里握住,十指相扣。 在布莱顿的日子过得很快,威尔士亲王那拨人没来布莱顿。显然那晚达西把柯宁涵夫人喊来,让威尔士亲王觉得留在布伦海姆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同时,威尔士亲王对于达西夫妇的半夜跑了,大度地笑了好一阵,还直夸新婚夫妇真是天生一对。大家好像都挺满意那晚的安排。 别的人,像宾利、费兹威廉兄弟纷纷告辞,不再给马尔伯罗公爵夫人添麻烦。老夫人、乔治安娜、凯瑟琳母女也走了。 这些消息经过来信,黛玉也放下了心,蜜月可以安心地过了。达西和黛玉下面的日子真是悠闲,天气好时就去海边走走,泡泡海水。天气不好,就坐在阳台上喝着茶,看波涛汹涌的海水掀起的巨浪。 有一次浪太大,都像要冲进房间里。就在黛玉紧紧地缩在达西的怀里,达西也准备挺身而出,挡住海浪时,海浪退了下去,只把阳台一角打湿。 到了六月多,他们得去罗辛斯了。黛玉是有点舍不得这的,达西便说明年再来。 罗辛斯在肯特郡,离布莱顿挺近的。从布莱顿到罗辛斯小半天就到了。达西和黛玉吃了早饭走的,喝下午茶前就到了。 上回达西去过罗辛斯,就到布莱顿来。到罗辛斯的时候,老夫人和乔治安娜还没从彭伯里来。 黛玉从马车上看一路进来,就理解凯瑟琳夫人为什么在达西还不是侯爵时,就想女儿嫁给达西了。冲着彭伯里那个美轮美奂的庄园,估计全英格兰的女人,就算最恨达西的,也会放下身段想嫁给达西。不,是嫁给彭伯里。 凯瑟琳夫人算给黛玉面子,和安妮德包尔小姐、费兹威廉上校在前门门口等着。达西扶黛玉下了马车,费兹威廉上校已经迎了上来,跟达西握了握手,又冲黛玉点头致意。 黛玉还了个屈膝礼。 “看样子气色不错,布莱顿玩得很尽兴了。”费兹威廉上校拍着达西的肩膀。 “房子还租着。你和安妮要是愿意去那度蜜月,可以用的。”达西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凯瑟琳夫人。 罗辛斯的产业是刘易斯德包尔爵士的,但现在却不归德包尔小姐继承,是在凯瑟琳夫人名下。对于伯爵的小儿子来说,费兹威廉上校的经济不能算宽裕,听到达西这么说,表示了谢意。 达西走向了凯瑟琳夫人,亲吻了凯瑟琳夫人的脸颊,又和安妮亲吻了下。黛玉知道,她也得这样,只能硬着头皮亲了下凯瑟琳夫人的脸。 显然凯瑟琳夫人也像黛玉一样,并不想,但是碍于达西,只能让黛玉亲。德包尔小姐就好多了,声音低低地对黛玉说了句:“叫我安妮吧。” “那叫我黛玉。” 凯瑟琳夫人看向黛玉,再往前一摆头:“都进来吧。达西,你什么时候去伦敦。” “从这里离开就去。”达西跟在后面。黛玉几个人跟在后面进去了。 “过会儿,牧师夫妇还有一位牧师夫人的朋友要来喝茶。” 费兹威廉上校笑了声:“那位牧师太太柯林斯太太是位很文雅的女士,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就是牧师太太的朋友。” 黛玉感慨了句:“英格兰真大。” 达西和费兹威廉上校都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且等且爱、cp.za、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3章 黛玉是第一次来, 凯瑟琳夫人应该带黛玉参观下, 可恰好下午茶时间也要到了,正好不愿陪着的和不愿被陪的都有了理由,黛玉先回分配的房间换衣服。达西还在楼下跟费兹威廉上校说话。 因为是来做客,这里的规矩是只带一个贴身女仆。安排住处,多一个人就得多个地,黛玉不想给主人添麻烦,就只带了雪雁。紫鹃和青螺、春纤先去了伦敦。紫鹃得在伦敦和布朗太太为达西和黛玉的到来做准备。 雪雁给黛玉换衣服时, 笑着说:“这里也是有趣, 像在布伦海姆宫,那里的管家就称呼紫鹃姐姐是彭伯里小姐, 我是雪雁彭伯里小姐。到了这, 管家就称呼我是彭伯里小姐了。弄得我们都像没自己的名。不过也省得记人名,反正出了这个门, 谁也不认识谁。” 黛玉坐在镜子前:“若论以前, 你们的名字给人乱叫了去,还不乐意呢。现在再怎么乱叫,也是彭伯里小姐,还不会叫错,那多好。” “姑娘说得也是。”雪雁拿出首饰盒, 把事先就配好的一套黄色托帕石项链、耳环和一只镯给黛玉戴上,就着黛玉身上的白底上面是绿色长青藤文样的裙子,在夏日里特别清凉怡人。 黛玉侧过来侧过去看了看,这几样都是达西从家族首饰里为她挑捡出来的, 就算是祖传,那也是达西眼光好。 下了楼,黛玉去了凯瑟琳夫人用来消夏的小客厅。小客厅贴得深蓝色的墙纸,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水粉画。 达西和费兹威廉上校看黛玉进来,站了起来。凯瑟琳夫人、德包尔小姐和姜金生太太都已经在。黛玉坐了下来,达西和费兹威廉上校才坐下来。 凯瑟琳夫人正要开口,男仆进来说汉斯福牧师一家到了。凯瑟琳夫人只能先把要发表的高见放在肚子里,站了起来。大家都起来迎接客人。 牧师一家走进来,黛玉就想到了报纸上的漫画中人物。牧师柯林斯先生个高还胖,挺着的肚子让黛玉想到了威尔士亲王。只是柯林斯先生却要学着贵族的气派,那份装出来的端庄堂皇就像小丑。 柯林斯太太相貌虽说一般,但气质文雅,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位聪明女人。因为才生了个女儿没多久,人比较福态。 伊丽莎白还跟上回见时差不多,没什么变化,就连向身上的裙子也是上回穿过的。 凯瑟琳夫人才介绍完黛玉,柯林斯先生就对黛玉深深鞠躬,又媚笑着要赞美下黛玉。边上的柯林斯太太巧妙地打断,把柯林斯先生从凯瑟琳夫人的怒目下解救了出来。 等大家再重新落座,凯瑟琳夫人就问起了达西:“你的侯爵礼服画像还没有画好吗?” “已经画了一部分,应该快了。劳伦斯先生这回要画的画像比较多,我倒也不急。”达西客气地回答着姨妈的话。 “公主,你会画画吗?” “不是太会,尤其是这种油画、水彩画。”黛玉回答了凯瑟琳夫人。 “你要是不会,也要懂得欣赏。罗辛斯这里也有不少的画,有之前刘易斯德包尔爵士买的,也有这些年我买的。你可以好好看看。” 这几个月来黛玉跟着达西、李小姐,尤其是来画肖像的劳伦斯先生,更是没少把彭伯里的绘画讲给黛玉听。 彭伯里的绘画作品太多,黛玉就算只知道个皮毛,也懂了不少。罗辛斯的绘画作品,黛玉看了一眼就知道,内容浅显,画家也只是现代的而已。 凯瑟琳夫人看黛玉只是笑了笑,转过头对对柯林斯先生说:“日后贝内特小姐父亲的财产是由你来继承,从这一点来说得为你高兴。但是你们才生了个女儿,要是不想跟贝内特小姐家那样财产给陌生人继承,你们就得赶紧生个儿子出来。” 柯林斯先生连忙点头,嘻嘻笑着:“我和柯林斯太太绝对不会辜负夫人,加倍努力。” 这话就有些粗俗,柯林斯太太的脸发红,只能当作没听见。 凯瑟琳夫人又扭头去看黛玉。黛玉已经敏感到孩子的事跟自己有关,也像柯林斯太太那样装着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 光这样,可不会让凯瑟琳夫人罢休的,把刚才憋回肚里的话又放了出来,对达西说:“公主戴得这条项链。我记得是你母亲安妮夫人的。” 达西承认:“这套首饰,夏日里戴比较适合。” “我还记得结婚第一年,安妮夫人就怀上了你,已故达西先生就送了这套首饰。”凯瑟琳夫人目光在黛玉的肚子上停了下,好像看看蜜月后,黛玉是不是怀上了。 屋子里人的目光都往黛玉脖子上、耳朵上和手臂上看。 “这套还有个王冠和胸针,就是项链也有条宝石更大的。”凯瑟琳夫人又把黛玉身上的首饰看了看。 黛玉笑了笑:“那我晚上就戴上吧,好在托帕石这东西不太贵,不然还怕别人说我招摇呢。” 达西看凯瑟琳夫人这样对黛玉,有些生气:“公主带上很漂亮。我记得母亲跟我说过,这套首饰并不是因为怀孕才有,而是母亲过生日时父亲送的。所以珠宝不太大。至于那条宝石大的,包括王冠和胸针,是母亲后来配的。” 凯瑟琳夫人见外甥这样说,才不作声。可没一会儿,又指导起柯林斯太太如何教养女儿:“你看,我把安妮养得多好,如果不是安妮的身体不够好,全英格兰的小姐也比不上她。”又对达西说,“等你有了孩子,你也应该这样教育才行。不过,你最主要的是得生男孩子,不然彭伯里也得归别人,更别提你的爵位没人继承。”说到这,又看了眼黛玉。 黛玉适时地避开了凯瑟琳夫人的目光,向伊丽莎白问候简和贝内特太太。 等到了下午五点钟,黛玉回屋去换衣服。雪雁把事先准备好的裙子拿了出来,帮黛玉换上。 差不多黛玉换好衣服,达西和约翰走了进来。黛玉忍着不说话,瞧着雪雁准备戴得首饰:“把项链换成那条大粒黄色的。” 雪雁把手上的首饰看了看,把鸽子蛋般大小的黄色托帕石项链拿了出来,戴在黛玉的脖子上。 “这个也戴上。”黛玉眼睛示意王冠。 雪雁给黛玉插在头发里,好在这顶王冠不大,也就前面一块黄色托帕石,边上一串碎钻。戴在黑色的头发里,正好给压住,不会那么扎眼。 达西看到,知道黛玉在为凯瑟琳夫人的话生气,不然也不会为了下午茶时说戴上这条项链真就戴上了。 “挺不错的。若是母亲看到,也会夸你的。”达西换好衣服,走了过来。 约翰和雪雁走了出去。 黛玉转了过身看着达西:“凯瑟琳夫人是什么意思?柯林斯夫人生了个女儿,就要这么给人说?” “这有个原因。按英吉利的法律,不动产,土地庄园这些只能是长子继承。而动产,女儿和次子也能继承。贝内特小姐家的资产主要是地产,因为没有儿子,只能从男性亲属找继承人了。” 黛玉垂下了眼:“若是我们没有儿子,彭伯里也得归别人,是吗?” 达西走过来,搂住黛玉:“我们可以慢慢生。” “那就是生……”黛玉想到要生孩子,晚上那般的情景,脸不由得就红了。 达西蹲了下来,正好可以和坐着的黛玉平视:“你放心,彭伯里对我再重要也不如你重要。更何况,下一个继承者好好爱护彭伯里就可以了。” “终归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达西捧住黛玉的脸,吻住黛玉的唇,等停下来,望着黛玉的眼,“记住,你我的幸福远比地产、爵位这些重要。” 黛玉忍不住笑了,打了下达西:“你就会哄我。” “我是说真的。我父母结婚的时候,很想要孩子,但也不是说没有我婚姻就不幸福了。现在我也是这样,我们只要在一起就够了。”又吻了吻黛玉,把黛玉抱在了怀里。 趴在达西肩膀上的黛玉,想了想,下定决定般挨近了达西的耳朵,轻如蚊蝇说了句:“我会努力给你生个儿子的。” 说完,黛玉耳根那都热了,身体往回抽,想从达西怀里出来,却给达西死死抱住。达西眼睛中闪着耀人的光彩:“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黛玉耍着赖。 “不对,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还问?”黛玉扭着身体,往外推着达西,“你快站起来。这要下去吃饭了。” “没听清,你再说一次,亲爱的黛玉。” “不说了。哪有这种话还让人再说的。”黛玉站了起来。 达西也站了起来,拦着黛玉,欢喜地看着黛玉:“女儿也挺好。” “哎呀,不说了。”黛玉给看得心发慌,脸发烧,跺了下脚。再转过来,想绕过达西去。地方明明挺大,可就是绕不过去,推着达西:“你让一下,把这里都堵住了。干嘛要长这么高。” “我虽然高,横向却不宽,这可不是原因。要找个原因,你应该看柯林斯先生的体型,那可是就跟罗辛斯的大门一样,又厚又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酱酱酱酱酱酱、、cp.za、静静航91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4章 黛玉笑了:“你这样说, 也不同情下柯林斯太太, 她瞧着可是个聪明女人呢。”又一想到,别给达西误会自己是说别的,仓惶给自己的话圆着,“柯林斯太太是个文雅还聪明的女人,嫁给柯林斯先生这种愚不可及的人,当然得同情了对吧。” 达西瞧着黛玉笑。 黛玉脸发烧,硬撑着:“你不同情吗?” “我承认她聪明。对于她这样没有财产的女人来说, 婚姻是最好的保险箱。何况, 柯林斯先生现在有份稳定的收入,以后还能继承朗博恩的财产。这门婚姻是不错的。” “可是嫁这样一位男人, 她自己同意的?” “我不认为有谁会逼她。” 黛玉的嘴张成个“o”型, 慢慢发出:“哦……” 达西笑了:“你现在不认为她聪明了?” “当然不。虽说她可能享受不到婚姻的……”黛玉看着达西的表情,慢慢说出, “乐趣, 但至少她不用担心温饱,也不用担心会成为父兄姐妹的累赘,在家庭、社交上都能保持一份体面,从这方面来看,她是聪明的。” 黛玉的眼睛动了动:“那么对于一位有着一定财产的女性来说, 倒不一定要结婚,对吧?” 达西立刻明白黛玉什么意思了:“虽说是这样,不过就像刚才说得那样,也少了份婚姻的乐趣。” “啊, 估计彭伯里侯爵还要说,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堪称完美的婚姻,本可以成为天下人的表率。对不对?” “这点我同意。我表哥就对我们的婚姻羡慕不已。” 黛玉侧了侧头:“可我现在想,为什么没有早点碰到柯林斯太太呢?也许我人生的另一扇门就打开了。天,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黛玉笑着从达西的身边挤了出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冲达西一笑,“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一想。” 达西拉住了黛玉:“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可以以后想。” “然后就不想了。”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反正你我都这么聪明,这种问题留给蠢人去想。” 黛玉想笑,轻轻推开达西:“彭伯里侯爵,我现在得去客厅了,你可以先在这里想想。等晚饭后告诉我答案。” “这个可以,等睡觉时我告诉你。” 黛玉咬着嘴唇笑:“是晚饭后。” “是晚饭后,睡觉时。” “只是晚饭后。”黛玉不跟达西再说,知道再说也说不清,开了门就出去,正巧碰到德包尔小姐也从房间里出来,姜金生太太跟在后面。 德包尔小姐看到黛玉迟疑了下,才走过来做主人该做得事:“一直走吧。” 黛玉点了点头,走了几步,装着欣赏宅子:“这房子很漂亮。” “公主没有参观过吧?我带公主参观下。” 德包尔小姐的热情让黛玉有些受宠若惊,跟着德包尔小姐走。德包尔小姐给黛玉介绍房间,还有墙上挂着的画,不好意思笑了:“这里没有彭伯里大。” 黛玉想到了凯瑟琳夫人曾经幻想过的亲上加亲,客气地说:“这里跟彭伯里另一种风格,新潮豪华,不像彭伯里古旧了些。” 德包尔小姐点点头:“但我更喜欢彭伯里那种风格。做为一个女儿这样说,可能辜负了我父亲当年对罗辛斯建造的热情。” 黛玉没想到德包尔小姐小姐会这样说,把德包尔小姐悄悄打量了下,想到了柯林斯太太。德包尔小姐应该是喜欢费兹威廉上校的,不然用不着结婚的。 到了一幅画像前,德包尔小姐望着画上的人:“这是我父亲。” 黛玉仰起头去看,一位红色头发的男子站在那里,长相一般,身材不高,就是神态上也不够威严。真很难想像凯瑟琳夫人会嫁给这样的男子。感觉中,凯瑟琳夫人总应该爱上强势的男人。黛玉再去看边上挂着的凯瑟琳夫人年轻时的画像,是个美人,跟达西有些像。德包尔小姐应该说更像父亲而不是母亲。 如果凯瑟琳夫人的婚姻不是出于爱情,那自然也无法理解因爱情才有的婚姻了。 三人在大宅里才转了一半,姜金生太太就跟德包尔小姐说明天再带着黛玉转吧:“夫人最不喜欢迟到。” 德包尔小姐看了眼黛玉,就往客厅方向走。黛玉也不觉得遗憾。到了客厅,凯瑟琳夫人还没有来。过了两分钟,凯瑟琳夫人才来。 也许是为了有人来吹捧,凯瑟琳夫人又请柯林斯先生和柯林斯太太、伊丽莎白也吃晚饭了。这点上来说,其实挺不方便的。牧师家的三人还得再回去换衣服再来。但这样的不方便,柯林斯先生一点也不觉得,当即就同意了。 黛玉想着,为了吃一顿晚饭走回去,再走回来,倒是有助消化,这样看来还能多吃些。可饭桌上,柯林斯先生只顾着夸奖每一道菜。柯林斯太太专心听凯瑟琳夫人讲话。伊丽莎白可巧坐到了黛玉身边,先祝贺了黛玉。 黛玉谢过,便问起韦翰太太是不是生了。 “生了,是个女孩,很漂亮。”说到韦翰太太,伊丽莎白的眼神闪烁了下,显然不愿意谈这位妹妹。 “你们再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贝内特小姐的那位妹妹?”凯瑟琳夫人转过脸来问,“就是嫁给彭伯里管家的那位小姐,生了个女儿吗?” 黛玉去看达西不是太高兴:“凯瑟琳夫人,这道野味派做得相当不错,这里的肉有野兔、鹿,还有什么?鹧鸪吗?还加了些豆蔻吗?” 凯瑟琳夫人眉毛挑了挑:“你能吃出这些来不错了,除了这个还加了红葱,这样子味道才会更好些。” “原来这样。回头我去跟彭伯里的厨师说一下。等到秋天时,肉还可以加上勋爵打下的鸟,再加些培根。真希望现在就是秋天。”黛玉眼睛眨了眨。 达西低头笑了。 费兹威廉上校也跟着说:“那样的话,等秋天我得去彭伯里吃。” “欢迎,凯瑟琳夫人和德包尔小姐都来吧。”黛玉邀请着。现在她是彭伯里的女主人当然有权利邀请客人。 黛玉转向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秋天时你在罗斯庄园吗?要在就跟宾利太太一起来吧。” “谢谢。不过那时我可能在贝特福德郡。”伊丽莎白婉拒了。 黛玉没再说什么,这场危机化解了就好。晚饭后,牌桌摆了起来。凯瑟琳夫人,柯林斯夫妇加上费兹威廉上校这一桌。其余的人另一桌。黛玉这一桌除了达西和黛玉时不时交换下眼神,彼此微笑下,别的人都是默默打牌。 而凯瑟琳夫人那一桌要热闹多了,凯瑟琳夫人就是打牌时,嘴也不闲,一会儿说这个打错了,一会儿说那个打错了,最后输钱的是她。赢了钱的柯林斯先生诚惶诚恐道谢,好像凯瑟琳夫人打输牌就是为了给柯林斯先生一点零花钱。 这样一直打到了晚上十一点,牌桌才散。凯瑟琳夫人却没打算让人去休息,再说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德包尔小姐都打起了哈欠,这才算容许柯林斯先生三人回家。黛玉几个回屋去休息。 黛玉回到房间的时候,雪雁已经等得要睡着了。赶紧帮黛玉把首饰拿了,衣服脱了,再洗了脸:“凯瑟琳夫人就不困吗?也不想想别人要睡觉的。” “好了,你赶紧去睡吧。”黛玉看到达西换了睡衣走了进来。 雪雁把首饰盒放好,再把黛玉换下的衣服拿了出去。 “你姨妈不困吗?”黛玉问达西,自己上了床,打了几个哈欠。 达西笑了:“她输了钱。” “那你明天让她赢钱。”黛玉把被子盖好,头挨了枕头,错过了觉,又不是太困了,想到了晚饭前说得话,转过了问达西:“说好晚饭后给我的答案,怎么到现在都没给?” 达西也上了床:“现在不就是要给了。” 黛玉笑着翻过了身:“我可是要睡觉了。” 达西趴在黛玉耳朵边:“你不要听了?我可是想了半天呢。” “那你就捡紧要的说好了。别像凯瑟琳夫人,说起来没完没了。”黛玉眼珠子转着,查觉到达西的离开了下,然后床边的蜡烛灭了。 黛玉存了个心思,悄悄地像往床边溜,想让达西扑个空。 达西转回了身,往过一移,就感觉到空了,手臂一伸,握着个软的,再捏捏,是枕头。 黛玉站在床下,估计达西会往床这边摸。屋子里漆黑着,摸着往床另一头走。才走了几步,脚下绊了下,人往前一扑,给跌到了床上。 “你往哪跑?”达西贴着黛玉的耳朵边说。 “我可没跑,是走。”黛玉笑着,低着声说,在床上打了个滚,给达西捞回了床上。 “既然不是跑,咱们就来探讨下,完美婚姻是什么样的。” “不对,是一个有钱的女人为什么要嫁人。” “我认为这是一个同样的问题。一个男人爱上了这个女人,想保护她爱护她,这个女人为什么不给这个男人机会呢?让他爱她一辈子呢?”达西吻了下去。 漆黑中,黛玉感觉到达西的唇在自己的脸上移动,寻找。心一软,主动迎合了上去。这个男人够好了,不用再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上一章的达西也得限定继承权,是这样的: 姨母家按里,罗辛斯的住宅挺大,但花园不大。从牧师住宅过去也就半英哩。而且边上有好些人家的花园住宅。也就是说姨母家的产业以动产为主,就是现钱了。不动产是必须男性继承。原因见下: 按照英国那时的法律。这个法律起源是威廉一世,他把反对他的贵族土地没收变成王室领地。其余的他封给贵族,但要求他们每块采邑每年都必须为国王提供至少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为国王服役40天。所以土地只能有由男性来继承。这一条法律到了1925年才取消,男性和女性都可以继承土地。 但是爵位,英国现在也是只有男性继承。只有个别是女性继承,这个封爵时会注明。如果原只有男性继承,在男性绝嗣后,提交上议院同意,才可由女性继承,也只是过渡,后面还是由女性后代中的男性来继承。历史上只有个别的由女性继承,然后传给女性的男性后代。像丘吉尔家的祖上,第一代公爵的儿子全先于他死了,只能由女儿继承才传给女儿的长子。但这个也是上议院和英王批准的。丘吉尔家就是中出现的马尔伯罗公爵。丘吉尔的姓氏全称是斯宾塞-丘吉尔,就是因为女性继承。有一段是斯宾塞,后来后代要求改成斯宾塞-丘吉尔。就是改姓,也是提交到上议院的。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花儿红、酱酱酱酱酱酱、唯心、cp.za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5章 下午的时候, 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费兹威廉伯爵一家来了。费兹威廉上校按着罗辛斯女婿的身份扶老夫人和乔治安娜下了马车。 老夫人瞥了眼费兹威廉上校:“上校看着情绪不错。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一切都好, 这点多亏了凯瑟琳夫人。”费兹威廉上校笑道。 “这得是,你未来的丈母娘别家的事都这么操心,自家的事哪能不管。”老夫人向凯瑟琳夫人走去。 凯瑟琳夫人只是跟老夫人互行了屈膝礼就让老夫人去跟黛玉打招呼了。 黛玉凑过来亲了下老夫人的面颊:“奶奶,你看着精神真不错。”这是真心说出来的。 老夫人把黛玉抱了抱黛玉:“你胖了些,更漂亮。”又对达西说,“看来照顾得不错。” 达西笑着过来跟老夫人打招呼:“我还怕照顾得不好。” 凯瑟琳夫人听到,头一昂, 去跟乔治安娜和费兹威廉伯爵一家打招呼了。等寒暄后, 凯瑟琳夫人由费兹威廉伯爵挽着,上校则挽着伯爵夫人踏上罗辛斯门前的台阶。 达西挽住了老夫人交谈着沿着台阶走进穿堂。黛玉和乔治安娜走在边上。费兹威廉伯爵家的两个来做花童的孩子, 蹦蹦跳跳跑进了屋。 凯瑟琳夫人在后面对伯爵说:“你可不能放纵他们, 尤其是伯爵夫人。小孩子如果从小就任由他们,长大了也不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你们几个, 从小都是严格要求的, 现在才能如此出色。可不要让他们像现在的孩子一样无法无天。” 走在后面的伯爵夫人听了,看着前面的孩子,女孩七岁,男孩五岁,不过是偶而跑一下, 有保姆照顾,有什么可说的,便一声不吭。 可巧一只蓝色翅膀的蝴蝶飞到了黛玉身上停住。乔治安娜惊讶地发出了声:“哎呀,一只蝴蝶在你身上。” 走着的人都去转回头去看, 就连凯瑟琳夫人都去看。两个小孩子跑回来,盯着黛玉身上的蝴蝶看,兴奋地喊着:“蝴蝶,蝴蝶,我要蝴蝶。” 黛玉用手指夹住了蝴蝶:“这蝴蝶也是笨,也不看清楚是什么地方就乱飞,这不白给人抓住了。” 达西听出黛玉是借题发挥:“它笨可不往我们身上飞,就往你身上飞,还是有道理的。” 伯爵和上校都笑了:“是呀,说明它不笨。” 老夫人也知道达西和黛玉的意思:“会找飞得地方,说明不笨。哪能不让它飞了,那就是只死蝴蝶了。凯瑟琳夫人,你说是吧?” 凯瑟琳夫人看着黛玉正把蝴蝶给了年纪小的弟弟:“看看就放了吧,它笨可也是千辛万苦也长成这样的。” “给小孩子玩,蝴蝶能不死?”凯瑟琳夫人转回头往前走。 两个孩子叫了起来:“不会的,我们不会的。”弟弟把手举得高高得,看着蝴蝶扇着翅膀,手指一松,蝴蝶飞上了天。 “飞了,飞了……”孩子追着跑。 大人看得都笑了。 进了穿堂,老夫人不要达西挽着,往里走。人都慢慢走了进去,穿堂里就只剩下达西和黛玉。 达西走到黛玉身边,头靠过来低声说:“我不知道彭伯里侯爵夫人有吸引蝴蝶的本事。” 黛玉侧头看达西:“我不知道彭伯里侯爵有拍夫人马屁的能耐。” “嗯,我只拍夫人的马屁。”达西一本正经地说。 黛玉眨了眨眼,往前走了几步,转回头看着达西,娇俏一笑,“我也只吸引真的、会飞的蝴蝶。”转身走进了前厅,听到身后达西的笑声。 老夫人们已经上楼去换衣服了。 下午茶就是这些人,没再请牧师一家来了。来罗辛斯参加婚礼的客人越来越多,房间一间间填满。牧师一家也没必要来凑趣。 柯林斯先生却天天要来打探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每来个客人,都会激动回。虽说不一定能搭上话,可每次回去像夏洛特柯林斯太太和伊丽莎白报告时,都是满心激动。 大宅里客人多,拉着达西打牌、打弹子,还有凯瑟琳夫人也会经常找达西。相对来说,黛玉就清闲了。起居室里坐坐,再就是会在花园里走一圈。 罗辛斯的花园,典型的英格兰乡村,景致说不得多出奇,但也有赏心悦目之处,至少满眼望去是绿色,不会见黄土。 黛玉喜欢走人不多,又不是太冷清的路。结果就在这条路上碰到了伊丽莎白。自从上回韦翰说过达西夸伊丽莎白有双漂亮的眼睛,就算达西后来解释过了。都跟达西结了婚,黛玉再遇到伊丽莎白,还是会多往伊丽莎白的眼睛上瞧,看是不是真得美得出奇,能让挑剔又毒舌的达西夸。 伊丽莎白远远看到黛玉迎面走来,想避了过去。 对于地位比自己低的伊丽莎白不主动打招呼就是失礼,黛玉先打了招呼:“贝内特小姐,也喜欢在这里散步?” “公主也喜欢?”伊丽莎白行了个屈膝礼。 黛玉还了一个:“随便转转。”看出伊丽莎白想独自一人散步,借交错而行。 伊丽莎白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黛玉。黛玉感觉到了,便转回来看。伊丽莎白转过了身,要陪黛玉一起走。 见伊丽莎白不说话,黛玉主动找了话题:“贝内特小姐常来汉斯福吗?” “这是第二回来。” 黛玉“哦”了声,便不说话了。 “德包尔小姐和费兹威廉上校的婚礼结束后,公主和彭伯里侯爵就离开吗?”伊丽莎白再找了个话题。 “是,我们去伦敦,还有老夫人和达西小姐。贝内特小姐呢?还要在这待一阵吧?” “也就再待两周,宾利太太快要生了,我要去罗斯庄园。” 黛玉笑了笑:“宾利太太真令人羡慕,有你这样一个妹妹。”看到伊丽莎白有些不解,“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我特别羡慕有兄弟姐妹的。”想到当初听到达西那么亲切宠溺地提到乔治安娜,笑容不禁柔和甜美起来。 伊丽莎白却想着三个小妹妹,尤其是莉迪亚和韦翰的婚姻。这是贝内特家被人耻笑的地方。就算莉迪亚和韦翰结了婚,也是丑闻一桩。 “贝内特太太还在罗斯庄园吗?” “不在了,她和我妹妹韦翰太太带着新生的婴儿先回朗博恩,等到宾利太太快生前再去罗斯庄园。” 黛玉点了点头:“贝内特太太是个好母亲。” 伊丽莎白不知道黛玉为什么这说,要知道宾利先生对这位丈母娘可是头疼不已,如果可以摆脱,一定想办法摆脱的。 “我自小母亲就不在了,我有时想只要有母亲在就好,她怎么样都无所谓。”黛玉轻轻地说,看看离罗辛斯的大宅挺近了,“贝内特小姐,去喝点茶吗?” 伊丽莎白道了谢,说还有事,便走了。 黛玉那些话是真的。贝内特太太是粗俗,让人瞧不起。可对于黛玉来说,再粗俗的母亲也活着,贾敏再不俗也不在身边了。梦里说自己来了西边,就会一家团聚,为什么还没有呢? “你在想什么呢?”达西大步走了过来。 黛玉转过了身:“没有,刚才跟贝内特小姐一起走过来的。在想她漂亮迷人的眼睛,是不是很有趣?” 达西望了下已经走远的伊丽莎白:“是有趣,尤其是从另一个眼睛比她还漂亮的夫人嘴里说出来。” 黛玉娇嗔着:“这我可不信。” “为什么不信?”达西伸出胳膊让黛玉挽住,俩人往罗辛斯走。 “你前面才会拍自己夫人的马屁,你说让我怎么信?”黛玉瞧着达西笑。 “我固然会拍夫人的马屁,可也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再说,你也说过你能吸引真蝴蝶,那可见蝴蝶不是拍你的马屁吧?” “算你说得有些道理,我先接受。你看我是不是理性的,不胡搅蛮缠的好妻子。” “你当然是。不管你怎么样,我都觉得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 黛玉笑着拍了下达西的手臂:“不要这样说,只要心里默默这样想就好了。” “我想了,当然要说了,还得对天下人说才行。”达西真像要大声说出来的样子。 看着罗辛斯的大门就在前面,黛玉急得叫:“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达西笑了起来,凑到黛玉耳边:“我对你悄悄说。亲爱的黛玉,你是我的好妻子。”不等黛玉叫出来,就吻住了黛玉的唇。 黛玉慌得不得了,这可是在罗辛斯的大门,里面有多少客人。如果正好有人在这边房间的窗户前看到,那不得笑话自己。黛玉把伞移到了大宅这边,挡住了俩人。 果然,等达西和黛玉回到大宅,才进到客厅。 就有一个好奇心极重还特别没脑子的夫人问:“刚才我看到彭伯里侯爵和公主窗下站了半天,你们在说什么?” 黛玉小脸绷紧,牙关也咬得紧紧的,就知道达西刚才的举动会有麻烦,看达西怎么说吧。 “窗下?”达西看向窗户,倒是镇定。可看黛玉已经强自装着没事,想找点话遮掩过去。可达西天生不善撒谎,神色也有些慌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 谢谢小天使月兮、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6章 老夫人把达西和黛玉的神色一看, 就明白了:“你们俩站在窗下?达西你是不是在给公主说这些窗户让刘易斯德包尔爵士交了不少的窗户税。” 凯瑟琳夫人望着黛玉:“这些窗户税可是让茶叶的税减了。” “哦, 还真的。达西去瓷器国,这茶叶比以前又便宜了。真不错。凯瑟琳夫人,这点窗户税应该也没多少。” “这是当然。那些村子里的人我就告诫。一层楼有一扇窗户就可以了,其余的窗户可以用砖封起来,做出个假窗户。外面看着也好看,还不用交税。”凯瑟琳夫人骄傲地说。 “一层楼只开一扇窗,他们活得真像老鼠, 只留一个洞口。”老夫人撇了撇嘴。 屋子里的其余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黛玉跟着笑了笑, 心却还在为刚才窗下的事担心呢,就怕哪个人再提起来。老夫人和凯瑟琳夫人说什么都没有太在意。 费兹威廉上校照顾凯瑟琳夫人的情绪:“达西, 你们要在伦敦住一阵吗?” “是。伦敦现在还是社交季, 乔治安娜要进宫。”达西回复。 于是都聊起了伦敦,有些客人是直接从伦敦过来的。之后还要再回伦敦, 直接就给达西和黛玉下了请帖, 约着去家里面喝茶、吃饭的。 “乔治安娜要进宫了。可惜安妮身体不好,不然也应该进宫的。等安妮结婚后,明年可以进宫了。”凯瑟琳夫人在那头跟费兹威廉伯爵夫人说。 费兹威廉上校听到却没有接话。安妮的身体已经成了凯瑟琳夫人的口头禅。德包尔小姐低着头,因为难堪而面色羞红。就算黛玉瘦,可脸上却不是病态的那种发黄脸色, 皮肤白嫩还透着淡淡的粉红。每一个人都比自己健康,德包尔小姐实在不愿听凯瑟琳夫人这样说。似乎是在替她辩白,却把她推向了另一个极端。不知道结婚后,会怎么样。 幸好到了女士们要回房换衣服, 德包尔小姐走在了最后,不想让自己跟一个个健康的女士姿态相比。 达西过了一会儿,也跟诸位先生上楼去换衣服。心里却在想前面黛玉在想什么,显然不是想伊丽莎白漂亮的眼睛。那种悲伤的神情曾经见过,还是在广济庵的时候,也是被着人才会这样。 进了屋,看黛玉已经穿戴好,似是随便说的:“贾公子他们都还平安,不过回到瓷器国还要半年时间。要从美洲那里绕。” 黛玉点了点头:“路途确实遥远。” “你真的没事?”达西看着黛玉。 黛玉低下头又抬起了头:“是没事。你放心好了。我那时伤感是跟贝内特小姐说,羡慕她有姐妹,还有就算贝内特太太再粗俗,也是在她身边爱她的。不像我……” 达西走过来抱住黛玉,一时却不好说。 “其实我这样想也不对,现在有了你,有了老夫人,有了乔治安娜,不也是有了祖母和妹妹。”黛玉仰起了脸,“可见我就是个糊涂人,才会这么想。” “你才不糊涂,是你太善良了。就算贝内特太太这样的人,你都能替她找到优点。就算是她的丈夫和女儿都未必会这样想。” “那你没有听过‘门内起干戈,亲仇两不知’这个吧?越是至亲之人,却容易反目成仇。”黛玉站了起来。 “这种人本来就是极自私的人,为了一些小利也会人伦不顾。”达西笑了笑,“不过我们家却不会。” “达西家族是最和睦相亲的。” “那倒不是。只是你、奶奶、乔治安娜可都不是这种人。这个我还是相信我的判断力的。” “又不包括你自己。”黛玉笑了,伸出手指在达西的脸上刮了下,“好歹你可是彭伯里的主人,最最重要的就是你。” 达西抓住黛玉的手指吻了下:“最最重要的是你。” 黛玉抿着嘴笑了:“奶奶和乔治安娜那里,可是你。” “她们心里最重要的是我,我心里最最重要的是你,那还不是你。” 黛玉把手指抽了回来,转过了脸去:“这人原来说话最是尖酸刻薄,现在说出来的句句都跟在蜜罐里滚了几滚,甜言蜜语的让人受不了。” “那还不是你。” “怎么是我了?”黛玉转回了头,眼睛里带着欢喜,明明猜到了达西要说什么,可就还是要达西说出来。 达西俯了过去:“你不就是那个蜜罐,我怎么可能说出来的不是甜言蜜语。” 黛玉一下又想多了,脸刷就羞红了,推开了达西:“又乱说。” 达西正要把黛玉拉回来,门那传来敲门声。 黛玉走了过去,站在门那,定了定神,摸了摸脸,才开了门。门外站得是乔治安娜。黛玉把拉开了,让乔治安娜走进来。 乔治安娜走进来,看到达西也在,不知道黛玉和达西是不是还有事。 黛玉赶紧说:“我也正要去找你呢,正好你来了,一起走吧。”让乔治安娜先出去,临出门时还对达西做了个鬼脸。 达西轻轻地笑了。 餐桌上,明显能看出德包尔小姐的紧张,夫人都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着德包尔小姐。而未婚的却不知道德包尔小姐怎么了,只想着这是结婚前的兴奋。 第二天,就是结婚前一天。费兹威廉上校是不能跟德包尔小姐见面了。俩人吃饭也是分开吃。德包尔小姐是在房间里吃的,姜金生太太陪着。 晚饭后,只有男人的时候,费兹威廉上校就问达西:“当时你是怎么过来的?” 费兹威廉伯爵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现在还会这么想。已经晚了,明天教堂里就结束了。” 另外几位都跟着笑。 费兹威廉上校喝了口杜松子酒。 “上校,以后罗辛斯你当家,还是弄些好酒吧。你看彭伯里的酒就不像这里,还要喝这种酒。”利兹公爵在那叫。 利兹公爵是达西家的亲戚,拐着弯也就成了凯瑟琳夫人的亲戚。反正全英格兰的贵族都是沾亲带故。 “这就是女人当家的原因,连个选酒的人都没有。”贺得勒斯伯爵也叫,配合着远了八辈子的表弟利兹公爵。 费兹威廉上校把手里的酒杯转转:“你们不知道彭伯里的酒窖有多大。现在跟法兰西敌对,怎么可能有好酒。不要告诉我走私,这个可不是这里能谈的话题。” 利兹公爵还想说。达西说了句:“差不多了吧,我们出去吧。” 费兹威廉上校立刻赞同:“走吧。”领头走了出去。 夜里达西吹了蜡烛,说了句:“他有些紧张。” “上校?”黛玉不相信般问了句,“他紧张什么?” “当然紧张了。” “你那时也紧张?”黛玉趴了过来,黑夜里看不清达西的面目,只能猜着哪是达西的眼睛,紧盯着。 达西把黛玉拉了下来,不给看:“睡觉吧。” 黛玉挣扎了下:“你是不是也紧张?” 达西不说话。 黛玉笑了:“你紧张什么?应该紧张的是我们。嫁得人对不对,丈夫家的人好不好相处。你们有什么可紧张的。” 达西自然不能说紧张什么,含糊了句:“怕对你不好吧。”就把黛玉按在了怀里,不给再问了。 黛玉为了这句话,心里又是热热的,哪里还想着再问。 费兹威廉上校和德包尔小姐的婚礼比达西和黛玉的规模要小了些。教堂离罗辛斯不远,参加婚礼又住在罗辛斯的客人还是坐得马车去。倒不是为了少走那点路,而是凯瑟琳夫人要求这样,看着气势大些。 罗辛斯的教堂也不大,也就只能坐两百人样子。本郡的还有邻近郡的,凯瑟琳夫人请得那些,大清早就来了,直接去得教堂。马车自然不能聚在教堂外,就停在了村子里。那些平日给凯瑟琳夫人骂得不敢喊穷的村民瞪着一辆辆漂亮的马车,没一个感觉到开心,好像罗辛斯贵人嫁女儿跟自己没关系。 费兹威廉上校到教堂,村民们都漠然看着,好像这个人就是到教堂转一下就走。等德包尔小姐的马车来了,村民都散了,就怕给凯瑟琳夫人看到围观又挨骂。 黛玉和老夫人、乔治安娜坐在一起,没想到德包尔小姐的婚礼会这样。德包尔小姐穿着蓝色的新婚礼服走了进来,把皮肤衬得更加发黄。 老夫人低低说了声:“凯瑟琳夫人真是就怕别人说女儿身体好。罗辛斯以后的继承人也成问题了。” 黛玉有些同情德包尔小姐,看来妈妈的爱对女儿都是沉重的包袱。 婚礼后,吃过了早餐,费兹威廉上校夫妇布莱顿度蜜月。达西、黛玉、老夫人和乔治安娜告辞去了伦敦。 马车里,老夫人看着外面:“费兹威廉上校应该把费兹威廉太太带离罗辛斯,不然他们的婚姻生活不会幸福的。” 达西看着坐在对面的黛玉笑:“奶奶,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像你想得那么糟糕的。” 黛玉避开了达西的目光,这是马车里,可不想让老夫人笑话了。 “我可没想什么。”老夫人转回头看了眼达西,又对乔治安娜说,“好了,你得进宫去,这个社交季可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墨阳明月、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7章 每年的四到八月是伦敦气候最宜人的时候, 也是上议院开会的时候, 更是伦敦一年中最热闹的社交季时候。 黛玉这是第二回进伦敦了。上一回进伦敦的时候,是冬天,街上的泥水、马粪还有空气里飘的煤烟味让人看着伦敦是个肮脏的城市。 这一回天气晴好,马路上给马走走的铺的细细的黄沙都是干净的。达西看黛玉往车窗外看:“上回,你没有在伦敦四处走动,这回我陪你四处看看。” 老夫人往车窗外看了看:“看来衣服款式又有些变化了。” 说到衣服,乔治安娜也往看。 “迪布瓦太太又有生意可做了。”老夫人说了句。 越往达西住的地方走, 街道也越干净, 街上的人也越少,最后停在了海德公园、特拉法尔加广场之间的一条街, 进了铸铁大门, 马车停在了住宅前。 伦敦的大部分住宅,大门都是临街的, 也没有花园。像达西这种带花园的, 门前有喷泉,就算花园不大,也实在是凤毛麟角。 埃文斯先生、布朗太太已经带着佣人在门前迎接了。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也从彭伯里来了,没跟仆人站一起,站到了另一边。 黛玉扶着达西的手下了马车, 看了眼灰白色高大美观的房屋,这可是自己在伦敦的住宅了。 达西轻轻说了句:“要我抱你进去吗?” 黛玉看着走前面的老夫人:“你快陪着奶奶进去。” 达西唇角弯出笑来又拉平了,像检阅队伍一样走过去。埃文斯先生恭敬地说:“爵爷的信件,我已经放在书房里。” 布朗太太对黛玉行了个屈膝礼:“欢迎夫人回家。” 黛玉笑笑, 跟达西后面,跟每个恭敬行礼的佣人客气地点头微笑。这是她的家了,奔波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心安地拥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住宅,自己的一切了。 黛玉的房间还是上回住的那间,里面的墙纸、床幔全换了,就连家俱也都换过了。达西把整间屋子看了看,又去打开那边的一扇门,往里看了眼,那是他的更衣室。 更衣室房间比这边要小了二分之一。沿墙有一排柜子,是放达西的衣服,还有直立着的镜子,边上有张小桌子,上面是玻璃。打开玻璃放着达西别在领结上的领针,还有挂表。 达西走出来,对屋子里的布朗太太说:“不错,谢谢。“ “爵爷客气了,这是我应做的。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布朗太太直直的走了出去。 黛玉已经脱了外套,正看着壁炉架上放着的一幅小画像,那是劳伦斯才画好的黛玉。画里的黛玉只画到了肩膀,穿着中式衣服。 “怎么样,还满意吗?”达西站到黛玉的背后也去看这张画像,“怪不得奶奶不喜欢劳伦斯,他画得可没你本人好看。” “我怎么觉得他画得比我好看。”黛玉把画像放回了壁炉架上。“布朗太太布置得不错,就是没必要把家俱这些全换了。” “你们那,结婚屋子里的全要新的,就换了。换下来的放在顶楼,以后也可以再下来用的。”达西又盯着那幅画像,“那有你本人好看。神采上还是差了些。” 黛玉抿着嘴笑,知道达西是在鸡蛋里挑骨头,继续说着房间里布置全换了的事:“到底还是节省些好。” 黛玉又去拿壁炉架上跟这幅摆在一块的另外一幅画像,画得是达西,也是这回劳伦斯画得,细细看着:“你这幅画得……还行吧。”抬起眼看着达西笑,“自然也没有真人好看。” 达西笑了,把黛玉手里的画像拿了下来:“我的,你这么说我自然高兴。不过,客观说他是画得不错。”达西又把房间看了回,““这些也算不上浪费。这种布置几十年不变都有可能。” 黛玉微微笑了笑,知道达西是为了她开心,要是一味讲节省倒伤了达西的心。以后自己慢慢节省就是。富贵时不知道节俭,日后必定后手不继,想想贾府那么大个家业不就这样没了。达西不会像贾家那样没有章程,但也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乱花钱。 在没有把自己的服装、首饰、发型跟上伦敦的潮流,达西家的三位女士都不准备出去。上一回黛玉来,反正穿中式的,没有这个,现在可不能了。 布朗太太是个好管家,老夫人一说把迪布瓦太太找来做衣服,一个小时后迪布瓦太太就来了。 迪布瓦太太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来时就带着几件做好的衣服来了:“这几件都是最时新的,这是按着几位的尺寸做得,要不老夫人、公主、达西小姐先试试?” 黛玉看了看,迪布瓦太太显然对达西家女人的喜好都了解,虽说都是印度平纹布,给黛玉的就领口比较高,风格简洁,颜色淡雅的一色,但裙摆、领口、袖口都绣了花。给乔治安娜的领口就低了,料子就是有织出来的小碎花之类。给老夫人的则是深色的绸缎做得了。 可黛玉却觉得迪布瓦太太强买强卖。原来喊迪布瓦太太来,一来是了解下现在流行什么,二来是跟迪布瓦太太商量着做衣服。现在把做好的拿过来,这拿来是逼着人买了。便不想成全迪布瓦太太。 再有一条,迪布瓦太太显然给老夫人和黛玉的价钱贵,还考究些。这样子,不是刻薄了乔治安娜。当嫂子的怎么能这样。 “细纱布这种,料子薄,穿不了几次,绣花就没必要。倒不如就是织出来的,或者印花就好。”黛玉看着那几条绣花裙子说。 老夫人听黛玉这么说,明白黛玉的想法,把向条裙子看了看:“你可真是了解我们。” 迪布瓦太太尴尬地笑笑:“公主、达西小姐都是漂亮的人物儿,穿什么都好看。” “不用了,我前面做得还没有穿完呢。做了穿不了,放放式样又过时了。”黛玉一口拒绝。 迪布瓦太太又去看老夫人:“老夫人这几件……” 老夫人把裙子推了回去:“我就算了。以前的衣服改改就好了,回头我拿几件,你去给我改改。” 迪布瓦太太强忍着失望笑:“那好,我肯定给老夫人好好改。” 黛玉知道迪布瓦太太赚得就是料子钱,做得钱赚不了什么。要是老夫人要是只是改改,那点钱能有什么。贵了,老夫人直接可以让自己的贴身女仆改了。迪布瓦太太为了继续做达西家的生意,肯定就得改。 这可是迪布瓦太太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乔治安娜看老夫人和黛玉都不要:“我也不用了。” 迪布瓦太太的心抽紧:“这些裙子都很时新的。” “乔治安娜的还是留下吧。”黛玉把给乔治安娜的留下了。乔治安娜还没有订婚,总得打扮得漂亮些。就算乔治安娜有份丰厚的嫁妆,男人还是更喜欢漂亮的女人。 简能嫁宾利,贝内特太太能嫁贝内特先生,还不是长相起了关键作用。就算达西,黛玉都不信自己若是长得不好看,达西会爱上自己。 迪布瓦太太知道自己这回太急了,以为上回给黛玉做过次新婚礼服,这回就好办。没想到反而大错特错。只能把剩余的拿走了。 老夫人对黛玉说:“你得做几件。我是老了,用不着穿着时髦的裙子,你可真是应该穿这些的时候。” “奶奶哪里老。奶奶原来是要做的,不要做,不就是不喜欢迪布瓦太太的自作主张。”黛玉瞧着老夫人笑。 老夫人也笑了:“那你们也得做些衣服。” “又不是不做。”黛玉想着,怎么也得煞煞迪布尔太太这些看人下菜碟的势力小人威风。 达西知道了,便来问黛玉:“你没要迪布瓦太太做衣服?” “我前两个月做得还有。再说,有些也可以改改就好。你总不会认为我的手工还没有迪布瓦太太的好吧?” “那倒不是。细纱布也不算贵,你多做些衣服才对。” “既然这样,便买料子好了。以前,我还嫌贾府针线上女人的手艺不好,自己裁衣服呢。紫鹃和雪雁绣个花什么得都不错。”黛玉笑着看达西,“你放心,我不会穿得让人瞧不起你的。”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穿什么都好看。”达西笑了笑,“更何况,你不想给迪布瓦太太牵着走,我还高兴着呢。” “你高兴什么?”黛玉瞧着达西,“迪布瓦太太才伤心呢,白做了衣服拿来却没要。” “我高兴不光是你没听迪布瓦太太的,而是你维护了乔治安娜。迪布瓦太太在你这吃了亏的事,今天晚上可能就在伦敦的这些商贩那传了开去。” “那她不是要把说成个小气的侯爵夫人?”黛玉轻轻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只要侯爵喜欢就成。”达西亲了下黛玉。 黛玉推开了达西:“好好说话着呢,就又来了。” “谁让你这么美,又这么好。”达西有点委屈,又凑了上来。 “难道是我的错?”黛玉娇嗔着。 “当然不能这么说。” “那就还是了。” “不是。” 黛玉撅着嘴:“既然不是,为什么要那样说?可见你还是认为就是我的错,只是给我问住了,才说不是,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白天眼睛有些不舒服。现在再去争取写一章出来。 谢谢小天使jessie、25217435、皮皮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早已成为记忆、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8章 达西给黛玉问得倒笑了:“要说是你的错, 也是。我是个庸俗的男人, 又怎么能避免对美丽女人强烈的爱呢。就算我对避免了这个,我不可能不被美丽、善良、聪明女人吸引。尤其是聪明,亲爱的黛玉,你不知道你的聪慧可爱让我体验了多大的快乐。” 黛玉听得心跳得急速,呼吸急促,小嘴却说出了句:“你见我第一面可没认为我漂亮。就算我那时听不懂你的话,看你的神情也知道。” “那是因为我不想就这么快爱上你。”达西视线垂了下来, 握住了黛玉的手, “亲爱的,那时的你就让我眼前一亮。可是, 我总是要跟我的心愿抵抗下, 才会有这样的认识。没过多久,我就认为你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了。” 黛玉视线转到了一边, 脸上尽是喜悦和羞涩, 却故意装着不满意:“如果不是王太师,你也不会跟我定亲的。” “原谅我吧。”达西瞧着黛玉,然后低下头亲了下黛玉,“原谅我,好不好?” 黛玉笑了起来:“好了, 原谅你了。谁让你说得这么动情。再说,那时的我也没觉得你好。就算王太师让你定下婚约,我还不乐意呢。” “做为赔罪,今晚我们去皇家歌剧院看戏。你来英吉利这么久了, 也没有看看这里的戏是什么样的。” 黛玉好奇起来:“剧院,我是从没有进过的。” “那你今晚可以去看看。估计他们会对你会很惊讶。婚礼上有不少人已经见过你了,但是还有更多的没有见过你。”达西脸上的笑没了。伦敦就是这样,各种人,各种传言都有。 对于剧院,黛玉又多问了些达西,大概知道了些情况。可有些问达西,男人就不会像女人那样想。黛玉直接去向老夫人请教了。 “剧院,是我们女人展现自己的地方。亲爱的,你已经相当不错了。只要像在罗辛斯那样就能让伦敦疯狂了。” “奶奶,你这是在取笑我了。” “没有,今晚咱们见到。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达西你得相信。”老夫人笑了起来。 这是头一回要在伦敦的公众面前露面,黛玉的心里没有底。第一印象总是重要的,指望日后翻盘,那花得功夫就要多许多。 晚宴前的打扮,黛玉就花了心思。四根珍珠项链斜盘在了头上,两两一组,前面露出来,后面藏进头发里,再稍微露出一点来。 脖子上戴得也是两根珍珠项链,一长一短。裙子是蓝色的天鹅绒,和白色的珍珠配一块映得珍珠珠圆玉润。裙子的领口、裙摆上都镶着蕾丝。 黛玉特意把枚蓝宝订婚戒指戴在手上,全身就两种颜色,蓝和白。 老夫人见了,眼角就往达西那看。达西的眼睛早就盯在黛玉的身上移不开了,晚饭要不是黛玉老在示意,达西吃不了什么。 等去皇家剧院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皇家歌剧院全名是科文特花园歌剧园,那里不光有这种给达官贵人看戏的剧院,还是卖菜、卖水果、卖花的集市,实在是热闹得很呢。 当然看戏走得地方,是不会看到这些卖菜、卖水果、卖花的。马车驶到了弓箭大街,在皇家歌剧院门口停了下来。剧院经理约翰?菲利普?肯布尔跑了过来,鞠躬后恭恭敬敬打开了车门:“芭芭拉夫人、彭伯里勋爵,公主,非常感谢能来看《马克白》。” 达西下了马车,把剧院看了看:“新修的还不错。” 肯布尔先生哈哈笑着:“多谢侯爵夸奖。”扶老夫人下了马车。 达西一看黛玉要下马车,抢在了肯布尔先生前伸出了手臂。黛玉前面看老夫人是肯布尔扶下去的,就在犹豫。这些日子全是达西扶的,换个人,尤其是男人还不习惯。看到达西伸了手臂,才松了口气,轻快地下了马车。 老夫人瞥了眼达西,嘴撅了撅了,显然对孙子的厚此薄彼不满意。 达西只当没看到,扶乔治安娜下了马车。 肯布尔先生陪着往剧院里走:“今天是意大利来得女高音卡塔兰尼。她的歌喉可是太出色了。” “你把票价涨了?”老夫人没要听肯布尔对女高音的吹捧。 肯布尔尴尬地笑了笑:“就剧院重建好时,涨了段时间,也就两个月就恢复。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前年剧院一把火给修了,重建欠银行的钱还没还呢。” “不是因为请了那个你刚才说得意大利女人?” “当然不了。芭芭拉夫人,你可不要听那些人的胡说。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怎么能为了一个意大利人就涨价呢。”肯布尔就怕经说成因为外国人才涨价。要知道现在英吉利对海那边的法兰西不对头,连带着有几家也不对头。英吉利的爱国情绪高涨,万一给说成是英奸,别说赚钱,先就得在监狱里待阵了。 剧院很大,装潢得金壁辉煌。沿着楼梯往上走,然后是宽阔的走廊。到了他们包厢,肯布尔亲自打开了包厢门,做了个请得姿势,让他们进去,再恭敬地一鞠躬,把门关上,才离开。 包厢时装饰着红色的天鹅绒帐幔,镶着金色的穗子。靠近包厢门这边有两张沙发,显然不想放下帐幔,后面自成了一个天地。就算躲在这里,外面也不容易看到。 老夫人和达西走了出去。黛玉和乔治安娜跟着走到了包厢前部,这里可以把后台、剧场看得清清楚楚。 舞台上的女高音,那位意大利来的美妙歌喉的拥有者正唱到一个高音,引得全场的人都在专心听着。 结果这位卡塔兰尼听到包厢门轻微的开门声,眼角随便往剧场里一扫,看到了黛玉正走出来,眼就直了,唱得那个高音就出现了裂帛之声,好像要引起黛玉的注意。 这下全场的人都往黛玉在的这个包厢看,谁也没去管卡塔兰尼在唱什么。 黛玉面容冷漠,看老夫人坐下,仪态大方地坐了下来,手里的扇子轻轻扇着,半遮着面容。 乔治安娜低着头坐了下来。达西看黛玉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虽是早就预料到,可还是有些得意。达西坐在黛玉身边:“这就是我们的剧场,你看看这出剧怎么样。” 黛玉笑着轻轻点了下头:“你让我看戏,就该让我看全场。现在这个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天天演,你要想看全场,明天也可以来看。这里的人,一多半并不是来看戏的。”达西的目光在剧场的包厢移动了下,已经看到了不少的熟人,“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拜访了。” 果然再演了几分钟就剧间休息。这是社交时间。 来拜访的人是参加过达西和黛玉婚礼的贝德福德公爵,进了包厢就说:“你们什么时候到伦敦的?” “今天才到的。”达西客气地说。 “要知道你们来剧院看戏,我就邀请你们了。”贝德福德公爵热情地说,“你们明天还来吗?我的包厢这月都不用,就送你们吧。我马上要去乡下了,等一月后才会伦敦呢。” 达西客气地拒绝了下。 贝德福德公爵再次送,老夫人做主接受了。 等贝德福德公爵出去了,老夫人跟黛玉说:“这家剧院盖得地是跟贝德福德公爵家租的,所以他们家在这有个永久的私人包厢,还有一条单独的楼梯。你回头可以看看。” 黛玉点点头,看已经回到包厢的贝德福德公爵。贝德福德公爵五十多岁,那里还有位漂亮的夫人在。 那位夫人大概三十多岁,棕色的头发,上面戴着黄色的鸵鸟毛。一条绿色和白色天鹅绒相间的裙子衬得白皙的肩膀圆润丰满,千娇百媚,尤其是那双眼睛灵活得勾人魂魄。脖子上、耳朵边、手腕上的钻石项链闪闪发光。就算隔着十来个包厢,黛玉还是能感觉得出这位夫人身上的艳光,实在是位美人儿。 老夫人也在看那位夫人:“看来公爵的生活过得挺丰富的。这个季节去乡下,能干什么。不过利文伯爵夫人可是在往这看呢,她可是社交圈中的宠儿。亲爱的,你在伦敦的社交大门,估计已经打开了。” 黛玉淡淡笑了笑,转回了头。 第二天的早上,黛玉就收到了利文伯爵夫人的名片,已经在前厅了。老夫人和乔治安娜都在场。黛玉没用目光去询问老夫人,该不该见这位利文伯爵夫人。这事得自己拿主意,拿错了,自己负责。 利文伯爵夫人并没有参加达西和黛玉的婚礼,当然达西不可能邀请所有的人。黛玉把利文伯爵夫人的名片翻来覆去看了看,想着老夫人昨晚上的话,拒绝见利文伯爵夫人,可能就是拒绝了伦敦社交圈。 对于黛玉来说,没什么关系。可对于还待字闺中的乔治安娜关系就大了。英格兰就这么大,合适的结婚对象就这么多。乔治安娜已经十七岁了,不抓紧下,也许合适的人就没了。 做为嫂子总不能不考虑小姑子的婚姻大事。黛玉请利文伯爵夫人进来了。 利文伯爵夫人进来了,看到站起的三位达西家女主人,先跟老夫人打了招呼:“芭芭拉夫人,您来伦敦也不告诉我,我母亲好歹是您的教女呢。” 第109章 老夫人对于这利文伯爵夫人的热情好像并不感兴趣, 依旧是那种平坦中的礼貌, 对黛玉说:“这位利文伯爵夫人是我教女苏珊的女儿。当年她母亲执意要嫁给那个……后来就没联系了。这也快几十年。” 利文伯爵夫人的妈苏珊当年是私奔的,原以为是从此过上神仙眷属的日子,没想到男的只是图钱。苏珊生了利文伯爵夫人,没两年就死了。利文夫人的爹把女儿扔给了一家外国贵族,自己又四下里快活去了。 利文夫人从亲爹这倒是学了不少,认为天下的男人是不可靠的,长大后也找了个年老有钱的伯爵做了填房。伯爵没两年就死了, 还了利文夫人自由, 还让利文夫人有了钱。 “是呀,她去世的太早了。我一岁时她就去世了。”利文伯爵夫人提起亡母显然没有多大悲伤。 黛玉看出了老夫人的态度, 在这事上不想参与, 但不会阻止自己跟利文夫人来往。 利文夫人和黛玉、乔治安娜互行了个屈膝礼:“侯爵夫人,请恕我冒昧来访, 昨晚您的气质一下就吸引了我。我问贝德福德公爵, 那位美人儿是谁?公爵吃惊地说,你不知道呀,那就是美丽的彭伯里侯爵夫人。天哪,我多孤陋寡闻。” “伯爵夫人要是在孤陋寡闻,我不知道英格兰还有不孤陋寡闻的人不。”老夫人在黛玉的耳边轻轻说, “利文伯爵夫人,现在在伦敦可是有女儿人家要巴结的人。” 利文夫人微笑如故,对于老夫人刻薄的话并不在意:“我今天来就是特意请公主和达西小姐去阿尔马克俱乐部。”走到乔治安娜身边,低在窃语, 却保证边上的老夫人和黛玉都能听到,“那里可有不少的好小伙,你去了一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乔治安娜的面上微微有些羞涩,惊慌地去看老夫人和黛玉。 黛玉笑了:“利文夫人的盛情,本应该接受,不过再过几天乔治安娜要进宫,还有彭伯里伯爵想给乔治安娜办个社交界的首秀舞会。” “这样,那好等以后我再来邀请。阿尔马克俱乐部的大门永远向几位敞开的。”利文夫人又说笑了几句就走了。 利文夫人来访的事,晚餐前黛玉换好衣服再戴首饰时,达西来了,黛玉便说了。 “好几年前,阿尔马克俱乐部以前也给我下过请帖。”达西看着黛玉乌黑头发下露出来的修长的脖颈,戴着一条小粒祖母绿和碎钻混在一起的细项链,似一条溪流在洁白的玉石上流淌。把手放在了黛玉的脖颈上。 紫鹃和雪雁机灵地把黛玉换下来的衣服拿了出去。 黛玉手里捏着祖母绿配钻的耳钉,看着镜子里的达西:“啊,那你一定是利文夫人嘴里的好小伙。你去了吗?” “去过两三次,就不再去了。” “只去了两三次?看来那里没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黛玉笑着把耳环往耳朵上戴。 达西从从黛玉手里拿过耳钉帮黛玉戴:“是的。还有,也没有漂亮的耳垂。”戴好了,又轻轻揉了下黛玉的耳垂。 黛玉的脸上的红晕在聚集,小脸努力紧绷住,后背挺直:“阿尔马克怎么样?” “你想问什么?”达西停下了手。 黛玉轻轻松了口气,想把另一只耳环戴上。达西的手指长,指尖动了动,耳环到了手里,去给黛玉的右耳朵戴。 “乔治安娜跟我同年,总不能因为我不喜欢交际就耽误了她出去娱乐。”黛玉紧张地从镜子里盯着达西的那只手。 “奶奶也可以带乔治安娜出去交际的。别看奶奶年纪大,对社交圈可还是很热衷的。” “阿尔马克俱乐部是个高尚的地方,去的人都是出身良好,品行并不能保证,对吗?”黛玉转了下身,脱开了达西的手。 达西直起了身:“可以这么说。” “好吧,那是个找丈夫的地方。不过从你身上我就可以看出来,那可能不是个找妻子的地方,而是打发无聊的地方。如果有更有趣的地方,你们才不会去呢。” “对我可能是这样,对别人可能不。至少利文夫人可是挺看重那呢,阿尔马克也是伦敦有名的婚姻市场。” 黛玉忍不住笑了:“婚姻市场,让我想起了昨晚去的科文特花园,那可也是个市场。也许比这个市场还能更让人喜欢些。这么说,我真不想让乔治安娜去了。乔治安娜的首次社交舞会应该怎么办呢?” 社交舞会,乔治安娜十五岁时,达西是要办的。就这么一个妹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达西不光把乔治安娜看成妹妹,还有些女儿的意思。但喜欢上黛玉后,就犹豫了,因为黛玉也只跟自己跳过。如果办舞会,对于黛玉可能就是为难了。 “你都说是婚姻市场了。乔治安娜不一定要结婚,如果没有品行优秀家世良好的,她完全可以一辈子住在彭伯里。” “这你就不懂了,乔治安娜对于这个舞会的期盼可不是找个丈夫。而这个舞会是专为她举办的。一位少女,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次。如果你因为我剥夺了她这个权利,那对她对我,可都是太残忍了。” 黛玉瞧着达西,小嘴不由嘟了起来:“瞧,我若是不这么早结婚,就算我不跳舞,也能有个专门那位小姐嘴里的谈话会吧。” 那位小姐指得是宾利小姐。可怜的宾利小姐知道达西不喜欢跳舞,提议把跳舞改成谈话。达西自然明白黛玉是在笑话这个。 “也就莉迪亚贝内特会觉得抓住个男人结了婚就是天大的好事。怎么瞧,结婚都是个亏本的事了。”黛玉瞧着达西,“是吧,彭伯里侯爵?” “两个相爱的人,结婚是件极美妙的事。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心爱的人,这一天都是美好的。亲爱的,你这么说,我当然明白,当彭伯里的女主人太不容易了。”达西走过来,把黛玉抱了起来。自己坐下,再把黛玉放在了膝上。 “彭伯里的男主人,别把我衣服弄绉了。”黛玉提醒着。身上的米色绸裙很容易起折的。 “皱了就再做条新的,彭伯里的男主人现在就想换彭伯里的女主人。谁让彭伯里的女主人说后悔结婚了。”达西把黛玉往怀里拉了拉。 黛玉忍着笑:“难道你不后悔?” “我后悔为什么不在瓷器国的时候就跟你成亲,那样的话幸福还能更早来临。”达西亲了亲黛玉的脸颊,“等九月回到彭伯里,我就专为你办场舞会,到时咱们俩跳通宵。” “没有客人呢?” “他们跳他们的。只是我们俩,你只能是我的舞伴,我只能是你的舞伴。”达西扶着黛玉的脸转向自己,对上了唇。 黛玉轻轻地叹了口气,衣服皱就皱吧,反正今晚不出去。 隔了两天就到了乔治安娜要进宫面见国王和王后的时候。这是个大日子,但凡够资格能进宫的夫人小姐,早就往宫里递了申请信。若是申请成功,那就相当于拿到了进出上流社会的通行证。 进宫的佳丽是必得一个觐见过国王和王后的引见人陪同才行。黛玉一来英吉利,就由珀西瓦尔夫人陪着觐见过王后,也算是进过宫。这一回黛玉就做了乔治安娜的引见人。达西也得陪着去。 早晨吃饭的时候,老夫人就叮嘱黛玉和乔治安娜:“别多喝水,宫里不方便。” 这个不方便,两人立刻就明白了,不好意思低下头。早餐也就没吃什么。这一饿就得饿到出了宫。 黛玉想到婚礼时,也是这样,等婚礼结束才能吃早餐。不光自己,客人也全是。再想迎春成亲时,也是不能吃喝。女人看来遇到大事就得不吃不喝。 这顿早餐,达西都吃得不多。黛玉想男人看来也得这样。早餐象征性用过,黛玉和乔治安娜,包括达西都去换衣服。等达西从更衣室到化妆室这,黛玉眼前都一亮。 黛玉是头一回看达西穿着礼服,挂着绶带,腰里别着剑,比往日瞧着还要英俊潇洒。黛玉忍不住摇了摇头,头上的白色驼鸟毛轻轻晃着,就像在风里摇曳:“彭伯里侯爵这么一来,可是让彭伯里侯爵夫人没地站了。” “你现在比婚礼那天还漂亮。”达西看着黛玉。 黛玉身上穿得确实是新婚礼服,只是胸前、袖口用金线把之前银线绣得花勾了出来,把原来长长的裙裾拆下换了个短了一多半的裙裾。金银的光彩在身上闪耀,一点也不像曾经穿过一件。就算见过的人,也得再惊叹回。 达西知道是原本要替黛玉再做一条进宫穿得裙子。黛玉觉得太浪费了,便这么着又是条新裙子。 “漂亮得是乔治安娜。”黛玉抿嘴笑了下,站起来。紫鹃过来把黛玉的裙裾提起。达西伸出手臂让黛玉挽着走出了房间。 到了楼下,就在前厅里等乔治安娜下来。不一会儿,乔治安娜从楼上下来,头上戴着三根白色驼鸟毛,也穿着进宫穿得宫装,后面跟着个捧着裙裾的女仆。 老夫人从起居室走出来看乔治安娜后面:“不错,长大了。”走过去抱了抱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看着老夫人笑,眼里却有泪光:“奶奶,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酱酱酱酱酱酱、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10章 达西挽着乔治安娜的胳膊, 黛玉跟在后面, 出了大门,上了四轮马车。进了马车,黛玉和乔治安娜把裙裾放在了腿上,这样方便达西放脚,也免得把裙裾踩到脏了。 马车往圣詹姆士街去。才到路口,就可以看到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都在等着进宫。 黛玉看了轻轻叹口气:“没出阁的小姐进宫觐见国王那是意味着成年, 这些已婚妇人进宫觐见国王又是为了什么?就算镀了金, 日子久了还不得磨掉。还不如就是铜器,用久了倒发亮。” 达西听了笑:“都像你这么明白就好了。” 乔治安娜往外面看去, 马车上的女士都是白衫头上飘着白色鸵鸟毛, 陪着的男士们都是红色礼服,再加上坐着的马车都是黑色的, 整个圣詹姆士街就是红白黑三色。 正是下午两点, 夏日里的阳光充足,把黛玉和乔治安娜身上的钻石照得闪人眼。这些进宫的女士们为了进宫,有家底的捡钻石最大最多的戴;没家底的就去租来了戴。 哪有像黛玉,为了不那么抢乔治安娜的光,戴得一套首饰还是珍珠镶钻的。只有胸口别着的胸针是个小巴掌大的钻石胸针, 这是达西因为黛玉不做新衣服才送的。黛玉总不能不戴。 乔治安娜身上的钻石是安妮夫人特意留给女儿的,这也是有纪念意义的。跟这一街的女士比,姑嫂两个算不得朴素,可实在是低调了。 这满街的钻石在红白黑三色时闪着光, 路边走过的行人,时不时眼睛给得刺一下。 马车终于要到圣詹姆士宫,可以听到骑马黄骠马上的兵士演奏的进行曲。大太阳底下,就算听到了振奋人心的进行曲,年纪大夫人们一个人还是提不起精神,脸上的脂粉都觉得要化了滴下来。而年轻的小姐们却要蹦了起来,恨不得跳下马车奔进宫去。 到了宫门口,挨着次序下了车,夫人小姐们小心翼翼拎着裙裾下了马车,由先生们护送着进了宫。到了宫里,达西把名报上,就有便着号衣的宫廷侍从指着位置,让达西三人往前走。这是按着个人的地位来安排次序。黛玉和乔治安娜的身后小男孩来拎裙裾倒不用担心。 往里走就不停碰到熟人,一个个都会主动过来打招呼。这让那些好不容易能进宫觐见没根底的暴发户眼睛都直了,竖耳听着,悄声打听着,知道这是彭伯里侯爵和夫人陪着妹妹来,那就怪不得贝备福德公爵、利兹公爵、首相珀西瓦尔爵士会主动上前打招呼。 快到了觐见的房间,达西跟黛玉和乔治安娜得分开,从另一边的门进来。虽说是进得同一个房间,可房间中间拉了根绳,把男女隔开。 黛玉和乔治安娜便等着宫廷侍从宣。 “彭伯里侯爵夫人陪同彭伯里的达西小姐觐见。” 乔治安娜看了眼黛玉再走了进去,黛玉跟在后面。进了房间,便能看到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王后坐在中间的御座里。 俩人行了礼,再到面对的地方屈膝下去。 乔治三世说了句:“我记得你父亲,是个好人。你哥哥也很不错,上回出使瓷器国办得很成功。” 达西听到在另一面向乔治三世欠身表示谢意。 乔治安娜弓着身:“家父泉下有知也定会鸣谢陛下的夸赞之语,作为子女与有荣焉。家兄得蒙陛下隆恩,才能有次为国效力,也有此区区不值一提之功,还得陛下夸奖。” 乔治三世往远处望了望,人群中找了下,看到达相正鞠躬行礼:“你哥哥也来了。”目光再停留在了黛玉身上,“封彭伯里侯爵时,你穿得不是这样的衣服吧?” 黛玉在乔治安娜后面也一直弓着身,这姿势真不舒服,听到了乔治三世问她,不疾不徐,轻轻柔柔地说:“是的,陛下。我上回进宫穿得是瓷器国的公主觐见礼服。” 王后侧过身来对乔治三世说:“这回一见,我都有些认不出,除了依旧是美人。” 乔治三世点了点头。乔治安娜和黛玉再行了个礼,倒退两步,从另一边退了出去。达西也跟着出来,向黛玉伸过了胳膊。黛玉微微笑着挽住:“你这样,人家会以为是我来觐见呢。” “那样更好呀。这就表示你名花有主,他们不要动脑子了。” 黛玉拿起扇子遮着脸笑:“你这样可真过分。” “没有。今晚宫里还有宴会和舞会,我可不能不防。”达西真四下里看看,好像在寻找潜在对手。 到了晚上,已经累了半天的绅士淑女们还得打起精神来。而那些白天不参加觐见,只在晚上来参加宴会和舞会,则精神多了。 老夫人也来了,看到黛玉和乔治安娜:“你们还行,没成了干花。” “奶奶,这里这么热,干花倒不可能,可是粘乎乎的化了的糖果倒有可能。”黛玉笑道。 老夫人也笑了。 利兹公爵走了过来,向老夫人行了个礼:“站在这里,达西家的可齐了。” “那可没有。贺得勒斯伯爵可没在。”达西说了句,“他晚上不来了。”如果不是为了乔治安娜,达西是想走了。 一位打扮时髦,身材中等,腿有些瘸二十岁样子的英俊青年往这里张望,利兹公爵背转了身,就连达西也避开了那位青年的目光。 黛玉只当不知道,就算真有什么也只能回去问达西。过了会儿,那位青年跟人说话,眼睛却往这边张望,显然在打听。 达西对黛玉说:“我们回去吧。” “乔治安娜在跳舞呢。”黛玉往跳舞的人群中看。 有人过来向达西鞠了一躬:“我可以请公主跳舞吗?” “不行。”达西欠了欠身。 那位来请跳舞的年轻人没想到达西会这么说,恼怒涌了上来。克制着对达西欠了欠身:“那打扰了。”转身就走。 “可怜的男爵,这下子可以回去写篇谁爵位高低而生的不平等了。”老夫人讽刺着。 “那是谁呀?”黛玉好奇地问。 “亲爱的,你不用问。”达西向黛玉欠了欠身,“公主,请慰籍下刚被人记恨的心,跟我跳舞吧。” 黛玉用扇子掩住嘴笑:“彭伯里侯爵,你这可不地道。刚才明明是你傲慢的举止让那位绅士受了伤。估计他短暂的那点岁月里,从没人给过他这气受呢。” “公主就这么残忍地拒绝了我?” “你才是残忍的人。傲慢地打击了那个人,还要再用跟我跳舞再次打击他。” 达西笑。 黛玉叹了口气:“就算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也不忍拒绝你。”把手放到了达西的手中:“只是作弊的扇子我都没带,这下出丑的可是我了。”黛玉把手里的金边画着宫廷男女游戏的扇子正反两面都给达西看。 达西瞥了眼:“公主的记忆那么好,哪里需要这个。” “好吧,今晚我跳舞,也算是拯救了记者们,这让他们明天可能事报道了。” “他们不在这里。”达西笑了,把黛玉手里的扇子交给了老夫人。 达西拉着黛玉站到了跳舞的队列,轻声说:“你肯定比他们跳得都好。” “因为是你教的?”黛玉问了句。 “因为我跟你跳。” 音乐起来了,黛玉和达西拉着手转了个圈。 刚才那位给达西拒绝的年青人,显然存心要跟黛玉跳舞,请了位小姐跳舞时特意站到了达西和黛玉身边。舞伴互相交换的时候,跟黛玉说:“公主,您还记得我吗?” “真不记得了。” “我们在罗辛斯见过。” “客人太多,我们只是见到并没有彼此介绍。” “我知道,我现在能自我介绍吗?我叫威廉斯宾塞。” “先生,你太无礼了。刚才在未经介绍下,就要请我跳舞。现在,又在跳舞的时候要自我介绍。请你注意你的举止。” 那位青年看了眼黛玉,还想说。又交换舞伴,只能离开。达西注意到了:“他纠缠你了。” “彭伯里侯爵,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黛玉笑着问,“我并没你想得那么软弱。不过,你请我跳舞,前面又看到他站在边上,也没有拉我离开,说明你还是认为我不是一无用处的。冲这点,我原谅你了。” “我为你自豪。”达西的眼睛弯了起来,闪着笑意和骄傲的光芒。 黛玉的脸有些热了,如果不是正在跳舞,这里又是宫廷,不然真偷偷溜走。回去的时候,乔治安娜是兴奋的,跟她跳舞的男青年个个英俊又体贴,说话都是风趣的。 达西的神情就比较复杂了,看向黛玉的时候是满心欢喜。看向乔治安娜的时候,又有了些烦燥。幸好达西看黛玉的时候多,所以欢喜的神情也多。 老夫人是面部没什么表情,可心情却是最好的,一直看着着黛玉。孙子那看不出什么来,就看孙媳妇了。 黛玉给老夫人这么看得,成了最不敢有表情的,不像达西那样能基本上保持住那副傲慢的面容,让别人都知难而退。而她只能这么硬撑着。 “奶奶,那位威廉斯宾塞先生是谁?”黛玉找了个话题。 达西盯着黛玉。 第111章 黛玉感觉到达西在看着自己, 故意不去看达西, 只侧着头望着老夫人,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达西多关心她打听一位先生。 老夫人把达西和黛玉之间的举动瞧得一清二楚,这是孙媳妇在跟孙子闹着玩,当祖母的想帮孙子,可为了小夫妻和和美美只能帮着孙媳妇了。 孙媳妇开心了,孙子才能开心。 “威廉斯宾塞是刘易斯德包尔爵士那边的亲戚。达西,你年年都会去罗辛斯的, 你应该知道。” 达西不屑地说:“威廉斯宾塞先生是肯特郡格鲁姆庄园从男爵威廉斯宾塞爵士的长子, 一个纨绔子弟。” 黛玉淡淡地说:“可我瞧着,除了有些冒失, 也不能说别的什么。当然, 他的衣服很时髦,关键一点, 舞跳得好像不赖, 体力也不错。” 等到了家下车时,老夫人冲达西挑了挑眼:“公主一定是达西家的人,不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达西笑不出,面部严肃,目光投向还在马车里坐着的黛玉。 宴会上虽说有丰盛的宫廷食物, 可考虑到厕所的问题,参加的人没几个是大嚼特嚼,都是等宴会结束,回家再吃点饼干之类。 黛玉昨天就让青螺准备上清粥小菜。他们回来后, 端进了各自屋里。达西在更衣室里,约翰侍候达西换下了礼服,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鸡粥:“让女仆端到公主房间。” 约翰去找女仆。 黛玉才洗好澡,紫鹃帮黛玉擦干头发。女仆把给达西准备的夜宵端了进来:“爵爷让端来的。” “勋爵不吃?”黛玉问。 内房女仆低着头:“爵爷只是让端过来,没说别的。” “那你出去吧。”黛玉看了自己这放的夜宵也没有吃。人累了,是没有胃口。原本准备清淡的也就是考虑这个。可能达西想吃法国点心、英国饼干,下回再准备的品种多些,让达西也有个选择。 达西从更衣室跟卧室之间的门进来,看到黛玉也没有吃:“你不饿吗?” 黛玉也问了这句。两人笑了。 达西走过来,跟紫鹃说:“我来给公主擦,你们去休息。” 紫鹃把边上放着的干毛巾拿了块递给达西,湿得拿在手里,跟雪雁打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出去。 达西用毛巾搓着黛玉的头发:“今天累了吧?” “我还好。”黛玉望着镜中的达西,好像瘦了点,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想吃?多少吃点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没。只是想跟你一起吃。” 黛玉笑了:“那咱们先吃了再弄干头发。” “你饿了吗?” “我没有。我是怕你饿了。” “那我更不可能饿了。先帮你把头发弄干,省得感冒。” 房间里壁炉里的火正旺,哪里会感冒,就是头发干得也快。黛玉已经感觉到头发干了,想再梳下就可以哄着达西吃些东西。 跟达西成婚前,王嬷嬷跟黛玉说过:“男人不比女人,容易饿着呢。男人吃不饱,心情不好,冷淡女人那是好的,厉害的就打骂女人。” 黛玉不会认为达西会动手打人,可心情不好是会的。谁饿着,也不可能心情好。达西帮自己擦干头发,已经很满意了。更不能让达西饿到。 达西把毛巾扔到了一边,拿起梳子帮黛玉,“我小时候,大概四岁时,有次来我妈妈房间,看到她的女仆在帮她梳头。她每次梳头都要梳九十九次,我就站在边上数,一、二,三,一直数到九十九次。” 黛玉笑了:“十四、十五、十六,真要到九十九吗?” “当然。”达西认真地梳着,“左边九十九,右边九十九,中间九十九。二十六、二十七……” “现在很晚了,又累了。以后我让紫鹃帮我梳吧。“ “三十八、三十九,别打岔,我数错了,又得重来一次。” “那我帮你一起数,肯定不会错。五十一,五十二……” 两人一起数:“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数数,黛玉就笑了起来,趴在了桌子上。达西也不能再梳了。 黛玉转了下头,露出半个脸来,冲着达西笑:“威廉斯宾塞先生让你这么不开心?” “把头输好了,赶紧睡吧。”达西的梳子又要落在黛玉的头上。 黛玉抬起手挡住:“不用了,赶紧把粥吃了。你呀,这是饿了,才会这样的。一个斯宾塞先生都能让你这么不开心。”黛玉坐了起来,手碰了碰碗沿:“还温着,正好。”拿了起来,递给达西,“来,吃了吧。” 达西接了过来:“是没凉,可以再等会儿。”把碗放下了了。 黛玉仰着脸看达西:“真生气了?” “没有。只是先帮你梳好头再吃。” “我饿了。”黛玉拿起粥来,舀了匙往嘴里送,到了嘴边,又停住,转过了身,瞪着达西:“我那句哪错了?” “没错。斯宾塞先生的衣服确实很不错,红色天鹅绒的外套,白色的鹿皮裤子再配上黑色的跳舞鞋,是挑不出毛病来。” “那我给你配一套同样的?” “跟斯宾塞先生一样的,还是免了。”达西 “还说没有生气,明明肚子饿着,还不肯吃点东西。我就当你是因为饿才生气的吧。”黛玉把那匙没吃的粥向上举,“把这个吃了,就不气了。” 黛玉的声音原本就是软软糯糯,为了示好,说得更加温温柔柔,就算达西原本有气,这时也早没了气。何况本来就是装出来好获得些重视。既然目的达到,哪能老让黛玉胳膊高高举着。 达西主动配合,蹲下身吃掉了匙里的粥,等咽了下去,正经着说:“斯宾塞先生的舞跳得确实不错,精力也够。整场舞一场没拉,这可能跟跳舞中间,他吃得东西比较多,补充体力足有关。” 黛玉忍着笑,把粥碗放到了达西手里:“也许人家回去没有吃的。或者觉得一桌子菜没吃掉多少心里可惜。” 达西笑了笑:“也许。”又吃了粥,“青螺烧得粥不错,奶奶都喜欢吃。” “就是呀,斯宾塞先生回去又没粥吃,又没人喂,还没人哄,不过是天天想着当新郎,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当上。你还这么着说他,也太不应该了。”黛玉给达西碗里夹了点小菜。 斯宾塞先生日后继承的庄园叫格鲁姆(新郞),黛玉特意用了“新郎”这个意思说。 达西已经笑了:“怪不得奶奶说你天生就是达西家的人。” “那我明天把这话跟奶奶说?”黛玉眨了眨眼睛。 “前面的不用了,就中间的一小部分。”达西的粥已经吃好。黛玉又递了玫瑰水给达西,让达西漱口。 达西把嘴里的玫瑰水吐到银碟里:“你既然这样说了,我想到了件事,你不会是提醒我,我们的新婚生活多快乐。” 黛玉跳了起来:“没有,没有……”笑着扑到了床上,“没有这样的事哦……” “我是没理由生气。斯宾塞先生天天在那盼着,我可是不用盼。” “哪能这么说。回头告诉奶奶,让她老人家好好训训你。”黛玉用被子蒙住了脸。 “奶奶最高兴的就是你我幸福。”达西躺进了被子里,把蜡烛吹灭。 伦敦的生活不像乡下那样,今天和明天差不多,后来和大后天差不多。每天都会有个日程,进过宫后,黛玉要忙着准备乔治安娜的首场舞会。可在之前,上议院国会开幕,达西家的都得去看。 老夫人作为贵族议员家属出席过,那还是没嫁入达西家前。黛玉和乔治安娜都是头一回。这一次又是一次服装和首饰的争奇斗艳。 在乡下,一年没几次要穿上华丽的衣服,伦敦就不一样了。黛玉得为三位女人的衣服着想。上回把迪布瓦太太客气地请出去,这回再找来,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还有别的裁缝,你可以试试。”老夫人笑着说。 现在这个时候,原本就是社交季,做衣服的太太小姐们多。再加上出席国会开幕上的女眷,哪个不得做衣服。裁缝的价格肯定也水涨船高。 达西怕黛玉为这事犯愁:“你就找最好的裁缝来就是,别让自己累到了。” “做了能让我满意的裁缝才是好裁缝。”黛玉笑着糊弄过去。 迪布瓦太太一直指望黛玉再来找自己,上回进宫的服装就没找自己。黛玉和乔治安娜进宫的第二天,迪布瓦太太特意买了报纸看。报纸上对于进宫佳丽的穿着都会描写,戴得什么首饰都会写出来,若是好的那会大书特书。 黛玉和乔治安娜的就属于大书特书的。报纸上每赞一下,迪布瓦太太的心就抽一下。那天从黛玉那出来,迪布瓦太太就把黛玉难侍候爱挑剔的名声传了出去。 现在社交季,好裁缝手里都不缺生意,听到迪布瓦太太的宣传,一个个都觉得不接为好,要不就价钱贵些。迪布瓦太太挺满意的,就指望黛玉碰了一圈壁后,还得回来找自己。 可等着国会开幕没几天,黛玉还没有来找自己。要是再不做,就来及了。迪布瓦太太有些慌,亲自去了黛玉那。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酱酱酱酱酱酱、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12章 迪布瓦太太到了彭伯里侯爵府上, 门房就告诉公主不在家, 出去了,请改日再来。迪布瓦太太是生意人,察眼观色那是基本,自然明白这是人家不想见,哪里是真不在。迪布瓦太太把带来的一本衣服画稿交给了门房:“这个请交给公主。”就走了。 门房把迪布瓦太太的衣服画稿交给了里面的男仆。男仆用托盘托着到起居室。黛玉正好老夫人、乔治安娜还有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在一起。 黛玉从托盘里把画稿拿出来,翻了翻:“迪布瓦太太做衣服还是不错的。”黛玉把画稿递给老夫人看。 “法国人最擅长的不就是做衣服和砍头了。”老夫人撇了撇嘴,让乔治安娜去看。 乔治安娜看了下, 看中了其中两条。老夫人斜眼看着:“现在的裙子真是简单, 平纹布上富贵的就缝两条花边就成了。”显然看不上迪布瓦太太设计的样子。 经历了巴洛克和洛可可的老夫人喜欢得还是那种层层叠叠装饰得像翻糖蛋糕的大裙子。黛玉承认,那种裙子在画里确实好看, 女人显得娇嫩而高贵。 现在的裙子入不了老夫人的眼, 也难怪。 黛玉听了笑:“奶奶,让家里的女仆也可以做。不过, 迪布瓦太太送来衣服样子, 就让她做几件吧,不过,料子我买了。” 老夫人笑了:“你这样,可真是又坑她一回了。” “她不乐意,我就让女仆做了。我只是不想女仆们连个休息的时候也没有。” 买料子的事, 黛玉问达西:“你有知道的这种布料商吗?” 达西吃了一惊:“你是不是以为我快要破产了。衣服上这么省?要知道奶奶和我母亲,服装上可是从没有省过。彭伯里的哪位夫人省过。” 黛玉白了达西一眼:“奶奶和妈妈的衣服,怎么就没有省过。奶奶还说过呢,她的裙子, 妈妈也拿去改过。奶奶自己的裙子还让迪布瓦太太去改,上回进宫的裙子,奶奶就是改得。彭伯里侯爵,你懂女人的衣服吗?” 达西对于黛玉的问题只能说“不懂”,说懂了,那下面肯定有“你为什么会懂”,“你到底关心过多少女人的服装”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黛玉看达西这么识时务,也得给点奖励,亲热地挽着达西的手臂:“我知道做衣服的钱,你肯定有的。可是彭伯里的管理让你这么辛苦,我自然能节省就节省了……我”说到这,黛玉停了下,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达西也笑了:“亲爱的黛玉,你怎么不往下说了。” “你自己可以去编呀,还要我说什么。”黛玉把脸贴在了达西的手臂上。 “你说的比我编得好听多了,我想听你说。” 黛玉把脸从达西的手臂上移了开去:“你真的对女人服饰一点都不懂?” 达西喉结动了下:“亲爱的黛玉,我必须说实话。” “你说吧,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原谅你,相信你。”黛玉已经摆出了一副聆听达西坦白的表情。 “我以前是不懂,那时你还穿着瓷器国的衣服,有次听到几位太太小姐在谈衣服。我本来是没打算听,以前我对这个可不感兴趣。可那回我听了……” 达西望着黛玉。黛玉“嗯”了声。 “我突然就想如果是我的黛玉穿上会怎么样呢?从那时起,我就对女式服装、首饰有了想法。当然离‘懂’那还是很遥远的。我也只是想着如果你这样穿会怎么样。” 黛玉瞪着达西。 “如果说我懂,那也是只懂你。” 黛玉松开了达西的手臂:“乔治安娜还等着我去海德公园散步呢。” “我也去。”达西跟黛玉一起走。 “一家人去一个地方,别人会以为我们无处可去的。” “不能这么说,我们还有特拉法尔加广场可以去。”达西眼睛看着天花板。 黛玉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我跟乔治安娜坐马车,你骑马去吧。” 达西去看黛玉。 “我想看你骑马的样了,很好看的。”黛玉忍着笑,装着真得很喜欢样儿。 达西让人备马。 乔治安娜上马车的时候跟黛玉说:“我听到达西让人备马了,他不跟我们一起坐马车吗?” “不。奶奶去拜访了,也许达西去海德公园碰到熟人,也会去人家家拜访,跟我们一起坐马车不就不方便了。”黛玉把手套往上拉了拉,又把帽子上的面纱摘了下来,挡住了脸。 海德公园离得很近,走过去也没有多远。黛玉不想走,怕路上的马粪、泥浆这些脏了裙子。马车到了海德公园门口才下了车。两人沿着里面的林荫道慢慢走。 和林荫道并排的有条马道,上面不时有绅士、淑女骑着马跑过。黛玉看着跑来跑去的骑马女人,其中有一个利文伯爵夫人,边上有几位绅士陪同。 “乔治安娜,你会骑马吗?” “会的。”乔治安娜也在看利文伯爵夫人,“她骑得很好。” “那下回你来骑吧,我可不信你骑得没她好。”黛玉笑着,“彭伯里再怎么也比伦敦骑马方便。” 乔治安娜仰起了头:“彭伯里骑马可比这要舒服多了。” 利文夫人显然发现了黛玉和乔治安娜,和身边那几位男士一块拨转了马头骑了回来:“公主和达西小姐,今天好巧,在这里碰到了你们。” 黛玉隔着面纱微笑:“是好巧,夫人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从报纸上看到你们进宫的消息了。我要知道你们也会去,我就去了。本来想着见来见去都是那些无聊的人,就不想去凑热闹。那晚我在俱乐部里,不想进宫的人那晚都聚在那里,还提起了公主和达西小姐,一直都不见去我们那里。他们怪我没给公主和达西小姐下请帖,这可是冤枉我了。不信你问他们。我来介绍一下。” 利文夫人把那几位绅士介绍给了黛玉和乔治安娜。那几位绅士都像黛玉和达西小姐摘帽行礼。 乔治安娜行了屈膝礼,黛玉听到没有公爵就不行了。 达西骑马过来:“你们在这,我已经骑了个来回了。” 利文夫人立刻冲着达西笑:“勋爵,是我拦着公主和达西小姐说话的。” 达西手碰了碰帽沿向利文夫人和那几位男士行了礼。这些人,达西是认识的。 伦敦上流的社交圈就这么大,碰来碰去也就是这些人,难得有一个新鲜而有趣的面孔进来,就成了各派都想拉过来的人。黛玉就属于这样的人,利文夫人当然想让黛玉去阿尔马克俱乐部。对于别的人去阿尔马克,那是去得人镀金。对于黛玉去阿尔马克,就是黛玉给阿尔马克镀金了。 “勋爵,一定是你拦着公主不许去我那的。对吧?”利文夫人的话听着像质问,可添了娇媚的语气,就像是委屈。 若是一般的男人,听了这话不是张口结舌,就是认为真得是自己的错,怎么能让一位女士为难,而且还是位美女。 黛玉只注意到了利文夫人说这话时,眼睛特别灵动,再加上前面因为骑马的兴奋让眼睛变得特别明亮,现在这双黑色的眼睛可以说是美丽非凡,让人着迷了。黛玉想知道达西是不会也会对这双眼睛说什么。 “夫人,我并没有限制公主的行动。”达西简短地说了句。 利文夫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这是个诱惑人的举动。欢场上这招从没有失手过。 不等达西做出反应,利文夫人熟练地对黛玉说:“公主,勋爵这么说,是真的吗?你得告诉我。”一副我要替你出头打抱不平。 就算丈夫有什么反应,夫人也不能当面说什么。利文夫人已经占尽了先机,老实的夫人只能眼看着丈夫为别的女人着迷。 这不能怪利文夫人要勾引达西,实在是已经成了习惯,不用提醒,不用设计,到时自然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黛玉笑了笑:“利文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哪家的丈夫会当着妻子撒谎,那不是傻透了。” 利文夫人才要开口,黛玉又说了句:“彭伯里侯爵就算背着我,也不会撒谎的。” 利文夫人脸上的笑像给奶油粘住,黏答答,不管怎么都不舒服。总得利文夫人是社交圈里长大的,恢复得快:“天,公主和勋爵真是天生的一对。” 达西欠了欠身:“谢谢。” 利文夫人摆了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脚跟磕了下马肚子,拨转马头走了。特意让马飞奔起来,怎么着也得给人留下个惊艳的姿态。 达西看利文夫人这帮人走了,跳了下马,把马缰绳交给了跟着来的约翰:“你回去吧。”挽着黛玉和乔治安娜在海德公园里散步。 黛玉叹了口气:“看来我在伦敦的社交圈里要混不开了。” 达西笑:“今晚去剧院,今晚的是芭蕾舞。” “贝德福德公爵的好意总不能浪费了。” 黛玉倒不担心得罪利文夫人,如果她去阿尔马克俱乐部,利文夫人一定还是会欢迎的。黛玉回去就找了布朗太太,为了买平文布、蕾丝这种事。 第113章 伦敦的房子, 不光不如彭伯里大, 也不如彭伯里给人家的感觉。明明是达西的房子,但黛玉从达西的话里感觉出,这好像只是个旅店似的。这一点不光达西有,老夫人也是,乔治安娜也如此。 所以伦敦的房子,布置的很豪华,可也有些漫不经心。黛玉从海德花园回来喝过下午茶后就到了一间小起居室, 这是用来取代彭伯里晨室的房间。如果看书, 还是会跟乔治安娜坐在一起。至于练琴之类的,黛玉也不会避人了。这间小起居室, 主要就是黛玉跟布朗太太谈话, 还有回请帖。 布朗太太听了黛玉问布料供应商的事,视线向下, 后背挺直:“这种事, 从我到达西家就从来没有接手过。老夫人和安妮夫人,全是找得女裁缝。” “布朗太太,你能让迪布瓦太太从前门进来,真是创举。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让她从后门进来呢。”黛玉把手里的象牙开信刀玩着。 布朗太太的眼皮抬了下:“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 “布朗太太跟我想得真是到了一块,现在跟以前是不一样了。尤其是海那边喜欢砍人脑袋的风说不定就到了这边来, 所以我们还是姿态放低些比较好。布料商的事,布朗太太有空就去打听下,离国会开幕没几天了。布朗太太,有事可以去忙了。” “那我去了。”布朗太太走了出去。 黛玉回房去换衣服。 紫鹃把黛玉晚上要穿的衣服, 拿出来,平铺在床上:“这料子可真容易坏,又不好洗。怪不得那些太太小姐都不往上面绣花。” “那是绣不起。裙子上不绣花,怎么好看。”雪雁站在黛玉背后,把扣子解开,帮黛玉脱掉茶服。 黛玉去看床上的那条裙子,白色的平纹细布做的,裙摆和裙裾上都绣了花。平纹细布轻薄、穿着在身上垂着,又不会像丝绸就挂在了身上,还能成型,是漂亮还舒服,就是实在穿着得小心。 去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看芭蕾,黛玉还请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一道去。四轮马车幸好大,六个人坐在里面也不算挤。 马车没像上回走弓箭大街,而是到了弗洛尔大街停下,剧院经理肯布尔先生又是亲自来迎接,还一路引导从私人入口到了贝德福德公爵的包厢。 公爵的专属包厢跟上回黛玉进去的包厢,除了位置不同,别的没什么不同。台上舞着的芭蕾女伶一边跳一边头齐刷刷往包厢这扭,都要看看今年社交季人人嘴里传诵,可人人难得一见的彭伯里侯爵夫人。 老夫人坐了下来,举起单柄伽利略双筒镜往舞台上望:“这女演员是法兰西逃命过来的吗?” 达西正给黛玉推椅子,眼角扫了下舞台:“是的,听说曾跟玛达梅希奥多学过。” 黛玉好奇地看着舞台上的人,男人的动作傲慢而自佶,女人的动作轻柔而妩媚,好奇地问:“剧名是什么?” “《关不住的女儿》。”达西坐下回答了。 黛玉想到了乔治安娜,可惜拿这个来开玩笑不适合,便专心看舞剧。看了一会儿,黛玉就感觉到不时有目光往这里望,便问达西:“这些人可是因为上不了台,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便学着那些跳舞的,也往台下看?” 老夫人往两边去看。虽说老夫人的眼睛前还有个单柄伽利略双筒镜,那些人还是感觉到了老夫人的目光,一个个又转向了舞台。 等到了剧中休息,黛玉看到理查德莫顿先生、伊丽莎白和贝内特太太,还有贝内特家两位没出嫁的女儿在一个包厢里,便对达西说:“宾利太太的娘家人也来了。” 老夫人张望过去:“哦,那位像赌马赢了正准备去兑奖的?” 贝内特太太还真像老夫人说得那样,在包厢里又喊又叫,两只手不知道摆四处乱挥。边上包厢都往这间包厢看,伊丽莎白一脸窘态。 达西觉得应该为朋友解释解释:“宾利太太还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女人。至于她的母亲娘家原本是乡村律师,现在她的姨夫继承了律师事务所。” “我一直觉得宾利先生不是太聪明,但现在看来他挺聪明的。这样子,有人推翻他的时候,至少那边有人可以帮他说话,脑袋可以保住了。” 包厢里的几个人都笑了。 乔治安娜看到,小声提醒了句:“莫顿先生好像要过来。” “这又是个聪明人。”老夫人看向达西,“放弃这种机会的你,看来有必要跟宾利培养亲兄弟般的感情。” 黛玉望着达西,用扇子遮着嘴笑:“要不要我让位,给你提供一次这样的机会?” 达西把脸转向了一边。 有人敲包厢的门。达西走过去开了门,小莫顿先生走了进来。包厢里的欢笑才停止。 小莫顿先生问候过,就说自己和伊丽莎白已经订婚。从老夫人起,纷纷表示祝贺。 “婚礼会在沃克菲尔德庄园办,大概在九月。”小莫顿先生邀请着,“会送来请帖,希望能参加。” 黛玉出于礼貌问了问婚礼的准备情况,又邀请小莫顿先生和贝内特几个女人能来希尔街拜访。 小莫顿先生便告辞了。达西跟着去问候了下伊丽莎白和贝内特太太。等达西一出包厢,老夫人就拿起单柄伽利略双筒眼镜看伊丽莎白在的包厢:“看来贝内特太太不喜欢达西,达西可真是岌岌可危了。亲爱的,看来得靠你挽救达西的命运了。” “奶奶,贝内特太太可嫁得是乡绅。她总不会帮妹夫来找自己先生的麻烦吧。” “那可不一定。他们会想跟我们通婚,因为我们的生活既让他们憎恨又让他们羡慕。他们得到时便认为理所当然,得不到是便会想着摧毁。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永远的攻击对象。”老夫人看达西从包厢里出来,把眼镜放了下来。 黛玉琢磨着老夫人的话。老夫人的人生哲学可能靠她学习很久的。 达西进来坐了下来:“我替你又邀请了次。他们可能住在贝内特太太的弟弟那里,在齐普赛街附近。” “啊,我就说这两个人聪明。”老夫人感叹了句。幕拉了开来,包厢里不再说话,专心去看剧了。 看完芭蕾舞剧,回到家跟老夫人和乔治安娜道过晚安,黛玉跟达西说:“我准备明天去那个齐普赛街拜访贝内特太太。虽说她对你满腔怒火,嫌你认为她女儿不够漂亮。但我要告诉她,其实你的眼睛有问题,看不清东西,才会这样的。” “你这是为了挽救我的脑袋,去做得补救吗?” “不,是为了我自己的脑袋。”黛玉走进了卧室。 达西站在门外:“那这样我无话可说了。” “更衣室在那边。”黛玉把门关上,就笑了起来。 紫吸和雪雁不知道黛玉笑什么,却也跟着笑,上来侍候黛玉换了衣服,再把身上头上的首饰拿了下去。 达西穿着睡袍进来时,紫鹃和雪雁已经不在,就夫妻俩人:“明天你真去?” “当然是真的了。那地方就算再不堪,也不好怠慢了贝内特小姐,何况还是宾利的丈母娘。” “那地方也不能说多不堪。边上的朗伯德街我是去过的,英格兰银行就在那里。” “银行可是能换金子、银子的地方?我倒是想把手里的金锭、银锭这些换了。存银行里也有个利息。” “现在金子在涨,你换了就可惜。银子倒是可以。” “那你帮我换了吧。之前就让你换,总是不帮我换。估计你就是想着别人漂亮的眼睛了。”黛玉撅了撅嘴。 “我哪有没帮你,是要寻个价高的时候。想漂亮的眼睛,也是想你的。”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黛玉坐在了床上,“我呢,忙你我的脑袋;你呢,就忙一家子老少的安逸日子吧。” “这么说起来,还是你责任大。”达西把披着的睡袍脱了。 “当然了。没了脑袋,还能有什么。”黛玉笑了,手指点着达西凑过来的头“你呀,到处就会得罪人,说两句好话,人家高兴你也省事。结果,你非要实话实说,得罪了多少人。” “所以上帝才把你给了我,好帮我收拾这些烂摊子。”达西搂着黛玉往床下倒去。 黛玉叫着:“等等……” 布朗太太第二天吃过早饭,就给黛玉提供了几个绸缎和布料贸易商的名字。黛玉翻着名片,真觉得布朗太太只当女管家太可惜了。 “他们中哪家,你觉得可靠?” 布朗太太看着黛玉手上的名片:“可靠我觉得是嘉丁纳先生。” 黛玉把名片看了看:“你见过他吗?” “没有。这是我从几个熟悉的裁缝那里知道的。伦敦城的很多裁缝都从他那里买。公主为什么不问爵爷呢?爵爷有股份的公司也进口平纹细布的,要说价钱应该比任何地方便宜。”布朗太太一副奇怪黛玉舍近求远的意思。 “谢谢你,布朗太太。” 布朗太太走了。 黛玉把手里的名片看了看。达西有股份的公司,就算达西出了钱,也是下面人经手。运来的一定是整包的,而且是已经有买家。 把手里的名片看了看,让紫鹃去看看吧。黛玉打铃让备车,去拜访贝内特一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电脑不知道怎么卡死了,现在才写好这一章,对不起了,么么哒。我去写今天的另一章。 谢谢建筑其实是个好专业、酱酱酱酱酱酱、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14章 贝内特太太住的地方, 黛玉去之前是让埃文斯先生打听了下。埃文斯先生把地址给了马车夫, 早饭时特意当着达西的面告诉黛玉的。 达西听到了:“在格雷斯彻奇街?” “是,爵爷。”埃文斯先生往黛玉那方向看,显然认为身为彭伯里主妇的黛玉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老夫人拿刀切着培根:“埃文斯先生,公主这是救你家爵爷的命,你就不在意去那种地方了。” “老夫人,那种地方是连我都不想去的,怎么能让公主去呢。”埃文斯先生挺委屈。 “埃文斯先生你没去过?”达西拆着男仆刚送来的一封信, “我都去过。边上的朗伯德街可有英格兰银行, 还有旗舰街。” 埃文斯先生把后背挺直:“英格兰银行是我唯一信任的银行,当然是去过了。” “埃文斯先生, 你说得没错。英格兰银行确实是值得信赖的。”达西把信快速扫了眼, 又折起来放在了一边。 埃文斯先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让黛玉去的车夫和男仆都打起精神, 千万不要让彭伯里侯爵夫人在那遇到麻烦。 黛玉嘀咕了句:“埃文斯先生真把那当龙潭虎穴了。” “亲爱的, 只要离开海尔区,或者离开彭伯里,埃文斯先生全会觉得那是不安全的地方。”老夫人站了起来,“我得进宫去一次。” 乔治安娜跟着老夫人一块出了早餐厅。 吃过早餐,跟布朗太太谈过, 黛玉就去格雷斯彻奇街。按着埃文斯先生的样子,这里应该又脏又破,街上的行人也应该是衣衫褴褛。但马车到了这,黛玉看到的街景或者行人并不比希尔街那里有什么差别。 看来埃文斯先生只是瞧不上做生意的。这也难怪, 做生意的总给人精明算计外加六亲不认势力小人的感觉。 马车停在了一座门前,黛玉从车窗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几层楼梯通向黑漆大门。从两扇大门之间的距离,可以看出这里的房子是比希尔街的小了不少。 车后坐着的男仆跳下马车,去拉门的铃绳。不一会儿门开了,有个管家家的男仆出来,看了眼黛玉的车,接过达西家男仆手里的名片进去。 黛玉坐的马车车厢外壁上画着达西家的家徽,应该一看就知道这是辆侯爵的马车。仆人的制服也显示这是贵族家的制服。看来贝内特太太真是不媚权贵,黛玉往车厢壁靠去,得等会了。 男仆把名片拿进去时,贝内特太太刚抱怨完,嫌这家店的衣服不好,那家的首饰有问题。嘉丁纳太太和伊丽莎白已经头疼了半天,外面有马车来也不知道。 是嘉丁纳家的小孩子趴在窗口看到,嚷嚷起来:“那辆车上的家徽我知道,那是个侯爵家的。” “不对,那是公爵的。” “你们都错了,怎么可能是公爵的,侯爵都不可能,怎么会到我们家来。” “那咱们去问丽萃。”几个小孩子跑进了屋,才要开口,就给贝内特太太说了:“你们不去好好读书,在这做什么。快走,快走,别来捣乱。” 嘉丁纳太太已经有些累了,也许年纪大了,不像以前那样还有精力听这位大姑子唠叨。自从莉迪亚和韦翰私奔那次后,嘉丁纳太太就觉得精神不行了。 这回是最喜欢的夫家外甥女结婚,当然应该好好帮忙。结果才一帮忙,就又给贝内特太太缠上了。现在听到几个孩子吵闹,也嫌烦:“你们去玩吧,这里正忙着呢。” 男仆走了进来,把黛玉的名片递给了贝内特太太。 贝内特太太打开来一看:“天,是彭伯里侯爵夫人来了,是那位公主来拜访咱们了。”贝内特太太跳了起来,就往门外去跑。 伊丽莎白很吃惊:“公主来了?这种地方她怎么会来?勋爵许她来?” 嘉丁纳太太也有些奇怪,昨晚也去看芭蕾舞剧,虽说离得远,可以看出黛玉是个举止高贵的美人儿。后来达西来了,嘉丁纳太太就能感觉出达西的傲慢,听到达西说请贝内特太太去府上玩,可不敢想公主会来这里。 嘉丁纳太太把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就是家常的晨服,有些简陋,现在也不及换了,只能出去迎接黛玉。 伊丽莎白也把身上的衣服看了下,一条黄色的平纹细布,在一般人面前可以,在公主面前应该算寒酸了。黛玉身上的衣服,伊丽莎白是有印象的,不管是哪种,都是精致雅丽的。 贝内特太太跑了一半,想到了、玛丽和凯特,让仆人赶紧去通知。 黛玉正坐在马车上,听到门“砰”一声开了,就看贝内特太头上戴着顶白色平纹细布做得软帽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伊丽莎白和一位不认识的中年女性。黛玉猜是贝内特太太的弟妹。 站在马车边的男仆把车门打开。黛玉下了马车,还没有站稳。冲到车边的贝内特太太冲激动地行了个屈膝礼。 伊丽莎白为了掩盖贝内特太太的滑稽,赶紧行了个屈膝礼。 黛玉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嘉丁纳太太,微笑着问:“这位夫人,能介绍我认识吗?” “这是我舅母嘉丁纳太太。”伊丽莎白看黛玉会不会掉头就上马车。 嘉丁纳太太向黛玉屈了屈膝。 黛玉想到了布朗太太说得那位嘉丁纳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位太太的夫君。如果是倒麻烦了。总不能去跟伊丽莎白的舅舅买料子,那真是不难宾利太太和莫顿太太面子了。 黛玉把嘉丁纳太太太看了看,相貌普通,态度文雅的一位太太,若是跟贝内特太太交换下身份可能更让人相信。 黛玉微笑颔首,态度亲切,让嘉丁纳太太有些吃惊,偷偷跟伊丽莎白打了个眼色。黛玉明白,那就是这位会是傲慢无礼的彭伯里侯爵的夫人? 唉,达西这性格,多让比他身份地位低的人误解。黛玉往大门那走:“今天冒昧拜访,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我们就怕公主不会来。”贝内特太太两只手又没处摆,四下乱动。 伊丽莎白试着为没有先去拜访解释下:“本来想今天早晨去,因为有点事所以拖延了。” 进了起居室,放在桌子上的衣服还在,显得屋子里有些乱。 伊丽莎白脸红了,上去就把衣服拿了起来:“刚才正在为了婚礼的事……” “这孩子,还不赶快把这些拿走,让公主看笑话了。” “没有。我这几天也在为衣服发愁。”黛玉笑着走了过去,“这条裙子的料子挺好看的,穿在身上也应该好看。” 贝内特太太叫了起来:“可是不经洗呀。这孩子哪懂这些,就觉得便宜。三先令一码还便宜吗?一点也不便宜,这还是亲舅舅卖得。” 黛玉看到伊丽莎白的表情,对于这个问题不想说。嘉丁纳太太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既然是舅舅卖的,布朗太太嘴里的嘉丁纳先生大概就是伊丽莎白的舅舅了。三先令是便宜,可黛玉不好开口说。有时贵族这架子还得端着,放下来谁都不自在。 嘉丁纳请黛玉坐下,把这个尴尬的场面混过去。 玛丽和凯特才来,向黛玉行了个屈膝礼便不说话,到一边坐了下来,一个拿本书看,一个傻坐着听人说话。 “裙子是你裁得吗?手真巧。”黛玉夸伊丽莎白的女工。 伊丽莎白立刻跟着转移话题:“我听说公主的针线活才好。” “没有。”黛玉又去看伊丽莎白还没有拿走的那条裙子,“能给我看看吗?” 伊丽莎白不好意思拿走,把裙子抖开给黛玉看。黛玉看了看,打开了来就是条小碎花裙,这条裙子如果是平常穿可以,如果是当结婚礼服有些寒酸了。 “图案很好看,袖子是灯笼袖应该不错。”黛玉给了个建议。 伊丽莎白眼睛亮了亮,就把裙子收了起来。黛玉便跟嘉丁纳太太谈了起来,谈伦敦,谈昨晚的舞剧。 伊丽莎白也帮着说几句,看黛玉没有轻视嘉丁纳太太的意思,虽说吃惊,不过也放下了心来。 再坐了一会儿,黛玉就告辞了。告辞的那一刻,黛玉可以感觉到伊丽莎白松了口气。 黛玉回到家时,正好达西也回来,便问:“去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件事可能麻烦了。”黛玉笑着把两个嘉丁纳先生可能是同一个人的事说了。 达西也笑了:“几先令的事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我只是不想给迪布瓦太太牵着鼻子走。好像我就只能依着她。我承认她的裙子做得不错。现在我也不买便宜料子,不过多几先令一码,我自己做条裙子出来,看看她还能怎么样。” 达西笑了,走过来拉住了黛玉的手:“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只是不要让自己累到了。” “怎么会呢。放心,这点事不会累到我的。”黛玉笑着,心里却已经有了办法。 “那就好。”可达西还是怕黛玉累到了。平纹细布这事,达西让自己在伦敦的经纪去打听了。 一向只做公债的经纪有些吃惊,达西打听这个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15章 黛玉在上楼时看到埃文斯先生:“我去过格雷斯彻奇街, 安全地回来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没有埃文斯先生叮嘱他们保护我,可能我就回不来了。” 埃文斯先生的眼睛瞪大了些:“那个……”往正往图书室走的达西身上瞥。 黛玉眨了眨眼,笑了:“埃文斯先生,你可以跟勋爵交流交流,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轻快地跑上了楼。 “爵爷……”埃文斯先生这回光明正大地向达西求助了。 达西耸了耸肩:“我可不想插手在里面。”走进了图书室,进了门忍不住笑了。可怜的埃文斯先生就这样被黛玉调侃了。 伦敦实在是买东西比乡下方便多了。达西跟经纪说完,经纪出了达西家的门就去了牛津街, 晚饭前把一摞平纹细布送来了。 黛玉看着达西:“你买的?” “我让经纪买的。”达西有点难堪, 没想到经纪这么糊弄他。 老夫人围着那一摞平纹细布看:“真没想到早上彭伯里侯爵夫人去了回格雷斯彻奇街,下午彭伯里侯爵就进货准备当货商了。怪不得埃文斯先生这么担心彭伯里侯爵夫人去格雷斯彻奇街呢。” 埃文斯先生把头昂了昂:“老夫人, 你误会爵爷。爵爷只是……” “只是想把前面的院子利用起来, 放张桌子,埃文斯先生站后面, 明天就可以卖了。”老夫人看着埃文斯先生。 埃文斯先生结巴地说了句:“我卖?” “当然, 你看我们几个谁能去卖?” “那还是我卖吧。”埃文斯先生只好承认如果真要摆摊卖得话,那只能是他。 达西知道这是老夫人在逗埃文斯先生,却不忍心:“明天去退了。我原是他找个商家像黛玉想得那样,可不是从店里搬来。” “我记得从瓷器国带来的料子里一色的还剩点,好像正好够三个人做裙子。就我来裁, 给奶奶、乔治安娜还有我各做一条。”黛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达西,你是不是快要破产了?” 达西严肃地说:“没有。只是彭伯里侯爵夫人未雨绸缪,才决定自己做衣服。奶奶和妈妈的服装费当年很让爷爷和爸爸皱眉,每次传给裁缝过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记得给奶奶和妈妈做衣服的裁缝, 都在乡下买了地,她们的丈夫成了乡绅,有一位还封为爵士。是吧,奶奶?” 老夫人翻了好大一会儿白眼:“中产阶级的小姐才干这种事。” “奶奶真没自己裁过衣服?”黛玉不相信地问。 “自然裁过,也就是当游戏玩而已。说实话我裁得不比迪布瓦太太差。可还是不会自己做衣服。” “那就是当裁着玩好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后,黛玉真就找出了三块丝绸料子来玩。老夫人不敢第一个给黛玉做试验品,黛玉便找了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站在起居室里,张着手臂让黛玉量尺寸:“真要自己做吗?” 安涅斯雷太太坐在沙发绣着花:“公主就是能干,花绣得好,衣服也会裁。” “我就是在胡闹。”黛玉笑着让女仆把一块松花色的丝绸在桌子上铺开,“熨平了。” 老夫人走了过来看:“这是你带来的吧?看上去像查米尤斯绸缎。” “老夫人眼力真好。确实不是查米尤斯绸缎,只是像。我带来的,还有瓷器国赏达西的绸缎倒是不少。要说起来东西是好东西,但不适合做这里的衣服。达西说放在那,我可以慢慢做瓷器国的衣服穿,就都放在彭伯里了。” 安涅斯雷太太在边上笑着:“公主刚来送我块料子,我看就好,只是舍不得做了裙子穿。” 丝绸这种东西,穷人家当成宝,自小就在富贵中长大的黛玉没当回事。那时黛玉刚来英吉利,送轻了怕人觉得自己礼数不周,送重了怕达西和乔治安娜难做人。挑了块给紫鹃和雪雁做衣服的料子送安涅斯雷太太。结果,就这样一块料子似乎都送重了。 好在达西和乔治安娜都不会在这种事上觉得有什么,也没去多想。至于那些赏的料子因为是龙缎、蟒缎、妆缎之类,厚实、挺括,若是巴洛克、洛可可时的大裙子还或可用用,这时候的直裙子可就没法用了。 能用的素绸、素纱,大部分给达西卖了,留得一些给黛玉做了结婚时的礼服。如今还剩的这点,黛玉就想着得做出三条裙子来。 黛玉看着女仆已经把熨平了,一剪子下去,斜着一条笔直的裁了下去。 “达西怎么把这些给卖了。”老夫人跟里似在埋怨孙子,心里却是不让孙媳妇怪孙子。 黛玉直起了身,把刚剪得瞧了瞧:“奶奶,这不能怪达西。他又不懂女人的衣服,那时是我让他卖的,卖了好有现钱放在银行吃个利息。也不算亏,若是别的丝绸好卖,我也会卖了。这些东西,可以再从瓷器国买来,只是现在急着要用,才不凑手。” 达西走了进来,看黛玉已经剪了一刀的丝绸:“剪得挺好的,迪布瓦太太一定后悔了。” 老夫人撇了撇嘴:“都没有看能不能穿上,你就说挺好的。也许迪布瓦太太正得意呢,这些女裁缝走东家转西家,一半卖衣服,一半就是卖人家的流言蜚语。” “那不来正好。”达西笑了,“不过玩一次也就够了,可以考虑雇个裁缝常在家里就可以了。” 一个好裁缝的价钱可不便宜,这可不是省钱了。老夫人用手碰了碰桌上没剪的另两块的绸缎:“黛玉你说不能用又不好卖的丝绸,可是瓷器国皇帝给的。” 黛玉弯下腰,又裁了下去:“这种龙缎、蟒缎、妆缎也就只能做了衣服送进宫去算给皇帝、皇后的寿礼。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我妈去到织龙缎、蟒缎的地方,金、银线夹在丝里面织进去,还有孔雀毛,要说起来是费工又费料,可在这没法穿出去,在这只能糊墙上当壁纸用了,做个帐幔都不够垂。” 李小姐听了直咋舌。安涅斯雷太太也算是有些见识了,可听黛玉这么说,心里真觉得暴殓天物。 料子不多,李小姐站边上看黛玉每剪一刀都紧张一下,好像跟割她的肉似的。乔治安娜受了李小姐的影响,都往后退了半步,怕碰到黛玉的胳膊。 老夫人倒是镇定,站在桌边上:“剪坏了,正好可以去装饰帽子,再不成还可以做个袜带。” 黛玉正要下最后一剪子,听到老夫人这句,剪子停了下来:“奶奶,我知道你是怕我害怕剪坏,才这么说的。我可不怕呢。”话音落了,黛玉就剪了下去。 “嗤……”剪绸缎的声音把李小姐的心都给揪得高高的,随着最后的声音消失,那颗掉得不知哪去了。 “好了。”黛玉把剪好的一块块在乔治安娜上挂好,再用针别上,“怎么样?” 乔治安娜不敢动,看老夫人。 “等缝好了才知道。至少现在可以穿上,这就不错了。我的帽子装饰看来还要再找别的。对了,黛玉,给我裁得时候可以考虑下。” 黛玉瞧了瞧桌子上那些零角碎料,这些也够装饰帽子了:“奶奶放心,有你装饰帽子的。来,奶奶,该你了。” 老夫人嘴里推着,却又让黛玉剪了块蓝色的丝绸。这也是黛玉从彭伯里的画像,还有老夫人平日衣服猜出来老夫人喜欢穿蓝色的。最后黛玉才把块月白色给自己裁了。 黛玉裁好,又要画绣样。 达西拦住:“这些让女仆去做吧。”黛玉也不反对,让紫鹃和雪雁领着女仆去绣花了。 第二天,贝内特太太带着三个女儿和嘉丁纳太太就来回访。彭伯里侯爵夫人可以这么客气地来拜访,第二天去访都觉得有些迟。那也是因为如果当天下午去,实在几位的衣服选择不好。 贝内特太太几位到得时候,正是黛玉才裁好了料子。男仆把贝内特太太和嘉丁纳太太请到了一间小客厅里坐着。 伊丽莎白瞧着这间客厅,跟彭伯里的风味不太一样,但依然布置得很风趣可爱。墙纸用得是绿色,能让人想起乡下,夏日里坐在这是很舒服的。 黛玉和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和李小姐进来了。黛玉请大家坐下,又让男仆上来瓜果、冰淇淋。 贝内特太太的目光一直在黛玉和乔治安娜身上的裙子上转,说了几句后就问:“公主和达西小姐的衣服是在哪买的?” 伊丽莎白的脸色尴尬起来。问这种问题,除非关系很熟,或者对方有意显摆,不然陌生人问实在是很尴尬的事。 黛玉一时不好回答,说是迪布瓦太太做得,实在是有替迪布瓦太太宣传。不回答,又显得没礼貌。 嘉丁纳太太显然理解外甥女的想法,就算没有伊丽莎白的关系,也得解下这个围,不然丢脸一起丢了:“是迪布瓦太太那做得吧?” 黛玉点了点头:“迪布瓦太太是个很活泼的人。” 嘉丁纳太太尴尬地笑了笑。 黛玉立刻明白迪布瓦太太就像老夫人说得那样到处传播流言蜚语,说自己的一定还不是好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 第116章 “迪布瓦太太做衣服真是好手, 我的结婚礼服就是她做的。”黛玉故意说了出来。 贝内特太太叫了起来:“那个迪布瓦太太好像裁缝里很出名, 是个法国人。” “是的,法国人拿手的不就是做衣服。”黛玉笑了,把桌上的装冰淇淋的碟子推了推,“再来点吧。” “公主,你太客气了。你可是跟那位勋爵太不一样了。我就说这才是有礼貌的人。”贝内特太太的眼睛往门那看,好像达西会走进来。 黛玉只能说幸好乔治安娜不知道贝内特太太指的是哪位,不然这么诋毁乔治安娜尊敬为父的达西, 一定会受不了。 “丽萃的结婚礼服, 我也准备找那位迪布瓦太太去做了。公主,你不知道, 这几天我们跑遍了伦敦, 可是居然没一件看得中。”贝内特气愤地说,“居然还卖得这么贵, 好像我们从乡下来, 就什么也懂。” “所以,我们什么也没有买。”伊丽莎白用这句话结束了话题,再说了两句怕贝内特太太又出丑,示意嘉丁纳太太离开。 嘉丁纳太太站了起来,客气地告辞。贝内特太太就算肚子里还有千言万语要说, 也只能站了起来,伊丽莎白松了口气。 黛玉让埃文斯先生送出去。埃文斯先生一脸的嫌弃,要不是看到黛玉的眼神,可能脸色更难看。 埃文斯先生回来就在老夫人跟前说:“堂堂的彭伯里侯爵客厅居然招待过一位商人的老婆。” “夏洛特王后在詹姆士宫也招待过她的裁缝和珠宝商呢。”老夫人端起了茶杯。 埃文斯先生默默地拿起牛奶杯给老夫人加奶。 老夫人用夹子往茶里加了两块糖:“不过埃文斯先生, 我有些同意你的观点,海峡对岸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就是因为过多地见了她的裁缝才给砍了脑袋。” 埃文斯先生放下了牛奶杯:“那迪布瓦太太还是不要再来的好,她还是法国人。”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从俱乐部回来的达西看到埃文斯先生的表情,奇怪地问:“埃文斯先生,你怎么了?” “爵爷,没事。”埃文斯先生往楼下走去,老夫人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得好好消化下才成。 国会开幕的日子要到了,紫鹃和雪雁也领着女仆把衣服做了出来。老夫人穿着新做的衣服,当着达西的面对黛玉说:“不错,若是达西现在没娶你,也得让他娶了你。” 达西什么也没有说,但脸上的表情是得意的。等老夫人转身走了,在黛玉耳边低声说:“奶奶这话说晚了。其实你在广济庵那绣花时,我就知道了。” “所以,你才想着法子把我弄英吉利来,还故意装着是王太师逼着你,你才同意了婚约是不是?”黛玉转脸质问。 达西把视线转到了一边:“不是。我若不是那样,你定然不会答应的。” “明知道我不会同意,还这样,你居心何在?” “我只是不想你以后给别人做钱袋。” “只为你做?”黛玉眨着眼就等达西说出个“是”然后来一句“那要看我心情”之类,或者干脆就是“不乐意”。 “这当然是我的梦想。不过,我更希望你的手指永远这样美丽。”达西拿起了黛玉的手吻了吻。 黛玉抽回了手,坐了下来:“你这个回答,我还真不好说不成。不然就是让我的手受累了。”黛玉把手看了看,十指纤纤,所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达西弯下了腰,把黛玉手捧起放在了唇边,眼睛望着黛玉。 黛玉的脸红了,心跳得快,结婚都一个多月了,她还是会因为达西的一句话、一个举动而激动。 国会开幕是个很盛大的事,达西穿上侯爵的红色银鼠袍,腰里配着薄剑。老夫人和黛玉、乔治安娜则穿上了黛玉裁剪设计的裙装,一家子高高兴兴坐着马车到了威斯敏斯特宫。 威斯敏斯特宫宫前又跟去觐见时詹姆士宫前一样的热闹,一辆辆马车到了门口,下来一个个穿着红袍的贵族,还有一位位身着华服的贵妇。 黛玉跟着老夫人进了威斯敏斯特宫,就跟达西分开了。 “我们得上去。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把我们往上面赶,老贝利那也是,不过我们去旁听可以坐在法官边上,算比这里强。”老夫人拎着裙子往楼梯上走。 黛玉和乔治安娜小心跟在后面。到了上面像剧院包厢似的地方,就是中间没有阻隔。为了看得清楚,老夫人特意找了面对着达西在上议院座位的地方坐下。 来观礼的贵族家的女眷们,陆陆续续地来了。跟达西家女眷认识的就打个招呼。费兹威廉伯爵夫人也来了,坐在了老夫人身边。还没有坐下来,就先夸起来:“天哪,你们的衣服太漂亮了,哪做的?” 老夫人笑了:“这你肯定猜不到。” “怎么会猜不到?昨天我去萨克维尔街格雷珠宝店,结果就听到有人在说,说是你们的衣服全是迪布瓦太太做的。” 老夫人去看黛玉。黛玉笑了:“你看到说得人一定是贝内特太太。她那天来是,我穿得确实是迪布瓦太太做得衣服。” “这就对了。不过,这衣服太漂亮了,迪布瓦太太也太不够意思了。”费兹威廉伯爵夫人开着玩笑。 坐在边上的人也都把头伸过来,实在是因为达西家的三位女眷,今天穿得是又别致又又看。一个个都想知道到底是哪家的裁缝。 “这你可说错了,这个不是迪布瓦太太做得。是黛玉裁剪的。”老夫人笑了,指着乔治安娜裙子上用绸缎做出来的蝴蝶,“瞧到了吧,这些都是黛玉的主意。”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叫了起来:“你们做衣服,也不喊上我。” “我那不过是闹着玩的,老夫人那时都想着最后给我剪得怕只能做帽子了。”黛玉笑了,“我到时想让迪布瓦太太做些平纹细布的裙子。”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笑了:“她家的价钱贵。上回我做得要二十先令一码。” “是吗?不是三先令吗?” “你买平纹细布?你开玩笑吧?”费兹威廉伯爵夫人不相信地笑了。周围的夫人小姐都不相信。 “哦,那我可能记错了。”黛玉这句说得极快,然后转了话题,“快要开始了吧?” “还有一会儿。”费兹威廉伯爵夫人是听到黛玉的那句话,周围的夫人也听到了些。 这些夫人们一年的服装费都不少。能便宜谁不想便宜,好几个是迪布瓦太太的客户。之前听过迪布瓦太太说过彭伯里侯爵夫人挑剔难侍候。难侍候的就给价钱低,那她们这些算什么。若是迪布瓦太太在这里,一定会给这些夫人围攻。 达西的目光一直看着上面,见黛玉跟周围的几位夫人相谈甚欢,嘴角翘了翘。坐在达西后一排的贺得勒斯伯爵也顺着达西的目光往上看:“公主看来适应英吉利挺好的。” “是。你什么时候结婚?”达西问起了堂兄贺得勒斯伯爵。 贺得勒斯伯爵叹了口气:“再过两年吧。说真的,我现在见到那些小姐们就怕,她们好像就是把看到一块烧得嫩熟,正好能下口的那块牛排。” 坐得有些远的利兹公爵都笑了起来。 “你们别笑,真得是这样的。”贺得勒斯伯爵很委屈。原本这个伯爵爵位是轮不到他的,他也没想到。结果前任贺得勒斯伯爵生了两个儿子,没成年就全夭折。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老利兹公爵,生下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小利兹公爵。 贺得勒斯伯爵不像达西,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责任是守住彭伯里。贺得勒斯伯爵没这种想法,天下掉下来的爵位和财富让他一时无所适从,先是给人捧着大手花钱。等适应了,知道该以守护庄园和爵位为己任,已经是欠了一屁股债。 幸好贺得勒斯伯爵是个纯良的人,所以还算能想着法子来省钱还债了。找个继承大笔财产的富家女是最快的法子。贺得勒斯伯爵却不想,总觉得结了婚自己不自由了。 但是贺得勒斯伯爵不结婚,就没有继承人。不过贺得勒斯伯爵不急的是,如果他没有继承人,那就是达西来继承。 所以达西才会劝贺得勒斯伯爵结婚,以前是出于不要让人觉得他在惦记爵位,现在这是觉得结婚是件很不错的事。 达西的目光又看向黛玉了。 黛玉发现达西在跟看自己,也偷偷看了看达西。可才看了会儿,就发现有人也在看自己。黛玉就去看那个人。 那是个年轻人,坐在最高一排的边边角上。黛玉想起来这个人了,那次觐见后宴会上见过,好像是叫乔治?拜伦。听说是位诗人。 拜伦也发现黛玉看到自己,招手叫议会里的男仆过来,拿出本书来,打开封面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让男仆去送给黛玉。 黛玉看到了拜伦跟男仆说话,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望这里看,预感到这书还是笔记本可能是送给自己的。 果然不一会儿,男仆就上来,从贵妇中间挤过,送到了黛玉贵妇前来。 老夫人也看到了,冷笑了声:“跟他父亲一样,达西家的女人就这么入他的眼。” 第117章 黛玉看着男仆手里的书, 视线却往达西那转。达西早注意到了拜伦的举动, 克制着自己,特意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周围夫人小姐却看着男仆手里的那本书。乔治安娜是表现得最礼貌,老夫人的表现最有趣。 看达西还不如边上的贵女们关心那本书,黛玉有些不满,原本是要直接拒绝,让男仆原路送回。现在,黛玉把书拿了过来, 盯着达西, 看是不是头还不转过来。 达西的头还是不转过来看黛玉,反而扭转身体背对着黛玉跟贺得勒斯伯爵说什么。啊, 堂兄弟这么有话说, 那就算了。黛玉把书像要打开,却不打开, 知道送书过来的一定在看自己是不是会打开。像不在意把书随手放边上了。 周围人似乎都比黛玉还关心书是什么书, 拜伦在扉页上写了什么。一个个要似不在看却全在偷喵。看到黛玉把书放在了边上,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心像猫爪子在抓,更加难受。 黛玉两只戴着手套的小手握在了一起,不然也想像猫爪子那样去抓达西几下。达西的身体转了过来, 脸部表情严肃,冷静傲慢望着前方。 皇家专门入口走出了穿着红色制服的人,这是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王后要来了。大厅内安静了下来,等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王后一出现,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王后走在前面,威尔士亲王跟在后面。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王后虽说是两个人,可加起来的体积也不比威尔士亲王大多少,这么走倒不显得后面的威尔士亲王一个人走多空。让人能忽略那个远在意大利和情人风流快活的威尔士王妃。 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王后坐到了御座上,威尔士亲王坐在边上。上议院厅里的人纷纷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正对御座的门那涌进来了一帮手拿帽子的下议院的议员,下议员议长在最前面。老夫人看了下:“他们来了,达西家族可是有三个下议员的名额呢。” 黛玉轻轻“哦”了声。 下议员不像上议员是世袭的,是由选区选出来的。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选区,像曼切斯特这么一个城市,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下议院名额。而达西的领地内却有三个选区,这种达西可以卖,也可以赠送。 乔治三世接过递来的致辞,声音略带颤抖念着稿子,可以看出来乔治三世的身体很差。听得黛玉都揪心,就怕下一刻会在这里倒下去。 上下议员虽说对乔治三世同情,更多的却是在想那个有着艺术天分的坏小子什么时候坐上御椅,或者先成为摄政王。国家不可一日无君,不然议会都开不了。 乔治三世终于把致辞念完,撑着扶手椅站了起来。夏洛特王后担心看着乔治三世,站起来,伸出手似是让乔治三世扶自己,实际上却是扶乔治三世。 议会大厅里的人又都站了起来。 威尔士亲王跟在父母后头,把头往两旁观礼的女眷那扫,这里可有好几个他的情人、孩子的妈呢。新欢旧爱,都是朋友。 等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王后、威尔士亲王这列长长的队伍消失在门口,也就是散场的时候。下议院最先转走的,就算有像威尔士亲王那样往女眷那抛个微笑、眼神什么的,也是转瞬就随着人流去了。 黛玉拎着裙摆也要走,老夫人说了句:“拜伦勋爵送你的书可别忘了,说不定是他写得诗。” 那本书黛玉没忘,可不想带走。老夫人这么说了,黛玉的目光又扫向达西,达西跟利兹公爵边说边走。好吧,既然达西这么“大度”,那干嘛不拿。黛玉弯下腰把椅子上的书拿了起来。 出了威斯敏斯特宫,门口那一辆辆马车过来,接走自家的主人。看到达西家的马车过来,达西走了过来,看到黛玉手里拿着的书,脸色阴沉,扶老夫人先上了马车。 再扶黛玉时,达西问了句:“这书还带回去?” “我回去得好好看看。听说拜伦勋爵的诗写得特别好。”黛玉从牙缝里往外笑,一手拿书,一手扶着达西的手臂轻巧地上了马车。 达西上了马车,坐在反座上,瞪着黛玉。 老夫人理着裙子:“还等人吗?” 天真的乔治安娜真往车窗外看,是不是有人要上来。 达西这才用手敲了敲车厢壁。四轮马车往前走了。离家近,不过一会儿就到了。下了马车,达西跟在黛玉后面,看黛玉两只手捏着那本书,好像挺富贵的,当着老夫人面不好说。跟着黛玉上了楼,也不去更衣室,直接跟着黛玉进了卧室。 “你怎么不去更衣室。”黛玉问。 紫鹃和雪雁上来,已经帮黛玉把克什米尔披巾拿了下来,挂在边上的椅子背上。 “拜伦男爵的事,我想跟你谈谈。”达西在屋子里踱着步,显然有点烦躁。 “你换了衣服,我换了衣服。这么说话多累。”黛玉知道达西急,可现在就是想为难会儿达西,谁让达西在威斯敏斯特宫装着没事般。 达西不好坚持,只好去更衣室。约翰不知道在威斯敏斯特宫发生了什么,可看达西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有事,不像平常侍候的时候还会说几句,只默默地帮达西换了衣服,就悄悄退出。 达西再次回到黛玉的卧室时,黛玉正坐在贵妃榻上翻看那本书,好像看得还很津津有味,听到达西进来的声音:“‘增加或减少一分明与暗,就会损害这难言的美。美波动在她乌黑的发上,或者散布淡淡的光辉。在那脸庞,恬静的思绪,指明它的来处纯洁而珍贵。’拜伦男爵写给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希望他的人品能和他的诗一样。”达西闷着声,走到了黛玉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黛玉合上了书:“拜伦男爵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说?” “拜伦男爵的父亲曾经和上一任贺得勒斯伯爵的女儿艾米莉亚达西结过婚,并且生有一个女儿。” “那就是拜伦男爵跟你有亲戚关系了,表弟?” “不,拜伦男爵的母亲不是达西家的,是位苏格兰贵族小姐。当初,拜伦家因为他们那种神经的,没有节制,甚至是破坏性的生活,把他们的地产已经折腾负债累累。拜伦的父亲,长得好,嘴甜,从小就是混迹欢场,他看上了利兹公爵的母亲艾米莉亚夫人。艾米莉亚夫人相信了拜伦的父亲,俩人私奔到了欧洲。利兹公爵的父亲跟艾米莉亚离婚后,他们结婚了。艾米莉亚夫人在生了女儿后,因为难产去世。” 黛玉把书放到了贵妃榻上:“也就是利兹公爵跟拜伦可以算得上是继兄弟,对不对?” “这个……可以这么说。” “你和拜伦也可以是没血缘的表兄弟,对不对?” “我们……” “拜伦同父异母的姐姐可是有达西家的血统。你们是表兄妹一点也不勉强,对吧?” 达西沉默着,显然很不乐意这么承认。 “你这是承认了。”黛玉下了断语,“这就不奇怪拜伦为什么要送我一本他的诗集了。我是他表嫂呀。表弟送表嫂有什么,你还要说这么一大通话。”黛玉把书拿着站起,“我得把它放到书架最显眼的地方。” 达西站了起来:“拜伦男爵可不会这么想。” “那他怎么想?”黛玉明知故问。 “拜伦男爵继承了他父亲的某些方面的特质,在女人中是极受欢迎……”达西垂下目光。 “长得好,脚又坡了,再加上诗写得好,受欢迎也正常。谁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哪像你看人不往好处看,就会挑毛病。见了女人不是夸漂亮,而是说人家不入你的眼,不配跟你跳舞。你不受欢迎也正常呀。” 黛玉瞧着达西笑。 “我并想违心说假话。” “那人家拜伦也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舒心些。艾米莉亚夫人的财产谁继承了?” “利兹公爵。他是艾米莉亚夫人的长子,自然应该继承一切了。” “拜伦的姐姐一英镑也没有得?” “差不多。” “瞧,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拜伦的父亲好不容易闹出这么大动静跟有钱的艾米莉亚夫人结了婚,结果煮熟的鸭子还给飞了。拜伦小小年纪就得为生计而奔波,你还在他背后捅刀子……” “我只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说实情呢?”黛玉咬了咬嘴唇,把笑意压了回去,“是我跟艾米莉亚夫人一样?” 达西愣了下,这确实是他的初心。现在给黛玉说了出来,也放下了心,确实是自己多想:“亲爱的黛玉,我那时见你没拒绝他送来的书,我想你定然是喜欢他的诗。” “你不是没看,怎么知道的?” “我不看是不想在公众场合做出失礼的事来。” “你要是看了,也许我就不收了。”黛玉挑了挑眼,“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达西家的女人稍微给几句话一哄就想着要私奔,还是觉得你跟拜伦一比差远了?” 原本想笑,说了这句倒有些恼了,黛玉瞪着达西,把手里的书往达西怀里一扔:“是不是要我去回他首诗,你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芦荷、言言、云胡不喜_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18章 “亲爱的黛玉……”达西张开双臂想抱黛玉。 黛玉举手推住了达西:“别想说两句好听话, 我就原谅你。”指着达西怀里的书, “是你写首诗来回复他,还是我写呢?” 这还用问,达西写跟黛玉写性质可不一样。达西自然说了:“我写。” “那好。我去喝下午茶了。”黛玉往外走。 达西把手里的诗集看了看,拿着也出去了。在走廊上看到一位男仆:“把这个放到图书室的桌上。” 男仆拿着走了。 手里空了,达西暂时舒服些,也去了起居室。黛玉已经在主持下午茶。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不在再屋子,给老夫人派到图书馆去找本书了。 黛玉把泡好的茶水往杯子里倒。女仆把牛奶倒了进去。黛玉把茶递送给每个人, 看到达西进来, 第二杯原本应该是给乔治安娜的,便递给了达西。 达西端着杯子, 却不加糖, 就看着黛玉。 黛玉把最后一杯茶递给了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你去帮我找找前天的报纸, 那上面好像有条关于霍华德家的消息, 我那时没仔细看。不在前天就再往找。” 乔治安娜放下茶杯出了起居室。黛玉知道老夫人这是把人都支开了,要给她和达西说什么。 黛玉扭脸一看,达西还保持这么个动作。用银夹子夹了块方糖要往达西杯里放。 黛玉坐着,达西站着。黛玉胳膊举了起来,达西就应该俯身下来用杯子去接方糖。结果达西身体俯了, 杯子不去接方糖。 夹子夹方糖时间长了,方糖就要掉下来。黛玉正要问达西,你这是做什么。方糖从夹子里掉下来。黛玉出于本能用手接住了,随手要扔。达西的杯子递了过来。黛玉手指一松, 落进了茶杯里,溅起了两滴茶水,又落回了茶杯里。 “再来一块糖,谢谢。”达西说了句。 黛玉要再去夹块方糖,放进达西的茶杯里。老夫人在边上搅拌着茶:“你用手拿吧,待会儿糖再掉下来,茶水溅出来,衣服可就脏了。” 老夫人这句是故意的,暗示小两口打情骂俏。黛玉却没有办法,谁让身上穿得是件白色平纹细布做得裙子。这才说要节俭,都要买布自己做了,再给茶水溅脏,那不是白说了。黛玉伸出三根指头,捏着块方糖放进了达西的茶杯里。 “谢谢,”达西站直了身,用银匙搅了搅,喝了口,露出很满意的表情。 黛玉想到了几个月前,她也直接用手给达西杯里放过方糖,那时她才到英吉利不久。 老夫人喝了口茶:“今天拜伦男爵给你的是他的诗集?” “是。老夫人怎么知道?”黛玉端起了自己的茶杯,特意泡了杯绿茶。加奶加糖的茶不适合现在的心情。 “这还用问吗?拜伦除了诗就是债了。债又给不了你,只能诗了。” 黛玉忍不住笑了:“老夫人,拜伦的诗是写得真好。” “是好,债也好。他爹更好,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明明知道戈登家有个诅咒,姓戈登的活不长,还是为了娶个有钱的丫头加了个姓。这不,三十五岁就死了。死时还一屁股债。多熬几年,男爵这头衔还能在他头上挂会儿呢。” 老夫人说得好像对拜伦家的身世多悲天悯人,黛玉听得就是老夫人很乐于看这个笑话。估计对于私奔的艾米莉亚夫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黛玉立刻明白了,私奔对于达西家族是多大得耻辱。怪不得刚才要把乔治安娜支使出去,如果乔治安娜坐在这听到这些,该是多大的折磨。 艾米莉亚夫人当年不谨慎的行为让达西家族蒙羞,所以达西在处理韦翰诱拐乔治安娜上,才会如此小心,不敢声张,甚至是忍气吞声。 男仆进来,有人来找达西。达西放下茶杯走了出去。 老夫人望着对面的大玻璃窗,外面的阳光正好:“艾米莉亚生得那个女儿,都没给请到彭伯里还是贺得勒斯城堡去过,一直由她奶奶养大的。” 达西家已经跟拜伦家不再来往。看来这个拜伦真是没有什么不敢的。达西在威斯敏斯特宫的反应也就正常了许多。如果那时盯着自己看,不光是对自己的施压,也可能就会激起俩人的决斗? “奶奶,我知道了。”黛玉笑着说。 “你不知道这些,也没什么。” “那奶奶为什么还要我把那本书带回来?” “留在那里,不是会少看了一幕戏。”老夫人悠闲地说。 “奶奶,”黛玉叫了起来,“达西可是你孙子呀。” “你心疼了?”老夫人看着黛玉,“男人呀,小小的折磨难让他更爱你。太平淡的日子只会把爱消磨光了。” 黛玉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老夫人也不要黛玉接:“那本书你怎么处理,怎么回拜伦?” “书已经在达西那了,让他去写首诗回。” “天……”老夫人眼色睁圆了,“你居然让达西写诗给拜伦?这可是难为死他了。要是一般的人也就罢了,那可是拜伦呀。那还得给拜伦笑话死达西了。这可不行,赶紧着什么也不用回。让男仆把那本书烧了就是。” “奶奶,你得对达西有信心。” “这是光有信心就能行的?我还对埃文斯先生有信心呢,他要是写出首十四行诗来,我给他行屈膝礼。” “达西又不是埃文斯先生。” “嗯,可他也不会写诗。”老夫人一口咬定,“他要是写不出诗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写呀。他写不出,大不了我替他写。”黛玉不当回事轻松地说。 老夫人的嘴张大了,盯着黛玉看了会儿:“达西家还从没出过诗人呢,这下是要出一个了。” 黛玉只是笑笑,并不把老夫人的话在意。就算达西告诉老夫人,自己会写诗,那也是汉文的诗,可不是英吉利的诗。 到了晚上,达西陪着黛玉去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园看剧。这一回看得是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黛玉望着舞台:“你说要是罗密欧家和朱丽叶家不是世仇,他们俩还会相爱吗?” “应该会的。”达西往台上看。 “那可不一定。因为有禁忌,才会更吸引。’”黛玉说这话时去看达西,学着舞台上的演员含出来的对白,“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 达西果然想到了黛玉暗指拜伦。 “‘你这无精打彩的身子,去找寻你的灵魂吧。’我跟你不是世仇不也会有这种感觉。” “‘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还是有仇才吸引人。” “那么我就听你的话,你只要叫我做‘爱’,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达西看着黛玉,“怎么样,是不是以为这样称呼我?” 黛玉转回了身:“彭伯里侯爵,好好看戏。莎士比亚的台词可是诗歌的,奶奶担心你写不出诗来,在拜伦跟前丢脸。我可是替你打了保票呢。” “那我不是责任太大。本来丢我自己的面子,没什么关系。但现在要丢我亲爱的黛玉的面子,那可是万万不行的。”达西站起来从到了包厢的里面,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看黛玉。 “达西,你这样看着我,‘你的眼睛比他们二十柄刀剑还厉害’,我怎么看戏。” “‘那是你的灵魂在叫喊着我的名字。’” 黛玉站了起来,走进了包厢的深处,瞪着达西:“你真的是不让我好好看戏。” “晚上没有你的光,我只有一千次的心伤!” 黛玉笑了:“好了,我们回去吧。你把剧本给我演一遍吧。” 达西伸出手拉住了黛玉的手,往自己身上拉过来。黛玉站不稳,跌到了达西的怀里。挨着达西的身,听着舞台上让面红耳热的台词。 “让空气中满布着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芳香……”达西吻住了黛玉。 黛玉的胳膊缠了上去。 自从国会开幕会,迪布瓦太太就发现好几家的夫人不再要见自己了。这让迪布瓦太太有些摸不着头。 国会开幕那天,议员家女眷的服饰在报纸上登了出来。迪布瓦太太一个个研究了过去。彭伯里侯爵家的三位女眷服饰得了好评,而且还特意提了这是侯爵夫人设计的。迪布丽太太叹了口气,这么个大主顾看来是要没了。 但别的主顾为什么也不要自己呢?迪布瓦太太想不明白,只能辗转去打听。终于有人告诉迪布瓦太太:“听说你给彭伯里侯爵家做衣服,平纹细布只要三先令一码?” “这是听谁说的?这怎么可能呢?”迪布瓦太太跳了起来,“这不坏我的生意,我可得去问问为什么要这样。” “好些家都这么说。现在我们要是说二十先令一码,夫人们就会把脸拉了下来。夫人都说是你说的,还说你一直是这个价,不然她们为什么会找你做衣服。” 迪布瓦太太真想大哭一场。怀着一万分的小心又去敲达西家的门。门打了开来,男仆一看是迪布瓦太太:“主人都出去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呀。迪布瓦太太只能在达西家门外守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罗克万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19章 黛玉和乔治安娜去萨克维尔街格雷珠宝店, 买新首饰还有改首饰。在瓷器国的时候, 黛玉从没有去过铺子。如果有什么需要,紫鹃这种丫环都不会去,都是王嬷嬷这些婆子去。 商铺这种地方,不是大家闺秀去得地方。可英吉利不这么看了,黛玉头一次进商铺,里面的人穿着打扮上也是体面人,铺里的伙计谈话也文雅和气。怪不得太太小姐们都喜欢来逛商铺, 不为别的谄媚的笑容、奉承的话儿谁爱听。 像达西那种傲慢的模样, 四下里不受欢迎一点都不奇怪。这么想着,黛玉把带来的几件镶宝金饰也定好了重打的样子。 乔治安娜在边上也选好了要买的首饰。姑嫂俩人满载而归, 后面跟着几个捧着一摞高高的盒子的男仆。 迪布瓦太太看到黛玉的马车来了, 心提了起来,指望这是黛玉回来。看到真是黛玉回来, 小跑着过来:“公主。”慌得那个屈膝礼七扭八歪的。 黛玉奇怪地看着迪布瓦太太。 “公主, 我新画了几个画稿,还有几件新做的衣服,让公主瞧瞧样子。”迪布瓦太太满脸堆笑。 黛玉去看迪布瓦太太身后跟着的一位捧着衣服的十三四岁学徒,笑了:“迪布瓦太太,我刚从街上回来, 你瞧……”目光示意正往家里走的那几位,累起来的盒子把脸都挡住的男仆。 迪布瓦太太明白黛玉的意思,买了这么多不可能再买:“我这几天老在听说国会开幕上,彭伯里家夫人的衣服好看, 我今天是特意想来看看,最近生意不好做,也想能拉回几个主顾来。” 若是迪布瓦太太一味往自家衣服上引,黛玉肯定一口拒绝。现在迪布瓦太太说成这样,黛玉也不能赶尽杀绝。人家原不过是做生意,急功近利,把别人当傻子而已。 “那进来吧。”黛玉往大门走。乔治安娜看了眼迪布瓦太太跟黛玉并行而走。 迪布瓦太太进了大门,男仆的脸上都带着鄙夷的神色,领到了小客厅里。家里的客厅多,什么人往什么客厅里领是有规矩的。女裁缝和公爵夫人自然不能在一个客厅里。 迪布瓦太太安静地等着。黛玉和乔治安娜上楼去脱外套、帽子和手套前,先去了起居室,跟老夫人打了招呼。 达西知道黛玉回来,走了过来。 老夫人正跟黛玉说着迪布瓦太太:“你让她进来了,真不错。” 黛玉笑笑,转过身去问达西:“你给拜伦勋爵写感谢信了吗?” “我没写信,送了他本科林?麦克劳林的《构造几何》,他认真读完这本书,应该可以回答出我在扉页上画得曲线图的答案来。” “你真是难为拜伦勋爵了,我看他得去追求一位会数学的小姐。”老夫人看着黛玉,“现在你不用帮他写了,还有拜伦勋爵也不会再想送书给你了。估计那本数学书会让他发疯的。” “拜伦勋爵的数学会这么差?”安涅斯雷太太笑着问。 “他的数学要好了。他的经济也不会如此一塌糊涂。”老夫人下了结论。 黛玉悄悄向达西勾了勾指头,一直往前走,走到一个走廊的拐角。这里没有人,安静着。从别处也看不到这里,实在是个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达西跟着黛玉走了过来:“你对我这么回答他不满意?” “拜伦勋爵没有来过吗?” “你希望他来?” “你们都不接待他了。我请他来,你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 “所以呀……”黛玉抿着嘴,踮起脚亲了下达西脸就笑着跑了。 达西追了上去,抓住了黛玉的胳膊:“你跑什么?” “迪布瓦太太在等我,让我去把外套脱了。”黛玉往两旁瞅。走廊上没见一个人,放下了些心。 达西也在看左右,把黛玉捉着,看到一间房,推门就进去。这里是间给客人准备的卧房,这时没有客人住,里面空着。床上、家具上罩着白布。 黛玉跟着进来,看了看房间:“来这做什么?” “刚才跑什么?”达西眼里带笑看着黛玉。 黛玉避开了达西烫人的目光,小手绞着,小嘴抿着:“不是说过了。” “说过什么了?” 黛玉笑了:“要见迪布瓦太太呀。就算是个女裁缝,也不好让她老在那等,是不是?” “那之前呢?” “之前呀……”黛玉的眼神在闪,“觉得你那样子挺不错的。可以让拜伦勋爵好好学学数学,说不定以后还能写出首数学诗来呢,那不都是彭伯里侯爵的功劳。” “是彭伯里侯爵夫人的功劳。”达西吻住了黛玉。 甜甜的,还有淡淡的馨香,达西细细地品尝,舍不得一下吞了下去,却又怕吞慢了,就给人抢走。 这种想法,从第一次就有,只是那时不敢,怕吃了就再也吃不到。一次次下来,没有吃厌,反而越来越依赖,就像吸食鸦片,已经中毒太深,离不了。 迪布瓦太太待在客厅里,只有她和店里捧着衣服的学徒。 学徒站在那里,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浅绿色的墙纸上装饰着粉色的绸缎。房间里的家具也是这两种色调。这样的房间就是是招待贵客的。 迪布瓦太太的耳朵一直听着外面,把能留住黛玉这个贵客的各种想法来回权衡了好几次。等了快一个小时,黛玉才进来。 “迪布瓦太太久等了。”黛玉摸了摸嘴唇,走到了沙发坐了下来,“哎呀,你要看国会那天我和芭芭拉夫人、达西小姐穿得衣服。”黛玉似要站起来去拉铃。 “不了,不了。”迪布瓦太太忙摆手,“估计穿回来就送去洗了。” 黛玉笑了笑,又坐了下来:“这个得问布朗太太。不过,先看看你带来的衣服吧。” 迪布瓦太太高兴得差点要跪下给黛玉磕个头,立刻就从学徒捧着的裙子里小心拿出来一条,把包面包着的布打开,两条胳膊举了起来。举得太高,连脸挡住:“公主看看这条。” 黛玉看了眼,是条白底上紫色薰衣草花的平纹细布裙子,就说:“下一条吧。” 迪布瓦太太把一条条裙子展示给黛玉看,都是平纹细布做得,有晨服、茶服、晚宴服、跳舞服。 “都不错,挺好的。”黛玉看着手指头。 迪布瓦太太松了口气,等着黛玉说买,哪怕一、两条也成。平纹细布的裙子算便宜的了。等着黛玉说话,却不说。迪布瓦太太一咬牙:“这些平纹细布一码三先令。哎呀,这个不该跟公主说得,应该跟布朗太太、埃文斯先生说的。” “他们也不管结账。”黛玉站了起来,“让芭芭拉夫人和达西小姐也来看看。” 迪布瓦太太拿来的裙子,基本上黛玉都要了。乔治安娜看着手上的裙子:“黛玉,这些裙子真的一码三先令?” 老夫人看着乔治安娜手上的裙子:“迪布瓦太太以后敢说谁家的是非也不敢说达西家的,敢欺骗谁家也不敢欺骗达西家了。” “奶奶,我也没有把迪布瓦太太怎么样。只要她不把我们当傻子看就成了。一码三先令,她可能赚不到钱,一码四、五先令也可以。只是不要像以前那样,觉得我们顾了身份,不跟她讲价,她就由着来,不经我们同意就把裙子做出来,逼着我们买。” 黛玉过了两天穿了迪布瓦太太做得裙子跟着老夫人去了马尔伯罗公爵夫人那里,迪布瓦太太的生意又都慢慢回来。 乔治安娜的首次社交舞会的日子到了。黛玉紧张着,这是考验主妇的时候。在伦敦跟达西家交好的都请了,这就两百人了。 在社交舞会的前一天,费兹威廉上校夫妇也到了伦敦。凯瑟琳夫人跟着从罗辛斯过来。凯瑟琳夫人从大门上楼的时候,脸色阴沉。 黛玉客气地招待,偷偷给达西打眼色,这是怎么了? 达西没回答。黛玉只好陪着凯瑟琳夫人:“姨妈,你的房间在这里,你看看。” 凯瑟琳夫人把房间看了看:“跟以前一样。” “怕变化了,大家都不适应,所以还是照旧。”黛玉微笑着。 “我听说那个拜伦当众给你送了本书?”凯瑟琳夫人打量着黛玉,好像这样子就能看出黛玉是不是背着达西做了什么。 “是,上面还写了首短诗。诗写得很好,姨妈要听吗?” “你知道他跟达西家的关系吧?”凯瑟琳夫人眼睛都张大了。 “达西跟我说了,所以我让他去回复拜伦男爵了。” 凯瑟琳夫人的神色缓和了些:“这样子还差不多。反正跟拜伦家的人还是少来往得好。” “明天乔治安娜的社交舞会,我请了他来。” “你怎么请他?”凯瑟琳夫人收下的眼睛又张大,“你知道了,还请他?” “他现在名气如日中天,是社交界的宠儿,乔治安娜的社交舞会上总要有些高贵的、时髦的、有趣的人物,拜伦男爵身上就有了这两样。至于高贵的,当然就是利兹公爵了,明天他会和乔治安娜领舞。” 凯瑟琳夫人对于黛玉的安排没法挑剔,只能把脖子扭了扭:“好了,我要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20章 黛玉也不在凯瑟琳夫人房间里多待。舞会前的事儿多着呢。黛玉是希望雷诺太太在这, 而不是布朗太太。可布朗太太身体好着呢, 办事也得极利索,总不能没错就给撵开。 趁着晚饭前换衣服的时候,黛玉问了达西:“凯瑟琳夫人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 “上校没听她的话。”达西简短地说。 “看来威尔士亲王想当摄政王了。”黛玉把自己从格雷珠宝店打回来的金项链在脖子上比着。 达西笑了笑,对于凯瑟琳夫人和费兹威廉上校间的矛盾确实如此。凯瑟琳夫人要掌控女儿和女婿,费兹威廉上校做为军人、男人,就算姨妈也不能俯首称臣。 “这事我没觉得上校有错。” “你觉得我这条项链怎么样?我把我以前的金饰重打的。”黛玉从镜子里看达西的反应。 达西看了眼:“挺好的。” “帮我戴下好吗?” 黛玉拿着项链看达西。达西走过来帮黛玉戴上:“再过三天, 我们俩去个地方玩玩。” “海德公园?只要不下雨, 不是天天去。”黛玉笑,再过三天就是俩人结婚一个月, 当然记得。 “不是那, 别的地方。” “埃克塞特交易所?也去过呀,上回你带我去看过了, 里面有动物。” “到时你就知道了。” “不带奶奶和乔治安娜去?那多不好, 怎么跟她们说呢。奶奶年纪大了,其实是爱热闹的。我外祖母就是,巴不得日日有人陪着她玩。” 达西退后了两步:“奶奶和乔治安娜那天另有安排。” 黛玉眨了眨眼:“好吧。那就听你的。”把手腕上的手套往上拉了拉,“凯瑟琳夫人来了,可不能下去晚了。” 达西不说话, 陪着黛玉去了晚餐前的女士休息室。 老夫人和凯瑟琳夫人已经在了。老夫人神态悠闲,凯瑟琳夫人的表情就像刚跟哪家店里占她便宜的伙计刚吵完架。 安妮费兹威廉太太坐在凯瑟琳夫人的边上,垂着头。姜金生太太关心地问着费兹威廉太太是不是路途累了,要不要早休息。 费兹威廉上校进来, 凯瑟琳夫人把脸转向了一边,不去看女婿兼侄子。费兹威廉太太紧张地抬起头看了眼丈夫又低下了头。 黛玉走到老夫人边上坐了下来,对凯瑟琳夫人说:“姨妈,歌剧院好像又上演新剧了,吃完饭去剧院吧。贝德福德公爵的包厢这一个月都归我们用呢。”又对费兹威廉上校和安妮说,“一起去看剧吧。” 上校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立即同意了。凯瑟琳夫人也没有反对,这样子就算都同意了。黛玉松了口气,幸好还能看看剧,不然这一晚上不得给凯瑟琳夫人唠叨死。 看剧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有意,还是安妮自己有意,坐在了黛玉身边,就在包厢的角落里了。 看剧不用说话,专心看就好了。黛玉知道安妮话不多,也没想去多说话。安妮低低叹了口气,姜金生太太凑过来问:“晚饭吃得不舒服?” “不是,你去帮我买些糖果吧。”安妮把姜金生太太给支出去了。 黛玉拿着扇子轻轻扇着,这个季节,剧院里人多,气味就浓了些。 “公主,你们八月份就回彭伯里吗?”安妮突然问黛玉。 “是。你要跟上校去他的驻地了吧?曼特斯特离彭伯里挺近的,你可以经常来玩玩。”黛玉邀请着。说到这个就想到了青螺和富贵。 前两天听青螺抱怨富贵都没给她传个消息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英吉利的女人热情,说不准富贵就不要她了。紫鹃劝了好半天,才让青螺放下了心。 “妈妈她希望上校退役,我们跟她一起住在罗辛斯。”安妮的声音低到比蚊子声音还细。 黛玉明白了,为什么凯瑟琳夫人不高兴。上校直接拒绝,而且要求安妮也得跟着去。凯瑟琳夫人跟费兹威廉上校争了半天没争过,而且女儿还背叛,要跟着上校去曼切斯特。 “对于你们来说,这点距离不存在问题。从曼切斯特到罗辛斯不过就是一天多的路程。”黛玉笑着说了句。 这话可能让安妮得到了鼓励:“是的,我也觉得是这样。” 凯瑟琳夫人听到俩人说话声,却听不清什么,便来问:“你们在聊什么?” “她们都是刚结婚的新娘,自然有话题了。我们两个老寡妇就看戏吧。”老夫人帮黛玉和安妮解了围。 凯瑟琳夫人不再追问。姜金生太太也把糖果买了回来。 看完戏,黛玉卸妆上了床:“我本来挺担心明天的,凯瑟琳夫人来了,我倒不担心了。” 达西躺了下来,把黛玉搂在怀里:“为什么?” “凯瑟琳夫人是最爱指导别人的人,可到现在她都没的指导我,没有对舞会发表一条意见。说明明天的舞会一定会成功的。” 达西知道黛玉是反话正说,可得给黛玉信心,毕竟这是黛玉第一次主持一场舞会,而且是伦敦。明晚的舞会,后天一早就会见报。 黛玉也知道,这一宿时不时会睁开眼,盘算下还有什么遗漏的。 天一亮,屋子里的夫人小姐就开始洗澡,打扮自己了。到了傍晚时候,一个个差不多都打扮好了。黛玉又再把乔治安娜瞧了瞧,这回不比进宫的重要性差。乔治安娜这回亮相亮好了,说不定九月就可能结婚呢。 晚上七点的时候,达西和黛玉就站到了门口开始迎接客人。 “我们得在这站好长时间呢,要是累了,就说。”达西低声跟黛玉说。 黛玉摇摇头:“不就一个多小时,我还是能站得住的。” 男仆不时报着客人的名字。达西的脸上始终没啥笑容,达西家的笑容就由黛玉来完成。 拜伦进来的时候,看到达西的脸,把脸上的笑先收了起来。 达西“傲慢”的名声,拜伦早听说过。那天在威斯敏斯特宫把自己的诗集给黛玉时,拜伦特意去看过达西的反应,以为达西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等接到达西派人送来的《构造几何》,拜伦事先设计得种种全派不上用处了。 现在看到达西,就想达西出得那道数学题,如果是首诗,那多简单。拜伦往达西身边的黛玉看了看,不是传说中公主也是位诗人,为什么不回自己一首诗呢? 黛玉冲拜伦客气地点头含笑。 拜伦鞠躬还礼,刚想开口问。达西已经跟后面的客人打起了招呼,黛玉的目光也移了过去。拜伦只能往里走。 客人基本上都到了,就等着利兹公爵和乔治安娜开舞,舞会就可以正式开始。黛玉站在边上拿着扇子轻轻摇着,达西站在黛玉身边,眼睛看着乔治安娜。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就紧张成这样了。”黛玉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达西的臂膀。 达西看了眼黛玉:“我只是希望乔治安娜幸福。” “她会的。有一位你这样的哥哥,她怎么可能不幸福。” 达西笑了笑,把黛玉手里的扇子交给了边上的安涅斯雷太太:“我们去跳舞吧。” 拜伦正往过走,看到达西和黛玉已经站到了利兹公爵和乔治安娜后面。他的脚是坡的,跳舞一直跟他无缘,只能去到放潘趣酒的桌子那拿酒喝。 黛玉看到拜伦要来找自己又转身离开:“你是故意的吧?” “我只是利用了下优势。”达西笑着拉住黛玉的手转圈,“做丈夫的优势。” “这还差不多,不然我觉得你笑话他脚不好,这可就不光彩了。” “脚不好是会被人欺负,但也会让女人同情。尤其是一个有才华却又身残的人,更能激起女性们的母爱,表现出关爱来。”达西的目光越过人往舞厅的另一头看。 黛玉也去看,拜伦正跟几位年轻的女士说话,显然不寂寞。 等停下来休息时,拜伦走了过来,看了眼达西跟黛玉说:“公主,你对我那首诗有什么评价?” “它让我想起‘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黛玉用英文念了出来。 “啊,这是公主写得吗?”拜伦激动地说。 “不是,这只是我翻译的。它是瓷器国几百年前的一位古人写的,叫《登徒子好色赋》。” 达西在边上忍着笑,这是当着和尚骂贼秃了。 “公主,麻烦你再念一次,我好记下来。”拜伦真激动地让端着潘趣酒和冰淇淋的男仆去拿鹅毛笔和纸。 “我来念给你听好了。”达西站到了拜伦跟前。 拜伦扬起了那张英俊的脸:“侯爵,我知道你懂瓷器国的语言。不过,这个你真能一字不差地念给我听吗?” “当然可以,我跟公主一起译的,我们要一生来翻译这些美丽的诗句。”达西故意把“一生”加重了语气。 拜伦退后了一步,脚不好,让他差点要跌倒撞到人。边上的几位拜伦崇拜者叫了起来,对达西怒目而视。 黛玉真想抚额,看来达西舞会上不得罪几位女人真不是达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罗克万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猫尾路上的猫尾草、且等且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21章 达西伸出手扶住了拜伦。拜伦把胳膊一抬:“谢谢侯爵, 我可以自己来。”拒绝了达西的好意。 拜伦目光看向自己的脚, 露出丝因自尊而产生的傲慢和愤怒。拜伦的跛脚是天生的,在没继承男爵爵位前,是公立学校同学里那个人人可欺负长得好看的小跛子。 他不要达西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财主来扶。拜伦挺直了身,努力用一只脚站住,下巴微微抬起,比达西的姿态更傲慢。 达西的下巴也抬了起来,凭着身高, 视线从拜伦的头顶越过, 慢慢转过身走开。 拜伦在达西身后高声道:“爱我的,我致以叹息, 恨我的, 我报以微笑。无论头上是怎样的天空,我准备承受任何风暴。”转身向黛玉鞠躬转示以敬意。 黛玉有些不忍, 笑着说了句:“那位登徒子其妻甚丑, 登徒子依旧喜爱她,生了五个孩子。” 拜伦的情绪好了过来:“那么说登徒子不好色?我想看这篇文,不知道公主可以给我吗?” “我和彭伯里侯爵还没有翻译完。”黛玉前面也不过一时兴起才译了那两句,若真是要翻译,自然不能这么粗浅, 得好好推敲词藻和格律。 “即使只剩下最后一滴水,当然在井边干渴、喘息,在我晕倒以前,我仍要为你的健康饮那一滴。”拜伦从边上经过男仆的托盘里拿了杯酒, “有如现在的这一杯酒,那滴水的祝词也一样:祝你和我的灵魂安谧。”拜伦把酒一饮而尽。 黛玉微笑鼓掌。边上的夫人小姐,还有几位男士也纷纷鼓掌。 拜伦以那只好脚为支点,一手背后,弯腰转了一圈,停在黛玉面前,眼睛看着黛玉,欠了欠身,退后两步,再转身走了。 黛玉看着拜伦,刚才那退后两步,对于一个跛脚的人要保持平衡相当不容易。眼睛往达西那看。达西正跟利兹公爵说话。好吧,这对表兄弟对拜伦一定心有灵犀一点通,就不去打扰了。 黛玉往那边的客厅走,还没走进去就听到贝内特太太在大声讲几位女儿的婚事,得意之情满满溢出。黛玉再往跳舞厅看,凯瑟琳?贝内特在跳舞。没看到伊丽莎白,黛玉不想进客厅,却听到伊丽莎白极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不用听,也知道是让贝内特太太注意下环境。 贝内特太太嚷嚷起来:“是彭伯里侯爵夫人请我们来的,那些人有什么可怕的。” 黛玉的手抬了起来,还没有按到额头,身后传来安涅斯雷太太的声音:“夫人不舒服?” “没有。”黛玉转过了身,从安涅斯雷太太手里拿过了自己的扇子:“谢谢你。我刚才正在找我的扇子。” 黛玉摇着扇子,往舞厅里走。安涅斯雷太太显然也听到了贝内特太太和伊丽莎白的对话,笑了笑,跟着黛玉走回了舞厅。 “我不知道你连齐普赛街的商人也请了。”凯瑟琳夫人显然气不过,“是不是这里现在什么人都能来了?” 黛玉往前厅方向看了看,转过身冲凯瑟琳夫人笑笑:“请他们来总比他们冲进来要好。也许他们了解了我们的生活后,就不会认为我们不吃面包只吃蛋糕。” 凯瑟琳夫人“哼”了声。 “姨妈,现在去喝口浓汤,吃点冷肉吧。”黛玉往餐厅走去。凯瑟琳夫人没有反对,就算不跳舞,可吃东西没人会拒绝。 这场舞会是成功的。城里英俊的贵族子弟争相来请乔治安娜跳舞,乔治安娜在社交界开了个好头,后面自然顺风顺水水到渠成。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疲惫的黛玉有种终于通过考核的感觉。一家人往楼梯上走得时候,人人都想着终于结束了。 报纸的第二天,对希尔街乔治安娜的首场社交舞会,伦敦的几家报纸都报道了。格雷斯彻奇街的急着要看到报纸上怎么写的。 伊丽莎白想知道的是不是家里人出丑的事有人会写。贝内特太太和凯特则是关心对自己服装仪表的评价,而玛丽是想知道有没有人夸她有才华。成功是昨晚她跟拜伦说了一句话,问他对诗歌的看法。 报纸一送来,几个人就头对头趴在桌子上看起来。报纸上对舞会很是赞美了一番,对乔治安娜也歌颂了番,对达西和黛玉也是大书特书,拜伦的诗也放了上去,做为舞会成功的证明。 对于贝内特家的几个,则连提也没提。甚至客人名录这里,都只包含在了“等等”三个字母里。 “这些记者写得太差了!”贝内特太太把报纸一推,“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不知道昨晚多少人围着我们转吗?” 伊丽莎白松了口气,看了眼嘉丁纳太太。嘉丁纳太太对于能获得邀请,已经很意外了,不敢想像会上报纸。 贝内特太太的心情,也只能玛丽和凯特能够理解。昨晚的事如果报纸上提一下,哪怕只有个名,她们都会放到镜框里珍藏一辈子。 达西一家吃早饭晚。黛玉可以床上吃,还是下楼了,还没有养成在床上吃得习惯。看到达西在看报纸:“报纸上说什么了?” 达西把已经翻过的报纸又翻了回来:“对于昨晚彭伯里侯爵夫人为达西小姐举办的首次社交舞会评价很高,对于你们的服装和首饰……”把报纸上对于达西家三位女士的溢美之词念了遍。 “就这些?” “还有对拜伦勋爵的诗,评价也极高。这个还有个单独的版面。”达西翻了翻报纸,“在这,你要听吗?” “你要是念,我就听听。不过他那首诗确实做得不错。”黛玉的眼睛看着达西。 “我承认,拜伦勋爵确实在文学上,成功是诗歌上有着极高的天分。他的诗做得确实好,我写不出来这样的诗。”达西把报纸合了起来。 “但是……”黛玉帮达西说出了这个转折词。 “对,他对待生活的态度我无法欣赏。” 黛玉笑了笑,往面包上抹着黄油。靠借钱欠债维持奢侈生活的拜伦,达西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欣赏这一点的。 乔治安娜的首次社交舞会后,黛玉便带着乔治安娜四下里参加晚宴、舞会。有天,黛玉好奇,就去了阿尔马克俱乐部。利文伯爵夫人对黛玉和乔治安娜好一番赞美。 有人来请利文夫人向黛玉介绍自己。利文夫人拿扇子轻轻扇着,对着青年笑:“格罗夫纳勋爵,你还是打消跟公主的念头吧。全伦敦的人都知道,公主只跟侯爵跳舞。而您,我的朋友,格罗夫纳勋爵居然不知道,太令我失望了。” 利文夫人娇嗔地把扇子收了起来,在格罗夫纳勋爵肩膀上敲了敲:“您,怎么能这样呢?居然要在我这里坏了大家的共识。” 格罗夫纳勋爵一再表示自己真不知道,并向黛玉道歉。 利文夫人再对黛玉说:“我可不想在这坏了这条,回头侯爵来找我质问,公主你不怪我吧?哦,大家都知道,侯爵是有多爱公主。” “怎么会怪你,还要谢谢你替解释呢?”黛玉向格罗夫纳勋爵抱歉笑笑。 利文夫人拉着黛玉就走,同时警告地看了眼格罗夫纳:“你可不要跟过来。我可警告你,你那点小可怜的心思千万不要动。” 格罗夫纳当然不会老实地听话,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夫人,这可是对我莫大的冤枉,我哪里能有心思动。我可是看到几位美丽的身影,连呼吸都不能。” 利文夫人停下了脚步:“看你这么说,我都可怜起来。公主,你说我们怎么办呢?” “这里是夫人的地盘,夫人可以做什么事,别人都不能反驳的。”黛玉可不想当利文手里的那柄剑。 “公主,我虽然常在这里,邀请函也是我写。但是我真的不能说可以决定任何事。公主,你来帮帮我,如果你说了,他们一定不敢反驳的。”利文夫人说得好像真得可怜兮兮。 黛玉没往格罗夫纳勋爵看,拍了拍挽住自己胳膊利文夫人的手:“我想勋爵一定不会在意的。他想向你说明,不希望利文夫人误会。利文夫人,他刚才的解释,你觉得可以解除你们的误会了吗?” 打出去的柱球又打了回来,利文夫人是个聪明人,冲格罗夫纳妩媚一笑:“勋爵,我原来是不想原谅你的,可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我原谅你了。” 格罗夫纳向黛玉和利文夫人鞠了一躬:“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利文夫人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我知道那边有位可爱的小姐等着你,快去吧。” 格罗夫纳还没有离开,达西就来了阿尔马克俱乐部。这让利文夫人笑得眼里都带了酸意:“看看侯爵来了,在我这都不放心。” 黛玉装着不在意,甚至是得意,看着达西走了过来。 现在全伦敦的社交圈里都知道彭伯里侯爵很在意夫人,夫人到哪,侯爵就到那。如果不是达西一向那么傲慢,那就会成了全伦敦的笑柄。 可因为达西的傲慢,这样做反而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黛玉坐上马车瞧着达西就笑,如果不是乔治安娜坐边上,一定会笑倒在达西怀里。 第122章 等黛玉卧室里就俩人时, 黛玉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我在阿尔马克俱乐部, 听到了件有趣的事。” 达西听出黛玉话里有话,站在那里,等着黛玉说下文。 “利文夫人说,现在伦敦城都知道彭伯里侯爵夫人在哪里,彭伯里侯爵就在哪里。” 达西眼角挑了挑:“他们没说错。你在哪,我自然应该在哪。” “这话不对呀。” “怎么不对?” “昨天我们几个出去拜访人家,你可就没去。倒是凯瑟琳夫人和费兹威廉太太也一块去了。可见他们就是夸大其词。”黛玉这么说。 “你要是希望我以后跟你寸步不离, 我乐意之至。”达西笑道。 “你不怕给人笑话了?”黛玉坐在床边, 微侧着脸问。 达西笑着走了过来,半跪在床边, 抓着黛玉的手:“这有什么可怕的。”吻了下黛玉的左手, “我是巴不得跟你一刻不分开的。”又吻了下黛玉的右手,“明天我们去个地方。” “明天, 我想想……”黛玉故意说, “我好像要见费兹威廉伯爵夫人。” “写封信推了她。”达西来回吻着黛玉的手。黛玉给弄得手那一阵阵皮肤发紧,有些痒和麻。 “她是你表嫂。” “那也推了她。”达西的吻沿着手往手腕上来。 黛玉往后缩,两只脚缩到了床上:“她会生气的。” “我会伤心的。”达西跟着趴上了床。 黛玉又往后一缩,钻进了被窝:“你起开,压住了被子。” 达西看了看压着的被子, 爬起来,站到了地上:“明天一早就给她写信,派个人送过去。” “我可没失过约呢。”黛玉钻进了被窝。 达西不说话,只是把蜡烛吹了, 掀开被子睡了下去。 等醒了,黛玉倒是记得这事,今天是俩人结婚一个月。昨晚只是跟达西开玩笑,故意那么说。现在不知道达西要做什么。 吃早饭时,黛玉头一回没下楼,让紫鹃把早餐送床上来。 紫鹃捧着早餐进来,放到了床上。黛玉看着早餐,琢磨达西不知道会做什么,也没了胃口。 “姑娘,今天的早餐不合胃口?”紫鹃看着发呆的黛玉。 “没。你也去吃饭吧。”黛玉知道紫鹃早起了,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呢。 “那我先去了,回头再来收拾。”紫鹃笑着走了。 达西吃好了早餐,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黛玉下来,便上楼去找黛玉,看黛玉还没吃好早饭,却拿着本书在看。 “快点吃好早饭,我带你出去。”达西站在床边。 紫鹃已经来了,看着黛玉。今天早晨姑娘吃早饭可是够磨的,那里是在磨早饭,是在麿爵爷。侍候黛玉这么多年,黛玉的性子,紫鹃也摸得差不离了。 “那你先出去。我起来。”黛玉示意紫鹃把早餐搬走。 达西出去了。 雪雁领着男仆把澡盆抬了起来。雪雁调好水温:“姑娘可以洗了。” “勋爵要做什么,你还知道?”黛玉下了床,让紫鹃、雪雁侍候着洗澡。 紫鹃笑了:“爵爷可是一点口见没露。我在埃文斯先生那试探了下,埃文斯先生都不知道。” “埃文斯先生怎么会不知道,他呀就知道爵爷是天。布朗太太就算什么也不告诉,也不可能瞒住一个精明透顶还躲在暗处的女人。” “布朗太太可不敢去打听。”紫鹃笑着去拿浴巾,帮黛玉擦干。 雪雁撇了撇嘴:“布朗太太天天阴着脸也不知道给谁看的。姑娘,若是看她不好,为什么不让她走。” “她可没什么错处。要说起来,可比贾家的那些管家娘子省事多了。”黛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外祖母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好了,老太太有宝二奶奶和链二奶奶在边上侍候着,还有太太,肯定还是跟姑娘在的时候一样。”雪雁在边上讥讽,说着反话。 黛玉也不说话,换好了衣服。把给达西准备的礼物拿上,去楼下图书室。达西也正在看书,听到黛玉进来的声音,就把书放下来,站了起来。 见黛玉已经是一副出门的打扮:“我们走吧。” “总得跟奶奶说声吧。” “埃文斯先生会告诉奶奶和乔治安娜,我们出去了。”达西伸出胳膊让黛玉挽着走出去。 还没有出门,架式就这么足了。黛玉挽上达西的胳膊走出大门,就看到一辆轻便的两轮两座敞蓬马车停在那。 这种马车是伦敦时髦公子哥最喜欢的。边上坐着位佳人,亲自赶着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今天达西也用这种马车了。 埃文斯先生站在马车边。显然,紫鹃说埃文斯先生不知道,不是帮着达西瞒自己,就是埃文斯先生瞒了紫鹃。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指望一个男人保守秘密,那是最不可靠的想法。 黛玉搭着手跳上了马车,坐下把裙子理理好,不给坐皱了。 达西从车尾绕过来上马车。 埃文斯先生跟达西说:“爵爷,我已经把您要我准备的放在了马车后面。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用了,谢谢你,埃文斯先生。”达西拿起马鞭打了下马屁股,两匹马拉着马车出了铸铁的黑漆大门。 “这是去哪?”黛玉往两旁的街景看。 “詹姆士宫。” “今天进宫?你怎么不早说,那我得穿宫装。” “我们又不见陛下,不用穿宫装。进了詹姆士宫,你就知道了。”达西熟练地驾驶着马车。 黛玉去看街景,立刻就发现,街上的人行人都在看她和达西。这种马车本身就很显眼,再加上达西赶车的姿态实在是帅气而潇洒,再配上一张英俊的脸,那真是让街上的太太小姐移不开目光了。 故意的。黛玉忍不住想。这是故意做给她看,她让自己明白他也是很受女人欢迎的。黛玉在马车上坐得更端庄了些,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 马车没进圣詹姆士宫,而是去了边上的花园。花园里没多少人,难得几个也是哪位勋爵或者夫人。 达西到了一处停下马车,自己先跳下了马车,把那为数不多的几位夫人又给引得发出了惊叹声。 黛玉不去看达西。达西走过来,把马车门打开:“下来吧。” 扶着达西的手,黛玉下了马车。往花园里看了眼,风暴是真得好,绿树成荫,碧蓝的湖水上游曳着雪白的天鹅,草地上松鼠在一蹦一蹦,河岸边一大群野鸭子在散步。处处透着恬静、温暖、甜蜜。 就算想生气,在这样的环境里也生气不起来。黛玉打着伞往前走。达西去马车后,把装着食物的竹蓝子拎在了手里。 “这里可真美。”黛玉往湖边走。 达西走到了黛玉边上:“我们去划船。”指了指前面。黛玉去看,果然岸边系着几条小船。 这样的小船,黛玉没坐过。彭伯里有湖,挺大的,风景也好。可黛玉却一直没机会坐在上面。 也许那时有太多的事,这件事就给耽误了。其实现在也有很多事,天天都有请帖来,也发请帖出去。去海德公园散步,也不过是另外一种交际。今天到这来,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不是交际了。 到了停船的码头,达西先扶黛玉上船:“小心。” 黛玉不用达西提醒也会小心上船,坐了下来。船动了,黛玉抓住了船的两边。 达西把竹篮放在了小船的中间,解下绑着的船绳,跳上了船。小船又晃了晃,黛玉紧紧抓住船帮,呼吸都紧张。 “不用怕。”达西笑着,拿起双浆,把船往湖中间的小岛划去。 船平稳了些,黛玉也松了船帮,摘下手套,去撩拨着湖水:“你就是带我到这?” “这里不好吗?” “挺好的。不过只是到这,用不着这么神秘吧。明明告诉了埃文斯先生,我让紫鹃打听,结果连紫鹃也不让说。” “那是埃文斯先生不让紫鹃说得。我只是不让埃文斯先生告诉人。” 黛玉叹了口气:“能保守秘密的肯定不可能是埃文斯先生。你还不如跟布朗太太说呢,也许她会鄙视你,但她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你对布朗太太的评价是对的。不过她太喜欢评价人了。”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还留着她?” “因为她有次救了乔治安娜的命,那还是乔治安娜小时候,有次乔治安娜爬上了楼梯顶端。是布朗太太发现了,把乔治安娜抱了下来。”达西停下了划浆,看着站在岩石上的白色水鸟。 黛玉也去看水鸟。 几只天鹅游了过来,侧过头来看着达西和黛玉,好像在判定他们俩是好人还是坏人。 黛玉笑了,去摸天鹅的头。 “别摸,它们会攻击人的。”达西警告着,手里的浆也举了起来,只要天鹅咬黛玉,他就打过去。虽说知道这样更危险,可也不能让天鹅攻击了黛玉。 黛玉听到了达西的话,可手已经挨到了天鹅的头。 天鹅受了惊吓,想要躲,却又立刻温顺下来,让黛玉摸了上去,沿着细长的脖子一直摸到了后背。 达西长长出了口气,把浆放了下来:“你可能这里第一个敢这么摸他们的。” 第123章 黛玉把只天鹅往达西那推:“你也来帮他们撸撸毛。他们并不像你说得那么凶。”天鹅向达西漂了过去。 达西摘下了手套, 也摸了摸, 摸上去的感觉就是鸟的羽毛:“他们是国王的天鹅。” “怪不得你们都怕它。”黛玉的手在摸另一只天鹅。 达西笑了笑收回手,戴上手套,往小岛划去。黛玉也收回了手,拿手帕把手擦干,戴好手套。 刚才给俩人摸过的天鹅跟着船游,还“克噜……克哩……克哩……”叫。黛玉学了一声天鹅的叫,几只天鹅扑打翅膀, 胸脯抬起, 头高高昂起:“克噜……克哩……克哩……” 黛玉笑着躲了躲溅起的水花。达西把船停在岛边,放下了浆。那几只天鹅还在船边游着, 远处的天鹅也飞过来, 游了过来。 “它们饿了吧。”黛玉摘下手套,打开竹篮, 用刀切下块面包。把面包揪成一小块一小块往水里扔, 引得鸟都过来。 围在船边的天鹅跟后来的水鸟在天上盘旋争斗。一时间,达西和黛玉的小船都给水震得荡起来。 “你们别打了,都有得吃。”黛玉对天鹅和水鸟说着。 达西两只胳膊按住船帮,让船稳下来:“黛玉,今天是什么日子?” 黛玉往水里扔面包, 故意装着不知道:“什么日子?喂鸟的日子吗?我还说‘鸟兽不可与同群’,你居然带我到这来逗鸟了。” “今天不是什么喂鸟的日子,这句鸟兽不可与同群’显然也不适用于你,你跟它们相处得很和谐呢。” 黛玉把头往天上看, 这么块地方已经聚起了不少的天鹅、水鸟,头顶上已经是雪白的一片,遮盖住了夏日夺目的阳光。 黛玉把阳伞收了起来,帽子上的驼鸟毛轻轻摇。 天鹅的大而长翅膀一扇一扇,互相碰着,发出“哗,哗……”的声音,激起了微风。洁白鸟毛随风盘旋而下,一片羽毛落在了船帮上,又一片羽毛在慢慢落下,像飘起了雪花。 “你真不记得了?”达西轻轻地问。 黛玉收回了目光,看着达西,娇嗔着:“为什么非要我记得?”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个月。”达西望着黛玉漆黑如墨的明眸。达西眼底绚丽深情的火焰让黛玉的脸热了起来:“一个月就一个月了,何必还说出来。” 达西知道黛玉是害羞,唇角漾出一抹温暖甜蜜的笑来,握住了黛玉的手:“最亲爱的黛玉,如果我有绝世的才华,说出天下最美的话来,那一定献给你。可是我是个笨嘴实在的人,只能把我的心献给你,最亲爱的。” 达西拿出个小盒画,里面装着一只金戒指,戒面是颗心型的晶莹透亮的白色水晶,水晶上包着玫瑰花枝。花枝上镶着钻石、绿宝石、紫晶石、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橙色的托帕石,就像一颗心给玫瑰花丛包裹。 达西把戒指给黛玉戴在了手指上。 黛玉瞧着手上的戒指,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含意。每个宝石的头一个字母正好组成个词“dearest”,最亲爱的,也就是至爱了。 “你还说你是个嘴笨的,谁不知道彭伯里侯爵是牙尖嘴利。”黛玉眼波流转,手指去摸着戒面,“知道你要说你的心是最至诚的……” “最亲爱的……”达西低低叫着,挨了过来。黛玉举起手推了下。 达西停了下来,看黛玉从钱袋里掏出个黑缎子盒子来。黛玉把盒子往达西这递了递,示意达西来接。 达西接过去,打开来一看,是枚领针。领针上镶了圈珍珠,珍珠中是画着眼睛的珐琅。 黛玉把头往上扬了扬,装出一副我不过是随便弄弄的表情:“这里用的金子是把我以前一个珠钗化了重打的。上面的珍珠也是珠钗上拆下来。劳伦斯先生画得画,又贵不合算,我就随手画了一个。” “那你可比他画得好多了。”达西往自己领结上别。 黛玉看了眼达西,“给你这个,省得你老什么美丽的眼睛了。戴在身上,看天黑的时候是不是会吓人。” 达西戴了几下似乎没戴好,把领针给了黛玉:“帮我别上去吧。” 黛玉挨了过去,拿着领针看往达西的领结上哪别。抿嘴角一笑,把达西衣领掀开,别在了反面。 “你别哪了?”达西抓住黛玉的手。 “我才不要时时对着你呢。”黛玉眨了眨眼,手要抽出来,坐回去。视线往湖面上一落,正好落在两只天鹅垂下长长的脖颈,组成了一个心来,心里一动。 达西也看到了,伸出手臂把黛玉搂住,抱在了怀里,俩个人的心紧紧挨到了一起。 一片羽毛正中俩人中落下,将俩个靠在一起的身影挡住。天鹅的羽毛落下,将俩人掩在了白雪中,一层烟雾中…… 等黛玉从烟雾、白雪中出来,把身上的羽毛拿掉,再去看那些天鹅,一对对恩恩爱爱地游着,脸上升起了红晕。 黛玉的眼睛向天上看去,好像看到飞过的天使,就像彭伯里前厅天花板上画的着的小天使一样。心里柔软的能滴出水来,很想伸手就抓住。 这层红晕让法国厨子和青螺准备的美食都浪费了。黛玉只吃了几小口,达西面对着眼前的美色也吃不下,最后全喂给了这些一直围着的天鹅和水鸟。 达西承认,这些天鹅也算是帮了他忙,让这个纪念日如此浪漫。那么请吃顿好吃的一点也不过分,完全是应该的。 晚餐前,达西带着黛玉回去了。黛玉换好衣服一进女士休息室,老夫人就笑了:“今天玩得怎么样?” 黛玉脸有些热,还没有开口,老夫人又说了:“圣詹姆士宫的花园,那个湖你们划船了吧?” “划了。”达西走进来,替黛玉回答了。 “那湖里的天鹅很凶。不过英吉利就没有不凶的天鹅。我还是怀念以前可以吃天鹅肉的时候,那个时候它们可老实多了。” 达西笑了:“奶奶,它们今天很好。真的很好。” “很好吗?我看你们身上都有天鹅毛,难道不是它们攻击你们的?” “不是,是真的很好。”达西意味深长地看着黛玉笑了。 黛玉的脸又要红了,幸好埃文斯先生来说晚餐准备好了。 到了八月下旬,伦敦城的人纷纷往乡下去。这时乡下的活动开始了,达西家也准备回彭伯里。 整理行李,给布朗太太交待事情,黛玉有点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全处理好了,黛玉终于上了马车。 老夫人往房子瞅了眼,又去对乔治安娜说:“不错,乔治安娜这个社交季开得头挺好。” 乔治安娜文雅地笑着。有好几个贵族子弟、世家公子对乔治安娜表示了好感。黛玉已经邀请了这几个到彭伯里来做客。 “你也很好,比我想像得还要好。黛玉,辛苦了。以后彭伯里就靠你了。” 老夫人突然这么说,让黛玉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奶奶,我可没做什么。” “我可都看着呢,难道说你认为我眼睛不好了?” 黛玉笑了,拉着老夫人的胳膊:“奶奶是最眼明耳聪的了。” “这就对了。”老夫人有些失落,又有些得意,“你真得做得不错,彭伯里有了个新的女主人。” 黛玉听话了老夫人话里的感慨,那是把自己的地盘让了出去的感觉。彭伯里的女人是不是都得做好这种准备呢? 黛玉看了眼达西,只要这个人在,彭伯里就是自己的,谁不给。黛玉松开了老夫人的胳膊,端端正正坐好了,回了老夫人一个微笑。 回彭伯里时,中间歇了一晚,在布伦海姆宫休息的。黛玉原本不想,达西坚持怕她累到了。黛玉也就只好同意了。 到彭伯里时就是下午了。这个时候的彭伯里是一年中第二美丽的日子,大部分花虽然谢了,可树叶却更绿,湖水也给倒映得如翡翠般发亮。 马车从山坡上下去,绕过了大厦前的法式花园。草坪上修整出来的格子图案,似乎也在欢迎主人的归来。 早到的埃文斯先生、布朗太太领着仆人已经在大门口排成整齐的两列。 马车一停下来,坐在马车后的约翰轻快地跳下了马车,打开车门。达西先下了车,再把他最重要的三位女性扶下了马车。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坐得马车在后面停了下来,俩人也下了马车。紫鹃几个贴身女仆也坐在上面。 跟仆人们客气了几句,黛玉走进了前厅,才不过大半年,现在她对这里居然有了家的感觉。 “终于回家了。”老夫人说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奶奶,今晚先住在这里吧。”达西跟老夫人说。 老夫人瞪了眼达西:“不了,喝过茶我就回我的小房子去。那里我可自在呢。”老夫人往起居室走去,“出去了一趟回来,这里还是跟走时一样。” 黛玉跟在后面,跟雷诺太太道谢。雷诺太太去把茶点上了上来。 回到彭伯里的第二天,黛玉去了晨室。早餐时,男仆就把一堆信送了过来,黛玉让送到这里来。 以前这里就是老夫人和安妮夫人写回信的地方。黛玉把信一封封拆开,大部分是感谢信,感谢伦敦时的招待。还有是邀请信,邀请去自己的庄园玩。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罗克万、25217435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酱酱酱酱酱酱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24章 黛玉看着信, 想到达西以前说过, 回彭伯里九月就给自己办个舞会。舞会倒不一定要办,可达西办了也没什么。就是达西别给忘了。但依达西的记性那应该是不会忘的。 可自从那回说了后,达西就不再提了。 办次舞会要准备很久,从蜡烛能点几个小时的,到舞会中间用餐的菜肴,更别说足够几个人的白汤,冰淇淋和潘趣酒。 乡下不比伦敦, 准备的时间更得长些。一场盛大的舞会肯定得准备一个月呢。黛玉把这些盘算了下, 也不想办了。 最主要,有件事压在黛玉心头上。半个月前, 宾利来信, 说简生了个儿子,这下有了继承人, 可以买地产。之前一直不敢投资地产, 就是怕以后没有儿子。现在不用担心了。 黛玉看达西说起的时候,是满心为宾利高兴的。就连老夫人也说,这下宾利是真可以放心了。 自从听了这件事后,黛玉的心里压上了这块石头。结婚已经三个月了,但她一点怀孕的迹象也没有。这事现在连个商量人也没有。 黛玉以为不办的舞会倒张罗起来。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有事直接去跟达西说, 把黛玉给架空了。 “怎么这事都不跟我说?”黛玉进了图书室,小嘴委屈地嘟着。 达西见黛玉进来,就站了起来,给黛玉把椅子拉开, 让黛玉坐下。 黛玉坐了下来,瞪着达西:“我还是从雪雁嘴里听到的。雪雁还兴奋地问我是不是跟伦敦时一个样。我只能含糊地回答。” “这个舞会是为你办的,我不想让你累了。”达西坐到了黛玉边上的椅子。 “可现在他们觉得我这个彭伯里主妇不合格。”听到达西这么说,黛玉舒服了些,可还得强调自己来找达西的目的。 “奶奶都说你干得不错,还有谁能比奶奶更权威?”达西笑着,“我妈当年努力了好久才得到奶奶的认可,你这么快就得到了奶奶的认可……”达西耸了耸肩膀。儿子不好明着说媳妇比亲妈能干,可意思已经到了。 “这不一样。婆婆跟媳妇肯定是互不相让的,彭伯里经过安妮夫人,奶奶已经把权交了出去。现在,奶奶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这你可高估奶奶了,如果不是奶奶真觉得你已经担起了彭伯里主妇的职责,奶奶可不会这么容易让出来的。” 黛玉的眼睛动了动,咬着嘴唇不说话。 达西看着黛玉这个样,就知道肯定有话要说:“怎么了?这个舞会让你困扰?” “当然不了。我虽说不跳舞,可是办舞会大家热闹,尤其是乔治安娜很喜欢跳舞,也应该办一次了。” “那是什么?” 这个可真不好说,才松开的嘴唇,黛玉又咬上了。 “跟奶奶?奶奶虽说比较独断专行,但只要你能让她心服,那她口不服也不会再说什么。” “奶奶还是很支持我的。刚夸了我,怎么会是奶奶。”黛玉可不能说是老夫人,在达西跟前说他的家人,这可不是明智的。 “那是什么?”达西思索着,最近有什么能让黛玉烦心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黛玉咬了咬嘴唇,极低的声音:“你不让我操心舞会的事,是不是想早点有孩子……”声音越到后面越低。 有孩子实在是能牵上很多事,又实在是不好开口的事。 达西立刻明白了,只是大白天说这个达西还没的过,脸也有些发热:“那个,才三个月,你我都年轻,不用急的。我是真得怕你累到了。伦敦时,你已经为乔治安娜办了首次舞会。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你应该好好休息,至于孩子,并不用太急。” 黛玉抿了抿嘴唇,站了起来:“真的不急吗?”问了这句,脸烧得厉害,这地是待不得了。 达西跟着站了起来,低下头笑了:“我自然希望能早有我们的孩子,但这个不是必须的。只要你我一直这么相爱,孩子并不是最重要的。” 黛玉叹了口气。 “有人给你压力了?”达西担忧地看着黛玉,“是奶奶?” “不是。奶奶没有提过。只是……”黛玉跺了下脚,“都三个月了呀……” “天,”达西叫了起来,“你看看宾利太太,她可是结婚一年多才怀得孩子。哦,对了,宾利还说请我当教父。” “可是彭伯里别院都给租出去了。这下去都没有住的地方了。” “住宾利家就是了。” 黛玉承认只能这样了,住宾利家万一碰到韦翰,那对达西来说不也是麻烦。也许可以问问安德森先生,别院能不能收回来。 安德森先生听黛玉委婉地说出这个想法:“跟对方签订合同是在米迦勒节,他说米迦勒节后才会搬过来。也许跟他说一下,他会同意。” “米迦勒节是哪天?” “九月二十四号。”安德森先生回答了,不奇怪黛玉不知道。英吉利也不是每一位小姐都知道呢。 “啊,那还没有签合同,也没付钱了?”黛玉有些兴奋。 “是。只是口头上说好了。” “那就是还不能算租出去。我们可以先住别院的。你跟他说一下。”黛玉拉了铃,让仆人给安德森先生送茶来。 安德森先生谢了黛玉的茶,先去处理这事了。 到了晚上,黛玉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达西:“这样子,你不用住在宾利先生的罗斯庄园了。” “你怕我遇到韦翰?”达西看黛玉。 “嗯。乔治安娜好像还没有从那件事里走出来,那个人最好还是能远些的比较好。” “谢谢你,这么为乔治安娜考虑。” 黛玉笑了,站起来点了点达西的脸:“我可是把乔治安娜当姐妹的。给你这么说得,好像多见外似的。” “你们关系好,我是最高兴的。” “那好呀,今晚你去睡更衣室吧。”黛玉把被子掀了开来。德比郡在英格兰的北部,到了晚上天气就些冷,卧室里已经生上了火,可被子还是凉的。 黛玉把手伸了进去,摸了摸里面,紫鹃已经暖过了被子,不凉了。黛玉这才抬起腿上了床,再把被子盖好。 达西笑了:“更衣室的被子内府女仆又没有暖过。”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明天我得跟雷诺太太说说,万一你要是睡那里,着凉了怎么办?”黛玉一本正经地说,“更衣室本来就是给你睡的。这样子,我们会给人笑话的。” “我每天过来前,都把被子弄乱的。” 黛玉从床头柜拿起本书,翻了开来:“我要看会儿书。” 达西凑过来:“你看得什么书?” “从李小姐那里拿过来的。她看得津津有味,我就拿来看看是什么。”黛玉又把封面翻了过来,给达西看,“《黑森林的巫师》。” “这种很吓人的,你不怕我晚上不在这里,你会吓到?”达西从床的那头上来,把被子盖好。 黛玉翻了一页:“你看过?” “看过。我可以告诉你,后面写什么,结局是什么?”达西的脑袋挨上了黛玉,眼睛往书页上瞅。 黛玉头往过移了移:“不要,我要慢慢看。你可以去更衣室睡觉了。” “那里被子是冷的,现在女仆都睡觉了。”达西往黛玉这边移了移,“这本好像我没有看过,一起看。” “那你怎么告诉我结局?”黛玉翻了一页书。 “它们的情节都差不多。”达西伸过手把黛玉搂在了怀里,顺手也把书拿在了手里,“不过依然是值得看的,尤其是晚上。” 黛玉眼睛往达西那移了移:“尤其是晚上和夫人一起看,是不是?” 达西点了点头:“是,俩人一起看,可以一起讨论情节,这样子读起来更有趣。” “我还以为夫人害怕了,丈夫可以表现下勇敢。唐吉诃德对着个风车战斗,丈夫也可以对着个书里的巫师战斗,对不对?” “黛玉,你看,俩人看书是比一个人看书有趣多了。你我已经从一本公共图书馆的,引申到西班牙的不朽名著。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它们也算一脉相承,都是骑士。” “可这样,我还怎么看下去呢?”黛玉推了推达西,“讨论,我们可以明天进行。那时还可以找上李小姐,我相信她肯定也想跟人谈谈。一部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沉迷其中的。但现在让我先看完吧。” “我同意。我们先把它看完再来讨论。”达西把黛玉又搂了回来,帮着黛玉翻了一页书。 黛玉给达西搂在怀里,里是男女热烈的恋爱,耳旁有着达西炽热的呼吸,实在是没办法把认真看下去。常常是看了不知道是值得内容,只能再看一次。 达西不急,等到黛玉似看完了才翻页。可这样,黛玉还是不知道翻过去的那页写得什么,又不好让达西再翻过来。 “我困了,不看了。”黛玉从达西的怀里往下移。 达西看了眼书上的内容,正是男女主人公在表白,一句句示爱的文字,在夜晚配着烛光,暧昧扩大了无数倍。达西也没看看下去了,把书往墙角的贵妃榻上扔了过去,吹了蜡烛,躺了下去。 黛玉翻了个身:“后面写什么了?他们俩在没在一起?” “在了。” 第125章 第二天, 达西下楼时就把《黑森林的巫师》。从贵妃榻上带下了楼。李小姐已经在早餐桌室吃早餐了。 达西把书放到了李小姐边上:“公主让我转告谢谢。” 李小姐一向对达西有些敬而远之。达西的身影过来, 就让李小姐心跳加速,看到这本书是达西还回来的,脸就红了:“我只是随便翻翻。” “哦,那你应该好好看看,也许公主回头会跟你探讨书里的内容。”达西取了早餐坐下来。 埃文斯先生看了眼桌上的那本书,不动声色中带着鄙夷,把烫过的报纸放到了达西手边。 李小姐更有些慌了, 是不入流的读物, 彭伯里的图书室里没有一本。她从流动图书馆里借来,原本是自己打发时间看的。昨天给黛玉看到, 黛玉好奇要借去看, 李小姐当然不能拒绝。现在看起来,她是惹麻烦了。 达西翻着报纸, 余光看到了埃文斯先生的表情:“埃文斯先生, 你对是什么看法?” “爵爷,我只看图书室的书。那些书,我认为都是经过爵爷和几代达西先生挑选收藏的,它们都是值得人们去的。” 达西喝了口咖啡:“那埃文斯先生,我想你不久就能看到了。我准备订购一批, 放在图书室里,这样省得还要去流动图书馆借。” 埃文斯先生张大了嘴,半天才恭敬地说:“爵爷,您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 “埃文斯先生,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过会儿你就帮我写封信去出版商那把那些买回来。”达西用刀子切了块黄油放在碟子里,再舀了题果酱在碟子里,看了眼李小姐,“书单,我想李小姐是可以帮助埃文斯先生的。” 李小姐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激动的脸都红了:“爵爷,我现在就可以去拟出一份书单来。” “不急,你吃好早饭再拟就是了。”达西撕了一小块面包,用用刀子把黄油抹上,再抹上果酱,放进了嘴里。 黛玉早晨睁开眼来,就想到了昨晚没看完的,准备吃好早饭再接着看。等吃好早饭,换了衣服,却看不到书了。 “你们谁看到一本书?”黛玉问紫鹃和雪雁。 雪雁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是这本吗?” “不是。”紫鹃和雪雁跟黛玉学过汉字,浅显的能看懂,可英文听说没问题,文字就有问题了,“书名是《黑森林的巫师》,你们看到过吗?” 紫鹃笑了:“姑娘,这英吉利的字它认得我们,我们也只认得几个了。这屋子里怕是没有了。” “你们可得学起来。日后不然让你们找本书都找不到。这本书,你们就先把我放回图书室吧。” 黛玉猜着是达西拿走了。 紫鹃和雪雁把衣服收拾好,早餐盘拿走。黛玉想到达西说更衣室的床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便要推开通向更衣室的门去看看,没想到听到来打扫房间的内房女仆的话:“这里还用得着换床单和被套吗?” “爵爷不睡,晚上不照样要把被子热一下的。你想给雷诺太太骂吗?” “爵爷真的从来没睡过?可被子给弄乱了。” “床单可是平平整整的。你看到爵爷睡过吗?” 黛玉的脸红了,现在全彭伯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这哪里能行,得把雷诺太太找来。黛玉也不进更衣室了,转身就去了晨室。 雷诺太太不一会儿就给喊到晨室了。 黛玉正看着历代达西夫人记录的请客菜单,看到雷诺太太进来,放下了手里的记录本:“雷诺太太,更衣室里的床不热吗?” 雷诺太太吃惊地问:“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得好好说说内房女仆。” “我是听勋爵说得,每晚的床都不热,床单被套也不像换过。这让他在更衣室睡不好觉,被子凉了些。以后可以让内房女仆给勋爵的被子多烤烤。还有床单、被套一定要天天换。” “我这就跟内房女仆去说,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公主。”雷诺太太去找内房女仆了。 那两个女个听雷诺太太训,知道换被套、床单时说得话给人听了去。俩人不敢吱声,低着头,害怕这里辞退了,那就再也找不到这么体面的活了。 下午茶的时候,达西一来,李小姐就献宝似的说:“爵爷,书单我已经列好,交给埃文斯先生了。” 站在边上侍候的埃文斯先生看了眼李小姐,头抬起来,忍辱负重般说:“爵爷,李小姐确实把书单给了我。我也立刻联系了伦敦的出版商,让他们尽快把书单上的书送到彭伯里来。” “你要书?什么书?”老夫人端着茶杯问。 “是些,奶奶。”达西笑着接过了黛玉递来的茶杯。 黛玉看着达西:“说到,那本《黑森林的巫师》我也还没有看完呢。” “哦,有意思吗?”老夫人也来了兴趣,“那时霍兰夫人常会偷偷把看过的借给我看。虽说这些东西不大正经,对年轻女孩子尤其如此,但是细看也会发现些人生哲理。” “奶奶说得极是。”达西笑了。 “那当然,不然霍兰夫人也不会私奔嫁给当时不过是个小议员的霍兰勋爵了。” 乔治安娜把头低了下去,看着手里的茶杯。 黛玉立刻换了话题:“我打算把彭伯里有些地方重新布置下。” 达西也帮着说起了这个,乔治安娜的头才抬了起来。 彭伯里的生活比较悠闲了,达西家在达西没有授爵前就跟周围人家鲜有来往。授爵后,依然如此了。反正傲慢的名声早有了,又何必去破坏。 舞会的事不用黛玉操心,黛玉就开始关心彭伯里的布置上,看看哪需要添点什么,哪减点什么。 “亲爱的,你要把这间房间重新布置?”老夫人走了进来,小心地从地上的木料、油漆桶中迈过去。 黛玉回过身,向老夫人走来:“奶奶,我想把这间房间布置成瓷器国风格的。” “这间房间一直没怎么利用……”老夫人把房间打量着,“我还记得我嫁进来时,这间房是孩子们最喜欢玩捉迷藏的地方。这里离画室和钢琴房倒是不远。就是达西和乔治安娜小时候也会过来,躲在盖着家俱的白布后面。” “那不是很浪费。彭伯里的房间应该好好利用,利用。”黛玉指着天花板,“这上面可以彩绘上瓷器国的故事。” 黛玉的眼睛一花,上面好像出现了个画面,是上回梦到父母里的一个情景。自己现在在西方了,为什么还没有见到父母呢? 老夫人见黛玉在走神:“黛玉,怎么了?” “没事。就是四面墙上,我也准备贴上有瓷器国风味的墙纸,然后把我从瓷器国带来的画挂上,家具也摆上。这里会是个舒适的客厅,紧挨着这间屋的房间,同样布置成个瓷器国风格的起居室。” 黛玉从门那走过去,那间屋子也在开工了。 老夫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好吧。不过没有跳舞厅吗?” “没有,倒是可以搭出个戏台来。”黛玉笑了,“我们是把戏班子叫家里来演的,或者家里就养一个戏班子。” “我小时候,也差不多这样。十来年前,欧洲那边音乐家都得依附贵族。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要独立出来,然后就得跟那些戏子一样登台表演了。”老夫人努了努嘴,“时代变了,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 老夫人转过身往外走:“舞会的事,你真的一点也不插手吗?” “达西不让我插手,他说这是为我开的舞会,怎么能让我再操劳。”黛玉笑着跟在老夫人后面,一起往起居室走。 乔治安娜走了过来,显然是来找黛玉的,看见老夫人亲热地喊了声:“奶奶,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你当然不知道了,是不是在看伦敦结交朋友的信。”老夫人暗指是不是有先生给乔治安娜写信。 乔治安娜听出老夫人的话外音,害羞地摇着头:“奶奶,我可没有你那么多信的。” “人老了,也就靠看信和写信打发时间了。”老夫人走进了起居室。房间里的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站了起来。 乔治安娜和黛玉交换下眼神,俩人悄悄地笑了笑。都知道给老夫人写信的人中不乏当年的爱慕者,这总让老夫人那颗心蠢蠢欲动,像又回到了年青时。 而这个秘密也是乔治安娜无意间发现的,有次跟黛玉聊天,不小心说出来。黛玉明确表示不会告诉达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才让乔治安娜放下了心。 乔治安娜跟老夫人和黛玉打了个招呼,去练琴了。 老夫人拉着黛玉去了晨室:“亲爱的,那些伦敦的小伙儿乔治安娜真没一个看得上?” “奶奶,你也在伦敦的,为什么还来问我。” “我知道。这孩子还在为几年前的事难过。这事,达西告诉你了吧?”老夫人看着黛玉。 黛玉点了点头:“会过去的。不能逼她,这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让她放下的。” “当然,她总觉得是她的错。”老夫人叹了口气,“爱情上,女人得永远记住,咱们有错也是没错。谁让咱们是女人。” 黛玉别过脸去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月兮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酱酱酱酱酱酱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26章 达西因乔治三世传话, 得去伦敦几天。达西是想黛玉去, 又怕黛玉来回奔波累到,才放弃让黛玉去。 白天有老夫人和乔治安娜在边上说说话,黛玉倒觉得还好。等晚上换了睡袍,是平日达西该进来的时候,通更衣室的门关得紧紧的,黛玉就觉得心里有处空了。 黛玉站在屋子中间,瞪着更衣室的门, 好像瞪久了, 门就会开,达西就会走出来。瞪了几分钟, 黛玉放弃了, 叹了口气,往床慢慢走。 那张床现在变得挺无趣地, 黛玉瞧不出有上去的必要, 可还是爬上了床。被子里热烘烘的。自从那次黛玉跟雷诺太太说了,那两个内房女仆每晚都把更衣室和黛玉房间的床铺总是弄得暖暖和和的。 靠在床板上,黛玉不想睡,拿起本来看。这是达西订购来的。一时间这些书成了女仆们的最爱,一本从图书室借走的书总要在女仆中都传遍了才会回到图书室。 就连雪雁为了看, 也抓着约翰教她认识英文。 黛玉眼睛看着书,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房间的隔音很好,平日里黛玉觉得安全,不会被人听墙角。现在黛玉竖着耳朵自然听不到。 好像有声音, 黛玉跳下了床,打开更衣室的门,黑乎乎的,从这里照进去的烛光看不到一个人影。黛玉再关上了门,再慢慢上了床。 也不想看,黛玉吹灭了蜡烛,把头埋进了被窝里。躺了会儿,睡不着,黛玉滚到了达西睡得那边,把头也枕在了达西的枕头上。 床单、枕套、被套是天天换的,上面自然只有肥皂味,还有上浆的面浆味,隐隐还有熟悉的味道。黛玉把枕头推了推,再翻了个身,慢慢迷糊着了。 半梦半醒,黛玉好像到了一个岛上,绿色的草坪,五颜六色的花朵,远处还有个宫殿。黛玉信步往里走,看到前面有个宫女。 黛玉正要开口问,那位宫女先笑着往宫殿跑:“快去跟皇上、娘娘说,公主来了。” 宫殿里跑出位宫女来:“真是来了?”往黛玉这张望了下,转身就往宫殿里去。前后那位宫女又回身跟黛玉向黛玉福了两福:“公主,随奴家来。” 黛玉好奇着,不知道又是哪里的皇上和娘娘。自己这公主虽说是个虚衔,可给人称呼惯了,倒也不奇怪。 只是这宫女明明说得瓷器国的语言,论理也该称呼自己是“郡主”才对。 宫女见黛玉没有动,笑着说:“公主莫怕,等见了皇上、娘娘自然就明白了。” “那就有劳姐姐引路了。”黛玉客气地说,既然对自己这般恭敬,也应该不会有恶意。便跟着宫女往宫殿走去。 还没走到宫殿,宫殿里冲出了两位穿着明黄色衣裳上有五爪龙纹的人来。黛玉便知这俩人怕就是皇上和娘娘了,待要行礼,泪却流出,人也僵在了那里:“父亲、母亲,可是你们?” 贾敏一把抱住了黛玉:“怎么不是我跟你父亲,我们两个在这就天天盼着你来。可真是把你盼来了。” “母亲呀,我一直谨记你跟父亲说得向西方去了。这在西方都待了要一年了,想着怎么还能与父母团聚,没想到应在了今天。”黛玉在贾敏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林如海在边上说:“好了,好了,你们也在外面,进屋再说就是了。” 贾敏擦着眼泪:“可不是,还是皇上提醒。咱们进屋去说。”拉着黛玉的手便往宫殿里走。 黛玉把眼泪擦了,瞧这宫殿也算是巍峨壮丽,心里琢磨这又是个什么国呢? “母亲,这是什么地方?” 贾敏回头看了眼林如海:“要说起来也是皇上勤勉恭谨,玉帝便将这个岛国交给了你父亲来管。此国国名鲁鲁,国虽小,却风调雨顺,人人和睦的富庶之地。” 黛玉进了宫殿瞧了瞧,东边放了一大盆红珊瑚,西边放了盆百宝树,家具俱是黑漆镶螺钿的,想着母亲的话定然是不错的。 贾敏拉着黛玉坐下,手细细摸着黛玉的脸:“可真是苦了这孩子,看这瘦的……” “母亲,我已经胖了些。” 宫女端上了茶水、点心。贾敏便让黛玉吃:“你一路辛苦了,快吃些东西。”又问黛玉,“姑爷待你可好?” 黛玉垂下了头,羞涩地说:“他待我极好。”又想到自己在这里,达西并不知道。要是达西回了彭伯里看不到自己,那岂不是着急,便道,“父亲、母亲,不如派个人去给姑爷送信,好让他知道我平安在此。” 贾敏又跟林如海交换了下眼神才说:“玉儿,这个你放心好了。咱们娘俩说会儿话,不如你跟娘去园子里转转。” 黛玉知道贾敏定然是有话要避着林如海说,便跟着贾敏去了园子。进了园子,贾敏屏退左右,就母女俩人慢慢走着。 “母亲可是有话要说?” “玉儿,我来问你……”贾敏附了过去,声音仅能黛玉听到。 黛玉一下羞红了脸,头垂得再也抬不起来。知道这是自己阿娘关心自己,才会如此说,眼里便有了泪。 贾敏说完,看着黛玉:“怎么了?” “母亲,成亲三个多月快四个月,我怕……”黛玉看着贾敏说不下去了。 贾敏拍着黛玉的手:“傻孩子,我能生下你和你弟。你弟弟不能养活,那也是天意。你可是日后子女双全的人,又有什么可怕。” 黛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此次你回去,姑爷去哪你都要跟着,若是遇到一口井水说是甜的像蜜,你定要喝。喝了自然就顺了。” 黛玉想笑,这个不用贾敏说,达西就会她在哪达西在哪。这回去伦敦,达西要不是乔治三世,也不会离开彭伯里的。只是井水是甜的像蜜,却觉得这怕是得慢慢寻了。不过既然贾敏这么说,那不会是没道理。 贾敏拉着黛玉往宫殿里走:“玉儿,这次你回去,好好将养,日后你是福禄寿齐全,儿女成群,造化大呢。” 黛玉笑了:“那也是托了父亲和母亲的祐庇,女儿才能有这等的造化。” 林如海看贾敏和黛玉回来,便道:“我也不留你了。日后还是再会相见,一家子团圆,你快回去吧。” 黛玉才要说:“父亲怎么急着赶我走?” 贾敏在耳边说:“我说得话,你记住了。”黛玉才要点头,却觉得好像脚给绊了下,人就醒了,还在彭伯里的卧室里。 看着周围的环境,想着刚才梦里的情景。上回父母托梦,让自己来了西方有了活路,果然就有了活路。现在这个梦,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黛玉一直想着梦里的事,这一天过得就有点神不守舍。还特意问埃文斯先生,这哪里有甜井。 埃文斯先生得意地说:“这附近没有什么井,彭伯里有河,还有湖,哪里还需要再去打井。就算有,也是在村子里,那是喂牲口的。” 黛玉没说问了,在埃文斯先生的眼里,估计喂牲口的井肯定不会是甜的。 再过了一晚上,达西回来了。 老夫人问达西:“陛下找你有什么事?” “奶奶,这个可不能说。”达西笑着拒绝了老夫人的打探。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哦,现在君臣之间需要保密了。好吧,达西。不过你穿着红袍的画像还是赶快画出来,在彭伯里挂上。” “这个我还想画一幅我和公主在一起的画像。”达西往挂着的画像看去。 “彭伯里侯爵一世夫妇的画像,确实应该好好画画。日后你们的子孙可以这里瞻仰,就挂在前厅的墙上。” 达西往前厅的方向看了看:“这个提议不错。” 黛玉的心揪了揪,要后世子孙瞻仰,那一定得有后代,还得是男性后代。梦里贾敏说自己会儿女成群,那应该会的吧。 达西的目光转了过来,看到黛玉似在恍神,以为说到后代的事,又让黛玉紧张。便伸出手来悄悄握了下,轻轻地说:“乔治安娜的后代也可以瞻仰,毕竟有这么漂亮的舅舅和舅妈那也不是容易的。” 黛玉笑了起来:“既然这么想要当舅舅,就赶紧去办舞会吧。那几个对乔治安娜有好感的,我可是都已经写好了请柬,就等着确定日期好发出去呢。” “这个自然,不过我们不得先去参加莫顿的婚礼。”达西往老夫人和乔治安娜看去。 伊丽莎白的婚礼并没有在朗伯恩办,而是在罗斯庄园办得。这也是方便简可以参加妹妹的婚礼。贝内特家的人应该都会参加,韦翰做为贝内特家的女婿参加大姨子的婚礼也是正常且应该的。 “你可以不去的。”黛玉话一出口就想到了贾敏的话,“我们都可以不去的。” 老夫人拿起了块点心:“我们是没必要去。”把点心塞在了嘴里。 “我跟你去吧。宾利来信希望我们去,再说别院你都已经让安德森先生跟租客说了。奶奶和乔治安娜不用去。” 弹着钢琴的乔治安娜肯定听到了,弹错了好几个音。 黛玉走到了乔治安娜身边,帮乔治安娜翻乐谱:“我永远也没法像你这么专注在乐器上。” 达西冲着黛玉不发出声音说:“你在乎我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罗克万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系统不显示名字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27章 老夫人看到达西的嘴唇在动, 却没听到声音, 好奇地问:“达西你在说什么?” 达西转向了老夫人:“奶奶,我……哼……戈登公爵和夫人去湖区,明天路过这里时会来看望我们。” “我刚才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难道是我耳朵聋了?”老夫人紧张地问。 黛玉压住笑:“奶奶,我也没有听到。可能达西觉得我们不需要声音就能听懂。” “哦,那真是不错。这世上就没有聋子了。”老夫人瞥了眼达西。 达西转过了身,慢慢踱到了窗边, 往外看了会儿, 又踱了回来,走到黛玉身边似要说什么。 老夫人又问了:“达西你又说什么了吗?” “奶奶, 这回我什么也没有说。”达西离开了黛玉, 去了图书室。 黛玉有点同情达西了,等了一会儿, 悄悄溜进了读书室, 装着去找书。图书室的门打开来,就看到安德森先生在里面。 达西和安德森先生站了起来。安德森先生向黛玉鞠躬致意:“公主。” “安德森先生,希望没打扰到你们。我只是来找本书的。”黛玉往书架那看。 “当然没有,公主。”安德森先生客气地说。 黛玉扫了眼,目光定在了书架上的一本书, 只是那本书放得太高。 图书室管理员卡特先生把哲理类的书全往高里放,显然认为女人是不会读的。当着安德森先生的面拿本可不是太合适。 黛玉的脚尖踮着,手扒着书架,右手的指尖也只挨到那本书的书脊底部, 拿不下来。 达西走了过来,扶住黛玉。黛玉站住,眼睛还望着那本书。达西伸手把书抽出来,看着上面的书名:“《论当前不满情绪产生的原因》,这本?” “嗯。”黛玉伸手过去拿。 达西递给了黛玉,转过身对安德森先生说:“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安德森先生立刻告辞:“谢谢。我还是先回去把这些整理下。”向黛玉再一鞠躬,离开了图书室。 等图书室的门一关,黛玉就说:“安德森先生就这样给撵走了。” “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黛玉拿着书走到沙发那坐了下来。 达西坐到了黛玉身边,指着黛玉膝盖上的书:“你都已经在为‘不满情绪’找原因了,难道我还能再跟安德森先生谈下去?” “既然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有‘不满情绪’了,那我问你,你去伦敦到底做什么呢?难道说对你的妻子也要保密吗?” 黛玉把“你的妻子”特别强调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达西。 达西吸了口气:“陛下找我去问我东方的事情……” 黛玉的眼睛动了动:“光这个可没什么不对奶奶说的。难道说……陛下……” “陛下想让我再一次去瓷器国。”达西握住了黛玉的手,“我向陛下推荐了别的人,我跟陛下说有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在瓷器国,应该没有问题的。” 黛玉想到了托马斯爵士的那一口羊城话,估计大多数的瓷器国人是听不懂的:“你是因为我才不去的,是吗?” “有这个原因。”达西不否认,“我想多陪陪你。” “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呀。你是怕我跟着去了,又遇到二哥哥,是不是?傻孩子”黛玉点了下达西的脑袋 达西抓住黛玉的手指吻:“你会吗?” 黛玉娇嗔地瞪了眼达西:“这还用问吗?真是个傻孩子。”黛玉抽出手来,伸出指头点了下达西的脑袋。 达西将黛玉抱在了怀里:“我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你的。”亲住了黛玉的唇。 黛玉想着梦里贾敏的嘱咐,难道是指这事?达本已经拒绝了,那就不会再让达西去了。至于谁去瓷器国,黛玉并不关心。 第二天,戈登公爵夫妇来拜访。黛玉也客气地留公爵夫妇住下来。这以后,那些跟达西家有来往的人,去往北方时都会顺道来拜访下达西家,自然也留宿在彭伯里了。 “我原来还以回到彭伯里会冷清,没想到餐桌上基本每天会有不同的客人。”黛玉在一个没有客人的餐桌上说,“像今天这样真难得。” “哦,他们把这当旅馆已经是几百年的习惯了。”奶奶眨着眼睛,“我那时客人比现在还要多。” “奶奶,那时的路没现在好走。现在已经方便了许多。”达西切着碟子里的鹌鹑肉。 奶奶喝了口葡萄酒:“所以你们应该多出去玩玩,这样我们也能把他们当旅店。” 达西问黛玉:“等舞会办完,我和黛玉找个地方去。那时天气有些凉了,可以考虑去巴斯去泡泡温泉。” “奶奶,你之前就在巴斯吧?”黛玉想起了贾敏说得井,“那里有井吗?水甜吗?” “井?那里是温泉,水可没发现甜。”老夫人笑了,“如果水甜了,估计那些人都要把巴斯水的拿来泡茶,这样子不用放糖了。” 黛玉笑了笑。 达西奇怪地看着黛玉,不知道黛玉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晚饭后,就达西一个男人,在餐厅里也不会待多久,一会儿就到了女士休息室这里来。老夫人不想打牌,看达西来了便要回去。 达西送老夫人上了马车再回来,乔治安娜在弹钢琴。安涅斯雷太太在给乔治安娜翻琴谱。李小姐在那边写信。黛玉在做针线。 这是个说话的好机会,达西走到了黛玉身边:“你想去巴斯?” 黛玉抬起了眼:“不。我问那个问题只是好奇。” “我以为你有特别的含义。等舞会结束,我们可以去巴斯。不过,你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黛玉想了想,昨晚那个梦要不要跟达西说呢?说了,达西肯定认为只是梦,不会相信的。要不,就跟达西说了? 乔治安娜的钢琴声停了下来,听到了达西说到巴斯:“奶奶说今年冬天她可能还要去巴斯呢。” 达西看了看黛玉,走过去跟乔治安娜说了几句,眼睛一直看着黛玉。黛玉的表情说明肯定是有事的。 这个疑问一直到达西从更衣室出来,才再一次问了出来:“现在你可以说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黛玉倚坐在贵妃榻上坐着本书,腿也放在了贵妃榻上,两只小巧的脚从睡袍下露出来。达西坐到了贵妃榻尾,捏住了黛玉的脚踝,来回移动。 咬了咬嘴唇,黛玉的身体往达西这靠了靠:“我要是说了,你不许说是我胡思乱想。” “我自然不会这样说。我的黛玉可不会像那些傻女人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可是帽子,让我都没法往下说。我怎么知道我说出来的话,就比别的女人有条理富于逻辑性,不是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呢。” 达西笑了,把黛玉的脚抬了抬:“你的脚可真美。”俯下头吻了下,“真的很美。” “这可跟我要说的话没关系。一个美丽的女人可能是个愚蠢的女人,而一个丑陋的女人可能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你夸我的脚好看,好像在说冲着一双美足,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赞同的。”黛玉小嘴努着,含羞带娇地嗔怪着。 达西抬起了脸:“我可不会这样。我只是知道你无一处不美。至于聪明,你是我所认识的女性中最有才华的。” “比奶奶还聪明?”黛玉眨了眨眼睛。 “你问出了这个问题,不就是想难为我。聪明的女人才会这样问。” 黛玉咬着嘴唇笑,等不笑了,慢慢说:“等我说完,也许你就不会这样想了。”黛玉便把那个梦说了出来。 说完,黛玉就看着达西的脸,猜着达西对这个梦的看法。 “梦里,嗯,岳母让你一直跟着我,直到第一个孩子出生,这个我自然赞成。”达西选择了这个来说,跳过了另一个重点。 黛玉把那个重点捡了起来:“是的。梦里母亲是跟我这么说的。还让我找一口井,井水甜得像蜜。” 达西咳了声:“这个,只要你跟我在一起,那这个也不成问题。” “你现在还认为我聪明吗?” “这个,我们很难说。世界是如此复杂……我并相信。我也不会认为你梦到了,并且告诉我就是愚蠢的妇人。恰恰相反,只能证明你如此的爱父母,才会有了这种梦。”达西往黛玉那移了移,抱住了黛玉,“你真的不用自己太大压力。孩子不是重要的,我们才是重要的。” 黛玉靠在达西的怀里:“可是我放不下……” 达西把黛玉抱得紧了些,心里的最深处他也放不下。对于彭伯里来说,继承人是很重要的。 为了参加小莫顿的婚礼还有宾利孩子的洗礼,达西和黛玉去了彭伯里别院住了几天。这里本来都把家具收了起来,结果为了达西和黛玉来住,又都搬了回去。 到彭伯里别院的第二天,宾利和简抱着孩子就来了。 黛玉从简怀里接过了婴儿,一个肉乎乎皮肤泛着红色的婴儿:“他好沉。” 简已经是副结婚女人的打扮,头上罩着白平纹细布做得帽子,因为才生完孩子还没恢复,原本圆润的身材更圆润了:“你抱抱就习惯了。” 抱抱就习惯了,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呢。黛玉看着怀里的婴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susie、酱酱酱酱酱酱、云胡不喜_、雪线未央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28章 婴儿在黛玉的怀里很乖。达西想到黛玉纤细的胳膊, 这么沉的孩子抱着别累到了, 想伸手抱过来。 简看着黛玉纤细的身材,比刚见时要胖了点,可还是瘦,估计是抱不动的。简伸出手让黛玉把婴儿还给自己。 黛玉把婴儿还给了简,胳膊真有点酸,又不好当着这些人揉,退到了一边。 “孩子叫什么?”达西看到了黛玉小脸紧绷, 胳膊僵着垂在那里, 有些心疼,用这个走了众人的注意力。 宾利兴奋地说:“查尔斯, 跟我一个名。是简要这么给孩子起的。” “路易莎和珈罗琳不也觉得这么叫好。”简看着怀里的孩子笑。 黛玉羡慕地看着, 真希望自己也能这样。 “洗礼定在明天,你没有问题吧?”宾利就怕达西这个教父明天去不成。今天特意抱着孩子来确定。 达西点了下头:“明天我们直接去教堂了。” “孩子的教父是你, 教母珈罗琳和伊丽莎白。”宾利看了眼简。 简希望是伊丽莎白来当教母, 而宾利没跟简结婚前就说让珈罗琳来当教母,折衷的办法就是教母两个了。 黛玉听了,眼皮子挑了挑,前面还酸着的胳膊也不酸了。等达西送走宾利夫妇,黛玉冲着进门的达西笑:“明儿个可是热闹了, 新欢旧爱集于一身,彭伯里侯爵怎么办?” 达西走了过来:“哪里有新欢旧爱。” “宾利小姐、贝内特小姐可都是小查尔斯宾利的教母呢。”黛玉手指抵在脸颊,“到时你往哪边站都不合适呢?” “我站你边上就可以了。”达西笑了笑,“这个答案还满意。” 黛玉站了起来, 冲着达西眼波动了动:“姑且算满意吧。” 小查尔斯宾利洗礼的时候,宾利小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如果不是脖子上还戴着珍珠项链,真要让人以为她是在服丧了。见到达西,只行了个屈膝礼,就站到了一边。 黛玉看着都觉得不忍了,昨日跟达西的玩笑幸好没人听到。悄悄拉了下达西的袖子,意思好歹表示下慰问。 达西装着没领会黛玉的意思,脸色凝重,一直站在黛玉身边。黛玉没有办法,去看在简怀里好奇张着眼睛的小查尔斯,至少这个会让人不由自主产生欢喜之情。 伊丽莎白看着小查尔斯,眼神也是温柔的,显然也在想着婚后生儿育女的日子。 洗礼的时候,韦翰也在,看到达西和黛玉,很有礼貌的向俩人行礼问好。这让达西不得不手升起碰了碰帽沿。 韦翰倒是一幅不在乎的神情,还跟贝内特太太谈起了孩子的教育,并感叹了句:“我和莉迪亚总是想给孩子们多些,可惜我们能力有限。” 这让贝内特太太叫了起来:“这怎么能怪你呢,我都跟莉迪亚说了,以后乔治要送去伊顿,他可是你的长子。” 达西听了,面部的傲慢又加重了几分。洗礼后,宾利请去喝茶,达西拒绝了。黛玉替达西掩饰了下:“是我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去了。” “公主,那你可要好好休息。我可告诉你,女人休息好了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来。你要是想生宝宝来问我,简和莉迪亚都是听了我的话才生出孩子的。我可是生了五个女儿呢。”贝内特太太头上的白色平纹细布软帽随着声音一颤一颤的,可以感受出贝内特太太的激动。 伊丽莎白不好意思,去看简。 简只顾着小查尔斯,听到贝内特太太提到自己,还“嗯”了两声,表示确实如此,这让伊丽莎白只能去看贝内特先生。贝内特先生略微不礼貌地对贝内特太太说:“太太,回去吧。说不定我们还能生出个儿子来,这样柯林斯先生就不用惦记浪博恩了。” 理查德莫顿先生和宾利先生对于岳母和岳父的话,都选择了没有听到,挽着各自的女人走了。 黛玉和达西更不会对贝内特先生的幽默话有任何表情出来。 “幸好,婚礼很快就要到了。”黛玉说了句,“你朋友宾利先生的性子真是好,你们俩能成为知交好友,很多人可能都不能想像到。” “宾利虽说性格柔和,但他首先是位绅士,这才是我跟他结交的原因。” 黛玉手挡在了嘴前笑了起来:“好吧,你俩的关系中,是你起决定作用的。” 达西显然没想到黛玉会这么说,有些吃惊:“虽说我经常给他建议,但是听不听还是由他来决定的。做为一个朋友,怎么可能面对朋友的决定,明明有更正确的建议而不说呢。” “那宾利的婚姻呢?虽说我到英吉利不长,可也看出来,你们的婚姻也要考虑门当户对。显然宾利太太跟宾利先生,不能说十分的门当户对,尤其是这位出色的丈母娘,还有几位小姨子。” “如果我当时在他身边,我会给出我的意见,这不是门合适的婚姻。”达西笑了笑,“不像我们的婚姻。” “人家会笑话你的。” “但是我说得是实情,我们的婚姻确实是最完美的。我总不能因为怕别人笑话或者说我傲慢,而不承认这个事实。更何况,我认为我对我们婚姻的傲慢是得体而合理的。” 黛玉笑得把脸埋了下去。 达西把黛玉跌到座位下,拉到了怀里,勾住黛玉的下巴抬起了脸:“你认为我说得没道理吗?” 黛玉看着达西英俊的脸,显然在这层傲慢的表情下还有着某种不确定,自傲中的孤独,抬起胳膊环住了达西的胳膊,轻轻地说:“我不会认为你说得没道理。” 达西那层深埋中的担心消逝了,把黛玉抱起放在了膝上,头埋了下去。 黛玉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这可在车上。”往车窗外张望了下,拍了拍达西,“我们到了。” 达西叹了口气,松开了黛玉,抱回到座位上。 黛玉把裙子和帽子整了整,看到男仆正打开车门,后背挺直,心虚地摆出一幅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来,实在比达西还要傲慢。 伊丽莎白和理查德莫顿的婚礼就在给小查尔斯洗礼的那个教堂。达西和黛玉按着请柬上的时间去得教堂。 宾利家的亲戚几乎都没有来,当然他们跟贝内特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俩是参加婚礼里身份最高贵的。 为了不喧宾夺主,黛玉穿得朴素了些,没穿丝绸,里面穿着一条蓝色白点的平纹细布裙,外面罩了件深蓝色的天鹅绒短外套。还把面纱也拉了下来。达西也穿了套蓝天鹅绒的衣服,配着米色鹿皮裤子,黑色皮靴。 宾利很重视跟达西的友谊,把达西和黛玉算成了女方这边的来宾。位置就安排在了女主家属的后面,这是很靠前的位置,就在宾利、韦翰的后面。 这个位置对达西和韦翰来说都不舒服,但不论是达西还是韦翰都不会告诉宾利两个人之间具体的矛盾是什么。宾利也只是知道韦翰做了错事,对不起达西。但按着宾利的性格来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不能原谅的事。 贝内特先生把伊丽莎白领进的教堂。 伊丽莎白的结婚礼服是一条浅黄色的平纹细布的,头上的帽子用同色的平纹细布装饰,一条白纱从帽子上罩下,罩在了脸上。 贝内特先生把伊丽莎白交给理查德莫顿时,激动的眼里有泪光在闪,郑重看了看理查德才退回来坐到了贝内特太太身边。 听着伊丽莎白和理查德莫顿互相交换誓词,贝内特太太不停地擦眼泪。等牧师宣布结为夫妻时,贝内特太太哭着说:“我的心肝宝贝……” 这一刻教堂里的人都相信,五个女儿中贝内特太太最爱的是伊丽莎白。黛玉可以清楚地看到坐在前面莉迪亚不满的表情。 新郎和新娘走出了教堂,来的宾客往俩人身上撒米粒和彩带。莉迪亚站了起来:“我当时的婚礼可要比这个好,我是在伦敦结婚的。” 宾利咳嗽了声,看了看简:“我们出去吧。” 简拉着莉迪亚:“走吧,你不想跳舞了吗?舞会可是马上要开始了。” “对了,我都几个月没好好跳舞了。为了生小莉迪亚,我可是牺牲多大呢。这些可不是你们这些没结婚的人能想得到的。”莉迪亚这话是说给玛丽和凯特的。 玛丽就算来参加姐姐的婚礼,手里也拿着本书:“我只要有书就够了,对于你的那些世俗的快乐能免还是免了吧。凯特,我们走。” 凯特低着头,跟在后面。莉迪亚拦住了凯特:“你不喜欢跳舞,不喜欢穿红制服的男人了吗?” 给莉迪亚逼得,凯特要哭了:“我当然喜欢。” “你太让我失望了。”玛丽走了。 韦翰慢慢跟在后面,优雅的风度一点不受影响。来参加婚礼的女士们,一颗芳心都蹦了蹦。 达西和黛玉在人都差不多散了,才走出去。 罗斯庄园现在才名符其实,到处都是玫瑰。为了这些玫瑰,老莫顿先生把自己花园里的玫瑰贡献出不少。彭伯里别院的玫瑰基本上全送了过来。 舞会和早餐都很成功。新婚夫妇在跳完了几只舞会,就带着凯特一起去度蜜月了。这让莉迪亚又说了几句。 达西和黛玉当天也就回了彭伯里。 第129章 达西和黛玉才回到彭伯里, 就听埃文斯先生说凯瑟琳夫人来了。自从女儿安妮嫁了人, 罗辛斯就剩凯瑟琳夫人。就算日日夜夜把柯林斯夫妇找来陪着喝茶、吃饭、打牌,凯瑟琳夫人还是觉得寂寞。 凯瑟琳夫人去了曼切斯特见女儿、女婿,还想顺便指点下小两口怎么过日子才能又舒服、又体面。结果费兹威廉上校直接就说,现在的生活他们很满意,还说自己不是柯林斯夫妇。 这太过分了!凯瑟琳夫人扭头就走,来了离曼切斯顿近的彭伯里。 达西和黛玉还没有走到客厅,就听到凯瑟琳夫人在跟老夫人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上校虽说不像他哥哥和达西那样出众, 可到底是费兹威廉家的人, 总是比外面的人强,结果居然如此傲慢地对我。” “那你现在可为难了, 他俩已经结婚了。”老夫人隔岸观火悠闲地说。 “我还可以修改遗嘱。” 听到这个, 黛玉悄悄地说了句:“你不帮你表哥一把?”琴室那边有音乐传来,知道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肯定避了开去。 达西没回黛玉, 示意门两旁的男仆把门打开走了进去。黛玉特意走慢了一步, 落在后面。 凯瑟琳夫人一看达西来了:“达西,我正在跟芭芭拉夫人说上校和安妮的事呢。你跟上校关系不错,你应该劝劝他。我这也是为了安妮好。” “姨妈,我不认为上校有错。”达西去接黛玉递过来的茶。 凯瑟琳夫人身体往上抬了抬,很吃惊地看着达西:“他可别忘了, 安妮是我的女儿,我可以取消安妮的继承权。” “如果这样,受苦的可是费兹威廉太太。男人总是有办法寻乐子的。”老夫人看着卧在沙发角落里睡觉的青占,“我们只看到猫在这睡觉, 可看不到猫半夜里去哪。” 凯瑟琳夫人的眼睛睁圆,也去看青占:“这是从瓷器国带回来的那只猫?” “是的,姨妈。”达西也看了眼已经明显胖了几圈的青占。青占显然不知道老夫人拿它跟偷腥的男人比,“呼噜,呼噜”的正香着呢。 黛玉看凯瑟琳夫人一时说不通,只好先尽女主人的义务:“姨妈在彭伯里住几天散散心。” 窗外有马蹄声,还有车轱辘声。 “过几天我会邀请上校、伯爵他们一起来打猎的。”达西看到埃文斯先生进来,站了起来,“我先失陪。”向凯瑟琳夫人弯了弯腰走了出去。 黛玉的视线跟着出去,不知道是谁来找达西。门再一次开了,黛玉以为是达西回来,却是费兹威廉上校和安妮走了进来。 凯瑟琳夫人看到女儿女婿,脸板了起来,装着还在生气。 黛玉让雷诺太太给费兹威廉夫妇安排卧室。 过了一会儿,达西领着首相珀西瓦尔先生,还有珀西瓦尔先生的秘书威廉斯宾塞先生进来。 两位来访的先生几位女士打招呼。黛玉向珀西瓦尔先生行了个屈膝礼:“首相就住在这里吧,明天还可以跟达西一起去打猎。”黛玉去拉铃叫雷诺太太给珀西瓦尔和斯宾塞准备住处。 “谢谢,那我就今晚叨扰了。不过明天的狩猎我可能没有办法参加。”珀西瓦尔先生笑着说,余光却看向达西,显然来找达西的事不是太顺利。 老夫人请珀西瓦尔先生坐了下来:“首相来这里,不会是那个科西嘉人要攻打德比郡了吧?” “当然不是。我们英勇的士兵绝对不会让那个科西嘉人度过海峡的。这点,我想上校可以证明。” 上校立刻表明珀西瓦尔说得没错。 “这样子看来我们还是可以放心地吃晚饭了,这得感谢首相和上校。”老夫人转脸去问凯瑟琳夫人,“你说是吧?” 凯瑟琳夫人看女婿女儿追来,气已经消了不少,“嗯”了声。 珀西瓦尔跟老夫人说:“这是毫无疑问的。”眼睛看了看达西,“我这次来,是想请勋爵再次去瓷器国。要知道勋爵上回去,可是帮我们跟瓷器国缔结了良好的两国关系,还带回了公主。”向黛玉欠了欠身,“所以陛下很希望勋爵能再去一次,而且带着公主一起去。” 看珀西瓦尔的眼色,黛玉猜达西又拒绝了,也知道达西为什么拒绝了。 “陛下的身体怎么样?”老夫人问了这个,转了话题。 “经过太医的诊断,陛下的身体在好转。有关摄政王的这个议题,眼下是不需要讨论的。我们希望陛下的身体能慢慢好起来。” “啊,是的。年轻人总是让人操心的。”老夫人去看凯瑟琳,“就是威尔士亲王已经四十岁了,不过他还是年轻人。”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笑。 斯宾塞先生的目光从进屋时不时往黛玉身上转,实在忍不住问:“公主,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 黛玉侧了侧头:“我们见过面,圣詹姆士宫,觐见日晚上的宴会,是吗?” 斯宾塞先生激动起来:“是的,是的,原来公主还记得我。” 黛玉已经瞧到达西的表情肃杀,要是现在去打鸟,可以不用带枪了。黛玉却依然对斯宾塞先生笑着说:“我记得人很多的。” “是的。公主的记性很好,村子见过一面的守林人都能记得,这点我佩服之极。”达西走过来把黛玉肩上的一根头发拿了起来,掏出手帕放了进去,再把手帕放了回去。 斯宾塞先生的身体往椅子里退了退,脸上有了红潮。 珀西瓦尔先生看了眼自己的秘书,打了个哈哈:“我和我的夫人都是公主的仰慕者。我这次来,她也想来呢,可惜最小的孩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只能留下。” “不要紧吧?”黛玉关切地问。 “已经好了,只是还得休养段日子。”珀西瓦尔先生谢过了黛玉的问候。 这之后的话题就轻松起来,从天气到狩猎再到彼此都认识的近况。一直说到要去换衣服,女士们先告辞,上楼去换衣服了。 黛玉希望达西赶快上来,她可是有话要问达西呢:“去跟约翰说下,我有事找勋爵。” 雪雁爽快地答应一声去找约翰了。 紫鹃抿着嘴笑。黛玉瞧到了就问:“雪雁跟约翰怎么了?” “这事我可说不好。”紫鹃给黛玉理着衣裳,拿出串石榴石的项链:“戴这个?” “嗯。”黛玉图石榴石这个口彩好,现在经常戴石榴石。弄得老夫人都说:“你是不是没首饰了,要是没了让达西去给你买几件来。” 黛玉只好稍微换着些,但身上总还是戴件石榴石的首饰。 “你说不好,也说说。怎么你们也是跟我来的。你们出嫁时,我总得给份嫁妆,一人一千镑,也不能让你们空手嫁出去的。” 紫鹃听了:“这可太多了,哪能要姑娘的钱。” “你先说雪雁的事。” 紫鹃想了想:“这事我问过雪雁,她说没那回事。我瞧着她跟约翰平时是走得近些,可俩人别得也没什么。再说,按这里的规矩,要是约翰真对雪雁有心,那该求婚才是,哪能这么吊着。” “我知道了。”若是约翰真是这么玩弄雪雁,黛玉可得跟达西说说了。 雪雁笑嘻嘻回来了,黛玉和紫鹃也不再说。达西没一会儿就来了,显然是约翰跟达西一说,达西就来了。 黛玉给紫鹃和雪雁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出去了。 “珀西瓦尔先生的提议你拒绝了?”黛玉直接问。 达西叹了口气,在房间里走了两步。 “你想去,又担心我,是不是?我又没有那么娇弱,再说了,我也可以再回去看看。这不是多好的事。”黛玉说得很轻巧,可心里真不知道要是去了,跟贾府的人怎么相见。 “珀西瓦尔先生的意思,我们先在美国那等待再去。这几年,美国在我们和法国之间是保持中立,互相都不贸易。但显然这对我们不利,所以珀西瓦尔先生想利用你,让我来说动美国跟我们贸易。” 黛玉笑了:“我哪有这么大本事,还利用我。” “东方,尤其是瓷器国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充满了无穷的魅力。你忘了威廉琼斯爵士,他可是因为一个假瓷器国公主把自己闹得名誉尽失,可就这样,他也从没后悔过。” “你要是觉得不去,有违你做为一个臣民的职责,那你就去吧。” 达西摇了摇头:“海上毕竟太艰难了。而且法国还在跟我们海战。” “经过他们吗?”黛玉想着看过的地球仪。第一次看时,还是达西告诉她哪是英吉利,哪是瓷器国。至于美国,达西提到的时候,带着遗憾和傲慢。 曾经的儿子,背叛了父亲的那种酸酸的味道。黛玉现在还记得。 “去时不经过。回来会经过的。” 黛玉跳了起来:“那怕什么。你也说过,瓷器国的魅力对你们来说是无穷的,那位你们不喜欢的科西嘉小子知道我在上面一定不会开炮的。” 达西无奈地笑了,承认黛玉的话是有道理的。但在跟珀西瓦尔先生说得时候又提了好几个条件。 珀西瓦尔先生无条件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晏河、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酱酱酱酱酱酱、墨菲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30章 晚餐时, 达西让埃文斯先生把斯宾塞先生的座位安排得离黛玉远远的。而埃文斯先生不光安排得离女主人远, 还把凯瑟琳夫人放在了斯宾塞先生边上。 黛玉看着斯宾塞的眼睛每要往自己这看一眼,边上的凯瑟琳夫人就会问个问题。结果斯宾塞先生就得扭过头去回答凯瑟琳夫人的问话。 “斯宾塞先生,你在说什么?”凯瑟琳夫人叫了起来。 餐桌边的都向斯宾塞先生看去。 斯宾塞先生的脸红了:“凯瑟琳夫人,请我原谅,你刚才说什么?” “夫人没有问你,只是让你把那碟烤肉递过去。”达西替凯瑟琳夫人说了。 凯瑟琳夫人看着斯宾塞先生:“达西都听到了,你还没有听到。你这孩子头脑不清楚, 老是在答非所问。看来珀西瓦尔先生得换个秘书了。” 珀西瓦尔先生警告地看了眼自己的秘书, 浪漫也要看对象的。 斯宾塞先生好像没有体会到。其实这一晚上,斯宾塞先生已经过得挺苦的, 听凯瑟琳夫人的盘问, 从头到脚的盘问,聪明的孩子也得变成笨孩子。 达西都偷偷给埃文斯先生一个赞赏的表情, 把野鹅递给了黛玉, “这是我打的。” 黛玉夹了一块到碟子里:“不会是天鹅吧?它们可是给你挡过太阳。” “什么天鹅?”凯瑟琳夫人从斯宾塞先生慌慌张张拿过来的烤肉碟里夹肉。 斯宾塞先生也紧张地听着,眼睛还望着黛玉。 “姨妈,不是天鹅,只是野鹅。不过公主如果想吃,我也可以打下来。”达西说得挺理所当然, 叉了块鹅肉,看着黛玉。 斯宾塞先生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我听说公主是位诗人,我的远祖埃德蒙斯宾塞写的《仙后》, 我认为这首诗就是为公主而写。” 老夫人对达西低声说了句:“斯宾塞先生可是把自己比做了骑士,愿意为他的皇后而战。你说亚瑟王应该怎么办?” 达西没回答老夫人的话。 黛玉尴尬地笑了笑:“这样的夸奖我可不肯当。斯宾塞先生,你的远祖可不能预料到今天的晚宴。” “不,不,我认为他完全预料到了。那首诗,我读了很多遍,看到公主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公主就是仙后格罗丽亚娜。” “《仙后》是首让人可以一读再读的诗,不过我肯定不是仙后格罗丽亚娜。”黛玉客气而真诚地说。 达西接了话:“对于斯宾塞先生的话,做为丈夫我本来应该谦虚,不过我确实觉得我的夫人就是格罗丽亚娜,至少对于我来说。” 客人们都笑了,除了斯宾塞先生。 这一桌子的人呢,黛玉桌子底下踢了踢达西,注意些。 达西眼角跳了跳,站了起来:“我提议为彭伯里侯爵夫人干杯。”达西俯下身,脸转向黛玉,“敬我最亲爱的黛玉,‘死亡虽能把全世界征服,我们的爱情却会使生命不枯。’” 所有的人除了黛玉,都站了起来,冲黛玉举了举杯,喝了一口酒再坐下。 等达西坐下,黛玉又踢了踢达西,身体往达西那侧了侧:“好了,给我留点面子。” 达西笑了:“你不喜欢我刚才说的?” 黛玉的脸在发热,瞪了眼达西,坐正了身体。也不看看这么多人,还这样。 桌子那头的费兹威廉太太羡慕地看了眼黛玉,又去看自己的丈夫。上校正侧身跟珀西瓦尔先生说话呢。 珀西瓦尔先生说起了达西和黛玉要再去瓷器国的事,餐桌上的气氛和之后牌桌上的气氛才变了。 给黛玉举办的舞会显然也不好再办。幸好请柬都没发,立刻就取消了。达西和黛玉这一走估计又要一年多,很多事都得交待下。 紫鹃和雪雁一听要回去,最是兴奋,连青螺和春纤也兴奋起来。各自想着回去后见家人、见亲朋的情景。 青螺让人带话给富贵,回不回去。这次跟着回去是个机会,可富贵却放弃了,说自己还有好些没学好。 “这人在这不想回去了。”青螺跟紫鹃抱怨。 紫鹃只能安慰:“哥哥也是想干番大事的。这有自己的厂子,得学好多呢。” “若在这里,我是没什么的。可是公公婆婆呢?富贵可是长子,就这么不回去了?”青螺问紫鹃。 紫鹃也拿不定主意了,让人去把富贵找来。 隔了快一周,富贵才来。富贵如今的穿着打扮就跟曼切斯顿的式人的打扮一样。紫鹃把富贵上下打量了下:“这才小半年不见,哥怎么也穿成这样了?” “这样子干起活来方便。再说了,我一个人在那,也不讲究那些。”富贵说得挺随便的。 紫鹃也不好说:“哥,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没。我只是想这么一走一年半载再回来,不是就断了。倒不如一直在这学,学好了也好赶紧着回去。可说真的,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回去看下父母。” 紫鹃听了放下心来:“我还真当你心里没了父母呢。要知道我是姑娘在哪,我在哪。父母跟前尽孝就指望着哥嫂呢。” 富贵嘿嘿笑了:“我这不也是为了能早点回到父母那里去。” 跟紫鹃说完,富贵就去给达西请安。虽说现在人是自由的,可富贵还守着过去的规矩。算是跟着黛玉嫁到了达西这。达西是姑爷就得给请安。 再跟达西说几句,富贵就改了主意,觉得得跟着一起回去。先在那里瞅好了地,让父母张罗起来。再过几年,自己一回去不就省了时间。 青螺这下可是高兴了,原本是黛玉走,她这厨子得跟着。单把富贵留这,可不放心。现在跟着一起回去,那自然不用担心了。 一个个要跟着去的都开始忙了,准备行装,打点东西。达西忙着外面的事,黛玉就忙着府里的事。李小姐瞧着都动了心:“不知道瓷器国是个什么样的?” 安涅斯雷太太笑了:“你要想去,就跟公主问问。” 乔治安娜这些日子跟在黛玉后面帮着忙。 黛玉叹了口气:“你要是跟着去多好?” “我能去吗?”乔治安娜有些兴奋。达西和黛玉一走,这里可就只剩下自己了,可一想到老夫人,“奶奶还在呢?” “如果不是考虑海上的艰难,我也想奶奶去的。不过,你要去估计达西也不会干的。” 乔治安娜点了点头:“我陪奶奶就好。” 看乔治安娜这么一个花季少女,这一年多就陪着老夫人,黛玉实在有些不忍,就跟达西暗示了下。 达西摇了摇头:“我都不想让你去,海上的航行太危险了。乔治安娜还是不要去了。” “可是乔治安娜一个人在这里真可怜。”黛玉看着窗外,彭伯里的景色是好看,但如果只是一个人住在这里,那也是挺苦闷的。 达西叹了口气:“让我再想想。” 黛玉返回身,抱住了达西:“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哦。” 达西的额头抵在了黛玉的额头上:“我这样想。”亲了下黛玉,又在再抵住,“我拿你怎么办呢?我离不开你,也不能忤逆你,好吧,我希望这一回我们的公主可以让航程变短,我们就带着乔治安娜一起去。” “我们的公主,只能尽力试试了。”黛玉娇笑着,小手打了两下达西。 达西抱住黛玉:“哪只能试试,一定要成的。”亲了亲黛玉的唇,好一会儿才松开,“等会儿再告诉乔治安娜。我们还得想法让奶奶不寂寞。” “奶奶的身体吃不消,不然我希望奶奶也去呢。”黛玉笑了起来,“我希望都去呢。” “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才培养出这么美丽的公主来。” 黛玉抿着嘴笑:“能回去,我是开心的。” “如果不是知道回去会让你开心,我是不会答应的。” “上回走太匆忙了,我一直想谢谢王太师、王太夫人,还有嫂子,梁夫人。”黛玉的声音低了些,“就是外祖母那,我也想去看看,不知道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 达西点头:“我知道。我们是应该去谢谢王太师和梁大人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也不会这样幸福。” “是呀。还有,我们在姑苏都没有好好看看。还有扬州,那时父亲就在那做官的,我在那还待了一年呢。”黛玉已经开始憧憬回去后会怎么样。 就算像王夫人不喜欢自己,可还有喜欢自己的。再说姐妹们也可以看看,是不是都出嫁了。 达西告诉乔治安娜也跟着去,老夫人“哼”了声:“我知道了。好了,你们去吧,我去找些老朋友玩玩了。” “奶奶,乔治安娜留在这里主要是考虑,奶奶还得带着她出去社交。” “那比她嫁一个船员还是美国佬要好。”老夫人转过了脸,“我现在倒觉得把未婚的女儿关在家里,倒是不错。” “奶奶……” “好了,你们带她去吧。对她来说,出去走走可能是好事,省得老在这里想着那件事。她一直觉得自己傻,如果真有个船员还美国佬能让她觉得自己不傻,那要嫁就嫁吧。” 达西苦笑了下,乔治安娜真得这样? 乔治安娜不想去了,害怕去了,表示要跟老夫人在一起。黛玉看出来了,这还是乔治安娜那个心结。 起航的日子到了,老夫人和乔治安娜送达西和黛玉到了朴茨茅兹,从这里起航先横过大西洋,到了美国,再从美国前往瓷器国。 第131章 天气难得好, 正是一天之内昼夜平分的季节, 也是最危险的季节。任何一点小的气候变动就会引起风暴,航海术语管这叫“昼夜平分的暴风”。一年四季里,是航海最危险的时候。 达西在船长里等着顺风,而很少有机会刮这种风。就是刮起来了,时间也很短。船员们却不担心,他们中很多是上回跟着去过瓷器国。只要有“我们的公主”在,怎么可能不顺利呢。 果然都登了船, 就起了风, 而且是顺风。船长伊拉斯马斯高厄爵士立刻传令拨锚起航。船员们大笑着喊着:“这是因为我们的公主在船上呀……”一边拉起了风帆。 待在船舱里的黛玉听到了,莞尔一笑。 以“狮子”号为主船的船队驶出了英吉利海峡, 向着西边昂然挺进。黛玉对“狮子”号不陌生, 上回来英吉利的时候就是坐这条船的。这条船上有四百人,不光有使团, 还有乘客。因为先要到美国, 所以船上的女眷也不光黛玉几个。 如果不是使团占用了不少的房间,乘客可能会更多。英美间这两年虽说彼此还不太友好,可不妨碍许多富有冒险精神的人往美国去。 达西和黛玉的房间是船上最好的,还有不少单间是给重要旅客和随行官员的。还有一间用来社交的大厅,可以在里面打牌、茶会。甲板也很大, 可以在上面散步,欣赏海景。 黛玉又感慨了下,乔治安娜能来多好。黛玉再叹了气,要是老夫人身体许可, 也应该来的。 航行顺利,达西走进了船舱:“上一回来,就你一位女客,你出船舱也不方便。这回还有几位夫人小姐同船,其中还有上等人家的,你也可以打打牌消磨下海上时间。” “我怎么觉得这是对你好。”黛玉站了起来,往船舱外走,“那几位夫人、小姐,你是不是都认识了?” “我很高兴夫人关心这个。”达西的语气里的笑意就像海上的风一样,迎面扑来,让黛玉想避都没法避。 分明是在笑话她吃醋了,黛玉转回了身,急着辨道:“我是让你把她们介绍给我。” “如果是这样,我得让夫人失望了。” “可见你就没真心让我认识她们。”黛玉走上了甲板。大海,如果不提布莱顿的近海,已经一年没见了。 甲板上的风很大,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船员见了黛玉纷纷摘帽施礼,黛玉微笑还礼。可以看到甲板上有三位站在船弦边的夫人,看到黛玉,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可是碍于身份,这几位夫人还不好立刻跑过来,跟黛玉打交道。 黛玉说了句:“你瞧,夫人们想过来打招呼,可连个介绍的人都没有,只能站在那里了。” 达西往远处看了看:“我想高厄爵士可以介绍的。” 船长高厄爵士是来找达西的,被那几位夫人拦住了,目光看向黛玉和达西这边,显然是想要高厄爵士介绍。 高厄爵士却在犹豫,虽说很多陆地上的规矩可以遵守。在这条船上,甚至整个船队都是高厄爵士来负责,但是由这几位平民太太来要求认识对方,显然是不符合社交礼仪的。 黛玉走了过去:“高厄爵士,能把这几位太太介绍下吗?” 高厄爵士松了口气,满面堆笑,向黛玉欠着身:“当然可以。”立刻就把几位太太介绍给了黛玉。 一位夫人中两位是回美国,两位是跟着丈夫去美国的。那位美国太太,黛玉听下来,居然是美国驻英吉利大使的夫人平克尼太太。两位去美国的夫人,一位是银行家的妻子罗斯柴尔德太太,而另一位则是因为出了些丑闻去美国开始新生活的巴瑞施太太。 三位太太里,巴瑞施太太对她的新裙子和男人比较感兴趣。船上最多的就是男人,这让巴瑞施太太永远不缺话题。黛玉想到了贝内特家的莉迪亚。 罗斯柴尔德太太则谨慎的多,打牌时都是在讨好黛玉。显然银行家的丈夫交待过,跟这位公主搞好关系,那是利大于弊的,实在是对他们罗斯柴尔德银行来说肯定是有利的。 美国大使夫人表面上看起来很随和,可每说的一句话则时刻不忘要代表美国政府。相比较下,最粗俗的巴瑞施太太是三位太太中说话最轻松的,待在一起最难受。 每天三位太太都会陪同黛玉在甲板上散步、打牌。 巴瑞施太太在第一天就提出了:“这船航行得这么平稳,一点都不会晕船。我们应该跳舞。”看到高厄爵士过来,“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跳舞?高厄爵士。” 高厄爵士给吓了一跳,吃惊地看了眼高厄爵士,才反应过来:“应该,应该,这里不少的小伙子。”匆匆就走了。 平克尼太太和罗斯柴尔德太太看出黛玉没打算跳舞,也就不吭声,往外出着牌。这让巴瑞施太太很扫兴:“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喜欢跳舞。” “巴瑞施太太,我可没有在船上跳过舞,可害怕把腿给摔断了。”罗斯柴尔德太太笑着说。 平克尼太太打出了张牌:“巴瑞施太太,这船上有乐队的。”看向黛玉,“是使团的吧?要去给瓷器国的皇帝演奏?” “是。不过巴瑞施太太也可以去请他们伴奏的。每天晚上他们不都演奏的。”黛玉笑着。她们的牌局可以说从白天打到晚上,只要有人想打。 巴瑞施太太去跳舞了,牌桌上人没少,还多了。巴瑞施先生和罗斯柴尔德先生加入了。巴瑞施先生是个赌徒,也是靠赌为生的。巴斯瑞施先生的目标不是黛玉,而是罗斯柴尔德。 巴瑞施先生上赌桌的那一刻,黛玉就知道,退出了打牌:“我想去甲板上走走。”平克尼太太和罗斯柴尔德太太也站了起来。 罗斯柴尔德太太站起来的一刻,担心地看了眼丈夫。罗斯柴尔德先生倒挺镇定,继续跟巴瑞施先生玩着牌。 转了一圈,黛玉就以要换衣服回了船舱,等着达西回来。达西在船上很忙的。夫妻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 看达西也回来换衣服,黛玉第一句就说了:“那个巴瑞施先生是个骗子,晚上你可别跟他玩牌。” 达西点了点头:“好。”又加了句,“你输钱了?” “没有。他一坐下来,看他的眼神我就觉得不像正经人。”黛玉看了眼达西,“眼神像韦翰。” “韦翰是赌徒,不过老是输钱,欠了不少赌债。” “等吃饭的时候应该问问罗斯柴尔德先生是不是输了。”黛玉不服气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达西凑了过来:“我没不服气,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话就是敷衍了。哪可能我说什么都是对的呢。”黛玉两只脚踢着船板。这船的每层的船板够厚,不会这层的声音传到下一层去。 “在我看来就是对呀。就算我认为你不对,也会先放在一边,总有证明的时候。” 黛玉噗嗤笑了:“这么说,你就等着让我自己知道错了,然后你好在一边表现你的明智通达、举止优雅,顺便增加我对你的信任和尊敬。”黛玉站了起来,俯视坐在椅子上的达西。 达西仰起头:“我并不是要让你知道错了。而是我不赞同你,但不经过论证,我怎么就敢有把握那是你错,而不是我错。与其我们争论,坏了感情,不如静静等待。”达西握住了黛玉的手,“现在你信任我吗?” “我们有句话‘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这要看你的行动,而不是一两句话就让人平空信任的。”黛玉笑着抽了手,转过了身,往外走,看到达西站起来,手里的双面羊皮扇抵在了达西的肩膀上,“我先去了,你后面再来。” 傍晚的甲板上,落满了余晖,给船员刷得发亮的甲板上跳跃着金色,就像大海里跳跃起来的金鱼鳞片一样。 黛玉走到了船舱边,此时的甲板这一侧没有一个人。黛玉可以安静地望着落日,想起了布莱顿,这就跟那时一样。 “我就是想来喊你看这个的。”达西在黛玉的耳边低声,手抚住了黛玉的肩膀。黛玉的手情不自禁握住了达西的手。 “一只驶在茫茫的海面上的船,只能凭靠某颗星辰来为它导航。”达西微微侧了侧脸去看黛玉。 “太阳吧。”黛玉眼睛发亮,明知达西把星辰指她,却故意这么说。 “你是太阳,我就是寒冰,你把我融化了。” 黛玉轻轻打了下握着的达西那只手:“都融化了,怎么还在这里?” “因为我爱你。” 黛玉的心跳了跳,把达西的手拉下了些,向后靠在了达西的身上。 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眺望金色的海面,融在了余晖里,像尊雕像,静静说着爱情的誓言。 平克尼太太来约黛玉,正好看到达西和黛玉的背影,站住,有些发呆。平克尼太太也就四十岁,结婚不过二十年,可从第一天起跟平克尼先生就没这么亲呢过。站了一会儿,转过身走了,正好碰到罗斯柴尔德太太:“公主过会儿就来。“ 罗斯柴尔德太太往那边张望了,跟着平白尼太太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酱酱酱酱酱酱、墨菲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32章 黛玉走进了大厅, 差不多人都到齐了。船长高厄爵士正跟罗斯柴尔德先生谈话, 显然罗斯柴尔德正在介绍相关的金融知识。 英吉利是个商人的国家。拿破仑对英国的评价就是这是个“店小二的国家”。常年靠着大海发财的高厄爵士也想听听专业银行人士的意见。 罗斯柴尔德先生一边跟着高厄爵士说话,眼睛盯着门,对于他来说达西这样的贵族还是大财主才是他要的大客户。能给彭伯利侯爵管理资产,那他银行的名声在英吉利会更好。 罗斯柴尔德的父亲是个精明的犹太人,靠着替丹麦国王打理钱财才赚到了第一桶金。战争会让好些人丢命还丧失家园,可对于老罗斯柴尔德那是机会,手里的钱财越滚越大。五个儿子分到五个城市,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大。 船上的这位罗斯柴尔德先生是二儿子, 内森罗斯柴尔德,三十三岁, 在伦敦已经少有成绩, 可想着更大的成果。如果在船上能跟达西结交上,那对罗斯柴尔德家族将会是在为有利。 达西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人除了黛玉都不由有些紧张, 面对着一位大人物的感觉。 高厄爵士跟罗斯柴尔德结束了谈话,走到达西跟前:“勋爵,可以用餐了。”显然成了船上的“埃文斯先生”。 用餐的时候,平克尼太太和罗斯柴尔德太太坐在达西的边上。黛玉坐在达西对面,看两位太太怎么拉拢达西。 罗斯柴尔德先生没有跟黛玉谈公债这些, 只谈海上的鱼和海上航行的乐趣和危险。 巴瑞施太太往罗斯柴尔德靠了靠:“天哪,我们不会死在海上吧?”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迷信,像船上自有它的忌讳。巴瑞斯太太这句玩笑话,让餐桌边的大副几个高级船员听了极不舒服。 高厄爵士觉得有必要打消下:“太太, 我向你保证,本次船队的航行是绝对安全的。更何况还有我们的公主在。你没看风向一直很好,就算刚出海峡时,差点以为我们的补给‘财狼’号会跟我们走失,结果也是有惊无险。” “为‘我们的公主’敬一杯。”巴瑞施先生像个花花公子一样站了起来,举起酒杯。 黛玉的脸发热要拒绝,众人已经纷站起,举起酒杯为黛玉敬酒。黛玉只能坐着微笑而答,却觉得巴瑞斯先生太过分了。 等人都坐下,黛玉谦虚地说:“我想这是海神的缘故,不是我的功劳。” “不,不,我完全认为这是公主的功劳。”高厄爵士立刻否决。 先生纷纷表示赞同。大副则直接像船员那样:“看,这是因为‘我们的公主’在呀。” 达西趁大家还没开口同意,先说了:“高厄爵士合理搭配伙食也很重要。以前常常因为船上没有新鲜的蔬菜吃,让船员生病甚至离世。上一回去瓷器国,我们准备了大量的蔬菜,这样的状况就好多了。” 巴瑞斯先生又站了起来:“我们要敬彭伯利侯爵,是他让我们能平安到达美国。” “美国还没有到呢。巴瑞斯先生,你祝得太早了。船上最怕先把结局说得很美满而放松了警惕。” 要站起来的人听达西这么说,屁股只是抬了抬就坐回去。巴瑞斯先生一个人站在那,很难堪了。 下午给巴瑞斯赢走不少钱的罗斯柴尔德先生瞅着巴瑞斯先生笑,心里实在开心:“是的呀,我们做银行的不到结账的时候,也不能说一切都好。当然巴瑞斯先生打牌,拿到一手好牌通常就可以觉得自己赢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也许还会输钱。”达西说这句时对黛玉挤了挤,“你真棒”。 黛玉得意地扬了扬头。 坐在达西身边的罗斯柴尔德太太没看到达西前面的眼神,却看到了黛玉的。可也明白,这是妻子再向丈夫撒娇。不由去看罗斯柴尔德先生,后者正忙着跟另一边的使团副手说话,对于太太的幽怨一点也没有理会。 就算看到了,罗斯柴尔德先生还是不会理会的。天天扎在账本里,只有数字才能让他兴奋。太太娶回来,不过是生儿育女,主持家务还有教养孩子的。 罗斯柴尔德先生现在只关心过会儿要怎么跟达西搭上关系。晚饭后,餐厅只有男人们的时候,罗斯柴尔德先生尽量跟达西说话。 达西知道罗斯柴尔德的意思,脸上傲慢的神情一刻也没有变。 一路上风力都很足,也很顺。之前还会怀疑的巴瑞施先生都有些惊奇,问罗斯柴尔德:“难到真是公主的原因?” “你可以跳海里去问着呢,说不定就得到答案了。”罗斯柴尔德脸上的神情是嘲讽和戏弄的,好像这是个有趣的话题,根本没有当真,转头走了。。 巴瑞施在背后骂:“真是抠门的犹太佬,赢了你几个基尼,也用不着这样。看看人家勋爵,我都赢了几百镑了,都没有跟我着急。哼,到底是贵族。” 达西输钱的事,黛玉之前是不知道的。是巴瑞施太太告诉黛玉的:“勋爵这样的才像男人,那位罗斯柴尔德先生,什么银行家。跟我亲爱的巴瑞玩了两副牌,输了钱就不肯玩了。” “那勋爵输了多少呢?”黛玉微笑着。 “好像几百镑吧。”巴瑞施太太扭着身体,有点不敢说真话,“今晚他们还打。高厄爵士也参加,还有几位先生。勋爵肯定能赢钱的,巴瑞都吓坏了。” “船上寂寞,打打牌应该的。不过若是巴瑞施先生这么害怕,就不用打了。”黛玉把斗篷拉了拉。船上风大,不好打阳伞了,只能戴帽子穿斗篷。 “那怎么成。我亲爱的巴瑞绝不肯占别人便宜的。”巴瑞施太太的语气就像赞美上帝似的。 黛玉一离开巴瑞施太太,在甲板上叫来了紫鹃:“让勋爵来找我。” 紫鹃瞧黛玉的脸色,可不是太好。赶紧着去找约翰,好歹给达西透个信,做错了什么赶紧着坦白吧。 达西先让约翰递了个话来,说等忙完了就来。 黛玉听到了,对着约翰笑了笑:“勋爵忙,倒不用急。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来就可以了。” 这话听得约翰都毛骨悚然,偷眼看雪雁,是不是自己的爵爷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雪雁站在那正要给使个眼色。 黛玉回过了头:“雪雁,还不去给我整理衣服?” 雪雁应了声,赶紧去柜子那拿衣服了。 约翰哪里还敢多待,撒腿就去给达西报信了。 达西终于来了,黛玉已经换好了晚宴的衣服,也不说话,往手上戴着手套。身上的裙子是长袖子,只用戴短筒手套就可以了。 看黛玉这小脸虽说有笑,只是这笑可不是平时的那种天真无邪自然的笑。现在的笑简直就像要去杀人般。达西的心激灵了下,想到约翰从黛玉这回去时那副心惊胆战的神情,觉得还是得问清楚些。 “黛玉,你找我有事?”达西想着有什么事能让黛玉这样。 黛玉往外走:“没了。” “没了?” “本来是有,可你一直不来,我想了半天,就觉得没了。”黛玉笑得灿烂,可牙齿确是咬着,“你以前说过,就算不赞成,也不能立刻说出来,要等着事情的发展。我觉得有道理,所以没了。” “我是这么说过。不过至少你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我们好一起见证。” 黛玉吸了口气:“巴瑞施太太说你输了几百镑给巴瑞施先生?” 达西咳嗽了声:“那是因为我身上只带着一百英镑,别的是打欠条的。” “输了多少?” “一千多镑吧。”达西笑了笑,好像不是太在乎。 “今晚还要再打牌?还把高厄爵士,还有别的几位都喊上一起打?再输钱给巴瑞施先生?”黛玉瞪着达西。 “巴瑞施太太都告诉了你。” 黛玉坐了下来:“说吧,你为什么输了这么多还要再去输钱?” “巴瑞施先生像你说得那样,确实是个靠欺骗手段赢钱的人。船上的娱乐实在是少,使团的这些人都给巴瑞施先生骗过钱……” “所以,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你就舍身饲虎,拯救天下苍生。如果不是知道你姓国教,我会认为你信佛教呢。” “我没那么伟大,只是如果使团因为这个有什么不愉快的事,那我这个特使也就不称职。更何况美国驻英国大使的夫人也在船上。巴瑞施太太对你说,就不会对别人说?这个事总得有个完美解决才成。我可不想让人说英吉利使团是群无能的赌徒。” “你准备今晚把输的钱都赢回来?”黛玉打量着达西,“一千多镑,你输了几天,一晚上就要赢回来,你给巴瑞施先生什么甜头了?” “不过就是赌大些。跟他打牌了几天,他的作弊手法,我已经有些了解了。今晚试试,看是不是能赢回钱。” “只是试试?” “我自然不能把话说得那么满,这要等赢回来才能算。” “那好吧,今晚看我们谁能把输得钱赢回来。”黛玉站了起来,踮起些脚,脸往达西靠了靠,“要是我赢了,你可得……嗯,给我……” 达西笑了:“随你怎么做。不过你打算怎么赢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罗克万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叶落不知秋、曦坨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33章 “怎么赢钱?”黛玉的明亮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闪着夺目的光彩。 达西都想吻上去了, 也真这么做了。 黛玉笑着往后跳,给达西拉住:“你在做什么呀?都不让我把话说完。” “我只是情不自禁。” “天,你这样子……”黛玉推了下达西,“不要乱闹,我们得好好想想今晚怎么赢钱。” 达西把黛玉又拉了回来,喃喃低语:“嗯,我们……”伸出手摸了摸黛玉的耳垂, 上面戴着镶钻的水滴型珍珠耳环。 自从法国那砍了不少贵族的脑袋后, 风尚是简朴。一根金链子,或者一根布带子挂着个金十字架就成了最时尚的打扮。黛玉上船后戴得首饰都是简单的金饰, 镶得也用小粒的托帕石之类。 现在戴个珍珠的, 看来是准备去赢巴瑞施的钱了。 黛玉小嘴动了动,显然达西把他一人打牌已经看成是“我们”了, 不去指出, 只问:“你们几点开始?” “晚饭后吧,可能会打通宵,到时你累了就先回来睡吧,不用等我。”达西的手又碰了碰耳环,提醒黛玉注意。 黛玉的眼睛动了动:“那好像今晚我都没有机会了。你们男人间打牌, 而且是约好了,取消都不太好。” “是。巴瑞施这种人你有的是机会教训他。”达西不好说怎么都算黛玉赢,心里已经在想回头怎么来安慰黛玉。 黛玉只点头笑着:“好了,我先出去了。跟平克尼太太、罗斯柴尔德太太可以先一起在甲板上散散步。啊, 巴瑞施太太说不定也会加入我们的。” 达西吻了吻黛玉,帮黛玉把斗篷理理好,才放黛玉出去。 出了舱门,给海上的风一吹,黛玉的笑没了,小嘴嘟了起来,达西是不相信她能从巴瑞施那里赢回钱来。 甲板上,平克尼太太和罗斯柴尔德太太正坐在甲板上放着的椅子上,看到黛玉来了,便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离晚饭还有会儿时间。船上虽说还像陆地上那样,一日换几次衣服,可感觉已经跟陆地上不一样。倒不如是一种习惯的延缓,或者必须体现某种教养。 三位太太就在甲板上边走边说,说得无非是些家庭锁事。平克尼太太的孩子已经大了,会说孩子在美国哪个学校上学之类的话。罗斯柴尔德太太的孩子都小,最大的才三岁,就跟平克尼太太交流小孩子怎么带。 黛玉没有发言权,只能听,并不拦阻,这些以后说不定会用。不过贵族家养孩子,跟中产阶级家是不一样的。 巴瑞施太太在前方不远处大笑。这几日巴瑞施先生赢得钱多,当然做太太的也会开心。 “你们也在散步。“巴瑞施太太扭着身体走了过来,跟黛玉三位打了招呼。把身上的白底印花的平纹细布裙子张开,“瞧我这条裙子,还是上船前买的。可惜船上都没有卖东西的铺子。” “到了纽约就有了。”平克尼太太不忘给自己的国家宣传下,“纽约虽说比不上伦敦,但也是个繁华的城市。” “真的吗?”巴瑞施太太看到巴瑞施先生站在那头兴奋地叫了起来,“巴瑞,巴瑞……” 黛玉的小手捏了捏,这是老天在帮自己。 巴瑞施先生走了过来,对于已经扒上自己胳膊的太太没去理,冲黛玉、平克尼太太和罗斯柴尔德太太摘帽致了意:“现在是个散步的好机会。”转过身陪着一起在甲板上散步。 “巴瑞,平克尼太太说纽约很繁华,下了船你就要给我买衣服。” 巴瑞施先生听太太这么说,礼貌地问平克尼太太:“纽约,我们这是头一回去。这可得平克尼太太多跟我们介绍介绍,尤其是像公主和罗斯柴尔德太太总不能老待在旅馆里的。” 平克尼太太不想让巴瑞施开口提进入纽约社交圈的事,转了话题:“巴瑞施先生,今晚你们还打牌吗?” “船上的消遣就这些。平克尼太太,你来吗?”巴瑞施先生客气地问。 平克尼太太客气地拒绝了:“不跟你们先生一起玩了。我们几位就自己玩好了。” 黛玉苦笑着:“先生们大概看不上我们女人的那些小玩意儿。” 巴瑞施先生立刻惊讶地反驳:“公主,你怎么能这么说。恰恰相反,我一向认为女人的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实在是我们男人办不到的。比方说像巴瑞施太太可以把一个钱袋的打结法就能变出许多花样来。” 巴瑞施太太在边上得意地笑:“巴瑞,那也是为了你我才这样的。” 黛玉看了眼平克奇太太和罗斯柴尔德太太:“巴瑞施先生,看来你真不是这样的男人了。不过一个钱袋的打结可能让你们赞叹,因为这是你们不擅长的地方。换别的地方,比方说谈论起书籍,你们就不会认为我们比你们博览群书了。“ 巴瑞施先生干笑了声:“这个也许勋爵可以这样认为,我是不会的。” 平克尼太太和罗斯柴尔德太太轻声笑了下,对于巴瑞施先生的不爱读书还有自知之明算是赞赏。 黛玉好像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巴瑞施先生,我不是地个意思。我是说,有时候像我们女人下个棋或者什么的,你们就会觉得这不适合我们玩。” “怎么会?我认为下棋这种男人和女人一样精通,我就很喜欢下棋。不过,公主,你要玩得是哪种棋?贝加梦吗?” 黛玉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我们国家一种,很有意思的。以前,我常跟表姐妹们玩,现在没人陪我玩了。也许,这里的男人看不上吧。” “怎么会,如果我不太笨,我可以陪公主玩的。”巴瑞施先生好奇起来。 边上的三位太太也好奇:“很复杂吗?” “怎么会?要是复杂了,可能就有人玩了。”黛玉的眼神动了下,让人明白这是在指达西。 已经赢了达西几晚上的巴瑞施先生更认为这种游戏不会太复杂,自己一定能玩得很好。现在离去换衣服还有时间,完全可以陪这位侯爵夫人消磨会儿。 巴瑞施先生对于美人一向不吝啬施展下他的绅士风度。 “哦,那太好了。”黛玉看了看,找了位甲板上的仆人之类的人,让去跟紫鹃或者雪雁说,把那副围棋盘和棋子拿到休息室去。 五个人就去了休息室等着。休息室有几位先生在喝茶。看到巴瑞施先生进来,提高了些警惕。 巴瑞施先生看到了那几位的眼神,没有理会,心里充满着鄙视。 船上讲究的是现结,结不了也得到了纽约就能打地方兑换借条的。这船上就没几个符合。幸好有达西这个财主撑起了大半,让巴瑞施先生已经赚了笔,下船就可以考虑去挥霍下。 这几位的荷包是打开还是收紧,对巴瑞施先生已经不重要了。 不一会儿雪雁就把围棋送来了,有些奇怪。姑娘为什么要把这个拿来,也许是船上寂寞,这里有人会吧。 这副棋盘才一拿出来,众人就发出声惊叹声。倒不是奇怪棋盘上的条条道道,而是这是个象牙的。中间黑线是用黑宝石嵌在象牙里面做出来的。 整个棋盘虽就黑色两色,可看得却是华贵透着雅致,简单中带着精巧,实在是让人喜欢。 罗斯柴尔德太太估算了下价格,心里有些痛。至于别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雪雁把围棋盘摆好,黑白的棋子也摆好。看黛玉还有没什么吩咐,见没有便走了。 “真的在这上面下棋?”巴瑞施先生的眼睛好不容易移了开来,实在是想把这副棋盘赢回来。就算不会下,摆在那也好看呀。 “是呀。”黛玉拿出粒黑宝石做得黑棋子,再拿出象牙做得白棋子,“就这样一人执黑,一人执白,看谁先能五个子连成一线。” 巴瑞施先生听了点了点头:“规则是挺简单的。” “可不是,我还说谁陪我玩,我若输了,就把这副棋盘……”黛玉像反悔了,“啊,把这副耳环输给他吧。”黛玉摘下了耳环放在了棋盘上。 耳环正好放在黑线的交叉点,黑色虽不粗,可把外面和珍珠却给衬得光彩夺目,流光溢彩。 巴瑞施太太碰了碰巴瑞施先生。若是这副耳环戴在自己耳朵上,一定很好看的。 “那我来试试。”巴瑞施小心着,“赌注就算了,我只是陪公主玩玩。” “那怎么行。”黛玉这语气,好像巴瑞施先生就是花钱雇来陪她玩得人,要是不给点犒劳说不过去。 “那赌注小些吧。这样公主也有些兴致。”巴瑞施先生真是客气。 “好呀,就一个棋子一磅吧。”黛玉话才出口,就可以看到巴瑞施太太脸上的郁闷,好像碟子里的野鸭子肉飞走了。 “对公主这样,对我……”巴瑞施先生想了想,“我可以多些……” 黛玉打断巴瑞施先生的话,轻轻笑了起来:“这可真是照顾我了,就算巴瑞施先生每粒棋子来个平方,对我也没有用。” 巴瑞施先生愣了愣,会下多少粒棋子? “啊,怎么了,巴瑞施先生?多了吗?好像是,我糊涂了。几个棋子……”黛玉不好意思,“这样我还是这副耳环了。”黛玉的把耳环拿起又放在了棋盘上。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看着巴瑞施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何晏、叶落不知秋、雪线未央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34章 巴瑞施太太看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的丈夫看, 用身体不引人注目撞了撞:“不就几镑, 你还考虑什么。”不是怕黛玉听到,把珍珠耳环拿走,巴瑞施太太就会直接指出来,这是多有利可图的事。 巴瑞施先生鄙视了下自己老婆,就知道珠宝,也许这是个骗局呢?巴瑞施先生一直靠打牌出千赢钱,对于打牌的伎俩很清楚。 来这么一副远东的棋盘, 就得小心, 看看是不是有诈。从围棋盒里拿出几粒棋子看着。黑色的宝石,份量都一样, 掂不出有问题。再看看棋盘, 也不想有问题。 把一粒黑色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巴瑞施先生像在确认棋的规则:“就这样, 公主?” “是呀, 再下粒白子。”黛玉没动手拿。 巴瑞斯先生拿了粒白子放了下去。然后再放了一粒黑子,再来粒白子。借这个机会,把棋盘摸了摸,看有没有机会。 站边上的人都看着,也议论着:“这很简单呀。巴瑞施先生, 怎么样?” 有人已经想也上来玩一回了。这样精致漂亮的棋盘,都想玩一回。 “可以,可以。不过也就一会儿,总不能耽误女士们去换衣服。”巴瑞施先生说得很有道理。 其实是巴瑞施先生觉得赢女人钱, 赢多了不好,有欺负女人的嫌疑。一副珍珠耳环,对于彭伯里侯爵夫人那不算什么,也谈不上欺负,还能让巴瑞施太太开心下。巴瑞施先生决定只玩一盘。 “公主,那开始吧。”巴瑞施先生放了粒黑子。玩牌还是下棋,都有些想通之处。刚才巴瑞施先生摆的时候,已经试了几种走法,算下来是先下要占便宜。 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就算之前玩过,估计还是不如男人的。尤其巴瑞施先生更是精通。 棋盘上前面巴瑞施摆的子都没有拿下去,就这么在边上开始下。这样子,很容易会混得。这是巴瑞施先生故意的。出千的人怎么能不给自己方便。 黛玉笑了笑,摆了粒白子。 几粒子下来,俩人好像谁也赢不了。周围看得人都紧张起来,帮着找怎么才能赢。只是棋盘的子多,还没有看清楚,就听黛玉说:“成了。”一粒白子摆了上去。 巴瑞施先生仔细看了看:“真是,没想到这里还能连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的英镑来,“多少?” “啊,这个每粒棋子的平方……” 巴瑞施太太数着棋盘:“黑的六粒,白的粒,一共十二粒。十二镑。” 黛玉不说话。 “不是吧。平方,那是……”罗斯柴尔德太太低声说,银行家的老婆,又是犹太人,不一定书读得多少,可是钱这玩意儿总是比较算得清。 平克尼太太看了看左右:“是多少,罗斯柴尔德太太会算吗?” 罗斯柴尔德先生来得巧,看着棋盘问:“怎么回事?” 黛玉去看罗斯柴尔德太太,这个时候得站一边了。 罗斯柴尔德太太大概说了下,把不是刚才下的棋子全拿走。罗斯柴尔德先生立刻说了:“这就是一的平方加上二的平方……我算算,是六百五十镑。”前几天输得那几个基尼现在看起来不白输。 巴瑞施太太叫了起来:“这……”后面的话给巴瑞施先生踩了一脚痛回去了。不敢再叫了。不过有赢主有输,她的巴瑞一定会再赢回来的,晚上就能从那个侯爵手里赢回来。 巴瑞施先生笑着点了点头:“公主棋下得好。”数了六百五十镑放在了桌子上。 “我下得不好,只是碰巧。” 对黛玉这句,巴瑞施先生同意。刚才他是大意了,以为自己先走,前面摆得棋子多,可以浑水摸鱼。没想到他也看错了,以为再一粒就连起来了,却输了。 黛玉看着那叠英镑没拿,让人去把雪雁喊来。雪雁一看嘴张大了下,姑娘什么时候赢了这么多,把棋具收走,英镑也拿走了。 这事没一会儿就传到达西耳朵里。黛玉晚餐前换衣服的时候,达西进来瞧着黛玉只是笑。 黛玉往达西那看了看:“可别光笑,我可是给你留了些。下面的可就看你的了。” “为什么不全赢了?”达西走过来,眼睛往紫鹃和雪雁身上看了眼。 紫鹃和雪雁想笑,这船舷里帮黛玉换件衣服,有时都得抓紧。像今日这种,可不得赶紧着离开,别没眼杵在这里。 看着舱门关上,只剩俩人,达西从后面搂住了黛玉:“刚才听说了,我可真是为你自豪。可惜,那时我不在场。” “你在场了,可能就赢不了了。”黛玉娇嗔了句。 “他会提防?” “是呀,他只当是我因为你输了这么多不高兴,所以才会这样的。要是你在那,说不准他会以为我们在设局呢。” “那现在还是不是呢?”达西看着镜子里的黛玉,皮肝嫩得比牛奶还软还白,还透着股淡淡的幽香。把头放了下去,挨着黛玉的脸颊,深嗅了下:“这是什么香水,真好闻。” 黛玉抿着嘴笑了笑:“你老是打岔。刚才还问是不是设局,这才几秒钟就又变了话题。” “谁让你这么好,我没法不爱你。”达西不甘心的又嗅了嗅,“你倒是告诉我是什么香水,日后我好买了送你。” 黛玉咬了咬嘴唇,手往后推了推达西:“你可说是‘我们’,现在怎么不想了呀?” “没有不想,自然还是我们了。”达西把头抬了起来,“等晚饭后了。现在巴瑞施在你那输了,肯定晚上要赚回来才成。” “你可记得要努力哦。” “若是我努力了,是不是就告诉我你用得什么香水了?” 黛玉正拿粉往自己脸上扑了扑,又转过身在达西鼻尖上蹭了下。看着达西鼻尖的那点白,笑了起来。 达西看着镜子:“可不能拿这个当奖励,香水名要保密?” 黛玉拿来手帕帮达西擦掉了:“哪里保密,你先想办法赢了我才是。要是输了,你可说过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同意的。” “这个自然。”达西答应得爽快,也不当回事。 黛玉站了起来:“好了,你也快些换了衣服。”先去休息室了。黛玉一到休息室,就有些后悔,不知道前面用五子棋从巴瑞施先生那赢钱会不会让给达西造成麻烦。 达西要是真输给自己,黛玉也不乐意,还怕达西的面子下不来,会给巴瑞施笑话。 巴瑞施太太走了进来,看到黛玉,笑容就不自然。 平克尼太太和罗斯柴尔德太太怕巴瑞施太太说出难听的话来,迎上来夸着黛玉和巴瑞施太太的衣服漂亮,又问在哪做的。 晚饭时,也没有人提这回事,黛玉算放下了点心。等四位女士从餐桌边走开,黛玉知道过会儿达西几个就去个小房间在那打牌。 坐在休息室里也是打牌,黛玉有些心神不宁,出牌就慢了。另一桌的巴瑞施太太时不时会大叫起来,意思是她赢牌了。 边上的平克尼太太问黛玉是不是不舒服。黛玉觉得这个时候一定得装着若无其事,把心思全放在打牌上。 过了十一点,跟往常一样的时间,黛玉就说去休息。房间里的别的人显然没心思休息。有几位还老往门口那看,是不是有人会走进来。 黛玉回去换上睡衣坐那等达西回来,虽说输了也不过就是几百镑,这对达西没什么。黛玉却坚持等达西回来才睡。 巴瑞施先生从第一盘就开始输。第一盘输,是巴瑞施先生的一贯伎俩,这样可以先给赌客甜头尝下。然后就开始准备出千了。 可今天,巴瑞施先生,第二盘要出千时,给达西一句话说了句:“这牌怎么……不对。”巴瑞施先生怕给发现,只好先不换牌,结果输了。 输了两盘后,巴瑞施想把衣服反换,才想到如果反换,袖子里藏着的牌可能就掉出来,只能忍着。 达西看着巴瑞施先生,只是笑了笑:“也许我今天运气好,是因为公主的缘故。” 高厄爵士把了这张牌出去:“我一直相信‘我们的公主’,到现在为止,航行都是很顺利的。“ 巴瑞施先生后悔下午跟黛玉下棋了。也许那个东方棋盘有什么魔力,才让他晚上输成这样。他的老千都不起作用了。 达西眼睛看着巴瑞施先生的袖口,看到巴瑞施的手指碰到了袖口,知道这是要换牌了。就在巴瑞施先生把袖口里的牌往外勾时,达西抬了抬身,牌桌给碰得动了下。 这么个轻微的动作,把巴瑞施先生勾出来的牌又给顶回去了。结果这盘又输了。这之后,巴瑞施先生就一直输。算了下输的钱数,巴瑞施先生不打了。 算好了帐,巴瑞施先生把这几天赢得,给打的欠条都给了达西,最后连怀表也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达西把欠条一张张看过,知道船上人输得钱都在这了:“怀表,你拿去吧。” 巴瑞施先生也不客气,收了起来:“既然,你把怀表还我了。我也卖你个人懒腰。你跟公主说,你比她少从我身上赢了一英镑。你有了面子,她还高兴,女人都喜欢听好听的。” 第135章 达西唇角翘起, 讥讽道:“我没想到巴瑞施先生对我的婚姻幸福这么关心。” “我也不是你想得那么坏的人。”巴瑞施把袖口捏了捏, 一张作弊的千牌都没有用出去,放在袖子里觉得有点膈人。 达西视线往天花板看去,拿起一叠欠条站了起来。 休息室里还聚集着不少人,男人们在抽烟,除了黛玉另三位太太都还在,看到达西进来,目光都停在达西身上。 达西淡定地走进去, 找到了高厄爵士几人, 把欠条还给了他们。 “侯爵,你不用这样的。”高厄爵士看着手里的欠条。 达西笑了笑:“这本来就是个游戏, 证明我还是能对付一些小伎俩的。既然已经证明了, 这些东西当然应该物归原主。” 高厄爵士几位表示了感谢。达西便告辞离开了休息室。 回到船舱,看到黛玉穿着睡袍正趴着床上一人下五子棋玩, 达西拿起白子走了一步:“下面想跟谁玩?” 黛玉走了粒黑子:“看你这样子是赢了。战绩怎么样?” 达西想到了巴瑞施先生的话, 说自己只比黛玉少赢一镑,确实是个最明智的方法,但却有违诚实。 “这么难说出来?”黛玉把粒黑子下下,堵住了达西的线路,还让自己的五粒黑子连成, “是不是说比我赢得少,觉得没面子;比我多呢,又怕我不高兴。这可真是个难办呀,我的自尊还是你的自尊, 真是难办。” 黛玉笑着摇头,把棋盘上的黑白两子拣起来扔到了棋罐里。 “我把高厄爵士几位的欠条都还给了他们。”达西从口袋里拿出一叠英镑,“其余的在这里了。” 黛玉瞥了眼那叠英镑:“呀,这下子问题全解决了。高厄爵士几位输的,你不方便告诉我。那也就是你赢得总数可能比我多,但是你得说比我少。少多少呢?一英镑吧,是不是?”一双明眸冲着达西眨。 达西低下头笑了:“巴瑞施先生给我的建议跟你说得一样。” “那就是因为巴瑞施先生这么说了,你才拒绝这样。要是听了他的话,就算让我高兴,你还是不舒服。怎么能听那种人的建议。” 黛玉“哼”了声:“这位巴瑞施先生看来是好心办坏事了。彭伯里侯爵的家庭幸福怎么能由一位老千来指挥。他可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达西笑了:“居然还给彭伯里侯爵夫人一眼看穿,巴瑞施先生确实太自不量力。” 黛玉的脸色沉了沉:“那到底是谁赢呢?我们可是打了赌的。” “你赢了。”达西很大度地说。 “才不信呢。要是我赢了,就算巴瑞施先生那话,你也可以说出来。既然他出这种主意,当然是你赢了。”黛玉坐了起来,把棋盘和棋子罐拿到了桌上。 “当然是你赢了。你想想你跟他只下了一盘五子棋就达到了我一晚上的金额,从效率上来说,是你赢了。” “算你说对了。好吧,你既然这么大度,我也就宽宏大量些,算平局吧。”黛玉笑着轻轻蹦上了床,“哎呦……”捂住了膝盖。 达西伸手扶住:“怎么了?” “这床真硬,不像家里的床。”黛玉隔着睡袍揉膝盖。 “给我看看。”达西要把黛玉的睡袍撩起来看。 黛玉按住了:“没事的,就算硬,也不是石头。” “给我看看。”达西坚持着,要把黛玉的睡袍拉起来。 “真的没有事。”黛玉在软化,往边上倒了下,两条腿向前伸直。睡袍盖着腿,可是已经能轻易拉上去。 达西小心地把黛玉的睡袍往上褪,心在跳,像新婚的晚上。这还是头一回在有光亮的地方见到黛玉的脚踝、小腿,喉结蠕动了下。 黛玉紧张着,从达西棕金色的头发移到了饱满白皙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修长有力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洁白的纤足上。 两只脚自然往回缩了缩,两只手又拉住了睡袍:“真的没有事。” 达西坚持,手往上推睡袍。 睡袍是轻薄的丝绸,黛玉感觉从指缝里滑出去,捏不住,最后指间空了。 达西屏住呼吸,手伸了进去,握住黛玉的脚踝,像握着件骨瓷,用点力就会碎。只能轻轻捧着,从小腿肚一点点往上,到了膝盖。 把睡袍掀开点,露出圆润的膝盖,上面有些红晕,不严重。达西俯了过去,吹了口气,又用手揉了揉:“看来真得没事。” “告诉你没事了,还要看。”黛玉羞得脸红红的,嘴嘟着,眼底都有了一层薄雾。 达西直起了身:“你说的赌注是什么?我输了,应该兑现。” 黛玉把睡袍拉了下,脸扭到一边:“赌注是什么?本来我想回彭伯里让你教我骑马。现在不了。”身体就要往床上倒,顺势拉起被子。 达西移了过去,没给黛玉拉到被子。黛玉只好再直起了身:“你干什么?我要睡觉了。” “你不是想骑马?” “不了。以后也不骑了。”黛玉去推达西,刚才达西的举动真是太羞人了。可是黛玉并不恼,还有些喜欢的感觉。只是这种哪能让达西知道。 黛玉就想着赶紧吹了蜡烛,别让达西看出来,骑马这事是不能提了。 “以后不管,现在就骑吧。”达西跳上了床,来拉黛玉。 黛玉吓坏了,以为达西要干什么。人往另一头躲。 达西是练过击剑、拳击的,反应敏捷性可不是一个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园子里走一圈就算了不得锻炼的黛玉能比的。 一手就拉住了黛玉的胳膊,背转了身,蹲下去:“上来,我让你骑马。” 黛玉的小嘴张开,吃惊了下,又咬着嘴唇笑了起来:“你这是要当马?”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达西只是背黛玉。 刚才黛玉的两条纤纤却曲线极佳的小腿,让达西有个想法,这样的腿怎么可以走路,应该好好珍藏。黛玉说骑马,就动了这个心思。 “那我上来了,别回头后悔。”黛玉的胳膊搭了上去,搂住了达西的脖子。 达西托住了黛玉的小屁股,站起来,往上抬了抬,在屋子里走路:“怎么样?” 黛玉的心突然动了动,鼻子有些发酸,把脸贴在了达西的背上:“很小的时候,父亲这么背过我。” 达西听出了黛玉声音里带着哭,心也动了动:“以后我可以经常背你。你要去哪,我也可以背你。” “傻呀,我又不是没腿。”黛玉噗嗤笑了,捶了下达西,“这种也只能在家里、房间里了。真给人看到,还不笑话死。” “可以说你膝盖跌伤了。” 黛玉一想到说是在床上跌伤的,那还不更得给人说,又捶了下达西:“这哪里能说。你不是最不喜欢撒谎的,明明没有跌到,还说跌到。” “我只是想背你。” 黛玉呼吸急促了下,这么给达西背着有点待不住,可又不想下去。把脸抬起,换了边再贴了上去:“你还背过谁?” “乔治安娜,她小时候,大概两三岁。我背着她在彭伯里转,背着上楼。那时的她很瘦小的。” “我也要你背着在彭伯里转,背着上楼。” “等我们回家。”达西把黛玉往上又托了托。 达西这个动作,让黛玉有了想法:“不许嫌我比乔治安娜重。” “你怎么会重?背着你都没觉得有份量。”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往上抬一抬?是不是背不动了。” “背你一生,都不会累的。” 黛玉嗤嗤地笑,想要跳起来,又想躲起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达西的背:“放我下来吧。” “你累了?” “嗯。” 达西蹲了下去。没等达西松手,黛玉先滑下了背,跑上了床,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心扑腾扑腾地,和着海浪波声荡来荡去。 一路的顺风,船队行得快,一个多月就到纽约了。船上的人都兴奋,除了必须坚守在岗位上的船员,都跑到船舷边张望。 “那就是纽约呀。”罗斯柴尔德先生伸长了脖子看。对他来说,来纽约就是希望能多拉些想在伦敦投资的美国人,没有也没关系。 巴瑞施先生把头昂了昂:“这就是纽约,看上去就是有朝气。”一个都是陌生人的城市是安全的,这里又可以开展他的小业务了。 “可不,我们可是英格兰人。”巴瑞施太太也昂起了头。那些粗鲁的美国佬快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罗斯柴尔德太太看了看平克尼太太:“我们就在此分手吧。”犹太人是不会被上等人家接待的。除非上等人要他们帮着赚钱。 平克尼太太点了点头:“那就再见了。”态度比刚上船时倨傲。 下了船,各人的身份恢复到了从前。 平克尼太太没有匆忙下船,而是请黛玉和达西如果方便,就不要住旅馆,可以住到她家去。 罗斯柴尔德太太听到了,低下了头。 黛玉有些不忍,客气地说:“罗斯柴尔德太太,纽约可能我们不待,直接去华盛顿。那就再见了。” “公主,再见。”罗斯柴尔德太太行了个屈膝礼。 罗斯柴尔德先生向黛玉鞠躬:“希望到时能去府上拜访。” 黛玉笑笑。缝纫商、布商、首饰商都上过门,再多个银行家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叫芳芳未央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雪线未央、叶落不知秋、云胡不喜_、酱酱酱酱酱酱、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36章 船队慢慢驶进了纽约港。 为了彰显大英帝国的雄风, 大英帝国的旗帜在船头飘扬。使团人员、船员一个个全穿上了制服, 尤其是船员穿上了新衣服。船上的甲板、船舷都擦得干干净净,在阳光下反射着棕色的光彩。 黛玉往码头上看,下面的人欢呼声并不高,有激动的,还有紧张地瞪着船,甚至还有掉头就跑的。 平克尼太太站在黛玉身边:“他们可能还不习惯这样大规模的英吉利船队来,毕竟我们两国之间和平也不到三十年呢。” “啊, 他们是叫人来了。”黛玉看到前面跑了的孩子又跑了回来, 向平克尼太太笑了笑。 黛玉对英美间的矛盾不关心,可达西是特使, 那就不能让达西在美国人面前没面子, 这个时候当然得维护。 平克尼太太尴尬了下,立刻解释:“这样大的船队也不多见, 小孩子喜欢看热闹。” 黛玉并不再多说。 “狮子”号靠上了码头, 达西来找黛玉,得跟他一块见上船来的美国政府的人。悬梯放了下去,从码头上上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中等身高,身材匀称举止得体文雅的绅士。 等这位绅士过来, 双方陪同人员介绍,达西才知道这是美国国务卿罗伯特.史密斯。 国务卿史密斯是位律师,早年美国独立战争时,也积极参加了独立运动。虽说没上过前线, 可结交了不少人脉。等美国独立后,利用法律知识参与起草了不少法律。 国务卿史密斯不喜欢英国贵族,可却不反对跟英国生意来往。多个朋友多条路,再怎么说,两国祖上是一个,血脉还通着呢。 史密斯向达西伸出了手,达西摘下手套回握。按着英吉利规矩,得达西先伸手表示握手的意愿才符合礼节。船上的英国人,只能想,美国人真是粗鲁,一点也不懂礼仪。 达西向国务卿史密斯介绍了黛玉。 国务卿史密斯眼睛睁大,带着略微激动的神情向黛玉鞠躬。黛玉只点头还礼。英吉利使团在国务卿史密斯的陪同下了船。 马车已经等在了码头上。史密斯陪着达西和黛玉,还有平克尼太太一同坐上马车,去了平克尼太太家。 平克尼太太是纽约的名门望族。说起来,就算是英美打仗那几年,平克尼太太的公公也不是全力支持美国的。为了钱要独立,可看到英吉利贵族,还是敬仰得很。 现在看到平克尼太太把达西和黛玉带了回来,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平克尼先生还是激动地跑到门口来迎接。 “听说勋爵和公主要在此下榻,真是让鄙舍蓬筚生辉。”老平克尼先生的打扮还跟二十年前一样,头上带着假发,身上穿着长袍。 达西的短发倒显得有些太反叛了。幸好达西不拘言笑的样子挽回了不少,让老平克尼先生觉得这才是贵族应有的风范。 国务卿史密斯也住在了平克尼家。为了这样大的盛事,当晚就请了纽约城的头面人家来给达西和黛玉接风。 纽约的头面人家,有个绰号“灯笼裤”,意思就是有根底的,不是暴发户。追追谱碟,尤其是在《勋贵录》这种书上,是可以追溯到哪位爵爷的。 其中一个还跟达西攀上远隔了一个大西洋的亲。 看着达西那惊诧又要克制的表情,黛玉实在想笑。这人也真是,隔了这么远的亲,提了又能怎么样。 美国人的晚宴比英吉利要简单多了。平克尼太太一站起来,男男女女全跟着去了客厅,牌桌、还是谈话、跳舞就开始了。都不需要人提议,很简单地就开始了。 黛玉坐到了牌桌边,后面围了几个帮着看牌,头面人家长相姣好的青年子弟。 平克尼太太在达西那一桌陪着打,眼睛跟达西一样往黛玉这桌看:“公主到哪都是那么受欢迎。” 达西欠了欠身:“我替侯爵夫人谢谢大使夫人。” “等到了华盛顿,请容许我介绍史密斯太太给勋爵和公主认识。”国务卿史密斯热情地说,目光不在牌上,“不知道勋爵可有空?” “求之不得。”达西放下了手里的牌。 平克尼太太站了起来:“勋爵和国务卿可以在图书室里谈,那里没人打扰。” 达西和国务卿史密斯都表示了谢意,就去图书室谈。等牌桌要散了,俩人才从图书室出来,平静而放松,跟进图书室前没什么不一样。不过黛玉从达西的脸上可以看出,这次谈话不错。 美国之行应该不会太难。在海上颠簸了一个多月,睡在床上感觉还像在海上,黛玉抱着很快又要在海上了,那就颠簸吧。 第二天,达西和黛玉就跟平克尼一家告辞往华盛顿去。老平克尼很自豪地找了个画家,要把昨晚重要的时刻画下来。日后这幅画像肯定要挂在大厅的,好让每一个来平克尼家做客的客人都能好好欣赏贵族的风采。 黛玉不知道自己要给这么瞻仰,要知道了可能会想到长生牌位。 到了华盛顿,史密斯给使团人员安排了住处,几位高级人员但住到了史密斯家。史密斯先生家并不大,也就是中等人家。 国务卿史密斯把夫人介绍给了达西和黛玉。史密斯太太比史密斯先生要小十来岁,跟史密斯先生是表兄妹关系,看着就是贤妻良母。史密斯先生只有一个儿子,在学校里。 按着国务卿史密斯和詹姆斯?麦迪逊总统事先说好的安排,应该达西到的第二天就去白宫与麦迪逊总统谈美国解除对英国的禁运。 结果麦迪逊总统毁约了,说要推迟这次谈话。 黛玉问达西:“会推迟到什么时候呢?” 达西摇了摇头。 “史密斯国务卿不是对英吉利很友好吗?” 达西苦笑着摇头,在卧室里来回走:“财务部长加勒廷对我们很不友好。据我所知,他们俩人积怨颇深。” “看来你们英格兰人是真不招人喜欢,可一点都不像我们瓷器国人,在哪都会让人笑脸相迎。” “这点,我一点也不奇怪,而且很为此自豪,谁让我的夫人这么迷人呢。”达西停住脚,走过来坐在了黛玉身边。 黛玉轻轻推了推达西:“你呀还是好好想想为什么人家都不喜欢你们。” “喜欢不需要理由,不喜欢只要一个理由就可以。”达西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得让他们把这些理由一个个放弃掉。” 黛玉听了不说话,两只小手交叉着。按达西这种说法,一个个去掉不知道猴年马月什么时候。 “我打算跟财务部长加勒廷见面,如果他不再坚持对英吉利禁运,那麦迪逊总统也不会坚持。” “你要去他那见他?” “我估计我上门去,他不会见我的。得找个第三方才可以。这里,财务部长加勒廷也不会来。”达西把黛玉的手握住,“让你来,跟着我耗在这里。华盛顿也不是纽约,连个逛街的地方都没什么。” 黛玉的眼睛亮了亮:“也许我可以去见见加勒廷太太呢,不是去她家……” “听说加勒廷太太跟史密斯太太见了面会吵,你要是想想。”达西提醒着。 黛玉吐了吐舌头:“这说起来,加勒廷这个姓在这所房子里是不适合提起的。” “你知道就好。” “那看来我得天天在哪家店里等她了。”黛玉笑了,“如果她最近一段时间都不逛店,可就麻烦了。” 达西伸出胳膊搂住了黛玉:“幸好有你在这里,不然在这我会苦闷死的。” “才不呢。”黛玉轻轻笑,她喜欢听达西说,可也喜欢撒娇来反驳。 “会的,你不知道。我上回去瓷器国,那漫长得海上时间,我就很苦闷。可这次不同了,有你在,一切都不同了。”达西吻住了黛玉,呓语着,“一切都不同了。” 黛玉低声说:“我们去看戏吧。” 这么终止温存,达西带着点无奈看黛玉:“你闷了?好呀,今晚去剧院。”马上就明白了黛玉的用意,“你想让加勒廷太太来找你?” 黛玉的手指在达西的身上划着:“我想让加勒廷先生来找你。” 达西笑了笑:“那好,我们今晚就去展示下英吉利的风采。”达西让使团秘书去买包厢票了。 国务卿史密斯听说达西要去看剧,这些贵族真是到哪都要享受。难怪法兰西的贵族要给砍了脑袋。也许这位侯爵对于自己的小宅子已经不满,过不了两天就要提出搬走,那样也好。 所以当达西来请史密斯夫妇一起晚上去看剧,国务卿拒绝了这份提议。 晚上,达西、黛玉带着几位英吉利使团的人去剧院了。在纽约,还不是所有的纽约人都反对英国人。比方像脱离奴隶身份的黑人,对英国人就有好感。很多逃跑出来的黑奴是英国人给解除了奴隶身份。 而在华盛顿,差不多就没几个人觉得英国人好。当达西和黛玉走进包厢,一双双敌视的眼睛就看了过来。 财务部长加勒廷带着太太和几位朋友也在,冷笑了声:“这下咱们的国务卿可知道英国那些贵族是什么样的人了。” 加勒廷太太在看黛玉:“她穿得什么?是瓷器国的服装吗?” 包厢里的人都看了过去,好奇着。 “真是可惜,她居然住在史密斯家。”加勒廷太太懊悔地说,眼睛转到台上,看了两眼,又转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隔壁老王夸我帅、叶落不知秋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37章 不光加勒廷太太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去看黛玉, 舞台上的演员、剧场里的人都这样去看黛玉。 达西脸色不悦, 似要发作。 黛玉也不喜欢给人这么盯着,可今晚来不是鄙视这些人的,而应该是表态某种友善,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达西的胳膊:“他们已经够不喜欢你了。” “他们太无理了。”达西说了句,把鄙夷强压了下去,“你不应该来这里。” 黛玉拿扇子遮住了大半的脸:“英国驻美国的大使不来吗?” 这位大使,黛玉一直没见到, 有些好奇了。 “杰克逊先生曾给我来信, 他的痛风犯,最近一段时间他在乡下疗养。” “他不喜欢美国人?” “可以肯定, 他不像他的前任, 他还把美国看成几十年前的。应该跟英国保持一致,不该跟法国有经济上的来往。” 黛玉摇了摇头, 往台上看“演得是《麦克白》, 我们应该庆幸这里没有国王。” 演员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谁也没在意,大家都已经不注意台上,更关心的是黛玉在的包厢。 加勒廷太太对边上的丈夫说:“她身上的装饰虽说简单,不过还是挺高贵的。” 财政部长加勒廷的眼睛又扫了下黛玉:“她比她丈夫要友好多了。我真为她惋惜, 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英国人。” “是呀,如果她能嫁给美国人就好了。不过也许我们可以劝她留在美国。”加勒廷太太扭过身对包厢里的人说,“也许我可以请她来家吃饭。“ 她的丈夫吃了一惊:“你居然要请英国人来我们家?” “我请得是那位瓷器国公主,可不是英国人。”加勒廷太太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交给了一位英俊的青年先生,“罗伯特,去送给那位公主,请她明晚来家里做客。” 罗伯特把加勒廷太太的名片送到了黛玉的包厢。 黛玉接过来:“请转告加勒廷太太,非常感谢她的邀请,不过明晚彭伯里侯爵打算请我去看看风景。后日,我请加勒廷太太。” 罗伯特出去包厢门的一关,包厢里就有人说:“美国人……没有一点礼仪,根本不认识就下请帖。难道不应该她丈夫先来拜会吗?” 达西举起单柄眼睛往台上看:“你没必要为了我不接受邀请。” “我想她可不会欣赏一个只顾自己玩乐,把丈夫放一边的女人。就算她欣赏,她丈夫也不会欣赏。” 达西笑了笑:“丈夫的荣耀来自于妻子。” 黛玉声音压得极低:“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我一直知道。你可是比我的荣誉还重要。”达西放下了眼镜,往黛玉那靠,头要挨到黛玉的脸颊了。 身后好像有轻轻的嗤笑声,黛玉悄悄推了下达西。后面坐着的这些可都是他的使团下属呢。哪有这么不规矩的上司的。 黛玉都不敢回头去看。 后面的刚从剑桥大学毕业的温得先生羡慕地说:“我未来的太太也这样多好。” 达西脸部的得意神情更浓了。 黛玉忍不住泼了瓢冷水:“虽说温得先生赞美了我,可我还是不得不说,你是勋爵的秘书,这样说当然有道理。” 温得原本就有着高原红的脸颊更红了:“公主,我真不是出于讨好特使大人才这样说的,我是出于对公主的真心才这样说的。” 达西满意地看了眼黛玉。黛玉转过了脸,装着看台上。 听着罗伯特带回来的话,加勒廷太太去看黛玉。黛玉微微笑着回应。 “我不请她丈夫,她不来?”加勒廷太太叫了起来。 加勒廷显然对于忠贞于丈夫的女人表示满意:“那你就连她丈夫一块请了。那位侯爵,到时可以随便找个人,就罗伯特去陪好了。英国贵族难道到了我们美国,还想再摆贵族老爷的派头吗?” 包厢里的人都笑了。 加勒廷太太决定回去就写请帖,只是再写请柬地址时,心情不就好。最后地址不写,让男仆直接送去,还没邮寄了。 请柬送来的时候,史密斯太太正好在前厅,看到加勒廷家的男仆,鼻子里就“哼”了声,特意在把请柬送进去前进了起居室。 黛玉瞧出史密斯太太的不豫,猜测可能是昨晚剧院的事。男仆把请柬拿了起来。 史密斯太太盯着托盘里的信封:“公主,你不看看是谁寄来的?” 黛玉把信从托盘里拿起来,信封上火漆,那个纹章是个花体字母:“可能是平克尼太太的,我们同船来的。” 揭开火漆,黛玉把信扫了眼,是加勒廷太太的请柬,邀请她和达西去吃饭。现在黛玉清楚史密斯太太为什么不高兴了,住在这里却跟加勒廷家有来往,那无异于是叛徒。 “是加勒廷太太信,邀请我和勋爵去做客。”黛玉把请柬折好。 史密斯太太咳了声:“我想公主一定会拒绝的。拒绝跟英国往来,财政部长可是最积极的。” “如果这样,我和勋爵更得去了。我们如果能说服财政部长,那这也是让史密斯先生的主张得以实现。”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公主,你可不要忘了,你和勋爵还住在我们家里。我们是绝对不会跟加勒廷家的人有任何来往的。”史密斯先生说完气汹汹就走了。 黛玉拿着请柬找达西:“我们可能要给撵出去了。” 达西接过请柬看了眼:“那看来我得在这买房子了。” “嗯,勋爵最好买座城堡。”黛玉靠着桌沿,似在回想,“就像奶奶说得霍华德家的那种城堡。哦,好像贺得勒斯伯爵的城堡也很坚固,都能抵御苏格兰人。要不你跟伯爵商量下,问他能不能让我们把城堡搬美国来。好歹他是你表兄,应该照顾照顾我们的。” “估计他不接受。路途太远了。他能去得最远地方也就在英格兰,连欧洲大陆,他都没去过。” “这太糟糕了。”黛玉感叹了句,看着达西笑了。 达西也笑了:“我们目前还不能走。真搬离这里,就跟国务卿闹翻了。我会跟史密斯先生好好谈谈的。真不行,也不用搬什么城堡来,去住英国大使馆就成。” “那位杰克逊大使,痛风一定痛头上,所以才会跑了开去。” 达西这么一个不太笑的人也笑了。 晚上去加勒廷家做客,黛玉比昨晚还要注重衣服。昨晚隔得远,穿得衣服素淡些,头上的首饰少些就能得到简朴的名声。 今天可是能让人从头到脚仔细看了。当年从英国来美国的是清教徒,这些人喜欢把日子过得跟苦行僧似的,要禁欲和勤俭节约。 黛玉发髻上簪了只银镀金点翠嵌珠宝蝴蝶簪,配着白底上绣着浅蓝花草的袄裙,素净而淡雅,还不失高贵。 雪雁把手套递过来:“姑娘还戴这个?” “自然戴了。”说话的是达西,目不转睛望着黛玉,越看心里越喜欢。 黛玉把手套接过来,往手上戴:“谁知道在这美国人什么规矩。”黛玉是怕到时哪个美国人上来要拉手还是什么的,手上有个手套还能挡挡呢。 “把这个先收起来。”黛玉让紫鹃把摘下的结婚戒指放首饰盒里,戴上了结婚一个月时,达西送的那枚“至爱”。 达西喊住捧着首饰盒要走的紫鹃:“都戴上。” “不了,那枚是钻石太大了,我可怕刺激到加勒廷太太。这枚上面也有钻,可不大,正好。” 达西拿起“至爱”给黛玉套在手指上,慢慢推进去:“她应该嫉妒的是你的手指。回去再给你买个戒指来。” “十个指头都戴满?”黛玉右手举起,五个指头张开。 “可以呀。”达西往黛玉脖子那看,“项链也没有戴。你的项链、耳环,去纽约时看看,先帮你买点吧。” “够了,路上不安全的。” “可你要没戴的了。你这回带出来的首饰真不多,连王冠都只戴了一顶。 “有呀。每套衣服该配的首饰都带了。” “那再买衣服不就没了。去纽约时还是要买的。” “我衣服、首饰够多了。买那么多,穿不了、戴不了,多浪费。” “不浪费,可以放在那,但你不能想穿时、想戴时没有。” 黛玉笑着点了点达西的鼻子:“这样子,你的钱要都花光了。” “为你花光,我才高兴。能把钱都用在心爱的女人身上,那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我可不想你破产。” “有你在,我怎么会破产。现在看守好彭伯里,不光是责任,也是为了你。” 见达西越拦越要,黛玉赶紧示意紫鹃和雪雁还在。 达西笑了:“她们早走了。你这两个女仆机灵着呢,现在都知道干完活就走。”达西的语气里满满的赞赏,没有碍事的女仆。 “你还说呢。她俩肯定背后笑着呢。”黛玉撅起了嘴。 “那就换不笑的来。” “这可不行,好歹她们是跟了我这么久,都当她们是姐妹呢。我还说出嫁时,一人要给一千英镑。这钱,你给我留好了。” 达西点了点头:“嗯,既然你想给,那我会准备好的。” “去纽约时,就不用给我买衣服、首饰了。” “这不行,要省也是从别处省,你的服装费和首饰费是一个便士也不能少的。”达西对着黛玉挤了挤眼睛,“别想让我不在纽约给你买东西。好歹来了,总得买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給你愛的-2分、叶落不知秋、墨菲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38章 黛玉又喜又恼地看着达西:“奶奶会说你败家的。” “奶奶会为我自豪的。”达西拿过斗篷帮黛玉穿上。 “她已经为你自豪了。”黛玉披好, 往外走。 达西拉住了黛玉:“因为我娶了你。”吻了下去。 黛玉的胳膊环了上去, 不忘提醒句:“别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嗯……”达西含糊地答应。 吻起来哪能考虑那么多。等达西松开黛玉,黛玉就看到达西唇边的胭脂,拿出手帕帮达西把唇角、脸上擦干净:“好了。”想换条干净手帕就出门。 达西把手帕拿了过来,帮黛玉擦着。 黛玉也不要达西擦了,跑到镜子前看:“哎呀,这粉得重擦了。”拿出粉扑来在脸上扑了扑,眼睛看着达西, 似是嗔怪。明明说过不要弄乱头发。 头发是没乱, 脸上却花了。把口红擦好,黛玉不敢在房间里多待了。赶紧着去加勒廷家, 特意跟达西说了句:“不能迟到了。” 达西心领神会, 知道黛玉的意思:“不会的。华盛顿就这么大,走过去都不会晚。” 黛玉当先出了房间, 又放慢了脚步, 不能让史密斯太太觉得自己迫不及待要去加勒廷家。 下了楼,果然看到起居室的门开着,史密斯太太坐在里面。 达西走过来挽住了黛玉,一起往外面走。使团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上面有达西的家徽还有大不列颠的旗帜。 上马车的那一刻, 黛玉还看到史密斯太太站在窗边往外看。 如果不能让财政部长加勒廷改变主意,那就是没捡到西瓜还丢了芝麻。 达西伸手握住了黛玉的手:“放心,没事的。” 黛玉笑笑:“大不了我们也跟杰克逊大使一样,说痛风。” “我们可不用说痛风, 是什么就说什么,痛风这种事可是老头子们的专利。”达西浑不在意。 黛玉笑了。英格兰的男人,吃得肉太多,四十多岁往上就会有痛风的病。达西连三十都没有到,自然不想跟这种病沾上。 加勒廷家这时已经聚了不少人,都在准备看瓷器国的公主是什么样,一个个翘首引颈等着达西和黛玉到。 法国大使德鲍蒙男爵讥讽了句:“我看那位侯爵是怕了,不敢来了。” 财政大臣加勒廷看了看门:“我倒不能认为他怕了,不过也许他知道男爵在这里,所以不想来了。” “如果那样的话,不是更好。我们皇帝陛下对美国一向很看重的。” 加勒廷笑了笑,真觉得自己才应该当国务卿,而不是那个愚蠢固执的史密斯。 “马上就七点了,我们可以去餐厅了。”加勒廷太太走过来笑着,“如果英国人来晚了,只能吃我们的残渣剩饭了。”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德鲍蒙男爵殷勤地挽住了加勒廷太太的手臂:“我听说那位公主很美丽。” “是呀,我只是为她惋惜。” 一行人在加勒廷太太和德鲍蒙男爵的带领下往餐厅走。男仆通报:“大不列颠的彭伯里侯爵和公主到。” 刚才还笑得欢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尤其是加勒廷太太,最是难堪。按着社交礼仪,就算是美国人也知道,侯爵的身份要比男爵高多,特使的身份要比大使的身份高。 可她给却德鲍蒙男爵挽着,总不能把手抽回来,那明显是失礼德鲍蒙男爵,也是失礼法国了。 达西进来就看到了,走到了加勒廷太太跟前,欠了欠身,再向财政部长加勒廷点了点头。 加勒廷发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向达西和黛玉致意。 黛玉走了过来,跟加勒廷太太微笑点头。 加勒廷太太喘着气,向黛玉行了个屈膝礼:“谢谢公主和侯爵的赏光。”这一刻,反贵族的加勒廷夫妇却向贵族低头了。 德鲍蒙男爵昂着头,故意把脸转向一边,只要还是由他和勒廷太太领头走进餐厅,那他没输。 “这间客厅看上去很舒服,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达西环顾了下客厅,找了这么个话题。 加勒廷太太有点受宠若惊,一位英国侯爵夸她的客厅了,而且还是么年轻英俊,俏哥儿谁不爱。加勒廷太太把手臂从德鲍蒙男爵的臂弯里抽了出来:“是的,侯爵。我带您去餐厅,你可以看看我们美国的餐厅跟英格兰的有什么不同。” 德鲍蒙男爵吃惊地退后了半步,看着加勒廷太太让达西挽着进了餐厅。 加勒廷走到黛玉跟前:“公主,请。”伸出了胳膊。 黛玉把手轻轻搭上。这就是戴手套的好处,不会到时还要解释,或者为难之类的。 加勒廷家的餐厅没有彭伯里的大餐厅大,也算中等,三十个人吃饭是没问题的。美国的地大,地价也就便宜,华盛顿的房子原本应该大才对。 但华盛顿除了政府外,别的没什么,不在国会里做事,有钱的也不会想到在华盛顿定居。房子都不会大,够用就好。 加勒廷太太让达西坐在了自己左首,这是男客里面最尊贵的位置。又请德鲍蒙男爵坐在了右首,虽是照顾老朋友。 这让德鲍蒙男爵很不爽,就像情人另结新欢受了冷落。坐在那闷声不说话。一位绅士不能对女人的行为表示出不满,无论什么都得欣然接受。但这事关国体,怎么可以不表示出来。 德鲍蒙男爵才想表示下,加勒廷太太扭过了脸:“我想什么也不能让我们两国间有裂缝的。“ 德鲍蒙男爵心上的伤口愈合了:“夫人,您永远是我最好的良药。” “你们法国人就是会说好听的,我都要脸红了。” “我可说得是真心话。”德鲍蒙男爵虽说已经不再年轻,可是自认风度和风流还是一直在的。 达西这点就吃亏了,能不说让女人不开心的话,已属不易。要让达西说几句夸奖的话,那比登天还难。 可达西也有优点,年轻、英俊、傲慢的神情尤其能让成熟的女人产生征服欲。 加勒廷太□□抚完德鲍蒙男爵,就跟达西聊起了,先从昨晚的《麦克白》一点点聊下去。 这样一来,餐桌上的人能聊得都加入了。别得不好说,可对故事情节总能评价几句的。 气氛活跃起来,同样的语言也让财政部长加勒廷觉得不应该阻挡达西见麦迪逊总统。见了也不一定能让总统改变主意。 德鲍蒙男爵感觉到了加勒廷的变化,对着达西说:“侯爵,你对踏上这片土地是不是有战粟的感觉?” 餐桌上的气氛紧张起来。英法可是敌对国家。原本让德鲍蒙男爵来,加勒廷是想出出达西的丑。 现在想和平相处,德鲍蒙男爵这么一来,小小的餐桌就成了英法两国的战场,美国这个中立国家就有些难了。 “恰恰相反,有欣慰的感觉。”达西嘴角翘起了不屑,“美国从贵国手里把路易斯安娜属地买下来,还用的是贵国的钱,美国做得是相当棒。这说明当初我们承认美国的建立是正确的。” 德鲍蒙男爵的脸色变了变:“那是在法国发行公债,美国是要还的。” “嗯,这是贵国的认识,不是我们的认识。我想部长也不会这么认为。”达西向加勒廷欠了下身。 加勒廷有些尴尬。 “你们既然承认了美国,为什么还要跟印第安人勾结来攻打美国?”德鲍蒙男爵冷笑了声,“恐怕是打输了才不得不承认的吧。” “我们只是支持公正和自由。难道你们不支持?”达西反问,“我听说美国有个节日感恩节,知道了它的故事后很感动。” 黛玉问加勒廷:“部长,这个节美国人都过吗?” “并不是。不过我们是过的。”加勒廷喉咙里面有东西堵着,这句话是好不容易说出来的。 “哪是哪天呢?我觉得这个节日真不错。”黛玉故意这么问。 加勒廷喉咙里堵得地方越来越堵了:“各州的规定不一样。” “哦。如果统一一下该多好。”黛玉感慨了句。 加勒廷太太转了话题:“侯爵,你们还要去瓷器国吗?我一直很向往哪里,可也一直没机会去。” 达西给了加勒廷面子,没有继续跟德鲍蒙男爵争高低。晚饭后,就跟黛玉告辞了。 第二天,加勒廷家晚餐的事,麦迪逊总统就知道了,跟国务卿史密斯表示想见达西。 史密斯斟酌半天,跟达西说:“我为我昨天的行为向侯爵和公主道歉。” “国务卿先生,你用不着道歉。我们住在你们家里,却要去你的对手家里吃饭,是我们考虑不周。” “不,不,我必须道歉。”史密斯红着脸。 达西伸出了手:“我接受,如果这让你好受些。”史密斯握住了达西的手,陪达西去见麦迪逊总统。 黛玉等达西见过麦迪逊总统回来,挽住达西的胳膊去街上散步:“我已经很久没在陆地上这么走了。” “你很快就会又在海上了。” “看来跟麦迪逊总统谈得不错哦。”一阵大风刮来,黛玉往达西那靠了靠。 “差不多。美国可以跟英国继续做生意,我也可以带你去纽约了。” 黛玉拍了下达西的胳膊:“就这么想花钱?” “我想让你回到瓷器国时,风光而体面。”达西看着黛玉,“我不想让人说你嫁错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美阿爸、云胡不喜_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39章 “勋爵……”温得先生从后面追了上来。 达西和黛玉转回身去看, 看到有两位先生过来, 前面一位是秘书温得先生,后面一位五十多岁的绅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温得小跑了两步,调整了呼吸:“阁下,杰克逊大使想见您。” 不用说,那位五十多岁的先生就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英国驻美大使。 黛玉看到杰克逊大使的白色背心被鼓鼓的肚子撑起,再给黑色外套一衬, 就像青蛙肚子似的, 理解达西为啥不肯说“痛风”了。 “杰克逊大使,很高兴见到你。”达西用手指碰了碰帽沿。 杰克逊大使则把帽子摘了摘又戴上:“阁下, 我听说你见过麦迪逊总统了?” 达西听出了杰克逊大使语气里的不满, 视线向下,等着杰克逊大使说出他的意见来。 “阁下, 我能跟您谈谈吗?”杰克逊大使身高没有达西高, 只能把下巴努力抬起来保持自己的气势。 达西点点头,对温得说:“温得先生,麻烦送公主回去,谢谢。” 黛玉看了看了杰克逊大使,把手臂从达西的臂弯里抽出来, 跟温得回去了。边走边想,不知道杰克逊会跟达西说什么事,有些担心。看了看走在边上的温得,这位推荐来给达西当秘书的人。 “温得先生, 你知道杰克逊大使为了什么事找勋爵。要知道,杰克逊大使可是有痛风的毛病,我听说疼起来连路也走不了。“ 温特先生把手杖柱了下地,不自觉在模仿达西的动作,一开口又露了怯:“好像杰克逊先生不是太喜欢美国人,不过他还是很喜欢大人的。” 黛玉看着这个比自己只大几岁的人,太单纯了。是哪位从男爵的长子,日后可以继承从男爵。再竞选下议院,跟着达西是种历练吧。 “从男爵“虽说可以世袭,却不是贵族,全英格兰有九百多位。而上院贵族才不到四百位。 达西和杰克逊大使转过身往前走。 “阁下,虽说我不支持与美国达成任何贸易协定,但我还是支持你的这份协议,毕竟你是陛下派来的全权特使。”杰克逊大使的声音里带着气愤。 “谢谢你的支持。大使的痛风好些了吗?”达西的目光扫了扫杰克逊的腿。 杰克逊脸部肌肉不自然了些:“谢谢大人关心,好多了。”停了下,“我为没能来迎接特使阁下和公主深表歉意。” “大使也是腿不好,我和公主都是可以理解的。”达西看了看前方,准备往回走了。 杰克逊看出达西想结束谈论:“是这样的,我和大使夫人想请阁下和公主今晚到使馆做客。” 达西答应,就告辞回到了国务卿家。 黛玉站在窗口一直盯着路边看,看到达西回来才放下心,快步往楼下去。达西才到前厅,黛玉就到了。 达西摘下帽子和手套,把手杖交给男仆,对黛玉笑:“他是英国大使。” 黛玉走了过来:“我可觉得英国人比美国人要阴险多了。” 达西嘴角咧了下:“我把这个当成夫人夸我聪明来听。” 黛玉捂着嘴笑了,余光看到史密斯太太在起居室门口。在史密斯家,达西和黛玉只说英文。如果用汉语交流,怕史密斯夫妇会误会。 不知道刚才那句史密斯太太听到了没有。达西也看到了史密斯太太,走过去跟史密斯太太打了声招呼。 史密斯太太冲黛玉挑了挑眼角:“新婚夫妻真令人羡慕。” 刚才的话看来史密斯太太听到了,幸好是说美国人好话的,史密斯太太才会这个样子。 达西挽住黛玉往楼上走。 等回到了瓷器国,这样的举动就不能做了。那时得好好提醒达西,可不能当众有身体接触。黛玉把手臂抽了回来。 “我跟你得远着些。” “为什么?” “现在你越来越喜欢当众……搂我还是什么了,等回了我家那里,怎么还能这样。你现在就得习惯,保持克制才成。” “到瓷器国还有几个月呢……” 黛玉扭过脸看达西:“不知道习惯成自然吗?虽说那时你我人前是会分开的,可是万一你我在一起,你又一时忘了,那不是让我给人说。” 达西不能反驳,咳了声,转移话题:“今晚杰克逊夫妇邀请我们去英国使馆做客。” “这是践行宴吧。”黛玉撇了撇嘴,“那个人真不像好人。” “我同意。感谢夫人这回把他跟我分开了。” 黛玉低头笑了:“刚才忘了你也是英国人,把你给也给说上了。” “彭伯里侯爵夫人是不是也应该补偿下?”达西的手臂伸过来,挽住了黛玉。 “就这一回……”看了看达西,“等离开美国,上了船,一定不行的。” 达西只笑不说话。 晚宴,杰克逊大使不光请了达西夫妇,还请了使团的全体人员以及史密斯夫妻。黛玉放下了些心,就算杰克逊要干什么,这么多人也不好干。 还没有到英国使馆,黛玉已经看到灯火辉煌,一辆马车接踵而来。斜对面的法国大使馆,也许为了要跟英国大使馆对着干,也是灯光灿烂。 两边今晚都有宴会,这条平时安静的街道,今晚可是热闹非凡。 黛玉下了马车,和达西并肩走去。大使夫妇站在门口欢迎。大使夫人才三十多岁,可看上去憔悴、衰老像快五十的人,跟客人说话时,声音都像久病不愈。 “大使夫人身体不好吗?”黛玉低声问达西。 大使馆的房子是新盖的,为了彰显大英帝国的财力,盖得不算小。大理石的柱子,挂着巨幅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皇后画像,还有垂吊下的枝形水晶吊灯。房间里到处点了蜡烛,再加上来挤满了人。 房间中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满了食物还有酒。进来的人三三两两,站在桌边吃东西,或者饮酒。 黛玉有些热,还有些口渴,走到桌边看有没有冰淇淋、白汤之类的。看了一圈,都没有,只能拿起杯金酒。 达西把黛玉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这个酒太烈,你不适合。” “这里太热、”黛玉扇着扇子,身上的衣服虽说是平纹细布的,但里外几层也厚了。 达西也感觉到了热:“我让他们给你杯水。为什么不弄点冰淇淋,还有潘趣呢?” 杰克逊大使走了过来:“美国真是太简陋了,在这里要想弄些英格兰风味的东西,真是不容易。” 黛玉只能忍一忍。 “真是难为大使和大使夫人了。”达西看了眼那边的杰克逊太太。 杰克逊太太走了过来:“公主,我能带你参观下这所房子吗?” “那就麻烦夫人了。这是栋美丽的建筑,它跟大英帝国的气势很符合。”黛玉客气地说,她也需要离开这里。人太多了。 杰克逊太太前面引导着,从楼梯往上走:“当然,还过它还是没法跟彭伯里相比的,您的那所大房子太漂亮了。真正漂亮的房子还是得去英国找。有次,我和大使经过那里,我尖叫起来。大使告诉我们,那是彭伯里。公主,你不会笑话我的没见识吧?” “怎么会。下次你再经过,可以进来拜访我们。”一阵穿堂风吹过,黛玉松了口气。这个季节了,还要穿堂风来降温。 “阁下,能跟我来来书房吗?”杰克逊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是要跟达西谈什么。 达西看看黛玉已经跟杰克逊太太走了,显然是把黛玉支走。点了点头,跟着杰克逊往书房走。 进了书房,里面还有一几个人,头上戴着羽毛,脸上画着几道白色、红色、蓝色道的高大魁梧,手里拿弓箭和长矛的印第安人。 达西去看身后正关门的杰克逊:“你这是做什么?” “阁下,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其中一位印第安人用不纯属的英语说。 杰克逊眼睛看着印第安人:“这位是肖尼印第安部落的酋长特库姆塞。” 现在想离开也不可能了。离开情况可能更糟。美国跟印第安人之间一直为了定居点在起摩擦。 达西冲特库姆塞欠了欠身:“你好,酋长。” “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美国人在占我们的地方。”特库姆塞又强调了一次。 帮了印第安人,才跟麦迪逊总统谈好的贸易协议估计得就作废。达西缓慢呼吸:“酋长,我只是来谈贸易的特使。我会把你们的要求转达给陛下和首相的。” 特库姆塞点了点头:“他们跟我们说他们只要哪些地住,说会遵守这些协议。我们相信了,签了。可他们根本不遵守,照样要占规定是我们的土地。” 来美国的人,大部分是各国的流氓、无赖、冒险家,就像巴瑞施那种人。他们在本国就是绅士,到美国怎么会是绅士。达西唇角露出个鄙视。 特库姆塞皱起了眉头,随即明白达西是瞧不上那些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是,我们也看不起这些人的。现在我要联合所有部落的印第安人,一起对此采取行动,让他们美国人知道谁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黛玉跟杰克逊太太在使馆里走,走到窗边往下看:“那是什么,一队骑兵?”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墨菲、拾鹿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40章 杰克逊太太也往楼下看:“这是美**队。” 黛玉盯着杰克逊太太:“他们怎么来了?” 杰克逊太太不瞒黛玉对自己的态度, 却不能发作, 只能镇定地说:“他们进不来的。这里是英国大使馆。” “可你没看他们把这包围了。”黛玉突然想到了达西,“侯爵在哪里?” “他跟大使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的?这些美**队来不会没有原因的。他们到底在哪?” 杰克逊太太眼神闪烁:“公主,这事……” 黛玉往窗外看,那些美国骑兵,似乎在商议,有人还往楼上看, 显然就是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大使夫人, 你要想想大使。那些美国人要是冲进来了呢?” 杰克逊太太犹豫了:“这里英国大使馆,他们不敢冲进来的。如果冲进来, 那就是两国开战了。” “你确认不会打吗?如果这事让美国人受不了, 不会打吗?”黛玉逼问。 杰克逊太太给压得有些透不过气:“他们在书房。” 黛玉转身往楼下跑。 杰克逊太太在后面追:“你不能去,公主。” 黛玉没听, 跑下了一段楼梯, 却不知道书房在哪,停下来,等杰克逊太太追下来:“书房在哪?” “公主……” “你告诉我,总比那些美国人冲进来要好吧。别忘了,国务卿可还在这所房子里呢。” 杰克逊太太眼睛睁大了:“一楼往左拐。” 黛玉往下跑了几步, 听到一楼大厅的说话声音,放慢脚步。等杰克逊太太下来,特意挽住一起往下走。 楼下大厅里的人似乎还没查觉,仍旧笑语盈盈。 国务卿史密斯看到黛玉, 走了过来:“侯爵在哪里,我正想跟侯爵探讨那幅画。“ “这个,还是大使夫人更在行吧。“黛玉把杰克逊太太推了出去,跟史密斯道了声,“失陪。”就去书房。 黛玉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才开门。走进去,明显可以看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劲。 达西怕吓到黛玉,先开了口:“我过一会儿出去。” “外面有美国骑兵。他们包围这里了。”黛玉的视线在达西和杰克逊在脸上转了圈,还是停留在达西身上。杰克逊这人,可不是值得信赖的。 桌子下面,柜子后面突然跳出几个几乎□□着上身的精壮男人来。黛玉吓得就往达西身后躲,脸也红了,心扑扑跳。 “没事的,那位是肖尼印第安部落的酋长特库姆塞。” 看到是个年轻的小女孩,特库姆塞用生疏的英语说:“你好,小姐。” “你好,酋长。”黛玉从达西身后露出脸来,却不敢看面前的几个印第安人,只能把眼睛往边上看。 黛玉说完,就跑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的杰克逊,看了一会儿,把窗帘又合上:“公主说得没错,他们把这包围了。看来酋长得过几天才能走。” 达西拍了拍黛玉的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了眼:“杰克逊大使,你确认他们是只围几天吗?就算围一天,这也是对大英帝国的不敬。” 杰克逊叹了口气:“一定是有人把这次会面泄露出去。” “现在不是调查怎么走漏风声,而是怎么把酋长他们安全送出华盛顿。”达西离开了窗户,问黛玉,“现在外面怎么样?” “好像都不知道。不过国务卿刚才找过你。大使夫人正缠着国务卿,不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达西去问杰克逊:“你邀请国务卿来,是想利用他想促成跟英国的贸易来打掩护。” 杰克逊的沉默证实了达西的观点。达西冷笑了声:“那你可低估了他的爱国情绪。他跟麦迪孙总统一样,都是参加过独立战争的,对他们来说美国才是祖国。” “勋爵,我并不认为他会背叛美国。只是有他在,这次会面会是安全的。没有人怀疑酋长他们会来。” 特库姆塞对于达西和杰克逊之间的对话,不是太能理解,但知道肯定跟自己有关系。窗户外的骑兵也看到了,往前一站,手里的长矛挥了挥:“我们这就出去。” 黛玉往后退了一步,侧转过了身。 达西走到黛玉身边:“你先出去吧。让温特带你回史密斯家。” “那你呢?”黛玉转过身来问。 “我跟大使想办法送酋长他们离开。” “那我不走。要不用我们的马车送他们走。”黛玉想着那上面有达西家的家徽,又有英国的旗帜,应该出去没啥了。 达西的眼睛动了动,想了想:“你去跟大使夫人说,找几件能让他们穿上的衣服,我和他们一起坐马车走。” “那我也跟一起。”黛玉站在那里,两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手里的檀香扇都要给拧断扇骨。 门外又有敲门声。 达西走过去,把黛玉护到身后,门开了条缝。外面是杰克逊太太:“国务卿有人喊他出去,是美**队的人。” “谢谢你。夫人,能找几件酋长这些人能穿得衣服来吗?”达西平静地说。 杰克逊太太愣了下,往书房里面张望了张望:“我去把大使的衣服拿来。” “大使的,他们可能会嫌小。如果大使没有,那就看使馆、使团谁的身材合适,让他先脱下来。” 这个要求可真过分,大使夫人点着头,心里可真没有底。 达西扭回头看了眼黛玉:“你也去帮帮夫人,不要让人查觉了。” 黛玉从达西身后出来,从门缝里挤出去。去脱男人的衣裳并不比面对几个差不多光着的男人好多少。 杰克逊太太却松了口气,有特使夫人在,总容易些。 黛玉先在宴会里找合适的身材,找到了,就跟杰克逊太太说:“是不是请他们去个书房?”在那里面脱,正好就可以穿上了。 杰克逊太太立刻点头同意。俩人分头行动,使馆的人就说大使找。使团的人就说特使走。没一会这些人全进了书房。 进去了就让脱衣服,一个个目瞪口呆,互相看着,不知道特使和大使是不是受了刺激,不然怎么会有这想法。 国务卿史密斯从外面回来,脸色因为愤怒而通红,在客人中寻找着达西。 站在书房边上的黛玉悄悄敲了敲书房门。门拉开条缝:“国务卿回来了,可能知道了。” 达西跟杰克逊说了几句,就从书房里出来,去找国务卿了。 国务卿看到达西就问:“你们是不是跟印第安人有联系,要来反对我们?他们是不是在这里?” 一直在边上听得黛玉,紧张死了。达西可不是撒谎的好手。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达西反手就搂住了黛玉,没让黛玉倒地:“这里太热了。” 杰克逊太太凑了过来:“这是嗅盐。” 达西接过去,放在黛玉的鼻子下面来回晃了晃。黛玉醒了过来,看上去很难受的样。 “夫人,我得带公主先回去了。麻烦你帮我们备下马车。”达西的眼睛动了动。 杰克逊太太立刻明白了:“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转身就走了。 国务卿看着倒下去的黛玉,也不能再去询问,只能看着达西抱起黛玉往外。 使馆外,马车已经备好。大门那的灯光有些暗,可能因为蜡烛点得时间长,有的已经灭了。 达西抱着黛玉上了马车。温得和几个人过来:“大人,我们也回去,可以让我们搭车吗?”从屋子里面照过来的灯光,可以看出这是几位绅士样的人。 门口的美**队的人再往这张望,达西还在犹豫。马车里面的黛玉轻轻说了句:“让他们上来吧。” 温得向黛玉道谢,几个人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了使馆。那些美**队的还在看,有人骑马上来,想要拦住,又给人喊了回去。 “我先送你回去。”达西对黛玉说。 黛玉摇了摇头:“如果那样国务卿会怀疑的。一直送他们走了,再回去。” “那不是一样会怀疑?” “可以说陪我透气呀。”黛玉想笑,给坐对面的那几个印第安人看得真不好意思。 特库姆塞咧开嘴笑了,另几个印第安人跟着笑了。 黛玉更不好意思。 马车一直往城外走,离开华盛顿没多远。特库姆塞往外面看了看,打了个响哨,就有几匹马飞奔而来,近了可以看出是印第安人的打扮。 达西让马车停了下来。 特库姆塞对达西说:“大人,谢谢你。我们从这就可以走了。这身上的衣服,你们等等。”几个印第安人下了马车,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送回到车上。 温得忙着接衣服,抱着成团的衣服,把自己都给埋没了。 黛玉哪里敢开,早转过头去。 特库姆塞看黛玉这样,大笑了起来:“夫人,你真是勇敢。”跳上光背马,领着印第安人,嘴里喊着,纵马就走了。 黛玉转过身去看,那些印第安人也走远了。 达西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夫人晕倒,还在外面乱逛,史密斯是绝对不会相信达西没跟印第安人联系,肯定是来跟美国为敌的。 达西不能不这么想,准备好怎么回答史密斯的诘问。 第141章 达西下了马车, 往国务卿家的房子看, 二楼有间房的窗帘拉了一条缝,透出点光来,可以猜到那应该是史密斯太太的卧室。 黛玉也看到了,搭着达西的手下了马车:“你可以想好怎么说。” 达西微微笑了笑:“今天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黛玉点点头,不过睡肯定是睡不着的。 男仆拉着铜环扣门了好一会儿,门还没有开。达西和黛玉已经站在街边, 再几步就是台阶下了。 大门不开, 达西和黛玉也不会走得那么靠前。这是礼貌,给对方一个缓冲, 不太逼迫。 黛玉往后看了下, 又扭回了头,轻轻地对达西说:“马车也走了。这是要露宿街头了。” 达西抬起头看了看天:“你们的露宿街头, 就是不能见到天空吗?” “你不会想上面支块布就算看不到天了吧?”黛玉侧着身望着月光下达西的侧影, 傲慢微抬的下巴勾勒出一道阴影,蒙胧中有抹温柔。 达西有些发窘,轻轻咳了声:“当然不是,是……” “是什么吗?”黛玉催着,“要是今晚进不去, 我可就指望你的法子。” “是我……” “你怎么了?” “到时在说。” “怎么能到时呢?”黛玉有些急,“快说吧。你要是怕人听到,就低声说。” 现在俩人的声音已经很低了,再低声, 就没声了。可达西倒真说了,就是嘴唇动了动。 你说了?” “嗯。到时我给你当屋顶。” 黛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亮得快要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了,想着这句的意思。若是前两个月,黛玉可能会想不明白,现在想明白了,脸也红了。 “不就是……抱着我……还说得这样神秘。” “在街上,就算夜里,我也是不好意思的。”达西又看了看天上的星星。 黛玉两只手捂住了脸,倒笑了。若是这样,是会不好意思。 达西转回头,把黛玉的手拿了下来,含笑看着。 黛玉咬着嘴唇,娇嗔了句:“一句话,就惹出了你这些来,好好的还当屋顶,哪有这么一小块的屋顶。” “谁让我这么爱你。” 大门终于开了,达西和黛玉赶紧端正了下姿态,才往前走。黛玉先上的台阶,进了屋。门边的男仆拿着插着根蜡烛的烛盘,对达西说:“国务卿在书房等大人呢。” 达西由男仆陪着往书房去。 黛玉往楼上走,楼道里黑,问男仆要烛台,现在显然不合时宜。紫鹃拿着蜡烛下来接黛玉上去了。 达西看到才放心地敲了敲书房门,里面传来国务卿的声音:“进来。” 门推开,达西就看到国务卿气愤地站在那里:“我以为勋爵不回来了?” “谢谢国务卿让我送公主回来。” “送到现在?”国务卿冷笑了声。 “公主想透透气,就在城里转了转。”达西说这句时,有些不自然。但现在撒谎显然是对哪边都是最好的事。 “我对特使大人很失望,用这种来搪塞我。我非常希望不再禁运。但显然,你们跟我想得不一样。” 达西的脸色变了变,控制了下:“我这样也是为了双方好。国务卿,我想你误会了。我也很希望能达成协议。印第安人的安居点问题,希望总统能按协议来执行。”直视着史密斯。 “这是我们两国间的事,跟印第安人没有关系。” “既然国务卿说跟印第安人没有关系,那今晚的事也可以当没有发生。”达西欠了欠身,要离开书房。 “特使请等一下,我希望你知道这样做会影响我们两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 达西停了步:“国务卿想必应该知道,也有很多人并不想我们两国关系正常。总统大概就不希望,在外交上总统跟国务卿的意见并不一致。” “这是我们国内的事。” “印第安人的事也是你们国内的事。不过既然签定协议,却老在毁约,总不是绅士行为。”达西欠了欠身,走了步又停下来,再次转回身,“史密斯先生,你是学法律的,应该对法的精神比我理解得更深更透。印第安人应该得到你们的公正对待。” 达西离开了书房。走廊上黑漆漆的,刚从书房出来,达西的眼睛有一刻不能适应。楼梯口那有点亮,慢慢移到了楼梯口,黛玉披着件斗篷笑盈盈举着烛台站那。 达西心里面一暖,刚才跟史密斯的不愉快烟消云散,唇角绽出笑来,三步两步跃上了楼梯:“你怎么不休息,还出来?” “我不出来,谁给你照亮。”黛玉转过了身,往房间走。 达西从黛玉手里接过烛台:“对,你是我的那盏灯。” 黛玉噗嗤笑了:“那紫鹃还是我的那盏灯呢。” “现在可是我拿着灯。”达西推开房间门,手臂伸着,怕门反弹。 “刚才是紫鹃来接我的。”黛玉走进了屋,“你不就是想要我说……”转过了身,退着走,眼里带着笑,小嘴也抿着笑。 达西把烛台放到了桌上“我要你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要你说。” 黛玉咬了咬嘴唇:“既然你不要说,我就不说了。”黛玉把斗篷脱了,露出了里面的睡袍来。 达西看着笑:“人家会以为你要出门呢。” “连个亮也不给,出门也正常了。”黛玉一掀被子钻了进去,“在这还要再待几天呢?” “没几天吧。”达西自己把衣服脱着衣服。平日都是约翰侍候着穿衣脱衣,今天只能自己来了。 躺在床上的黛玉笑着,然后跳了起来:“我来吧。” “你睡吧。我自己可以。”达西解着扣子,这个平时也是自己做的。 黛玉到了达西身后,比达西矮了好些,帮达西脱外套就得踮着脚,这么往后拉衣服,就有些站不稳。 达西扶住了黛玉:“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 “嗯。”达西把脖子上的领巾解了下来,去解衬衫。 黛玉一下想到,衬衫里面什么也没有。今天可是已经看过了那些印第安人的,转身就绕过床:“那好,你自己来。”把被子拉到了头。 达西解了几粒扣子,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想开玩笑,又觉得不适合。背过了身,把衬衫脱掉。 黛玉偷偷伸出脑袋,也只伸到能露出眼睛。眼睛才一睁开,就看到了达西的后背,脸一下就红了,缩回了被子里面。眼前却还晃着,比那些粗壮的印第安人要纤瘦些,肌肉却绷得更紧。 慢慢把被子拉下了些,黛玉想看一眼。一下对上了达西的脸,慌得黛玉把被子往上一蒙。 达西躺了下来:“睡吧。” “嗯。”黛玉在被子里应了句。刚才给吓到了,黛玉的心跳个不停。 达西似乎感觉到了,翻过身来搂住了黛玉:“那个……” “那个什么?”黛玉不敢多说,要是给达西知道了她居然想偷看他换衣服,那还不得给羞死。这个面子不能丢。 “哦。你刚才……”达西说了一半停在那。黛玉的心多跳了两下,死死咬着嘴唇。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好好睡吧。”达西手从黛玉的身上拿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黛玉。 黛玉嘴努了努,难道达西的意思不是指她偷看他换衣,那是……忍不住偷笑了下。翻过了身,身体支起些,扒着达西的肩膀,俯到达西的耳朵边轻轻说:“你也是我的那盏灯。” 说完,黛玉就钻回了被子里,还滚到了一边。 达西激动地转过身来,去掀黛玉的被子:“你前面做什么了?” “我前面哪有做什么。”黛玉在被子里笑得喘不过气来,手却紧紧抓住被子,不给达西掀开来。 达西没什么劲就把被子掀开些,露出了黛玉的脸:“你前面是不是做什么了,不然怎么那么慌。” 黛玉就是笑,不回答,突然指着门外,眼睛眨了眨。 达西回头去看着门,没听到声音,再转回头,黛玉把被子拉好盖严了,知道刚才上了黛玉的当。 达西把蜡烛吹了,往黛玉这靠了过来:“我背对着你的时候,好像感觉你在看我,是不是?” “没有了,没有了……”黛玉的声音越来越轻。 天亮了,黛玉睁开眼,就觉得昨晚一定是在印第安人那受了刺激,不然怎么能那样。要不是在做客,黛玉不想下楼吃早饭。 等下了楼,餐桌边没看到国务卿,史密斯太太的脸色不好看。黛玉看了眼达西,看来得搬大使馆去了。 下午时,史密斯辞去国务卿的消息就传了开去。而麦迪逊总统也请达西和黛玉去总统之宫做客。这次宴请没邀请史密斯夫妇。 达西向史密斯提出搬走。 史密斯摇了摇头:“我还有几天才离开这里。你跟公主如果不嫌弃我这里面简陋,请继续住下去。我辞职并不是因为你跟印第安人见面,恰恰相反,你昨晚的话触动了我。我应该谢谢你。” 也许是史密斯先生跟史密斯太太谈过,史密斯太太对黛玉的态度也好了起来。在去总统之宫做客时,黛玉说了句:“我有点欣赏史密斯先生了。可麦迪逊总统不邀请史密斯先生有点过于小气了。” 第142章 达西摇了摇头笑:“麦迪逊总统能请你我吃饭就不容易。” “不喜欢你们的人太多了。”黛玉眨了眨眼, “你们很善于让别人不喜欢你们, 这点真是你们最大的优点。” “亲爱的,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不喜欢我,成了我最大的优点呢?”达西抓住了黛玉话里面的漏洞。 黛玉小嘴张了张:“这可不是夸奖,这是讥讽。更何况我说的是‘你们’并不单指你。” 达西点了点头:“但我觉得你只是指我而言。英格兰人里,也没有比我更熟更了解的人了吧?” 黛玉不能说老夫人和乔治安娜更熟悉,那样就成了老夫人和乔治安娜不受欢迎, 只好说:“算你赢了, 把我问住了。” “这可不是我赢,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不受欢迎成了我的优点。”达西看着黛玉笑。 黛玉嘴唇紧紧抿着, 不说话。 “为什么呢?我想知道。” 黛玉低下头笑了, 又抬起了头:“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问宾利小姐呀。”又转了话题,“麦迪逊总统是位什么样的人呢?” 达西转过脸看着街景笑:“我只能认为是我的黛玉因为爱我才会害羞, 也因此不回答这个问题。” 黛玉瞪着达西, 咬了咬嘴唇,红着小脸笑了。 好在总统之宫到了,黛玉也不用再害羞,还见到了麦迪逊总统。 麦迪逊总统是弗吉尼亚大种植园主,少时曾在家庭教师陪同下在苏格兰学习。现在虽说六十多岁, 矮小瘦弱的身材依然行动矫捷。深邃的眼睛,瘦俏的脸颊、阴沟鼻,再配上一头银发,少言寡语, 让麦迪逊总统显得极为精明和严肃。 而麦迪逊太太要麦迪逊总统小十来岁,当年就是交际圈里的宠儿,虽是寡妇,还带着两孩子。当麦迪逊总统求婚时,周围的人大跌眼镜。 黛玉一到,麦迪逊太太就拉着黛玉介绍。宾客不多,英法大使都在。俩人还都非常老实,很有麦迪逊太太让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这让黛玉真的吃惊,尤其是对杰克逊大使的吃惊,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餐桌上,达西和法国大使德鲍蒙男爵坐在麦迪逊太太两边。黛玉虽说不能每句都听得清,可是看表情,三个人相谈是融洽,尤其是德鲍蒙男爵聊得已经眉飞色舞,但眼神里面还是有层郁闷。 而麦迪逊总统边上就安静了。德鲍蒙男爵夫人恭维麦迪逊总统是美国宪法、《权利法案》的制定者,还发表了下自己的意见。麦迪逊总统立刻开始给德鲍蒙男爵夫人上起了法律课。 如果不是麦迪逊太太打断,那德鲍蒙男爵夫人可能就能法学毕业了。 晚宴是成功的。黛玉对麦迪逊太太的交际手腕表示佩服,这种佩服到离开了华盛顿,已经在纽约平克尼太太家,还提了提。 “我倒没觉得。”达西翻了页书。 “那是你就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对于麦迪逊太太这种自己说不出惊人警句,却能逗得别人滔滔不绝,自然不会觉得多了不起。” “是吗?那也应该是德鲍蒙男爵会有这种感觉。”达西放下了手里面的书,看已经坐在床上拿本书看的黛玉,“明天我陪你去买东西吧。后日我们就要离开纽约了。” 黛玉抬起了眼,忍着笑:“我回去穿你们的服装会给说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富贵写信去跟他父母亲交待了,你的尺寸紫鹃都有。” 黛玉侧仰着头:“你还做了什么?” “暂时就这些。你还想我做什么呢?”达西走到了床边,看着黛玉。 黛玉给达西这么看着,咳了声:“你都做了这么多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多做呢。恰恰相反,一个好女人,这时候一定会不要你做什么了。”把书举了起来,“好了,你去看书,我也要看会儿书睡觉。” “那好女人的丈夫一定不是特别爱她。”达西没有离开,反而脱了外面的睡袍上了床。 “天,你怎么这么说呢。” “这是很正常的。爱一个人,当然就想要为她做到一切。” 黛玉看着达西抿着嘴笑。 “怎么了?”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可不是这样的,那时话好少。” “要是爱你爱得少些,话话就可以说得少些了。” “那是你以前不爱我。”黛玉故意这么说。 “当然不是。以前我爱你才少说,因为怕说错了让你不开心。现在我们彼此这样了解了,我恨不得所有的话都对你说。就算是连着说三天三夜,都不够。” “我们还是先恢复到以前吧,至少这样我们还可以睡觉。” “对这个,我不反对。”达西把黛玉手里的书抽了出来,往椅子上一扔,又吹了蜡烛,“这是你说的,睡觉。” 黛玉笑着:“我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 “睡觉就是睡觉,没有不一样的。”达西钻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达西还是要黛玉去买东西。不光黛玉去,使团的人都去。平克尼太太还主动愿意带着众人一起去。 达西原本是自己跟黛玉,再带上拿东西的约翰就好。现在是浩浩荡荡一大波人去。黛玉倒高兴了,索性让紫鹃和雪雁也去。 “你们回去不也得带礼物,光英格兰的哪成,纽约的也买些。”黛玉看着坐那面部没表情的达西。 紫鹃和雪雁兴奋起来,各自盘算着再要买些什么给什么人。坐进了马车里还在商量。 “鸳鸯姐姐几个,之前英格兰就买过了,现在再给侍书几个买些了。”紫鹃掰着手指头。 雪雁鼻子里哼了声:“这些紫鹃姐姐送了我就不送了。我也没个亲眷的,就买些送王嬷嬷吧。” “这话是了。你放心,送这些人的时候,我自然会说你我一起送的。”紫鹃压着声音,还偷偷瞥了眼达西。 青螺得意着:“这回我可是衣锦还乡了,得好好买几样,不能倒时丢了姑娘的颜面。”用胳膊肘捅了下富贵。 富贵揉着肚子:“你买就是,我又没拦着你。不过你看姑娘都节俭着,说不要买什么,你怎么就要买那么多。” “我买了吗?一样还没买,你就叫。姑娘是说不要买,可爵爷就说得买。你怎么不跟爵爷好好学学呢。”青螺抢白了句,“去伦敦的时候,你小气那样。我可是用我挣得钱买的。” 富贵把脸扭向了一边,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了?”青螺用手捅着富贵的肋下。 “跟你说不清。”看着马车停了,富贵就跳下了马车。 青螺追了下去。几个人真在达西和黛玉后面,还有使团的那些人。 平克尼太太陪着达西和黛玉逛,黛玉不好明着说不要买,只是挑得时候尽量少买些。达西是只要黛玉的眼光多停留会儿,手上拿着看看,就要买下来。 黛玉一瞧,就开始挑毛病,说不要了。 把个店老板的心先捧上了天,再摔到了地。 逛了一圈,黛玉差不多什么也没有买,就算买得也是送人的。 青螺每买一样,富贵就嘀咕句:“看看姑娘。”青螺就瞪富贵一眼,偏要再多买些。富贵把青螺买得偷偷算了算价钱,还算好,东西多却都是便宜的。只是还是心疼,觉得自己要开厂子的钱又少了些,砖少了几块。 富贵就巴着赶紧上船。 黛玉也等着早上船,过了一宿就上船了。一直守着“狮子”号的高厄爵士带着船员在甲板上欢迎他们再次回到船上。 “狮子”号慢慢驶离了纽约港。码头上的人渐渐小了,船也越来越往大海的中间去。 黛玉倚着船舷,看着船员把船帆拉起来。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咧开嘴站在笑。黛玉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只是表示了下友好,温柔极淡地笑了笑。 那位男孩子激动地跳了起来,冲着边上的老船员说:“看到了吗?刚才公主冲我笑了。” “汤姆,我可不信。公主对谁都是和气的,可不是对你笑。” “是的,是的。不信你们看。”汤姆在甲板上又蹦又跳,想引起黛玉的注意。 黛玉看到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看到了吧,公主在对我笑。”汤姆蹦跳得更厉害了。 “那是公主笑你傻。” “不是的。”汤姆不用气,拿着船缆,左看右看,想找个能表现自己的。发现了要升起得帆,往主帆的桅杆跑去。 “汤姆,你要干什么?” “我要爬上桅杆,把主帆拉起来升给公主看。”汤姆高声叫着,要让船上的人都听到。 黛玉站直了,眼睛瞪着汤姆的身影,担心着,想叫汤姆别爬,可又不好叫。 汤姆跑到了主帆的桅杆下,利索地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主帆的最高处。海风在吹,桅杆摇晃了下。 黛玉吓得捂住了嘴,紧张地看着汤姆。如果汤姆掉下来,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汤姆冲着黛玉招手。 黛玉抬起手挥了下。 汤姆激动地抱着桅杆转来转去:“公主跟我招手了,跟我招手了。”三下两下把拉主帆的绳穿好,扔了下来。 第143章 汤姆得意地在桅杆上轻巧跳跃,冲着下面叫。每叫一下, 还要去看黛玉是不是在看。好像这场表演就是做给黛玉看的。 黛玉不敢给鼓励, 看着都心惊胆战, 能微笑示意就不错了。 甲板上的船员拉着绳, 把主帆往上升。主帆一点拉了起来, 拉到了汤姆的下面, 要挡住汤姆。 汤姆灵巧地转了个身, 从主帆的那一面转到了这一面, 右手勾着桅杆,左手臂伸了开来, 右脚踩在桅杆上, 左腿踢了出去。 汤姆整个人就是个“大”字,迎着阳光微笑, 衬着背后浅棕色的帆布,就像只展翅飞翔的鸟。 黛玉情不自禁笑了。 汤姆看到了:“哇……呜……”清亮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声冲上了云霄。汤姆向上又爬了爬,像只狸猫似的在上面灵巧地蹦来蹦去。 突然,汤姆跃起,向悬着的缆绳扑去, 两只手牢牢抓住。 黛玉差点尖叫出来,看到汤姆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 汤姆沿着缆绳轻巧地滑了下来,站在甲板上冲黛玉行了个礼。 黛玉笑了起来。 汤姆兴奋地又行了个礼。这一刻会让汤姆回忆一生,那是他人生中最纯洁也是最浪漫的时刻,阳光、大海、还有一位美丽的公主。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达西在黛玉身后说:“他真是个灵巧的孩子。” “是呀。他以后会成为船长吗?”黛玉转过过脸看达西。 “会吧。只要他努力,为什么不会呢。”达西转过了身面对着大海而站, 依然是傲慢而理智的神情,不像在品评人类,而像在品评大海。 黛玉也转过了身看大海:“在海上习惯了,可能也不会那么想陆地了。” “可你终究会上岸的,大海可不是你的家。”达西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盒子举了起来,打了开来。 黛玉低头一看,黑色的天鹅绒上衬着一套红色碧玺镶钻的项链、手镯、耳环、胸针、头饰,还有个戒指。碧玺不贵,可这套里的一串碧玺都挺大,戴着也能撑得起来。 “我那么多珠宝,戴都来不及戴的。” “瓷器国喜欢红色,这套适合你戴。你说要戴满十个指头,这也不够的。”达西先拿了戒指给黛玉套在了手指头,“瞧正好。你的手指头大小,我现在记得牢着呢。头饰,这不是王冠,就算你穿中式的衣服,可以缠在头发里。” 黛玉嘟着又笑了起来:“怎么给你说得好像我虐待你了。” “有吗?”达西把盒子放到黛玉手里,“至少我不敢这样说。” “那你就是觉得我虐待你了。”黛玉想拍下达西的胳膊,可手里拿着一套首饰,就算再不贵,一百镑总是要的。小心地把首饰盒往船里拿了拿,怕一不小心掉海里。 “掉就掉了。你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卖了。” “你送的,我怎么会卖。”黛玉的眼睛往手里的首饰盒看了看,“以后看到就会想起来,是你在甲板上面对着大海送我的。” 达西看了眼黛玉,抿紧的嘴唇带着笑意。 黛玉咬了下嘴唇:“还会想到,这之前有个小船员在桅杆上为我跳舞。” 达西咳了声。 “怎么了?给海风呛到了?”黛玉探头过去问。 “没事。” “没事就好,甲板上人来人往的,你得保持绅士风度。不要忘了哦。”黛玉笑着就走了,走了几步,看手上的戒指,半透明的碧玺在阳光上闪着红光,红艳艳的。回去一切都会顺利的。 “狮子”号在高厄爵士的管理下,保养得很好,风又极顺,没几天就从纽约到了赤道。 这个季节应该是冬天,可天气却热着。黛玉经过一次赤道,不奇怪。正午的时候不到甲板上去,总是在傍晚或者是清晨去。 达西定在这两个时候陪着黛玉一起在甲板上看日出日落。他们总是到船头,这个位置看日出还是日落位置好,还没人打扰。 如果不是顾忌这是个公共区域,达西不会是挽着黛玉,而是想搂着黛玉。 船再往南行,就是黛玉没到过的区域,南半球。气温慢慢低了下去,但也只是像春天和秋天那样的怡人。继续往南走,从黛玉看得地球仪上,感觉就要到球的底部。 “要过麦哲伦海峡了。”达西挽着的胳膊用了些力,“你可以好好欣赏下这里的风景。” 黛玉把身上的斗篷拉了拉。这里的温度低,再有海风吹着,实足就是冬天的感觉。扭头往后面看,船上已经拉上了彩条,还放了棵圣诞树,要过圣诞节了。 圣诞树是达西买的。这种看似没什么关系的小事上,达西都会想到。最底层的船员,可能见不到达西,但是不代表他们被遗忘。 在华盛顿时,达西不受欢迎,可在船队里,达西还是挺受欢迎。黛玉觉得船员应该像彭伯里的人一样,更喜爱达西才对。但在这里,不论船员还是使团的人,他们是喜欢达西,但喜爱得还是黛玉。 “圣诞节要在这里过吗?”黛玉可以感觉到船在慢慢转舵。 从垂直向下变成横向,风就很重要。高厄爵士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航海图,要不就在观察风向。吃饭时,餐桌上的男人都在谈笑风生,黛玉却还是敏感地查觉出些紧张。 高厄爵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幸好有‘我们的公主’。” 达西怕会给黛玉压力:“我更相信科学。” 这句平日里高厄爵士也赞同,这个时候脸上却有些不乐,好像达西把什么打碎。船上的不少人对达西有了不满,认为在他们心目里,黛玉就像海神一样,为什么达西要反对他们这么想。 黛玉瞧了眼神情严肃的达西:“我问你,圣诞节要在这里过吗?” “啊,如果顺利就在出了麦哲伦海峡后过吧。”达西低下了头。 “好了,人家要这么说就这么说了。”黛玉拉了拉达西的手,“我也不信我能让风听我的话。可我相信父亲和母亲会保佑我。” 达西勉强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梦不可思议,可那时我梦到父母让我往西走。我就往西走,碰到了你。现在父母让我找那口甜得像蜜的井,我就找呀。”黛玉辩着。 “他们认为你在船上,才会平安。我并没有多想……嗯,吃醋。我只是觉得这样,如果风向不对……” “不吉利的话不能说的。风向一定会好的,我们一定能从麦哲伦海峡平安过去的。快,跟我说下。” “我是说他们日后来怪你,这对你是不公的。” 黛玉晃了晃达西的手:“还说,快,把我刚才说得那句话说了。” 达西叹了口气,勉强按着黛玉的话说了次。又想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下,黛玉拦住了达西:“好了,不说了,就这样了。” 达西苦笑了声:“我听你的。” “我们来商量下圣诞节怎么过。”黛玉拉着达西的手在甲板上走,“这个,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考虑下。” 船上的圣诞节过起来,比陆地上的要热闹。可有着要过麦哲伦海峡,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 麦哲伦海峡并不是直的,而是弯来弯去,最窄的地方,船可以说就像在峡谷里航行一样。但这是海,不是河道。船大,反应慢,一但不留神就会撞上去。尤其是夜里,更是容易出事。 但是麦哲伦海峡,对于在船员来说又实在刺激。两岸白雪覆盖的山峦叠嶂绵延,绿茵茵的草坪、行走的白色山羊,让好久看不到陆地的船员有种错觉,好像要上岸了。 还有,不时从蓝色海洋里蹦出来的海豚。陆地、山峦、白雪、大海、海豚,全在一个画面里出现,风景又是别处没有的。 黛玉看得都有些痴了。 “这才是险地才有美景,不来这里哪能看到这样的景致。” “高厄爵士可不这么想。” 黛玉笑了:“只要平安过了麦哲伦海峡,你就让高厄爵士得意下好了。再说,高厄爵士可把这功劳归给我的,你也不算输。” 达西的脸色可没好转:“我最怕以后再有什么,老想着让你跟着一道航行。” 黛玉捂着嘴笑:“你是怕我日后还要跟你一道航行,你要拦又拦不了,才故意这样子,是不是?” 达西把头转向了一边。 “是吧?”黛玉歪着脸看达西。 达西咳了声:“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海上太过艰苦。” “嗯,还有呢?” 达西看了看左右,头低下来,在黛玉的耳边轻轻说了句:“我们连待一起的时间都很难有。” 黛玉的脸热了起来。船上人多,隔音总不如陆地上。可怎么也没想到达西会是这个理由,多羞人。 这个虽说是为了生孩子,但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我先回去了。”黛玉快步走了。 甲板上突然沸腾起来,有人在喊:“圣诞快乐!” 圣诞节到了,黛玉再一看,眼前的蓝色一望无际,山峦和白雪正在向后退去。麦哲伦海峡走出来了。 达西走了过来,亲了下黛玉:“这是有‘我们的公主’在的缘故。” 黛玉眼波动了动:“是有彭伯里侯爵的缘故。” 高厄爵士拿来了香槟:“敬‘我们的公主’。” 甲板上,船舱里的都在兴奋地喊:“敬‘我们的公主’。圣诞快乐!”跨过了太平洋就到瓷器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缈缈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44章 以“狮子”号为首的船队在里约热内卢靠岸补充了补给就往瓷器国而去。这个时候,因为拿破仑入侵葡萄牙, 整个葡萄牙王室都流亡在里约热内卢。 摄政王储若昂知道英国特使团来, 特意派大臣上船来, 请使团人员去王宫做客。对于葡萄牙王室来说, 使团就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奥地利都把女儿嫁给了拿破仑, 俄罗斯沙皇也跟拿破仑把酒言欢, 现在能让他们回家的, 也就靠英国了。 对于宴请英国使团很是隆重, 还让达西转交给英王的礼物。王储妃替给法国砍脑袋吓疯的婆婆送了件钻石别针给黛玉。 达西谢过了葡萄牙摄政王,等补给一装好, 就向瓷器国而去。 船队到达塘沽时, 已经是瓷器国历法十二月,再过些日子就是瓷器国新年了。 黛玉还在船上就用汉语对达西说:“今年要过两个年了。” “如果能来得及去苏州就好了, 也能让你在家过个年?”达西从没在瓷器国过年,知道过年时礼节特别繁复。 “这么自然好,也好祭下祖。”想到拜祭父母,黛玉又想起梦里的情景。若父母都在人世,这拜祭就不妥了。知道达西不信这个, 往别处说,“说起来,我也好些年没在苏州过年了。父亲离开那年,我是在苏州,可哪有心思过年。只觉得自己日后就跟浮萍一般,就算在外祖母家过年, 热闹的也是别人,心里倒更想父母。” 黛玉的声音低了下去。 达西把黛玉搂到了怀里:“你放心,今年我陪你在这里好好过个年。” “再怎么好,过年还是人多了才有意思。”黛玉苦笑了下,看达西神情严肃,怕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哄自己开心,便说,“你也不必太在意。在哪都一样,去京城更热闹呢。再说了,我嫁了你,是没有道理还在家里过年的。” 怕达西多想,黛玉故意笑得跟没事般。 就算达西对瓷器国的热闹没多少体会,可也能想像出家里冷清的感觉。达西是个喜欢清净的人,黛玉也是。 达西喜欢清净,是主动的,实在是世上庸俗的人太多。黛玉喜欢清净,虽说也是目下无尘,可还有个被迫的,庸俗之人不理解也就罢了还会嘲讽。 这种嘲讽,伤不了达西。那些嘲讽达西的,只要给点笑脸,就会掉过头高唱赞歌。可黛玉不同了,过去是一个孤女,那些没有好处便是黛玉给足了笑脸,换来的怕不是赞歌,倒是更大的嘲笑。 自然现在黛玉不同了。还没下般,塘沽的官太太就上船来接,像拥着太阳、捧着星星把黛玉接下了船。 太太们把黛玉扶进八抬大轿,各自坐着轿子前呼后拥进了城。给安排的住处,是总督家的后院。 这可比达西上回来要住得好,待遇也好。达西进来,瞧着锦缎的被面,全套的紫檀家具,谁能想到还会再来瓷器国,还带着妻子一块来呢。 到了晚上,朝廷派来的官员和本地官员宴请使团人员。这官员里有老熟人——贾雨村。 贾雨村见到达西就作揖拱手:“郡马好。听说公主也来了。” 达西淡淡地说:“贾大人应该知道,郡主已经给夫人们请去做客。” “是,是。皇上说了,明日就请使团进京吧。好歹特使也是郡马,跟过去不一样了。”贾雨村干笑了两声,真不知道昂得鲁使团干嘛还要来。 达西看贾雨村脸上的笑就知道,在贾雨村这里,这回不会比上回好多少。不过有样好处,不用再签协议了。 跟着太太们的黛玉,听着戏,看着眼前的菜,黛玉都有了些不真实,好像身体还在海上晃。 晚上睡在架子床里,黛玉瞧着绣着富贵牡丹的帐子,怎么也睡不着,又怕吵到达西,只能硬挺着装睡。 达西也没有睡,翻身过来望着黛玉:“兴奋的睡不着?” “嗯。”黛玉叹了口气,“明天就进京吗?” “是。这又是托了你的福,能早点进京。办好了,若是来得及就去苏州过年。” “就在长安过年也好。说起来我在长安待了那么久,正经在街上走,还是去广济庵那时。这回给我们安排住处不会还是广济寺、广济庵吧?” “若那样,我就得住到广济庵了。” 黛玉噗嗤笑了:“你可不能去住,这是要坏了人家清净之地。你呀,还是住在广济寺的好。不知道那堵墙是不是砌好了。你走时也不给人家把墙砌好,定然是要留个方便。” “留什么方便,当时实在是匆忙。我是给寺里留了修墙的钱。” “那他们应该修好了。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黛玉翻了个身,却不敢问件事,可知道贾府的消息。这事就是紫鹃和雪雁那也没提。 走得时候那么大动静,按着贾府人的脾气,估计是骂死自己了。黛玉极轻地叹了口气。 达西也暗暗叹了口气,把黛玉往怀里带了带,头抵在了黛玉的肩窝处,深深嗅着黛玉的体香。不知道黛玉到了长安,知道贾府的消息会怎么想呢。 第二日一早,就上了贾雨村给安排好的船。这船跟上回坐时,不太一样。因为是冬天,河里都冰了,这船就是从冰面上拉过去,一直要拉到长安。黛玉上船前,见到了贾雨村。 贾雨村远远地站着,按着男女有别,就算有师谊的身份,没过来打招呼,倒是嘴角抽了抽。 让黛玉看得不舒服,琢磨着贾雨村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船从塘沽往通州去。黛玉把紫鹃喊了来:“贾府,你还听到什么了?” “没有。姑娘怎么这么问。可是姑娘听到什么了?” 黛玉摇了摇头:“我只是瞧着贾雨村的冷笑,可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可别替他们操心了。”雪雁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这冰上的纤夫可比河上的纤夫看着省劲我了。” 黛玉也走到了窗户边,往外看。外面是一边冬季的景致,前几日下过雪,树梢上有的地方还挂着残雪。地上也积着雪。河边的路上有人赶着车,时不时抽下骡子。骡子的蹄子踩下去,拨起来就不容易,累得骡子鼻孔里都冒出了白气。 “他怎么也不从冰上走。看那骡子都成什么样了。”雪雁嘀咕着。 紫鹃坐那绣着花:“姑娘的裙子可绣好了?” “还差一点。其实姑娘穿英吉利的衣服就好,保证能让他们吃一惊。”雪雁站起来,去把针线活拿过来。 离着瓷器国还有段距离,黛玉就开始日日穿着袄裙了。黛玉就怕有人看到自己穿了西式的衣服,会嚼舌头。 还没离开英格兰时,黛玉就开始拿出料子给自己添几件衣服,连着紫鹃和雪雁这几个都做了新衣服。这可不光是自己的体面,也是达西的体面。 冰上行船快,不过两日就到了通州。从通州到长安只能坐马车了。那辆马车连带着马都由船运了过来。 这回来接待使团的还是北静王。码头上风大挺冷的。北静王戴着暖耳,穿着貂皮袄,给风吹了几吹,脸就吹皱还红了。 贾雨村跟着达西的船也到了通州码头,第一个就下了船,看到北静郡王喊了起来:“郡王,天这么冷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北静郡王笑了笑:“也没什么。特使和郡主还好吗?” 贾雨村干笑了声:“瞧着不错。郡王,瞧到了没有,特使下船来了。” 北静郡王抬眼一看,可不是达西正踩着踏板从船上下来,一年多不见,特使的精神不错,且瞧着还年轻了。 “看起来特使这婚结得不错呀。”北静郡王唇角拉平了些。 看着北静郡王的讥讽,贾雨村立刻凑了趣:“这个就得问特使了。” “那你问了?”背静郡王冷笑了声,向达西走去:“特使真是别来无恙。” “多谢郡王关心。”达西的脸色沉了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进京。” 贾雨村看了眼北静郡王,替答了:“特使大人,今晚请先在通州小住。明日可安排进京。哈哈,也知道特使归乡似箭。不过眼瞅着年前要到了,这事实在是多,所以怕特使要走也只能过完年才能走。” 达西眼眼微挑,看天色不好,估计又快要下雪了。弃舟上马,若是下雪路上更能行走,要是当晚到不了长安,黛玉不真得夜宿街头。 “看快要下雪,那我们明日一早就起程前往长安。”达西对北静郡王微微欠了欠身,转身回到了船上。 北静郡王嘲讽地笑了笑:“看来特使还是原来的脾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码头上的风实在大,天也冷。北静郡王缩了缩脖子:“雨村,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长安了,哎哟怎么通州这么冷。” 北静郡王钻进了轿子,脚放在了脚炉上,手里捧着手炉,还是觉得冷,让赶紧着回长安。 贾雨村自然也不会在码头上待着,跑回了船舱,那里生着火,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达西站在船舱里往外看,看到北静郡王走了,贾雨村上了船。 黛玉看达西这么站着,也不好去问,只能专心绣花,好在明天就可以进长安了。进长安的时候,达西和黛玉坐六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进的。 一路上都惹得行人纷纷侧目,好些还是一脸的鄙夷。 第145章 黛玉从车窗里看出去, 街上行上的衣饰跟六岁进京那时差不多。可行人脸上的表情大不同了。 六岁那年, 黛玉坐着小轿进得长安。天子脚下的人见惯了大阵仗, 没把荣国府的排场放眼里,一个个是漠然浑不关心。 这回进城坐得六匹高头大马拉得黑漆马车, 车门上一边用金粉绘着代表英格兰的徽章,一边绘着达西家徽。前面还有一队队的兵卒开道,浩浩荡荡、威风凛凛。 街上的行人看了先都惊讶, 再一打听,有些脸色就变了。马车走得快,黛玉还是能看到路人的指点。 “紫鹃, 回头打听下这些人怎么了?”黛玉对坐在反坐上的紫鹃说。 达西也看到了外面行人的表情,捏紧了些手里的手杖:“这回给我们安排的住处是荣国府。” 黛玉实在是吃惊:“荣国府怎么会用来接待呢?” “我们上马车时,贾大人派人来说的。” “那外祖母他们呢?”黛玉往车窗外看。在长安时, 难得出次门,出门也是坐车, 认不得路也分不出哪条道是哪。依着以前的模糊记忆,好像是走过。 “到了荣国府总要知道的。”达西看着脚上的靴子, 抿了抿嘴唇, 下巴绷紧, “到时我替你出头, 凡事都往我身上推。” 她都什么也没说, 达西就知道了她的难处。更何况达西就算会汉语,看些汉字的书,可对瓷器国的人情世故又能明白多少。到底两个国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达西一个英格兰人,要不是真用了心思,哪能体会到这些。 黛玉的眼眶有些热:“怎么能往你身上推呢。” “自然能。我是你丈夫,不推我身上,你还能推哪里。”达西转过脸来。 黛玉一排贝齿在唇里悄悄咬住,含笑带媚地望着达西,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车停了下来,黛玉从北面的车窗往外瞅,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倒是跟从前一样还咧着大嘴。三间兽头大门下以前常列坐的十来个身穿华冠丽服的贾家奴仆却不见了。之前不开的正门如今大开,开着的角门关上了。 黛玉再去看挂着的“敕造宁国府”的匾额,涂的黑漆有了不少的裂纹,一道道的。上面的五个金字暗淡了许多,有些地方贴的金箔掉了下来。 “下车吧。”达西也看到了,比去年他来时又败落些。 黛玉点了点头。 达西先下了马车,扶着黛玉下来,进了大门。 紫鹃和雪雁跟着下来。约翰想扶下雪雁,雪雁翻了个白眼:“谁要你扶。”看到凤姐屋里的小丫头善姐露了个头就跑了。 “那不是……” 紫鹃也看到了:“进门再说吧。”四下里看了看,对约翰说,“把侧门打开吧,彭伯里可没仆人走大门的规矩。” 约翰笑了:“紫鹃,已经去开侧门了。” 青螺和春纤从后面的骡车下下来,看着大门:“咱们也从大门进去?” 雪雁回头说:“嫂子,从边上的门走。你家紫鹃说了,彭伯里什么规矩,这还是什么规矩。” “这都不在家里,还守这规矩。”拿着个英格兰流行的小手袋往角门走,走了两步,扭头瞪春纤,“你不看着搬过去,跟着我做什么。” “我看什么东西。厨房上的东西不都该嫂子看着嘛。”身子一扭就跑了进去,“我去看看姐妹们。” “这就急着显摆去了。”青螺骂了句,却只能先站着,指挥着那些兵卒搬东西。宁荣街上这时来热闹的不少,顿时又觉得有了面子,声音都高了几分。 同样也在看着搬黛玉东西的雪雁,笑了声,把差事扔给了约翰,自己也从角门进去了。一直进了二门,再到达西和黛玉住的荣禧堂,贾府的一个人都看不到,心里好生奇怪。 黛玉已经有紫鹃服侍着换了衣服,坐在东间里喝茶。达西不在屋子里,出去忙着安顿使团的人。 “怪了,贾家的人怎么一个都看不到。”雪雁看兵卒把黛玉的东西搬进来,忙出去接。 紫鹃跟着出来:“你也发现了,刚才我还跟姑娘说呢。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见了还麻烦。” 荣禧堂也不如从前了。黛玉往东廊望,贾政和王夫人平日里常坐那,如今门上的锁都有些锈,可见那里没人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贾府的人去哪了呢?黛玉叹了口气,到底一起过了几年。不说挂念,只是看到了不由想起。 善姐刚才在西角门那探了个头,就跑了回去,一直跑到凤姐的院子里才停了下来,扶着门框不住喘气。 丰儿瞧到,走过来训了句:“不知道现在人少了,还到处跑。还指望着像个副小姐似的有人侍候不成?” “看姐姐说的,我这不是去打探了下消息。”善姐气喘匀了,两只小眼睛闪着光,“林姑娘回来了,排场好大。还有一队队的兵护送着。光坐的那辆马车就金光闪闪的。对了,紫鹃、雪雁几个也跟着来了,一个个身上的衣裳比过去还好。” 丰儿啐了口:“你要是瞧着好,就跟了去。我这就跟二奶奶说去。府里正要再卖些人呢,把你添了上去,说不定林姑娘就买了你去,也省得你这么惦记呢。” “丰儿姐,托你的吉言,保不得我就有这好命呢。不过丰儿姐就说不准了,兴许就卖给哪个七老八十的给人家当小老婆呢。” 善姐冲着丰儿也啐了口,扭身就跑了。 丰儿气得在后面骂。平儿正好从房里出来:“怎么了?不知道二奶奶才睡着了?” “平儿姐姐,我是给善姐气的,不如这丫头卖了吧。”丰儿瞪着善姐刚跑过去的地方,好像善姐还在那等着挨骂呢。 “现在是说卖人的时候吗?”平儿训了句。 “都是善姐惹出来的,林姑娘和那个洋姑爷回来了,说是可风光呢。善姐就想傍了高枝去。”丰儿冷笑了声,“她也要能傍得上。” 传来屋子里凤姐的声音:“谁在外面说话呢?” 平儿挑帘子进去了:“没事,是丰儿跟善姐俩人说话声音大了些,没想到惊扰到二奶奶了。” “你扶我坐起来。”凤姐趴在枕头上。 平儿过来扶起了凤姐,再在后背支了个枕头:“你可别瞒我,我听到提到了林丫头。林丫头怎么了?” “林姑娘回来了。”平儿去给凤姐端了杯茶,“二奶奶,还是少操心,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事。” 凤姐冷笑了声:“我能养好吗?不知道多少人指望着我死了,好再给二爷攀门好亲,救了这一家子老少呢。” “谁还能比二奶奶强,真这么想的可真是猪油蒙了心,不知道好歹了。”平儿听了心里发酸,却强颜欢笑劝着凤姐。 “也就你这么想。”凤姐想了想,“林姑娘回来,还是那个庵里吗?你看能不能想办法让她来见见我。” “二奶奶还见林姑娘做什么,这府里哪个人不是恨得牙痒痒的。” “这你不懂,我自有见她的道理。”凤姐喝了茶,精神也好些,“她走前说得那句话不是没道理的。我没了,二爷就缺个臂膀,咱们这边就任人宰割了。” 平儿垂着头,不些话不好跟凤姐说。这一年凤姐病得比好得时候多,大夫来看了都说是拖日子,府里的事早不清楚了。 可这事得跟宝钗得去探探宝钗的口气。平儿让小红盯着,去了宝钗那里。宝钗如今就住在贾母院子里,以前黛玉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王夫人正好也在,倒让平儿不好开口。 “平儿,你来得正好。府里用不了这么多人,你们那看看这回出去几个。”王夫人青着脸。 宝钗看着炕桌上的纸和笔,显然这是要拟个名录。 “太太,我们那能再晚些时候吗?我们二奶奶病成这样,要是院子里再少了人,怕我们二奶奶知道了担心。” 王夫人叹了口气:“平儿,咱们府里没有卖人的道理,可是如今卖出去,一时贴补府里,二来这些人留着难免事多。再何况,你也得跟凤丫头说下,林丫头这是回来了,住在荣禧堂,这供应说不准就要咱们来出,到时能少吗?不看看那么一群的人,这开销能小。跟链儿也说说,房子早些脱手才好,如今只留老太太这一溜就好了。人口也少了,这地方少了,人自然也该少才对。” 平儿说不了话,如今是宝钗当家,吃穿用度多少哪能像以前那样清楚。 “好了,我先走了,平儿你跟宝丫头商量下。还有你们人少,那院子有些大了。现在房子少,得挤挤了。”王夫人抬腿走了。 宝钗和平儿送走了王夫人,俩人回来商量。 “二奶奶,我们那……要不善姐吧。还有二爷的小厮,我得问问二爷的意思。” 宝钗叹了口气:“说不定卖出去倒是他们的造化了。” “林姑娘回来的事,老太太知道吗?”平儿把身子凑了过去。宝钗正要说,鸳鸯来了:“你们都在呀,我有事问呢。” 宝钗道:“鸳鸯你来得正好,正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鸳鸯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事?二奶奶。你也知道老太太的身子骨,现在就靠一口气提着。这卖人还是换院子的事,别处就罢了,要是老太太那动一动,可能就要了老太太的命。这林姑娘回来了,你们有事也该去跟林姑娘说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吴建良妈妈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46章 平儿瞅着宝钗, 鸳鸯是老太太的丫环, 府里的人都让三分。若是凤姐,定然会哄着。只是现在老太太已经不像凤姐当家时,人老身子骨不如从前,那些东西也早给搬得差不多了。 宝钗在老太太身上能图谋的地方不多,不过是个孝字压头上。 “前面太太在这也感慨,说府里越来越艰难。荣禧堂那一溜、大老爷住的地方,姨妈住的都得卖出去。这些现在也瞒着老太太。可万一哪天老太太要过去, 就说眼前马上快过年了, 荣禧堂给林妹妹占了, 到时怎么跟老太太说?这不都得跟鸳鸯姐姐商量了说词,免得到时让老太太难过。” 听宝钗这么一说, 鸳鸯也知道贾府里是差不多空了。还黛玉的银子, 还户部的银子, 好卖的能卖的早就背着老太太卖了。这一年, 闲着没差事的人早就卖了。像晴雯的哥嫂多浑虫两口子, 那是最早卖的。 “老太太那要卖人也成,可是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了。”鸳鸯心里开始核算哪个能卖了。 宝钗低着头, 叹了口气:“这是自然, 纵然要卖也得卖个好去处, 不能光为了图银子就害了他们。如今家里卖人一时不得已, 二来也省得他们日后还受苦,眼下能有个好去处,为什么不成全了呢。” 莺儿端着茶进来:“说起来, 二爷身边的那些姑娘卖去的人家就不错。春燕一家子卖得就不错,去了近郊的哪户员外家。听说是荣国府出来的,这规矩什么定是不错,春燕娘都当上管家娘子了。”莺儿把茶放到了炕几上,“鸳鸯姐姐喝茶。” 宝钗看了眼:“如今也就只能仅着老太太了,连太太那里的茶都是寻常的。” 鸳鸯看了眼茶盏泡得茶,也就比一般市井人家喝得茶好些:“二奶奶,这么着也就只卖老太太平日里看不到的人。至于旁得等过了年再说吧。” “这是自然,过年时哪家也不会轻易买人,总得过了年才行。”宝钗松了口气。打从不卖人到卖人,也就是道坎,抬下脚就卖过去了。 甚至脚都不用抬,那道坎就没了。 鸳鸯瞅了眼宝钗和平儿:“林姑娘回来了,还住在荣禧堂,你们不去看看?” 这事对别人都好办,看还是不看都能由着性子,就宝钗不能。前年宝玉从家里突然跑了,四下里派人去找,那时又是个风口,可还是冒险去找。还得瞒着老太太,只说宝玉为了功名去游学。 为了这,府里没少花钱。就在全府上的以为宝玉是没了,准备想个法子给老太太透风时,宝玉回来了。 回来问宝玉,去哪了,宝玉也不说,只说是出去转了转。回来就好,王夫人已经念了无数的佛,又赶着去庙里还愿。 宝钗再三哄着宝玉,才知道是去了黛玉那。这事宝钗没说出去,就吞肚子里。 现在黛玉回来了,宝钗的心里慌,面上却像只是旧日的姐妹回来:“总得去瞧瞧。林妹妹出去了一年多,也不知道那里习惯不,得派人去问。”跟莺儿说,“你让个婆子去看看,林妹妹什么方便,我去看她。也不知道林妹妹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莺儿答应着出去了。 鸳鸯跟平儿使了个眼色,俩人都想着同一件事,宝二奶奶可比琏二奶奶还沉得住气。从宝钗屋子里出来,鸳鸯就说:“紫鹃是从我们屋里出去的,得个空我得去瞧瞧。” “要说起来我们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哪能不去看看。”平儿心里还想凤姐要见黛玉呢。 正走着,袭人在个角落里冲鸳鸯和平儿招手。 俩人走了过去,鸳鸯就笑了:“你躲这里做什么,不会是你怕我们把林姑娘往这带,故意躲在这里偷瞧。” “看你说的。你们也知道我们那个爷为了那位,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袭人张望了下,让俩人去了她的屋。 “花大姑娘,现在上上下下都瞒着宝玉这事,你怕什么。再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怕宝玉能离了你?”鸳鸯坐在了炕上,拿起袭人的绣绷子看。 袭人叹了口气:“我只求着二爷好。别的都不想了,你也莫取笑我。” 按着原来,袭人是想着宝玉跟宝钗成亲个一、两年后就可以抬了自己当姨娘。可现在连通房丫头都没过了名路,姨娘就更别提了。年纪一天天大,家里在催。如今又觉得袭人不该在贾家,倒不如求了贾家出来,另许人家。 鸳鸯倒不好说,也为刚才那句话有些抱歉,咳了声:“这事,定然是不会让宝玉知道的。” “万一林姑娘来呢?” 鸳鸯和平儿一起说了句:“不会吧……” “这可说不定。林姑娘回来,不来看老太太、太太、你们我们奶奶?” 平儿想了想:“我们正要去看紫鹃,不如一道去吧,从她那探些口风。” “这才是。我也正想去看看紫鹃如今怎么样呢。”袭人跟着鸳鸯、平儿一起去了。贾府现在人少,找个婆子、小丫环去递个话,打探个什么都不方便。 三个人想从跟荣禧堂后房通着的角门过去,那里已经给锁了。如今只能从这边的角门出去,再从大门边上的侧门进去了。只是这么着,就有抛头露面的嫌疑。 平儿倒好,已经是妇人的打扮。鸳鸯可还是姑娘家。 鸳鸯也在意::“不如敲敲这门,有人给开了,不就成了。”抬手就扣着门上的铜环敲。 也是巧,约翰正巧走过来。如今这里都归使团的人住了。约翰听到有人敲门,不知道是什么事,就拨了门栓开门瞧瞧,一看是三位女子,便退了步,用英文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鸳鸯听不懂:“我找紫鹃。” “紫鹃?”约翰问。 “是呀,紫鹃。”三个人差点没叫出来,这洋人可算听懂这个了。 约翰说了句:“你们等等。”就把门关上了。 “他怎么这样?”三个大丫环平日里都沉得住气,现在可有些沉不住了。这好不容易敲开的门又给关上了,没少把约翰骂几句。 约翰去找了紫鹃。紫鹃一听就来了,打开门一看是鸳鸯,就拉住了鸳鸯的手:“我还说去看你们呢,快些进来吧。” 鸳鸯、平儿和袭人进了门。约翰关上了门,就走了。 袭人瞧了眼约翰就问:“他是谁?” “爵爷的贴身男仆,人不错的。”紫鹃领着往荣禧堂边上的耳房走,“你们现在住哪里,怎么把荣禧堂给我们住了。” 三人想着看来黛玉是还不知道贾家如今的近况,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得往好里说些。 “这些都是上面在办,我们不知道。”平儿先给挡了回去,“兴许二爷知道,不过最近忙外面的事,回来都晚着呢。” 紫鹃也没说话,挑了厚棉帘子让鸳鸯三个进去,亲自沏了茶端上来:“你们尝尝,这是爵爷给姑娘买的。虽说是上年的茶,不过味道还行。” 鸳鸯瞥了眼茶叶,这是上用的龙井,如今贾府里老太太都难得喝上。 “林姑娘还好吗?”袭人四下里张望,这里自然不会是黛玉住的地方。 紫鹃坐了下来:“姑娘挺好的。原本应该带你们先去见姑娘的。爵爷刚回来,现跟姑娘说话呢。” 平儿端起茶杯看着:“这茶杯不像是咱们这里的。” “这叫骨瓷。姑娘瞧它壁薄透亮,又喜这上面画着的花,便买了。这洋人还是喜欢咱们这的瓷器,这也是仿得咱们的薄胎瓷。就是这仿得,在英格兰都极贵的。” 听紫鹃这么说,鸳鸯也拿起来瞧:“你们姑爷待林姑娘好吗?” 紫鹃抿着嘴笑了:“好着呢。我呀还真是头一回看到,能有这样疼女人的男人。” “比宝二爷还好?”袭人有点怀疑,“二爷那时可是有了什么好玩好吃的全想着林姑娘呢。” “要我说,可比宝二爷待姑娘要好。不过,这事也不好比。毕竟二爷跟姑娘是兄妹,爵爷跟姑娘是夫妻了,这好法就不一样。” 平儿听了就笑了:“这丫头不知羞了,连这话都说出来,还好法不一样。” 紫鹃才发现说错了话:“平儿,你这可是乱说了。难不成二爷和姑娘不是兄妹,再怎么照顾姑娘,那也是兄长照顾,就跟对府里姑娘一般了。” 袭人最关心的是:“你们姑爷身边可有人?” 紫鹃愣了下,明白过来就笑了:“姑爷就姑娘一个人,之前、现在、以后都是。要不我说姑爷待姑娘比二爷好。” 平儿和袭人原以为刚才紫鹃说那句时,定是黛玉日后要把紫鹃给那位洋人。现在没这事,以后也没有,想着黛玉的性子倒是。袭人宽慰了些。 紫鹃拿了个匣子出来,打开来:“这几瓶香水是送你们的。琥珀的你们也一并带去。”瓶子不大,每个瓶子里的香水颜色不一样,放一起五颜六色挺好看的。 西洋香水,在这也是稀罕货,贾府过去也就凤姐有还用。姑娘们都没有。 鸳鸯拿了瓶,打开盖闻了下:“你在那怎么样?” 雪雁挑帘子进来,听到了这句:“跟着姑娘还能不好?再说还有爵爷呢,什么不得给罩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宅女爱看书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47章 鸳鸯听了雪雁的话, 身子在炕上动了。 “那是怎么样个情形?”袭人看着桌上的香水, 想问这个在那里是不是便宜,宝玉说过物以稀为贵,在这是稀罕物,在那怕就不是了。 雪雁得意地晃了晃头:“怎么说呢?我们爵爷在英格兰那也是几百年的世家,家里都是出过两位皇后,公爵、伯爵这种亲戚十个指头都数不完。爵爷的房子城里一座,乡下有一座。城里的房子那大厅够几百人在里面待着。乡下的宅子更是大着呢……” 说到这, 雪雁看鸳鸯、平儿、袭人三个都好奇着, 更加多了几分得意。 “比这贾府大。园子, 这的大观园不过是那园子的一个小角而已。园子里有山,那是真山。还有好大的湖, 还有船。三位姐姐, 说真的, 那园子我们都没逛全过。有次, 那个英吉利……就是昂得鲁的皇太子来爵爷家住, 去打猎。我跟着姑娘坐着马车去瞧热闹,哎呀, 马车跑了半个时辰到了那, 也不过才园子的一点地方。” 袭人的眼睛睁大了:“有这么大?” “可不。我们爵爷在英格兰那都是属一属二的富贵呢, 还是上议院的议员, 就连英格兰的皇帝都不能不考虑我们爵爷的话。我们爵爷是侯爵,可不是世代递袭的,最后就递没了的爵位。我们爵爷的爵位是可以一直传下去的。等姑娘生个哥儿, 那就是伯爵了。” 鸳鸯三个的脸色掩不住的惊讶了。之前知道黛玉嫁到西洋去,贾家的给拿走这么多的钱,心里痛,说出来的是,因为黛玉嫁到蛮荒之地,才会这么狠着坑舅家。两位舅舅也是看外甥女为国尽忠,才把大半家业舍了出来给外甥女,就希望外甥女在西洋能过得舒坦些。 可现在听起来,林姑爷家原本就富贵着,还有爵位,还不用递降。这不就是妙玉说得那个“千年铁门槛”了。 雪雁一脸的奇怪,去看紫鹃,“宝玉去过我们爵爷家,回来没说?” “二爷去过?”袭人脱口问出。鸳鸯和平儿也不解地看着紫鹃和雪雁,尤其是紫鹃。 紫鹃忙给雪雁作证:“是去过。去年我们那春末夏初的时候,这里也应该是吧。在那还住了好一阵,茗烟也去了。” 时间对上了,那时宝玉和茗烟都没了踪影。这事看来把全家人都给瞒住了。 “二爷回来了吧?”紫鹃倒怕不要宝玉没回来,这一下可不把黛玉给扯进去了。 袭人忙笑着说:“回来了。只是回来后也不曾跟家里人说去过林姑娘那,只说游学了。” 紫鹃也笑了:“二爷离开的时候,爵爷特意安排了上回也来过的那位托马斯爵士照顾着。要是没回来,还得跟爵爷说声,看看哪出岔子了。” “回来了,有林姑爷这么安排,自然回来了。”袭人赶紧着说。 “我们姑娘也还惦记着老太太、太太、两位奶奶、姑娘们,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空,能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见见奶奶、姑娘们。”紫鹃瞧着面前的三位。 三人里,这时得鸳鸯拿主意了,可这么大的事,如今的鸳鸯不像以前敢拿主意了,不光要想着贾母的意思,还得想着王夫人的态度。 “林姑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走吧?这事得问过太太才成,老太太如今身体大不如前了。” 紫鹃听鸳鸯这么说,心里有点底了,回头得跟黛玉说下。 再坐了一会儿,鸳鸯就说怕老太太找,平儿和袭人也说走。走出耳房的时候,平儿为了凤姐想见黛玉又提了:“想给林姑娘请个安。” 袭人有点怪平儿多事,上面还没有决定是见还是不见黛玉,若是上面说不见,自己跟着见了,那不是违背上面意思了。 鸳鸯倒想着从老太太那里,肯定是会见的。日后太太问起来,倒也好说,一时没办法了。再说老太太走了,自己不也就是做姑子或者死了,这还有什么可怕的。心倒放松,想着看看黛玉如何。 紫鹃便跟雪雁说:“去看看方便不。” 雪雁应着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姑娘说去吧,她也想见见三位姐姐呢。”见鸳鸯三个要去见,又提了个醒,“爵爷也在,不过他也挺高兴三位姐姐去的。” 紫鹃陪着三人去了黛玉那。三人瞧着黛玉,比在贾府时胖了些,人也精神多,更漂亮,真的像天上下凡的仙子。黛玉身上的衣服,上面是滚着虾青边的桃粉色披风,里面是茄花色的衬衣,下面的裙子则是月白色。 再看黛玉身上的首饰,白色亮闪闪的宝石围着红艳艳的宝石,虽说不识得是什么,可瞧着宝石都像鸽子蛋那么大小,肯定不是便宜货。再把前面雪雁说得话一对,黛玉是嫁得不错。 唉,贾家的小姐可一个个都惨兮兮的。 再瞧着边上站着的达西,虽说是洋人,跟瓷器国的人长得不一样。一头棕黄色头发下,深目高鼻薄唇,配上高高的个儿,实在是英俊,不比戏台上威风凛凛的赵子龙差,还强着几分呢。 只是这位姑爷好像不像雪雁嘴里说得那样“高兴”,也不能说不“高兴”。鸳鸯、平儿和袭人之前知道什么叫高兴,像宝玉、贾琏那时喜怒都在脸上的,就算是贾政,只不过是习惯耷拉着脸让人害怕。 达西这样的,真不好说。贾家的媳妇,就算嚣张成王熙凤,也不会在人前贾琏站着自己坐着。 只是现在就是达西站着,黛玉坐着。达西的脸部没什么表情,可看黛玉时,眼睛里却全是表情。 看到达西这样,鸳鸯居然会心跳,平儿会脸红,袭人身体发热。贾家的男人没一个会这样看自己的老婆,就是宝玉也不会这样看人的。 黛玉指着边上一溜的椅子:“三位姐姐坐吧。”又转回脸来跟达西说,“她们之前侍候过外祖母。我外祖母家的规矩,侍候过长辈的都得尊重。长辈屋里的猫儿狗儿,都不能轻易伤害。”看鸳鸯三个不坐,拉了下达西的衣服,“你坐下吧。你不坐,她们怎么好坐。” 达西走到炕几另一边坐了下来。 鸳鸯三个更是惊讶,林姑爷这么听林姑娘的话,真是让坐才坐,让站就站了。林姑娘的命可真是太好了。 “三位姐姐快坐下吧。”黛玉又对紫鹃说,“给三位姐姐上茶,拿些瓜果点心来。” 鸳鸯忙说:“刚在耳房里喝过茶了,姑娘莫客气了。只是一直挂念着姑娘,听说姑娘回来就来瞧瞧了。” “老太太好吗?” “人老了,姑娘也应该想得到。”鸳鸯说得很婉转。 “我想见见老太太。我这次跟着特使……”说到这,黛玉向达西看了眼,“也就是想见见老太太,怕再过几年……” 鸳鸯头垂了下来。 黛玉去问平儿和袭人:“凤姐姐和宝姐姐怎么样了?” “琏二奶奶身体时好时坏的,宝二奶奶今早还提起林姑娘呢。”平儿看了眼鸳鸯和袭人,“林姑娘要是方便,可以去看看我们奶奶。” 这事要偷着见,只会让凤姐累到了,倒不如过了明路。不就一个角门,黛玉过去,不信贾家的人能拦。平儿做了这么个决定。 “那你回去跟你们奶奶说下,定个日子吧。还有我给老太太、凤姐姐和宝姐姐带了些不成敬意的东西,也请三位姐姐带去。” 雪雁已经拿了出来。 鸳鸯便站起来告辞,平儿和袭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到了荣禧堂外面,紫鹃又把几样东西交给了鸳鸯:“这是姑娘给的。这些是给老太太屋子里的人,姑娘说,她们替姑娘在老太太跟前尽孝,姑娘谢谢姐姐们。” 鸳鸯笑了:“刚才不拿出来,这出来给了,我也不回去给姑娘磕头了。” “姐姐你的头,这院子里哪个敢受。”紫鹃便送着三人仍从角门出去。雪雁瞧到约翰,便让约翰帮拿着:“怎么这会儿才来,不看我拿得累。” 约翰身体笔直,学着达西的样,接了过来,也不说话。 平儿把约翰多看了眼,觉得跟雪雁好像不一般。等到角门那,雪雁开了门,探头过去,指望能看到角门边的婆子,看了半天也没有:“这些婆子不会又偷懒去赌了吧。” 鸳鸯几个有些尴尬。平儿倒是想到了这里得派个婆子守着。袭人也想到了,可现在宝钗用的是莺儿,自己多嘴未必是好。 好不容易瞧到一个婆子。鸳鸯喊住了:“过来。” 雪雁便让约翰把东西交给婆子:“你可好好捧着,这是给老太太的。” 鸳鸯几个便跟紫鹃和雪雁告辞,让婆子按着离角门的远近把东西送了。平儿一回去就把东西给凤姐看了。 凤姐打开来一看,是一套西洋的珐琅梳妆用具,实在是精巧好看,叹了口气:“林丫头看来过得不错呀。这么一套就不知道得多少的钱。” “林姑娘真这么有钱?” “把你听到的跟我说说。” 平儿便把雪雁的话说了次。凤姐听完就笑了:“太太可是算错了。当时逼得林丫头走了,现在人家回来……”指着放在床上的那套梳妆用具,“光这样就够让太太悔了。还没给太太的礼,咱们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嫣9999、叫我金鱼草、晗湐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48章 宝钗看着黛玉送得礼,一套西洋的珐琅梳妆用具:“林丫头真有心。”不问黛玉过得好不好, 也不问黛玉都送了谁。 袭人屏着气站那, 旁得都可以不说,黛玉要见宝钗的话不能不说:“林姑娘想见二奶奶呢, 我不好替二奶奶做主。平儿是说琏二奶奶想见林姑娘,林姑娘就说看琏二奶奶哪天方便她过来。” “若是林丫头过来, 都得准备着。到时来了总不会不去见老祖宗,还有太太。你去跟平儿说声, 若是定了日子,这里也好准备。” 袭人要退出去, 看了看宝钗, 声音压得极低:“雪雁说二爷去过西洋,还在林姑娘家住过。” “这事二爷跟我说过。二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最是重情义。林丫头嫁那么远,别人也就罢了,二爷是非得亲自去看了才放心。” 袭人笑了:“可不, 这事别人也就罢了, 二爷是断不会瞒二奶奶的。” 宝钗的心里有些悲凉:“林丫头还好吧?我明日去看看她。当时她走得时候, 都没能亲自去送。你们怎么过去的?” 角门的事说出来就成了宝钗管家不严,袭人便不能这么说了:“是平儿弄妥了,喊我和鸳鸯从角门过去的。” 宝钗点了点头:“角门那派人守着,我听说使团那边都是男人。这里面的小姑娘万一哪个动了心思,做出丑事来就麻烦了。” 袭人道:“奶奶说得极是。” “你跟我去老太太那吧, 先把莺儿喊来。” 袭人出去把莺儿喊了进来,宝钗理着衣服:“莺儿,以前琏二奶奶去太太那走得角门让两个婆子看起来,没老太太、太太和我的话,那角门谁让开也不给开。” 太太自然不会让开那个角门,老太太不好说,可说来说去,这个角门就是得宝钗说能开才给开了。 袭人跟着宝钗出了屋,却见没去老太太那,而是去了王夫人那。 王夫人为黛玉回来烦着呢,见了宝钗就说:“我的儿,你林妹妹来了,这事可怎么跟老太太说。” “要不先去看看老太太,再看该怎么办。”宝钗说这话时,眼角往袭人那瞥了瞥。 袭人可是个机灵,王夫人不喜欢黛玉,现在府里面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宝钗不提自己去见过黛玉,算是给遮了过去。 “既这么着,去老太太那吧。”王夫人站了起来。宝钗过来扶住去了老太太那里。如今都挤在这一溜,到也方便,几步路就到了。 王夫人才走到贾母屋子门口,邢夫人也来了。邢夫人也是得到黛玉回来的消息来打探下消息。要是能从黛玉那再捞回些钱也不错。 贾母正歪坐在炕上,让鸳鸯把黛玉孝敬的东西一件件拿来看:“玉儿是有事了,买得这些东西全是让我开心的。” 宝钗迈门槛的时候听到了这句,常理“媳妇不如闺女亲”,她这是“孙媳妇不如外孙女亲”。 丫环向里面报:“大太太、二太太、宝二奶奶来了。” 贾母仍旧一件件拿着玩:“这是什么宝石,瞧着颜色快好看的。” “我在林姑娘那也没问,想着老太太什么没见过。”鸳鸯看着一枚可以别在披风上的搭扣,上面的宝石闪着的光都够刺眼。 “偷懒了,你是怕人家说你没见过东西。林丫头那怕啥,你有点什么她还不知道。”贾母说笑着。 宝钗走了过来,这一年来也就宝玉回来贾母高兴了高兴,别的时候都谈不上高兴。现在能让贾母有心情玩乐的东西真少了。 贾母又瞧着一个茶杯:“这是什么瓷器?薄胎瓷?也不像。” “到底是老太太见过东西,薄胎瓷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呢。”鸳鸯抬眼看邢、王夫人、宝钗已经站了一会儿,提醒了下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宝二奶奶来了。” “我听到了。”贾母出了口气,“你们说说这是什么瓷器,这小杯子瞧得挺好看的,还有个把。” 邢夫人往前凑了凑:“这杯子是看着漂亮,可不知道是什么瓷器。” “宝丫头你知道吗?” 宝钗摇了摇头:“不知道,还得老太太教我才成。” “这就是了。我小时候听说过西洋那种往瓷器里面掺骨头粉的,怕就是这种了。” 鸳鸯笑了起来:“我听紫鹃说,可就是这个名。紫鹃拿这个倒茶给我们三个喝。老太太真是没有不知道的。” 贾母笑了:“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东西了,结果林丫头拿来的几件东西,你一样都不知道,可不是打嘴了。” 鸳鸯也不辩驳。自打凤姐儿病了,贾母渐渐就把以前说凤姐的话移到鸳鸯身上了。鸳鸯在常人眼里面,也就越来越得贾母的欢心了。 “还有什么,拿来瞧瞧。”贾母在靠枕上移了移身体。 鸳鸯把个小银壶拿了过来:“还有这个,银子打出来的。” “这还看不出是银子打的,你可还脸说呢。”贾母拿起眼睛抬身仔细看,“哎哟,这打得可真细,这上面是个什么故事,瞧着做出来的小人还挺俊的。” 壶上打出来的人和花朵、植物全是立体的,整个银壶就看着就特别漂亮还新奇。 “老太太,这怕就得问林姑娘了。”鸳鸯特意提了出来。 邢夫人凑了过来看银壶:“这银子用得不算多,功夫怕是要大。我们是跟着老太太涨见识了。二太太,你说是不是?” 王夫人不吱声站那。 贾母又问:“说说,给你们什么了。” 鸳鸯把紫鹃给的香水和黛玉给的一枚小粒红色托帕石银戒指拿了出来:“我和琥珀、平儿、袭人都有。” “你好好收着吧。”贾母又看向宝钗,“林丫头送你什么了?” “是套珐琅的梳妆用具。” 王夫人眼神里闪过了丝惊诧,看了眼宝钗。宝钗站在那里,好像没有查觉似的。 “去拿来让我瞧瞧。”贾母来了兴致,“林丫头也送了我一套,这么粉嫩的。”指着那套金镶蓝底粉花的珐琅。 贾母喜欢鲜艳的,这套颜色很难让人不喜欢。 宝钗让袭人去取来。 袭人不敢耽搁一会儿就取来了。贾母看了眼:“林丫头会办事。” “林丫头再怎么会办事,也比不过老太太的。”宝钗看着送自己的梳妆用具,比老太太的那套少了几样,上面的花卉图案也简单多了。 邢夫人叹了口气:“看样子林姑娘现在过得不错,这是衣锦还乡了。要说起来没有二太太,林姑娘哪能过得这么好。林姑娘也应该过来谢谢二太太才对。” 王夫人给邢夫人刺得脸通红,却反驳不了。输了跟黛玉的官司后,王夫人就少给大房落埋怨。明话是说黛玉心狠不顾亲情,暗里都怪王夫人要不是让宝玉娶了宝钗哪能这样。 就算邢夫人不说,看着黛玉送给贾母的礼,那跟戳心窝子似的难受。黛玉怎么能这么做,好歹自己也是舅母呢。 宝钗站在那里说不了话。这埋怨也没少落在自己身上,说薛姨妈和宝钗看中了贾家的权势和钱,才哄着王夫人定下的这门亲。原以为得了富贵,没想到碰上黛玉这么个六亲不认的主儿,竹篮打水一场空。 邢夫人看王夫人和宝钗都不说话,叹了句:“唉,林姑娘现在看着挺有钱的,贾家的钱是差不多没了。没给我送礼也就是了,我这个舅母不放在眼里,二太太怎么也不给送。” “你有完没完?”贾母喝斥起邢夫人来,“当初不是你们闹那样,会成如今这样吗?” 邢夫人不敢说话了。 贾母也不跟王夫人说,直接跟宝钗说:“林丫头要来看我,你们也姐妹一场,府里是艰难,可也别失了体统。” 宝钗答应着,却觉得真难,不失体统,就是要请戏班子,酒菜上也不能省了。贾府的庄上收上来的银子一来就拿去填窟窿了。马上还有个过年,这银子从哪来。 贾府的媳妇都有个习惯,除了老太太把自己的私房钱往外拿外,别得一概指望着公中和老太太。 请黛玉的事,贾母那快掏空也不好再要钱了。王夫人在黛玉这事上,更不可能掏钱,邢夫人那是看热闹的人。宝钗坐那忍不住垂泪了。 宝玉正好进来:“听说林妹妹回来了。” “是呀,林妹妹回来了,回来了,你还知道别的事吗?”宝钗转过了身来,“如今家里面这样,你能不能不要成天往外跑,好好读书,也挣个功名回来。你看看兰哥儿,还是侄子,都比你这当叔叔的知道用功。” “我知道你为难,府里都是你在管。可是没钱了?”宝玉把一张银票拿了出来,“这是二百两的银子。我回来后,把林妹夫送的礼卖了,跟他的钱凑一块儿。你拿去办事吧。” “你怎么可以拿林妹夫的钱。”宝钗瞪着二百两银子,这银子够办几回了酒,可却不能用。用了心里面憋得慌,“你拿回去吧,我有办法。” “还是留你这吧,你下回需要时也可以用。”宝玉出去了。 宝钗喊了莺儿来,让把银票先收起来:“去喊人牙子来,先把府里几个不用的人赶着卖了吧。” “二奶奶,现在人最宽裕的就是老太太、太太那了。”莺儿提醒着,“这人也卖不了多久了。” “等荣禧堂腾出来了就卖掉。回头跟琏二爷说下。”宝钗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清弦小天使投得手榴弹!我叫芳芳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偷偷看你的小透明、诗酒负生涯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49章 那时鸳鸯三人前脚走,黛玉就要出门。 “我也得去王太师家。”达西站了起来, 走到黛玉身侧看镜子里的黛玉, “我的名片到长安时就派人送过去了。” 黛玉对着镜子转过来转过去的瞧:“你去你的,可别跟着我去。” “为什么?” 黛玉眼角往达西那转了转, 再一看帮自己抿头发紫鹃忍下去的笑意,脸就发热:“这不是英格兰, 哪有夫妻俩人一起去拜客的。” “为了这个我特意咨询过,夫妻结婚后头一回去女方家是应该一起的。”达西像做学问般, “如果你要去贾家,也应该你我一块。你的外祖母也是我的外祖母。” 黛玉头低垂下去, 不敢看镜中的自己, 怕欢喜的样子露出来,小嘴咬着又抿着,眼睛却又控制不住去看达西,低着声:“这又不是去外祖母家……” 达西看着镜里面的黛玉笑:“这你问问紫鹃和雪雁就是了。”转过身先问了紫鹃,“紫鹃,你认为我跟夫人一起去王太师家和梁大人家有问题吗?” “没有。”紫鹃把抿子放回了妆奁。 达西又问雪雁:“雪雁, 你说呢?” “问她们做什么。”黛玉赶紧先说了, “你是爵爷, 她们哪能不听你的。” “姑娘,我可是听你的。”雪雁赶紧说,“可这事爵爷同姑娘一道去王太师家没错呀。” 黛玉站了起来:“什么没错?你俩还要不要出门去转转了?” 雪雁吐了下舌头,不说话了。 紫鹃就笑了:“姑娘这才没道理呢。这里又不比英格兰,不兴带着丫环做客。这里不带着我们, 到时姑娘换个衣服都没人帮了。再说姑娘不也喊王家大奶奶一声嫂子了,那显见是把王太师家当亲戚家走动了。” “紫鹃说得对。”达西立刻表现同意。 黛玉看了眼达西:“去可以,可别老像在你那,进了王太师家的门,我直接二门,你就去跟王太师说话了。也等我回来,也别因着我早回来。” 达西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就知道,这话白跟你说了。”黛玉把斗篷穿上,又戴上了风帽,双手笼在了暖手筒里,从西间出来,到了中间的堂屋。 达西跟在后面:“这屋子冷,让他们回头多烧点炭。” “也别太麻烦。你是特使,不能光想着我冷,那些使团的人也冷。” 雪雁挑起了门帘:“约翰说他们不怕冷。” “你别老欺负约翰。”黛玉跨过了门槛。雪雁上来扶着黛玉下了了台阶。 马车停在大门外。达西已经走到了黛玉前面,出了大院落,再众南大厅的后面,从一个东西向的穿堂走过,直接从大门出去。 黛玉也知道,要是从角门过去,那就是到了贾母住的那一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看贾母,论理到了就该先去的。 可现在是个尴尬时候,也只能先放一放了。 马车依旧是来时的那辆六匹马拉着的黑漆马车。黛玉瞧着马车就犹豫:“要不你坐马车,我坐轿吧。” 达西知道黛玉想什么,瓷器国男女大防,就是夫妻也没有同乘一辆马车的。从通州下船,可以说是初来乍到,也不引人注意。 现在大门外看热闹的不少,还有守着的兵卒,最主要黛玉怕王太师一家怎么想。 “我骑马好了。”达西让随从牵匹马来。 十二月的长安,风刮在脸上会疼。黛玉风帽前特意罩上了层纱,这是从英格兰学来的,可这样脸不会刮得疼。 “天多冷,你别骑马。”黛玉瞧着随从牵了匹马来。 “没事。”达西看着打开的车门,“我先扶你上车吧。” “你都骑马了,还扶我上车做什么。”黛玉走到了马车前,搭着雪雁的手上了马车。 达西走到马前翻身上了马。 马车门还没给关上,雪雁看到约翰上了马车后站在那:“天这么冷,真就不该让人在外面。” 紫鹃给黛玉理了理衣服:“爵爷还骑着马呢。” 黛玉往车窗外看,看到达西骑在马上,一身西洋的衣服,猿背蜂腰,手里握着缰绳走在马车边上。 达西侧过了脸来,对着黛玉微笑。 黛玉可不好在街上跟达西这么眉来眼去。就要把身子往后缩缩,耳朵听到街上有人在叫。往声音的地方望过去,就看几个大婶在指点达西。再看还有年轻的媳妇、姑娘在偷偷看着达西。 黛玉把身子缩了回来,也不说话,脸上却有了些恼。 紫鹃往外面瞧了瞧。雪雁也瞧了瞧,啐了口:“真不要脸。” 黛玉恼倒下去了些,把手从暖筒里抽了出来捂着嘴笑了。 “我哪有说错。”雪雁嘴努了努。 “没有。我们雪雁最是说话的了。”黛玉笑得更厉害,又不能笑出声来,给憋得咳了起来。 达西听到咳嗽声,把马靠了过来,往车厢里看。 黛玉摆着手:“没事,刚才雪雁说了个笑话。” 达西放心了,又把拉得离马车远点,免得座下的马碰到马车,让黛玉颠簸。 黛玉坐得这辆黑漆马车如今在长城也是出名的,马车还没到王太师家,就已经有好事的传了过去。 王济之王太师家,达西来过,黛玉没来过。 到了王太师家的门口,达西还没下马,王太师家的管家已经迎了上来,拉住达西的马缰绳:“达大人,这是好久不见了。” 达西点了点头,下了马。管家示意达西跟自己进去。达西却没进去,等着黛玉下马车。管家给边上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赶紧着去守在仪门那的婆子喊来。 几个婆子从角门那出来,围住了马车。 马车门打开,雪雁扶着黛玉下来。婆子们拥着就让黛玉上了乘小轿,抬了进去。达西这才从大门进去。 管家前面侧走引路:“达大人,太师在书房里等着呢。” 黛玉给抬到了后院王太夫人的院子里才停了轿。 院子里王太师的孙媳妇王张氏已经等着,上来就拉住黛玉的手:“妹妹,可算是又见面了。”把黛玉打量了下,隔着面纱看不清楚,“身体好像比过些好些了。” 黛玉要摘风帽。王张氏拦住:“进了屋再摘,外面风大还冷。”拉着黛玉的手进了屋,“太夫人,妹妹来了。” 王太夫人早从榻上起来,丫环扶着站在屋子中央。 “太夫人。”黛玉想万福,给王张氏拉住,“你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不过是个虚衔。我是晚辈,应当的。”黛玉客气让着,还是给王太夫人福了福。王太夫人侧了侧身,还了一福。 “好了,妹妹你也别客气,快些坐下暖和暖和。”王张氏笑着,让丫环帮黛玉把外面的斗篷脱了,又把黛玉扶着坐到了榻上的上首位。这是客人的座位,黛玉也不再谦让。 王太夫人也坐了下来。王张氏把个暖炉塞在了黛玉的手里,再打量了会儿:“小脸比原来圆点,人更俊了。” “郡主原本就俊,这也是心情好才这样的。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达大人待你不错。”王太夫人笑道。 王张氏抿着嘴笑了:“太夫人,这你可不知道了。刚才在大门口,达大人要看着妹妹给接进来,才肯进来。不然都不放心呢。” 黛玉的脸红了:“嫂子……” “这样才好,这样才好,我和太师也算放下心来了。”王太夫人笑着。 原本要说谢谢王太夫人和王张氏,黛玉也不好开口了。紫鹃和雪雁捧着送王太夫人和王张氏的礼却已经在那了。 王太夫人摇了摇手:“你这孩子,哪用这些的。” 黛玉借着这句,正好开口:“这是应当的。哪有不带些物产回来的,也不值什么,就是些我和……特使达大人的心意,谢谢太夫人和嫂子。” 紫鹃和雪雁把东西放到了桌上,便退了出去。 几个盒子把桌子占得满满的。王张氏看着黛玉:“你怎么送这么多?” 黛玉笑了:“西洋人跟咱们不一样,衣服、帽子什么都会用这么个盒子装着。看着东西多,其实没什么,不然我那两个丫头也拿不动。” “这点茶心你尝尝,那边怕是吃不动的。”黛玉不说有青螺在,客气地谢了,拿起茶盏抿了口茶。 黛玉把茶盏放下:“我和特使想请太师、太夫人和嫂子,还有梁大人、梁夫人吃顿饭。” 王张氏先叫了起来:“这是谢媒宴,太夫人可得去吃。” “这是自然了。”王太夫人笑了起来,笑了会儿,身子往前探了探:“你去看过你外祖母了吗?” “今天才到。给外祖母的礼已经送过去了,先来看太夫人了。”黛玉垂着眼皮,“前面才有外祖母身边的人过来,便说了想着要去看外祖母。” “你这孩子是个极懂事的,住在荣国府的正经内室,便应该猜到了。没这么贸然去,可见你是小心了。”王太夫人叹了口气。 黛玉把茶盏放了下来:“太夫人、嫂子,今天我见到了外祖母身边的丫环,有些事却不好问,先只好问问王太夫人。我外祖母家可是因为跟我那场官司才会这样的?” “跟那个可没多大关系。不过你也是不好问。你那样走的,问了岂不是让人家会误会你在得意。”王太夫人看向王张氏,“你就跟你妹妹说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第一更,会在上午更,依旧会是两更6000+字。么么哒。谢谢吴建良妈妈、偷偷看你的小透明、璇歌、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50章 黛玉客气地问王张氏:“嫂子, 到底怎么回事?” “妹妹, 这事吧……你可知道上回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这事黛玉以前也想过, 最初时想问达西,可觉得若是军国大事, 那不能问。等后来渐渐就忘了, 现在听王张氏,不好意思摇了摇头。 王张氏看了眼王太夫人,叹了口气:“那时催着昂得鲁使团走, 就是为了贾家的事。” “贾家的事?”黛玉的心抽了下。到底是住了那么些日子, 老太太、姐妹们、还有宝玉,贾府出事,他们该怎么办。 “是呀。这事吧, 要说起来也得怪你两个舅舅,还有宁国府。”王张氏走到了王太夫人身边,“贾大老爷仗着宫里的贵妃, 祖上的功德, 这些年胡闹得厉害。你跟你舅舅打官司的时候,多少参宁荣两府的折子。你走那时,就是准备抄你舅舅家了……” 黛玉轻轻的“啊”了一声。 “你不是没见到贾贵妃吗?贵妃是病了,为了贾家的事急的。若光是贵妃病了,也救不下贾家。鞑靼来和亲, 没一家愿意把女儿献出来。贾家把三姑娘给送了出去,你走后两个月也去了鞑靼了。因为这事,皇上算先饶了贾家。” 黛玉放下了些心:“嫂子, 三妹妹可有消息回来。” 王张氏冷笑了声:“能有什么消息,鞑靼年年派人来。这不又来了,那折子上说贾家三姑娘好,就真好了?” “贾家三姑娘,我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请安折上有她的名,就说明她还没什么事。” 王太夫人这句话让黛玉更心惊。自己当年跟达西走进,怕是所有的人也会这么想,去了西洋那就是从此生死两隔一般了。 “有些事妹妹也别去管,那些人的话都不当真。”王张氏似随口说的。 黛玉从进城时路上行人的样子也知道定然是有闲言碎语的。 怕黛玉多想,王张氏笑着说:“妹妹,那时贾家这事怕妹妹为难,太师就跟达大人说能不能赶紧着走。达大人一口答应,第二天就走了。太师那时就说,达大人可惜是西洋人,这要是咱们这的人,那就是个相才。太夫人也说达大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日后不会对妹妹差。” 王黛玉知道王张氏的用意,依旧听得开心,只觉得王张氏夸得不够。 “你也不用担心。”王太夫人安慰着,“你要请我和梁夫人,日子安排在你见过贾老夫人之后比较好。到时,贾老夫人一出席,你跟舅家的事也就算揭了过去。” 黛玉点头应了下来。过了会儿,王太师陪着达西来了,说要谢谢王太夫人。 王张氏就打趣:“妹妹才在我们这一会儿,达大人就不放心了。”王太夫人从榻上下来:“你妹妹面子薄,过会儿可别闹了。” 把个黛玉闹得都不好意思,站到一边垂着脸。 达西进了屋。王太夫人就笑了:“这可真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 王张氏往达西的棕金色头发上一瞧,忍不住想笑,侧过了身去。黛玉瞧到明白了,想这话可是应景还应情,也嘴角也翘了起来,又怕给人瞧到,头又低下去一分。 王太师乐哈哈的:“达大人来看看你。” 达西向王太夫人鞠了一躬,又说:“我和郡主请二老、大奶奶过府一叙。” “刚才郡主请过了。我跟郡主说,等郡主见了贾老夫人,到时正好一起了。”王太夫人和气地说。 王太师点着头:“是这个理,毕竟贾老夫人是郡主的外祖母,我们也就吃个谢媒酒好了。” 达西微微颔首:“到时我会陪郡主一起去拜见贾老夫人的。” 王太夫人看了眼王太师笑了起来:“天生一对呀。” 王张氏笑着就把黛玉往达西身边推:“你俩站一块,可是把天下的小夫妻都比下去了。” 黛玉头低着,紧抿着翘着唇角的小嘴,偷偷去看达西。达西虽说依旧脸部看着平静,喜悦却从每一块肌肉往外散发。 王太师夫妇俩大笑起来。一屋子的人都在笑,黛玉的脸更红了。 达西怕黛玉再给说笑,便提出告辞。王太夫人和王张氏一直送到仪门才回。王太师则送到了大门口,等达西和黛玉车马离开才回去。 达西和黛玉随后去了梁构亭府上。 到了梁府,黛玉见了梁夫人把礼送了。梁夫人那里就不如王太夫人和王张氏熟络,虽热情也淡了些。话里却还是漏出外面有些风言风语的。 黛玉心里记下了,得让紫鹃和雪雁好好打听下是怎么回事。 达西先见了梁大人,再来见过梁夫人才跟黛玉一起离开。到了荣国府的大门前,达西就过来要扶黛玉下马车。 黛玉不拒绝了,搭着达西的手下了马车,还一道走了进去。 荣国府外面看热闹的人张着嘴:“啧,啧,丫环在边上不让丫环扶,让男人扶……”说完还摇摇头。 “就是。”说话的是如今贾府厨房里的钱启媳妇。钱启媳妇拎着个竹蓝子往边门走,正好瞅到自己男人,“钱启,你过来帮我把这个拎进去。” 钱启两只手揣在袖子里,转过了脸,瞧了眼装得满满的竹篮子:“自己拎。我这有正经事呢。”转过脸慢慢往边门走。 钱启的媳妇拎着篮子在后面追:“你有什么正经事?林姑爷是个老爷,还扶林姑娘下车,搀着进门呢。你倒精贵起来,连个篮子也不能帮老娘拎了。” “你又不是林姑娘,有本事你嫁林姑爷那样的。”钱启哼了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我什么货色……”钱启媳妇一屁股坐地上哭了起来,拍着地骂,“你个钱启,当初不是你老子娘来家求我父母,老娘也不会嫁你了。嫁了你,还穿金戴银呢,两个月的月钱都没发呢,这是不让人活了呀。你不是宝二爷跟前吗?还不去跟宝二爷、宝二奶奶说说,再不发月钱,干脆把老娘卖了得了。” 围观的人在那笑,指点着。 钱启媳妇的声音大,都传到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黛玉耳朵里,蹙了蹙眉,眼睛往往边上的达西瞧了瞧:“要不我先递个名片去给老太太吧。” “把我的先放一块送去吧。” 黛玉抿嘴笑了:“你也不用这么人前人后的给我撑腰。” “我都没扶你的腰,怎么给你撑腰。”达西惊讶地问。 黛玉笑了起来:“你就装糊涂吧。我不信,这句汉语你不懂。” “真不懂,我只知道扶了腰才可能撑腰。若是你要我人前人后扶着你的腰,我觉得这个不成问题。” 黛玉想反驳,又给笑得反驳不了。倚在达西身上笑个不停。 后面跟着的紫鹃和雪雁偷偷笑。俩人想走,可还没给黛玉换衣服,又不能走,只能故意放慢了脚步,越跟越远。 进了屋,黛玉也不再跟达相说笑,让紫鹃和雪雁帮自己把衣服换了。 黛玉坐在熏炉上,再捧上了手炉暖了暖手:“你骑马回来的,更冷了。快在坐着暖和下。” 达西走过来坐了下来。 紫鹃和雪雁在熏炉边上放了张小桌,摆上了茶器,还有英格兰风味的点心。这回达西特意下船时带了个厨子为了使团做饭,免得使团的人吃不惯中不中西不西的饭菜。桌边再放了张凳子,凳子上放了烧水的炉子。 摆好了,紫鹃和雪雁就退了出去。 炉子上烧得水开了,黛玉拿了块布子垫着要去拎水壶来泡茶。达西站起来帮黛玉的忙。 “不用,你坐着。这是你给你泡得英式茶。”黛玉往茶壶里加了水。 “谢谢。”达西瞧着黛玉笑,等黛玉把水壶放下,亲了下黛玉的脸。 “可别闹,这里跟英格兰不一样。你没听刚才门口的那些人怎么说的。”黛玉娇嗔了句,“你就好好坐着,等着喝茶。” “我可听到的好像全是羡慕,羡慕我娶到了你。”达西看着黛玉笑。 黛玉给达西看得耳朵根子都发热,慌得把要把茶壶里的漏网拿出来。 “再泡会儿。”达西提醒了句。 黛玉扭了下身子:“都怨你,弄得我好像都不会泡茶了。既然你会,你来泡好了。”坐到了熏炉上。 达西也不拒绝,等泡得差不多,把装着茶叶的漏网拿出来,往茶杯里倒了茶水,再加了奶,还按着黛玉的口味加了糖。 黛玉拿起茶匙在茶杯里前后搅了搅:“辛苦了。”抿了口,“没想到你泡茶这么好喝,以后就得让你来泡了。”把茶茶放在了边上的小几上。 “这是我的荣幸。”达西笑了笑,却不给自己那杯茶加糖。 黛玉明白了,用手指夹了块方糖放到达西的杯子里,眼睛望着达西:“还要?” “要。”黛玉又用手指夹了块方糖放到达西的杯子里,“这样够甜了吧?” 达西把茶搅了搅,唇在杯沿里抿了口:“没你甜。” 黛玉的脸刷就红了,转了过身,又转了过来,站了起来:“这人不得了了,到了这里越来乱说话了。还是赶紧着回家去,才是正经。” 达西眼里的情都跟化了蜜似得要往外淌,黛玉的脚就跟粘住般,挪不动一分,人待在那里。 达西走了过来,把黛玉揽在了怀里,吻了吻:“真的没你甜。”又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谢谢清弦小天使投得地雷!么么哒。谢谢琼琼、叶落不知秋、还有一位系统不告诉我名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51章 这不比彭伯里, 达西和黛玉带来的仆人也就那几个。紫鹃就让春纤过来打扫屋子, 没事时听个传唤, 来人去禀告声。 春纤特意提醒了句:“紫鹃姐姐,那我是不是回姑娘这了?” “这几天先回来。” 青螺插了话:“那厨房上的事就我一个了?” “青螺嫂子, 我可本来就是去帮你忙的, 你也别使唤我上瘾了。”春纤扭着身子就走。 “春纤,你给我回来。”青螺喊着。 紫鹃忙劝道:“嫂子,这么多的人哪能就你和帕扎尔先生做饭。你没看北静王送厨子来了, 你看着他们不就成了。也就姑娘和爵爷的饭菜上你得亲自动手了。” “这还差不多。帕扎尔可得听我的话。”青螺把头昂了昂, 去找那位法国厨子。这里可是青螺的地盘,得好好把威风扬扬。 帕扎尔先生听不懂紫鹃和青螺说得汉语,看青螺的样子也知道是指自己, 走了过来,说着带法语腔的英文:“青螺,要我帮忙?” 青螺翻了个白眼, 最恨的就是帕扎尔说得话, 不管是英文还是法语都听不懂,感觉就像在骂自己:“不用,你以后老实听我的就行。” 帕扎尔挠了挠耳朵,法兰西的浪漫在青螺就没起过作用,溜达着去看北静王派来的厨子做饭了。 青螺跑了过去, 对北静王的厨子说:“你做饭别让了瞧了,他可会偷师学艺呢。” 厨子不屑冷笑了声:“我防他不防你?你们不是一道来的,少给我来这演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锅勺舀了勺油往锅里一洒, 一股油气出来。 帕扎尔往后退了步。青螺也退了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凭你那两下,姑奶奶还不稀罕呢。”扭头就走。 青螺再找紫鹃,紫鹃已经走了,就连春纤也去守在荣禧堂的堂屋门边,坐在小板凳上打络子玩呢。 温得秘书要来找达西。天气冷,又晚了,到了荣禧堂的门口。门紧紧关着,上面也没个门环可以扣,只能用指节敲。 春纤开了门,看是温得:“温得先生,什么事?” “我有事要见勋爵。” 春纤让温得进来,自己去东屋找达西了。温得站在屋子里看着,使团里已经有人说这是公主外祖母家。挂着的对联、匾额上的字不认得,可富贵能看出来。 达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跟着温得出去看使团的安置,送给瓷器国皇帝的礼物放置安全。托马斯爵士也来了,正在院子里站着。现在他和温得住在原来贾政的书房。 黛玉让紫鹃和富贵去把自己和达西的名片送到贾府那。富贵和紫鹃从大门出去,再到西边的角门。 角门那守着的两个男仆接了名片瞧了瞧,再把富贵和紫鹃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瞅了瞅,从衣服到精神,看着就是过着不错,好奇着:“你们跟着林姑娘去了西洋,那边怎么样?” “没传说中那么可怕。”富贵不自觉在模仿达西的表情。 男仆给富贵这淡定的神情吃了一惊:“不是蛮夷?” “哪呀,你看看我们像吗?”富贵笑了笑,“要说起来,我们爵爷待人和气着呢。” “真的?”两个男仆的眼睛瞪大了。 “当然真的。从不重话说人。你问紫鹃,她是姑娘身边的人,老见到爵爷,是不是会骂人打人的主儿?” 紫鹃摇了摇头:“爵爷可不会那样。” “那日子,我是问你们日子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挺苦的?” “怎么会苦。爵爷也不是会亏待人的人。要说起来,每年年底都会给家里的仆人送礼物,说一年辛苦了。我去年头一回在,爵爷就给了。今年是在船上得的。还会给家里的仆人、村上的村民办……”紫鹃不能说舞会,“吃饭吧,坐在一起吃。” “真的?”两个男仆的嘴都张大了。 “当然真的。我在那,爵爷送我去作坊里学手艺,以后让我自己开作坊。”富贵得意地说。 “真的?”两个男仆的眼睛、嘴张大收不回来了。 前年紫鹃一家倒霉的时候,没少笑话,尤其是紫鹃兄妹跟着去西洋都笑话这去了那能得什么好结果。现在看来是得了好结果。 两个男仆想弥补弥补,给自己挽回些,好能得些好处。 “你先把这个递进去,我们又不急着走。回头好好跟你聊。”富贵拿出个可以随身携带的那种酒瓶来,里面是金酒:“这个送你们了,天冷喝口可以热乎下。” 门口的两个男仆瞧着酒瓶:“这是铁做得?” “是锡的,酒倒进去就可以,随身带着不会摔了。”富贵又拿了几个便士出来,“这是英格兰的钱,上面是他们国王,随从玩玩。” 听到是钱,这两个人接了高兴着。一个就拿了名片进去了。另一个就说:“富贵,你在这等等。如今不比从前,府里人手少。你看原来门前得十来、二十个人坐这晒太阳。现在不成了。唉,府里的光景不行了。不然也不会把那一溜房子拿出来给你们用。听说,那是给钱的。” “这么艰难?”紫鹃往里看了看。这一路原是贾母住的地方,最是精致繁华,再在看进去少了些花草装饰,打扫得倒还是干净。 “紫大姐,不瞒你说。现在若是若有个好人家肯买了我去,就是我的造化。真等这边不成了,最后急着用钱贱买;要不然就是抄家,那可就由不得自己了,都不知道卖到哪呢。”男仆眼睛往富贵和紫鹃瞅。 紫鹃就明白了,可这事做不得主。 富贵却琢磨着自己要是办厂得用人,可厂子现在还办不起来,也不好说什么。 “紫鹃姐姐,你帮我问问林姑娘,你们要不要人。”这男仆干脆挑明了,冲着紫鹃涎着脸皮笑。 “这人的事,都是我们管家和管家奶奶来定。”紫鹃看到小厮脸上有了失望,又不忍心,“我回头帮你留意留意。” “那就多谢紫鹃姐姐了。”男仆说完就要跪下给紫鹃磕头。 紫鹃忙拦住:“大哥可别。你若这样就是折煞我了。” 男仆站直了,指着角门边的屋子说:“外面冷,进来烤烤火吧。”让着富贵和紫鹃进了屋,“别嫌炭味大。现在老爷太太用得炭也是这种炭了。” 前面去送名片的男仆回来了:“二老爷出去还没有回来,名片放在二老爷的书房了。”男仆的眼神里却显然贾政不想见达西。 宝钗身边的婆子来了:“紫鹃姑娘,我们奶奶请姑娘进去呢。” 紫鹃松了口气,还算有要见的,跟着婆子往里走。 这种路,紫鹃也不陌生,进了宝钗住的院子:“这是以前林姑娘住的地方。” “是呀,如今是二爷和二奶奶住这了。”婆子笑着说。到了门口,宝钗的丫环文杏挑起了帘子,让紫鹃进去。 紫鹃客气了声,走了进去。 宝钗在东边屋子的炕上正和袭人描着花样,要做绣活。 紫鹃先说了声:“二奶奶,我们姑娘让我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快给紫鹃搬个凳子。”宝钗话音没落,袭人就下了炕搬了个春凳过来,“我还说明日去看林丫头,就怕她才回来忙着收拾不得空呢。” 紫鹃谢过坐了下来:“姑娘忙记着老太太、姑娘们再忙这个空也能抽出来。” “那好,我明儿个去看林丫头。让四姑娘也过来,她现在在东府里,也不常来走动。还有再叫上大嫂子,我们家宝琴。可惜云丫头不在。” 袭人听了忙出去让人去通知了。 紫鹃笑着说回去就跟黛玉说。宝钗下了炕:“我领你去老太太那吧。”紫鹃站了起来,跟着宝钗去了贾母的屋。 贾母的屋子,这才一年多没进,紫鹃却有种生疏感,真是来递话的感觉。贾母的屋子里还是一屋子的人,邢、王二位夫人、李纨都在。 紫鹃跪了下来磕了个头:“这是替林姑娘给老太太磕的。”再磕了个,“这是我自己的。” “你这孩子倒是好。当年我没把你白给她。”贾母叹了口气,“林丫头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这海上一来一去的,姑娘都没什么事。这不,今天才到,姑娘就想来看老太太,姑爷也想来,就才耽搁下,说等姑爷有空了一起来,让我先来给老太太磕个头。” 贾母笑着说:“我还说定个日子请林丫头和林姑爷来吃饭呢。就在我这里的花厅,自己家人。” “老太太有这个兴致,姑娘肯定高兴。我们姑娘说了,还要请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去西洋的饭菜呢。” “西洋的饭菜?”贾母来了兴致,“什么味道?” “这跟咱们菜的味道不一样,说不好。” 贾母点着头:“我知道了,你是怕说出来,没了新鲜感。没事,我去尝尝,你们也跟着尝尝,到时再喊上你母亲,也省得她待家里不出来。对了,去把云丫头也接来吧。”贾母的兴致极好。 宝钗答应着,心里却在算银子。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花销。 “凤丫头的身体要是能好,也定然会高兴的。”贾母感叹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wulixinger、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墨颜卿、雪线未央、一美阿爸、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52章 紫鹃跟贾母说黛玉让她去看链二奶奶。 “快去吧。林丫头还是惦记着我们。”贾母的眼角有泪出来。 一屋子的人应该有个过来劝劝贾母的, 却没有一个上来, 都站在那里。最后宝钗说了句:“老太太,不是过两天就见到林妹妹了, 应该高兴。” 鸳鸯赶紧给贾母递上了手帕来。 贾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她好,我也就对得起她父母了。” 邢夫人看了眼王夫人, 又坐得更端正了。 “让琥珀陪着去看看凤丫头吧。”贾母摆了摆手,“你们也都下去吧,就宝丫头留下吧。” 屋子里一下空了,只剩下贾母、宝钗和鸳鸯。贾母看着宝钗:“鸳鸯, 去把那套金器拿去让宝二奶奶当了,请林丫头的钱就用这个吧。” “老太太……”宝钗想劝劝老太太节省些, 又改了主意,“让老太太费心了。” 贾母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 府里的人在少。我只是当着不知道而已。不过,我这些梯己用完了, 也就完了。以后也帮不了你们了。” “老太太这么说, 我到时想应该去买些祭田。就算有事, 到时也还是留在族里,不至于连个吃饭的都没有。”宝钗趁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贾母点了点头:“你跟凤丫头、琏儿商量着办吧。这些俗务,宝玉是不懂的。” 宝钗答应着从贾母屋里出来。弟媳妇跟大伯子在一起商量这个总是瓜田李下,次次都得带着凤姐。 宝钗没回自己屋,去了王夫人那里。王夫人正叹着气抹着泪,看到宝钗来了:“这几日可是委屈你了。” “太太说什么话,哪有人委屈我。”宝钗站在了边上。 “你不说我也知道。要说起来, 我那时也想给你林妹妹寻门好亲,可她不说看不中,就这么走了……” “太太也莫这么说,不是说姑母给林妹妹托梦了,许这是姑母的意思。” “听你这么一说,兴许就是。不过唉,她要嫁妆就跟我说,何必非要去打官司。”王夫人又叹了口气,“这闹得不是让人看笑话。你看看,这都一年多了,唉……” “林丫头怕也是不想。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哪懂得这些,有人一撺掇不就急了。那不也是那个林家的什么人闹得。” “可不,到底是林家的那些无赖闹出来的。”王夫人拉住了宝钗的手,“我的儿,你真是比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还亲,宝玉以后就靠你了。” “太太,我可是宝二奶奶。” 王夫人拍了拍宝钗的手:“可不是,宝玉幸好娶了你。”松开了宝钗的手,“老太太要请林丫头,你别节省了。若是不够,从我这里拿。我这点东西,日后也就是留给你和宝玉,还有兰哥了。” “老太太刚拿了出来,到时还不用。” “那就好。你去忙吧。”王夫人把炕桌上的念珠拿了起来。 宝钗知道这是王夫人要念经了。自从贾府输了跟黛玉的官司后,王夫人日日吃斋诵经更虔诚了。紫鹃去了凤姐那,买祭田的事只能等以后再跟凤姐和贾琏商量了。 紫鹃见了凤姐,这哪还是当初那个精气神十中的凤辣子凤姐,脸色发黄,人卧在床上。若不是眼里还有一股气,紫鹃真不敢认。 凤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姑娘怎么样,说来给我听听。 紫鹃便捡紧要的说了。再说了会儿话,凤姐就说:“我还说要去看林丫头呢。她现在就住在荣禧堂?” “我们姑娘下了马车还给吓了一跳。没想到会住这里。”紫鹃瞧着平儿的眼神,知道该走了。再说了两句就说要回去,黛玉跟前不能没人。 平儿送出来的,不用说,就凭看看,也知道凤姐的身体够呛了。 真是方便,平儿没让紫鹃再让绕个圈,就让紫鹃从以前到凤姐院子的角门走了回去。 紫鹃回来时,黛玉正跟达西在一起品着酒呢。 使团这回的餐饮,是黛玉在管了,得让使团的人满意。菜这些,倒好办。就是酒,黛玉不太喝酒,要是那几种西洋酒也好办。可黛玉想吃中餐时,配着瓷器国的酒。 虽说黛玉知道哪种酒好,可口味却不好说是不是适合英格兰人的口味。 黛玉就把达西拖了来,让达西来试口味。 达西看着桌子上摆得酒,拿起一个抿了口:“这是什么酒?” 黛玉看了眼:“烧酒,高梁做的。” 达西摇了摇头:“我记得那回你请我吃螃蟹,喝过一种酒香甜绵软,那种酒是什么酒?” “这种就是。”黛玉指着,“须得烫了才行。” 达西拿起来喝了口:“是这个,这个也是烧酒,只是里面又有些不同,是什么不同?” 黛玉咬着嘴唇不说。 “怎么了?里面是不是加过什么了?”达西追问着。 黛玉忍不住笑了,嘴唇再怎么也咬不住:“喝这个是因为我之前吃螃蟹胸口有些疼,得用烧酒压一压。要是平常的烧酒,那味道又冲了些。加上些合欢花浸过的,喝着才舒服些。” 达西又喝了口:“加上些合欢花浸过的,才喝着香甜绵软,极是舒服。” 话是普通的话,可达西这么说出来,黛玉听着就觉得不普通,便催着:“你到是定了哪种酒了?” “没呢。还有哪种酒?” “黄酒呀。这是温过的,你看可以不?”黛玉倒了一盅递给了达西。 达西接过喝了口,侧了侧头:“要说起来,这几种里面最好的是合欢花浸过的烧酒,不过只适合你我赏月品蟹时喝。” “那你可知道,有句话‘黄酒为名士,烧酒为光棍。’”黛玉瞧着达西笑。 达西把酒盅放在了桌上:“这话听着不通。一杯黄酒是名士,两杯黄酒还是名士。可一杯烧酒是光棍,两杯烧酒就成夫妻了。所以这话应该是这样‘黄酒是名士,烧酒是夫妻’。” “你这可是强词夺理了。” “那你说我说得可有错。名士再多凑不成夫妻,烧酒就不同。”达西看着黛玉笑了,“那时,你要是给我喝黄酒,只不过是名士。你却选了烧酒,看来是你那时选得酒好……” 黛玉笑着叫了起来:“哪里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这是你们爱说的老天爷的安排,也是岳父岳母的意思。” 黛玉小嘴嘟了嘟:“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梦是无稽之谈。” 达西过来搂住了黛玉:“我虽然无法同意,但是我刚才的话是真心的。我感谢他们能让你做那个梦,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黛玉看着达西笑了:“那你相信了?” “嗯,一半吧。”达西倒了盅合欢酒,递到了黛玉唇边,“来,一口光棍,两口夫妻。” 黛玉抿了一点。 达西把杯里面余下的酒都喝了。喝完,亲了亲黛玉的唇:“两口夫妻,我的夫人,谢谢你。” 黛玉笑了:“早知道你这么多话,当时真该让你喝黄酒。” “晚了。”达西吻住了黛玉,“真的晚了,那时我就只会喝烧酒了……” 黛玉的心跳了跳。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达西的,也许就是那时候吧。不然为什么要敬达西合欢酒呢。 吃晚饭的时候,因为黛玉是跟使团的人一起吃的。虽说一桌子男人,就黛玉一个女子。可这些男子一是出于对“我们的公主”的爱戴满是敬爱之情,二是因为都是绅士,自然对黛玉恭敬有加。 黛玉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倒是这些男人,因为黛玉在说话还不方便。等黛玉走了,喝酒时才自在了许多。 酒是前面达西选得瓷器国的酒,是合欢酒。这些人里面除了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就算上回来过的,也不是太清楚。这一回喝到了,一个个都在细细品。 达西也在细细品,别人只是喝酒,他喝得是爱情。 趁着达西和使团的先生们喝酒的时间,紫鹃才有了机会把去西溜的事跟黛玉说。 黛玉听完只让紫鹃跟青螺和帕扎尔先生说声,多准备些点心。 现在不用紫鹃和雪雁去打听,黛玉也能猜到些,为什么刚进城时那些人会这么看自己了,怕是觉得自己就是忘恩负义、害得舅舅家沦落到这种地步之人。 可这么想也觉得不对,贾府的名声不算好,总不会觉得自己比贾府还恶吧。 等男人们喝完酒进来,黛玉已经让在荣禧堂的堂屋摆起了牌桌。这地方估计贾府的人想不到能打牌。可这地方既然能婚丧嫁娶的大事,自然也可以摆牌桌了。 黛玉打了一会儿牌,就让给别人打了,进了东暖阁里。 达西瞧出黛玉有心事,过了一会儿也不打了,站了一会儿就进了东暖阁。 黛玉坐在靠窗的炕上,倚在靠枕上,从棱花的窗户里往外看,蓝灰夜幕上的星星给分裂开来,星光也拉得悠长。 达西坐到了黛玉边上,剥着橘子,递了瓣给黛玉。 黛玉接了:“你不是说那酒只能我俩吃螃蟹喝,怎么让他们喝了。” “不是有句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我喝的是夫妻,喝得是爱情。他们喝的是朋友,喝的是友情。” “你就胡扯吧。”黛玉拿着橘瓣要往达西嘴里送。达西都张开了嘴,黛玉又塞回了自己的嘴里。 达西的身体已经挨了过来,正好吻住,一瓣橘子含在了俩人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hx532139893、芝兰百合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53章 因为知道宝钗和姐妹们要来, 黛玉跟达西说了,得留出条道来专门给她们走。达西同意了, 特意让把黛玉六岁进贾府时走得那条道专留给了女眷用。 这事就在打牌时说了,使团的人听了没一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绅士呀,照顾女性是应当的, 何况是淑女。 只是有人说了:“可惜我们无缘见到公主的美丽的姐妹了。” 黛玉也只是微微笑了笑,算是谢过对贾家女眷的赞美。 这一宿,黛玉因为想着第二天要见宝钗这些人,一年多前的事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睡不着。后半夜了, 挨着达西渐渐睡着。等醒时,达西已经起床, 外面的天已大亮。 黛玉忙着起床:“怎么不叫醒我?” “爵爷不让叫的。”雪雁把床幔拉了开来,“爵爷说姑娘这一路舟车劳顿都没休息好,可不得多睡会儿。若是贾太太、小姐来了,先请坐下, 只说是爵爷不许姑娘起来。难不成珠大奶奶、宝二奶奶们还能说什么。” 黛玉笑了:“怕回头人家会说我懒惰,爵爷倒担了好名声。” “宝二奶奶就算起得早,等把管家婆子发散了,再等着姑娘们过来, 怕是要到正午了。姑娘也不用急。再说真就是大奶奶她们来了, 姑娘起来梳头什么的也来得及。”紫鹃给黛玉披上了睡袍,“这屋里面就算生了炭炉子也没有彭伯里屋子暖和。姑娘多穿着点起来。” 雪雁让春纤进来,把炭火生旺些。自己则端了早点进来:“姑娘先吃了早餐吧。” 西洋人的规矩, 先吃了饭再漱口。黛玉起先跟着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特殊,可后来发现有个好处,这样子口齿会清新,不会有饭菜味。到底从吃过早饭到晚饭那可是一大段时间,而且是社交时间。 现在黛玉也先吃过了早饭,再洗漱。 雪雁带着春纤端了装着洗脸水的银盆进来:“这银盆好看富贵,可是水凉得快,倒不如木盆好了。” “试着水温,勤换着水就好。”紫鹃绞了把毛巾递给黛玉。 黛玉净过面漱过口,让紫鹃给梳起头发。黛玉正换着衣服的时候,春纤跑了进来:“大奶奶、二奶奶、云姑娘、琴姑娘、四姑娘她们来了。” 黛玉往窗那张望了张望:“时候还早着呢。” “来得及。”紫鹃给黛玉系着竖领对襟袄子的纽襻,系好了,站远了些,再打量打量,看不出哪不好,才说了句,“好了。” 外面已经传来湘云的声音:“林姐姐在哪呢?怎么还没见?” “是呀,我姐姐昨天特意让我今天去她那的。”宝琴显然也在怀疑。 黛玉对着特意带来的穿衣镜照了照,才走了出去:“大嫂子、宝姐姐……”挨个唤了过去。 先前还热闹的屋子里安静下来,都盯着黛玉看,有些不敢相认的样子。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黛玉笑道。 宝钗走过来把黛玉拉住:“真是不敢认,看着比之前身体要好多了。” 湘云和宝琴也走近,上上下下看着,俩人还转到了黛玉身后去看。 宝琴说了句:“林姐姐,你……怎么没穿像真真国那样的衣服。” “我只当来了会见一个西洋美人呢,居然你还穿我们的衣服。”湘云把宝琴拉了开去,“不会你在那里就穿这样的衣服吧。” 黛玉笑了:“我是这里的人,回来自然穿咱们的衣服,哪有还穿她们的衣服道理。可见你这是不通了。” “我哪里不通了。你既嫁了西洋人,自然应该穿他们的衣服。”湘云辨着。 “我若穿他们的衣服,岂不是跟你们的情份就隔了。”黛玉好像回到过去,自然地回了一句。 只是这句出来,一下都安静下来。黛玉瞬即也明白了,有些事有些情可能是还不到过去了。就比方现在待的地方,过去哪能是姐妹们这么闲话的地方。 李纨打了个圆场:“这云丫头,林丫……得称呼郡主了,才回来,你就说这些。” “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吧。”黛玉指着东间,“去里面坐吧,里面暖和。” 宝钗捏了下黛玉的袖角:“你穿得可真单薄。不怕冷着?” “可不,这还是冬天呢。之前都快到夏天,你还穿着夹衣呢。”李纨也捏了下黛玉的袖子,“可别因为身体好些,就不注意了。到底是冬日,看外面这天阴着,怕是要下雪了。” “屋子里暖和,倒不觉得冷,出去才穿得多。”黛玉引着往里间走。 雪雁已经挑起了厚棉布帘子,一股子热气就扑面而来。让李纨、宝钗几个身上的寒气和热气一冲撞,身体不禁愉悦地抖了下。 “林姐姐的屋子还是比别的屋子暖和得多。”湘云说了句。 宝琴跟了句:“那时我们就喜欢到林姐姐的屋子,可不就因为是最暖和的。” 比别的屋子暖和,就是烧得炭多。 李纨和宝钗心里都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贾母的屋子别的屋子暖和了。可也不可能像黛玉这屋子这么暖和。 众人进了里间,紫鹃送上了瓜果和点心。 黛玉请大家坐到了炕上面。这炕也是烧得挺热的,几个穿得羽纱面狐皮里、猩猩毡的不有些不适合了。 一个个在下了炕,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只穿着里面的夹衣坐在了炕上。 湘云往外面看了看:“林姐夫还有那些西洋人呢?” “知道你们来,我让他们都避开了。尝下点心。”黛玉坐在了炕沿上,方便上下。 湘云笑了声:“看来又是一个给你辖治住的人。” 黛玉和宝钗都知道湘云暗指宝玉,俩人却只能当做听不懂。黛玉没反驳,湘云倒是有些吃惊。 “你呀,来了这就尝尝林丫头这有些什么稀罕的点心什么的,还说这个。我看云妹夫也给你辖治住了。”宝钗打趣着。 湘云低下了头,似不好意思。 李纨解着围:“这西洋人吃什么,我们也瞧瞧。” “这是什么点心?”宝琴瞧得新鲜,好奇地问。湘云看了眼:“呆子,怕是西洋的点心吧?今早老太太还说呢,说是要请她吃西洋的菜,正盼着呢。” 黛玉拿起了点心盘递了过去,先从李纨开始:“云丫头说的是,这是西洋的点心,不过是尝个新鲜,旁得也就一般了。”黛玉故意说得不值什么。 李纨拿了一块:“我尝尝。”咬了口,“甜腻腻的,味道还行。” 挨个都拿了,就是到了惜春这,惜春说了句:“林姐姐,我现在吃素了。” “这里有牛油、鸡蛋,别的没了。”黛玉瞧着银碟里的点心。 惜春摇着头。 “巧克力,你还是可以吃的。”黛玉笑了,“去把巧克力拿来。不过若是光这个太苦,给你冲下加些糖就好。” 紫鹃拿了个银子打出来的罐来,开了盖,取出一小块纯巧克力,放在杯子里,放在热水里化了,再加上糖。 宝琴瞧着巧克力:“那时跟着我爹上西洋人的海船,西洋人说这东西很贵,也只能他们的王室贵族才能吃。” 雪雁便把早摆在桌上的一碟巧克力说,“这碟里是加过奶和糖的。” 湘去拿起一块尝了尝:“哎哟,这又苦又甜还有奶味的,味道可真是怪。” 黛玉拿过来递给惜春:“四妹妹,你尝尝。” 惜春尝了点:“有些苦。”似乎不太爱吃。 李纨也尝了:“这若是不加糖和牛奶可是不好吃。”看宝钗没吃便说,“你也尝尝。” “老太太没吃,我们倒先吃了。”宝钗拿起了一小块吃了口。 黛玉眼皮垂了下来,笑了笑:“过会儿,我去看看老太太可以吗?” 李纨看了眼宝钗,如今当家的可是宝二奶奶。黛玉上门还真是个不好说的事。老太太说要请,日子也没定下来呢。 “自然可以。林丫头方便过会儿一起过去。”宝钗笑了起来,把黛玉又看了看,“那里还习惯?” “初时不习惯,现在好多了。”若是没有达西,怕那块地方多久也不会习惯。想到达西,黛玉的眼波自然流转。 宝钗看得心里一跳,有块地方在痛。李纨也伤心起来,贾珠走了这么多年,说到夫君时该什么样,贾府没有一个奶奶、小姐有这样的柔情。 宝琴问了句:“林姐姐,你不如穿上西洋衣服给我们看看吧。” 黛玉笑了:“要不然,我拿出来你穿上吧。” 雪雁已经利索地去衣裳了。紫鹃跟着进去:“把姑娘的晨服旅行服拿出来吧。“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雪雁便打开衣箱子看,拿了件枣红色哆啰呢的外套,裙子是白色领口袖口滚蕾丝花边的白色哆啰呢裙子来。 俩人把裙子一拿出来。黛玉便明白,这两个丫头的用意。 果然,裙子和衣服放到了炕上,几个人就来看着。哆啰呢的料子,素来是西洋人进贡的,估计在西洋不如在这稀罕。外套上的一排扣子是红宝石镶金做的,胸前五粒,袖口还各有两粒,粒粒是莲子大小,这价值就大了。 再看裙子也是一整身的,领口和袖口一层层的蕾丝上滚着米珠做出的玫瑰来。不知道别的,料子、珠宝,再想着功夫。贾家的女人也知道这衣服怕不是人人能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是万字,我还没决定两章万字还是三章万字。看情况吧,但肯定是万字。么么哒 谢谢吴建良妈妈、七歌东君、点点、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54章 宝钗把裙子拿在手里摸了摸, 又翻过来看了看里面的衬,就笑了:“西洋人做得衣服跟我们果然不一样。” “外国美人, 快些穿上让我们看看。”湘云催着宝琴。 宝琴推到:“还是林姐姐穿吧。” “我不信你那时见了真真国女人,她身上那衣服没好奇心,不想穿了。”黛玉嗑着瓜子冲着宝琴说。 宝琴不好意思了, 衣服虽说看着奇特,可也漂亮,怎么可能不想穿身上试试。 宝钗看着黛玉笑了:“这颦丫头,伶俐劲还跟过去一样。”又对宝琴说,“这里也就我们姐妹几个, 你穿上也没什么。” 宝琴笑着在身上比了下。 紫鹃便说:“琴姑娘,你跟我来。我帮你换上, 再帮你梳个西洋女人梳得头。” 湘云推着,自己先从炕上下来:“外国美人快点扮上。”拉着宝琴就进了最里面的房间,也是达西和黛玉的卧室。 “我们也去看看。”宝钗也动了心,下了炕跟着。李纨自然也就跟了进去。 黛玉下炕时问了惜春句:“四妹妹不来?” “这种我还是不去了。”惜春坐在那里, 眼睛只看着地上的青砖,似乎对红尘之事已经全然不大感兴趣。 黛玉也知道惜春那时跟妙玉在一起,多少学了些孤僻去。也不再相邀,进了里间。 紫鹃正给宝琴梳着头。 西洋的头发夜里要用纸卷了, 白天去了纸, 一个个卷就有了。没跟达西结婚前,黛玉倒不反对这么着。可成了亲,不想让达西看到顶着一头纸卷的样子。 自然也可以戴上个平纹细布做得帽子。只是黛玉见过简戴过, 赫斯脱太太戴过,看着就不舒服。老夫人都没有戴,怎么能戴了。 黛玉晚上便不肯用纸卷,就用一根根夹子这么夹起来卷。还要梳出来个发型,睡下时既不会膈到脑袋,还能把头发卷成卷。 现在给宝琴卷头发显然来不及,黛玉便对紫鹃说:“你给琴丫头梳个像那位俄罗斯伯爵夫人的发型就好。” 湘云扭回头就问:“你平日里梳得不是?” “你梳得跟宝姐姐的还不一样呢。”黛玉笑了起来。 紫鹃给宝琴梳好,又把黛玉的首饰盒拿了出来,盒盖子一打开,几人的目光全吸引过去。 黑天鹅绒上一件件摆得很整齐。紫鹃抽出了下面一层。这些人才知道,这是摆一套套摆的。 紫鹃选了枚跟衣裳配的红宝石镶碎钻的头饰插在了宝琴发髻的正中间,看着镜子里的宝琴:“琴姑娘,觉得怎么样?” “真真是个外国美人。”湘云选拍手笑了起来。 宝钗也笑了:“颦儿送老太太的那样首饰上的宝石,还没人说得清呢。” “那是钻石。西洋人喜欢钻石,不像咱们那么喜欢猫儿眼。有些首饰上用得宝石跟咱们不一样。” 宝琴站了起来,转了个身给大伙看。 都笑着说宝琴这么扮上了好看,回头应该给老太太看看。 湘云素来是个喜欢扮上的人,这回先让宝琴扮上,看着宝琴穿上不丑反而好看了几分,心里有些痒:“你不会只有这一件西洋衣服吧?” 黛玉就知道湘云也想穿,便对紫鹃说:“你帮云丫头挑一件吧。” 宝钗就笑了:“你们两个,这下可是两个外国美人了。原来还说颦丫头成了外国美人,没想到颦丫头没成,你们倒成了。” “姐姐何苦这么说,要不也穿上试试。这西洋衣服穿身上倒也不觉得多难受。”宝琴便怂恿宝钗。 雪雁在边上听了想笑。西洋贴身穿的可没给宝琴穿上,也就只套了外面的旅行衣而已。 宝钗看了眼宝琴:“你自己穿了就算了,还撺掇我。也不想想,林丫头来哪会戴那么多衣服,都要给你们穿走了。” 雪雁便说了:“二奶奶,这倒不怕。这一路上,我们爵爷到了一地就要给姑娘做衣服、打首饰。人还没回来呢,苏州那就已经按着姑娘的尺寸做了新衣服。姑娘身上的就是。” 李纨有些吃惊:“你们姑爷连女人的衣服也懂?我只当只有宝玉懂呢。” 宝钗的脸红了下。宝玉是惯会在这上面用心思的,正经的事倒不用心了。 “大奶奶,我们爵爷说了之前他不懂。如今也只懂姑娘的。”雪雁得意地去看黛玉。 黛玉羞得脸就红了,啐了口:“谁要你乱嚼舌头,不去外面看看四姑娘可需要什么。” “这可是爵爷自己说的。”雪雁笑着出去了。 “这丫头去了西洋就疯了,尽说些没边没影的话。” 宝钗拉着黛玉的手:“我看雪雁可没疯。她不就是告诉我们林姑爷待你好,让我们放心。” 黛玉更不好意思了:“这不是让你们笑话了。” “我们可不笑话,林姑爷待你好。我们才放心,要不是我们珠大爷走得走,我也想珠大爷这么为我穿什么操心呢。”李纨笑了。 湘云在那看紫鹃挑衣服。瞧着黛玉的衣箱就好奇。 紫鹃心里有谱,黛玉的衣服哪件什么样,门儿清。开了衣箱就给湘云拿了套藏青哆啰呢做得旅行衣,上面配养的宝石是蓝色的托帕石,宝石的粒比刚才的红宝石要大多了。湘云不认得托帕石,以为是蓝宝石。 李纨暗暗叹了口气,黛玉如今果然是富贵了。衣服上的扣子,若是领子上一个,用宝石原不稀罕,贾府奶奶们也会如此。可这么一排几个,袖口上也有,就富贵多了。 湘云头上戴得发簪,也是跟衣服配的。可见首饰都是跟衣服配的。 宝钗感叹了句:“这些衣服不会都是林姑爷帮选得吧?” 紫鹃笑了:“姑爷喜欢给姑娘买首饰,姑娘都怕了。” “这点也该买。”湘云把首饰盒瞄了眼。 “路上不能多带,海上多不太平,可是有海盗呢。我们的船都配着炮。首饰,得讲究放在银行里。”黛玉回了句。哪能把达西的情意说得那样简单呢。 湘云不说话了。 宝琴拍着手笑了:“云姐姐可是没话说了。” “我哪有个会买首饰的林姐夫。琴丫头,你就等着今年嫁过去,梅公子给你打首饰吧。”湘云看到宝琴脸红了,笑了起来,“你也害羞了呀。” 宝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们回去吧。” 黛玉算了下快到贾母摆午饭的时候了,李纨和宝钗要侍候,湘云和宝琴可能就在贾母那吃饭了。 “我跟你们一块去给老太太请个安吧。”黛玉让紫鹃把斗篷拿来,又让给宝琴和湘云把自己的斗篷拿来。 等三人披上了斗篷,更像外国女人了。黛玉还把让春纤拿了四盒西洋点心,四盒西洋糖果跟着。湘云和宝琴的衣服、首饰打了个包,紫鹃和雪雁便拎上了。 宝琴说了句:“这还用你们俩拎?” “这又没有婆子,要不就得叫男人来了。可姑娘在这里不方便,就我们拿吧。”紫鹃解释着。 一行人也没有从大门走,从角门那里过去。事先雪雁就让约翰告诉了,不许男人出来。结果就有好奇的从窗户里往外张望。 瞧到是一群美女走过去,可还是觉得最好看的还是“我们的公主”。 到了角门这,宝钗让守门的婆子把湘云和宝琴的衣服拿走。紫鹃和雪雁便回去了。 黛玉到了贾母院子,落在了后面。这里跟六岁时来,廊柱上的油漆掉了些,颜色也给太阳晒得泛了旧。 坐在廊下的丫环正晒在冬日的太阳,看到李纨和宝钗来了,正要进去通报,可再看到后面跟着的湘云和宝琴,一时认不出来,看着斗篷不像这里的样式,也不知道李纨和宝钗带了哪家的奶奶、小姐过来见老太太。 “去跟老太太说,有两个外国美人来给老太太请安了。”李纨对小丫头说。 小丫头便在门外报了:“大奶奶、宝二奶奶、四姑娘还有两位外国美人来给老太太请安了。”报完看到走在最后的黛玉,又不知道是哪位了。可看着气派,定然不是一般的人家,退了步,头低了下去,嘴也紧紧抿住。 屋子里的贾母听到小丫头这么报,笑了起来:“什么外国美人,若是以前那是凤丫头闹得,现在怕云丫头闹得了,估计是把林丫头带过来了。” 邢夫人听了都不吱声,像老和尚入定般坐在这里。王夫人却是紧张,往宝玉看了眼。 宝玉听了心跳得身子都热了。可巧今天凤姐强撑着也给贾母来请安,便凑着趣:“可见我不在了,老太太这也不会不热闹的。” “你好好养着比什么都要紧。”贾母看着凤姐,心疼着说,“前儿个宝丫头还跟我说个事,这事还得你跟宝丫头商量才成。” 贾母的话才说了一半,李纨和宝钗已经进来了。宝钗知道贾母说得事,也不说什么。 “外国美人呢?让我来瞧瞧。”贾母的眼睛就往李纨、宝钗的身后看。李纨和宝钗站到一边,让了出来。 湘云和宝琴笑着走了过来,齐声唤着:“老太太。” 贾母身体抬了起来,眼睛在湘云和宝琴身上看:“玉儿?怎么成两个了?我眼花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是万字,三更。么么哒。二更在中午,三更在18点左右,基本上会延迟。我尽量准时 谢谢dh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55章 黛玉是在惜春后面进的屋。迈门槛的时候, 挑帘子的贾母大丫环玻璃都愣在那里面。黛玉没去注意, 只听到了贾母的声音, 鼻子发酸。再听听, 贾母的声音中气还行,又放下了些心。 黛玉再往屋子里面走了几步,从人缝里看过去,贾母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头发全白了。 外祖母到底是老多了。黛玉垂着头, 眼眶子有些热。 湘云走到了贾母跟前, 张开了双臂:“老太太,你看看,我可不是林姐姐。” 贾母这才看清:“云丫头呀, 就知道你胡闹。”依旧是慈爱的, 只是深处有些遗憾。目光又往宝琴身上看去:“这位是琴丫头吧?” 宝琴笑了:“是。老太太, 刚才我们去林姐姐那里, 问了林姐姐西洋的衣服。林姐姐就让我们扮上了。” 贾母的目光越过了湘云、宝琴、惜春, 落到了黛玉身上:“林丫头……” 黛玉扑了过去:“外祖母……”就要跪在贾母的榻前。 贾母一把抱住:“林丫头,你可回来了。我就怕见不到你,就去了……” 屋里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 一个个抹着眼泪。 凤姐一边拭着眼泪一边上来劝道:“老太太, 林妹妹这才回来,你这么说让林妹妹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贾母拿帕子擦着眼角:“还是凤丫头说得对。”又给黛玉擦了擦眼泪,拉黛玉起来,“快坐我边上来。” 黛玉依言坐在贾母边上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是以前常坐的, 挨着贾母又嗅到了熟悉的桂花油味道、还有香粉的味道。 “好了,好了,你们也坐下吧。”贾母让站着的人都坐下,又拿帕子擦了擦眼睛,“人老了,就容易流泪了。” “老太太可不老,比我走时精神头还好。”黛玉故意这么说着。 贾母拉住了黛玉的手:“看你比过去胖了些,姑爷对你还好?” “他对我挺好的。”黛玉低下了头。 正说着话,薛姨妈来了。贾母更高兴了:“这可是瞧,姨妈也来了。” “是呀,听说林姑娘来了。我特意来瞧瞧。”薛姨妈把黛玉也瞧了瞧,“这下老太太可是放心了。” 黛玉知道薛姨妈定然不会是为自己来,怕是有事跟宝钗说,到了这才顺口这么说的。 贾母乐哈哈着,又指着湘云和宝琴:“你看看这两个去了林丫头,回来就穿成这样了。” 宝琴瞧着黛玉笑:“老太太,看这首饰和衣服都是林姐夫给林姐姐买的。” “是吗?过来我瞧瞧。”贾母招呼着湘云和宝琴过来。俩人走了过来,慢慢转着身让贾母看。怕贾母看清,还屈了屈膝。 贾母摸了摸斗篷是天鹅绒的面,里面是白狐狸毛,边上再镶了条宽边白狐狸毛:“真不错。这上外面的披风,里面呢?” 湘云把斗篷脱了:“里面是这样的。” 贾母这下更是好好打量了:“真是里面看出来跟咱们的是太不一样了。” 邢夫人也走过来了瞧。王夫人坐那有些不自在,只能身子往湘云和宝琴这靠了靠:“头一回见到。” “是不一样。”邢夫人接了句,眼睛盯在几粒宝石扣子上。 “拿眼镜来。”贾母问鸳鸯要来眼睛看,“这是林姑爷给林丫头挑的?” “是呀。这首饰都是。”宝钗在边上说,“这西洋的宝石跟这的不一样,这个叫钻石。”宝钗从宝琴发髻上取了下来给贾母看。 贾母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递给薛姨妈看了。薛姨妈看了看又还给了贾母,随口赞了两声。贾母又问黛玉:“这跟你送我的那个别披风上的搭扣一样的宝石吧?” “是的。”黛玉笑道,“西洋人最重这种。要说起来,这种还是印度那出的呢。” “这可真是一地是一地了,林丫头去了西洋也让我们瞧了瞧新鲜。你们也看看吧。”贾母把手里的首饰递给了凤姐,“给太太们也瞧瞧,别回头说我偏心。”跟鸳鸯说,“林姑娘送我的可不是什么应景的便宜货。” 邢夫人和王夫人脸上热了热。当儿媳妇的,婆婆过生日自然只送衣服、鞋袜这些了,哪还会送这么贵重的珠宝。那些儿子有心淘来送了也是收库里,再准备着以后从贾母手里拿回来。 凤姐送来,王夫人没伸手。邢夫人拿过来看了看,还特意往王夫人那递:“二太太,没想到还有这种宝石。” 王夫人“嗯”了声:“我小时候,家里接待那些西洋来的夷人,倒是见过这种。”话里有点不过平常。 可王夫人没说出来,谁也不能说什么。 “林姑爷送林丫头的,你们穿着玩过就还回去了。”贾母笑着说,“可不能坏了人家小夫妻的感情。” 黛玉羞了起来:“看老太太说的。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不小气,你也得看重才成。男人呀,最怕自己的女人不把自己当回事。林姑爷给你挑这些可是用了心,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用得这个心思。” 黛玉的头更低了几分,面上的羞色也添了几分。 “这女人呀,嫁到了婆家最怕把娘家还放在第一位,心里总惦记着娘家。那婆家的人能舒服?就算丈夫再大气,日久也会觉得媳妇心里没这个家也没自己这个人了。你们小,不懂这些道理。等日子长了就明白了。” 薛姨妈听了忙附和:“老太太说得极是。到底嫁过去的以后才是自己的家。” “这点,我就不得不夸凤丫头和宝丫头,做得就极好。”贾母笑着看了眼凤姐和宝钗。 宝玉也看了眼宝钗。这么半天,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他看着湘云和宝钗身上的衣裳,眼前晃得却是黛玉成婚时穿得那套白纱衣服,像从云雾里走出来。 宝钗没去看薛姨妈,也没看宝玉,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和王夫人听的。薛家靠着贾府这么多年,日后,薛家也就靠薛蝌了。贾家呢? 贾母又说:“亲戚间人来人往,帮衬是应该的。谁家能没个难处,能拉一把的时候就拉一把。” “老太太说得可让人都糊涂了,到底是该把娘家放头里,还是不放呢?”凤姐笑了起来。 “猴儿,这可是门学问,轻易教不得的。”贾母乐哈哈。 薛姨妈赶紧说:“老太太的学问可是大,我都想听听。” “等她们做人家媳妇做久了,就明白了。”贾母的心情显然好,又留薛姨妈和黛玉吃饭。俩人都谢过了。 邢、王两位跟薛姨妈应景地笑了笑。除了凤姐,黛玉、宝钗、湘云都不好有什么表示。 贾母问黛玉:“林姑爷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个奶奶,还有个妹妹。虽说同在一个园子里,奶奶不跟我们住,就妹妹跟我们住一起。妹妹跟我一年,月份比我小。奶奶和善,妹妹也是极温柔的。”黛玉一一说来。 贾母听着点头:“这就好。” “不跟奶奶住一块,岂不是每天都要过去。我听着你那园子大着呢。”凤姐问。 黛玉笑了:“西洋人跟咱们的规矩不一样。时常去看望下奶奶就好,奶奶倒时常会过来吃饭。她喜欢吃咱们的饭菜。” 这可是连规矩也不立了。女人嫁到婆家,最怕的就是在婆婆跟前立规矩。这连规矩也不用立,日子不是太舒服了。 贾母又问:“你的身体比从前好些了,可人在西洋,这府里的事管起来可也不能让自己累到了。” “府里的事,有管家和一位管家太太。他们也是做了很久的人,从姑爷父母时就开始做了。西洋的仆人一般来说不敢胡闹,若是偷了还是贪了,主人家直接就送官府了。我平日里倒没有多少的事,来之前正装饰着房子,想把几间屋子按这的样子来装饰下。” “照这么说,你们家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湘云问黛玉。 “那是我的屋子。我不说了算,还谁说了算。”黛玉眼角挑着,笑着看湘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上面不还有个奶奶,林姑爷看来真是给你辖治住了。”湘云又扭身看了眼宝玉,“可比你还厉害。” 宝玉憋出了句话:“林妹夫可比我强多了。”声音太低,给压在了宝琴问黛玉的话下面了。 “你装饰屋子,林姑爷怎么说?你不怕林姑爷的奶奶不高兴?” 黛玉抿嘴笑了:“琴丫头,你这么问是不是想着等出嫁了也想装饰屋子?” 宝琴的脸立刻就红了:“林姐姐,这是不让人问了。” “我可没有,你还要问什么?”黛玉笑着往贾母怀里靠。 贾母也笑着:“琴丫头,你林姐姐可真不是不让你问。不过林丫头,家里的事,你还是得跟姑爷商量着办,老人家的话也要听。” 黛玉乖巧地答应了。 凤姐和宝钗听了心里有所感触,贾家的事难弄在,管家务的奶□□上太多的婆婆,哪一位都得小心奉承。下面的奴才,又一个个不省心。 湘云和宝琴已经换回了衣服,头发都重梳了。黛玉的那两身衣服和头饰让婆子送了回去。 黛玉请贾母、薛姨妈到时去做客。 薛姨妈想推辞,贾母就问了:“就请了我们?” “还有王太师和王太夫人、大奶奶,梁大人和夫人,想谢谢他们。舅舅那里,他会去请的。” 贾母点着头:“这就是了,应该谢谢。这样吧,也不用你和林姑爷出而,我们来请王太师和梁大人家。宝玉,让你父亲去请。这回请客在东府办,宝丫头,你回头跟珍哥媳妇说声。” 宝钗答应了,也松了口气,老太太这是要用黛玉这事跟王太师和梁构亭搭上关系。若真能这样,对宝玉以后的仕途也好。 宝玉也站起来答应了。 黛玉也明白贾母的意思:“老太太,这个还得我和他来请。他已经请过了王太师和梁大人,断不会同意由外祖母和舅舅来替他请的。” 贾母眼皮子垂了垂:“姑爷是个知礼的人,这是男方家来谢媒,自然不能废的。我们请是按娘家来请,这个也应当的。”又对李纨说,“到时,把你婶子还有两个姑娘也一起带来。再有邢姑娘也喊上。这都多久没热闹了。今年正好再过个热闹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在19点左右,基本上会延迟。我尽量准时 谢谢且等且爱、酱酱酱酱酱酱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56章 贾母的兴致这么好, 一屋子的人兴致都好起来。 凤姐瞅着黛玉笑:“我倒是一直奇怪, 林丫头嘴里的左一个‘他’, 右一个‘他’, 就是这个‘他’是哪个‘他’?” “轰”的一声,都笑了起来。 黛玉的脸红了起来,瞪着凤姐:“‘他’自然就是‘他’了,还要问什么。” 屋子里的笑得更厉害。 “好了,好了, 玉儿这还是新媳妇, 不比你都是当妈的。”贾母把黛玉搂怀里,护着黛玉。 凤姐笑着叫:“哎哟,我可是没人疼了。” “找琏儿去。”贾母笑着说。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欢乐的时候。凤姐硬撑到了快要吃饭前, 贾母让她回去休息, 别在这站着还要耗费力气。 凤姐这才跟着邢、王两位太太一块走了。临走时, 又跟黛玉说了句, 回头去看黛玉。黛玉知凤姐定是有事找自己,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眼瞧着快要吃饭了,宝钗是孙媳妇,到时得和李纨站着侍候。宝钗就给宝玉使了个眼色, 让宝玉先走。 宝玉看到了, 心里虽不乐意,还是站了起来说要走。 “二哥哥,你不在老太太这吃饭吗?你若在了,宝姐姐说不准就能坐下来一起吃了。”湘云笑了起来。 宝钗笑了起来:“云丫头, 你也是嫁了人有婆家的,这侍候婆婆吃饭哪能偷懒,更何况还是太婆婆呢。” 湘云瞅着宝钗就笑了起来:“定是宝姐姐怕二哥哥在这不自在,才会催着二哥哥走的。” “让他去吧。如今你们大了,他也有事要读书。”贾母打着圆场,“快去吧,我这里留你几个妹妹吃饭,你在这里倒不能让我们娘几个好好说话。” 黛玉听了只是笑不说话。 湘云便问黛玉:“你这么说,难道你不在你太婆婆跟前侍候?” “没有。奶奶来我那吃饭时,我坐在主位上,自然不用侍候。不过我们总是看奶奶先拿起……筷子,才跟着拿起。”黛玉把“刀叉”换了筷子。 宝玉愣了愣,明白黛玉是不想多解释。 “林姐姐,听你这么说,你家太婆婆还得看你的眼色了。”湘云扭了身子。 “这怕是各地的风俗不同。”薛姨妈笑着解释,“要说起来林姑娘可是最知礼数的。” 贾母点着头:“这玉儿是我养大的。我能不知道。”又对湘云说,“你也别留宝玉了,回头你去你宝姐姐屋子找你二哥哥玩就是了。” 湘云这才不说话。 宝玉上前一步跟薛姨妈告了辞,又跟湘云几个说了声,眼睛看到黛玉时,这是黛玉进来后,宝玉头一次看黛玉:“林妹妹,我先去了。” “二哥哥慢走。”黛玉没提宝玉去过彭伯里的事。这事得宝玉自己公开才成。 宝玉一走,就准备开席。黛玉、湘云、宝琴是客,跟贾母坐在了一席。给薛姨妈另摆了一席。薛姨妈就说一个人坐着不舒服,宝琴便坐了过去。 贾母让黛玉多吃些。黛玉看着菜,应该说贾母这里似乎跟从前差不多。菜没少,只是量减了几分。因为临时添了几个人,显然菜有些不够。 这几个人胃口小,吃是够了,可因为菜量少,谁也不好多下筷子,比凭时还要少吃了些。 饭后,就把黛玉拿来的点心打开来,说是尝,一人都吃了一两块,算是把没吃够的菜量补了回来。 加了奶油的点心酥软,显然适合老年人的口味。贾母对巧克力最感兴趣,吃了两块,还想再吃。黛玉劝着说这个不能多吃,贾母这才作罢。 贾母又各分了两盒让李纨带回去给贾兰。 黛玉再坐了会儿便说回去了。贾母一再的说要多来,宝钗、湘云、宝琴送了出去。依旧送黛玉从角门那走。 “凤丫头似有事找我。”黛玉往凤姐住得院子张望。 宝钗拉住了黛玉:“明后你再去看她吧。今天你来,她在老太太那待了那一会儿。平日她都不太出院子门的。” “凤丫头的身子怎么样了?” “拖日子罢。”宝钗叹了口气,“林丫头,我如今身子不像你这么自在,有空你来坐坐。也陪着老太太聊聊,这一年多老太太还是头一回像今天这么高兴的。” 黛玉答应了。从角门一迈过门槛去,房子、院子跟那边的格式差不多,可感觉一下就变了。 达西站在不远处,手里的手杖点着地,眼睛往这看。看到黛玉进来,唇角扬起,眼睛发亮。 黛玉慢慢走过去,看着达西笑,跟春纤说了声:“你先回去吧。” 春纤答应了声,对着达西屈了下膝就跑了。 “你怎么来了?”黛玉站到了达西面前。 “怕你不回来。” “我要是不回来呢。” “只能我过去了。”达西伸出了胳膊,要挽着黛玉走。 黛玉感觉到扭回头去看,看门已经关上了。 达西看到了门那有三个年轻女子在张望,想必是贾家的人,没去理会。达西眼睛的焦点一直在黛玉身上。 “你看到你外祖母了?” 黛玉挽住了达西,头靠向了达西的肩膀:“看到了,外祖母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走吧,我慢慢说给你听……” 角门关上前,宝钗、湘云和宝琴看到了达西。湘云问了句:“那是林姐夫?” “也许是吧。快点回去吧。”宝钗催着关门,却偷偷看了眼达西,金色的头发,高高的个子,气度仪表都不错,比宝玉多了成熟的魅力。 叹了口气,难怪黛玉会舍了宝玉对林姑爷一往情深了。 “急什么,让我再看看。”湘云扒住了门。 宝琴也伸着头:“林姐夫的头发也是棕黄色的,个好高呀。” “可不,颦丫头原本不算矮,站他身边就矮了。”湘云嘀咕了句,“俩人不说话,站那傻笑做什么?” “你们两个呀,也不看看,那边可是昂得鲁的使团。”宝钗退到了一边不给门那边的人看到。 宝琴笑了:“姐姐,你也太胶柱鼓瑟了。林姐姐在那边,你看都没什么。” “就是。我看林丫头在这些洋人中很自在,可一点没觉得要避下。”湘云也在看,“把门拉上些,只留条缝就好。”湘云把门拉了上来,小心地留了条门缝。 宝琴叫了声:“天,林姐夫居然要这么挽着林姐姐。” 宝钗也好奇,想过来看。只是那条缝已经给湘云和宝琴占了,再要过去个人看,宝钗怕一把门给挤开了,反倒丢脸了。 “林丫头居然就这样挽上了。这可是光天化日呀。”湘云要叫起来,又自己拿手捂住了嘴。这么一来,门就给顶开了。 宝琴要去抓门,给后面的湘云一顶,扑了出去。脚下的门槛一绊,两个人就要栽在地上了。幸好,宝琴的手撑住了地。湘云也抓住了门柱,没栽倒。可动静还是有了。俩人不等站稳,往后就跑。 跑了一阵,湘云和宝琴才敢停了下来。俩人笑了起来。 宝玉正好从那头走过来,笑着问:“你们又做什么了?” “二哥哥,颦丫头不在这里了,你倒敢说了。”湘云讥讽了句。 宝玉苦笑了下。宝钗走上来拉着湘云和宝琴,也不看宝玉就走了。宝玉叹了口气,耷拉着头出府去了。 已经走了一段的黛玉听到身后有声音,又往回张望:“怎么门开了。” “让他们关上。这里有送给瓷器国皇帝的礼物,得小心看守。”达西一脸的严肃,好像提防什么。 黛玉抬起脸看了眼达西:“你怎么了?” “没什么。送你回去后,我就去巡查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漏洞。”达西真的四下看了看,好像防着什么人进来。 黛玉抿嘴笑了,拍了拍达西的胳膊:“放心好了。” “放心?” “是呀,放心。”黛玉眼睛眨了眨。 “你得说明,让我放什么心。” 黛玉又拍了拍达西的胳膊:“你不就是怕我还想着二哥哥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达西笑了:“也是,也不是。我是怕你过去了,就后悔跟我去西洋了。” 黛玉的眼眶一热:“我为什么会后悔?” “跟着我就是背井离乡。我看得出你回来,有多高兴的。你要是真想留在这,刚才我想好了。” “什么想好了?” “等我们回去。我们也可以搬到这里来住的。买块地,盖个房子,也不错。富贵不是要回来建厂,正好我们可以出资,让他当管理人就好了。” 俩人已经走到了荣禧堂的门口。紫鹃挑起了帘子。 黛玉不再说什么,等换了衣服,屋子里就自己和达西才又说:“那你不管彭伯里了?” “这是个问题,不过总有办法解决的。” “那奶奶和乔治安娜呢?你总不能扔下她们在那里,自己跑过来吧。” “嗯,这也是个问题。不过,我们可以等她们都安顿好了,再过来。或者,我们两头跑跑就是。反正有‘我们的公主’来回也很顺利的。” 达西看着黛玉笑:“怎么样?要不我们这回就买些地?” “哪里还用买地。苏州不就有房子有地。”黛玉抿着嘴笑了,扭身走了几步,又转回了头,“不过那时,你还要学苏州话呀。” “有亲爱的,学什么都成。”达西过来圈住了黛玉,亲了下黛玉的额角,“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都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是万字,凌晨的推迟到明天上午了,另两章我会尽量按今天的时间。么么哒 谢谢笨笨小天使投的雷!么么哒。谢谢水滴如故、笨笨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57章 达西和黛玉定请客的日子, 若在英格兰, 隆重的可以定下一个月后的日子。在这不能这么晚,只能在年前哪天定下来。上回去时就问过王太师和梁构亭哪天有空, 等觐见了皇帝就可以走了。 王太师原本想跟达西说年前忙, 日子定不下来。年前,皇帝也没空。皇帝要去诣陵, 皇帝要去……总之年前,皇帝估计没空见达西。在长安过年好了。 看到达西的表情,那不是顺从, 不是抵抗, 而是平静,王太师改了主意, 定下了三天后。王太师定下来, 梁构亭自己没意见。 达西为了请贾家的人, 亲自去了贾赦那。 贾赦已经听到黛玉回来了, 还知道黛玉送了老太太那么贵重的礼物。这些都是从邢夫人那里听到的。 “西洋的玩意儿就是个玩意儿, 也就哄哄老太太开心了。”贾赦这话是对贾政、贾珍、贾琏说的。 贾政头低着:“老太太说了, 要在珍哥儿那请他们,还有王太师和赵构亭。” “这就是了。不是钱吗?咱们家什么时候把钱看在眼里过。依我说, 荣禧堂咱们都能让给他们住, 这点算什么。珍哥儿, 我跟你说,请他们绝对不能寒碜,戏班子得找个好的。这表明咱们看重这次请客。菜呢, 不要多,省得说咱们浪费。可菜得精,家里的厨子不成就外面请,让他们瞧瞧什么是公侯之家。念了点书考了个进士就以为可以鼻孔朝天了。” 把荣禧堂给昂得鲁使团用,就是租金用来支付给户部的那笔钱的。 贾政劝了句:“戏班子就别了吧,户部的钱还没有还干净呢。” 贾珍开了口:“二叔,侄儿觉得大叔叔这话有些道理。咱们家现在就算亏了户部的,可宫里娘娘还在,爵位也在,三妹妹又以郡主的身份和了亲,请个戏班子总没什么。再说王太师来了,要是不请个戏班子,不是说怠慢他了。请王太师不就是为了宝兄弟和兰哥儿。” 贾政听贾珍这么说,也不好再拦,只能说:“到时可别胡闹了。王太师一代大儒,到时切莫闹出什么笑话来。” “二叔放心。这个我自然省得。”贾珍觉得这是个机会,“不过咱们是请在那个洋人前面,落在了后面,岂不是让他成了谢媒的主家。若是咱们在前,他就算再请,也不过是就了咱们的势。日后他就成了贾家的上门女婿了。” 贾赦一拍桌子:“这主意不错。林姑娘自幼长在这里,说起来虽是舅家,其实更是娘家了。” 就算贾政,也觉得贾家不就是黛玉的娘家。两年前的那场官司可真没必要打。这种撕破脸的事真是有辱斯文。 达西来见贾赦。贾赦一改之前对达西的冷脸相向,听到达西来了,就带着贾政、贾珍、贾琏、宝玉、贾家众子弟迎了出来。 “林姑爷来了,啊,郡马爷来了,快请进。”贾赦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达西走在前面。 贾赦的意思,我客气了,下面就该你客气,得尊敬我这个做舅舅的长辈。 达西没理。如果贾赦是个女性,达西会礼让;既然贾赦是男性,那就按着身份,自己是特使,是侯爵,对方只是一个将军,走在自己身后很正常。 贾赦的脸黑了黑,又瞬即保持着微笑,一路把达西引到了贾赦的书房。书房不过三间,不似荣禧堂轩峻壮丽,门口窗外俱是树木山石。达西想到了潇湘馆。 来之前,黛玉说过,这里曾是贾府的花园。贾赦搬过来后,这里就跟贾府隔断了。 贾赦请达西坐到了上首。达西没说什么就坐了下来。贾赦哈哈笑着坐到了末座相陪,想这洋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谦让。 贾政也坐了下来,心里叹了口气,这位特使跟两年前一样,没有结亲的意思。 贾玲、贾琏、宝玉这些站在边上相陪,书房太小,还有进不来的就站在外面。这局面就成了众多贾家人面对达西一人,就像群狼饲虎。 “自从舍妹仙逝,外甥女就一直跟着老太太和舅母长大,虽说姊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伴着,解可以解些烦闷。外甥女初来时,我就对外甥女说过,或有委屈之处,只管说得,不要外道才是。前面之事,也实在是……” 说到这里,贾赦长叹了口气。 达西坐在那里静静望着贾赦,等着下言。 贾赦真想骂人,自己是对个木头人说话吗?他说到这里,对面的人不说些什么,脸上也应该有些表示。就算看戏,也不能这样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吧。 “叔叔,过去的事不提了,省得林妹妹知道了难过。”贾珍来帮着往下演。 “是,不提了,不提了……”贾赦挥了下手,好像从痛苦中硬挣扎了出来,“达大人……,这么叫就生分了。我是长辈,称呼林姑爷,可以吧?” 达西点了点头。 “西洋的规矩,我们不懂。不过,既然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就一起和气着过日子。”贾赦看了下达西的表情,没什么反对,“老太太想请顿谢媒酒,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外甥女的娘家人。要说起来,外甥女的父母没了。这世上最亲的可不就是我们了。” “谢谢老太太的好意。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谢媒酒的事,我已经请过王太师和梁大人夫妇,这是请贾将军和贾大人、各位先生的请柬。”达西把请柬放在了桌上,“老太太、太太、小姐们的请柬由郡主亲自送去。” 贾赦把请柬拿起来一看:“三天后?”递给了贾政。贾政看了看,传给了贾珍。 “是的,三天后。论理我和郡主早应该请这顿谢媒酒,只是我和郡主远在英格兰,也没办法了。如今到了这里,自然应该早早请过才能表达我们的诚意。” “这样吧,我们来请。毕竟我们是长辈,也不能先让小辈来出面的的。你们要谢王太师和梁大人可以后面再请。这饭不怕多,只怕不够,是不是?”贾赦满面堆笑,真像一位慈祥的舅舅。 “贾将军要请,自然可以。不过以彭伯里侯爵达西家族来下得请柬,不能更改。”达西站了起来,“请各位到时赏光。”欠了欠身,把帽子戴上,手杖在手里抛起又接住,往屋外走去。 达西拿起手杖抛起时,把贾赦吓了一大跳,以为达西要来打他,身体不禁往侧一躲。贾赦再看到达西接住手杖,听到身后的不知哪位子侄低低发出了声喝彩,有些恼羞成怒,一群不成气的东西,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贾琏倒时看达西这个动作帅极了,日后也得学学才对。贾珍都有这个心思,觉得这是爷们动作还不粗鲁。 看贾赦和贾政都缩了下身,没起身去送达西,贾琏赶紧提醒了句:“林姑爷,慢走。”跟着往外送,好像只该他一个小辈去送。 宝玉默默跟着一道送出。贾珍反应过来,也带着贾蓉送达西出去。 书房里的贾赦又长叹了一口气,这入赘的名堂是搞不出来了。 贾政也叹了口气:“外甥女挑女婿还是有眼光的。” 这话慢慢传出出去,一直传到了黛玉的耳朵里。 黛玉听到外屋春纤在跟雪雁说,抿着嘴笑,手里的针线差点扎到了手。紫鹃挑帘子进来,黛玉赶紧把脸拉平,一针扎了下去,再抽了上来。 紫鹃看了眼:“姑娘,你要绣朵黑玫瑰吗?” 黛玉一瞧,可不没换线,就光顾着听了:“回头再加金线,试着瞧瞧好看不看好。” “金的也就黑的压得住,怕是绣出来,人又要说姑娘的心思巧了。”紫鹃笑着给黛玉换了杯茶,“请王太师的饭菜,帕扎尔先生说好些材料这里没有,他不能做。” 黛玉笑了:“你跟他说,别老拘着原来的,说不准换换东西做,能有些意外之喜呢。” “我跟他去说。那菜,我嫂子青螺说了,帕扎尔先生做不出来,她可以做。” “若真是帕扎尔先生不肯做,再让青螺做,也算给他个教训。”黛玉笑了,“不过咱们也不能太过份,确实有些为难他。让他尽着能做的做吧。” “还有用的餐具、家具、桌椅够吗?” “请得人不多,按着人算是五十二个人样子。这里原先有些,却不配套。幸好是男女分开的。我便让我哥哥富贵去城里几家馆子租了家具来。请客用的餐具,咱们带来的倒是够了。不够的话,馆子也租了碟子和盖碗这些的。” 黛玉笑了:“桌椅用倒是可以。桌布一盖、椅套一套就成。餐具幸好咱们之前就有这个准备倒是可以了。” “可不,也幸好姑娘没出门前就想到了。那时我还说,带这么多餐具做什么,姑娘说万一到时请个客可不成。” “你不就心疼这些餐具给打碎了怎么成。餐具碎了可以再买,这礼数不够面子没了,可就没法再补了。”黛玉低下头去看玫瑰,真的得绣朵黑玫瑰再加金线了。这是给达西绣得衬衫。 “戏班子也订好了吧?得两班才成。” “订好了。人家说给洋人唱戏,都新奇着呢,还问听得懂不。”紫鹃坐在炕沿上,也拿着绣绷着绣花,绣着黛玉裙摆上的花。 黛玉笑了:“说得好像瓷器国的人都听得懂,不过就是图个热闹,没人说话时不至于冷了场,总有那么个声响。” 紫鹃也笑了。 请客的前一天,荣禧堂的正堂里就摆上了席面。这是请女眷们的地方,男客们吃饭的地方就放在了外书房。男客、女客那各有一个戏班子。 正日子那天,黛玉一早起来,都瞧了一遍。等到了正午,换过了衣服,就等着客人来了。 贾母带着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李婶、李纨、凤姐、宝钗、湘云、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来得早,说是怕黛玉万一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先帮忙。 黛玉谢过了,把贾母让到荣禧堂,先让榻上歇着。怕凤姐累到,让在西暖阁里贵妃榻上先躺着。又拿出纸牌来,让薛姨妈、李婶几个陪贾母打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两章,万字三更。 谢谢阿嫣9999小天使投的雷!么么哒。 第158章 贾母看着荣禧堂感叹了声:“这屋子你住着倒也不算错。” 这句感叹让堂屋里的人五味杂陈, 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这比达西拆走潇湘馆, 还让贾家人难受。 大观园只是为了贵妃省亲才盖的园子。贵妃不来省亲,园子自然没用, 可荒可拆可卖。荣禧堂不同了, 那是贾家的根本。 现在根本给个外姓人占了,这就像要了贾家的命。就算贾母这么说, 大家装傻,想着若是黛玉嫁给宝玉,日后二房承袭了贾家的爵位, 黛玉住这也理所当然。 可黛玉现在是姓达西, 就算只是暂时的,那比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住这都恶心人。 黛玉装着没看这些人怎么想, 顺着老太太的话说:“原还以为还是广济寺呢, 也没想到说是北静王奏了陛下, 给安排住这了。” 宝钗笑道:“安排颦儿住这里, 倒是方便我们来往, 怕是娘娘的意思吧。” “还是你想到了。我就说怎么突然就让玉儿住这里了。”贾母笑起来。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王夫人把荣禧堂看了看:“这样子也好, 省得白空在这里,都没人住。” “二舅母这么说就对了。刚进屋子, 墙角都有了蜘蛛网, 还有耗子跑。我就奇怪着, 好好的荣禧堂怎么成这样了,幸好我们带了只猫来,不然还怕英国国王送给皇上的礼物让耗子咬了。”黛玉说笑着。 配合着黛玉, 脚下真有只猫在叫。是不是黛玉带来的,那就不知道了。 湘云看着那只猫:“这里有老鼠?我怎么不知道?这猫跟这的猫一样呀。” 凤姐在里面躺着听到前面王夫人的话,便走了出来,没想到黛玉先说了,再看到地上的猫,便笑了起来:“可不是,这屋子里还真是有耗子。早之前,我就让他们养着猫,怕是那猫没给喂饱跑了。幸好,你带了只猫来。这猫以后给我们留下吧,也省得我们再去找了。” 那只橘黄色毛的猫在地上走来走去,每个人腿都都要蹭蹭。李纹、李绮俩人都给逗笑了,去捉猫玩。宝琴也加入,连湘云也耐不住了。 黛玉笑着:“我来捉吧。”弯腰下去就把猫抓住递给了几个人。可见这猫真是熟得很,说不定真是黛玉带来的。 王夫人脸上尴尬着。 琥珀进来说:“二老爷和珍大爷陪着林姑爷来见老太太和太太了。” 屋子里面年轻的奶奶、姑娘呼啦全往屏风后面躲了起来,也就凤姐没走。薛姨妈和李婶子俩人笑着说:“我们年纪大了,就不避着了,正好看看林姑爷。” “可不,要说起来林姑爷也不是外人,二老爷和珍哥儿,你们也是见过,自然没必要躲了。” 黛玉看着屏风下面的裙摆,猜着定然是在偷看。 屏风后面没见过达西的李纹和李琦捂着嘴痴痴笑。见过的,也想看看达西见贾母是不是会紧张。 紫鹃挑起了门帘,贾政在前,达西居中,贾珍最后走了进来。黛玉上前给贾政福了一福,唤了声:“舅舅。” 贾政的脸尴尬地答应了声。 黛玉又对贾珍福了福:“珍大哥哥。”贾珍低着头应了,不敢看黛玉。 达西带着笑着看了看黛玉,这才看向坐在木榻上的贾母、邢、王二位、凤姐、薛姨妈和李婶。黛玉一一给介绍了。达西鞠了一躬。 几位夫人有些发愣,没想到达西长得这么英俊帅气,举止得体。虽说行得不是作揖,但是这礼看着还挺隆重。女人家哪个不喜欢长得俊俏的后生,一个个态度就有些变化。就是王夫人,也不能说达西什么。 贾母身体抬起了些,问了些达西还习惯吗?路上辛苦吗?之类的话,达西客气地回答了。问了这些,贾母便说了:“玉儿是我从小带大的,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得多担待些。” 达西去看黛玉:“她没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如果真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那不是她不好,是我不好。” 贾母笑了起来:“怎么成了你不好?” “这是自然。夫妻之间,定然会有不同,也会有摩擦。她是个克制的人,如果真到了要发泄出来的地步,那一定是我的行为刺激了她。所以,还是我的不好。至于外人,我不认为有人会认为她不好。真要有人认为她不好,也是因为我的不好,才让外人认为她不好。” 黛玉的脸红了些,头低了下来,还侧了过去,没想到达西会这么跟贾母说。 屏风后的李纹和李琦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宝琴和邢岫烟没笑,脸都微微红,不知道各自未来的夫婿会不会人前也这样说。湘云和宝钗两个人不笑也不说话,站在那听。 贾母明白了,达西最后那句既是袒护也是申明,处处护着黛玉,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把玉儿交给你,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达西欠了欠身:“谢谢老太太。” “你也该唤我一声‘外祖母’的。” “外祖母。”达西叫了声。黛玉听得眼圈儿红了,微微侧过了身。 凤姐儿瞧出了黛玉的情绪,打趣起来:“这下老太太可是放心了,之前还说不知道什么人拐跑了林妹妹。我就说,能让林妹妹看上跟着跑的,差不了。老太太还骂我,不上心。你们说,这人家一个有情一个有义的,能是我这上心就有用了?” 贾母噗嗤笑了起来,指着凤姐儿骂:“你说说看,好歹林姑爷才见面,你就这么着,也不怕人家说你是个泼皮破落户儿。” 凤姐儿笑得更厉害:“老太太你可别说我,这不也是林姑爷和林妹妹感情好得像蜜里调油,才有这么一说。要是那冷冰冰的夫妻,我还能说什么。” 宝钗在屏风后面,有些悲凉,自己和宝玉的婚姻别个人看着俩人互敬,可内里就是冷冰冰的。 贾珍也笑着,大老爷上回吃了瘪,不肯陪着这位林姑爷来见老太太。眼下在老太太跟前,又是在荣禧堂,这位林姑爷不就像个上门女婿。怎么能说今天不是贾家谢媒,可惜这里只有贾家人和贾家亲戚,要是王老太太和梁夫人在这,那可真就坐实了。不过没关系,只要现在压住这位姑爷的气势,等会儿饭桌上就好办了。 贾政也有这感觉,只是素来在贾母跟前,不敢太轻狂,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贾家的颜面算是挽了回来。 黛玉羞得厉害,也知道这么着让达西吃亏,可却不好帮达西说话。不然更给取笑了。 黛玉给达西使了个眼色,达西明白:“外祖母,如果不是因为英格兰离这里实在远,就算邀请您去彭伯里,也不过是漂亮话而已。这里虽不是我的房子,只是瓷器国皇帝让使团驻扎的地方,但也是我暂时的住宅。我和黛玉希望您能常来舍下,也希望您能在这愉快。两位舅母、各位亲戚,我和黛玉欢迎你们常来舍下做客。” 邢夫人和王夫人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贾政真难受,荣国府的正屋成了别人嘴里的宅子。 达西说完欠了欠身,就往走。贾珍瞪着达西的后背,没想到这位林姑爷居然还真把荣禧堂当自己的了,什么暂时,根本是想当永久吧。贾政又摇了摇头。 贾母看三人出去,就笑了:“刚才可是把玉儿羞得。姑爷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说起来,我们家的小子并女婿都不及玉儿的这位呀。” 凤姐笑了起来:“丈母娘看女婿可不是越看越爱。”又对着屏风后面喊,“都出来吧,人家姑爷早知道了。是客气没说出来,你们在那偷笑。” 屋子里热闹了起来,湘云对着黛玉笑:“你可得说说,这番让老太太听得这么高兴的话,可是你事先教的。” 黛玉抿着嘴笑了:“那你刚才怎么不亲自问你林姐夫呢?你若是不躲在屏风后,不就能问了。” “我要问也只问,是‘二’呀还是‘爱呀’?”湘云说完就跑到了宝钗身后。 黛玉不追:“这个你可以问云妹夫呀,问是‘二’还是‘爱’。他一个外国人,还能有云大妹夫会说咱们的话。” 贾母笑了:“这爱呀、二呀,可把我绕晕了。记得小时代云丫头就是咬舌子还爱说话,那时候,可就是一天到晚追着宝玉喊‘爱哥哥’,‘爱哥哥’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把个湘云闹了个大红脸,趴上榻来不依。贾母搂住了湘云:“都成了亲,还这么淘气。” “这不还是新媳妇呀,等过两年有了孩子,想这样都不成了。”薛姨妈感叹着。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说笑,几个结婚没多久的新媳妇脸都发热,不好意思了。幸好王太夫人和王张氏、梁夫人来了。 “我去迎迎。”黛玉趁机从屋子里出来,先迎了出去。 “到底是太师夫人,咱们也得迎迎,不能托大了。”贾母下了榻,带着人跟了出去。想到大门口,却已经给黛玉接了过来,快要到了。 黛玉给介绍了,扶着王太夫人说:“外面冷,进去再说。戏正好也让他们唱上,可以准备开席了。” “今天我们可是来开洋荤的,就是尝尝西洋菜是个什么样子。”王张氏在边上笑,把院子看了看,“这要是天气暖和,就在院子里吃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万字三更。 第159章 现在是冬季, 荣禧堂前种得石榴、海棠树还未返青,花更是没到季节。屋角廊下的藤萝、丁香、碧桃、榆叶梅也是一片萧条。 富贵人家要是宴客,会在树枝上扎些假花,造出来个花团锦簇。贾母刚进来时也说过黛玉,要是没了这些可以问宝钗去要。 宝钗笑着道:“老太太莫急, 林妹妹定然是内有乾坤的。” 果然一进屋子,里面就是百花怒放, 各色插着花枝的花瓶摆在几上、桌上,墙壁上,一派春意盎然了。 现在王张氏说了出来, 贾母不说一句,可面上却透着得意。王太夫人就知道黛玉定有安排, 笑着说王张氏:“你还知道你妹妹, 别待会儿出丑了。” 王张氏跟贾母叫了起来:“贾老太太, 看看我婆婆这么向着我妹妹,一点都不给我留面子了。” 贾母顺势说:“我给你面子。你这脾气倒像我这个孙媳妇,也是个会逗人开心的孝顺孩子。” 梁夫人也说:“都是聪明伶俐的好孩子。” 站在荣禧堂门口的雪雁挑了棉布帘子, 热气里面夹着香气就扑了出来。站在后面的王张氏先就叫到:“这可是春天了。” 黛玉请大伙儿进去。贾母请王太夫人和梁夫人先进, 王太夫人和梁夫人让贾母先进。 贾母笑了:“今儿个是谢媒酒, 得你们先进。再说我是玉儿的外祖母, 怎么着我也是半个主人,自然你们先进了。” 王太夫人和梁夫人才不再推让。王张氏进了屋,往花瓶和花一瞧:“这些花,你哪弄来的?” 黛玉笑了:“你走过去瞧瞧就是了。” 王张氏走了过去, 往花一看,再一摸就惊讶起来:“这是干花?” “可不是。”黛玉走了过来。 “哎哟,干花我又不是没见过,那干巴巴的哪像朵花,也没什么味。插在壁瓶里,没花的日子看看,算是有个念想罢了。” 王张氏的话说出来,众人笑了起来。 凤姐儿走过来:“大奶奶,你算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这干花,就是知道花还是会开的。” 贾母跟王太夫人都笑了起来,指着王张氏和凤姐儿。 屋子里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戏台子搭在了荣禧堂后面的抱厦内,为了保暖,四周特意用厚实的毡布围了起来。席面在戏台的对面,边上几个铜盆一摆,炭火烧得旺着。把干花上的香气往外熏着,一阵阵的沁人心脾。 黛玉请众人入席,王太夫人、梁夫人坐了首席。贾母坐了次席,说一个人坐着不自在,拉了王张氏过来坐。薛姨妈和李婶坐了一席。再下面就是贾家的奶奶们,湘云和姑娘们坐了一席。 戏单子拿来,黛玉请王太夫人、梁夫人点戏,俩人又客套了下才点了戏。黛玉再让贾母,依次都点了戏。 菜端了上来,王太夫人和梁夫人,一边跟贾母夸着黛玉,一边吃着。黛玉这边可以说宾主尽欢。 达西那里却不是了。 王太师和梁构亭才从轿子里出来,达西还没迎上前。贾赦、贾政兄弟、贾珍已经迎了过去,围在了轿子前。 达西走了过去,身高腿长,气势逼人,贾家的人给达西让出了条缝来。 王太师正钻出轿子,弓着身看到这么一群人围着,听着一串的问候,打着哈哈:“啊,容老夫慢慢走。” 达西跟王太师打招呼:“王太师,慢些。” “达大人,没事,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硬着呢。”王太师又跟贾赦打了招呼,转过身看梁构亭也从轿子里出来了。 达西请王太师和梁构亭进去。贾赦跟着说请,俨然已经是半个主人了。这里是荣国府,贾赦袭得爵,说贾赦是这里的主人也没有问题。 进了府到了贾政以前的外书房。梁构亭笑着:“这里想必以前是存周的书斋吧?” “惭愧,惭愧。”贾政摇了摇头。 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和温得先生站在书房门前,显然被邀请的他俩有些兴奋。在这里真是没什么社交活动。突然有个宴会,能让人有些期待的。 梁构亭对王太师说:“斯大人那个汉语,我听着好像比昂得鲁话也难懂。” “不会,不会,现在我能说些官话了。”托马斯爵士上前跟王太师和梁构亭打招呼。 梁构亭惊讶地说:“想不到,想不到。你也学会说官话了?” “特使的幸福太吸引我了,我当然得努力学习官话,这样说不准也能让一位美丽的瓷器国小姐爱上我。”托马斯爵士晃了晃脑袋。 王太师摇头笑了:“那可不行,一个达大人就够了。” 托马斯做出了失望之极的表情。 书房里原来的书案桌椅已经搬走,中间摆好了席面。四周挨着墙的条案上摆着几盆腊梅、水仙,淡幽幽的花香飘了过来。屋内除了摆满了书的书架,就是墙上挂着的古琴和宝剑,实在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存周的书斋可是书香之气悠然而升,不读书就使人有书卷气了。”梁构亭看着贾政笑。 王济之也捋了捋胡须。 达西请大家入座:“王太师,尽管我努力学习贵国的文化。但贵国的文化实在太博大高深,不是一时能掌握的。虽是谢媒宴,但请你帮我主持下。” 贾珍看了看,知道不能跟王济之抢这个活,心里把达西给骂了句。这洋人也知道,过会儿,几句话下来,就能让王太师知道谁是这里的主人。现在主动让王太师来主持,贾家的人自然不能喧宾夺主了。 “这个,合适吗?”王太师看梁构亭。 梁构亭把贾赦几个看了看:“自然合适。” “那我就勉为其难了。”王太师笑着坐到了主位上。梁构亭坐了次座。达西坐了陪坐。贾家的几位和托马斯爵士、温得先生看着桌上的名字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王太师拿着写着“王太师”三字的字牌看:“这是谁写的?” “郡主。”达西简单地说。 “她是怕你不知道让我们坐哪?”王太师笑了起来,“哎呀,郡主可真有趣。” 贾赦的面上露出不屑,又借着说道:“不是我这个舅舅偏心,太师怕是有所不知,我这位外甥女真可谓是秀外慧中,诗做得极好,一般的翰林都不如她。至于女红针黹那更是精巧绝伦。”又看向达西,“外甥女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片维护外甥女婿,太师莫怪。” 达西不去解释这是按着英格兰的规矩。就算贾赦暗示自己无能,可夸了黛玉。 王太师摆了摆手:“贾将军,你错了。郡主的才学我是领教过的,不愧是如海的女儿呀。” 梁构亭也点头同意。 “原来太师已经知道了。这是让太师笑话了。来,我自罚三杯。”贾赦拿起酒来喝了一杯,又再倒上。 桌上的酒是金酒,烈酒。贾赦一口下去就给呛到了,等咳停了问:“这是什么酒?” “我国的金酒,酒劲烈,天冷时喝比较舒服。”达西简短地介绍。 贾赦就不想再把另二杯喝了,今天不是醉得时候。贾琏上来:“父亲年纪已高,我来替了吧。”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干了,别换了个酒杯给倒上。 也没人再让贾琏喝了,贾琏不喝那杯酒了。 戏台上的戏已经在唱了。贾赦对王太师和梁大人说:“今天是外甥女婿的谢媒宴。外甥女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两位大人。我在这敬两位一杯。” 王太师和梁大人抿了口就放下了杯子。 “外甥女婿不敬两位大人一杯?” 达西站了起来:“我和郡主的幸福,多亏王太师和梁大人当初不光做媒还多方斡旋。我提议敬两位大人。”达西喝了一口酒。 使团的人看达西站起来,不管听得懂听不懂都站了起来,看达西喝了,齐刷刷都喝了一口,再跟着达西一起坐下。 这个场面可比贾赦刚才那个敬酒有气势多了。看王太师和梁构亭的表情就知道,谁不希望一呼百应。 “我家虽是军功出身,可也是读书人家。郡主的父亲就曾得王太师提携得中探花。我这几位侄子和孙子平日在家也是读书习字。不如让他们作几首诗,一来娱乐一下,二来也可让王太师和梁大人指点下。”贾赦提意着。 “好呀。正好,你们小孩子作来看看,也让我们老头子看看。”王太师和梁构亭都来了兴致。 题目,韵脚都写了出来。宝玉、贾环、贾兰、贾琮几个便都听了贾赦、贾政的吩咐,各自去作。 “林姑爷不来吗?”贾珍客气地问。 “这种律诗我不会。这个得郡主来。”达西望着戏台上正演着的戏。 “那贵国有诗吗?” “郡主曾说过我们国家的一句诗‘心无苦恼强说悲’,跟‘为赋新词强说愁’有异曲同工之妙。”达西唇角扬起。 王太师拍着手:“好诗,好诗,果然这诗是相通的。” 贾家四位正作诗的把打好的草稿又得重打了一次,总不能落了这个套里去,那怕不是应景,正好让人笑话了。 “你们昂得鲁的诗用我们的文字写?”贾赦奇怪着。 达西看了眼那瓶喝得只剩瓶底的金酒,贾赦是喝多了。 “这是我和郡主一起翻译的。我对贵国的诗词很敬仰,郡主和我想把贵国的诗词翻译到我国。”达西拿起酒杯抿了点,“郡主说这可能会耗费我俩的一生。” 王太师哈哈大笑起来:“达大人,你说你不会作诗。我看你很会作,你只是不能夺夫人之美。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依旧会是万字三更么么哒 谢谢缈缈、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60章 宝玉几人的诗拿到了女客这边来, 说是让奶奶、姑娘们点评下。 来的王太师的小书僮。小书僮低垂着头,堂屋里的花团锦簇五颜六色的衣服晃得眼花,嘴皮子倒极利索:“这几首是几位贾公子作的。太师和梁大人说了,让郡主和奶奶、姑娘们评评,指点一二。郡主、奶奶和姑娘若是有兴趣, 也可锦上添花作几首,好让太师和大人、老爷、公子们观瞻。太师还说, 达大人作得最好,胸有沟壑心有乾坤,纵横诗笔见高情。” 黛玉听得狐疑, 从不知道达西会作诗,还是格律。 李纨就问黛玉:“林姑爷会写诗?” 黛玉笑着摇头:“怕是王太师开玩笑吧。不过他对他们国家的诗倒是极懂。” “林姐夫的汉书读得极通、汉话说得那么好, 怎么可能不会作诗。”宝琴不相信般, “定是林姐姐怕咱们向林姐夫索诗, 才这样推诿的。” 黛玉摇着头笑:“他要真能作了,几首诗又算什么。”心里暗想,早知道要写诗, 自己替了他写也没什么。不过幸好入了王太师的眼, 更是想知道达西写得什么。想要去看, 又不好意思, 眼睛就往那张诗稿上瞅。 湘云早把宝玉几人的诗拿过去看,先就要看达西的诗,翻了一圈没看到,便问书僮:“是不是少了, 怎么没有林姑爷的。” 李纨、宝钗几个也看着小书僮,尤其是宝琴。 小书僮正往台上看,听到湘去问就说:“没少,林姑爷就没写。” 王太夫人、贾母本来没注意,这时也好奇地看过来,想知道王太师为什么这么说。 小书僮眨了眨眼:“太师说了,若是有人问就说林姑爷的诗是‘心声只要传心了’,‘穹庐一曲本天然’,发乎真情,自然是最好的。” 黛玉的脸便红了,不知道达西在王太师跟前说了什么。若老这么着,她还不得给笑话了。一个个处处人前不避总是念着自己,心里又实在开心得很。 王太夫人看着黛玉就笑了:“达大人对郡主可真是痴情一片呀。” 贾母也笑了:“是呀,看着他们小夫妻感情这么好,我也放心了。日后,我也对玉儿妈有个交待了。” 年纪大的人说这话,让人听得心里发酸。凤姐劝道:“老太太就等着来年抱上几个大胖孙子、外孙子,哎哟,就怕老太太到时手不够用,可得那千手观音的手才成。” 王太夫人就笑了:“这可得敬一杯。” 贾母笑着谢了。两位老夫人都只是杯子碰了碰唇,没有喝。 湘云在边上低低嘀咕了句:“这么着,不是诚心不让人作了。”宝钗听到笑了笑,也不说话。 宝琴就笑了:“云姐姐这么想作诗,回去跟云姐夫一起作诗就是了。” 听到的都笑了起来。贾母就问就笑什么。 丫环们就说:“史大姑奶奶想史大姑爷了。” 湘云闹了个大红脸,就看黛玉。 黛玉笑了:“你看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云妹夫。”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哎哟,这都是玉儿闹出来的,云丫头自然要看玉儿了。”贾母笑了起来。 王太夫人也笑了起来:“这还是家里姑娘多好。像我生了几个小子,一个个都不着家。也就这个媳妇在边上。我跟她说,你也多生几个姑娘,可谁想,她也是只生孙子不生孙女。所我这一见林姑娘,哎哟,就像见到亲孙女般了。” 贾母笑了起来:“我这玉儿是招人疼。现在,可是有姑爷疼,不用咱们了。” 黛玉又羞又气着:“不是说作诗,老太太快让云丫头作诗吧,省得她嚼舌头了。“ 湘云撇了撇嘴:“这‘珠玉’都在前了,我们还献什么丑。” 宝钗知道湘云对王太师夸达西的话不服气,就说了:“咱们闺阁的诗,跟他们这些要下场的人作得不一样,就不用去凑热闹。” 没人反对,黛玉让紫鹃给小书童把钱说是买糖果。贾母也赏了。小书僮开心地谢过走了。 王夫人说家里有事,提前带着凤姐回去了。宴会一直到午夜方散,黛玉和达西分别送走了人,才回去。 戏班子的钱和赏银,富贵去付了。别的就让第二天再收拾。黛玉说了声辛苦,就让都歇着去。 达西没回来,得把整个都检查过了才成。今天来得人不少,虽说一直让使团的人盯着,可还是得小心。不是怕偷,万一有个火星把英王送瓷器国皇帝的礼物烧了,那就是个大事件。 等达西检查完换洗过,从西屋穿着睡衣过来,黛玉已经洗过澡躺床上正就着烛光看书。 架子床不像西洋的四柱床放在屋子中间,是贴着墙放的。 黛玉躺在靠外一侧,听到达西的脚步声,也不往里挪,也不抬头:“外面没事吧?” “没什么事,一切都好。”达西坐在了床沿上,“是不是站得腿酸了?”把黛玉的一条腿从被子里拿出来捏着小腿肚。 “我还好了。虽说王太夫人和外祖母年纪大,可我不是她们儿媳妇、孙媳妇的,又不用老站着。”黛玉瞧着达西笑。 “那就好,我就怕你站久了会累。” “你不也老站着。” “我是男人呀。再说站习惯了,你可不一样。”达西又捏黛玉的另一条小腿肚,不好捏了。先把黛玉的这条腿放回去,就在被子里捏着黛玉的小腿肚。 黛玉侧了侧身,好让达西把腿拿出来捏:“你也累了,就别捏了,早点睡吧。” “我不累。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达西抬眼看黛玉还拿着书。 黛玉笑着把书放下,正过了身看着达西笑:“我今儿个才知道你会作格律诗,还让王太师夸了。“ 达西笑了:“那是王太师玩笑。” “怎么会,他都那么夸你了。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能把你的诗夸成这样。又有气势,又是款款多情,还真情实意,浑然天成。” “你想听?”达西瞧着黛玉笑,把黛玉的腿塞回了被子里,身子往黛玉靠。 黛玉的身体往下滑:“听不听,也不是那么要紧。你也累了,明儿个再说都来得及,还是先睡吧。” 达西扶住了黛玉的肩膀:“听听再睡也不迟。” “你不是写得无字诗,那也不用听了。兴许我梦里就梦到了。”黛玉嘻嘻笑着就钻了下去。 “这话也有道理。兴许梦里就梦到了。”达西脱了睡袍,吹了蜡烛,小心地越过黛玉的身体上了床,掀了被子钻进去。 黛玉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你怎么不睡了?”达西问。 “我错过了困头,睡不着了。”黛玉靠着床板。 达西也从被子里起来,摸着从床栏杆上挂着的睡袍拿了件,也没管是俩人中的哪一个就给黛玉披上:“夜里冷,小心着凉。” 黛玉谢过,把睡袍一拉,嗅到极淡的烟草味,就知道这是达西的睡袍,就要给达西披:“这是你的,你披着。”要再把自己的摸来。 达西拦住了:“不用,我要披就披你的好了。” 黛玉噗嗤笑了:“这可是女人的衣服。” “这是你的衣服。”达西真就把黛玉的睡袍拿了过来披身上,搂着黛玉。 “诸葛亮送司马懿女人衣服,可是笑话他呢。” “那定然是诸葛亮没送司马夫人的衣服。” 黛玉捂着嘴笑了起来:“哪有这么说的。这么着,怕是司马懿得气死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今天‘作诗’作糊涂了,这种话也能说出来。” “我哪今天作诗呀,我天天作诗。”达西声音里都带着委屈。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 “自然了。也许你那‘心声’只是传给王太师,所以他才能说出‘心声只要传心了’,我可是半天没听到,更别提你那是天然还是人为了。” “这就难了。看来我得再好好想想怎么作了。”达西松开了黛玉,真好像去苦思冥想怎么作首好诗。 黛玉起先也不当回事,就说:“这诗最怕硬凑。今天累了,明儿再作。” 等了一分钟不见达西回答,黛玉恐达西累了睡着,便探身过去看看。可没点蜡烛,看不清,身子就又往过靠了靠。 挨得太近,都可以感觉到达西身上的气息,眼都要对着眼了,还是看不清达西是不是睡着。 “达西,达西……” 身体给达西抓住了,黛玉怪了声:“没睡着,也不说声。” “我给王太师的‘心声只要传心了’,‘穹庐一曲本天然’续了两句。” “念来听听。”黛玉这么支着身体有些累,顺势趴在了达西的身上。 “‘切切秋虫万古情’,‘独恨无人作郑笺’。” 黛玉笑了:“倒是不错。明儿个我帮你写出来,给王太师瞧瞧去。” “那倒不必。你瞧了就好。”达西吻了吻黛玉,“原本就是只作给你听的,关别人什么事。” 可不就是不关别人的事,俩人把身上的睡袍扯扯掉就睡了。 离着过年没几天,贾家要请王太师和梁大人的谢媒酒,也只能推到过年期间。谢媒酒要请的人,原本没几个。可爱热闹的贾珍就提议把以前常走动,这一年不太走动的人家都请来。 贾母想了想,同意了:“总不能让那些相熟的人家觉得咱们不惦记他们了。” 凤姐从那日去了黛玉那后,回来病又重了几分,卧床不起。虽说不再管着府里的事,可心还是惦记。 正巧贾琏为了过年和请客的事进来,在那叹气:“幸好你是不管了。不然这窟窿还不知道怎么填。” “你也劝劝珍大爷,该收敛些。”凤姐叹了口气,“我现在是出不去走动,你也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巧姐也到了说亲的年龄。” 贾琏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好像我不把巧姐放心里似的。怎么着,我也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平儿在边上就说:“二爷,奶奶也是为了巧姐,可不是怪二爷。” “我还不知道你俩是一条心,就防着我。”贾琏站起来想走,“我去找冯子瑛打听下,他认识的人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两章,万字三更。 谢谢清弦、画船听雨眠小天使投的雷!么么哒。谢谢dh、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61章 凤姐听贾琏要找冯子瑛就急了, 这帮子世勋子弟,吃喝玩乐在行,可里头有几个是好的。 凤姐叫了起来:“我能不防着你吗?不防着你们家,看看你们家,就是会卖女儿。卖了一个又一个的。要富贵了, 卖一个送进宫去;欠着钱还不了,卖一个给人家抵债;眼瞅着要抄家革官了, 卖一个去和亲。” “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贾琏回过了身。 “难听?你们还知道难听?连亲戚家都想着卖给人家做小老婆,好再图个富贵呢。林姑娘不是跑了,现在怕是就给你们卖了。” “好歹你也是这个家的人。”贾琏跺了下脚, “你也不用这么说,想卖的不就是太太。” 凤姐儿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只能捶着床干嚎。 以前凤姐儿最喜欢拿自己和王夫人的嫁妆在贾琏跟前说事儿。自从黛玉要回了林家的财产后, 贾家的元气大伤。拿出私房银子补公中的只有贾母。 若不是贾母在, 就分家单过了。邢夫人就有这个意思,大老爷这边不贴银子。可贾琏和凤姐的月例银子却要在贾政这边拿,这不是公中一直是王夫人在当家, 自然该出。 宝钗没嫁来之前, 凤姐掌着家。宝钗一过来, 王夫人就能凤姐身体不好让宝钗掌了家。不是因为宝玉要科举, 这外面的事怕也轮不到贾琏。 赵姨娘又想让贾环科举,又让让贾环接了贾琏的差事。贾琏明白,这爵位只要宫里的贵妃在一日,怕就是轮不到自己, 为这个家忙半天,最后还是便宜了别人,心里是委屈的。 贾琏怨不得别人,先从凤姐怨上,再怨到王子腾。王夫人是婶婶,长辈不好怨,可内心里最怨的就是王夫人和王子腾。 不想与凤姐理论,贾琏出了门,迈着大步往院外走。步子太快,差点撞到丰儿。 “爹。” 贾琏停下了步,往东边屋子一看,巧姐正站在台阶上,仰着小脸看自己。贾琏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巧姐的头:“去陪着你妈吧。爹有事,出去走走。” 巧姐没吭声,只是仰着头看贾琏。 “爹真有事。”贾琏收回了手,急着出了院子。 贾琏看了巧姐,就想自己是三十岁的人了,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尤二姐的那个男婴生下来,自己也有后了。可惜,这么个尤物就给凤姐生生折磨死,还绝了后。 把对王家的气又添了几分。 贾琏从后门出去,骑上马带着小厮就上了街,也不知道去哪,只是想找个能消气的地方。小厮昭儿催马上前:“二爷,不如咱们去找那个云儿吧,薛大爷以前在窑子里的相好。” “你是不是想挨鞭子。”贾琏听到个“薛”字,那又是跟王家有关的人。正举着鞭子想吓唬下昭儿,街那头有人在唤,贾琏望过去,正是冯紫英。到底是世家,贾琏拨了马头过去。 冯紫英拉住了贾琏的马头:“谁把你气的,看这脸色。” “你怎么在这?” 冯紫英看贾琏不说为什么生气,已经猜到了:“来,来,下马,跟我进去喝一杯。” 贾琏一想也好,一醉解千仇,下了马就跟冯紫英进去了。里面不止一个人,还有刑大舅,并几个公侯家的子弟,也都是相熟的,还有刚才昭儿提到的那个云儿。 邢大舅一看贾琏来了就笑了起来:“哎哟,大外甥来了。看你这脸色,来来,你也是苦命的,摊上我姐姐那么个妈,再摊上这么个媳妇。” 贾琏面上臊了下:“大舅,我是有事急的。” “现在你还有什么事急?我告诉你,这外面都说你们要走鸿运了。”邢大舅就着云儿的手喝了口。 贾琏坐了下来:“我们家还能有什么好?大舅,你不看我们这两年怎么过的。不怕诸位笑话,指不定我们家卖出去的人就进了你们哪家的门呢。就连宅子都要卖了,你们帮看着谁家要买,帮要个好价钱。尤其是你,帮看着点。”贾琏看了眼冯紫英。 冯紫英给贾琏倒了杯酒:“你们家也用不着这么急着卖人、卖房子的。刚才邢大舅那话可没错,外面现在都在传,你家又要富贵了。” 贾琏听了心里没喜,可是一惊:“这话怎么说的,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不瞒各位,这些年我们家可是过得胆战心惊的,外面看着繁花似锦,里面可是枯枝败叶了。你们呀,就不要给我们再招祸了。” “这怎么是招祸,有宫里的贵妃,还有两个和亲的郡主。对了,还有你们家的亲家王子腾,那不是内阁大学士。这长安城里,你们家的富贵谁家能比得上。” 邢大舅夹了块肉:“大外甥,听到了吧,就别在这跟你娘、我那大姐一样哭穷了。我可告诉你,我邢家的钱可全进了你们贾家,有钱了别忘了还我。” “大舅,你别听他们说,这都是没影的事。”贾琏皱起了眉头,最怕跟这位傻大舅说。 冯紫英疑惑地看着贾琏,又笑了:“看来你是不知道了。这两天城里都在传,皇上等年后就要召见你那位表妹婿呢。这两年甬城那,关税收了不少,皇上高兴。你没看王太师和梁构亭这两个人多得意。尤其是梁构亭,不也成大学士了。昂得鲁特使现在是你们家的女婿,你说你们家能不富贵吗?” “这是真的?”贾琏疑惑着,这一年多坏消息可是太多了。实在是不能轻易相信好消息。 “自然是真的。你没看这回那个昂得鲁使团来多受重视。我跟你这么说吧,忠顺王、南安郡王、北静王都去拜会你那位妹婿了,还要请你妹婿和妹妹过府去玩呢。哦,对了,你们亲家,那位王子腾也去了。”冯紫英指着贾琏笑,“难道这你也不知道?” 贾琏还真不知道。别看就在边上,大门那也有贾家的人。也许别人知道,反正他不知道,此时只能打着哈哈:“我不是前阵去家庙里,为了祖宗祭祀的事。” “这难怪了。”一桌的人都附和,给贾琏个台阶下。 邢大舅却冷笑了声:“大外甥,舅舅提醒你一句,你舅舅可是我,不是那个王子腾。我这个舅舅可不会坑你,那个王舅舅可保不得就坑你。不然为什么,薛家打死人,不找王家找你们贾家?王子腾可是大学士呢,要开脱还用你们贾家?你们也是糊涂了,就给人家当垫脚石,给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贾琏尴尬地笑,心里明白王子腾是邢大舅这种打算。前年参贾家的题疏里,就有薛家打死人命的事。 听听冯紫英嘴里贾家的富贵,哪个不是靠卖女儿卖来的。凤姐骂得还真没错,巧姐若是不定了亲,怕也得给卖了。倒是得找门好亲事才成。 巧姐看着贾琏走了,听到凤姐在屋子又哭又骂的。凤姐这种,巧姐记事起就就听,前面凤姐还少些,一年可能也就一次,这两年就常有了。巧姐早先还会去安慰下凤姐,听多了也腻了,左不过那几句。现在巧姐也不想劝凤姐,便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去哪,巧姐就想到了凤姐嘴里没卖掉自己跑的黛玉,便动了去看黛玉的心思。从凤姐的院子出来没多远就是那个角门。 角门那头就是给使团站着的贾府中路。 巧姐抬起小手就拍门。守角门的婆子看到是巧姐,就笑:“门从那边锁的,过不去。” 拍了几下,门却开了。露出一个黄发蓝眼睛的穿着红制服的男人。 巧姐后退了一步:“麻烦你通报声,我想给姑妈请安。” 这个兵士听不懂,看是个小姑娘,便往边上看了看,正好看到托马斯爵士,就招呼了。 托马斯爵士过来,一看巧姐,就知道这肯定是因为听不懂瓷器国的话才找自己的。弯下腰,尽量和颜悦色地问:“小姑娘,你找谁?” “大爷,郡主是我姑妈,我想给她请安。”巧姐客客气气地说。 托马斯爵士站直了些:“小姐,我领你去。” 巧姐犹豫着。婆子急着:“大姑娘,你可不能跟着这么个男人去。” 若是婆子不说,巧姐可能不去了。婆子说了,巧姐就觉得得去,便跟托马斯爵士说:“谢谢,不过我认得路。” 托马斯爵士笑了起来:“啊,对,这里是你家。”便让了开去,让巧姐进去自己去了荣禧堂。 黛玉才送走了几位王妃并着几位林如海的旧识夫人。这几日长安城的勋贵和林如海的同年、同科的太太奶奶们一个个不是来拜访就是来下帖子。 雪雁带着巧姐来了。 “巧姐怎么来了?”黛玉又张望了下,“就你一个人过来,你的嬷嬷、丫环呢?”黛玉给雪雁使了个眼色,让去凤姐那说一声。雪雁知意。 巧姐给黛玉福了福:“想来看看姑妈。” “真是好孩子,快坐下。告诉姑妈读了什么书,花绣得怎么样了。”黛玉拉着巧姐坐下,把巧克力糖果、点心这些的拿了出来。十岁左右的孩子还能有什么事,怕是父母那受了委屈,才想跑出来到自己的。 “姑妈,有件事侄女不明白,可又知道不该问。”巧姐的眼珠子在转,很有凤姐的模样,语气间也有些像。 黛玉便猜到巧姐要问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万字三更。 第162章 巧姐盯着黛玉, 到底还是孩子, 也知道不该问, 呼吸有些急促,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姑妈……” “来, 吃块巧克力。你妈说你喜欢吃这个, 回头走时带上些。”黛玉拿小叉子叉了块放在巧姐面前的碟子里, 又笑了,“不过我喜欢这么吃。”用手指拿起块,放在嘴里, 一点点抿化了,等化得差不多,才开口说话,“你尝尝。” 刚才黛玉那番情景,巧姐早看呆了, 从没想过吃个糖果能吃得这么好看。巧姐学着黛玉也用手去拿那块巧克力,放在嘴里慢慢抿着,果然味道跟以前好像不一样。巧克力在嘴里慢慢化开, 有种奇怪的感觉, 丝丝滑滑的。 黛玉等巧姐嘴里的巧克力都化了:“是不是?” 巧姐点着头:“嗯。姑妈说得一点也没错。”小手又想再拿一块。到底是孩子, 已经把先前要问的话忘了。 黛玉又指着碟子里别的蛋糕, 让巧姐尝尝,再说着一路上见过的风景人物,巧姐都听呆了。 达西回来,看到黛玉正好一个小姑娘说笑。 黛玉瞧到了就对达西说:“这是琏二哥哥和凤姐姐的女儿, 叫巧姐。” 巧姐转过身去福了两福,叫了声:“姑父。”人就拘束起来,显然有些怕达西。达西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去处理些事。”便去了西边的屋子。 等达西走了,巧姐跟黛玉福了下:“侄女谢谢姑妈赐食,母亲还病着,侄女得回去了。” 黛玉便让紫鹃给巧姐装上两盒点心,牵着巧姐的手一直送到了角门那,交给了贾家的婆子,又叮嘱了句才回来。 达西刚才回来是吃下午茶的,黛玉那有客,就一个人先看着书了。见到黛玉进来站了起来。 黛玉也知道,让紫鹃准备上,回来了就去找达西:“走吧了,我们去那边喝下午茶吧。”伸出了手。 达西看着黛玉伸出的手,轻轻握住,俯下身,吻了下,抬了起身,依旧握着:“小姑妈一个人来得?” “嗯。”黛玉把胳膊环住了达西的胳膊,“可能受了点委屈,所以跑了过来。然后想问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外祖母家吧。”身体也自然地靠在了达西身上。 “想离家出走?她这个年龄的孩子会呀。”走到门口,达西挑起了棉布帘子,特意挑高,等黛玉走过去,才放下帘子,怕把黛玉的头发蹭乱。 “你这个年龄是不是也想过离家出走?”黛玉笑着看达西。 达西笑了:“我这个年龄不用离家出走,已经在家外面了。那时,其实是想回家。可是这也是学习,带着家庭教师、管事来了瓷器国。” “还有贴身男仆、随从吧?” “这是自然。”达西松了黛玉,把椅子拉开,看黛玉站好,再推进去,“那时你在哪里,说不定我们可能见过。” 黛玉把烧好的水倒进茶壶泡茶:“那时……那时我在哪里呢?”黛玉回想着,掰着指头算俩人的年龄差。 达西也在算:“我觉得那时我们可能不会碰上。” “为什么呢?也许你到扬州时,父亲还见过你呢。”黛玉抿着嘴笑,“是不是呢?” “那时岳父和你不可能在扬州的。”达西想到这个有些气馁,居然比黛玉大了这么多。 黛玉知道达西想什么,唇角高高翘起:“其实也没有大多少,我跟乔治安娜同年的。月份还比她大。” 达西看了眼黛玉:“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这么明显?”黛玉笑了出来,手里拎着的水壶都差点洒出水来。达西把水壶拿了过去:“太明显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黛玉笑着,身体往椅子背靠去。 “我并没有反悔。也不能说没有反悔,而是如果我早知道这世上有个你。我可能第一次来瓷器国就去见岳父,请求岳父把襁褓中的你嫁给我。” 黛玉的眼睛睁圆:“父亲一定以为你疯了,那时我才多大呀。” “可是我的求婚会诚恳呀,会抱着你求呀。” 黛玉想笑,可看到达西就知道这不是玩笑,而是认真说的,把手伸了过去:“我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 “你是不知道你的好,你比我能想到的还要好。”达西握住黛玉的手指揉着,送到唇边亲了亲,又揉着。 黛玉低着头抿着嘴笑,眼角瞟到茶壶:“茶泡好了。”把手从达西掌心里抽了出来,“我可不想因为你成了不会泡茶的人。” “我可不知道还有谁比你泡得茶好喝。” “我的优点全靠你来发现了。”黛玉给达西的茶杯点冲上了茶,再加上奶,也不问达西要几块糖,直接就用手指头往达西茶杯里放了两块糖,“我今天教巧姐怎么吃巧克力了。” “怎么吃?” 黛玉拿了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含着笑慢慢抿着,巧克力一点点在嘴里化开。看到达西的眼神,不好意思了,三下两下就咽了下去:“就这样了,让巧克力在嘴里慢慢化了,不要一口咽下去。 “奇怪,你怎么没早教我这么吃巧克力。” “你还用教吗?” “当然。”达西看着巧克力,又看着黛玉。 黛玉却不动:“你又不是巧姐,哪里还需要别人教。” “所以她不离家出走了。这么给人教了吃巧克力,都不会想到离家出走的。” 黛玉从桌子上往达西那探着身:“那你现在也不会想到离家出走了吧?” 达西也探过了身,头挨着黛玉的头,眼睛对着黛玉的眼睛:“那你会一直教我吃巧克力吧?” 黛玉噗嗤笑了,退回了身:“哪有这样的道理。”又指着外面,“好像你的小秘书来找你了。请他进来喝下午茶吧。” “真是没眼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不该来。”达西说了句,还是站起来,迎接温得先生。 黛玉大大吸了两口气才把笑给憋了回去。 长安城里王侯、权臣家纷纷派夫人去看望黛玉的事,贾家上上下下的是都知道了。最激动的是贾赦和贾珍,俩人最近常在一块。 慢慢地外面就有了传言,黛玉是当初也是贾家推荐出去的,就算舍不得,为了国家大义,贾家还是让自小养大的外甥女远嫁西洋。 如今外甥女以郡主身份回来,贾家把荣禧堂腾了出来。 这个话听得挺像真的,贾家已经和亲了一个,再多一个也正常。 雪雁听到了这些话,气不过跑来跟黛玉说:“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连这种谎话也能说得出来。” “那去一个个辨?告诉他们事情不是这样的?”黛玉笑着问。 “所以我才气。” “这气了才没有道理。等过几天我们走了,这事自然就消停了。” 紫鹃眼睛动了动:“这要过年了,老太太不会想让姑娘过去过年吧?” 黛玉摇了摇头:“老太太不会,有人会这么想。” 贾赦就这么想,让邢夫人去跟老太太提了。提得时候,正是黛玉来看贾母的时候,贾家的太太、奶奶、姑娘都在。 难道说话的邢夫人就问黛玉:“姑奶奶过年打算怎么过?” “洋人的年已经过了。不过他们没过咱们的年,所以准备也让他们热闹下。”黛玉笑着。 “那他们会给姑妈和姑父磕头拜年吗?”巧姐挨着贾母问。 “那可不会。再说他们磕了,我也给不起那么多压岁钱。” 贾母就笑了起来:“你如今也算这个了?这可不是你该算的,是凤丫头喜欢算的。” 宝钗笑道:“亏得琏二嫂子不在,不然又要说老太太先试试了,看不成就拿她作幌子了。” “哎哟,可不是。这话凤丫头是会说的。”贾母就对巧姐说,“回去跟你娘说,让她好好养病,过年时来给我磕头,我给她压岁钱。” 众人都笑了。可听老太太这话却觉得不吉利。小孩子给压岁钱,那是让小孩子好长大。凤姐一个大人给压岁钱,恐怕是借这个冲冲喜了。 这么一打岔,邢夫人再想拾起话头也不容易了。等从贾母这出来,黛玉便约着宝钗去看凤姐了。 凤姐的精神倒还好,瞧着人也比前阵好些。黛玉放下了些心,前面自己是多想了。 凤姐问了几句老太太那怎么样,就瞧着黛玉:“我一直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黛玉笑着,心里却猜着凤姐要问什么,难不成跟巧姐有关? “你是怎么降住林姑爷那样的人物?” 黛玉脸刷得就红了。宝钗嗤嗤笑:“这可是要问住颦儿了。” “啐,你们嘴里就是没好话。”黛玉红着脸笑了,“这种事还问得出口。” “这有什么问不出口的。”凤姐眼皮子挑了挑。 黛玉站起来就要走,给宝钗拉住了:“走了不就没意思了。再说,还有正经事跟你商量呢。” 凤姐又笑了起来:“可不,真的是正经事。” 黛玉瞧着凤姐和宝钗:“什么正经事?”不知道是不是跟外面的那种传言有关。 “你先坐下来。”宝钗拉黛玉坐了下来。 黛玉等着凤姐和宝钗开口。俩人先对视了眼,凤姐对宝钗说:“到底你是识文断字的,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到底什么事,还这么慎重。”黛玉心里打着鼓,脸上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依旧会是万字三更,么么哒 第163章 宝钗看着黛玉, 便知道黛玉紧张, 笑道:“可不就是个慎重事。过会儿, 你可得好好想想再开口。” “这么说,我可不敢听了。”黛玉转了个身去看凤姐, “看看宝丫头, 如今成了掌事的宝二奶奶, 就能唬人了。” “我唬什么你,不过就是和琏二嫂子一起跟你商量件事。” “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事也不说, 可不就是要唬唬我。”黛玉笑着,心里疑惑不知道是什么事。要是贾府的事,可不是自己一个外人能说的了。 “三丫头的事。你说能不是个慎重的事。”宝钗叹了口气,把封信递给了黛玉,“你看看。” 黛玉接了过来, 把信展开一看,是探春的笔迹,上面只说塞外风光, 再说是说自己每日看着草原羊群。没提鞑靼的那位王爷, 就问了老太太、太太好。 可信里的字句没半点喜悦, 再看日期应该是前年的。 “最近没来信?”黛玉把信还给了宝钗。 “一年多没信了。以前想得路途遥远, 哪能老来信。老爷也去理藩院打听过,说是每年鞑靼国都会派使节来,这信也是前年底鞑靼国的使节带来的。今年,鞑靼国的使者也来了一个多月了, 不说三丫头的信,就是派个人上门来报平安也没有。赵姨娘求老爷去打听,老爷打听不出来。” 凤姐瞧着黛玉,叹了口气:“这事还瞒着老太太,可总不能老瞒着下去。如今没过年,老人家还可能想着鞑靼国的人没来,等过了十五,不用说,老人家也会能猜到了。老太太的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宝钗也叹了口气:“要说起来,探丫头的性子也是个烈的,在家没吃过什么苦。当年和亲的事,家里就她和四姑娘,探丫头自己应下了这事。还说从此就把她忘了吧。” 凤姐和宝钗都没说让黛玉求达西帮着打听,黛玉却不能不想法打听下,于情于礼都不能这么袖手旁观。 只是怎么打听,黛玉还没有办法。 宝钗拉了下黛玉的袖子:“你也别急,探丫头不是二妹妹。再说没有消息,也许是好消息。” “这话是的。探丫头是个机灵的人,她虽是性子烈些,却不是不会变通之人。”黛玉笑了,“也许是忙着呢。像我刚到了那里,头件事是得会说那的话,不然就跟聋子哑巴差不多了。” 说得凤姐和宝钗都笑了起来。宝钗就说:“亏得琴丫头和云丫头不在这里,不然非缠着你说几句了。要不你跟我和凤丫头先说说。” 黛玉便扭着不肯说,最后实在没法说了两句。把凤姐和宝钗都给逗笑了。 “你可真是厉害,这样的话也学得会。”宝钗夸了句 凤姐却说:“怎么你来也不带几个管家娘子、婆子来,还就是去得时候这几个人。弄得之前还以为你那姑爷家穷得叮当响呢。” “那里不兴这么多管家娘子,一栋屋子一个。我带了来,谁给我看着房子。再说,也习惯了,出门不带着那么多人。人多了,没见能多方便,倒是麻烦还多。” “颦儿这话极是,我们家就是闲着的人多,做事的少。这些日子放了这么多出去,哪个屋子脏了还是乱了,没人使唤了。”宝钗赞了句,“我看颦儿跟前就三个丫环,颦儿还说在家跟前就紫鹃和雪雁两个。” 黛玉添了句:“我们家姑娘和老太太,跟前都是只有一个丫环。等以后紫鹃和雪雁都有了好归宿,我身边也就只要一个丫头了。” 凤姐点着头:“这话极是,等过了年咱们合计合计。”看了眼黛玉,“到时你可别说是外人,不给出个主意。以前不敢太烦劳你,是因为你身子骨不好,现在你身体好了,又是咱们家正经姑奶奶,帮琢磨琢磨是应该的事,到时可别推诿托大,说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话。” 黛玉笑了:“你不过就是要找个人去挡一下,以前是用老太太,现在怕是觉得我更好用。反正,等见了皇上,我就走了。这骂名可还是你们挨,关我什么事。” “可把你伶俐的,才说个头,你就看到了尾。”宝钗笑着捏了捏黛玉的脸,“让我看看,你这心肝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玲珑剔透。” 黛玉笑了:“你们前面说三姑娘的事怕只是个引子,这才是那个‘慎重’的事吧。依我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又想做事又怕人埋怨,那怎么成。谁的名头也不用借,就凭两位二奶奶,还怕什么。” 凤姐和宝钗笑了起来:“真真是越说越剔透了。” 凤姐想了下,又问:“听你说的,难道你真是当了撒手掌柜,事全是管家娘子管?” “琏二嫂子,若是她干得好,我自然不用管。若是她干得不好,换一个就成。再说了,她要走,也得我给写个评定吧。她哪敢不尽心尽力。在我那做,出去说起来也是个体面呀。” “你是知道的,我们办个什么,常是捉襟见肘。这也不怕你笑话,就是这么回事。”凤姐无奈地笑了声。 “这事,我还真没操心。都是他在管,他也从不跟我说什么艰难的话,只是让我放心万事有他。若说真的宽裕到可以不计较,我私下也合计过,断没到这个地步。只是他不想我为了这个费神。只不过能节省的,我还是节省了。” 黛玉说完,凤姐和宝钗俩人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宝钗先说了句:“颦儿,算起来,我们姐妹中间,还是你的命最好。” 这话,宝钗说了两次。第一次是让婆子告诉黛玉的。这一次是亲口说的。黛玉讪讪笑了两声,看凤姐和宝钗也没了再说下的兴致,便告辞了。 黛玉出了凤姐的院子,抬头看了下天,宝钗那句命好的话还在耳边,探春的事又涌了出来,心里有块地给压得难受。另多半的地又实在开心,到底自己有个达西。 同是姐妹,迎春那时让自己明白了个道理,借着父母的托梦才走出了贾府。如今探春也是和亲,要是也遇到个跟达西这样的人该多好,可怕是遇不到的。 迈过了角门,进了荣禧堂,黛玉没瞧到达西,那股子压抑的气一时散不去,就等着达西回来了。 雪雁帮着黛玉换着衣服:“刚才姑娘在跟琏二奶奶和宝二奶奶说话,林之孝家的来找平儿,为得是园子那里的栊翠庵。” “园子里的院子不是都拆了、卖了?”黛玉想到了妙玉。 “姑娘,没有。那时不是长安府判了二老爷输了,得把林家的产业吐出来还给姑娘。贾府哪有这么多钱,只能卖了大观园。原本贾家是想把大观园整个卖了出去。可大观园夹在贾家两个府之间,没人要。那就想着把老太太那一路一并卖了出去。这样子,人家有个宅子还有个园子。” 紫鹃听了就笑了:“你这不会是乱听来的吧,老太太可住得好好的,倒是荣禧堂说是要卖了。” “我哪乱听来的,姐姐你听我往下说。老太太那一路不正对着园子,还得把荣禧堂的后面一块卖出去才成。老太太就定了,这个罪名她担了,就把荣禧堂连着园子一块卖。京城里的人,若是那些王侯公卿之家,人家嫌一溜不想买。差些的人家买不起。琏二爷便说,那把园子卖了。荣禧堂日后再说吧。” 黛玉坐了下来,端着茶盏听雪雁往下说。 “琏二爷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买家,愿意买园子了,可妙玉不肯搬走。说早知道公侯家的门不好进,才不肯来的,没想到下了帖子,还是这样说撵就撵了。这话太太听了,就怪琏二爷办事不厚道。琏二爷最后说,反正潇湘馆那位达大人要拆走,别得也这样拆了卖,栊翠庵就先不动了。就这么着,里面的院子卖了,地一直不好找买主。可巧有人要买了。妙玉又不干了。” “要把栊翠庵一并子卖了?”紫鹃问。 “前面就是因为她才卖不了,现在更不可能卖了。是妙玉嫌弃买主要盖得房子挡了庵里进出的路,这才又让庵里的婆子去找了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来找宝二奶奶商量,知道宝二奶奶在琏二奶奶这,便追了过来。” “总不有为了她一个这地就不卖了吧?” “姐姐说得是。再说了,贾家欠咱们的银子可还没给够呢。是林大娘说的,我这才知道。那时爵爷给了贾家个期限,让他们付清。林大娘说林姑爷是个厚道的人,就算抵银子的物件也是按公平的价格,没死命的压价。琏二爷那时就说,换个人贾家只会更惨。” 黛玉心里动了动,那时达西把账目给她看过,东西也都瞧过。怎么可能贾家还欠着她的钱,要说起来,那些箱子里的东西也不是金子、银子,这话不通了。 “雪雁,贾家怎么还会欠咱们钱呢。我可是看过了,应该数目差不多了。” “姑娘,我也问林大娘了。林大娘说听林之孝说的。林之孝又是听琏二爷说的。” “这可真是转了几道弯了。”黛玉笑着说了句。 雪雁尴尬地笑了声:“我继续说。因为林家的产业是姑娘只能拿一半,另一半归户部。按着官府的规矩,这一半也是先了户部才轮到姑娘。可姑爷找了王太师,说姑娘得按着日子走,这一半断不能后拿。而贾家根本没那么多银子,就算是卖地,哪能凑立刻凑得出来。给了姑娘就给不了户问。可户部也能不一分银子没有,这样子官府追究起来,贾家也断不肯给姑娘。所以给户部的那些,是爵爷先垫的。” 黛玉瞥了眼雪雁:“那也是老爷欠着爵爷的,又不是欠着咱们。” “欠着爵爷,可不就欠着姑娘。”雪雁得意地说,“我哪有说错的。哦,贾家的人还以为爵爷这样子,定是为了贪姑娘的钱,花点小钱就赚了一大笔,多合适。就为这句,我把林大娘给说了,说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也就贾家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黛玉转过了身:“你们去歇着吧。” 紫鹃知道黛玉怕是听了雪雁,又是有所感伤,拉着雪雁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两章,万字三更。 谢谢诗酒负生涯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64章 论理, 结婚已经半年多了, 不该听到达西这么做, 还会心潮起伏。可黛玉想着达西明明可以早些告诉自己,获取芳心;却只是默默护守, 不想用这种来感动自己, 让自己为难, 真得百感交集。 那时在园子里,姐妹们纵然才情上虽有高低,可到底也是差不多的, 为什么就自己遇到了达西这样的人呢? 黛玉越想越觉得达西实在难得。 达西进来时,黛玉都没有感觉到,还在那里百结柔肠,忽喜忽悲,忽叹忽言, 正侧躺在榻上,望着墙角高几上的那盘水仙发呆,默默流泪, 又笑着拿帕子擦着眼。 达西靠近, 俯下了头, 担忧着问:“出什么事了?” 黛玉抬起眼来, 瞧着达西就笑了:“怎么才回来?” “贾雨村来了,跟他确实觐见的事。可你为什么哭呢?”达西坐了下来,伸手去摸黛玉的头,“病了, 不舒服了?我给拿条被子来盖盖。” 黛玉抓住了达西的手:“你做那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做什么没告诉你。”达西笑了笑,这么看黛玉特别娇艳,神情里有掩不住的激动。 黛玉往榻里移了移,给让了块地:“还说呢,为了让我早点拿回林家的产业,你怎么给舅舅他们钱了。那不成你赔我了。” “也没多少钱,不过三千两白银,一万英镑吧。那时若不这样,拖着走不了不更麻烦。”达西看黛玉让出来的地方,犹豫了下,小心地躺了下去,头直接挨着榻上的垫子了。 “这躺得多不舒服。也不拿个枕头来。”黛玉把自己枕的靠枕塞到了达西的头下,又拖过来靠枕自己枕上,“那也是咱们的银子,总不能这么白给了。连雪雁都心疼呢。” 达西嗅着黛玉呼吸间的香气,抬起手摸着黛玉的脸,“又不是不让他们还的。说起来还是咱们便宜,我可是算了他们的利息。” “这还差不多。”黛玉说了句,“再怎么你也是英格兰人,可不能毁了你们商人之国的名声。” 达西笑了:“你这是赞扬我还是讽刺我呢?” “当然是赞扬了。那时你我又没成亲,你跟舅舅们非亲非故的,借钱收利息自然应当。何况没半点担保的……你要了借条了吧?” “要了。担保人是北静郡王。” 黛玉撇了撇嘴:“就算这样,其实你也是冒了风险。那张欠条,你不在这里,谁又能逼着贾家怎么样。北静王同理自然肯签,他赖了,莫说你一个外国人,就是这里的人,谁又能把他怎么样。说起来,他们还觉得你傻呢。再说,今天林之孝家的还跟雪雁说,说你怕不是拿了这点钱,就贪了那一大笔呢。” 达西笑笑,显然当时已经猜到了。 “钱是小事,白让人这么说才是大事,得想个法子。” “等他们卖掉地和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我可不能让你就这么给人说了。你不在乎,我可在乎呢。若是别人说我,你也不在乎吗?” “这自然不同。” “没什么不同。你不许别人说我不好,我自然也不许别人说你不好。”黛玉眼睛闪了两闪,抿着嘴笑了。 “有你在,还有什么不值得。”达西忍不住凑了过去,亲了亲黛玉的唇:“你一直不告诉我,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我哪里知道。”黛玉给达西弄得痒兮兮,嗤嗤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的就是不知道。”黛玉笑着躲,“你先别闹,咱们想个法子,把……银子……”话怎么也说不全。 好不容易能说话了,黛玉坐了起来,抿着头发,却问了句:“你可有什么办法打探鞑靼国的消息?” 达西知道黛玉是想把情绪稳定下来,也坐了起来:“鞑靼国跟英吉利可没什么联系。” “唉,今天宝丫头和凤丫头跟我说,贾家的三姑娘,和亲去鞑靼国的一年多没消息了。” “你跟这位三姑娘关系很好吗?” 黛玉垂下了眼皮:“也算不什么很好,打小也是在一起的。可若是有事,毕竟这么个人尖里的姐妹不在了,心里压得慌。” 达西想了想:“这事我给英吉利的外交部,让驻俄罗斯的公使打听下,也许能打听出什么来。” 黛玉就笑了:“那可多谢你了。” “谢可用不着,告诉我你怎么香就可以了。”达西笑着说。 黛玉的脸红了:“我是真不知道。” “那我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黛玉的脸又红了几分,不知道达西在想什么。 “因为你善良,贾家如此对你,你还是肯帮他们打听三姑娘的消息。”达西搂住了黛玉,“我不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只不过是打听而已,你也用不着这么夸我。至少,我可不会由着他们乱说什么。”黛玉笑了,“你呀,就是吃亏在‘我自是我,与卿何干’上。” 达西笑了:“只要你知道我就好。” “是,他们都是俗人,自然不配在我们这种清雅之地。”黛玉说着就笑了。 公侯之家对于欠债这种来说,从不好开口去要,除非人家主动来还。贾家还钱的事,达西自然不会去要,贾家是黛玉的舅家,总不好为了三千两白银,让黛玉日后连个可退的路也没有。黛玉也不能去问贾家要,要了就是丢面子,只能等贾家来还。 黛玉要想让贾家快点还,还得在不再次撕破脸的情况下,可得好好筹划一番。 过年的气氛,打从腊月二十三起就浓厚了。这些英吉利人中也就托马斯爵士在羊城体验过,达西便把怎么过个瓷器国年的事,交给了托马斯爵士。 年夜饭,达西跟北静王派来的厨子说了,按瓷器国的风味来做,要正宗,不要弄成中不中西不西的。 厨子觉得这样也省事。再说这差事油水实在大,这么多人的吃喝,开销全是从理藩院领。多报点,那是没问题的。干起活也就勤快,达西和黛玉交待的事也乐于做,尤其巴不得多交待些差事,那还能多抽点油水。 贾雨村也是个识趣的人,知道达西要过中式的年,亲自送了对联、炮仗。这对联,贾雨村亲自写了好几幅,还要亲自看着人贴在大门两侧。 达西陪着,站在大门外看,贾雨村到底是进士出身,就算人品不佳,字写得可还真不差。 “这些对联,都贴了上去。”贾雨村指着东西两边的角门,好像才想起来,“哎呀,那是荣国府了。” 贾政正好从部堂回来,一下轿就看到了贾雨村,上来打了声招呼:“雨村兄。” “哎哟,存周兄。”贾雨村早看到了贾政,扭回头冲贾政拱了拱手,“我这不是给昂得鲁使团送春联和炮仗了。” 贾政往大门两边的对联看去,这之前过年时,大门的春联一向是自己写的。把对联念了出来,赞了声:“雨村兄的字真是颜筋柳骨,好字呀。” “见笑,见笑。”贾雨村笑着,“存周兄的字也是笔走龙蛇,什么时候也帮小弟写几幅吧。” “哪里,哪里,来,来,去我书房,雨村兄先帮小弟写上几幅吧。”贾政又对达西说,“我也写了几幅对联、福字要送过来。” 达西谢过。 贾政请着贾雨村,俩人跟达西拱了拱手,去贾政的书房了。 果然不一会儿,贾家的人就送来了对联、炮仗这些,跟贾雨村送来的差不多。黛玉也让人回了同样的东西过去。 托马斯爵士拿着对联,温得后面跟着,带着使团的几个卫兵,见门就贴。一路贴到了荣禧堂来。 黛玉也带着紫鹃和雪雁、春纤在贴窗花,看到托马斯爵士手里的对联:“你去贴别处吧。” 温得往荣禧堂的门口看了看:“这里贴好像也不合适。” 黛玉笑了:“可不是,快去后面贴吧。” 温得快活地往后跑了。紫鹃和雪雁看着就笑了起来。春纤在端着浆糊:“他们没过过年。” “他们是没过过咱们的年,你们是不知道约翰,那个兴奋呀。不停问我这个是什么,那个怎么过。还要跟学着剪窗花。”雪雁说得开心。 约翰已经站在后面了,脸上带着委屈,眼睛瞪着雪雁。 黛玉笑了:“约翰,你听懂我们说什么?” “公主,我听不懂瓷器国的话,可我听到我的名字,猜到她是在说我。”约翰眼睛对着黛玉,眼角瞥着雪雁。 雪雁回过了身:“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说你坏话,就委屈成这样了。我是在夸你呢。” “如果是这样,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你就是误会我了,要是不信,你问公主,我是不是在夸你。”雪雁一口咬定。 黛玉抿着嘴笑,却不去证实雪雁的话。约翰什么也不说,就是看着雪雁。 雪雁的脸红了:“我刚才是说你过我们的年很高兴,什么都想知道。这应该是夸奖吧。” 约翰身体挺直,露出点笑容,伸出手来:“我来贴吧。” 黛玉开了口:“这可得雪雁带着你贴了。好了,你们先去前面把书房什么的都贴了吧。” 约翰高兴地答应着跟雪雁去贴窗花了。 春纤看着手里的浆糊:“姑娘,什么时候贴呀,浆糊再给风吹吹就干了。” “等呀。”黛玉悠闲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万字三更。 谢谢hrk家的小迷妹小天使送得营养液!么么哒 第165章 达西从外面走了过来:“等什么?” “等你呀。”黛玉瞅着达西笑, “你可是一家之主, 你不来,我怎么敢贴春联、窗花的。” 达西笑了, 看了看大门两边:“你是要我来贴吧。” 黛玉捂着嘴笑了:“可不, 就是等你来贴。”把紫鹃手里的春联拿了过来,“字是我写的,贴当然你来贴了。” 达西接了过来,看着对联, 念了出来:“雪润春树碧连天,天连碧树春润雪。风送花香红满地, 地满红香花送风。” “怎么样?”黛玉偏着头, 等着达西夸奖。 “我喜欢。” 黛玉笑了:“这句可比说‘好’还要好。” 达西拿着对联走到门边上,举起比着位置:“贴着?” 黛玉往后退了一步,左右看了看:“嗯, 可以。” 春纤赶紧踮起脚要去刷浆糊。紫鹃过来:“爵爷给我吧,我来刷浆糊, 省得脏了你的手。” “不用。”达西从浆糊碗里拿出浆糊来,在上联的反面涂了些,然后粘上了,又让黛玉看了看位置。这才用手按牢。 达西站到黛玉的边上:“怎么样?” “我喜欢。”黛玉仰起脸对着笑了笑, “赶紧把下联贴了, 我更喜欢。” 达西拿着对联,大步就去贴了。贴好再来问黛玉:“怎么样?” “我喜欢。” “就光我喜欢?” “我更喜欢。” 达西的下巴抬起了些:“上面的字,我贴好后, 我更喜欢,真的喜欢。” 黛玉低下头,趁着耳朵根那还没有烧起来,赶紧进了屋:“我去贴窗花。” 春纤拿着浆糊也跟着进去了。紫鹃叫住了:“来,跟我去别处去贴。” “这窗花没贴好呢。”春纤闪着机灵,“再说,浆糊还在我手上呢,紫鹃姐姐。” 紫鹃笑了:“你这个小机灵的,这会儿子进去想做什么。走吧,回头咱们让我嫂子做点点心。” “那可得说是姐姐让做的。不然青螺嫂子可不会做,还得骂我一顿。”春纤跟着紫鹃走了。 “这个自然。”紫鹃笑着,“咱们去找约翰和雪雁去,省得雪雁又为难约翰。”走了段路,紫鹃笑了起来。 春纤好奇地看着紫鹃:“姐姐怎么了?”再看到紫鹃手里拿着的窗花,“姑娘和爵爷贴什么?” 屋子里黛玉上了炕,挪到了窗户边,才想到没拿窗花,再往炕桌上看,空空的:“窗花呢?” 达西走了进来,往屋子中间的桌子看,那有一摞红纸,拿了起来:“只有这个。” 黛玉跌坐在炕上:“紫鹃和春纤呢?” “她们去贴窗花了。” 黛玉笑了起来:“这两丫头就知道贪玩,也不把这里贴了再走。”心里自然知道紫鹃和春纤为什么没留下窗花和浆糊来。 达西看看手里的窗花:“这个可以再剪出来吧?” 黛玉从炕上挪了下来:“咱们得先叠了才能剪。”走了过去,从达西手里拿过了那摞红纸。 达西把椅子挪出来,等黛玉屈腿要坐时再推了进去。自己坐在了边上,看着黛玉叠纸。 看达西在看,黛玉便拿了张红纸递给达西:“你也来剪个玩玩。” 黛玉叠一下,达西跟着叠一下。等叠好,看着黛玉画了线,再用剪刀剪好,慢慢地一层层翻开,最后翻出个“鹿鹤同春”来。 达西也在叠好的纸上画线。黛玉趴到了达西的胳膊上,看达西是不是画得对,时不时还要用手指点下:“这里短点……往上些……” 等画了线,达西拿起了剪刀:“现在别指点了,小心剪到你的手。” 黛玉把手抽了回来,看达西下剪刀。达西剪得快,三下两下就剪好了,一层层翻得也快。看得黛玉小嘴张开,想叫慢点,又怕惊了达西,倒翻坏了。 等翻到最后一层,黛玉算放下了心:“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达西看着手里的窗花,怎么也应该是个“我喜欢吧。” 黛玉捂着嘴笑了:“从你剪出来的窗花看,只能说还不错。可是从我的心情来说,我喜欢。” 达西放下了自己的,把黛玉的剪得窗花举了起来:“从你剪出来的窗花来看,是艺术品。从我的心情来说,我喜欢。” 黛玉把头枕在达西的臂膀上,小手轻轻拍了下:“不要跟我的八哥一样,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那样我不会说话了。”达西拍了拍黛玉的头。 黛玉抬起头看达西,笑了起来,又伏在了达西的胳膊上:“你真是不说则已,说了定然是惊天地泣鬼神。” “我倒没这想,我只是想能打动你就好。” 黛玉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好吧,看在你嘴这么甜份上,我就再奖赏你样东西。” “贴窗花,这个求之不得。”达西把窗花举了起来,“我去让他们送点浆糊来。” “我去了,到时你就知道奖励你什么了。可不是什么贴窗花。”黛玉眼波动了动,自己挑帘子出去。 达西放下窗花也跟着出去。 托马斯爵士和温得已经贴好了对联,正在荣禧堂正对着的院子里放鞭炮,这是达西给规定出来的地方。这里最开阔,鞭炮的火星子不会溅到周围的房子。要不就到大门外去放。那里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达西这几天叮嘱了晚上执勤的卫兵,这几天不光防贼,更得防火。一直要到把礼物送给瓷器国的皇帝为止。 黛玉走出荣禧堂,正好一个炮仗响了,黛玉抖了下,捂住了耳朵。 达西过来扶住黛玉:“让他们到大门去放。” “他们又不是孩子,也就放几个炮仗。别说了。”黛玉捂着耳朵往后院快步走。 达西看了眼正那放得开心的温得,这位现在好像就是个孩子。达西看黛玉是去后院,没有跟过去,站在那里等着黛玉回来。 黛玉到了后院,就安静了。 青螺正站在抄手游廊磕着瓜子,看到黛玉和达西来了,忙把嘴里瓜子壳吐了,手里的瓜子也扔了一地,拍了拍走过来:“姑娘,爵爷怎么来了?” 黛玉看着地上的瓜子壳和瓜子,知道过年时屋子里这是常态了:“我那浆糊没了,你送些来。别外,再给我几个红薯。” “姑娘是要吃汤红薯、还是烤红薯,还是蒸红薯?” “生得就好。挑些好的送来。” 青螺点着头:“姑娘放心,我挑得肯定是红心甜得像蜜。” “过年时,你想跟富贵出去玩,提前打声招呼就好。” 青螺眼睛都亮了,兴奋地给黛玉道谢:“姑娘,这可是太谢谢了。那我能回次娘家吗?我娘家人都在这里。” “去吧,让富贵一起去,可以在你家住几天都没关系。” 青螺更是道着谢。 黛玉笑了笑,转身要走,又说了句:“把地上的瓜子壳和瓜子扫了。爵爷都说得防着火星,这种最容易着了,屋子里也不要扔一地。” 青螺扭回头看了看:“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扫,以后再也不会了。” 黛玉这才走了。走到荣禧堂那,看不到放炮仗了,炮仗声从大门那传了过来。 “你不给他们放了?”黛玉问达西。 达西站在荣禧堂的台阶上:“这里放不安全。” “那要是我也想放呢?”黛玉笑着往荣禧堂走。 达西挑起了棉布帘子,还帮黛玉推开了门:“你真要放吗?” “我没放过炮仗,也不敢放。以前过年时,外面一放炮仗,外祖母会把我搂在怀里,怕吓到了我。” “那让他们来放吧。” 黛玉扭回头看了眼达西:“我倒要看你再怎么跟他们说可以在这里放炮仗。” 达西没说话。 青螺把红薯和浆糊送了来,站在屋子里:“姑娘可是烤着吃吗?” “你把红薯放炭炉里吧。”黛玉看着那个炭炉子上的铜罩子,放弃了自己动手的打算。 青螺把铜罩拿了下来,用火钳拨拉了下炭块,将几块红薯埋在了炭灰里,再把铜罩子罩好:“姑娘还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行,你先去吧。” 黛玉跟达西说:“过一会儿,咱们拿这个来吃下午茶。” 达西瞧着炭盆,把桌上的浆糊和窗花取了过来:“贴窗花可能更适合当奖赏。” 黛玉抿着嘴笑,知道达西嫌弃下午茶只吃烤红薯。 上炕贴窗花,达西的身材就有些太高大了。黛玉就不同了,往那一跪坐,手上举着红色的窗花,再配上宽大的炕,显得黛玉娇小玲珑可爱非凡。 达西原本是要贴的,这么一看,放弃了,站在那里看着黛玉贴:“我喜欢。” 黛玉娇嗔地回了头:“别光说你喜欢,帮看着点,是不是贴歪了。” “贴歪了,我也喜欢。” 黛玉把手上的窗花放了下来:“你这是诚心不让人贴了。” “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不过你不贴也好,省得我会老看着,想到刚才你贴窗花的样子。” 黛玉咬着嘴唇看着达西,赌气般扭回身,把窗花贴上了。挪到了炕沿,去看窗花是不是贴歪了,倒是没有,这才下了炕。 等紫鹃送了茶点来。黛玉让把炭炉里的烤红薯拿出来。 雪雁听到有这个:“我让约翰来拿。”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喊来了约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依旧会是万字三更,么么哒 第166章 约翰给雪雁喊来, 看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盯着那个炭盆看, 以为炭盆里的火熄灭了,但这是厨房女仆的事, 可不是他的。 雪雁指着炭盆:“把铜罩揭了。” “这不是我的工作, 我是‘绅士的绅士’。”约翰的身体板得笔直,口吻透着股傲慢。 在彭伯里,这确实不是约翰该干的活。每个仆人有每个仆人的工作范围,超过了这个, 如果是低级佣人做得,会被认为是污辱。。 仆人也有仆人的尊严。 达西和黛玉都不好开口。仆人间的矛盾让仆人自己来解决, 主人出面反而会产生更多的问题。 当着这么多人给拒绝, 雪雁觉得很没有面子,嘴撅了起来,气鼓鼓地说:“你不来, 我来就是了。不就是把烤好的红薯拿出来,又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 春纤也说了句:“就是, 凭什么是厨房女工,我可是公主身边的人。公主让我去,那是准备以后让我当厨师长的。” 铜罩的份量并不重,雪雁拿起来的时候却像很吃力, 牙齿紧咬, 脸上的肉都绞得歪歪斜斜。 约翰的眼睛转到一边,望着窗外,余光却在看雪雁, 显然内心在煎熬,到底要不要帮雪雁。 黛玉深吸了口气,把笑给憋回去。 雪雁把铜罩提了上来,好像力不能及,铜罩要掉下去了。围观的几位女性都要惊呼出来,达西轻轻拍了拍黛玉的腰。 约翰已经一步上前,从雪雁手里拿住了铜罩放在了地上:“还要干什么?” 雪雁揉着手,好像刚才不是烫到了,就是膈到了,眼睛看着炭盆:“烤红的红薯在里面,爵爷和公主的下午茶点,自然得拿出来,还能要干什么。” 约翰看到了炭盆边上的火钳,在炭盆里拨拉找着红薯。 “你轻点,已经烤软了,你这样会碰烂的。”雪雁叫着,声音已经轻柔了些,显然目的达到,不再生气了。 约翰的动作真的轻了下来,终于找到一个,用火钳小心地夹了出来。 雪雁还揉着手。紫鹃拿了个瓷碟过来:“约翰,放这里吧。”雪雁赶紧伸手过去:“紫鹃姐姐,我来吧。” 紫鹃把碟子给了雪雁,退后了两步,抿着嘴笑。 “你们也别走了,一起喝下午茶吧。”黛玉说了句,也算给约翰和雪雁打个圆场。 达西的手指在黛玉的腰上动了动,提醒这不是他的奖赏,怎么成了大家一起吃。 黛玉没理会,还看了眼达西,你不是觉得贴窗花就是你的奖赏,那还要别的做什么。 温得和托马斯爵士和温得正好放完了炮仗来找达西,走到荣禧堂外就闻到了股香味。约翰去开门让俩人进来,温得和托马斯爵士觉得鼻间的香味更浓了。 温得就问:“什么味道这么香?” “今天是我们和仆人们一起喝下午茶。”黛玉笑盈盈,“今天贴对联、窗花,大伙都累了,所以喝个下午茶,放松下。” “我们可以参加吗?”托马斯爵士眼睛亮了起来,显然对那个香味很在乎。 “欢迎你们加入。”黛玉笑盈盈,“今天下午我想换些口味,吃些瓷器国的街头小点心,别嫌东西粗糙。” 温得立刻表示:“不会的。啊,这是什么。”走过来看放在桌上瓷碟里的褐色皮橙色心的,“这个……” “红薯。”达西看了眼,“闻起来挺香,吃起来不知道什么味道。” “美洲的?” “是印第安人吃的。”达西看着黛玉。 黛玉趁着这些人都去呼朋唤友,跟达西说:“这些是野人吃的,你一定不想吃,所以我就请大家吃了。” “对于一个会跳野人舞的绅士来说,吃这种东西是最合适不过的。”达西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黛玉低着声:“原来你不在乎,我还以为你不会吃,所以才请他们跟我一起吃,免得浪费。” “跟你吃什么,我都觉得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味。” “马屁拍晚了。”黛玉扔下这句就走了。 达西站在原地看黛玉,主动去拿烧红薯,用小银匙吃了一口,样子虽然很丑,味道确实不错。 温得拿着瓷碟,用小匙吃了一口:“真是人间美味。公主,我真没想到瓷器国街边都有这么好吃的。我知道印第安人也会烧烤,可他们好像没这样烤得方便还好吃。” “我有次好奇吃过,只是没想到自己也可以烤。”托马斯爵士看着炭盆,“就放这里烤就可以了吗?” 黛玉刚想说得放炭灰里,达西拉了下黛玉的胳膊:“是的,很简单的。” “那我回头试试。”托马斯爵士已经信心满满。 温得眼睛发光,对托马斯爵士说:“回头我去问青螺要几个红薯来,我们可以一起烤着吃。冬日里吃这个也是种享受。” 黛玉看了眼达西手里的碟子,已经都吃光了:“不管是不是真爱吃,态度是相当可贵的。” “味道不错的。”达西诚恳地说,“我为之前对它的漠视表示歉意。” “它已经进了你的身体,可能正在感受你的歉意。” “我想也是。” “既然你已经教了托马斯爵士怎么烤,那回头你烤给我吃,让我也来体验下你对它的歉意吧。”黛玉笑着,把手里的碟子递给了紫鹃,往放茶具的地方走。 “那我是不是应该有点奖励。”达西跟在黛玉后面。 黛玉给倒了杯茶递给了达西:“那要看你烤得水平了。要是烤糊了……”黛玉摇了摇头,“就什么也别想了。”给自己倒了茶,加了奶和糖,达西的连管也不管了。 达西自己拿起牛奶罐加了奶,正要加糖,温得走了过来:“勋爵,太谢谢你了。”达西只能把手里的茶递给了温得,再给自己倒一杯了。 黛玉站在远处看到,忍着笑,提高了声音:“各位……” 房间里的人停止了说话,看向了黛玉。黛玉把在场的环视了下:“各位,我有个提议……” 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想要知道是什么提议。 “很快就要到瓷器国的新年,一年来大家都很辛苦的。在今年的最后一晚,就是大年三十这一晚,我们举办个宴会。到时使团的人、所有的仆人,都来参加,一起庆祝新年。” 温得第一个鼓掌。鼓了下,才想到这得由达西带头,尴尬地停下来,看达西。 达西把茶杯放在桌上,鼓了起来:“公主的提议非常好,我完全赞成。”小秘书温得,这才拼命拍起巴掌来。 达西走到了黛玉身边,拍了两下巴掌。 “怎么样?我是不是把彭伯里的传统发扬得不错。”黛玉笑着问。 “当然,比我都好。” 黛玉转身就走了,让紫鹃去跟青螺、帕扎尔先生、还有北静王派来的厨子说。达西派温得去跟使团的人说。 紫鹃立刻就去跟青螺说。青螺兴奋起来:“姑娘可真是好,我这就去准备。哎呀,原来为大年三十准备的,也准备了不少。嗯,不过现在连我们也有份,那就得再想想有什么增加的,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帕扎尔先生听了,摆出了法兰西的傲慢:“我之前可是只为勋爵和和公主准备饭菜,那些使团的几位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是绅士。但现在连仆人的伙食也要我来做,这太过分了。这么仓促,这多么多人,材料呢,时间呢,哪一样都不够,能做出什么来。” “那你的菜可以最后上。也可以少做,甚至不做。到时我就跟勋爵和公主说,你的厨艺太差了。” 帕扎尔先生看着走远的青螺:“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烹饪是门艺术。” 青螺去找北静王派来的厨子们。 这些厨子听到了是好奇:“是跟主子们一起过年?” “当然了,这种宴会年年都有。”青螺得意着,“年三十晚上,你们也能去。我们爵爷和郡主最是体恤下人,从不把下人当奴才使唤的。” “行,这可是稀罕事,过年能跟主子们一起过。北静王府那些有头有脸的奶妈、管家娘子、主子身边的姑娘们都没有这种好事,到时还得当差侍候人的。” “快些把你们的本事拿出来。让爵爷和郡主瞧瞧,你们的手艺比那个法兰西人强多了。” “这还用说嘛,富贵家的,你就瞧好吧。绝不会让郡主没了面子。” 这些人早给黛玉的和善的脾气收买了。虽说不像使团的人喊黛玉“我们的公主”,可也明里暗里夸着黛玉,一声声“郡主”叫得嘣响亮。时不时还觉得黛玉嫁给达西那是鲜花插在了牛粪里。 第二天,达西没出去,也没看书,问青螺要了几个生红薯。 青螺送来的时候就说:“打从昨天起,都来问我要红薯了。幸好之前买得多,不然现在要过年了,连买得地方都没有。”把红薯放下,“爵爷,那我把红薯放进炭盆里烤?” “不用。你去吧。” 青螺三步一回头的走了,见到紫鹃就问:“爵爷要红薯又不要我烤,这是做什么?” “嫂子,你去忙吧。”紫鹃笑着推走了青螺。 昨天青螺放红薯进炭盆的时候,达西在边上看到,凭着印象就把炭盆上的铜罩拿起,红薯埋在了炭灰里,怕埋不好,一个个用火钳仔细地把炭灰铺上面。 黛玉走了进来:“过年了,你也闲在这里了。”看到达西蹲在炭盆前,“你在做什么?”走近一看,就笑了,“昨天只是开玩笑,这种活哪是你做的。” “我只是想试试。”达西没起身,用火钳小心拨拉着灰,想把红薯盖得严密。 “可以了。” “还有没给灰盖住的地方。昨天我看青螺盖起来很容易的。” 黛玉去拉达西:“好了,我给你剥糖炒栗子吃。” “这是奖励吗?那我更应该烤好红薯了。”达西火钳把红薯全盖好,把铜罩罩好,“好了。我们等……”掏出怀表来看了眼,“四十分钟就可以了。”显然对即将烤好的红薯充满信心。 黛玉倒没了信心。达西这辈子大概这是头一回跟厨房挨得这么近,这要是烤坏了,得多伤心呀,早知道昨天就不开达西的玩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二章,万字三更。 第167章 黛玉挽着达西往东暖阁走:“那现在我们去吃松子和糖炒栗子。”准备悄悄让紫鹃把青螺找来管这几个红薯。 “我来给你剥。”达西看了眼炭盆, “我们可以在这边吃。” 黛玉也去看炭盆, 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呀,让紫鹃拿过来。”黛玉出去喊紫鹃。 紫鹃和雪雁把茶水和点心、瓜果拿出过来, 放在炕几上。帮黛玉脱了鞋, 服侍着上了炕,再把黛玉的裙子拉好盖住了脚。 黛玉脚上穿得倒不是中式布装的袜子,而是织出来的白色羊毛袜。脚踝那里还织了两只蓝色夹粉的彩蝶。 黛玉的脚那么一动,就像有两只蝴蝶飞落在上面, 亲吻着黛玉纤细的脚踝。达西的心就扑腾扑腾跳个不停,也想冲过去握住亲吻。只是紫鹃和雪雁在, 只能控制住。 有时达西真觉得这两个丫环待在黛玉身边的时间太长了。可紫鹃和雪雁已经尽可能地不待在黛玉身边。 紫鹃和雪雁总算知趣地出去了。 达西走了过来, 没坐到炕几那边,坐在了黛玉边上。 黛玉瞧了眼达西,往炕里挪了挪, 给达西腾出点地方:“等我给你剥。”拿起个糖炒栗子剥了皮,递了过去。达西没伸手接, 张开嘴。黛玉笑了,喂给了达西,指头缩得极快,怕给达西咬到一般。 达西笑了, 仗着胳膊长从桌子上拿了松子来剥:“我剥这个给你吃。” 黛玉抓了两个栗子放达西手心里, 把松子拿了过来:“你要剥就剥这个,松子不好剥。我剥给你吃吧。说起来,来了趟瓷器国, 总不能回去说只吃了烧鸡和烤鸭这种。” “上回不带沾了你的光,吃了螃蟹。”达西手劲大,栗子卡一捏就脱了,“彭伯里就有栗子树,都没有人捡,全是给鹿吃了。”剥好了一粒塞入了黛玉的嘴里。 黛玉笑着,嘴里有栗子,又怕呛到:“你的意思刚才我喂你,我把你当鹿喂了。现在你再把我当鹿一样喂,喂回来是不是?” 达西也笑了:“那倒不是。彭伯里的黇鹿,尤其是公的,很凶的,你可喂不了。过了春天,就可以打公鹿了。” 黛玉想到为什么可以打了,低下头,把嘴里的栗子硬和着笑嚼了咽下去。 “今年等我们回去,我带着你一起去打公鹿。鹿角很漂亮,如果遇到一头年龄十几岁的公鹿,可以把鹿角装饰在……你看,哪个房间好。” 黛玉把笑给硬咽了下去:“西首的那间小客厅吧,里面放着盔甲,我看装饰在那的墙上就极好。” “好,听你的。”达西把一粒栗子放进了自己嘴里。 黛玉不敢再勾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不然总会往别处想。松子剥了出来,拈出松子穰,放在手心里,轻轻吹去细皮,用手托着递到了达西跟前:“尝尝,这是彭伯里松鼠吃的。”自己又撑不住笑了,“今儿个给你吃的,不是彭伯里的鹿就是彭伯里的松鼠吃的,回去可别给奶奶说,不然她可该心疼宝贝孙子了。” 达西用手拿起一粒:“松鼠可不会炒了吃。”扔进了嘴里,“回到彭伯里,也可以让青螺炒了给奶奶吃,让她知道彭伯里的鹿和松鼠还是挺会吃的。” “你这是拖奶奶下水了。”黛玉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就想着这么说说话,烤过了时间,就算糊了不好吃,那也不是达西的问题,可算是他的了。便问,“外面是谁?” 雪雁笑着进来了:“才听了个笑话。” “什么笑话?” “昨儿个不是托马斯爵士和温得先生说要烤红薯,今天俩人就烤了,还要请人吃。刚才烤了,拿出来就成了个黑炭了。”雪雁说得开心着。 黛玉听了心里暗叫不好,这不是提醒达西了。 达西拿出怀表来看了看:“可以了。” 黛玉给雪雁使了个眼色。雪雁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还是出去了,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可以了?” 达西拿起铜罩,要把红薯拨拉出来。 黛玉想知道烤得怎么样,也急着挪到炕沿要下去。 达西返回了身:“别急。”跪在了地上,握起黛玉的脚踝,轻轻揉着。 “我急什么?”黛玉感觉到脚踝有点麻痒,“快让我穿好鞋。” “你怕我烤糊了,下不了台。”达西捏着黛玉的脚踝,仰起了脸看着黛玉微笑。 黛玉抿着嘴笑了:“你知道呀。” “当然知道,各种找话题不让我惦记还烤着红薯,到时候可以说是聊天聊忘了,是不是?” 黛玉拿帕子掩着嘴笑:“那现在呢?糊了?” “是,糊了一半,另一半还生的。”达西摇了摇头,“看来还得青螺来烤。不过应该比托马斯爵士和温得先生烤得好。” “这是自然了,他们都成了黑炭,正好取暖了。”黛玉笑了起来,“那快起来,也别老跪着。就让它给咱们取暖吧。” 达西抬起黛玉的左脚踝,一直抬到了下巴那,低头看了眼,就仰起脸看着黛玉,眼睛里浓浓的情意。 黛玉紧张起来,脸在慢慢红起来。伸手想拉达西起来,两只小手却紧紧捏着裙子,感觉到手心里都有了汗。 达西俯下头,亲吻了下脚背,拿起鞋子给黛玉穿上:“你的脚真好看,就像辛德瑞拉的脚,应该穿上水晶鞋。” “然后午夜的十二点我就逃跑?” “我不会让你跑掉的。”达西拿起右脚,也吻了下才给黛玉穿上鞋,“我会让指针永远到不了十二点。” 达西站了起来,拉黛玉起来:“来,看看我的成果吧。” 黛玉站起来,走过去一看,真的是半生半糊:“其实你烤得挺好的,就是给聊天聊忘了。” “我记得呢,没忘。” “忘了给红薯翻个身。”黛玉拍了下达西的胳膊,“好了,以后让青螺烤吧。总不能在这规矩全乱了,回了彭伯里可就麻烦了。昨天约翰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达西点了点头。 鞭炮声响一下,离年关就近一点。到了大年二十九,贾府就送来了四样年菜。黛玉也回过去,还多加了四样给贾母的点心,又给了巧姐两盒。 湘云那里给贾母送节菜,也给了黛玉这里一份。黛玉也还了过去,再加两样点心。薛姨妈和李婶,还有别府的夫人都送了节菜过来。黛玉一一还过去。王太师和梁构亭那里,黛玉是主动送过去,那两家急着还了回来。王张氏特意让送还礼来的婆子说,家里忙等年后来看黛玉。 因着明日就是除夕,达西和黛玉、使团的人都接到了要进宫去朝贺的旨意。皇帝每年除夕下午都会宴请番邦,今年就把昂得鲁使团也加上了。 达西才跟托马斯爵士、温得还有几个使团的高级成员商量完明天进宫的事,大门口就有一个贾家的小厮递了个帖子来。 因着富贵瓷器国和英吉利的话都会说,比通事官还顶用,外面来人的接待就是富贵了。富贵瞧着这个贾家的小厮挺眼生的就问:“你是跟哪位爷的?” “我是跟二爷的。”小厮嘻嘻笑着。 “哪个二爷?贾家二爷可是好几位呢?是琏二爷还是宝二爷?” “宝二爷。” “宝二爷跟前的几位小厮,我都识得呀,没见过你呀。” “这不是府里这阵子打发了几位,宝二爷跟前就少了人,就把我给弄过去了。原先我是在老爷书房里的。” “老爷书房?” “对,大老爷那边的。后来我又去了珍大爷那边,再后来又到了宝二爷这?” 富贵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到底是哪的爷的人?” “二爷呀。我现在跟着二爷呀,大家不都知道,二爷下面的人最有体面。”小厮嘿嘿笑着。 看这嬉皮笑脸的样,富贵到有些相信是宝玉下面的人。宝玉下面的都不是太正经,只想着怎么混差事的。 “你有什么事呢?” “是这么着,明天是除夕。这个帖子呢麻烦富贵哥转交给咱们姑爷。珍大爷说了,明天要开祠堂祭祖,林姑爷和林姑奶奶得祭一下吧。” “为什么要祭你们贾家的祖呢?” “这,不是亲戚吗?以前林姑娘也去过我们祠堂的。”小厮把帖子往富贵手里一放,“富贵哥,这不是我们当奴才能决定的。你还是交给姑爷和姑奶奶吧。” 富贵一想也是这个理,就把帖子交给了达西,还把自己跟小厮的话也全告诉达西。 达西点了点头:“知道了。”帖子就扔在了桌子上。 进宫是件大事,黛玉一早就起来装扮。贾母知道黛玉要进宫,不放心,还特意让琥珀过来,帮着黛玉穿上吉服。 紫鹃帮黛玉梳着头。琥珀在边上搭把手:“姑奶奶穿什么都好看,这吉服,我跟老太太进宫时,可瞧着把好好的吉服穿得跟个叫化婆似的。” “也不会这么惨吧。”紫鹃把黛玉的头发拿泡桐水刷着。 “可不。不过姑奶奶也不用这么急,宫里一个个排着,早着呢。”琥珀拿了累丝金凤,插在了发髻的正中,再拿两只侧凤衔着流苏的插在侧髻上。 等打扮好了,紫鹃和雪雁扶着黛玉出了门,上了马车。琥珀就回去跟贾母复命。 考虑到黛玉这一头的珠翠,达西特意让马车赶得稳些,不急。 紫鹃拿块小点心:“姑娘吃吗?” 雪雁添了句:“宫里没厕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万字三更。 第168章 黛玉看着雪雁。 雪雁吐了下舌头:“我知道错了, 不该跟吃得时候说这句。可姑娘也不会吃得呀,那时在伦敦进宫不就没吃喝的。“ “好了。”黛玉笔直坐着。 快到禁宫,达西和黛玉坐的马车就得分开了。达西是从前面朝堂的门那进。黛玉这是从后宫的侧门那进。 到了宫外, 马车就停了。紫鹃和雪雁下了马车,小心扶着黛玉下来。马车就走了, 到边上等着黛玉。 天才亮了一会儿,又是冬天, 没有帽子,头发又都梳上去,黛玉就觉得脖子那有些冷, 脸给风吹得发僵。看从轿子里下来的命妇一个个全是冻得脸通红,却硬挺着往宫里走。 黛玉坐来的马车实在太显眼。才下马车,王太夫人和梁夫人就瞧到了, 站在远处冲黛玉笑。 黛玉走了过去:“太夫人万福,梁夫人万福。” “这可不敢当。你可是郡主。”王太夫人说笑着,拉着黛玉往里走,“不急。一个轮着, 咱们也就在宫外行个礼, 然后听皇后的女官说几句吉祥话,就散了。” 梁夫人往那头看了看:“那是贾老太太吧。” 黛玉望过去, 果然是贾母、邢、王夫人和尤氏。进宫命妇的品级得在文官三品以上,武职四品以上。贾政的工部员外郞不过是文官五品官员,王夫人应该没有资格来。可因为元春的缘故,今年就让王夫人来了。 这是个荣耀, 王夫人之前很得意。邢夫人很气闷。贾母却没说什么。 “我去外祖母那里。”黛玉跟王太夫人和梁夫人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 贾母看到黛玉走过来,面上堆满了笑:“等我出来时,也没看到琥珀回来,就怕你晚了。” “怎么会,有外祖母派来的琥珀姐姐哪能晚了。”黛玉扶住了贾母往里走。 “你没带琥珀来?我就想着她跟我进过宫,回头也好提醒下你。” 黛玉笑了:“谢谢外祖母厚爱。我上回跟王太夫人一起进过宫。” “是了,我忘了。你封郡主时。”贾母不说话了。 进了宫门,自有女官前来引导按着品级站在哪里。贾母年纪已高,准许一名侍女随行。鸳鸯便扶住了贾母站在了国公超品这的行列里。这是在殿外台阶上。邢夫人和尤氏则站在了台阶下面。而王夫人站到了队列的最后面,那里也最冷,风最大。 黛玉则跟着女官到了太后后宫殿内郡王妃、郡主这个队列里。黛玉原想着自己是郡主的虚衔,应该站在郡主这列的最后,毕竟有些是宗室郡主,旁得也是外姓亲王的女儿。没想到,女官直接把黛玉领到了前排,跟宗室郡主站在了一起。 几个宗室郡主只用眼角看了眼黛玉,也不吱声。北静王妃正巧站在黛玉身后,轻轻笑了声:“郡主娘娘,我们倒是站在了一起,正好。” 黛玉转脸去对北静王妃欠了欠身:“我也没想到,这真是意外之喜,想必是托了娘娘的福。” 站在北静王妃边上的南安太妃笑了:“还真是托了娘娘的福呀。” 北静王妃自然听出黛玉揶揄,却又没法反击,只能板着脸。 黛玉也不再说,回过了头,等着太上皇后上殿。内官引导着,皇后带着皇妃们来了。这些皇妃,黛玉上回进宫时见过,一个个悄眼看过去,并没有元春。 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过来,站到御座两旁,都知道这是太上皇后要来了,皇后领着跪了下去。后面的看着前面的跪了下,台阶下的看着台阶上的跪了下去。哗啦啦,听着环佩声,跪下了一片。 太上皇后升了御座。皇后领着皇妃、命妇行过礼。太上皇后让起来。皇后再领头跪送皇后。然后皇妃再带着王妃命妃们去皇后宫行次礼,这就算完事了,黛玉准备回去了。 黛玉跟着众人准备退出殿去,却给女官叫住,说是太上皇后要见。黛玉只能跟着宫女坐着小轿再去了太上皇后宫殿的后殿。后殿里已经不少的人,皇后、皇妃们都在,还有几位亲王妃。 女官引着黛玉到了太上皇后座前,黛玉跪下行了礼,再由女官扶了起来。 “给郡主赐个座吧。”太上皇后笑着,又问了句,“贾老太太来了没有。” 女宫回道:“已经去传了。估计老夫人走得慢。” “这就是了,几十年前贾老太太进宫腿脚可利索着呢。”太上皇后叹了口气,“都老了。” 皇后才要开口,贾母来了。皇后笑道:“母后还说老了呢,看看贾老太太这走得多快,可见母后一点也没来。” 贾母不知道皇后的意思,站在那里,按着规矩跪下去行礼。黛玉看到贾母的两条腿都在发抖,可见刚才是急着来的。黛玉站了起来,扶住贾母。 要说起来,贾母在家过得是老封君一般的日子,就算现在贾府不行了,也断不会这么急着让老太太赶路赶过来。 黛玉刚才从皇后宫过来时,还赐了轿,难道贾母没赐吗? 果然太上皇后问了:“你们没给贾老太□□排个小轿?” 上面不赐轿,哪个女官、太监肯安排。 “老身还好,谢谢娘娘垂爱。”贾母赶紧说了。宫里的人都不能得罪,得罪了就是让元春为难。 “给老太太赐个座吧。”太上皇后笑了声,“怎么也是贾妃的祖母。” 宫里不是按伦常,而是按品级。黛玉却让贾母坐到了自己的上首:“娘娘,虽说国礼为大,不过妾也不想废了家礼。” 太上皇后笑了笑:“到底是个知书达礼的孩子,就这么着吧。”贾母才坐到了黛玉上首。 “我叫你和你外孙女来,就是想听听那些海上的稀罕事。怕她年轻,怕我这的阵仗,可她倒镇定得很,是我多虑了。原就不需要贾老太太来这一趟了。”太上皇后笑着。 皇后也笑了:“这也是母后考虑得周详。” 贾母不敢随便说话,就怕哪句说错了,也是急着走了这么一圈,气息还没有稳。 太上皇后和皇后不再去跟贾母说话,只问黛玉西洋怎么样。黛玉挑着些简略说了。 问了几句后,太上皇后说了句:“这么说,这西洋也挺有趣的。” 皇后也附和着:“可不是,我们也跟着母后听了稀奇事。” 再之后,这两位也没什么问的了,就让黛玉和贾母退了出去。这回贾母跟黛玉一样,赐了轿,坐着出了宫门。只是苦了邢、王夫人和尤氏,她们一直担心贾母,跟着到了太上皇后的宫殿,只在外面吹着冷风。 现在贾母和黛玉坐着两人抬得小轿出去,邢、王夫人和尤氏只能跟在小轿后走出去。黛玉笑着说要下轿。 女官却说了:“娘娘赐得,郡主还是坐吧。” 贾母看了出来,这是皇后故意为难贾家:“玉儿,你坐吧。” 黛玉看了看天,两位皇后是故意要让自己和贾家掀起点风浪来,也气气元春吧。 贾母和黛玉出了宫,就有人去把这事告诉元春了。 元春想着黛玉坐着轿,王夫人跟在轿后,嗓子里就觉得发咸,一口血吐了出来。这是皇后撺掇着太上皇后来气自己,想让自己早死。心里说着不气,却还是不能不气。 到了宫门外,黛玉看到了自己的马车已经来了:“老太太,今天也累了,跟我一起坐马车回去吧。到底比轿子舒服些,里面还暖和。” 贾母看着马车:“玉儿的好意,我就试一回吧。” 马车很大,黛玉也邀请了邢、王夫人和尤氏。王夫人直接说坐轿了,邢夫人和尤氏上了马车。 贾母坐了上来,对王夫人说:“你也上来吧。我看这里挺宽敞的,坐得下。” 王夫人这才上了马车,对黛玉说:“叨扰姑奶奶了。” 黛玉客气地笑笑,知道王夫人并不愿跟自己待在这么小的空间里。 坐了上去,腿上都盖上了毛毯。贾母歪着,靠在马车壁上,腰下还塞了靠枕。黛玉把自己的手炉给了贾母。刚才这么折腾,老年人折腾不起,别回头病了。 紫鹃从保温的水瓶里倒出了茶递给黛玉,黛玉捧给贾母:“这姜茶是热的。” 贾母接了过来:“你倒是想得周到。” 雪雁在边上说:“是爵爷。” 黛玉瞪了眼雪雁,又把姜茶让给邢、王夫人和尤氏。 尤氏笑着:“这是托老太太的福,我也开洋荤。姜茶正好喝些,可以暖和暖和。不过,姑爷一个男人家,怎么会心这么细,跟宝玉一样的,就怕宝二奶奶少了什么。” 黛玉尴尬地笑了笑:“他哪里知道。他只是知道天冷我要喝热的,让厨房给备上。是厨房的说准备上姜茶好,他才知道的。” “那也不容易,他一个男人,还是个外国人,哪知道这些。”邢夫人喝了口姜茶,“可算暖各过来些。琏二他说不定都不知道呢。” 贾母笑了:“他们这些自小给奶妈子,丫环众星拱月般长大的能知道什么。不说他们,就是大老爷和二老爷也是不知道什么的。”话到后面,又叹了口气,“若是有林姑爷这样的能耐就好了,我也不必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两更,可字数9000。 第169章 黛玉听贾母这么夸达西心里自然得意, 嘴上依旧谦逊了些:“老太太也莫说他,他上面没有父母,自然得多操心多担事了。” 贾母笑了:“这才是难得。” “老太太明年定然是个好光景。”尤氏笑着, 眼睛往黛玉这一瞅,“你看, 姑奶奶又带着姑爷回来了。” “是呀,要是三丫头也回来就好了。”贾母笑着, “不过她在那边好就成了。” 提到探春,脸色都不自然了下,还是尤氏陪着贾母说笑。 马车走得稳还轻快, 不大的功夫就到了宁荣街,先停在了荣国府西角门这。 尤氏就问贾母:“老太太是不是就直接去我们那了?” “哦……”贾母才想起般,“还是你提醒。人老了就糊涂了, 去你们那再回来吧。到底祖宗的事重要。” 马车又向宁国府那边走。 尤氏看了眼黛玉,却没有问黛玉去不去。 到了宁国府门前,停下来,几个丫环先下去, 黛玉先下了马车扶着贾母下来。邢夫人、王夫人、尤氏都下了马车。 宁国府门前的男仆一看是贾母来了, 立刻就有冲回去给贾珍报信的。还没等贾母走到宁国府大门边上的西角门前,贾赦、贾政就领着贾珍、贾琏、宝玉这些人冲了出来。 “老太太, 我们还正担着心呢。别家的都散了回去,就没见到老太太和太太回来,急着去打听。后来听说是给太上皇后和皇后叫进去,这才松了口气。”贾家的男人脸上带着些欣慰的神情。 太上皇后给叫去, 那是多有体面的事。 “没事,没事。”贾母让尤氏和黛玉扶着往里走,“过年是正经事。” 黛玉瞧着快到二门,李纨、凤姐、宝钗已经迎了出来:“老太太,今晚上说给使团的人过个热闹的瓷器国年,我得先回去瞧瞧了。” “这就回去了?不坐坐?”贾珍瞧着尤氏,“把妹妹留下歇歇,哪能进门不坐的。” 尤氏素来是个听贾珍话的人,立刻就劝黛玉:“坐会儿吧。你也累了,喝杯茶再走。” 黛玉怕过会儿的进贾家祠堂祭祖这事。按着常理,不是一族的断没有随便进别人家祠堂,还给别人家磕头的。以前进贾家祠堂,一是年纪小,二是因着和宝玉那层没点破的姻缘,也就进了。 可现在嫁了达西,断没有再进贾家祠堂的理。只是这个不好说出来,黛玉只能不怕羞,拿着达西当幌子:“我也怕他找。” 贾珍干笑两声。 “是怕妹夫找吧。”凤姐上前替换黛玉扶住了贾母,“老太太,还是我来吧。人家小小两口俩感情可真好,快些回去吧。回头姑爷找不到你,可要来怪我们了。” 贾母也笑了:“这孩子也累了大半天,天寒地冻的刚才还把手炉给我,快回去暖和下,可别冻坏了。” 黛玉又跟邢夫人和王夫人、众人告了别,出了宁国府的门上了马车,再拉到荣国府门口下车。 回到了荣禧堂,达西和使团的都没回来,还在参加皇帝的宴请,这是只给外藩的。 紫鹃和雪雁赶紧帮黛玉把身上这套衣服换了下来,再给黛玉泡了茶,让黛玉暖和些。 黛玉歇了歇,就让紫鹃问青螺,晚上的宴席准备得怎么样了。又去看座位摆得怎么样。因为人多,一人一桌一椅的肯定不行。就按着英格兰的规矩,吃得全摆在了荣禧堂当中的桌子上。自己到时来取着吃就是了,这样子还方便。 现在荣禧堂里,约翰带着几个使团高级成员的贴身男仆在摆桌子。紫鹃、雪雁、春纤忙着把花插插,看哪还有什么少的。 黛玉瞧着一切都好,也松了口气,可又想着今天贾母给那么一折腾,按理现在应该回去休息,却还得去祠堂,刚才似乎应该跟着去的。 “看上去不错。”达西回来了。 “怎么样?”黛玉问达西,“皇上的饭好吃吗?” “就是个排场。”达西神色有些凝重,“你跟我来,贾三小姐可能有消息了。” 黛玉听着赶紧就跟达西进了里间,给达西倒了杯茶:“哦,这么快就有了消息?你给外交大臣的事这么快就收到了?” “船上又没有个‘我们的公主’,我写的信还在海上漂,可能还没到羊城。”达西坐了下来。 “别笑话我。他们这么说也罢了,你也来这么说。”黛玉又接了句,“快说探丫头怎么样了?” 达西笑了笑,又收回了笑:“今天凑巧,外藩中也有俄罗斯的一个商团。他们来时正好经过了鞑靼国,还见过了鞑靼王。我就问了下,贾府三小姐的消息。” 黛玉身子往达西那靠。 “他们听说,注意是‘听说’,毕竟他们只是商团,并不一定能接触到后宫的。”达西给黛玉做了个预防。 黛玉便知要听到的消息不会好:“你说吧。” “他们听说,在他们来之前,鞑靼的后宫发生了些事。有一天,鞑靼王回去跟王妃吵了起来,踢了王妃一脚。王妃好像病了……” “病了?病到不能给这里捎个信吗?”黛玉的手拉住了达西的胳膊。 达西握住了黛玉的手:“我听到这个消息,想去问鞑靼国的使者,不过当时的环境并不适合四处询问。” 黛玉点头:“我知道。鞑靼国跟你们素无往来,再说你才跟俄罗斯的商团说过话,再去跟鞑靼人说话,还怕给人认为别有用心呢。” “是,以后我再想办法来打听吧。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也许俄罗斯商团嘴里面的王妃并不是贾府三小姐,要知道鞑靼王的妃子也并不是贾府三小姐一位。还有,就算真是贾府三小姐,也不一定就会有事。眼下,你也不用太担心。不管怎么说,贾府三小姐是以瓷器国郡主的名义嫁过去的,鞑靼王总得有个忌讳。” “希望是这样吧。”黛玉叹了口气:“我还指望探丫头能有个好消息,好让老太太高兴下。今天老太太还提到三丫头。”便把宫里的事,出宫后马车上的事都跟达西说了。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 “怎么了?” “贾家给我送来帖子让我今天去祠堂。昨天富贵给我的时候,也说了外姓不能进祠堂的话。不过我是去不了,温得先生又有兴趣,想多了解东方文化,我便把帖子给他,让富贵陪着他去了。” 黛玉噗嗤就笑了:“你这是不是诚心要气珍大爷的。” “富贵说来得小厮是宝二爷的。” “宝玉倒还真不会做这种事。”黛玉说了这句话,便盯着达西看。 达西知道黛玉在看什么:“你是怕我介意?” “哪有,我怕你不会。”黛玉笑着靠了过去,“你信得过我,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还是想看你介意。” 达西笑了,把黛玉搂了过来:“我自然介意,也信得过你。只是我也不能因为介意,就抹杀宝二爷的优点。若是那样,你可能也就要离我而去了。” “你怕我离开才不敢介意的,是不是?” “也有一部分原因吧。” 黛玉低着头抿着嘴笑了:“其实你也想去看看怎么个祭祖法,可惜他们这么弄得连让你瞧个热闹的机会都没有。” “这倒没有关系。” 黛玉听到外面的声音:“我们出去吧,今天是大年三十,可是应该开心的时候呢。”拉着达西起来,直到要挑帘子出去才松了手。 温得带着富贵,兴致冲冲去了。到了宁国府,富贵把帖子一递,府门前的男仆打开来一看:“哪位爷让你们来的?” “宝二爷。”富贵理直气壮。 “等等,我去问问。”男仆拿着帖子走了进去,找到了宝玉。宝玉正和贾珍、贾琏几个嫡系子孙在一起。 男仆把帖子递给了宝玉:“二爷,是你请来的吗?说是要看咱们家宗祠祭祖。” 宝玉把帖子拿过来一瞧:“这可不是我写的。林姑爷又不是咱们家的人,我怎么会请。” “可不。这是哪个人想祸害咱们家,赶紧着打了出去。”贾珍一挥手。 贾蓉出来说:“大爷,我去看看,到底是林姑父的人,总不能让林姑父为难。” “这话极是,不知道什么人陷害林姑爷,想让他闹这么大个笑话。我也跟着去看看吧。”贾珍跟着贾蓉要出去。 宝玉想说是自己发的,再说达西在英格兰也照顾过自己,还救回了茗烟,得去说明下:“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贾赦和贾政都说好。 贾珍三人到了西角门,看到了温得和富贵,拱了拱手。宝玉先对温得说:“这帖子不是写的。” 富贵瞪大了眼:“这可奇了,二爷昨天一个说是你的小厮送来的。我还问了半天,那个说先是在大老爷,又到了珍大爷,如今在二爷你这。这人是个骗子?” 贾珍笑了:“可能就是个骗子。富贵,你想,哪有贾家祠堂请外人来瞧热闹的。万一冲了祖宗,那不是坏了运势了。” 富贵不好跟贾珍辨,跟温得解释了下,就带着温得回来了。 宁国府边上坐着的那些人便笑了起来:“到底是大爷一眼就给识穿了,不然还不让骗子得手了。” 贾珍得意地笑了:“可不是。我以前瞧着富贵还好。现在瞧,好像也不成。” “唉,大爷,不说别的,到底那洋姑爷还是嫩了。这林姑娘的家产怕是所托非人了。这个样子,没多久还不得给人骗光了。” 贾珍哈哈笑了起来:“这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贾蓉跟着贾珍后面进了角门:“父亲,这么着也拿不出林姑奶奶带走的钱,何必费这个事。”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不能白便宜了。得让他们就算吃了肉也惹一身臊。”贾珍大步往里走了。 这祭祖的事,一完宝玉便寻了个理由溜了。刚才把富贵和温得那么撵走,宝玉觉得有些对不起达西。虽说达西没来,温得是达西的秘书,那也还是对不起达西。 宝玉便也过来了。到了荣禧堂差点觉得走错了。这跟之前熟悉的那个荣禧堂已经不一样了。走到了贾政原来的外书房,以前是要绕着走,现在那上面贴着对联、桃符、福字、窗花,不光喜庆,还多了点温情。 再过了仪门,里面更热闹了。人来人往的,穿着的衣服,按宝玉在彭伯里待得日子理解,是参加宴会的装束。 正好紫鹃从荣禧堂出来,笑着,满脸过节的样子,看到宝玉,从台阶上下来:“二爷,怎么过来了?” “我只是来……找勋爵。”宝玉记起了在彭伯里时,黛玉这么称呼达西。现在用这个称呼,心里面才舒服些。宝玉眼睛往荣禧堂张望,以前这是荣国府的正屋,何等的庄严肃穆,现在却这般的热闹欢乐。 宝玉不是反感,只是太不习惯了。 “爵爷在里面,我带二爷进去吧。”紫鹃往里带着宝玉。 宝玉犹豫了下,笑笑,带着些尴尬:“还是请爵爷出来吧,我说几句话就走。” 紫鹃进去找达西了。黛玉正好跟达西在一起,听到便跟达西一块出来。这让宝玉的表情僵了僵。 黛玉的步子也慢了些。自从关次去看贾母后,再没跟宝玉见过面。不知道是宝玉避着,还是自己避着,俩人总是错过。黛玉的心里倒不觉得见宝玉有什么,可宝玉呢?又怕宝钗是不是会想多想。 黛玉有点后悔从屋子里面出来。 达西走了上前:“正好在办宴会,一起进去参加吧。” 宝玉又往荣禧堂看了看:“怪不得这么热闹,不了,我也得回去吃年夜饭。”低下了头,在想怎么说。 黛玉这回见到宝玉就感觉宝玉变了,之前的那个孩子气的宝玉没了,现在长大了,可也少了几分自信。 达西点了点头:“是,我也是听黛玉说的。所以我们使团就一起吃个年夜饭,大家热闹下。” 宝玉抬起了头:“我来,是道个歉。那个帖子不是我写的,刚才没让那位先生进贾家祠堂,实在也是因为祠堂是家祠,不好让外人进去。” 达西诚恳地说:“这事应该是我道歉,我对贵国的风俗还不是太了解,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不,是我。”宝玉的脸微微红了,在达西面前总有股压迫。黛玉没嫁过前,宝玉是股孩子般的叛逆反抗,现在这是一种知道自己和对方差距的自卑。 黛玉走近了些:“二哥哥,老太太回去了吗?” “已经回了。”宝玉轻松了些,“珍大嫂子留老太太,老太太说回去歇着了。” “老太太今天在宫里走了挺长的路,怕是累到了。宫里空旷,风也大,最好给老太太晚上保暖着些。”黛玉提醒着,知道过年忌讳吃药请大夫。 宝玉点着头:“我知道了,多谢林妹妹记挂着老太太。” “老太太是我外祖母,二哥哥这么说就外道了。”黛玉说完,心里有处却凉了,之前她想撇清,现在已经撇清了,却感觉到了失落。 第170章 贾母回去就觉得头闷目酸,鼻塞声重, 可大过年的, 哪能说不舒服, 强撑着吃了年夜饭。守夜的事,凤姐和宝钗只让老太太歪在榻上,不上床就算守了夜。 荣禧堂这里倒时热闹,虽没有钢琴,几个侍卫把苏格兰高地风笛拿出来,在堂屋里来回走动, 吹了起来。苏格兰高地风笛配上大鼓声, 高亢、激昂, 有人就提议跳舞了。 约翰许是酒喝多了点,不等雪雁同意,就拉着雪雁跳了起来。 雪雁叫了几声,给风笛和鼓声盖了下去,也不叫了。有个侍卫看到紫鹃站在那,也拉着紫鹃跳。紫鹃惊讶的站在那, 然后就跑了,再也不肯出来。 达西手一伸:“美丽的公主, 可以给我这个荣幸吗?” 黛玉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在这里跳舞,传到隔壁就麻烦了。” “那我们又得去书房跳了。”达西笑着说。 黛玉轻轻笑出了声:“这里书房有人了,你去不了。” 达西眨了下眼,看着一屋子快乐的人:“我们就不能跳舞吗?” 黛玉抿嘴笑着不说话。 温得真是个大孩子, 找不到舞伴,就提议去放炮仗。好几个响应的跟了出去,还有人提议放烟花。 达西不放心,跟了过去叮嘱:“注意防火。” “是,大人。”温得向达西敬了个礼,拿着炮仗就要点。 “等等。等我回到屋里,你在点。”达西快步往回走,三步两步就跳上了台阶,掀起棉布帘子,关着的门还差点撞到了头。 黛玉看达西这么匆忙进来,以为出事了:“外面怎么了?” “没事,我是怕你害怕。”达西伸出胳膊环住了黛玉,“你不用怕,有我在。” 达西的话说了一半,“噼……啪……”一声巨响。就算有心里准备,黛玉还是吓得两只手捂住了耳朵。 看看屋子里的紫鹃、雪雁也捂住了耳朵,而男人们这个时候都表现出勇敢的样子,要保护女性。 达西干脆把黛玉拥在了怀里,脸贴着自己的胸膛。 青螺听得炮仗声,兴奋地叫了声,看到达西搂着黛玉,伸手过去狠狠地在富贵胳膊上拧了下:“你怎么不搂着我?” 富贵给青螺拧得这一下,疼得弯下了腰,揉着胳膊,呲牙咧嘴:“青螺,你干什么拧我?” “谁让你不搂我。” “我干嘛要搂你?” “外面炮仗那么响,我害怕,你不知道呀。” 富贵吸了口气,站直了身:“你要害怕,就奇怪了,哪年你放得炮仗比小子们都多。别装了。”富贵大步往荣禧堂外走去。 “你干嘛去?”青螺拉住富贵。 富贵一甩膀子:“别拉我。我去放炮仗。你不是怕吗?那你找个地方去躲着吧。” “我也要放。”青螺拉住富贵,非要挽着自己,“咱俩这么走出去。” “你别闹,给人笑话。”富贵在英格兰的时候很少跟青螺在一起,这些西洋规矩可不奇怪呢,用力甩了下。 青螺不给富贵甩开,扒得更紧。 富贵往达西和黛玉那看了看,犹豫了下,也不再甩开青螺,就这以挽着青螺出去了。过年呀,放肆些没关系的。富贵安慰着自己。再说天黑着,哪看得清。 黛玉有些害羞,推了下达西:“松开我了,给人笑话的。” “没事,你可以当我是外祖母。” 原本害怕的黛玉倒笑了起来,手也离开了点耳朵,仰着脸看着达西:“你怎么成了外祖母。” “我当然不是,你可以看成是,这样不就没事了。” “掩耳盗铃。” 屋子外面好像沸腾了,有人声,还有苏格兰高地风笛声,鼓声,这样一来,显得屋子里很静很静。 黛玉要从达西怀里出来,四下看看,堂屋里已经没有了人,也不再坚持不给达西搂了:“他们都去哪了?” “都去放炮仗了。” “你怎么不去?放炮仗多好玩,以前凤琏二嫂子就喜欢去放,说是比小子放得还好。” 达西低下头望着黛玉:“我可不上你想把我支出去的当。” 黛玉咬着嘴唇笑,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达西的脸:“上个当又怎么了,就上个当嘛,多好玩。” 达西抓住黛玉的手指吻了吻:“真这么好玩吗?” “嗯。” “那我就假装上个当吧。” 黛玉眼波流转,含着笑意:“这样才对。” 屋外又是“呯……”一声响,这回沉闷些,好像在很远处才响。 “他们在放焰火。”达西拉着黛玉出了屋,站到了台阶上。黛玉望着天,一朵焰花正在苏格兰高地风笛声中盛开,在慢慢一点点消融在夜幕里,留在眼底的灿烂更加期待下一次烟花的开放。 黛玉垂下了目光,去看院子,居然没了人,空荡荡的,好像都跑了。 “人呢?”黛玉问。 “他们去前面院子了。在那里放焰火吧。”达西也收回了目光,拉着黛玉走下了台阶,站到了院子中间。 黑暗的夜空下,只有星光洒下,前面传来嘹亮的苏格兰高地风笛声,激荡着人的心灵,就是“噼啪”连续不断的炮竹声也压不下去,反而越高昴。 达西望着黛玉:“这里不是客厅,也不是书房,只是一处亭院,可恰巧没有人。我可以请你共舞一曲吗?” 黛玉屈下了膝,手伸了出来。达西拉住黛玉的手在荣禧堂前和着苏格兰高地风笛吹出来的欢快舞曲跳了起来。 音乐能感染上,舞步能让人兴奋,黛玉的身体在发热,呼吸急促,小脸在夜色下透出了粉嫩的红来。 “呯……”头顶上有东西裂开,一朵烟花正在达西和黛玉的头顶上怒放,配合着他们的舞姿花瓣伸展开来。 黛玉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看着烟花,笑了起来。 达西也停下了脚步望了眼烟花,再低下头,迷恋地凝视黛玉:“你比烟花绚烂,星辰都已无色。” 黛玉正看着烟花,听到达西的话,垂下了眼睛:“那只是你眼睛里的我和烟花。” “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是真的。” 有人群的欢呼声,炮竹声突然密集起来,震天般地响,达西搂住了黛玉。 黛玉伏在达西的怀里:“交子时分了,新年到了。” “新年到了。”达西推开了点黛玉,“新年好!”吻住了黛玉的唇瓣。 黛玉呢喃着:“新年好!” “happynewyear!”温得的声音传了过来。 达西和黛玉站远了点,对着黛玉作揖:“恭喜恭喜!”黛玉笑着还着万福:“万福万福!”俩人直起了身相视一笑。 院子里的人都在互相新年祝福。因为没着长辈,也没有小小辈,岁锞子自然不用给。黛玉还是给了紫鹃、约翰这几个岁锞子,只是没有张扬,免得托马斯爵士、温得这些人在仆人面前为难。 明知道不什么有什么人来“飞帖”拜年,黛玉还是让富贵在大门那挂上了“接福”袋,也算是应个景。 这会儿就让富贵去把达西的名片投到王太师、梁构亭、贾家东西两府的“飞福”袋里。 黛玉对达西说:“去睡一会儿吧,等天亮了,你要是想去拜年也可以去了。不去,人家自然不会怪你,反正你就是个外国人。” “我还好,你却得进宫去了。”达西拉着黛玉的手回了屋。 第二天,达西还是去给几家拜了年。而黛玉则进宫去给太上皇后、皇后拜年。 黛玉在宫里没见到贾母,听邢夫人说贾母昨晚没睡好,今天起不来了。初一不是回娘家的日子,黛玉就算担心,也不好去看贾母。从宫里出来,就让紫鹃带着滚热的鸡汤去看贾母。 紫鹃拎着鸡汤到了贾母的院子,鸳鸯看到就笑了:“怎么你拿着来了?” “我们那也没有婆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紫鹃张望了下,悄悄地问,“老太太怎么样了?我们姑娘可是担着心。” 鸳鸯往左右看了看,拉着紫鹃到了自己屋子里,才说:“有些受凉了。只是过年也不能请大夫,也不好吃药。老太太死命撑着,昨晚年夜饭也没吃,还硬是守了夜。你也知道这个家如今全靠老太太在才在,老太太要是不在了这个家可不也散了。” “那琏二奶奶和宝二奶奶怎么说呢?”紫鹃的心也提了起来。 鸳鸯讥讽地笑了声:“过年呢,谁敢说这个,这不是忌讳。今天早晨没进宫,也是老太太自己实在支撑不住起不来,才没去的。” 紫鹃发着怔:“那可怎么好,不能因为过年,大夫也不请、药也不吃。” “我也就是跟你说这些,别人还不能说。老太太自己也不许人说的。”鸳鸯看着紫鹃,“跟你说,也是因为你现在不是这里的人了。这府里的哪个不是专踩着别人往上爬,没错还要给挑出三分错来呢。” 紫鹃知道鸳鸯的心结,若是贾母不在了,大老爷怕是也不会放过鸳鸯:“你先别急。姑娘让我带来热鸡汤,先给老太太喝点。明儿个姑娘会来看老太太的。”紫鹃瞧着疑虑着鸳鸯,笑了,“你忘了,姑娘之前老是病着,这医书什么的不会比太医翻得少。这些在西洋的日子,姑娘也是自己在调理,哪能指望西洋的医生。” 这么一说鸳鸯倒笑了:“可是我糊涂了。林姑奶奶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像从前,我都忘了过去林姑奶奶可是靠药焙着了。” “也不怪你,我都时常会忘记从前呢。” “你跟我来吧,既是姑奶奶让你拿来的,定是有用的。”鸳鸯带着紫鹃去了贾母的屋子。走进贾母屋子套间里的暖阁,紫鹃可以瞧到贾母卧在床上,琥珀守在边上。贾母的精神倒还好,比昨日倒不能说差了多少。紫鹃放下了些心。 “老太太,林姑奶奶让紫鹃带了鸡汤来,说这个熬得新鲜,特意送来,想让老太太赏个鲜。”鸳鸯俯着身跟贾母说。 贾母抬起眼睛看了紫鹃:“难为玉儿想着我。汤放那吧,等过会儿我再吃。” 这就是不想吃。来之前黛玉特意嘱咐了,得让老太太喝些汤。 紫鹃就笑了:“那我先放这了。不过我们姑娘说了这汤名字起得好,兆头也就好。汤叫‘好运汤’,趁着热得时候吃,才奇效着呢,就是热热乎乎,一年好运到头。这才巴巴让我把这好运汤送了过来。” 贾母听着“好运当头”便对鸳鸯和琥珀说,“扶我起来吧,我也喝点好运汤。” 鸳鸯和琥珀扶贾母起来。 紫鹃打开盖子,盛了一小碗递给了鸳鸯。鸳鸯看了眼汤,没有半点油星子,清汤见底,上面飘着点碧绿的葱花,就像荷叶一样,还有几朵西红柿做出来的一朵朵红色睡莲,下面还有做成鱼样飘着的笋片,看着就挺清淡可口的,闻着还有股香气。 鸳鸯知道贾母会喝了,先把碗送到贾母眼前:“老太太瞧着,这就是好运汤。” 贾母瞅着碗里的汤:“真难为玉儿了,这汤看得就好看。我来尝尝。” 鸳鸯小心地把碗里汤吹凉,汤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汤里的睡莲、荷叶、小鱼都在飘荡。贾母看得就笑了。 瞧着差不多,鸳鸯舀起一匙汤,先尝了尝:“真得是鲜。”换了个匙再舀了有着睡莲和荷叶的汤,才送到贾母嘴边。 贾母看着匙里的睡莲:“这上面还有字,‘好运’。好,我把它吃了。”把匙里的汤连着西红柿和葱花都吃了下去。 这么一碗汤贾母都喝了下去:“这汤可是还有?” “自然还有,老太太尽着喝。”鸳鸯笑着,“我们姑娘还说了,隔上个两个时辰再喝一碗。这样子好运就绵绵不断了。” “这样好。”贾母指着汤,“分一碗给凤丫头,她也是病了快两年,这一年借着玉儿的好运,赶紧好了。再一碗给宝丫头,顺顺利利生个胖小子。再一碗给兰哥儿,今年下场也好考中。” 鸳鸯答应了,便让婆子去送,自己送紫鹃出来。 紫鹃便对鸳鸯说:“你派个人跟我去吧。过两个时辰让人来拿吧。” 鸳鸯说:“这可多谢了,你不知道省了多少的麻烦。” “谢什么,不像你们这人多,我们那简单,熬个汤什么的,让我嫂子做就好了。” 鸳鸯一直把紫鹃送到了角门才回去。 黛玉听了紫鹃回来的话,放心了不少,便让青螺熬上了鸡汤。明日青螺和富贵要去青螺的娘家,这汤就交给春纤熬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黛玉带着达西回去贾府,特意从荣国府的大门出去,再从西角门进去。 贾母的身体比昨天好些,心情也好多,整个贾府都轻松了起来。贾母的屋子里也是欢声笑语的。李纨、凤姐和宝钗都不在,各自回了娘家。陪着说话的就是邢夫人和王夫人,看到达西和黛玉来,说了几句话,邢、王就出去。 达西也给贾政请走,屋子里只剩下贾母和黛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清香的小柚投的地雷!么么哒。 第171章 贾母拍着榻边:“玉儿,过来挨着我坐。” 黛玉站了起来, 坐到了贾母身边。 “这才是, 以前你总是坐在我边上的。”贾母微微笑着, “一晃眼,你们都长大了,你也出嫁了。玉儿,贾家是亏待了你呀。” 黛玉头垂了下去:“老太太一向对我是疼爱有加。要不是老太太暗中护佑,凤姐姐成全,我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平日里跟凤姐姐、宝姐姐、二哥哥, 诸位姐妹间也是亲亲热热的。” 贾母点了点头:“你是个大度的孩子。玉儿, 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黛玉感觉到身上有些发热、紧张, 遮掩着从炕几上拿过橙子放在小碟里用银刀剖着。 “玉儿,他对你好吗?”贾母的目光停在黛玉的脸上。 黛玉的脸烧了起来,知道贾母问得是什么“好”,点了点头。 贾母放心地出了口气:“你回来这么久,我看着他对你是不错。不过这种事要是不亲口问下,我也总是心里挂着。这要找个机会问也不容易。你面子薄, 当着那么多人问,你肯定受不了。可我这跟前总是人来人往的, 也就拖到了今天。” 黛玉低着头害羞地笑,把切好的橙子用碟子托着给贾母:“他对我是极好的。” 贾母没去接橙子,继续往下说:“咱们家的孩子要说起来虽说胡闹,可品性上是不差什么的,可却少了几分历练, 也就不像林姑爷这么看着沉稳了。不过你们几个女孩子却是极好的,可比别家强多了。” 黛玉静静听着,心里琢磨或许老太太不想吃橙子,便把橙子收了回来,放在边上的矮几上。 “现在你们一个个成婚嫁人了,林姑爷人品相貌都不错。我也放心了。”贾母感慨着, “老太太可别这么夸他,他已经够骄傲了。” 贾母大笑了起来:“我可看不出他骄傲,他可比咱们家的那几个好多了。我倒是瞧着你老给姑爷脸子瞧。” 黛玉几分羞几分急几分得意的:“老太太,我哪有。” “没有,就好。我们玉儿是最好的。”贾母笑得咳了几声,脸都涨红。黛玉忙给捶着背,又拿茶水给贾母。 贾母摆着手,慢慢咳得好些了:“没事,没事。玉儿,我没事……”咳嗽慢慢的停了。贾母从黛玉手里接过茶水,喝了两口,喘了喘气:“玉儿,你跟姑爷成婚才一年多了,没有个信也没什么,别怕。” “老太太,是不是我……生……不了?” 那个“生”字,黛玉的声音轻得比蚊子叫还低。又怕贾母误会是达西在催,赶紧着说:“他倒是说没有也挺好了。西洋人不像咱们那么在乎子嗣。” 贾母笑了笑:“姑爷是个做大事的人。”把黛玉的手拉了过来,拍着:“你别怕。我生了你母亲几个,你母亲也生了你,怎么可能生不出。当年你母亲也子嗣艰难,托人带信来虽不提这事,我也知道她急。女人没个儿女在身边,总是空落的。我便告诉她这事越急越生不出,放宽了心,咱们家的姑娘怎么会生不出孩子来。” 黛玉给贾母这么一说,打从结婚起就绷紧的心松快了些,便把做得那个梦说给贾母听了。 老年人最喜欢听这种,贾母一听就来了兴致,听完了,又让黛玉把没听明白的地方再说说。最后慢慢点着头:“这就是了。” “老太太,你可知道那口井在哪里?”黛玉着急地问。 “你母亲怀你之前信里倒是提过,可也没细说。不过,应该就在江南一带,似乎就在你林家祖坟那里。”贾母笑道,“既是你母亲托梦给你,这井你定然能碰到,倒不必刻意去寻了。 黛玉细细想了想,定然是林氏列祖列宗保佑着。 说了这么久的话,黛玉怕贾母累了,没想到贾母还没觉得累,说要是林姑爷还在就喊来一道吃饭。 达西还真没走,给贾赦、贾政、贾珍几个拖住。说起来贾家的女儿不少,可初二能上门回娘家的居然只有黛玉这个林氏女。达西也就只能权且充当下贾家姑爷了。 听到贾母找,达西便去了贾母那里。贾母这里还没有摆饭,不过是贾母找达西来说几句话。 达西来了,贾母就对黛玉说:“我那在让她们抄佛经,你也去抄抄,沾些福气。这事,四丫头最喜欢抄了。” 黛玉站起来看了眼贾母和达西,不知道要说什么,便去了后面。那里已经摊开了本佛经。 琥珀进来:“姑奶奶,我来磨墨。”往砚台上舀了点水,但磨了起来。 黛玉坐了下来,接着前面抄得便抄了起来,耳朵却想听听前面贾母跟达西说什么话。 达西端坐在客座的上首,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贾母。 “林姑爷,刚才我跟玉儿说了好些话。可有些,我没法跟她说,只能跟你说。”贾母淡淡地说,“大过年的,我们不兴讲不吉利的话。可有些话不说,怕以后没机会了。” 达西的眼睫毛动了动,不习惯于说好听话的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个话。 “以前,我是想把玉儿一直留在身边的。只是没想到……”贾母无奈地笑了声,又抬起了头,“不过好在,玉儿嫁给了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达西笑了:“我很庆幸能遇到黛玉,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贾母点了点头:“若是贾母的孩子都有玉儿的造化,我也不担心了。可我这还有这么几个不成器的子女。宝玉跟我说过,去你那,得蒙你照顾。谢谢。”贾母欠了欠身。 达西站起来还了一礼:“贾老夫人不必客气,我是为黛玉做得。” “你坐下来。”贾母指着椅子,看着达西坐下才说,“我也知道要是把他们拜托给你,那是为难你。只是若是可能,日后他们真到了没饭吃的时候,就给他们一口饭吃吧。” “贾老夫人,贵府的几位老爷、公子断还不至于到如此。几位老爷都是政府官员,公子也都饱读诗书。” 贾母笑了:“林姑爷就别笑话他们了。唉,他们都是没吃过苦的,只当着天下人都是这样的。平日也不知道怜老惜幼,作威作福惯了。哪日这家散了,倒那时他们怕是连要饭都是不会的人。” 达西笑不出来,贾母说得话当真。贾家的人,可以说是些只享受权利,从不知道责任和义务的人。对于贾家的败落,达西上回来就已经看到了。 现在贾母说出来,达西对贾母多了几分尊敬。 “贾老夫人,我毕竟过阵就要带着黛玉回到英格兰,您所托之事,我怕不能完成。”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托付给你真的是难为你了。”贾母长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我不能强迫你。” 院外的丫环说:“珠大奶奶、琏二奶奶、宝二奶奶来了。” 贾母看了眼达西:“林姑爷,拜托了……玉儿是我的外孙女,可他们是我的孙子,是贾家的根基,总不能我以后见到他们的爷爷无言以对……”贾母流下了眼泪。 达西有些慌张,不知道是不是找个人来劝下贾母。 贾母自己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你去吧。” 达西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院子外,李纨、凤姐、宝钗都在,看到达西从里面匆匆走出去,有些吃惊。只是男女有别,除了凤姐,都慌得侧过了身。 丫环让李纨三个进去,看到贾母正跟黛玉说笑,便也过去凑趣。没一会儿邢、王两位夫人也来了。 贾母对黛玉说:“我听鸳鸯说,昨晚你那很热闹,连烟火都放了?” “可不是,他们闹着玩。” “老太太,我可是昨晚开了眼界,那烟火可真好看。”凤姐立刻就说,“谁让昨晚老太太睡着了,这么好看的都没有看过。” “小家子的,这有什么没看过的。”贾母笑了起来。 宝钗笑道:“老太太这一生什么还没有看过、听过、吃过,这些东西别人嘴里是个稀罕,老太太那就是个寻常了。” 贾母就笑了:“不过玉儿那烟火,想必是不错的。” “老太太,等元宵时放给你看。”黛玉挨着老太太笑,“到时也让凤姐姐再打回嘴。” “这主意好。到时就去你那闹,去吃你那西洋厨子的菜,让他们就捡软得来做。”贾母记得那几样点心。 黛玉点着头:“这个自然。” “我们都去。哎呀,好像你那的吃饭的碗碟不够,上回我瞧得,就觉得少。”贾母就对鸳鸯说,“把那套金的碗碟、酒杯什么的拿过去给林姑奶奶用,可别到时没了这些让我们饿着。” 黛玉笑了:“看老太太说的,哪需要。我那有。鸳鸯姐姐可别拿。”黛玉知道这一拿,多少的眼睛盯着呢。 “鸳鸯,你亲自送过去,可别听这个玉儿的,就会淘气。”贾母又笑了起来。 鸳鸯笑着:“老太太,大年初二的,那套东西还不知道放在哪,等元宵前找出来送过去就可以了。” “你这孩子可偷懒了,哪会记不得放哪了。去,让她们拿册子来。这一翻不就知道了。真着姑奶奶在这,赶紧着搬过去。回头忘了,或是晚了,还不让姑爷笑话咱们。” 鸳鸯这才没法,让婆子拿了出来,特意搬到了贾母跟前:“老太太,可是这套?” 贾母看了看:“是了,就是这套。这还是我的陪嫁呢。玉儿妈出阁的那时,我说给她陪了过去。她说不要,我就新打了一套。可没这套好,件数、花样都差了。” “那我们可是跟着老太太又长见识了。到时用这个,可真是风光。”凤姐就笑了。 邢夫人的眼睛在金器上动着,虽说已经几十年了,一件件金器虽说有些黑,还是盖不住金光。 王夫人的神色也动了动。 鸳鸯便带着婆子送了过去,紫鹃接了。紫鹃还笑着问鸳鸯:“可要打个条?” “老太太都没说,那还打什么。再说了,如今谁不知道你们姑娘可是最风光的。这东西搬哪去都可能给匿了,就是到你们这不会。” “这可是多谢,多谢。”紫鹃送着鸳鸯再到角门,“跟我们姑娘说声,姑爷说了,不用急着回来,在那多陪陪老太太。” 鸳鸯扭回了头:“你们姑爷可真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们姑奶奶了。” 紫鹃笑着推着鸳鸯走:“快去吧,老太太可也是一时一刻离不开你的。” “这能比吗?”鸳鸯瞪了眼紫鹃回去了,进了屋就说,“林姑奶奶,林姑爷说了不用急关回去,多陪会儿老太太好了。”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贾母笑得最厉害,连眼泪都笑了起来。黛玉却大红着脸:“他可真是的。” “什么真是的。”贾母拿手帕擦着眼泪,“他这是心疼你。既然林姑爷这么说,就留你在这了,陪我吃过晚饭再走了。” 黛玉想说走都不能走了。 好像贾母昨日的风寒真得好得差不多了。一直吃过了晚饭,黛玉才回去。 “我看老太太的身体还真不错。前儿个、昨儿个,我都还担心着,老人最怕就是受了风寒。”黛玉摘着耳环。 达西站在屋子中间,眉头微皱。 黛玉从镜子里看着达西,脸上突然害羞起来:“今天老太太还问我,你对我好不好?你猜我怎么说?” 达西回过了神:“你说什么了?” 黛玉站了起来,手指尖轻轻戳了戳达西的肩膀:“看把你紧张的。我自然说你对我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达西也笑了:“我自然应该紧张。” “那你对我不好吗?”黛玉往床那走过去,“你可得好好想想哪对我不好。” 达西跟了过来:“我肯定努力想,然后改正。”想到贾母的话,“贾老夫人还跟你说别的了吗?” 黛玉咬着嘴唇,脸上烧了起来,原本要上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这会儿说这个,那不分明就是暗示达西了。 “没说什么。”一掀被子上了床,滚到了床里面,“今天在老太太那待了一天累了。”翻了个身,把背对着达西。 达西看了看,也上了床:“没说什么就好。”就怕贾母对黛玉说那些话。对自己说还好,对黛玉说,怕黛玉会伤感。 就算有什么事,也等自己带着黛玉离开了这里再有。倒不是不想管,只是不想让黛玉伤心。 达西吹了蜡烛,翻了个身,把手放在了黛玉的身上。 黛玉为了白天跟贾母说得话,睡不着,又翻回了身,凑到了达西的耳朵边:“我告诉你,外祖母跟我说,我能生出孩子来。”说完,黛玉就一个转身。 达西愣了下,就去板黛玉的肩膀:“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呀,我没说什么,是外祖母说的。”黛玉把脸藏在被子里,死死抓住被子角。 达西正要说什么,听到荣禧堂外有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富贵的声音,再接着紫鹃的声音在房间外响了起来:“姑娘,老太太怕是不行了,宝二奶奶派了袭人来说,要是见老太太最后一面赶紧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清香的小柚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72章 黛玉听了一惊, 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怎么回事?吃晚饭时不还好好的?” 袭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奶奶走后, 老太太精神也挺好的,还说要摸牌。是琏二奶奶和我们奶奶劝了, 才说不打牌了。就这一下, 老太太人就往后栽去。亏得说是打牌,鸳鸯站到了老太太身后,扶住, 这才没栽到地上。可是把人吓了一大跳。” 黛玉已经披了睡袍从床上起来:“紫鹃你进来帮我穿衣服。袭人你继续说。” “去把约翰找来,我陪你一块去。”达西也起来,披好了睡袍。 紫鹃出去跟外面的富贵说了声,再回来进了黛玉的卧室。从柜子里拿出袄裙帮黛玉换着。 袭人脚动了动,可不敢进去,里面有达西, 那是房内丫环的地方。轻轻咳了声, 继续往下说:“老太太当时就不对劲, 眼睛闭紧, 嘴里流出了口水,神质也不清楚。琏二奶奶和我们奶奶赶紧让有力气的婆子给抬到了床上去。” “那请大夫了吗?”黛玉问。 “大过年的, 怕个忌讳, 宝二爷说请大夫,大老爷说大过年的这不是忌讳。” “那也得请呀。”黛玉已经换好了衣服, “袭人,你进来。” 袭人进去不敢抬头:“琏二爷也这么说,又跟老爷说。老爷劝了大老爷, 琏二爷已经亲自去请王太医了。 达西推门出去,去西边房间换衣服了。 雪雁领着春纤进来,赶紧给黛玉净了下面。紫鹃和雪雁两人再要给黛玉扑粉。 “来不及了。”黛玉急着要走。 紫鹃往西边看了看:“姑爷还没换好衣服,我已经让我哥去把马车赶来,过会儿送姑娘到角门。” 黛玉点了点头,让紫鹃和雪雁给自己装扮好。 达西换衣服也快,这里才好就来了:“走吧。” 黛玉往外走,达西跟在后面。迈门槛的时候,达西怕黛玉给绊倒,先扶住了黛玉的胳膊。黛玉说了声:“我没事。”极快地出了荣禧堂,抬眼就可以看马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别急。”达西说不出老太太会没事这种话,白天就感觉到了老太太是在交待后事。 黛玉上马车的时候,不用达西扶,利索地就上了马车。袭人上马车的时候,倒差点踩空踏脚,还是紫鹃给扶了下。 到了角门那,果然看到角门开着,富贵站在那里。达西没让黛玉先下马车,自己先下去,还是扶着黛玉下去。 达西跟黛玉说了声:“我从前面那走。” 袭人说了句:“林姑爷,老爷书房那怕是没人了。”下面的话不好说,这当口估计府里已经乱了。 达西明白,不再提从前面走,跟着一道从这里过去。 没进角门,就可以从贾家那边透出来的亮光。进了角门,看到灯笼、来来往往的人,越往贾母的院子走,人越多。 到了贾母的院子,几乎全府的人都挤在了这里。袭人带着黛玉、达西往里走。果然贾府这个时候内宅已经不避讳男女了。 到了贾母屋前,巧姐看到黛玉,走了过来:“林姑妈,我妈她们都在屋子里。大爷爷、二爷爷也在屋子里。我爹他忙着呢,请太医、陪着太医在老爷书房呢。”巧姐好奇地仰起头看达西。 小孩子家没有感觉到什么悲伤,只以为过会儿贾母好了,这事就结束了。站在这里有种看热闹的架式。 达西低下头看了眼巧姐,又抬起了眼,对黛玉说:“你进去看看吧,我在外面。” 黛玉走进了屋。屋子里也全是人。贾赦、贾政、贾珍全围在贾母的床边。尤氏、李纨、凤姐、宝钗几个在边上哭泣。邢夫人和王夫人跟着贾赦、贾政在床边要尽子媳的孝道。宝玉也挤在贾母的床边。 凤姐和宝钗看到了黛玉,走了过来,摇了摇头。凤姐哭得眼睛都肿了。宝钗好些,把黛玉拉到了一边:“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黛玉明明听袭人说过,还是说了句:“好好的,怎么就……” 宝钗叹了口气:“老太太能多撑一天已经不容易了,这是回光返照而已。” 黛玉知道宝钗说得是对的,想到白天贾母跟自己说得话,可见已经知道身体不行了,就是最后的遗言了,找达西怕也是如此,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已经给喂了人参汤下去,看能拖多久就多久吧。”宝钗说了句,眼睛去看发傻般站在那的宝玉。 贾母要是走了,这屋子里的人都没了庇护,以后可怎么办。 贾赦叫了声:“老太太醒了,快去把太医请过来。”贾珍利索着就出了屋子喊人去书房让贾琏陪着太医过来。 屋子里的女人们全避了出去。 贾琏陪着四、五位太医过来。屋子里的贾赦、贾政立刻迎了上去:“老太太醒了,神智还清楚着,瞧精神也不错。” 太医们只是对着贾赦、贾政抱权:“赦老爹、政老爹,我们来看看。”便到贾母床前搭了搭脉。 等诊完脉就对贾赦和贾政说:“借一步说话。” 贾赦和贾政出去领着太医出去。 避开的女人又都回来,其实不用问太医,也知道结果。只是不问下,心里无法接受。 贾赦回来,就吩咐给老太太准备寿衣。婆子们都去忙了。黛玉走出了屋,找到了达西:“你先回去吧。我守在这里。” “我在这里挺好。”达西站屋子外面。 宝玉听到黛玉跟达西说话,走了过来:“勋爵,你跟我来吧。”达西谢过,去了外面的书房在那等黛玉。 快到天亮的时候,贾母闭着的眼睛又睁了开来,在围着人的脸上转了转,说了声:“你们好……”便去了。 早已准备好的男男女女跪下去嚎啕大哭起来,倒没有人去帮合上贾母那双眼睛。还是鸳鸯提醒了凤姐:“老太太的眼睛还睁着呢。” 贾赦听到,瞪了眼鸳鸯膝行到床边,给贾母合上眼睛,大哭道:“老太太,儿子不孝呀……” “儿子不孝呀……”贾政也跟着大哭道。剩下的孙子们不敢跟着这么叫,可一个个比着放声大哭,比女人们的哭声还响。 这样大的哭声,不用有人来告诉达西,达西也知道贾母逝去了。 灵堂立刻就布置出来。 可布置的时候,贾芹就说:“老太太的事应该办在荣禧堂吧?” 贾赦看了眼黛玉:“荣禧堂给使团用着,怎么好用。” “使团不是归林姑爷管,林姑爷一句话就可以了。林姑奶奶和林姑爷都在这里,问问不就好。” 黛玉想到了达西说过的那句话:“有事就往我身上推吧。” 贾赦似是为难:“外甥女,你看这事?” “大舅舅,若是能让荣禧堂办外祖母的事,我也是求之不得。不过当初是北静王和贾大人雨村安排过来的,总得他们说个话才好。毕竟我们是客,总得随着主。” 贾赦哭了两声:“外甥女说得极是。老太太一定很欣慰,外甥女秀外慧中。” 黛玉不吱声,垂下了头。 灵堂就搭在了老太太的正屋,前面的抱厦那里挂满了白布。整个贾府,红色的全取了下来,换上了白色。 凤姐当年办过秦氏的丧事,论理该由凤姐来办。可凤姐有病。那就宝钗吧,宝钗又有孕。最后还是凤姐硬撑着接了下来。 黛玉知道自己不回去,达西也不会回去。便回去了。 荣禧堂这边,托马斯爵士和温得看到达西和黛玉回来,纷纷送上慰问,还问是不是要去贾家吊唁。 黛玉谢过,表示不用了。 进了屋,达西让紫鹃和雪雁都出去,抱住了黛玉:“你要哭就哭吧。” 黛玉“哇……”一声就在达西的怀里哭了起来,再之后再无声音,只有无声啜泣,这比嚎啕大哭还让人心碎。 达西不说话,就拍着黛玉的背,让黛玉哭。 黛玉哭得停了,只觉得嗓子都发干。达西左手抱着黛玉,右手给黛玉倒了杯茶:“喝点水吧。” 黛玉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喝了茶:“我怨过老太太,可我又是实在爱着老太太。打小我没了妈,老太太第一次搂着我哭得时候,我就觉得我又有了妈。可后来,我又觉得我还是没妈。老太太不会只顾着我一个,可我妈就只有我一个。” 达西拍了拍黛玉的背。 黛玉哽咽了下:“现在老太太没了,我好像又一次没了妈。我多想老太太最后再换一次我,唤一声‘玉儿’呀,可她再也不能了……” 达西把黛玉紧紧搂在怀里:“玉儿,以后我这么叫你,好不好?” “好。”黛玉伏在达西怀里的哭泣,身子搂个不停。 贾母的丧事在新年里就有些尴尬,这里在哭灵,外面却不时有鞭炮声。幸好贾母高寿,是喜丧,却报给亲朋报丧时,也说得过去。 薛姨妈当天就来了,担心宝钗的身体。这之后就日日来了。 给元春的报信,当日就报了上去。可宫里在过年,妃子家的丧事怎么能扫了皇家的兴致。押几天也没有事。等过了初五,皇帝要开笔,办理朝政了。也就告诉了元春。 嫔妃不能给父母戴孝,何况贾母已经是祖母了。元春只是穿了素淡些的衣服,就算可以,派了宫里的太监去贾府吊唁。皇帝也派了太监去,赐了银两。 元春派来的太监是心腹太监,悄悄跟贾赦、贾政说了句:“娘娘说早做打算。” 什么叫早做打算,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就商议上了。商量来商量去,也就是分家了。宁国府自然不用分家,□□国府分家那就是说不过去。 贾政就反对:“老太太尺骨未寒,传出去会给人笑话的。” “不分家的话,娘娘让我们早做打算,怎么个打算法呢?”贾赦冷笑了声,这些年来老太太偏心,荣国府不一直是贾政两口子把持着。 凤姐儿从贾琏嘴里面知道了分家的事,哭了几日的眼泪,也不哭了:“可不就得分家了。老太太的东西分分,然后就是咱们和二老爷这边分开过了。”想到邢夫人那个人素来承顺贾赦、婪取财货为自得,凤姐又觉得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老爷不乐意。大老爷是想分了。其实现在可分的也就是老太太的这点了。荣禧堂和大观园卖卖,也就是这些了。” 凤姐琢磨着:“若是以后咱们单过也好。你看林姑奶奶和林姑爷就两口子过,这日子过得多舒服。” “你以为我不想,可也得老爷同意才成。”贾琏苦笑了声。 这分家的消息慢慢就传了开来,先是有头有脸的几个管事的知道了,再接着就是几房的大丫环知道了。 各人都在谋着各自的出路。鸳鸯的嫂子金文翔家的就来找鸳鸯了:“我说姑娘,你也可别尽着哭呢?倒是拿个主意,日后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鸳鸯把手里纳着的鞋底扔在了炕上。 “老太太没了,眼下的日子这里面的人是安排着哭灵,等灵堂撤了,这一屋子的人可不都得散了去。”金文翔家的一屁股坐在了炕上,“你说姑娘你吧,前两年大老爷看上你,你还不乐意。那时要是答应了,现在也不用担这个心了吧。” “担心的是你们,我可从没担过心。”鸳鸯冷笑了声,“老太太没了,不过是散了去,还能怎么样。” “我说姑娘,你可真是不知道了。这府里这一年来卖了多少的人。老太太这是一直没动,现在可不得卖了出去。那谁知道卖到什么地方去呢。” 鸳鸯听了倒动了心思,这可以去跟平儿套套消息。 进了凤姐的院子,安静着。鸳鸯直接去了平儿的屋。平儿正在做针钱,现在早没了针线上的人,全得奶奶、姑娘带着丫环们做了。 平儿看到鸳鸯来了,便站了起来:“快些坐下,你这几日可好了些?” 鸳鸯苦笑了下:“我一个当丫环的能有什么不好,倒是你们奶奶得多注意些。” 平儿知道鸳鸯来,定然不会是为了闲聊还是让凤姐注意的,肯定是来问日后去哪里。有着贾赦的关系,平儿说话就得小心。 “那有什么办法,宝二奶奶不是有了。要是生个儿子,也算让老太太泉下有知,感到欣慰了。” “这以后,你们奶奶是在这边还是回那边?” 平儿愣了愣,往前凑了凑:“我们奶奶也正愁着呢。明显这边是待不了,可回去你也知道大太太那左性,我们奶奶怕是过得也不自在。” 鸳鸯笑了笑:“我这也是□□们奶奶的心做什么,我自己还不知道去哪呢?要不让你们奶奶把我卖了,这倒还简单。” 平儿也笑了:“说什么呢。你以前也说过大老爷还得给老太太守孝三年呢。就算要分家,也得三年后分吧。” “分家?怎么个分法?”鸳鸯问起了平儿。 平儿尴尬地笑了笑:“我以为你知道呢。” 以前这种事,鸳鸯肯定知道,她是贾母的眼睛和耳朵。现在她成了摆设,鸳鸯的心凉了。如果她还用,那就是老太太那些个柜子的钥匙还在她手里。 第173章 初五皇帝开笔, 使团觐见也就提上了日程。贾母去世, 请了钦天监阴阳司择了日子,停灵七七四九日。这么着使团是断然不可能再待这么长时间的。 黛玉在的时候, 多去贾母的灵前祭拜下。原来贾母屋子的花厅里, 一百单八众禅僧拜大悲忏,抱厦那里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解冤洗业醮。贾母的灵前,另有五十的高僧, 五十的道士,对坛按七作好事。 还有来的客人吃饭,叫的两个戏班轮流唱着。贾府里可以说没个安静的地方。有什么办法,原来看着大的地方,如今就嫌小了,甚至地方不够用, 全要挤到一块了。若是用大老爷的地方, 中间隔着个荣禧堂。 想跟达西商量下, 结果达西一口拒绝, 那里放着英吉利给瓷器国皇帝的礼物。贾家的人对达西原本就有些恨,这几日才消了下去些, 如今又涨了上来。 到了灵前, 黛玉上香跪下,李纨领着贾家女眷还礼。 上完香, 黛玉站了起来,细瞧李纨憔悴了不少。这几日虽说轮班在这,可也是辛苦的。离了灵前, 黛玉也不去打扰凤姐,就去看看宝钗。 凤姐倒在宝钗那里。黛玉怕是再说贾家的家务事,倒想回了,却给莺儿瞧到,打起帘子:“林姑奶奶来了。” 这么一来,黛玉也不好不进去:“我来看看你,没想到琏二嫂子也在这里。” 宝钗坐在炕上,正那描花样。因着宝钗有孕,哭灵的事也就免了,不然还得跪在灵前跪着,但凡有个客来,就得干嚎几声。 凤姐脸都有些发肿,可见这几日的辛劳:“我看看她,也在这歇歇。” 宝钗请黛玉坐了:“听说使团要走了?” “差不多吧。这回比上回要顺利,要不是赶上过年,怕是早就走了。老太太出殡的日子实在是没法待到了。”黛玉抱歉着,“到时也只能请你们代劳下。” 凤姐叹了口气:“你能回来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已经算是不错了。” 宝钗瞥了眼凤姐:“你也去歇歇吧,日日这么早起来,身子也是有病的。” “咱们家那些管家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饶是我这么盯着,还会给你使绊子。若是像姑奶奶家的管家娘子,我也乐得当甩手管家了。” 黛玉笑道:“你也别这么说我。我那里人少事也少,管家奶奶也不好偷懒耍滑。” “你能这出来这么一年半载的,我这连离了一刻都不成。”凤姐骂了句,“等办完了老太太的丧事,看我不把扒了这些人的皮,统统卖了去,正好也也省得烦心了。” 若是之前,宝钗会劝,现在也不劝了。分家的事,都有耳闻。若是分了家,凤姐要发落她那里的人,自然轮不到宝钗说话。 “有件事得跟你们两位说下,老太太去世的那日,让鸳鸯将一箱金器抬了我那。这个回头找个时候鸳鸯、还有哪位主事的来取一下。”黛玉叹了口气,“原本还想元宵节热闹番,没想到……” 凤姐和宝钗也垂了泪 黛玉拿帕子擦擦了泪:“老太太也是个有福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开开心心的,我们可别再难过了。”安慰了凤姐、宝钗两句,便回去了。 达西这些日子就算在忙,也比以前还要想法子多陪黛玉会儿。隔壁贾家的和尚念经声、木鱼声,日夜让人心里难受。尤其是夜里,听得让人揪心着想起贾母逝去的事。 黛玉也就是因为有达西这么陪着,自打贾母逝后大哭过一回,情绪倒好多了。跟达西说得也是彭伯里怎么样了,布置装饰的客厅不知道怎么样了。到了苏州可得好好采办些东西,回去用来装饰屋子。 达西也总是往这方面引,说笑间若不是还有传来的诵经木鱼声,一切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了。 凤姐之前正要跟宝钗说着老太太丧事钱的事,黛玉来了。等黛玉走了,凤姐把前面没说的话说了:“排场不能少,可钱呢。公中是空得,这是大伙儿早知道的。现在能指望的就是老太太自己的私房钱。” 宝钗低着头:“琏二嫂子,这事我想过了。如今是琏二嫂子管这事,去跟老爷和太太提,正是应当的。” “有你这句话,我才好办事,毕竟这府里的事太太都交给了你。我不过是因着你有喜,且又没办过红白喜事,我才接过来暂代下。等老太太的事平安办完了,这对牌什么的可就交还给你了。”凤姐笑着,眼睛却在看宝钗的反应。 “这个你也别急着给我,就算要交给我也得是太太说了才成。到时一切还是听太太的才对。” “那是自然。我现在先回去,二爷他如今进了屋洗把脸就走,想说个话都难。可不像你们宝玉,这日日都想着你。这不,回来了……”凤姐笑着站起了了身。 宝钗抬头一看,果然是宝玉。 宝玉跟凤姐打了声招呼:“凤姐姐回去?” “是呀,不妨碍你们小夫妻了。”凤姐笑兮兮地走了。银子的事,凤姐没跟贾琏提,贾琏就行说了:“得跟鸳鸯商量商量了。” “如今这事鸳鸯是不敢做主了。怕得老爷、太太做主才成。”凤姐说了句。 贾琏承认:“今儿和尚们来结头七的钱,赖大家的就拿出来慢了。最后还是冲着我的面子,他拿自己的钱先垫了。你说这哪有主子用奴才家的钱。” “怎么就不能用。说起来,这些人从主子身上可是没少刮油水。” “话是如此,可到底说出去也是让人寒碜。我找老爷去说说。”贾琏说着就要出去,身上的孝服都皱了兮兮的。 “等等,你可别提动用老太太私房钱的事。上回鸳鸯把金器拿来的时候,大太太可是不自在呢。反正我今天跟宝钗也说了,定然太太也会想到。咱们只要让上面知道没银子就成了。”凤姐叮嘱了句。 贾琏叹了声:“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心眼。”不等丫环挑帘子,自己挑帘子就出去了。 “什么时候,这家里也没变,还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的。”凤姐喊了句。 贾琏没理会,直接去了贾政的书房。穿着生麻布不辑边的丧服,手里拿根哭丧棒坐在木榻前的草席上。显然刚送了一批客,正在这歇息呢。 “二叔。”贾琏唤了声,作了揖。 “什么事?”贾政问了声,这几日好些事闹得他头疼,最主要的就是分家的。 贾琏倒不好开口了,可还得说:“二叔,老太太的事,好些地方急等着钱用。” “公中没钱了?” 贾琏不吱声,低着头。贾政便明白了,这是要用贾母的私房钱了,这是大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定下来的:“这样吧,把你父亲、你母亲都喊来,一起商议下吧。” “我这就去。”贾琏去找贾赦和邢夫人了。现在贾赦和邢夫人也没回自己那一溜,也在这边待着。贾琏才一说,贾赦就说:“是得商议下了。” “怕是老太太的东西都给搬空了吧。”邢夫人看着贾琏冷笑。 “上回的后来赎了回来,已经送回给老太太了。这可都有账可查呢,那不也是老太太同意的。哪能说儿子跟媳妇私自就搬了的呢。” “那可说不准,指不定鸳鸯想给你做链二奶奶呢。”邢夫人说了句。 贾赦也冷笑了声:“那丫头心大着呢,不就看上你们这些青春年少的。” “老爷、太太这么说儿子倒是没什么,儿子一男人家有什么。可鸳鸯到底是还没出嫁的姑娘,这么着不倒是儿子玷污了她的清白。” “这就心疼上了,真不错。” “老爷、太太不信,那箱子金器现不是在林姑奶奶那。” “这样子,赶紧让人搬回来,这不正缺银子花呢。”贾赦一脚踢在贾琏大腿上,“糊涂东西,还不赶紧去让人搬回来。” “咱们还欠着林姑爷的银子呢,那箱子金器也差不多抵了。” “抵什么抵,先搬回来再说。”贾赦又要踢贾琏,这回贾琏躲了过去。正巧贾珍和贾蓉、贾芹过来,瞧到了就问:“政二叔怎么生气了?” “大爷爷,我琏二叔这几日可是辛苦了,要是惹了大爷爷生气,就打孙子我吧。”贾蓉凑了过来。 贾赦消了些气:“你个猴崽子,倒是挺会儿哄人的。这么着,赶紧去林姑奶奶那把老太太的金器给抬了回来。” 贾珍走了过来:“大老爷,依我说直接去抬不好看。不如就说太太有事找,请过来,这样子在这她不好不还,然后再派人过去。” “行,就听你的。” 贾芹就说:“不如说嫂子去请。要是太太怕林姑奶奶还不会来呢。” “幸好你提醒了。”贾赦派人用凤姐的名义去请黛玉过来。 贾琏揉着大腿:“犯不着为了这点钱把亲戚都得罪了。” 贾珍摇着头:“林姑奶奶过些日子就去西洋了,得罪不得罪有什么打紧的。再说了,咱们家哪在乎这个,只是这是因为老太太的东西,得留个念想。不然给了林姑奶奶,又值什么。” “可不是,二叔。大爷爷也就是这个意思。”贾蓉嘻笑着。 “对,就是这个意思。老太太屋子里的猫儿、狗儿,咱们都不能怠慢了,何况这些物件,那更得好好留着,日后想起老太太时,也可以看两眼。”贾赦往贾政的屋子走去。进去就在堂屋里等着了。 虽说贾政夫妻也都是年过半百了,可还是得注意下大伯子和弟媳妇。贾政夫妇忙从里间出来,请贾赦夫妇坐了上首,又把宝钗、鸳鸯喊了来。鸳鸯跟平儿说过话后,就知道都惦记着老太太那些东西,便来了。 黛玉才把身上的熟麻布的丧服脱了,喝着茶,屋子外就有贾府的婆子来了。紫鹃问了进来跟黛玉说:“来的婆子说是链二奶奶请姑娘去。” “凤丫头?”黛玉想着刚才才见过凤丫头,可没说是什么事。现在找自己能什么事,“问问要是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我再去了。” 紫鹃出去问了又回来:“说是挺要紧的事,还是太太让琏二奶奶喊姑娘去的。” 黛玉想了想了:“定是那箱子金器了。”便问达西,“你那借条呢?” 达西笑了:“既这么着,我陪你去吧。” “不用,这样子人家还以为你要去做什么呢。再说了,你去了,凤丫头、宝丫头都得避了开去,说话反而不自在。不过若是真是那个,就喊你来。” 达西点了点头:“反正我就在这,让雪雁、青螺跟你一道去。” 黛玉站了起来:“这要是能会说的,春纤也是个厉害的,还是个跑得快的。” 紫鹃帮黛玉穿上了孝服,头发抿抿好。 达西拿出怀表看了看:“从你过角门到那边算起,如果半个小时你还没有回来,我就过去找你了。” “知道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黛玉带着雪雁、青螺和春纤去了贾府。紫鹃也想跟着去,但也带上了。 达西送到了角门那,就站在那里等着。贾家看着角门的婆子瞅到达西冷着的着,吓了一跳,赶紧关上了角门。不知道上面又做什么了,让这位林姑爷似个魔煞般的。 黛玉跟着婆子到了贾政的屋子,这里还一直没来。进去瞧了瞧,倒也不能说比之前的屋子小什么,算起来差不多。邢夫人、王夫人坐在上面,凤姐、宝钗站着。贾赦、贾政和贾琏坐在了后面屏风,这种事还是先让女人来解决比较好。若是男人出去,传出去可就难听了。 “外甥女来了,快坐下吧。”王夫人笑着,到底这里她是主人。 黛玉谢过坐了下来,静等着贾家的人说明找自己来的原因。 “外甥女,是这样的。老太太走得那日,把几箱金器放到了外甥女那,说是元宵节想去外甥女过。刚才二太太也跟我说起……”邢夫人说了出来。 “我记得老太太那时说的时候,大太太也在场。原本以为元宵节可以放烟花给老太太看,让老人家也热闹下,没想到确成了这样。”黛玉款款地说着,拿出手帕擦起了眼角。 “可不是,外甥女也不必伤心。我们也是想把那箱金器拿回来,毕竟那是老太太陪嫁过来的,想供起来,给子孙后代留个念想。”邢夫人也擦起了眼泪。 黛玉叹了口气:“没想到舅舅、舅妈跟我想到一块了。老太太说原本是想给我母亲做陪嫁的,我也想留下来,以后在西洋时,想家了,就看看这些金器,好歹这是老太太想给我母亲当陪嫁的东西。” 邢夫人咳了声:“外甥女,这不太好吧。” “大舅妈,怎么不太好?”黛玉反问着,眼睛去看王夫人,“二舅妈,你说呢?” 一直作壁上观的王夫人没想到黛玉会问自己。 邢夫人也想到这事怎么能就只自己一个人说,也看向王夫人:“二太太,你也说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吴建良妈妈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74章 王夫人去看凤姐和宝钗:“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也说话。好歹如今管着家事的是你们, 我一天到晚也就只吃斋念佛了。” 凤姐忖着前面黛玉说过要把这些金器还回来,现在如此定是恼了大太太说得话, 若是自己现在顺着大太太的话说, 定是得罪了黛玉。若是向着黛玉,那就会得罪大太太。凤姐便说:“太太问这事,我来想想, 那日我回娘家,回来时人累还病着,就先跟老太太说回屋去歇了歇,这事我就不清楚了。要不等回头我想起来,再跟太太说。” 后面的贾赦听得着急,就骂贾琏:“看看你媳妇, 平日里那么爱出头, 这时候倒当缩头乌龟了, 不知道一家人该齐心呀。” 贾琏不说话。 宝钗看了眼凤姐, 知道凤姐是哪边都不想得罪,便对王夫人说:“说起来, 这家里金的银的, 哪个会当回事。现在若是因为都想着因为是老太太的才想留在身边当个念想,姑奶奶和太太都希望对方让让。咱们家里人知道, 可若是传了出去,不白给人笑话了。依我说,这器物留一套是念想, 留一件也是念想。不如,一边留一件就好,其余的是老太太的,自然还收在老太太的柜子里。” 王夫人笑了:“到底是宝二奶奶是个明白人,这话说得极是。”转过脸去对对邢夫人说,“这事我看,就由大太太拿主意吧。老太太的东西原该珍藏的。说起来,这也是老太太不在了才觉得珍贵,之前谁会把这当回事。我们能体谅外甥女,外甥女也能体谅咱们的。” 邢夫人点着头:“二太太说得没错,就是这个理。”又对黛玉说,“外甥女,你怎么看?” 黛玉长长叹了口气:“要说起来,两位舅母说得没错,宝姐姐说得更是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几日,我日日夜夜想着外祖母,常常梦里会哭醒。姑爷他就把老太太的金器拿来,放在桌上摆起来,好像老太太能来赴宴似的。我呢,看着这一桌子的碟碗,就像过去一样,坐在老太太边上,总是跟老太太一席。姑爷他就说,把这些金器留下来吧。我说,那哪成。姑爷说,无妨,这事由他来跟两位舅舅说。现在,要不就喊姑爷来?” 躲在后面的贾赦听到要是达西来了,这事就麻烦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外甥女哪里有这么麻烦。” 黛玉站了起来,万福施礼:“舅舅,确实没有这么麻烦。” 贾政的脸就红了,为了些金器就这么逼着外甥女要回来,确实不是什么大家子做派。贾家也不应该轮落到这个地步。 “大哥,依我说这事先就这样吧。” 贾赦瞪了眼贾政,心里别扭急了。他这么着还不是为了贾家。说白了,他那的经济可比贾政这宽裕多了。这些年贾政是占着公中的光,可红白喜事,逢年过节这些也是笔不少的开销,坐吃山空。贾政做得那官虽是工部应该有油水的,却愣是不光油水没进多少,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外面丫环说:“林姑爷来接林姑奶奶了。” 凤姐和宝钗就要躲到屏风后去。 贾赦说了句:“你们也不是没见过,一家子亲戚的就别躲了。”现如今一家子还有那个面子,那也不能都由他一个人来背这坏名了。 凤姐和宝钗便不再躲,倒也是也想看看达西来了会怎么样。 黛玉等达西进来就道:“你这人也是,我在舅舅、舅母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倒让舅舅、舅母笑话了。” “看你不回来,我自然得过来看看。”达西站到了黛玉身边。 贾赦忙请达西坐下:“姑爷,还怕我们扣着外甥女不放?好歹我们也是舅舅,怎么能害了外甥女。不过是太太们喊外甥女过来说说话。” 凤姐和宝钗站着,达西自然不会坐:“倒没这么想。是这样的,之前来得时候,黛玉跟我说,得把贾老太太放我们那的金器送回来。可这些天,黛玉只要思念外祖母,就会把金器拿出来摆好。我担心若是还了回来,黛玉日后思念外祖母,没了这些金器那可怎么办?” “刚才外甥女也这么说了。这个我们倒想了个成全之策来。”贾赦打着哈哈,“不就是几件金器。” “是,我也这么想。我这也有个万全之策。上次来时,我曾借给舅舅三千两白银,这些金器大概跟这些白银的价格差不多。现在借条我还给舅舅,这样也就算两讫。”达西把借条拿了出来,“为了手续清楚,我已经请担保人北静王来了。他应该快到了。” 贾赦尴尬地笑了笑:“何必麻烦王爷呢。” “他说不麻烦,小事一桩。”达西也笑了笑。 北静王来得不算慢,这事就这样解决了。 黛玉没等北静王就先回去了,回去看着那几箱子的金器,也许老太太把这个搬过来,就是为了还达西的钱,好让达西照顾贾氏子孙。可贾赦这样的人,又怎么让人心甘情愿照顾。 可怜了老太太到死都还记挂着这些儿女。 贾赦、贾政等送走北静王和达西,就把鸳鸯喊了来,要老太太柜子的钥匙。 鸳鸯倒没有把钥匙交出来:“这个还请哪位奶奶跟我去点一下,才好把钥匙交出来。” 王夫人便让宝钗跟着去点:“你琏二嫂子,这几日为了老太太的事也累了。倒是你辛苦下,带着几个王善保家、周瑞家的去点一下吧。” 宝钗应了,便带着婆子们跟着鸳鸯到了老太太的后屋楼上。老太太的棺材就摆着前面,后面屋子且又是楼上,又没什么亮光,看着就让人害怕。 “二奶奶,上面黑,你就别爬上去了。让莺儿和袭人跟我们上去就好了。”周瑞家的说。 宝钗看了看楼梯,便说这样也好:“妈妈们都是老道的,又是太太们的陪嫁,自然知道别最后差事办了,却给人说闲话的道理。” 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都点着头说:“这个自然了,不用奶奶说,我们也是晓得的。哪能老了老了,还给打回脸。” 几个人爬上了楼梯,看着一放满了的柜子,虽是丧期,可却还是满心欢喜的。贾家如今也就指望老太太这些东西了。 鸳鸯是最后一个上的,从腰里取出了钥匙:“老太太的东西,自有个账本记着的。老太太登仙后,那个账本就交给了太太。” 周瑞家的笑着:“账本在我这里。” “那就开始一样样点吧。”鸳鸯打开了第一个柜子。周瑞家翻了账本,才要念,就愣了。王善保家的兴冲冲拉开柜子,才一打开,也傻了:“怎么是空的?再把下面的柜子也打开来。” 鸳鸯不说话,把柜子门上的锁一个个开了。 王善保家的冲过去一个个看,居然是大部分是空的:“鸳鸯,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贪了?” 鸳鸯冷笑了声:“这事得问琏二奶奶和宝二奶奶了,这一年多府里吃的,用的,不都是老太太拿出来的私房钱,你们两位的太太哪个拿出过一个铜子来?老太太没了,你们倒又急着来分老太太的棺材本了。我可告诉你们,这些是老太太留给自己的棺材本了。” 袭人拉住了鸳鸯:“你就少说两句。”又劝王善保家的,“嬷嬷,别生气。” “鸳鸯,你个丫环敢这么说太太,之前不过是仗着老太太的面才对你忍让,现在哪还能容得了你。”王善保家的上来就要打鸳鸯。 “老太太的还没有凉透,棺材还摆在那,你就要动老太太的人了?”鸳鸯挣开了袭人,一把推开王善保家。 也不管王善保家的叫唤,自己先下来,看到宝钗,一扭身就走了,连个面子也没给。 王善保家的气不过,追着跑下楼梯,差点给摔到了:“宝二奶奶,鸳鸯这丫头越发没王法了。居然这么说太太,还不得赶紧着打发出去配了小子,要不就是卖了。” 宝钗待在下面全听到了,便劝着:“嬷嬷也是,既然知道她只是个丫头,又何必生气呢。总得等老太太的事办完再说吧。” 王善保家的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是给她气糊涂了。不过二奶奶,那柜子东西可是都空得差不多了,不会是给她个小蹄子搬走了吧?” “跟账本对得怎么样?”宝钗这话是问刚下来的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把账本合了起来:“倒是都对上了。” 王善保家的不相信问:“不会是鸳鸯在账上做了手脚吧?” “咱家的账本哪这么容易做手脚,要是能做手脚了,这家还不早搬空了。”宝钗搭着莺手的手走了。袭人、周瑞家的跟在后面。 贾赦和贾政听到王善保家和周瑞家的话,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原本还指望办完了老太太的丧事,还能有剩的。现在可好,基本上也就只够老太太的丧事。要是知道这样,前面怎么也不能同意拿那些金器来抵还欠达西的钱。 “你们去查查鸳鸯,看有没有吞了老太太的东西。上回太太可说,鸳鸯有把东西往外搬。”贾赦不说往贾琏院子搬,若是那样岂不是成了贾母的东西偏了自己这边。 王善保家的巴不得,便兴致冲冲去了。这查自然就是要拷问才可以。只是鸳鸯到底是贾母身边的大丫环,平日就在灵堂那守灵哭丧。 王善保家的到了灵堂那喊着鸳鸯让给自己走。鸳鸯哪听:“这可是琏二奶奶吩咐下来的,你去先跟太太、琏二奶奶的说了再来喊我们吧。” “嬷嬷,这里常有客来,要是怠慢了客人,或者是让人家说起这里怎么连个哭灵的人都没几个,这要是闹了笑话,带累的可不是我们当丫环的。”琥珀在边上帮着腔。 李纨听到,便回过头说:“要查什么,也等过了老太太的丧事吧。” 王善保家的只能去回了贾赦和邢夫人。 等没人了,琥珀便跟鸳鸯说:“大老爷是定然不会放过你了,你得早做打算。” “大不了我去当姑子,要不一头撞死在老太太灵前。”鸳鸯咬着牙说。 琥珀捅了下鸳鸯:“你可真是的,现成的例子在这,你还寻死觅活的做什么。” “你是学林姑奶奶?”鸳鸯睁大了眼睛,“可她是姑娘,又有着姑爷这样的人保着她才没事的。” “紫鹃不也跟着出去了。依我说,你不如寻个机会去跟紫鹃商量下。现在能救你的,也不过就是那几种,看你自己要走哪种了。”琥珀提着醒,“我是打算求宝二奶奶,把我卖出去,这样子,我也有个好日子过。” “你卖哪里?”鸳鸯吃惊地问。 琥珀笑了:“自然这卖又不是真卖了,不过这样,我就拿到了卖身契。我家娘老子,上年就给我在外面寻了门亲,说起来也是我们家亲戚。之前日子苦,如今做买卖也有了些钱,大户人家的小姐人家看不上。小门小户的,他们看不上,打听到我在老太太跟前,虽说不是小姐,,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见过市面,别向我家求亲了。” “那人,你见过了吗?”鸳鸯心里有些酸。 “见过,长得不错,人也不错。就算老太太不出这事,我家也准备求了老太太放了出去。现在只不过是多出些钱罢了,他家又不在乎钱的。”琥珀眼睛闪闪的,“鸳鸯姐姐,你也赶紧早做了打算。” 鸳鸯心里酸苦着,同样是丫环,琥珀的父母看贾家不行了,就帮着女儿寻个去处。自己的父母在南京看着房子,可哥嫂就指望自己给大老爷当小老婆,要就是冲着自己在贾母跟前是大丫环,好有脸面子。 鸳鸯瞅了个空就从角门那溜了过去,寻紫鹃了。 紫鹃看鸳鸯的神情不像平时,便问:“可是又有了什么事?” “嗯,是有事。”鸳鸯叹了口气,“我也不绕弯子了。是我的事,就是想来寻寻,看看可有个法子。” 紫鹃明白了:“你想出来,赶紧着求宝二奶奶把你卖了。这银子,你倒不用担心。我让我哥哥出面买了你就可。” 鸳鸯一听就要给紫鹃跪下:“你可是救了我的命了。” “快起来。”紫鹃把鸳鸯扶了起来,“咱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若我是这样,你也断不会不管的。” 鸳鸯便哭了起来。 这几日,宝钗这里突然多了不少送礼的人,不是要自赎的,就是要把自己卖出去,连买家都找好了。 看着这些,宝钗一律让莺儿说,卖人这种事,总得等老太太的丧事过了,且得太太同意了才成。 宝玉回来,看到桌上的礼:“这些人是做什么?” “想要卖出去。”宝钗叹了口气,“太太怕是不会同意的。老太太屋里的人占了大半。” “老太太都不在了,他们要走也自然,何苦还留在这里。”宝玉笑了声,“天天在那里哭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宝钗看了眼宝玉:“你又在说呆话了。” 宝玉也不说话,自是进屋去,让袭人给拿点吃得来。这些日子,贾家吃得就是素餐。正月里买个素菜真不容易,竟比吃肉还要贵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十里寒烟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 第175章 宝钗为了这些想要赎身或者求着卖出去的人, 去找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就叹了口气:“要说起来, 咱们家一向慈善宽厚,从不曾作践下人。就算下人有什么, 也素来是恩多威少,怎么好好的一个个都要出去。想必是我的罪过,才会这样子。” “太太是慈善人,固然这么想。据我看来,这些人多半是个糊涂人,在府里觉得给拘着,就想着出去后能各处去顽顽逛逛。只是这一出去, 却不知道外面的艰难,到时怕是要后悔出去了。”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太太也不能拦了, 不然咱们又落了个虐待下人的名头。” “你说的在理, 可就这么出去,万一日后在外面有什么,这心上又怎么过得去, 到底是几辈子的老仆人家了。” “太太, 这事怕得跟大太太商议才成吧?”宝钗提醒着。如今荣国府当家的应该是贾赦, 邢夫人是早想揽了权过去。只是老太太的丧事没办完,这个大头在, 才不急着来当家。 “亏得你提醒了我,赶紧把大太太请来。”王夫人吩咐丫头,“凤丫头也喊来吧。” 没一会儿邢夫人带着王善保就来了。凤姐还要迟来一步:“才收了对牌,来晚了。” “你忙, 不比我们。”邢夫人冷哼了声。凤姐默默地站到了邢夫人身后。 宝钗把府里有不少人想要赎身或者求着卖出去的说了遍。凤姐更是沉默了。 邢夫人眼睛动了动:“二太太当了这么年的家,宝二奶奶也不是一般的人,这事你们决定就好。这府里的事,再怎么也要等老太太的事办完了,我这才能接手。” “这些人也算在府里这么久了,依我说就免了赎身的银子,让他们走吧。”王夫人问邢夫人。 王善保家的得了邢夫人的脸色:“我记得前些年撵司棋和晴雯这两丫头,可是什么也没让拿,直接拖了出去。那时就说了,她们的好衣裳、首饰留在府里给别的丫环用。” “这话是了。现在看咱们家不如从前了,一个个就想着另攀手枝,若是不拿出点手段来,还不一下都反了。”邢夫人便说。 凤姐也凑了趣:“太太说得极是,不然还不反了天了。这些人不知道是主子宽待,只当我们是好欺负了。” 邢夫人瞅了眼凤姐,对着王夫人笑了。 宝钗也不说话:“那这些人都就这么办了,老太太屋子里的也按这个来办。” “太太,鸳鸯可是老太太屋里的。”王善保提醒了句。 邢夫人点着头:“鸳鸯管着老太太屋子里的东西,自然不能就这么卖了。至于其余的也得等老太太的丧事办完了才成。” 宝钗又把手里的名册想了想,便在问了几个也是如今还要用的,便都说先留着,等老太太的丧事办完了才取自赎还是卖了。 邢夫人和凤姐先走了。 周瑞家的来跟王夫人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来了,想把袭人赎了出去。” 王夫人瞅着宝钗:“袭人怎么也想出去了。” 周瑞家的拿了花自芳的好处,眼睛看着宝钗:“太太,花自芳说了,早先家里困难,蒙府里要了袭人。这几家家里光景好了,便一直想着把袭人赎回去。只是一来当年卖的是死契,抹不开脸。还有袭人的妈去世时,就想着能骨肉团圆,总想找个机会跟老太太、太太说,没曾想老太太就这么走了。” 王夫人瞧着宝钗:“怎么袭人也要走了?我素来看她是个好的,指望着她能替我守在宝玉这个混世魔王身边,没想到,唉……” 宝钗坐在那里不说话。若说放袭人走,怕人家说她留下不身边人,可袭人的心早不在这,又何必留下来。 周瑞家的瞧了眼宝钗,又对王夫人说:“太太,袭人的哥哥既然这么想接袭人出去,不如成全了。现在宝二奶奶也有了身孕,这宅子小,人多了要是给冲撞了可就不好。” 王夫人立刻想到了:“可不是,赶紧着。回头去买些纸钱烧烧,到底宝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可最重要。”又劝着宝钗,“你也别为了这事烦心。等老太太的事过了,你去你娘那住几天,我让宝玉也住过去。” 宝钗谢了,又说自己不妨事才回去。 袭人走,当日也就好了。因站说要给别人作伐,袭人主动让花自芳把自己的赎身银子出了,来给王夫人辞行时说,衣服首饰都不带走。 王夫人末了抹着眼泪:“可怜我的娃,怎么你跟宝玉就是个没福气的呢。” 袭人也哭得凄凄惨惨,似乎下一步就不走了。红着眼又去各屋辞了行。鸳鸯看着就叹口气:“这可真是,我原想老太太没了我就出去了,没曾想老太太没了倒是你走了。” 袭人尴尬了下:“我也没想我哥哥会那样。” 平儿扶了下鸳鸯的肩膀:“你也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既然紫鹃那已经说好,等老太太的丧事办完了,总不能一直留着你。” 等袭人回去,见了宝玉,不知道该怎么说。莺儿倒说了:“二爷,袭人明儿个一早就走了。” 袭人的脸红了,声音也吱唔起来:“二爷,我哥哥想让我家去,早些年就想了,只是一直不好开口,才拖到了今天。若是二爷不乐意,我再留下来就是……” 麝月和秋纹听到,吃惊地看着袭人。 宝玉倒笑了:“这样倒好,你不再守着我,看着我,很好,我也不用化成轻烟了。如此最好,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你们爱去哪里去就去吧。”又看着麝月和秋纹,“你两个可是也要去了?” “二爷……”袭人叫了声。 宝玉点头笑着,说了几句:“很好,很好……”便走了。 莺儿急了,怕宝玉出事,让麝月和秋纹跟着,自己去跟宝钗说。宝钗听了:“有人跟着,还怕什么。”莺儿也不敢多嘴。 宝玉出了屋子,也不知道往哪去。穿着孝服,也实在没地可去。走到了角门这,看着婆子敲了闹门。 那边守门的虽是个英吉利的士兵,看着瓷器国的人都差不多,也就能分辨出男女老幼来。识不出宝玉的脸,可认得宝玉身上的孝服,知道这是贾府的人,便让过来了。 麝月和秋纹跟在后面,看着宝到到了黛玉这边,心放下了些。这总比到别的地方去要好多了。 宝玉一直走到了荣禧堂,站在了门外却又不进去。春纤看到了,悄悄就跟紫鹃说了。 紫鹃赶紧出来看,看到宝玉身后跟着的麝月和秋纹在打眼色,便笑着对宝玉说:“二爷来了,请里边坐,外面可凉着呢。” 宝玉只望着荣禧堂的屋顶,也不说进也不说走,就这么站着。 屋子里的黛玉和达西也从玻璃窗看到了宝玉这么站着。 黛玉看了两眼,把脸又转了回来:“不用理,过会儿就好了。” 达西看了两眼窗外的宝玉,又回头来看黛玉:“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黛玉笑了,推了推达西,“二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怕是哪里又受了什么气,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 达西站了起来:“我还是去看看,让他进来吧。” 黛玉看着达西走出去,抬起了身,却没有站起来。再往窗外看,看到达西跟宝玉说话呢。 “宝二爷既然来了,就请进吧。”达西招呼宝玉。 宝玉想了想:“那就叨扰了,勋爵。” 达西请宝玉去了西边的书房,请宝玉坐了下来,自己去倒了两杯杜松子酒,一杯递给了宝玉。 宝玉接了过来:“你们习惯空口饮酒,我们习惯喝酒要吃菜。” 达西让紫鹃拿些点心、菜来。自己就坐在那里空口喝了。 宝玉喝了口,把屋子看了看:“这屋子以前我也不常来,尤其是老爷在的时候,更不喜欢来。来了,便觉得要挨训斥。“ 达西微笑。 许是喝了酒,宝玉的话多了。 黛玉起先是坐在东边屋子里,可坐了一会儿,不见宝玉出来,也不见达西出来。便问雪雁:“勋爵跟宝玉说什么呢?” 雪雁张望了下,低着声:“紫鹃姐姐问麝月和秋纹了,袭人要走了。莺儿跟宝二爷一说,宝二爷就说什么省得化成灰,再说两声‘很好’就出来,一直走到这里了。” 黛玉往东边瞧了瞧,站了起来,又坐了回来。 “姑娘要不去听听。”雪雁鼓动着。 “给人发现了,可是难为情呢。” “咱们从后面绕过去,断没有人发现的。我可以为姑娘打着掩护,定然不让人发现。”雪雁鼓动着。 黛玉动了心,想知道达西会跟宝玉说些什么,站了起来:“我只是去瞧瞧。”走出了暖阁,再从一条穿堂走到了堂屋的后面,这么直着过去,到了西屋隔扇那里。 宝玉正说着话:“过去,我就想着姐妹们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分开。可没想到一个个都走了。先是二姐姐嫁,然后难产没了。再是林妹妹去了西洋,三妹妹嫁到了鞑靼国……”听着宝玉的声音,有些醉了,舌头都不是太利索。 黛玉想让雪雁进去跟达西说下,别让宝玉喝多了,送回去要是醉了,不是又惹麻烦。 宝玉又说了:“其实吧,我也就只是想着姐妹们看着我,守着我,等哪一日我化成了飞灰,飞灰还是不好,还有形有迹,有知识需得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了。可现在她们是一个个走了,我却还没有化成灰。可见她们也原是不要我的。” 达西的眼角动了动,看宝玉还要喝,但劝道:“宝二爷,这酒挺烈,你还是少喝点。不如,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宝玉摆了摆手:“我一直在想,林妹妹为什么就会嫁给了你。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又有什么好,林妹妹怎么可能不嫁给你……怎么可能不嫁你……”趴在桌子上哭着睡着了。 达西站了起来,走出来瞧到黛玉:“宝二爷喝醉了。” 黛玉抿着嘴笑:“我已经让雪雁去喊麝月和秋纹了,赶紧着让富贵送回去吧。要是在这过了一宿,明儿个传到老爷、太太耳朵里就是大事了。” 达西看着黛玉的样:“是我让他喝的。” “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并不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黛玉挨着达西往东边屋子走。 “为什么?” “因为二哥哥说,我怎么可能不嫁给你……”黛玉仰起看看着达西笑,“你说,我怎么可能不嫁给你……” 达西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欢笑,低下头就吻住了黛玉。 好像若是不吻,快乐和幸福就要冲了出来,一直冲上天空。达西只能吻,这样他的快乐和幸福就到了黛玉那里,再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黛玉喘了喘气,推开了达西:“二哥哥还在那边醉着呢。” “醉着的人,不会知道的。”达西笑着,又要吻黛玉。黛玉推了开来:“好歹等送走二哥哥吧,可是你让他喝酒才醉的呢。” 达西眼睛发亮,把黛玉的头发往上抿了抿:“都听你的。” “当然得都听我的。不听我的,你还想听谁的?”黛玉靠在达西的怀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知道是麝月和秋纹来了。离开了达西:“好了,过去吧。” 达西和黛玉又走回了西边的屋子。 麝月和秋纹来了一看,吓了一跳,两个人又不好说什么,这酒可是达西给喝的。富贵来了,背上宝玉,麝月和秋纹跟着,悄悄送了回去。 宝钗没睡,还等着呢,看到宝玉是醉了回来,只是让给洗洗、喝了些醒酒汤。一个袭人尚且如此,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 这事就给遮掩了过去,天才亮袭人也就走了。宝钗说过日,就把袭人的东西打个包袱送过去。上轿时,袭人哭得悲天抹泪的。没几日,袭人就嫁了人。 宝玉酒醒后,好像这事也没有了。依旧在老太太灵前跪着,守着灵。 宝钗也不再提这事。再在意的倒是麝月和秋纹俩人,有种给袭人出卖的感觉。之前一直是跟着袭人的,现在要去跟莺儿,显然是跟不上了。 贾雨村终于来吊唁了,贾政陪着。 等往外走的时候,贾雨村说了句:“听说贵府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喜欢玩弄胭脂花粉?” “不过是少时顽劣,如今大了,已经不再拨弄这些。最近要是不给老太太守灵,就在书房看书。可惜是在孝期,不然倒想让他下场试试。” 贾雨村摇了摇头:“哪里,哪里,年前拙荆去个胭脂铺就见到了这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当时想着也许是凑巧。可不曾想前几日去北静王府,正巧有人提到了女人的花粉胭脂。有个戏子,就是那个王爷甚爱,还把一个丫环赏了的琪官。这个琪官说贵府公子,于这胭脂上实在是精通,他若要采办什么定然会先问过了贵府公子才成,实在是得了不少实惠。” 贾政的脸阴沉着,送完了贾雨村就让人把宝玉喊来。 宝玉才进到贾政的书房,贾政就对小厮们说:“着实打死!也省得再为这个孽障受气了。” 第176章 宝玉发着呆, 不知道贾政为什么打自己。 边上的小厮也不知道, 迟疑着不肯搬长条凳,拿板子来。 贾政急着跺脚:“不知死活的奴才, 再不去就打死你们。”小厮们这才去,也有机灵的赶紧往里面给王夫人报个信。 宝玉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低垂着头:“儿子不孝,不知道做了何事让老爷震怒,要责打儿子。” “你还有脸问?”贾政指着宝玉的鼻子骂,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倒憋红了。 “儿子都不知道做错什么事, 自然也不知道有脸还是没脸了。” 几个小厮差点没笑出来。 贾政的胡子给大口的气吹得飘了飘:“你倒是会说笑话了,不错呀, 长进了。” “儿子不敢。只是实在想知道老爷为何要责打儿子, 不然儿子纵然挨了打,也无从改起,反倒让老爷白气了。”宝玉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就这么说着。 “好, 好, 说得极好。那我告诉你,你会调弄胭脂花粉的事, 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都知道我养了个不肖的孽障,不光跟戏子混一块,还给戏子调弄胭脂花粉,贾家祖宗的脸都给你败光了。”贾政只觉得这老脸都给丢光了。 宝玉听了脸色变了变, 又镇定了下来:“其实有件事,也想等老太太的丧事办完了,再跟老爷太太说。” “你还有事?”贾政吃惊地问。 “是,等太太来了,一起说吧。” 贾政指着宝玉:“我就知道你的聪明劲全在这上面了,想着等太太来救你吧。好,现在没了老太太,我看谁能救了你。” 宝玉站在那里:“老爷息怒,儿子没觉得谁能救得了儿子。‘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 外面传来了王夫人的声音。门客、男仆都避了开去。 贾政冷笑了声:“太太来了,我倒要听听你要说什么,等你说完了,再打你不迟!” 王夫人一进门,正好听到这个:“老爷,为什么要打宝玉。” “老爷,太太,这话我还是在老太太灵前说吧。想让老太太也听听,难为老太太疼了我一场。”宝玉说到后面,流出了眼泪。 王夫人只要能不给贾政打宝玉有什么不好,到了老太太灵前,自然有老太太的护佑,直说好。 贾政青着脸,领着头出了书房。 一群人到了老太太的灵堂,贾赦带着贾珍、贾琏、贾环、贾琮、贾蓉、贾兰正跪着。看到贾政这么走进来,脸色阴沉,贾赦站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大哥,弟弟生了个不肖的孽障,给祖宗蒙羞了。今儿个,我要在老太太的灵前,处置了这个孽障,然后我也一头撞死在老太太的灵前。”贾政哭了起来。 王夫人脸一下煞白,护在了宝玉的前面:“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吧!” 贾赦的脸色都变了,拉着贾政:“宝玉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 “让他自己说,他有脸着呢!”贾政跪了下来,“母亲,儿子不孝呀……” “哗啦啦……”王夫人领头跪了下来,李纨、凤姐、宝钗都跪了下来。宝玉也跪了下来。 黛玉正在院子里看着温得指挥士兵们打包箱子。达西站在黛玉边上:“天色阴的,可能会下雪,你还是回去吧。” “我得好好瞧瞧,这可是咱们带来的骨瓷,别带来时没事,回去却给碎了。”黛玉笑着,“真冷了,我就回去了。”把笼在暖手筒里的手抽了出来,伸进了达西的手套里,“看我的手多热。我捧着手炉呢,倒是你可没有。” 达西把手套摘了,去握黛玉的手:“还行。” “什么叫还行,就是很暖和。”黛玉带着点示威的意思,“可别老小瞧人。” 雪雁指着西边:“怎么麝月又来了?” 达西和黛玉也看了过去,麝月几乎是跑着过来的,这可不多见。 黛玉就笑了:“怕不是你让宝玉喝酒的事发了,太太要捉你去问罪了。” 麝月跑了过来,一向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就只剩下气喘和断断续续的:“我们二奶奶说老爷要打死二你了,求姑爷去救救。” “怎么回事?”黛玉抓住了麝月问。刚才只是开玩笑,转而一想,贾政还断不会因为这个就打死宝玉,便收回手,“你慢慢说。” 达西已经往角门那走:“边走边说。” 麝月跟着,把知道的大致说了。黛玉跟达西说:“二哥哥以前挨过舅舅的打,是老太太给救下来的。” 达西点了点头,步子不敢太快,怕黛玉跟得累。 黛玉倒怕达西去晚了,贾政真打了宝玉,不说打死也可能打伤:“你先去吧。我后面跟着。” “你别急,慢慢来。”达西又对紫鹃和雪雁说,“照顾好公主。”见紫鹃和雪雁答应了才大步走。 麝月一溜小跑跟在后面,就看着达西的两条大长腿往前迈,高声提醒着:“老爷他们都在老太太的灵堂那里。” 达西往灵堂那里走,一路上遇到的人,都赶紧给达西让路。进了灵堂,达西就看到地上跪了一片,只有贾赦和贾政站着。宝玉直直的跪在那里。 贾政举起板子就对着宝玉的头打了下去。贾赦伸出胳膊要抱贾政的腰:“二弟……” 王夫人扑了过去,挡在了宝玉的前面。 贾政这一板子下去,怕是王夫人和宝玉都得受伤。达西举起了手中的手杖,对着板子指了过去,顶在阻力臂最大的点那里。 贾政的板子给顶住了,瞪着达西:“林姑爷,这跟你没关系,给我让开。”板子向达西压过去。 “老太太让我管的。”达西举着的手杖没让半分,倒把板子向贾政那顶了过去,越顶越往贾政,显然板子要砸向贾政了。 把贾政吓得脸色一下白了。 跪着的宝玉也紧张,高声喊:“勋爵,别伤了老爷。” 贾赦上来想把哪个的手杖和板子夺下来。可夺哪个都觉得不安全,只能站在中间两只手张着:“二弟,林姑爷都快放下了,这可是老太太的灵堂,你们这是胡闹什么。” 王夫人也怕了,不再说“老爷,你要打死宝玉就先打死我吧。”而是对达西说:“林姑爷,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松手!” 贾政拼着命,把板子往达西那压,脸涨得通红,脖子那的筋都突了出来。 “贾大人,你承诺不再打宝二爷,我就松了。”达西的语气平静,好像只是在跟贾政商量喝什么茶。 贾政气着,可是再这样下去,不是打宝玉是打自己了:“好,我不打了。” 达西慢慢松了些劲,让贾政的板子慢慢放下来。 贾赦赶紧对跪着的贾珍、贾琏几个说:“你们还不快把二老爷手上的板子拿下来。” 贾珍、贾珍两个起来把板子从贾政手里拿了下去,小心地让人赶紧拿走了。这东西还是别在这出现了。 贾政咳了几声,刚才那一下,感觉胸那都发闷:“林姑爷,这里你还是走吧。” 达西看了看宝玉,走到了贾政跟前:“贾大人,不知道宝二爷为什么要挨打?” “他说了什么?”贾政冷笑了声,“你是不是要我们贾家的脸丢尽。” 宝玉看了眼达西,垂下了头:“我不想日后谋个一官半职,我想就开个胭脂花粉铺子就好。只要能有口饭就成。” 贾赦惊讶地看着宝玉:“你真这么想?” “孽障呀,孽障呀。这种下九流的事,你也做得出来。”贾政老泪纵横,两只脚在地上乱蹬乱跺。 “宝玉,你怎么可以这样……”王夫人也哭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就去抓打宝钗,“可是你跟他这么说的?你们薛家买卖人,就撺掇着宝玉也来做这个?” 宝钗挨了王夫人几下打:“太太,纵然薛家是皇商,祖上也是读书的。我哥哥不是个读书人,我二弟可是个读书人。我又怎么会劝宝玉不读书去经商呢。” 凤姐也劝着:“太太,先问问宝兄弟再说。” 王夫人回过了神:“可是我糊涂了,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宝玉,你怎么会想到这些的,可是一时中了魔障?” “太太,我并没有中了魔障。”宝玉抬头望着贾政,“老爷,这是我深思熟虑的。过去,我一直没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只觉得上面有老太太、老爷、太太,我又能做什么呢。可最近,我一直想,我也是贾家子孙,为什么不能做些什么呢?” 贾政盯着宝玉,面上的戾气去了些:“你如此想,自然是好的。读书就好,为什么会想到那些呢?” “老爷,我自然爱读书,只是不屑将圣人之书用于功名利禄。更不愿与那些混迹官场的谈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这世人大有人趋奉,而我只是觉得这不过是‘`禄蠹’。” “才觉得你有了长进,没想到还是孽障,就会想这些不成器的玩意。” “老爷,我既然不愿意做这些经济学问,也定然不可能有什么作为。胭脂花粉,虽是微末之物,在我眼里却是世间最妙之物。日后,我就做些胭脂花粉博天下女子一乐,,还能承起家业也算是个营生还望老爷、太太成全。” “你居然要靠这个来振兴贾家?”贾政只觉得一口气要上不来。 赵姨娘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老爷可别气。不是还有环儿呢。” 王夫人冲着赵姨娘就啐了口:“死了你那猪油蒙了心的,再怎么也轮不到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儿子。” 赵姨娘缩回了身。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贾赦想了想,走到了宝玉跟前,俯下了身:“宝玉,卖胭脂花粉哪能跟为官做宰相提并论,要说振兴贾家,还只能做官。你要是不喜欢考个举人进士,咱们家的孩子弄个一官半职的还是容易。” “大伯,我就不想做官,只要做做胭脂花粉这些简单的事。要说起来,振兴家业,也不光是经济学问,只要用心经营,什么不可以。如今,咱们家卖地卖房子卖人的,为什么就不能卖胭脂花粉呢?” “你这是听谁说的?”王夫人叫了起来,“这些话断不会你自己想出来的?” “自然是……”宝玉不想说这是黛玉说的。 “二舅母,这些是我跟二哥哥说的。”已经来了一会儿的黛玉一直站在灵堂门口听,听到王夫人问,知道宝玉断然不会说自己。回头这些人又得说宝玉犯了呆病,宝玉的心思不就白废了。 王夫人转脸去看黛玉:“我就知道你是没安好心,定是要害了宝玉才罢休吗?” “贾太太,我夫人首先是郡主,其实才是贾家的外甥女,请注意下言辞。” 王夫人吃了一憋,却不好发作。赵姨娘得意地笑了。 贾政摇了摇头:“林姑爷,外甥女,这事跟你们没关系,家中有事就不送了。” “贾大人,这件事不解决我不会走的。”达西往里走了步,站到老太太的牌位前。 贾政冷笑了声:“林姑爷,你未免太托大了。不说你是晚辈,还是外姓,只是一个表姑爷,贾家的事哪用得你出头。” “贾大人说得对,但是贾老太太临终的那一天要我照顾贾家子孙,说你们哪天要饭到我门前,希望给口饭吃。” 灵堂里的人都跳了起来,这太污辱贾家了。怎么贾家也是八公之一,宫里还有个贵妃娘娘呢。 “林姑爷,我只当你一个外国人,不懂这些。又是晚辈,我不跟你计较。但从此以后不要再上我贾家的门!”贾赦站了出来。 “解决了这件事后,我和郡主自然不会再上贾家的门。”达西看了看宝玉,“宝二爷的想法没什么问题,开个胭脂花粉铺子总比卖地卖房子卖人要强多了。兴许以后,宝二爷还能把这些都买回来。” 贾赦和贾政拿手指点着达西,异口同声:“你……” “如果你们想违背老太太的意思,当个不孝子,尽可以这样。”达西把手杖在地上柱了柱,“但我想你们不会的,毕竟传出去还是影响官声的。” 李纨就急了,这要是传出去落了个不孝的名声,那仕途就没了。贾兰以后可是要下场考个进士回来的,总不能因为宝玉这么一趟子事就把贾兰的前途给毁了,就给贾兰使眼色。 贾兰明白,立刻去跟贾赦和贾政说:“两位爷爷也别急,宝叔怕也是因为老太太伤心才这样的,倒不如让宝叔做些胭脂,也好纾解下。” 看到贾兰,贾政想起来了,贾家又不是光靠宝玉一个:“你想这样也行,只是日后你跟贾家再没关联。”这就是削去宗籍了。 王夫人叫了声:“老爷……” 族长是贾珍迟疑着:“二叔,这样子有必要吗?不就开个胭脂花粉铺子,也就是玩玩。” 贾赦也劝:“二弟,你可得想清楚了。” “没什么可想的。他已经一门心思了,贾家要是不被人耻笑,自然就得如此。”贾政看着宝玉,“这样,你还愿意吗?” 宝玉磕了个头:“纵然把我削去宗籍,我心里也是永远有老爷、太太的。” 贾赦、贾珍摇了摇头。王夫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177章 灵堂里一时乱了起来, 王夫人给抬了出去。宝玉、宝钗、李纨跟了出去。达西和黛玉也走了。 出去时,宝玉望了望黛玉又低下头快步走了。宝钗也望了望黛玉,目光淡极却难遮其艳丽。 黛玉说了句“‘淡极始知花更艳, 愁多焉得玉无痕。’” 达西侧头去看黛玉。 “这不是我作得诗, 这是宝姐姐的。前句应该是宝姐姐自拟,后一句怕是宝姐姐在取笑我。” “取笑你?”达西吃惊地问。 黛玉看到角门那的婆子畏畏缩缩,笑了笑,等过了角门, 看着角门关上才说:“我那时多愁善感, 宝姐姐意思是光哭怎么能让宝玉白玉无瑕。” 达西摇了摇头,似乎不相信般:“这世上还能有取笑你的人?” “看你说的,好像我就不能给人取笑的。这世上哪有不能给人取笑的, 你也说过再聪明再得体的举止,只要有人存心要取笑,那一样是会给取笑的。” “我应该这么说, 这世上还有取笑了你不付出代价的人。那句‘碾冰为土玉为盆’是什么意思?” 黛玉低头抿着嘴笑了,又看着达西说:“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我只是猜出点。毕竟你们互相之前是用律诗的, 对于已经跨了语言的我, 再去理解诗可就困难多了。” 黛玉侧过了脸, 眼皮子翻了上去又翻了下来,嘟着嘴:“宝姐姐既然‘淡极’,我就把‘冰’碾了当土。宝姐姐觉得玉是个宝,我索性来当花盆了。” “嗯, 明白了,‘冰’就是‘淡极’。下一句?” “‘偷来梨蕊三分白’那份淡也是偷来的,若是没有‘借得梅花一缕魂’,又何来‘艳’。” 达西拍手叫绝:“字字真知灼见、深含哲理,且抑扬顿挫、行云流水,清新叫绝。到底还是‘我们的公主’,高下立见。” “雕虫小技而已,何足挂齿。” “哪里,估计宝二奶奶也只能当作浑然不知了。” “其实她也有她的好。那时不过是年纪小,才会如此。若是放在现在,估计她不会,我也不会了。”黛玉感叹了句。 达西明白黛玉话里的意思,两人都已经嫁作人妇,各自境遇不同。宝钗定然无此闲心,黛玉就算有,也不好再去讥讽宝钗。 达西不想黛玉为之前事有什么抱歉:“其实这种也没什么。就算是现在,我觉得挺好的。” 黛玉看了眼达西,“你这么说,定然是在影射你自己吧?” 达西笑了:“我倒不知道会让你想到我身上。” “若是那时我好言好语,客客气气只说些不痛不仰的话,怕你也觉得我不过尔尔。只因我时不时要反驳你下,你才觉得此女子大不同也。可是?” “其实不论你怎么样,我想我还是会爱上你。因为就算你在遮掩,你身上还是与旁人不一样,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妙处。”达西停了停,似乎不确定,“妙处,我没说错吧。” “明知故问。”黛玉笑着跑进了屋。 达西往后看了看,跟着一起去的紫鹃四个早没了影。看来,这四个丫环也越来越识趣了。 王夫人醒了,哭闹了一阵知道贾政是死了心要把宝玉削除宗籍了,只能想着法子贴补宝玉。 宝玉回到了自己屋,对着宝钗长叹了声:“宝姐姐,我终归是对不起你的。” 宝钗垂着头哭:“你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俗语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了你,还能怎么样。” 宝玉点了点头:“到底是林妹妹说得对,所以她才说‘希望我和你幸福’。” 宝钗侧坐着,手撑着炕上,止不住得流泪:“我但凡有点骨气,这时也该离了你而去。” 宝玉听着无语,默默转身进去,没一会儿出来,拿着包袱:“这是上回林妹妹走,你送她的。她转送于我,让我好好待你。”宝玉把八音盒上的钥匙扭了几扭,“叮叮咚咚”的响起了西洋曲子。 宝钗吸了下鼻子,止住泪,拿手帕子擦了擦眼泪:“既然老爷已经把你赶出了家门,这里也没再住得道理。日后我们几个全得靠你了。外面的房子先得找好,你要开胭脂铺子,铺面子也要找好。这里带走哪个,留哪个,也得商议好。” “这个自然。铺子,前阵我寻过,倒是拿不定什么主意。” “这个容易,回头让我妈来一趟。我们家的张德辉生意上极老道,让他帮着选就是了。”宝钗和宝玉商议起这个,心里的难受和烦燥倒好了许多。 薛姨妈当天就知道了,来了对着宝钗大了一场。倒是宝钗不仅自己不哭,还劝住了薛姨妈和王夫人,再把这几日要做得事吩咐了下去。 铺子,薛姨妈让张德辉把薛家的一个给了宝玉和宝钗。住处也不另找,就住在了铺子后面。店员什么的,等以后再找。 跟着去的人,麝月和秋纹都说跟着。宝钗的莺儿和小蝉自然也跟着。王夫人又把宝玉屋里的几房人都给了。再把自己的嫁妆大部分都给了宝玉和宝钗。宝玉出去日子倒不艰难,手里有了活钱反而比在贾家时还要自在些。虽说那些勋贵家的公子来邀宝玉出去玩。宝玉却拒绝了,说要为贾母守孝三年。 贾政听说了,气得骂宝玉:“孽障。” 贾赦跟贾琏说:“宝玉这是当他爹不在了。不然一个孙子,又不是承重孙,给祖母哪用得着守三年的。唉,也难怪你二叔要气成那样。” 贾琏解释着:“宝玉怕是因为老太太生前最疼他,所以这才要为老太太尽一片心。这样也好,省得那些人惦记着他手里的那些钱。” “嗯,二弟妹可是差不多把自己的家当都搬空了。可怜珠儿的老婆孩子呀。” 李纨心里难受着,跪在贾母灵前,心里念着贾珠。若是贾珠还在,孤儿寡妇的怎么会沦落到如此。贾兰只对李纨说:“妈,明年我下场定然考个秀才回来,日后会让母亲诰封一品。”这才让李纨心里好受些。 赵姨娘心里也不好受,在贾政耳朵边嘀咕:“太太屋里的东西,好些是老太太的,这日后环儿还要成亲呢……” “环儿还小,连亲事也没要定下来,说这些太早了。等到时自然有环儿的。”贾政放下了笔,“那些是太太的嫁妆,她愿意给哪个就给哪个吧。宝玉是她生下的,你就别说了。” 赵姨娘这才不敢再说。 宝钗跟着宝玉走了,王夫人只能以后还是让凤姐管着荣国府这摊子事。 从那天起,虽说只有一墙之隔,黛玉和贾家却是断了关系。日日忙着要走的事,黛玉也不再去想了。上一回走就已经是要断绝关系,不就是再断一次罢了。 王张氏来了,拉着黛玉往屋子里走,眼睛冲着院子瞧了瞧:“这是要走了?” “是呀,日子大概没几天了。你也知道,我们是外使,若不是过年,哪能在京里待这么久的。”黛玉叹了口气,“原本想去再去老太太灵前上柱香的,现在也不成了。” 王张氏尴尬地笑了声:“贾二公子的事,长安城里都传遍了。也难为你了……”拍了拍黛玉的手。 黛玉明白了:“说是我调唆的?” “这话当然不会说,只是说受了西洋人的蛊惑,贾二公子才会这样子的。” “也差不多吧。”黛玉笑了。 “不过这样子对你们倒好。我跟你说……”王张氏又瞅了瞅左右,压低了声音,“有人去长安府告贾家了?” “告贾家?为什么?”黛玉睁大了眼。 “看你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这些事自然不知道了。好几个人一起告的,显然是有备而来。头一个是原来长安守备告,贾家收人钱财唆使节度使云光将未嫁儿媳判给原长安府府太爷李衙内,致使守备儿子与儿媳双双殉情,逼死两条人命……” 黛玉“啊”了一声。 王张氏瞧着黛玉:“第二个是一个叫张华的人,告贾家霸占原妻,且又逼死原妻尤二姐。” 黛玉眼帘垂了下来,这个她不知道张华是谁,可知道尤二姐是给凤姐生生使巧计害死的。 “第三个,石呆子告贾家强夺民财。第四个,是贾家原来的奴才告贾家放印子钱……”王张氏慢慢地说出来,“□□丫环不遂,反倒逼得丫环跳井。” 王张氏叹了口气:“还有的不跟你说了吧。” “还有什么,嫂子就都说了吧。我还是能经受得起,怎么着,我也是海上绕了一大圈的人。”黛玉笑着。 “还有是贾家亲戚家的,可也关着贾家的事。薛家大公子强抢民女为妾,打死冯渊。薛家大公子与人口角打死人命,贾家强势逼迫官员让薛大公子翻供,死罪成为活罪。两条人命呀……” 黛玉这回发不出声音,坐在那里怔怔的,想了想才问:“那这些事最后会怎么样?” “若说起来都是是陈年旧案,可谁让贾家得罪的人太多了。要说起来,还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好,一个有出息了,能为为官做宰才能在天子脚下待待。可贾家,那就不同了,得一直在这天子脚下,说得是风光,可这风光还是要看皇上的脸色,说哪天没了就哪天没了。” 黛玉苦笑着:“嫂子说得极是,我外祖母听到宫里宣个什么,就会紧张起来。要说起来这富贵也是刀尖上的富贵,哪像寻常人家小门小户过得倒自在些。” “小门小户自有小门小户的难处。”王张氏笑了笑,知道黛玉自小是在富贵中长大,最苦的也不过是广济庵那阵。可就那阵,不也是有这位达大人护着,自己的公爹和梁构亭也没少暗中帮衬。 黛玉不好辩驳,知道王张氏的话是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贾家现在如何应对。 梁构亭当天就派人去贾家过堂了。贾家把赖大和林之孝派过去了。这两个人在堂上一听这些事,哪知道呀,心里就苦。贾家的这些主子都干什么呢,这当口还糊里糊涂的。 等赖大和林之孝回家,贾赦和贾政才觉得事有些大。 “赖大,这几件事可明指了咱们家什么人?”贾珍想着这些事,不是东府出的,要是东府出的自己能不知道嘛。 赖大看了看贾政和贾琏,重重的呼吸了下:“逼死丫环的是指的王夫人,告得是金钏儿的妹妹玉钏儿。” “玉钏儿?她是太太的丫环,怎么能奴才告主子呢?这以下犯上,污告可是要挨板子的。”贾珍笑了起来。 “珍大爷,玉钏儿年前有人把她家赎了出去。那时府里缺银子,不是卖了些人,玉钏儿家就在这里。”林之孝补了句。 “这样的人怎么能卖出去,糊涂呀。”贾赦说了句,“谁同意卖出去的?” 林之孝又看了看贾政和贾琏,不管哪位奶奶当家,卖王夫人身边的人不还得王夫人同意才成。 “还有别的呢?”贾赦也回过味来了,只能接着问。 “还有说咱们家放印子钱。”赖大看着贾琏,“玉钏儿说二奶奶放印子钱。还有张华告二奶奶逼死尤二姐。原长安守备告二爷收了银子逼死他家公子和媳妇。” “我可是不曾收过什么银子?”贾琏赶紧表白着。 林之孝赶紧说:“二爷,我和赖大管家在堂上一再说不是二爷的事。梁构亭审出来是馒头庵的静虚找的二奶奶。” 贾赦气得一拍桌子:“琏儿,你就连个老婆也管不好吗?” 贾琏不敢吱声,这老婆还是贾赦当初给选的,说是亲上加亲,王家多么豪富。眼下倒怪起他了。 “没了?就这些?”贾政问,心里也憋着火。 “还有,石呆子说大老爷强抢了他的扇子,这事把贾雨村也给兜了进去。再有就是薛家大爷的那两人命了,现在全算在贾家的份上了。”赖大看着贾赦和贾政,又偏过头去。 如今贾赦也说不出话来了。 贾珍站在那里算是最轻松的,这些事没有东边的事。说起来东边是不成样,不干净,给人说得除了门前的石狮子干净外,没一样干净的。可宁国府没有牵扯出这么多人命来。就算不干净又能怎么样,不过是风花雪月。 “这事得好好合计下。”贾赦先恢复了,对赖大和林之孝使了个眼色。两人出去了。 贾政看着贾赦:“还能怎么样,怕是咱们家的气数尽了。”心内一阵的悲凉。 贾赦摇了摇头:“这事里牵扯最多的是琏儿他媳妇……”眼睛看了贾琏。 贾琏心慌了下。 “这么着,跟琏儿他媳妇商量下,这些事全算她头上。一个妇道人家,不会有多大事的。就是有件事……”贾赦看向了贾琏,“你得狠得下心来。” “什么事?”贾琏小声着。 “给她写封休书,那这样子跟咱们家就没了关系。有事,就让王子腾出面。他可是大学士呢。”贾赦冷笑了声,“薛姨妈可是他亲妹子,怎么就从不帮衬下,非要我们这八杆子打不上什么关系的贾家替他擦屁股。” 第178章 平儿正劝着凤姐看破些且养身子, 别这么不顾身子天天察三访四。 凤姐啐了句平儿:“你咒我病呢?不看看这家里,咱们可以依仗谁,竟然是连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也得把老太太的事办了, 唉, 总不能让老祖宗最后这一程走得委屈呀……”凤姐瞧到贾琏进来,“哟,今儿个早,灵堂那现谁守着呢?是珍大爷守着吗?可得让人好生准备些宵夜点心的, 上回就让珍大爷饿着……” 贾琏脸黑着:“平儿出去。” 平儿给吓了一跳, 去看凤姐。 凤姐也给吓了一跳,可一向只有凤姐在这屋子里耍威风,哪轮得到贾琏的:“你这是唬什么呢?什么事要这样唬人的?” “平儿出去。”贾琏又吼了声。 平儿这回不敢不出去, 挑起帘子出去,关上门,也不得天冷, 就坐在了堂屋的门槛上守着。 凤姐听到了关门声,脸也绷上:“又是在哪灌了黄汤,把不痛快往我和平儿身上撒!” 贾琏瞪着凤姐:“我只问你, 原长安守备的儿媳妇是不是你收了三千两银子, 让张家退亲, 还打着我的名头?” “什么三千两银子,二爷真是不知给哪个相好灌了黄汤,问我这些没来由的事。”凤姐冷笑了声,“二爷要是没别的事, 就请走吧。” “我给你提个醒,馒头庵的静虚,想起来了吧。” 凤姐的心嘎登下:“那不是托到我跟前,我总不好卖弄下手段,要不还让咱们贾家没人呢。” “两条人命,你三千两银子就害了两条人命!”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是张家贪图李家的富贵要退亲,要怪也是怪张家,跟我什么关系。” “两条人命,人家告到长安府了。” “长安府怎么了?咱们还没怕个小小的长安府。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两条人命是我逼死的?是我逼着他们退婚的?”凤姐气愤着,“他们嫌贫爱富害死儿女,倒来怪我了。” “我再问你,逼死二姐害死我那没出世的儿子,你怎么说?” 凤姐知道这是贾琏的痛处,得小心着回答:“二姐可是自己吞金的。就算你不记得二姐的忌日,我可是记得牢牢的,哪年没给她办。至于那没出世的儿子,难道我不心疼。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呀。” “你还在狡辩,张华都说了,是你让他去都察院告的,生生把个二姐逼死的……”说到后面,贾琏想起尤二姐的贤惠温柔,忍不住落泪。 看得凤姐心头火起,醋劲上来:“他说了你就信了?就算是我让他去告,我是拿刀逼着他,还是怎么了?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不会想,该不该,还要我去教吗?” 这话让贾琏无话可辨。确实凤姐是恶,可哪个不是人家贪了银子才会如此。 “放印子钱的事,你怎么说?”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贾家。看看这些年,没有我放印子钱赚得,贴补进去,你们还不早喝西北风去了。这几年饥荒打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这么费心为你们家想,倒头来却落了个放帐破落户的名头。我还不知道跟谁去说呢。” 贾琏在凤跟前素来是说不过,这会儿也说不过,可是贾赦的话却还得办,只能想着法子说出来。 “如今人家把咱们在长安府告了,这事大老爷说了,只能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凤姐不当回事听着。 “牵扯你的事最多,大老爷意思你先全应了下去,可以把太太给摘了出来。不然,咱俩就得和离。” “和离?”凤姐跳了起来,“行呀,你厉害了,连着话也说出来了。还把事都让我顶着,凭什么?你们家的那些烂事,凭什么都让我顶着?你一个男人怎么不去顶着,倒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去顶着了。” “你以为我不顶吗?你犯得这些事,哪些不是打着我的名头做得,你要是挨一百的板子,我就得挨二百的板子。好,你也不乐意和离,我这就去顶了罪,也算随了你的意。可是可怜了巧姐,摊上了你这么个妈!”贾琏一踢门出去了。 凤姐跌坐在了椅子里,刚才的意气全没了,后背一阵阵的凉,那是出得汗。 平儿走了进来:“奶奶……” “给我倒杯茶来。”凤姐给自己说着,没事的。这大风大浪都闯了多少,哪会就这么出事的。自己不过是收了些银子,这都是小事,哪还能像二爷说得那样厉害的。 到了晚上,贾琏没回来,却也没什么人来找,凤姐的心更定了些,准备就这么睡了。可才要躺下,王善保家的却来了,说是大太太找。 凤姐不敢怠慢,赶紧着换了衣服坐车去了大老爷那里。到了贾赦的屋子,却看到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贾珍、贾琏几个都在。 凤姐知道不好了,却依旧笑着给见礼:“不知道大太太找我有什么事?” “琏儿跟你说了吗?”邢夫人问。 凤姐笑了起来:“大太太要是不问起来,我都要忘了。可不就是哪灌了黄汤,说了些疯话。” 贾琏脸红了:“太太,依我说这事还是算了。是打得我的名头,就我去认了。” “你认了?”贾赦拍了下桌子,“糊涂。你认了,贾家就完了。你不知道这是人家拿咱们开刀?这些芝麻绿豆的事,哪家没个一二,说出来都不当事。不当事,给人告到长安府,还是一块告的,就是明摆着要整死咱们。贵妃传出来的话是什么,早做打算。” 贾琏不好再说,看着凤姐叹了口气。 凤姐只觉得有股冷气从脚底上升了上来。 贾赦看了看左右:“就这么跟琏儿媳妇说了?” 贾政叹了口气,低下了头。邢夫人和王夫人都不说话。凤姐看着王夫人,这可是亲姑妈呢。王夫人避开了凤姐的目光。 贾赦看没人反对:“琏儿媳妇,这事呢,现在只有先让贾琏休了你……” 凤姐的眼睛睁大了:“休了?”可见刚才贾琏说得还婉转。 “这也是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你先把事儿应下来,我跟你叔叔才好商量着怎么把这摆平了。他们要对付的是我们,可不是你们王家。到时,这官司自然就没了。那时,你再重新进咱们家的门。怎么样?琏儿媳妇。” 凤姐估计着这事就瞒着自己商量好了,若是硬顶着,最后也一定是不成。倒不如先应下来,再慢慢图之,便笑了起来:“大老爷都说了,这是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我想着却是极好的。这么着回头就让二爷给办了。我呢,这先收拾东西回下娘家,也好通个气。免得生了误会,是不是?” 贾赦点着头:“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人。” 王夫人也松了口气,看着凤姐露出欣慰之色。凤姐说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凤姐就把平儿喊了来:“把我的箱子笼子,你先整理好了。等我说了,往哪送,你就送过去。” 平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几日总有着事发生,便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明天我得回趟娘家。”凤姐琢磨着还在孝期是不方便走亲戚,可现在这当口不能不回娘家。 回娘家不能算走亲戚,凤姐这么安慰自己。这一宿,凤姐没睡着,把事翻来覆去想了个透。第二日一早,天不亮,趁着王子腾还没有去上朝前,凤姐就坐着车就到了都太尉统制县伯府。 凤姐看着紧闭着的大门和角门,让来旺媳妇去敲门,就说自己回来了。 来旺媳妇去敲门,门居然不开。来旺媳妇冲着里面喊:“大姑奶奶回来了,还不开门?你们这是挺尸呢,还是做什么?” 天色渐渐亮了,来旺家的声音也大了几分,有路过的人就张望着。没一会儿,角门那开了条缝,一个小厮露出了脸:“大娘,别敲了。上面吩咐不给姑奶奶进。” “不给?为什么?”来旺媳妇指着小厮骂,“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姑奶奶。传出去不得给人笑死,居然不给回娘家了。让开!”来旺媳妇就要硬闯进去,“等姑奶奶见了老爷,看不扒了你的皮。” 小厮使劲顶着门:“这就是老爷的话。老爷说了,姑奶奶要是个聪明人就不该回来,死赖在贾家,拖着贾家一起下水。这会儿,老爷也是没办法,让姑奶奶自己想辄吧。”小厮说完就把门,插上门栓的声音在清晨里特别刺耳。 坐在车里的凤姐听得一清二楚,脸色死白。突然蹦出来秦氏那句“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心头惊了下,也有了主意。 丰儿看着凤姐:“奶奶,我去把他骂一顿,太没王法了。” 凤姐摇了摇头:“把来旺媳妇叫回来,咱们回去。” 丰儿跳下了车,把来旺媳妇喊了。来旺媳妇冲着门里又骂了几句,上了凤姐后面的车。凤姐下了车,往里走的时候,跟在后面的丰儿叫了声:“二奶奶,你的裙子?” “怎么了?”凤姐扭回头去看身上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有片发黑了,伸手摸了下,感觉发黏。拿过来一看,手指上殷红。 丰儿惊恐地瞪着,又叫了声:“二奶奶……” “叫什么叫,有什么可叫的。”凤姐大步往里走着。才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平儿迎了出来:“奶奶,怎么回来了?” “先帮我换了衣服,我还得出去呢。对了,我昨晚让你理得东西理好了吗?” “理了一半了,怎么了,奶奶?”平儿去拿了凤姐的衣服来,看到了丰儿的脸色,往凤姐后面一看,“怎么这样了?” “不就是出了些血,有什么可怕的。”凤姐把外面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里面白色的孝服上血迹更是明显了。 “奶奶,要不在休息休息再出去吧?”平儿劝着。 凤姐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就是出了些血,女人家哪能没这个的。” 平儿想说,这可不是一般的事,这可是“血山崩”呢,知道劝不住凤姐,只好帮凤姐收拾干净,换上了套干净孝服。 “平儿,你赶紧着理好,过会儿帮我抬到车上。我有用,再给巧姐也穿戴好了,把她的东西也理出来,得带着去咱们家住一阵,日子还短不了,四季的衣服都要。”凤姐说完就去找贾琏了。 “你把休书写了,我就回娘家去。已经给二叔都说好了,他说这事他来解决。”凤姐瞧着贾琏笑,“我走了,你又可以新找个二奶奶了。以前你跟鲍二家的商量过我死了,立平儿当新奶奶。这下子,也可以遂了你的意。” 贾琏尴尬地说:“你放心。等这事解决了,我就接你回来。再怎么着,你我也是结发夫妻。” “我倒没发现,你还是个痴情的种。” 凤姐这么说,让贾琏更不好意思,上来就想搂凤姐:“看你说的,哪次不是你跟我闹别扭,才坏了咱俩的兴致。要不,今儿个你上了堂,下堂时我就接你回来。” “那倒不必。对了,我可怕你又弄个什么狐媚子来。到底巧姐也大了,我先带她到舅爷家住几天。” 贾琏忙说可以。只当凤姐真就是回娘家,休书上也只提因为凤姐无子才休。凤姐如今识得了几个字,又听贾琏念了,眼眶子差点红了:“你以后让平儿好好给你生个儿子吧。你找得那些狐媚子只不过图得你是琏二爷,对你哪是真心的,也就平儿对你是真心的。” “你对我也是真心的。”贾琏说笑着,“过了这个坎,你回来,咱们两个带着平儿好好过日子。你身子养好了,自然也能生个儿子的。” 凤姐吸了口气,把休书拿了,不再说什么,就出去了。让人把箱子搬上了车,再带着巧姐。 贾琏素来对凤姐的事所知甚少,看凤姐带着这么大个箱子走,也不吃惊,只当真是去王子腾家。 凤姐的车才走出角门,就让赶进荣禧堂在的那溜。来旺媳妇奇怪着,从后面的车下来:“奶奶,如今林姑娘可跟咱们家断了关系了。” “他们断他们的关系,我可还想着见林丫头最后一面呢。”凤姐瞪了眼来旺媳妇。 来旺媳妇赶紧让把车赶进荣禧堂那边,想着定是二奶奶回了娘家,林姑奶奶要走了,自然不再方便见面。 黛玉这才起床,正梳妆着,就听雪雁进来说,凤姐来了。打从王张氏来了,黛玉也有些想知道告贾府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听到凤姐来了,便让进来。 凤姐拉着巧姐的手走进来,看黛玉还在梳头,就笑了:“你可真还是姑娘时的样子。” 黛玉便不好意思:“我又不像你,要管着那些管家娘子的。我这里能有什么管的。” 巧姐上来给黛玉请了安。黛玉便让雪雁带着巧姐去吃早饭。 凤姐坐了下来:“有个事拜托你下。” “一来就要使唤人,这毛病可是一直没改。”黛玉拿着枝点翠镶宝的蝴蝶簪玩。 “听听这是什么话。我可跟你说,你上回从园子里走时,可是我帮了你。这个情得还吧。” 黛玉笑了:“不过一句玩笑话,也不用这么急吧。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怕是你也知道了,人家告了贾家几件事,其中就有牵涉到我的。我呢,原本想先去我娘家,可出了门,却说得先去长安府说清楚。这不是难为人呀,我就想到了你。这会儿,把巧姐还有几箱子东西留在这。等我说完了,我就来接巧姐走。怎么样?” 黛玉琢磨着凤姐定是要做什么。以前在贾府,凤姐也时常会有事来麻烦自己。凤姐的那些,黛玉倒是能猜到一二,怕这箱子是凤姐要转移的东西。 反正只是一会儿,黛玉倒也不怕,便笑道:“你可得记得来取,不然我可就扣下不给你了。” “你扣下,我还怕什么。我那点怕是你现在看不上眼了。”凤姐笑着就出去,让人把箱子搬了下来。 来旺媳妇更是不明白,瞅着凤姐。 凤姐看了眼来旺媳妇:“总不能带着姐儿和箱子去长安府吧?” 来旺媳妇笑了起来:“奶奶的心思,我就是再怎么赶也赶不上的。” “知道就好。”凤姐看着箱子都卸了,又回来跟巧姐说:“在这可好好听林姑妈的话,莫淘气了。” 巧姐答应着:“这哪还用妈你来嘱咐。” “真是白嘱咐了你。”凤姐又把巧姐多看了两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第179章 长安府今天要审贾家的案子,已经传了出去, 尤其是听说贾家二奶奶要来过堂, 那些好热闹的泼皮无赖、闲杂人员都跑到了长安府前, 一个个伸脖引颈就想看看贾家的琏二奶奶是个什么人物, 能干出这些事来的。 凤姐的翠盖珠缨八宝车到了长安府前, 不少的人围了上来,就等着车帘打开看下呢。 丰儿只掀了车帘一条缝, 就给下了回来:“二奶奶,外面都是人。” “叫什么二奶奶, 告诉你们,琏二爷已经给了我休书,我不是贾家的二奶奶了。”凤姐端坐在车椅的正中间,背挺得直直的。 丰儿垂下了头,想问那怎么称呼,又不敢问,就想着要是平儿在这可多好。 凤姐指着车里的妆奁:“给我重弄些头发, 衣服也全换了, 不在贾家,自然也不用给老祖宗戴孝了。老祖宗是明白的。”眼眶子热了热,把那股子热给硬逼了回去, 只留下眼底的血丝。 来旺媳妇早下了车,到了车前,冲着车里说:“奶奶,这里都是些无赖, 要不跟长安府说下,到了里面再下轿吧。” 凤姐看着车顶:“去跟来旺媳妇说,别喊奶奶了。再赶紧着给我打扮起来,总不能让人家等。” 丰儿不敢挑车帘,就隔着帘子对来旺媳妇说:“大嫂子,别喊‘奶奶’了。” 来旺媳妇愣了愣,又明白了:“知道了,知道了。”猜定是凤姐不想让人知道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来了。可不传出去,那得多丢人。悄悄地站到了车的一边,板着脸也不看泼皮无赖,瞪着天了。 丰儿手哆嗦着打开了妆奁,看着里面的头面,小心地把凤姐头上的银簪子取了下来,再给凤姐戴上了金丝八宝攒珠髻,插上朝阳五凤挂珠钗。 凤姐拿起妆镜左右看了看,脸上又扑过粉,涂好胭脂,这才再起来,让丰儿把身上的麻布白色孝衣脱了,上穿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下着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颈上戴好了赤金盘螭璎珞圈。再罩上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这才让丰儿挑起车帘下车。 车外的人早等得不耐烦,指着车正骂着呢:“这什么人呀,都不敢出来。” “定出知道羞,怕臊呢。” 一阵的大笑,那些泼皮无赖把隔夜没处发泄的闷气都发泄出来。 丰儿手指碰到了车帘又缩了回来。 凤姐催了句:“磨蹭什么呢?外面又不是鬼,还能吃了你?赶紧着下车。” 丰儿不敢再不下车,挑起车帘,钻了出去,还没有跳下车,就是一阵哄笑。丰儿的脸都红了,真想钻回车里,可知道凤姐怕正在气头上,进去定是一阵好打。 把板凳拿了下来,等着凤姐下车。 凤姐从车里钻红,还没有出来,身上的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给早晨的阳光一照,就晃得那些人眼花,笑声渐渐低下去,眼睛倒睁大,嘴也张大,就等着看美人。 凤姐出了车,昂着头,搭着丰儿的手踏着板凳,把这些泼皮无赖扫了眼,忍不住冷笑了声。 那些围观的人自动往后退,给凤姐让出了条路来。然后跟着凤姐一路进了长安府。 长安府的府尹已经升堂。如今的长安府府尹已经不是梁构亭,而是之前审过黛玉案子的原大理寺卿罗允升。 罗允升觉得一定上辈子造了孽,才会让他老审贾家的案子。看着下面的跪着的人,眉头就皱得厉害。要告也不该现在告,贾家还在丧期,一身白色的麻布孝服往这一站,看着就像苦主了。 可现在告也是有人安排的,不想再等了。应该说耐心到了。好吧,那就告吧,罗允升把眼睛眯了眯,孝服见多了,也不用再当回事了。 下面有些躁动,罗允升抬起眼睛去看,一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的年轻妇人站在那里。 “下面站着的是?”罗允升已经猜到是荣国府长府贾赦的儿媳妇链二奶奶了。 “我姓王。”凤姐笑着道,眼睛往跪着的那几个人瞅了瞅,“就这几个来告我?” 罗允升咳嗽了声:“贾王氏,这里是公堂,不是你贾家的后宅。” “罗大人,这里自然不是贾家的后宅,要是也,也没这个人了。还有一点,我姓王,我已经不是贾家人了。这里有贾琏亲笔写得休书,罗大人好好看看。”凤姐掏出休书递给了丰儿。 丰儿颤着腿走过去,把休书放到了罗允升的案桌上,又退回到了凤姐的身后。 罗允升把那张折起来的纸打开来一看,还真是休书,再一看凤姐这身艳丽的打扮,吸了口气,说不出是热气还是凉气了。 贾家把凤姐给推了出来,再有什么就跟贾家无关了。当然薛家跟贾家的两件案子还可以再动动心思的。 “贾……王氏,我问你,这几件案子,张华案,张金哥的案子可跟你有关?” 凤姐笑了起来:“大人,你怎么只问这两件呢。这两件说起来,张金哥的案子,你应该问你前任的前任为什么纵容自家的儿子看上了人家的闺女还要强夺。” 罗允升尴尬了下:“王氏,这里有王太师的手谕,让严审此案。”罗允升案桌上放得一封信拿了起来,“你可要看?想你一个妇道人家,长年待在后宅,也必然不懂这些。快些说出这些案子到底是谁人主使的,你也就可以回家去了。” 凤姐突然笑了起来,她哪里还有家。贾家把她休了,王家不许她进门。巧姐她还能放黛玉那,她自己能放哪? 就算有人愿意收留了,凤姐也咽不下这口气。 “好个王子腾,真是大义灭亲呀。他怎么不说说,这里有多少事是他掺合的。我告诉你,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王子腾指使我用贾琏的名义干的。王子腾就不是个好东西,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告诉你,这些事,王家、贾家全有份,没一个是干净的。” “王氏,你怎么血口喷人,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若是没有,可是要算你诬告,要当堂杖刑。”罗允升把惊堂木拿起敲了下,又放下了。 凤姐笑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该见的富贵我都见过了,该吃的我都吃过了,还有什么遗憾的。既然大人要证据,好好就就是了,何必拿个木头乱敲,吓唬人。” “那就快把证据拿来,不然就算你诬告。”罗允升有些烦燥。 “证据,我给你呀,就怕大人要不起!”凤姐说完就向案桌的桌角撞去。太阳穴正磕在桌角上,凤姐的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倒下去,凤姐的两只眼睛瞪着罗允升:“大人,这就是证据……”摔在了地上。 罗允升吓了,两条胳膊张开来,乱挥着:“快救人,快救人……”从案桌后跑了过去,想看看凤姐是不是死了。 丰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也哭不出来。 来旺媳妇待在那里,总算胆子大,冲了过来:“二奶奶……”到了跟前一看,凤姐的两只眼睛还睁着,像要蹦出来,血沿着额角正往外冒。 “还不快给按住……”罗允升冲着来旺媳妇吼。 来旺媳妇拿帕子去按。长安府里的女仵作也从后面过来,把手往鼻孔那一放:“已经没气了。” 丰儿先哭了起来,来旺媳妇跟着哭起来。跪在那的玉钏儿也哭了起来,这一下提醒了来旺媳妇,扑过去就打玉钏儿:“都是你害死二奶奶的,都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呀,二奶奶都说了,贾家休了她,王家不要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告二奶奶,我告的是太太。是太太逼死二奶奶,就像逼死我姐姐一样的。” “青天大老爷,要给我们奶奶作主呀。是太太害死了我们奶奶呀……”来旺媳妇立刻就抱住了罗允升的腿。 罗允升看着来旺媳妇:“你有状纸吗?” 王夫人昨晚睡得没什么差别,早晨起来就开始念了段经,再吃了素,就到老太太灵前去跪着了。 如今家里能守灵的人越来越少,王夫人只能多守些时候了。 快到晌午时候,赖大和林之孝的去找了贾赦和贾政,又找了贾琏。贾琏哭着跑进了灵堂,跪在了王夫人跟前:“婶娘,凤姐她撞死在长安府公堂了……” “啊……”王夫人的眼睛睁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 “侄子也不清楚,现在就去公堂,好歹得给凤姐收下尸,不能让她就那死躺在那里。” “是,快去吧。”王夫人只觉得心突突地跳,眼皮子也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 贾琏穿着孝服就去了长安府。 黛玉看着外面的天色,这太阳都当中了,怎么凤姐还是没有消息:“紫鹃,你让富贵去打听下,看凤丫头在长安府那怎么了。” 紫鹃答应着,又笑了:“我看大姑娘倒好,也没有急着找琏二奶奶。倒跟雪雁聊得开心,打听着英格兰是个什么样呢。” 黛玉也笑了,巧姐那看了看:“都十岁了,到底不像小孩子那样皮了。” “可不是,我去找富贵了。”紫鹃才出了荣禧堂就看到富贵跑了过来:“我正找你呢。“ 富贵站住喘着气:“琏二奶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大姑娘可还在这玩呢。”紫鹃忙往屋子里看,拉着富贵到了僻静处,让富贵说了。等听到凤姐这么着,也吓坏了:“这可怎么是好。” “这事,我先跟爵爷去说。你跟姑娘说时,也要小心着些。”富贵叮嘱了就去找达西了。 紫鹃定了定神才又回到屋子里,装着没事般对黛玉说:“姑娘,爵爷要本书,我可怎么也找不到。” 黛玉知道有事了,站了起来:“他又要什么书。”往西边屋子去。到了西边屋子,黛玉就问:“凤丫头怎么了?” 紫鹃瞅了瞅,确信巧姐还在跟雪雁玩呢,压低着声音告诉了黛玉。黛玉坐在了炕上。 达西没一会儿就进来,显然已经从富贵那里听到了,看到黛玉正拿着帕子擦眼角,腮边不有泪流出来,显然正为凤姐的事难过。 “给公主去倒杯茶。”达西对紫鹃说。、 紫鹃出去了,知道达西要跟黛玉商量商量巧姐的事。 黛玉说了句:“我没事。我只是想着早晨凤姐来时的样子,要是那时我多注意些,可能就劝她打消了这念头。” “她定然有她的想法。你劝了她,她可能敷衍你,也不会不去做的。”达西坐到了黛玉边上,抓住黛玉的手。握着的小手,冰冰凉,可见是吓到了。 黛玉承认达西说的是对的,凤姐的脾气,那是轻易不会改变主意。 “不如,我们还是先想想贾小姐以后怎么办。琏二奶奶把巧姐放在这里,还有那些箱子,显然是有意让你抚养她的。但贾小姐的父亲还在,这个必须要贾二公子同意才可以。” “凤姐临走是说过一句话,说她来接巧姐走,还跟巧姐说在这好好听我的话。虽说是平常的话,可出了这样的事,显然就是不寻常了。” “这样吧,这事先不要跟巧姐说,我去找下贾二公子,看他是个什么态度。琏二奶奶还给你留下什么信件之类的?” 黛玉摇了摇头:“凤姐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她可是一个字也不会写。之前要写什么,都是来找我。” 达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贾二公子。” 黛玉也站了起来:“我这么忙,还又因为我为贾家的事忙。赶紧着离开这里,以后就不用你忙了。” 达西亲了亲黛玉:“我倒不觉得这是忙。你这越有事,越会觉得我是很重要的。” 一直伤心的黛玉倒笑了:“这么说起来,我好像还不太麻烦。你该娶个有麻烦事不断的大姨子小姨子的老婆。” “那种就宾利享受吧,我只要你这种虽说有亲戚麻烦,可却又远着。” “宾利先生也是可怜,居然会给你这么说。也许宾利先生也开心着呢,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我可不会觉得他可怜。我只是觉得他没有我幸福。”达西又亲了亲黛玉,“我去了。” “快去吧。”黛玉推了下达西,“有什么消息就给我。也别太难为自己了。” 达西再亲了亲黛玉,算是答应了才走。 黛玉没马上过去,让紫鹃先给自己洗过了脸,重扑了粉才回到东边。 巧姐看黛玉走过来,瞅着黛玉,水灵灵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姑妈,姑父的叔找到了吗?” 黛玉差点都忘了这个茬,赶紧着说:“我哪有,后来还是他自己来找的。” 巧姐从玻璃窗往外望:“妈说带我去舅舅家,都这会儿怎么还没有来带我去舅舅家。” 紫鹃看了眼黛玉,又看看桌上放的点心:“可是饿了?” “紫鹃姐姐,我已经吃了这么多点心、糖果,还有那个巧克力,怎么还会饿呢。”巧姐笑着,“只是怕妈把我给忘了,就放在姑妈这,回头姑妈会厌弃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清香的小柚小天使投的雷!么么哒。谢谢阗睬、酱酱酱酱酱酱、芝兰百合、璇歌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80章 黛玉知道巧姐跟凤姐一般聪敏,不敢给巧姐瞧出什么来, 便笑着说:“我可想留你在这呢, 就怕你妈不给。现在看来不是我厌弃你, 到是你厌弃我了。”转过了脸, 好像真生气了般 巧姐上来拉着黛玉的袖子:“哪呀, 我最喜欢姑妈了。我也知道姑妈喜欢我。可我听过平儿阿姨说过的一句俗语‘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就是怕姑妈讨厌我,才这样说的。” 黛玉转过脸来笑了, 手指点了下巧姐的头:“就来试试我?” 巧姐的脸红了,小嘴也瘪着。 “许是你妈事多,哪给耽搁了。你先去跟雪雁玩吧。饿了,就让青螺给你弄吃的。紫鹃,把春纤也喊来,让她们三人打牌还是赶围棋还是双陆的都成。”黛玉怕巧姐老在边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屋子里人多, 也会分散巧姐的注意力。 达西去了长安府, 凤姐的尸首已经给移到了大堂的后面。好在公堂上各种死法的人多,也不会觉得撞死个人多晦气。 贾琏身上的孝服倒是合适,好像特意换了来般, 站在边上哭,让人看得都觉得两口子挺好的,凤姐为什么想不开。 达西走了过去,向给白布罩着的凤姐摘下帽子欠了欠身, 然后转向了贾琏。 昭儿轻轻说了声:“二爷,林姑爷来了。” 贾琏擦了把眼泪,转过了脸:“林姑爷,没想到你会来。” “贾公子,节哀顺变。”达西手指碰了碰帽沿。 贾琏点了点头:“多谢。我没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早上还好好的。” “贾公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达西看着已经有人去找过罗允升了。 现在宁荣二府是个敏感地带,但凡有人接触可能就会引起上面的惊动。长安府的师爷一见达西来了,当然就得来了。 “达大人,怎么有事?”师爷一看也知道达西为什么来的,可还是要这样问,回头好跟罗允升说。 达西点了点头:“我来只是要跟贾公子说,贾大小姐在我们那,请他不必担心。” “哦。那二位去这边的耳房说吧。”师爷指着自己办事的耳房。 “不必了。贾公子尽可放心,贾大小姐由内人照顾。目前,我和内人还没有告诉贾大小姐这个不幸的消息。”达西看了眼贾琏,“这件事还是由贾公子来告诉比较好。” “是应该由我来告诉她。”贾琏点了点头。 达西看到林之孝在前,棺材铺抬来的棺材在后,知道这是要准备要给凤姐装殓。不再待下去。 平儿也来了。这是按理,不应该在这种装殓,可贾家还是王家,都不肯让凤姐再进门了。 师爷算可怜凤姐,特意把间不用的殓房给了贾琏用。平儿走进去,都觉得一股阴森气直往外冒,孝衣下面穿着灰鼠袄都忍不住哆嗦了下。 把白布一掀,平儿看到凤姐沾了血的脸,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这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就落到这个境地。尤二姐那时觉得惨,可到底是在贾府里,自己帮着收拾的。哪像凤姐,要在这种地方。 凤姐身上的衣裳特意捡的,是最得意的。这是不用换的了。头面也是挑好的,为什么今早就没看出来。平儿哭得更厉害了。 凤姐装殓好,就送到城外葬尤二姐的那块地,让人探了个坑埋了下去。墓碑都没来得及刻,只能过两天再立了。 贾琏和平儿在坟前烧了回纸,平儿磕了头,就回来了。家里还有老太太的灵得守,不能在这外面多待。 达西回去,只挑了关键的就是告诉贾琏,巧姐在这里。凤姐的尸首还停在长安府的事没说,怕黛玉给吓到。 黛玉听了,琢磨着:“凤姐是打算让我们收养巧姐,我怕贾家就不会干。凤姐的那些私房钱,大舅母怎么会放手呢。” 达西踱了踱步:“我们并没有资格来抚养巧姐。就算有凤姐的局面证明,做为巧姐的父亲,贾二公子还是可以否决的。” 黛玉却是知道凤姐为什么要把巧姐留在这。一怕贾琏娶个继母来虐待巧姐,二怕她的这些钱给贾家吞了,最怕的是巧姐的婚事。 可这些不好跟达西讲,怎么着贾家也算是自己的娘家,就算达西已经看到了很多丑事,可还想在留几分体面。 达西不用黛玉说也能猜到些。收养巧姐,经济上不会有什么损失,英格兰的继承法,谁的就是谁继承。至少教育方面,家庭女教师也不用另外请,李小姐就可以了。 现在就看贾家的态度了。 到了傍晚时,贾琏和平儿来了。 荣禧堂西边,达西的书房就给贾琏、平儿和巧姐说了。黛玉待在东边的屋子,耳朵却竖着,听着那边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听到巧姐和平儿的哭声,知道是说了。 黛玉叹了口气。达西把手放在了黛玉的肩上。黛玉抓住了达西的手:“你说凤姐怎么就非要走到这一步呢?”又苦笑了声,“其实我也是该理解的,那年我若是遇不到,怕也是这个下场。” “你不会的。” “怎么不会,一乘小轿就把我抬了过去。”黛玉平静地说,没有发生的事,有着庆幸,也有着轻松。 “当然不会,我会去把你带走的。” “你根本都不会认识我,怎么带我走。”黛玉扭脸看达西。 “肯定有办法认识的。也许,我们会在某种地方认识。比方说就像你们戏里的那种相会后花园。” “什么我们,《罗密欧与朱丽叶》不也是相会后花园的。” “对呀,所以我们完全可能相会后花园。当然,我们在广济庵时,也差不多是相会后花园了。”达西突然想到,“我们居然没有再去广济庵,这可不对。明天我们去那看看吧。” 黛玉笑了起来:“你们想把这个搬到彭伯里去吧?” “这个我没有想到,不过你提醒了我。虽说这个庵真的不怎么样,从审美上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却是极有意义的。” “好了,我就是说说。那么个破庵搬到彭伯里有什么意思,不说别的,光装船就得出笔钱呢。你也可以直接在彭伯里伪造一个,还便宜多了。” 达西点点头:“这也确实是个办法,明天我们去了再决定吧。” 再听听西边屋子的动静,好像说得差不多了。达西和黛玉过去得劝劝,别太伤心了。 巧姐正趴在平儿怀里哭,看到黛玉进来,就舍了平儿趴到了黛玉身上:“爹说妈走了,我不信。姑妈,你可不能不要我呀……” 黛玉呆了呆,看了看达西,再拍着巧姐:“姐儿莫哭,姑妈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呢?” 平儿抹着泪:“姐儿,跟我们回去吧。你还得给奶奶守孝呢。” 巧姐却抱住了黛玉:“妈说她会来这接我的,我要在这待妈来接我,别的地方哪也不去。” 平儿上来扒了扒巧姐的膀子,却没有扒动。真用强,也不好看。 贾琏不好意思:“巧姐,听爹的话,跟爹回去。” “不,你们就骗我。我要等妈来接我。妈说了,让我听姑妈的话,不要淘气了。” 林之孝慌慌张张来了:“二爷、平姑娘,快回去吧。长安府的罗大人带着人来抓太太了。” 贾琏的脸一下变了色,对着达西一作揖:“家里现在也确实乱糟糟的。巧姐就在这里叨扰两天。” 达西点了点头,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看到。 贾琏和平儿从角门那就跑了回去,林之孝跟在后面。黛玉让雪雁照顾巧姐,又让富贵去打听下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国府现在乱成了一团,因为凤姐临死前的指控。罗允升当即就写了奏折进宫禀报,得了旨意就来荣国府抓王夫人了。 王夫人是在贾母灵堂前抓走的,罪名是涉嫌两条人命,外加包庇薛蟠。贾政看着王夫人抓走,也要跟着去。赵姨娘哭着出来抱住贾政:“老爷,你这去了,我和环儿可怎么办?” 贾政把赵姨娘的手硬扒了开来:“这个时候,你就安分些吧。” 赵姨娘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贾环过来劝着赵姨娘。这下荣国府的事,内宅就是邢夫人来管了。 鸳鸯把一把剪刀藏在了怀里。琥珀瞧到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不了一死而已。琏二奶奶都走了这条路,我还怕什么。”鸳鸯笑了声,“还不知道谁先走呢。” “你既然这么想,那就该想个法子。你也说了,紫鹃让她哥哥买了你。那你为什么再去找找紫鹃呢?只要趁着大太太还没有弄清楚时,就让平儿假着是链二奶奶的手把你卖了,这不就简单了。” “可这事太大了,平儿敢吗?”鸳鸯看着琥珀。 琥珀笑了:“姐姐以前也是个有主意的人,怎么现在就慌了。怎么就不敢,二奶奶没了,巧姐还在林姑奶奶那里,买你的是林姑奶奶跟前最得利紫鹃的哥哥,她就不想想给巧姐留条后路?” 鸳鸯想了想:“可是我糊涂了。二奶奶是想让林姑奶奶救了巧姐姐,怕给大太太这些**害了。” “不光大太太,这家里有几个好的。就是王家二奶奶的亲哥哥也不是个好的。”琥珀冷笑了声,“我们这里去找平儿,然后你再赶紧着找紫鹃。” 鸳鸯答应了,就跟琥珀去找了平儿,进了凤姐的院子,这才一日,这院子里已经就显荒了。丫环、婆子都各自找着伴待着,也没人再管该担什么差事了。 两个进了堂屋,就去了平儿的屋子。平儿正坐那哭呢,看到鸳鸯和琥珀进来:“你们来了。” “你也别招待我们了。”琥珀叹了口气,“二奶奶是个烈性的人,女中豪杰。” 平儿抹了下眼泪:“可这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就这么走了。” 琥珀想了想,给鸳鸯使了个眼色,扑腾就给平儿跪下了:“现在得你救救我们了。”鸳鸯也跪了下来,“平儿,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救你们?”平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又赶紧上业把两个人要拉起来,“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鸳鸯就说:“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起来的。你看我连剪刀都带了。”从衣襟里真拿出把剪刀来。 平儿给唬得脸都变色了,上来就要夺:“姐姐,你可别吓我。” “我不吓你。你夺了这把,能把天下的剪刀都夺了吗?反正大老爷是不会让我好受的,我凭什么受他的糟蹋。” 平儿听了便松了手,不再去夺:“我怎么救你们?” “姐姐,如今大奶奶还没把花名册子拿到点了,只要让我们赎身出去就可以了。” 平儿想着:“你们的人契可不在我这,在林之孝家的手上。” 鸳鸯和琥珀垂下了头,知道这是没好了。平儿瞅了瞅俩人:“你们起来,我去让林之孝家的把这个拿来,左不过就让大太太恨上我吧。他们把二奶奶都逼死了,我还在乎什么。” 鸳鸯拉住了平儿的手:“姐姐,你可以说这是二奶奶干的。林之孝家的难道还会赖上你?再说了,依大太太,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动你。你赶紧着就说有了身孕,大太太更不能对你怎么样。” 平儿脸都红了:“你要死了,二奶奶可才走,你就说这样的话,是要让我对不起二奶奶吗?” “难道说你让他们糟践了你,就是对得起二奶奶了?”鸳鸯反问了句。 平儿咬了咬牙:“先把你们的人契拿到。不过银子可也得赶紧着拿来。” 鸳鸯和琥珀立刻答应,给平儿磕了个头,各自去想办法让要赎自己的人来。 平儿喊人,喊了几句才有个丫环过来。平儿的气就来了:“二奶奶这才不在,你们一个个就反了,没看到二爷还在?”让把院子里的人都喊来,又让去把林之孝家的叫来。 小丫环恨不得立刻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了。 凤姐屋子里的人很快也给喊了来,站到了院子里,瞧着平儿多少有些不服气。过去有凤姐在,平儿那是得求着,现在可就不同了。 林之孝家的来得倒快,见了平儿就问:“平姑娘,什么事?” “林大娘,是这样的。二奶奶在的时候就说过,以后用不着这么些人,得清理出些。这人契呢,上回就要跟林大娘提,可一说就给岔了。如今二奶奶不在了那更应该清理下。二爷今天也说了,就按着二奶奶说得办。” 院子里的人各怀着心思,有的想出去,有的想出去了没个营生得饿死,还是在这最好。 林之孝看了眼:“那好我回去让人给平姑娘送来。” 平儿走到了林之孝跟前:“就今晚送来。二爷的意思,明儿个大太太当家,这事就报上去了。“ 林之孝的看了眼平儿:“那这个……“ “二奶奶的意思。” “既这么着,我就知道了。”林之孝便走了。 平儿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林之孝会不会看在凤姐今天惨死的份上,帮这个忙。这些当家奶奶哪个不是厉害的主,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用意呢。 第181章 瞧着角门都快要关了, 林之孝家还没有派人来。平儿觉得没戏了。小红也在张望:“我是不会走的。” 平儿不好说走还是留。小红心里想着贾芸呢, 就算出去了,林之孝家的不出去,这身份还是尴尬。可林之孝一家子,要在邢夫人眼皮底下是不可能出去。 林之孝家的派人送来了。平儿接过一摞人契,都觉得烫, 想了想直接去跟贾琏说。 贾琏在凤姐屋子里坐着发呆, 瞧到平儿进来, 也没说话。凤姐和平儿, 贾琏以前更喜欢跟平儿在一起, 娇俏可人。 “二爷,奶奶之前想把这几个放了出去。可惜这事居然没办就这么走了……”平儿捂着脸哭了起来。 “哪几个人?”贾琏抬起了脸,“既是她想成全人家的, 就帮她成全了, 也算了了她的一片心意。” “老太太屋子里的鸳鸯和琥珀。”平儿把人契拿给了贾琏, “我不识得字, 不然也就不来打扰二爷了。” 贾琏接过来, 翻了翻, 把鸳鸯和琥珀给了平儿:“你是不是也要走?” 平儿听了心跳了跳:“二爷,怎么说这种话,这可是多伤人心的话。” “我是为你好。太太给抓走了, 明儿个这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能走就走吧。”贾琏笑了两声,“我是走不了的, 若不然我也走了。” 外面有人说:“老爷回来了……” 贾琏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平儿跟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现在倒不是难过,而是害怕了,贾家到底会怎么样。 鸳鸯和琥珀就拿了银票回来的不算慢。把银票交给平儿时手也是抖的。平儿把人契交给了俩人:“你们还是得先在府里待着,就说答应过二奶奶,等老太太的事完了才走。” “这是自然。我们也不能难为姐姐。”鸳鸯和琥珀感激地给平儿磕了个头。平儿忙扶了起来:“我这也算为二奶奶做善事了,希望二奶奶早点托生。” 这么提起凤姐,三个人抱头又哭了起来。 这一宿,府里的人睡得都不踏实。第二天一早,贾政准备再去找王子腾,王夫人总不能不救吧。薛姨妈也说了要回娘家,去找王子腾。 贾政还没有出府门,忠顺王、罗允升带着大批的兵丁就来了。 抄家,穷凶恶极、如狼似虎的抄家开始了。没有尊严,没有体面,像赶牲口一样把主子、奴才往院子里赶着。 要来的还是来了,贾赦、贾政、贾珍、贾蓉几个倒是镇定,拖了两年还是来了。邢夫人、尤氏和李纨就算惊慌也是在后宅,给推推搡搡和各房的婆子、丫环站在了一块。 鸳鸯和琥珀两个人揣着人契站在人群里,想着法子挨到了平儿身边。平儿掉了滴泪:“早知道就让你们昨夜走了。” 邢夫人听到了:“什么走了?” “二奶奶已经给她们赎身了,银票还在这里呢。”平儿捏着袖角,“正准备交给太太呢。” 尤氏瞅着邢夫人:“太太,现在可是能出去一个才是一个。鸳鸯和琥珀出去,说不准还能想着法子把咱们救出去呢。”尤氏把头上的银簪子、手上的银镯子往下摘,“你们去找林姑奶奶和宝玉。 平儿也悄着声说:“昨晚二爷也这么说呢。”也把手上的银首饰悄悄摘下来,交到鸳鸯和琥珀手里头。 邢夫人想找找贾赦,几十年来听惯了贾赦的命令,关键的时候却听不到了。几十个女人,老老少少的,又全得听自己的。邢夫人突然羡慕王夫人,至少这么个场面,王夫人不用面对了。 “太太……”尤氏叫了声,“老爷,可得找人疏通呢。” 邢夫人的手去碰头上的簪子,又收回了手:“你们先能出去吧,带这么多怕还出不去呢。再说这里怕也是要打点呢。” 这话也有道理。鸳鸯和琥珀看着握着刀的兵士,心里发颤,可怎么出去呢。 巧姐清早就醒了,可以看到枕头都湿了,想必哭了一晚上。雪雁哄了两声,就去给巧姐弄吃的。 达西素来起得早,起来后就听说隔壁来了好多兵士,怕对使团有什么影响,就问了通事官,这才知道贾家抄家了。 隔壁这么大的动静,不用达西来告诉,黛玉也能猜到几分了。巧姐也知道了,毕竟也是十岁,半大不大了。 “去给宝玉和宝钗送个信吧。”黛玉让富贵去了,想了想,“把巧姐也带上,让他们想法子帮着避避。” 贾家的人当天就给关进了狱神庙。人口册子上少了巧姐,来黛玉这问过。 达西去对罗允升说的:“那日我是在贵府师爷跟前说过贾大小姐在我这里,不过这是使团,贵国的人不好留宿,当日贾二公子就接走了。” 贾琏则回:“接了回来,因抓了太太,府里乱了套。巧姐思念母亲,哭哭闹闹,小孩子性起,说去舅舅家。打发人送去,后来就不知道了。” 再去问凤姐哥哥王仁,说没看到巧姐。巧姐就这样一时找不到了。宝玉这几日忙着想法救出贾府众人,再去北静君王府这些,一个个都紧闭大门,不再让进。 琥珀家去了,鸳鸯待在宝玉这里。 黛玉去了王太师家。知道黛玉为什么而来,王太夫人选避开,让王张氏来见黛玉了。 “妹妹,我跟你说,这事管不了,谁也管不了。”王张氏拉着黛玉坐下,“实话跟你说,跟你舅舅家相好的几家全出事了。” “为什么呢?贪墨还是徇私?”黛玉想着跟贾家有来往的几家。 王张氏笑了:“你两个舅舅要贪墨,也不会要贪你的银子了。这么说吧,官场上的那些小来小往的银子,你舅舅有。可大的,轮不到。至于徇私,哪个官没有过。只能说,他们让某人惦记了,太招风了。” 黛玉明白了:“还是多谢嫂子提醒。我们也要走了,大概也就是三天后吧。” “我们太师也说了,要辞官归故里了。我和老夫人,正好跟你们一道走了。”王张氏笑了。 “这么快?” “当然了。我们在这又没有什么行李,这年前就收拾了。只是之前太师的请辞,皇上一直没准。现在准了,当然就赶紧着走了。” “那正好。这一路上,有嫂子伴着,我也不寂寞了。”黛玉笑了起来。 “我怕是跟你一路走,有人会嫌我们碍眼了。” “看嫂子说的。”黛玉羞了起来。 黛玉回了荣禧堂,就去了宝钗那里。宝玉正在捯饬胭脂。薛姨妈给的铺子不算小,后面的院子也还行。宝钗和宝玉住在里面挺宽敞的。 宝钗看到黛玉来了,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忙站了起来:“林妹妹,你来了。” “我是来告辞的。”黛玉笑着让宝钗坐下,“你身子不方便,快别跟我客气了。” 端茶来的是鸳鸯:“林姑娘,可别嫌弃了。” “我哪敢。”黛玉看了看茶,“我刚从王太师家出来。舅舅家,怕是没法子了。也只能等卖人的时候,还能救回几个吧。” 宝钗依旧做着针线。 “买人的银子,我这里有。”黛玉把张银票放到了炕桌上。 “林妹妹,这倒不用。我们出来时,太太给了不少。”宝钗苦笑着,“说起来这又是托了林妹妹的福,要不是林妹妹跟二爷说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动了这个心思。那时看起来,这心思多不妥,可现在却是极妥的。” 黛玉刚要开口,宝钗又说了下去:“这些日子,起初外面也有官府的人,可后来就不见。估计是看二爷天天在那弄胭脂,觉得一个男人家没多大的出息。二爷要是一个一心只向经济学问的人,怕如今还给盯着呢。” “我还怕你怨我呢。” “这有什么怨你的,就算你说了那样的话,也不过是说了。他可这么做,也是他自己的想法。”宝钗拿起手里的针线瞧了瞧,“至少我们现在还在能在这里。” 宝玉走了进来:“你们的话,我也听到了。日后,就靠这个胭脂铺过日子也可以了。皇商这条路是不走的,跟官府是没必要再打交道了。” 黛玉想说,你不跟官府打交道,官家太太可会跟你打交道。这话没说,毕竟还有事得说清楚,看没别的外人,压低了声音:“凤姐给巧姐的东西,还在我那。原是我想带着巧姐走,凤姐也是这么托付给我的。但是你们也知道,咱们国家的人是轻易不能离开的。我当初要不是打着和亲的名头,也是走不了的。” 宝钗也低着声:“这些日子到处都在找巧姐,我把她藏在之前的刘姥姥那,可保不得藏不了多久。” “我有个主意。让巧姐藏在箱子里,上面铺上料子,我走那天,你们把这个送来,就说送我的。这一路上,关卡就不会查了。等到了苏州,我可以让紫鹃的父母照顾巧姐。” “这倒是个法子。”宝玉拍了下手,“等这里的事了了,我们也打算去到苏州了。” 黛玉笑了:“那正好,我们家的铺子就租给你们了。” “还算租金呀。”宝钗开着玩笑。 “这你可不懂了,到时跟你们谈得可不是我,是有人来谈的。你们是不知道,这英吉利的人最是亲兄弟名算帐。” “知道了,这铺子钱的租金自然得付了。到时巧姐,正好也就由我来照顾了。”宝钗笑了起来。 黛玉叹了口气:“可这么着,到底是我辜负了凤姐。我还是想让她就这么藏箱子里,上了海船,离了这里,什么不好办。” “你有这份心,琏二嫂子怎么会明白的。要说起来,你可是为了巧姐费了不少的心思。也莫再自怨自叹了。” 黛玉也不敢久待,就回了荣禧堂。大门口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在张望,知道这是派来盯着的。荣国府外面的瓷器国兵士,看到黛玉走进去,低垂着头,不敢看,恭敬地行礼。 达西看到黛玉回来才松了口气。 “我又没什么。”黛玉把外面的石青刻丝白狐披风脱了。 “那边有兵士驻着,我怎么能不担心。”达西的眼睛一刻不离看着黛玉,“你舅舅家怎么说?” 黛玉把打听的说了,又把巧姐的安排说了:“就按着你的主意办吧。不过,这要是出了事,可是带累了你。” 达西摇了摇头:“若真是出了事,可能最受影响的是两国间的贸易。但是一个小姑娘,见死不救,那更糟糕。” “真的没关系?”黛玉紧张地问。 “你最好担心他们。如果箱子有问题,上船时没发现,上船后再搜查就不好了。” “那下船呢?” “下船?” “对呀。如果他们上船时没发现,可是路上这么长时间,万一想到了,等下船时来搜查呢?” 达西锁起了眉头:“幸好你想到了,咱们再想想。” 三日后,达西和黛玉坐上了马车,到了通州码头。这回来送行的,不光有北静王和贾雨村,还有忠顺王和罗允升。 薛蟠打死冯渊的事,贾雨村全赖在了贾政头上,说贾家帮着薛蟠出伪证,才会错判。贾雨村得了个革职留任。 跟着上回一样,瓷器国皇又赏赐了达西和黛玉,还有使团的人。瓷器国皇帝当然不止赏一回,这只过是再赏一回了。 宝玉和宝钗也来了,抬个箱子。 忠顺王的下巴抬了起来:“居然还抬箱子来送?” 正好,王太夫人和王张氏也来了。王张氏瞧到了这个箱子就笑了:“怎么就没人送我这么一箱子东西走呢?” 黛玉就笑了:“送我的不就是送你的,回头咱们两个分就好。” 宝钗走了过来:“就怕大奶奶看不上。” 几个女人在那里说,忠顺王就不好让人过来查,怎么也都是官眷。 贾雨村看了眼北静王:“王爷,那是贾家衔玉而生的那位公子呀。” 北静王笑了声:“雨村若是对那个箱子有什么怀疑,不如自己去看看。眼下,你可是要以证清白呀。” 贾雨村“呵呵”笑了两声,心里把北静王骂了句,我还是革职留任,怕你回头就是夺爵抄家了。 宝玉走了过去,把箱子盖揭了开来:“林妹妹,在你那里时,西洋胭脂我看过,觉得不好用。这几日,我就做了这些胭脂水粉,给你带去。” “这么多,那不是够儿用一辈子的了。”黛玉拿起一盒白玉盒子来,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张的胭脂。 宝钗笑了:“你想要,他也没有。下面是我给你做得衣服。西洋的衣服,终究不如咱们的穿得舒服。上回来不及,这回你来了,我就让人开始做了。” 王张氏惊讶地叫了声,也拿起个瓷盒来,里面是玉簪花棒,果然是轻香红白:“这可太精致了。” “大奶奶喜欢,那就拿去用吧,莫嫌不好。”宝玉有些不好意思。 王太夫人宠溺地瞥了眼王张氏:“真是好意思,人家是哥哥送妹妹的。送你算什么,日后去人家铺子里面买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闹肚子,发得有些晚,对不起了!么么哒 谢谢清香的小柚小天使投得雷!么么哒。谢谢hrk家的小迷妹、一美阿爸、且等且爱、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82章 贾雨村走了过来, 站得不远不近, 却能看到箱子里有什么。 “太夫人,我可没说要。只是咱们离开了京城,日后买起来可不就容易了。”王张氏笑了起来,走到了王太夫人身边,正好挡住了贾雨村一半的视线。 贾雨村要想再看, 就得挪一下。 “这有什么, 让管家娘子去买就了。”王太夫人笑了起来, “这下行了吧。” “那可得谢谢太夫人了。”王张氏扶着王太夫人, “我们先上船了, 得跟在你们后面呢。” 黛玉也笑了:“我也上船了。”搭着雪雁的手往船那走。 箱子的盖就这么敞了会儿,让贾雨村多看了会儿才合上盖,抬到了船上。 没一会儿达西也上了船, 船慢慢开出去。这船还是瓷器国提供的, 上面会有瓷器国的士兵, 只是黛玉的房里, 是没有士兵。 装巧姐的箱子就是抬在黛玉的房间里。 舱门关上, 黛玉坐在窗边往外看, 可以看到宝玉和宝钗坐车走了。贾雨村走到忠顺王那里去,显然要投靠新主子。 紫鹃和雪雁把箱盖小心打开,又把放在上面的胭脂水粉和衣服拿了出来, 再拿掉一层隔板,露出了巧姐。 巧姐正睁着一双丹凤眼,好奇地看。看到紫鹃和雪雁, 就要叫出来。 紫鹃一把捂住了巧姐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巧姐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个明白的意思。 雪雁又到舱门那看了看,往趴在另一边的舷窗看,看是不是有兵士还是船夫走过。然后把竹帘放了下来。又去黛玉那边把竹帘放了下来。 紫鹃这才把巧姐拉了出来:“好了。” 巧姐看到黛玉,就来给黛玉行礼,跪了下来:“姑妈……”哭了起来。 “别哭,你父亲,宝玉和宝姐姐还在想法子呢。”黛玉安慰着。 巧姐轻轻“嗯”了声,给黛玉拉了起来。黛玉牵着巧姐的手坐到了中间圆桌那,免得挨着窗给人看到。 紫鹃和雪雁把皇帝赐的那箱子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再把抬巧姐的箱子隔板放了进去,再放了一层皇帝赐的东西。 巧姐看得新鲜:“你们在做什么?” “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可以躲进去。”雪雁笑着说,“再没哪个箱子比皇上赐得箱子更安全了。好在皇上不是赐过一回,二爷和二奶奶的箱子就是按这个的尺寸打得。” 巧姐走过来瞧了瞧:“你们想得可是真周到。” “不是我们,是爵爷和姑娘。”雪雁瞧着黛玉笑。 巧姐的眼泪又要滚了下来。雪雁慌得赶紧给巧姐擦:“可别哭了。” “嗯,我知道。我不能哭。二婶也是这么告诉我的。要是哭了,可能会给人发现我就是贾家大姐儿。” 黛玉夸了句:“真是个乖孩子。” 晚上船是不走的,巧儿便跟紫鹃和雪雁睡在船舱外面。每到了一个码头,当地的官员太太上船来见黛玉,巧儿便钻进箱子里。王太夫人和王张氏一路上都没有到黛玉的船舱来,好像知道避嫌。。 这么着,算平安到了苏州的金仓码头。 巧姐钻进了箱子,给抬着下了船。 当地的官员太太在码头接着,看到黛玉上来,就拜了下去。又去给王太夫人行礼。黛玉又邀着王太夫人和王张氏跟自己一道坐马车走。 王张氏就笑了:“你可算请我坐一回了。次次看着你的马车威风,你不请我,我都没法坐。” “你不早说,早说了,早就带着你坐了。”黛玉也笑了,由丫环们扶着上了马车。 王张氏坐了进去,好奇打量着:“那可不成。在京里,我要是坐一回,怕明天参太师的折子就到了御案上了。” 王太夫人也笑了:“快跟你妹妹说正经事吧,怕她这些日子以来也没少惦记。” “妹妹,”王张氏收起了笑,声音也低了下去,给车轮车压住,“太师来信了,贾府没干连的几个人都在人市上卖,一般的人哪敢去趟这个浑水。价格都没人抬。贾公子把珍大奶奶、珠大奶奶、四姑娘,还有几位姨娘、几个个丫环买了。琮三爷、兰大爷,因着还没到十六岁也给卖了,贾公子便买了。贾家的环三爷还着呢。一个叫贾芸,贾家的远族买了个丫头。” 黛玉便知宝玉买得丫环里怕是有平儿。贾芸买得是小红了。那林之孝一家若是能卖,贾芸也会买的。 “至于贾家的几位管家,现在还不能卖出来,还有些粗使的婆子、小厮、丫环没人买,只能再先关着了。” “薛家的事,你也说说吧。”王太夫人在边上说了句。 王张氏答应着:“贾家亲戚那家皇商,一夜之间便不行了。”看着黛玉吃惊不信,便笑了,“妹妹,你怕是不知道,这些皇商看着外面威风,内里其实都是空的。当皇商,有个好处,没人能跟着争,银子自然就赚得多。可皇家打点的也多,还有一条,给王府侯府借银子从来不打借条。打了借条,这不是就信人家了。” 黛玉轻轻“哦”了声。 “这一回,照顾薛家生意的,薛家借银子的倒了,原本只要这些还没倒,就算薛家要不回银子,也能凭着皇商这块牌子扛下去。可薛大爷的案子重审后,两条人命全着落,成了斩立决。皇商没了,那些给薛家供商的就全来找薛家要钱了,铺子开不下去了。” “那薛姨妈和宝姐姐呢?” “薛家太太和贾家奶奶,就不太知道了。不过你也放心,我看那位二奶奶也不是个寻常的人,定然能熬过来的。要是有消息,太师会再告诉的。” “那就有劳太师了,一直为我忙活,真是无以为报了。” 王太夫人笑了:“你不用客气,他也没有费什么劲,都是那些门客打听来告诉他的。就是写的这些,也是门客写的,哪是他写的。” 黛玉抿嘴笑了。 先送了王太夫人和王张氏回了王府,黛玉才回了林府。装巧姐的箱子早给抬到了后面的花园里。 薛家出了这种事,宝玉自然不好马上南下。在苏州也就只能待两天,黛玉要办得事却极多。 黛玉先和达西去林家祠堂上过香。再去林家祖坟,这才是得去的地方,不是说那口井水像蜜一样甜的井就在林家祖坟。 达西陪着黛玉去了,这是第二回去。坟前拜过,坐在守坟人特意给打扫再打扫的屋子里,紫鹃和雪雁再给椅子上放了黛玉常坐的垫子。 黛玉坐在上面,却急着呢。坐在边上的达西都能感觉到。 紫鹃的父母跟着:“那口井,紫鹃就捎了信回来,让我打听。姑奶奶,这井倒是有几口,可真还没有一个人知道有这么口井。” “说不准他们不知道呢。这种事怕也只有当年侍候太太的人才晓得。”黛玉提醒了句。 “姑奶奶说得极是。我特意找到了当年太太身边的大姐玲珑,姑奶奶要见她吗?” “这个自然得见了。”黛玉指望玲珑能想到些什么。 “她现在就在外面,我这就喊她进来。”紫鹃妈出去了,没一会儿带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模样俊俏的年轻媳妇来。 黛玉猜就是玲珑了。 果然紫鹃妈就说:“姑奶奶,这就是玲珑,嫁给了府里的管家林全。林全家的,你把知道的跟姑奶奶说吧。” “见过姑奶奶、姑爷。”林全家的磕了头,站起来瞧着黛玉:“姑奶奶跟太太年轻时长得可真像,一瞧就想起了太太了。” “林全家的,坐下说吧。”黛玉指着椅子。 “那怎么敢呢。”林全家的笑着说,“姑奶奶打听那口井吧?” “你知道?” “自然了。那时太太也急,总是怀不上。喝了这口井的水,不过三个月就怀上了。所以心里就记上了。” 黛玉喜道:“那快带我去吧。” 达西在边上把林全家的上下打量了打量,看得林全家的心里可真是发毛,不知道哪点没放这位顶着一头金毛的西洋姑爷的眼。 “姑奶奶,别急,跟着我来就是了。那些人哪知道这个妙井呀。”林全家的便领着黛玉去了。 走的路全是小路,马车去不了。黛玉只能跟着走。达西挽住黛玉,问林全家的:“有多远?” “姑爷,远是不远,可是没法乘轿子,也没法坐车。这不也得心诚才对吧。”林全家的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当年太太也是这样走过去的,才怀上了姑娘。” “我又不是走不动。”黛玉把胳膊抽了回来。 达西不说话了,重又挽住了黛玉。 这么高高低低的,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林全家的指着山里的一口井:“瞧,就是这口井。”手脚利索地放下水桶,打了一桶水上来。 “姑奶奶尝尝……”林全家的看着紫鹃和雪雁,“两位大姐没带姑娘的茶碗吗?这外面的东西哪能用。” 紫鹃拿了只白瓷杯子走了过来。林全家的先用桶里的水洗了杯子,这才倒了些到杯子里。也不给黛玉喝,先自己尝了尝。这才再取了只成窑五彩的茶碗洗了后,倒了些水。 达西伸出了手:“给我尝尝。” 雪雁拿了个托盘,把五彩的茶碗放在里面,端给了达西。达西取过来,尝了点,倒是有些极淡的甜味。 “怎么样?”黛玉急着问,手就伸了过来,从达西手里拿走了茶碗,抿了点,“是有点甜。”又喝了口。 “喝过了就可以了。”达西还是不放心,便要把黛玉手里的茶碗拿走。 黛玉让了下:“急什么。”又抿了点,这才交给了达西,“看你紧张的。” “你可比喝什么井口重要多了。”达西看了看天,“回去吧。” 林全家的说了句:“这水我给姑奶奶装一桶,以后天天泡点茶,可以喝一个月呢。当年太太也是喝了一个月才效的。” 黛玉笑了笑,让紫鹃给林全家的打了赏。知道达西不相信,又怕自己喝了别回头病了,也不再多在井边耽搁,往回走了。 这一圈走下来,黛玉是有些累了。之前让紫鹃父母按着黛玉画的图样定制的东西,就没精神看了。只能让达西去看看,是不是合适。若是合适,赶紧着装上船。 等黛玉睡了一觉起来,王张氏来了:“妹妹,你两个舅舅判下来了。” 贾赦的罪名定了,不光爵位给夺了,还判流徙一千里,杖五十。贾政,夺官,同样流徙一千里,杖五十。王夫人,杖三十。 贾家若是有有钱,杖刑可以赎买。可现在宝玉买人那里已经花了不少的钱,这杖刑就没法了。 贾赦和贾政扒裤子打也就是了。王夫人,这么大把年纪还有受这个辱,恨不得撞死了。 宝玉甘愿替父母受刑。忠顺王不准,理由就是宝玉已经不是贾家的子孙了。 宝钗想了个法子,去狱神庙给了狱卒几两银子,让在贾环跟前放点风:“如今琏二爷要替大爷受刑,还要跟着大老爷流徙一千里,京里都说琏二爷孝顺。就连皇上听了都动心,说想不到这贾家还有个好的。可二老爷那里,有个都不是儿子的要来替父母受刑,这孝心得为天下人表,估计过几天可能就会有赏了。” 贾环听得心动,便也说要替贾政和王夫人受刑。 忠顺王准了,等板子一打贾环屁股,那个疼呀,慢慢就想明白了,定是有人害了自己。可八十板子已经打了下来。 挨完了板子,贾琏就陪着贾赦和邢夫人上路了。贾政和王夫人、赵姨娘、周姨娘、贾环也上路了。赵姨娘就骂宝玉,就是想让贾环死了,好来继承贾家的家业。 宝玉和宝钗去送行。宝玉悄悄告诉贾琏巧姐的消息。 贾琏叹了口气:“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在这一日,她是罪臣之女。难不成终日东躲西藏的?走吧,只要她平安就好。” 黛玉出门,想再转转,才要上马车,就瞧到了街的斜对面有几个人鬼鬼崇崇往这边瞅,便问紫鹃的妈:“这几人你知道吗?” 紫鹃妈仔细瞅了瞅:“面生着呀,看这穿着也不像本地的。” 黛玉不说话,只坐着马车兜了一圈就回来了,去找达西:“巧姐还不能放这,外面有人看着呢。” “她决定跟我们走了吗?” “先把她带到甬城吧。在路上我再问她。不能把她留在这,我们走了,那些人要进来,这里没人能拦住。” 达西点了点头。 黛玉明白,巧姐是不能给发现的。如果发现了,那可不光是巧姐有事了。 再到了船上,黛玉便把贾琏要陪着贾赦往东北走的事告诉了巧姐。 “巧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在哪里呢?西洋很远,去了一时半会儿是不容易回来的。” 巧姐垂着头:“姑妈,能让我想想吗?” “这几日,你都可以想。可是到了甬城,你必须告诉姑妈了。姑妈,先做两手的准备,一手是你跟着姑妈走,一手是你留在这里跟着宝二婶子。” 黛玉心里又叹了口气,眼下这当口,怕宝钗要是收留巧姐,怕也是过得提心吊胆的。更何况宝玉那里人已经挺多了。 第183章 元春没在宫里, 在离宫外不远的五龙亭。这是专门为离死还有几天的嫔妃准备的。自然有的嫔妃搬来, 瞅着要死,又没死,在这住了几个月的也有。元春搬这已经有段日子了。 元春跪在地上,听着太监跟自己说娘家的事。 后宫里要听到娘家的事,那是开恩。这阵元春却老有这种恩,抄家、流徙、杖刑听得一件不拉。 太监说完贾家的家事, 不忘添句:“像宁荣二府也是太娇纵跋扈了,若是不警示下怕还要闹出更大的事来,皇上说这也是为娘娘好, 省得娘娘老惦记这事。” 元春磕了个头:“谢皇上恩赐。” “皇后娘娘说让娘娘好生养着, 说不定身体好了,还能回宫。再说不定哪天皇上还会来看娘娘, 到时娘娘想着怀个龙种才是正事。” 元春又磕了个头:“谢皇后娘娘教诲。” 太监趾高气扬地走了,这地他也不想再来了。 侍琴不是扶,是把元春拽起来的。 元春软软件的身体上了床,望着跪过的青砖, 她也不用再这样瘫着跪了。 太医来了, 诊过了脉, 开了药房, 跪着进药。侍琴试了下药, 端了过来:“娘娘,吃药吧。” 是什么样的父母会把女儿送进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呢?元春把药喝了,以后也不用再吃药了。药不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也就是黛玉到甬城的那天, 元春薨逝了。 皇帝问过:“元妃在京里还有娘家人吗?” 戴权低头笑着:“皇上,贾娘娘的父母都在往北边去的路上呢。京里还有几个人,不过罪臣家,怎么也不能进宫来替贾娘娘守灵的。” “这是自然,那就等过阵再说吧。”皇帝叹了口气,“他们家真有那么大的罪?” 贾家一年后才知道元春没了,那时贾家还指望元春能让贾家再复爵呢。 到了甬城,黛玉就问巧姐:“那事你还定了?” 巧姐的眼睛悄悄瞥向了装自己的箱子:“我去了姑妈家,不用再进箱子了吧?” “等船走远了,你就不用了。”黛玉也看了眼箱子,进去里面应该是黑乎乎,没有一点光亮,一定很不舒服。 “那我在这里还会给抓吗?” 这不是个好说的事。日子久了,抓巧姐的风声会过去。巧姐只能隐姓埋名,日后结亲时,若是碰到男家好的,或许知道了也不计较,再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说不准还能帮岳家翻案,那就是戏折子上的佳话了。 可要是遇到不好的,给男家欺侮也只能忍气吞声。女子到底不是男子,怎么也能想法子去干番事业出来的。 黛玉只能挑着些说出来。 “我父亲他……”巧姐低下了头,“会不会很苦?” “你父亲那有平儿照顾呢。” “姑妈,你刚才说等风头过了就不会来抓我了,是吧?”巧姐看到黛玉点了点头,“这样行吗?我先跟姑妈去避下风头,等过几年我再回来找我父亲去。” “这是自然可以。兴许那时,舅舅已经没事。这天下大赦的事又不是没有的。”黛玉笑着,想着天下大赦那就是新帝登基了。只是眼下这位皇帝还是春秋正盛,这大赦的事怕是没影。 巧姐便决定先跟着黛玉去英吉利,过几年再来找贾琏了。 黛玉便去跟达西说了,说得时候半分无奈半分撒娇地说:“这下可得带着了,你说怎么办?“ “应该带着,除非她自己不乐意。琏二奶奶把她拜托给你,若是你不带着走,岂不是食言了。“ “巧姐倒有些像凤姐,不光长相,就是性子也像。”黛玉拍了拍达西的胳膊,“她也不想讨人嫌,说了只在我们那几年就回来。” “她成年了,一切由她来决定。” 黛玉扒拉指头算了算:“成年可是二十一岁,要是没有婆家岂不麻烦了。这事回头看来还是让宝二奶奶来管吧。到底巧姐是贾家的姑娘,咱们总不能越了贾家去。” 达西没接茬。 从甬城上船的时候,装船的箱子、筐子好些过,甬城的文武官员盯着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要说这里好多还是他们准备的。 装巧姐的箱子也就在其中装上了船。雪雁和春纤要先上船去整理黛玉的房间,也上了船。青螺和富贵那更是应该早上船。 箱子直接抬进了黛玉的房间。 雪雁特意提醒着搬箱子的苦力:“小心些,这里面可装着皇上赐给郡主的东西。” 苦力不敢反对,这箱子也说不上重多少,就算比别的奇怪些,也许是皇上的赐品缘故。箱子放进了舱房。 舱房外走来走去不少的人。雪雁对春纤说了句:“别站着,赶紧收拾屋子。”春纤过来时把舱门关上了。 春纤答应走了过来,悄悄问:“巧姑娘现在就出来?” “外面还在搬东西呢。你没看那个守备在到处转着。”雪雁给床换着床单。 春纤走到了另一头拉着:“可巧姑娘在里面已经待了两、三个时辰了吧。要是想小解怎么办?” 雪雁瞪了眼春纤:“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不会是你自己想吧。” “我是想。多吓人呀。”春纤又跑到舷窗那往外望,甲板上的人在少了,这拨苦力放上来下船了。 雪雁骂了春纤,可也是担心巧姐别出什么事。现在可是她当家呢,招呼了下春纤:“你看着,我悄悄打开箱子看一下。” 春纤答应着。 雪雁小心地揭开封条,再开了锁,把箱子盖抬了起来,拨拉开上面放的东西,到了那层隔板,手去动开关,打开了条缝,轻轻唤了声:“巧姑娘?” “嗯。”巧姐回了声,“我现在可以出来吗?” 雪雁放下了心:“等下,守备还在船上呢,那些兵士也没有下船。我就是怕你在里面害怕,才特意打开来跟你说声。” “我不怕的。”巧姐这么说着,可声音一直带着颤音。 春纤走了过来:“巧姑娘,哪可能不害怕。我跟你说,但凡有个官府的过来,紫鹃姐姐和雪雁姐姐都会怕呢。” “我哪怕了?”雪雁瞪了眼春纤,“是你怕而已。” 门外突然有声音,一个说得是汉语,一个说得是英吉利话。说英吉利话的是约翰,说汉语的听着挺威风。 雪雁手里正翘起隔板,吓了一跳,隔板落了回去,发出了声“砰!”,还蹭了下手,吓得更厉害,手忙脚乱往上面堆东西。 春纤也帮着。 约翰敲着门:“雪雁,怎么了。” 雪雁定了定神,走到舱门那,把门打开一条缝,目光往那个瓷器国的武将看,四十多岁,唇上两撇胡子,正从门缝往里看。 “没拿稳箱子,碰了手。”雪雁把手指伸了出去,果然食指是红的。 “要搬箱子跟我说。”约翰看着那位武将。可惜他和雪雁说得都是英语,那位武将从了看到雪雁的指头红了,别的不知道。 雪雁对那位武将说:“这位大人,这里是郡主的房间,你一个男人,就算是官家大爷,往这跑做什么?” 武将瞪着雪雁,唇上的小胡子蹦了蹦:“我是奉命寻查。有消息说贾家有人上了船。” 约翰听不懂,就看雪雁。 雪雁欺负武将听不懂英国话:“他说姑娘在船上呢,你把他撵走。” 约翰对着武将摆出请的姿势:“这里是我们公主的卧室,请先生跟我来。” 武将奇怪地看着约翰:“你在说什么?” 雪雁有些急了:“他说请你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去找船长来了。这可是在我们的船上,你没权乱转的。” 约翰听不懂雪雁,但配合着做出雪雁说得就是对的。 果然,没一会船长伊拉斯马斯高厄爵士带着通事官来了,不管发生什么,先请这位武将离开了。 雪雁要关门,约翰挤了进来:“你让我进来。” “你进来有什么用?”雪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手扇着风,“可是吓死我了。姑娘快上船吧。” “有我在呢。”约翰拍着胸脯,走过去把箱子盖打开来。 黛玉跟甬城的太太在甬城太守府后院就告辞,上了船。上船进了舱房,看到巧姐已经从箱子里出来:“太守送勋爵上船了。” 巧姐小脸白,紧张地站在那里面。 “没事,过一会儿就下去了。勋爵带着他参观下‘狮子号’。”黛玉搂了搂巧姐,“若有事,就说你是我的丫环。” 巧姐笑了:“那可是我托了姑妈的福了。” 达西带着甬城太守在船上转,就是让甬城太守检查检查,好证明船上没有窝藏逃人。太守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就下了船。 高厄爵士让拨锚起航。这个达西让约翰去告诉黛玉了。 巧姐听到船要开了,两只小手紧紧握着,想去舷窗看,又不敢。 黛玉拉着巧姐走到舷窗,把窗帘拉起点:“你看吧。这些船都是我们船队的。还有好多商船也要搭着伴一起走。” 巧姐往下望着,码头上的人真小,只能从衣服样式和颜色上才能看出哪些是官,哪些是民。 “狮子号”慢慢出港,驶向了海洋,码头早已瞧不到了。 黛玉松了口气:“春纤,我看你厨房那待得也是胡闹。日后若是青螺走了,我就再从苏州带个厨娘走好了。你以后就侍候巧姐吧。” 春纤给黛玉屈了屈膝,没来给巧姐磕头。巧姐看了看春纤却不说话。 紫鹃笑着解释:“西洋没有认主子的这条规矩,巧姑娘可别觉得春纤没规矩。春纤,你带着巧姑娘出去看看,再指给巧姑娘的卧室。” 巧姐知道黛玉要换衣服了,便跟着巧姐出去了。如今她是寄人篱下,不比荣国府时,妈是当家的二奶奶,那些婆子丫环哪个不巴结她。 黛玉换过了衣服,也上了甲板,望着湛蓝的大海,感觉到达西走了过来:“我呀,这几年就跟作梦似的。” “美梦还是恶梦?”达西也看着大海。 “都有吧。不过总是恶梦短,美梦长。恶梦开始,美梦就来结束,说起来还是美梦吧。” “那就好。” “好什么呀,可有件事,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把林全家给的那罐子水给我藏起来?” 达西摸了摸额头:“我只是觉得那井水好像有问题。” “就是掺了蜜的水?”黛玉笑了。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喝呢?” “我总希望那是真的吧。妈的话总不会错的,也许就算是加蜜的井水,也是有用的。也许当年妈就是上了这个当才有了我呢。” “所以你才给她赏钱。” 黛玉笑了:“冲人家往井水里渗蜜的蜜钱,我那十两银子也值了吧。” 达西也笑了:“是挺值的。” 汤姆冲黛玉这边招了招手,又开始表演升帆了。巧姐和春纤站在那头看,两人都发出惊叹声。 汤姆看到观众多,表演得更带劲了。船帆升得很高,很高,向着英吉利飞驰而去。 巧姐指着海里一群不时跳跃出来的白色的鱼问:“那是什么?” 春纤得意地说:“白海豚呀。船员都说这是因为‘我们的公主’这些海豚才会这么快乐。” “我们的公主?”巧姐看春纤,心里某处动了动。 “就是巧姑娘的姑妈了,等姑娘以后学会了英吉利话就知道了。英吉利没有郡主、公主的,都是公主。”春纤得意着,每次别人提到黛玉,总与有荣焉。 巧姐去看站在船舷边上的达西和黛玉,晚霞余晖中就像一道剪影,很美很美。 船上的日子是很枯燥,对巧姐却是稀奇的。如果再大些,巧姐就得矜持,像位淑女,就像黛玉。如果再小些,也体会不到这些有趣。 巧姐的年龄是刚刚好,可以去问别人各种问题,不会让人觉得唐突,还乐意回答。没几天,巧姐也有了个绰号“那个小姑娘”。 黛玉听到时,正卧在床上:“这些人呀,贾小姐不就得了,还要这么称呼。” 达西站在那打着领结:“也是他们喜欢她吧。” “我没说不好。反正船上了,等到了家里,那时李小姐就得给好好约束她了。”黛玉翻了个身,“赶紧快到英格兰吧。我这阵子给船摇得怎么也睡不醒,就想睡觉。” 达西走了过来,拍了拍黛玉的脸:“想睡就睡了,这里谁能说你。” “人家又不当我的面,也不会当你的面说,只会心里说,‘我们的公主’可是天天不起床了。这多难听,我还是起床吧。”黛玉要起来,胳膊才从被子里抬起来,就打了个呵欠,“真不知道,怎么这么困呀。” “估计是你这阵子太辛苦了。再睡会儿起来吧。”达西俯下头亲了亲黛玉的脸。 黛玉半闭着眼睛,带着慵懒:“这船上就我一个在睡吧?” “要我陪你,这样就是两个人睡了。”达西笑着。 黛玉含糊嗯着,眼睛闭上又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山月、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84章 等到了下午, 黛玉才醒, 实在不想动,还是翻了个身再撑起来拉铃叫人。 “我来。”达西站起来拉了拉铃。 “你在呀……”黛玉又打了个哈欠,“拉铃是好,可是没有人在房间里好。你看,以前我只要一喊‘紫鹃’,她就出现了。” 达西侧躺在床上, 给黛玉捋着头发:“那你以后嫌麻烦,就喊‘达西’,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 那样的话, 你岂不是只能待在这了。”黛玉笑了,把身体侧了侧, 望着达西,“你怎么在这,不去忙呀。“ 达西掏出了怀表,一按弹簧, 怀表盖“啪”打了开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 要吃午饭。要是你所别人说我, 你放心好了, 他们也都去换衣服了。” “怎么都这么晚了。”黛玉把被子掀开, 就要起来,“怎么睡到这个时候了。” “现在不晚,伦敦社交圈的习惯, 这时可能才是起床的时候。” 黛玉笑了:“好吧,你不介意一个赖床的妻子,那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坐了起来,头就感觉到发晕,还有反胃的感觉,捂住了嘴,冲着达西,“唔……唔……” 达西坐床上起来,急得找个能盛黛玉吐得东西,没找到,两只手伸了过来:“吐我手里。” 黛玉想摇头,又实在憋不住,嘴一张真吐在了达西的手里,幸好吐得不多。 紫鹃和雪雁敲了敲门,走进来正好看到。俩人心慌地把捧着的脸盆拿了过来:“爵爷先洗洗手。” 达西摇了摇头:“先照顾公主。” 雪雁已经找出个痰盂来。紫鹃只能先把脸盆里的水倒进去,只留了个底,再放到了黛玉跟前。 黛玉又吐了起来。雪雁递过来茶:“姑娘漱漱口吧。”黛玉就着雪雁的手喝了口,再吐了出去,喘着气:“你把手洗一下吧。又臭又脏的,多难受。” “不急,我已经擦过了。”达西看着黛玉,“我让使团的吉兰大夫来给你看看,怎么病了。” 紫鹃给黛玉擦拭过了脸,要去换盘水。 达西走了过来:“先用这个洗洗就好。” “别就好,赶紧再打些水来让勋爵好好洗洗。”黛玉嘀咕着,靠着床板背,“我也不曾吃坏东西。” 达西洗好了手,拿毛巾擦干:“这就去叫吉兰大夫。”达西走了出去。 紫鹃和雪雁这里赶紧收拾干净,又给黛玉换了件衣服。 等达西陪着吉兰大夫进来时,黛玉已经穿得齐齐整整坐在椅子上了。达西蹙了蹙眉,显然对黛玉明明不舒服,还起来表示不满。 吉兰大夫问了几个问题,有些问题真让黛玉脸红。 黛玉站了起来:“谢谢你,吉兰大夫。我现在感觉没什么,应该刚才可能是晕船了吧。” “晕船?这也有可能。”吉兰大夫望着比自己高的达西,现在需要达西的帮助。 达西看出了黛玉的害羞,转身对吉兰大夫说:“这样吧,你有什么需要问的问题,可以来问我。要是我不知道,我再来问公主。” 黛玉瞪了眼达西,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这样啊,那我给公主做个检查。”吉兰大夫拿出了木头做得小喇叭,“可以让我听听公主的心脏跳动吗?” “当然可以。”达西走了过去,俯下头对黛玉说,“放心,有我在呢。那个听诊器抵在你的背上就好。” 黛玉不情愿却又不能露出来,转过了身,感觉到后背有东西顶着,还感觉到了热气。热气应该是吉兰大夫那颗大头发散出来的。 “啊,勋爵,公主的病,我建议在观察几点。”吉兰大夫有些兴奋。 达西盯着吉兰大夫:“你没有诊断出?” “当然,当然。”吉兰大夫给达西逼视得脸有些红,看了看黛玉,“因为公主刚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还不能下最后的诊断。” 黛玉真觉得全身要发汗:“吉兰大夫,我现在很好,真得太谢谢你能赶来了,不过我真的不需要看病了。” 吉兰大夫看了眼大夫,示意达西跟自己出来。到了舱门外,吉兰大夫咳了声:“勋爵,公主的月经还正常吗?” 达西的脸红了,也咳嗽了声:“这个很关键吗?” “当然关键。我这是以医生的身份问的。”吉兰大夫把身体往上抬了抬,这样来表明自己问这种问题的合法性。 “大夫,你当然有。”达西的目光转到了一边,“确实迟了。” 吉兰大夫故意用严肃地声音说:“从目前公主的状况来看,公主是怀孕了。当然这个还要再观察一阵才可以确认。” “怀孕了?”达西的眼睛闪闪发亮,不相信地瞪着吉兰大夫,“你确定是怀孕了?哦,你说还要观察,那要观察多久呢?” 吉兰大夫笑了:“我想这个不用等到英格兰就可以确认了。当然,因为是在船上,所以公主最好卧床,尤其是最初的几个月。”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达西已经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勋爵,恭喜你。”吉兰大夫晃了晃脑袋又眨了眨眼,“真没有想到这次出行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达西转身要开舱门,又停了下来:“吉兰大夫,在没有确定之前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公主。公主一直想要个孩子,虽说那种可能性很低,但是还得做下预防。” “这个当然,勋爵,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说的。”吉兰大夫向达西欠了欠身走了,还在想真没想到,“我们的公主”怀孕了。 达西推了舱门走了进去。 “他走了?”黛玉要往外走,“好了,我们可以去休息室等着开饭了。” “你还是静养下,刚吐完了。”达西拦住了黛玉,“晚饭我不去吃了。” “为什么?我就是睡多了,又晕船了。”黛玉叹了口气,“可见人是不能多睡的。” “我想我们俩在这吃。”达西指了指房间,“今晚不想去那里。” 黛玉怀疑地看着达西:“你怎么了?吉兰大夫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就是要观察。我想这个观察,我们就没必要坐在餐厅里让吉兰大夫观察了,我们可以自己在这观察。”达西觉得领结那有些紧,想用手松松。 “晕船也要观察。”黛玉笑了笑,又觉得胃里那不舒服,招呼着紫鹃,意思自己要吐。 紫鹃和雪雁赶紧忙活,侍候着黛玉吐好,洗漱过了,也劝着:“姑娘别去了。不如我去午饭拿几样姑娘爱吃的,就在这跟爵爷吃吧。” “我也没有胃口,倒不想吃。”黛玉打了个饱嗝,“倒是你去吧。你又没有晕船,窝在这里,多不拿礼仪。” 达西想了想:“这样吧,你先上床。过来我来陪你。” 黛玉笑了:“我没事的,你快去吧。再不去就迟了,你可是坐主人位的。我不去就已经不合适了,你哪能再不去。” 达西这才去了。餐桌上没了女人,也自在多了。不用等喝酒时间就开始谈各种认为会令女人觉得无聊的话题。 达西坐在那心不在焉,就想着孩子出生时会是什么样,嘴角时不时就翘了上去。 看看差不多就回到了黛玉的身边。黛玉已经上了床,倒没有睡,靠着床板,手指头在那掰着想什么,又去搭自己的脉,看到达西进来,露出个笑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你。”达西斜靠在床上,去抓黛玉的手,“让紫鹃把吃得拿过来” 正要出去的紫鹃笑着应了。 “我又不饿,不用了。”黛玉嘀咕了句。 “我也没吃饱,你就不陪我一起吃?”达西抓起黛玉的手亲了亲,“跟青螺说,让她做些清淡可口的来,熬些粥。” 紫鹃和雪雁赶紧着出去。出了门,雪雁斥捂起了脸:“爵爷以前还会避避,今天真是不避,多羞人呀。” “爵爷这么一直喜欢姑娘才要紧,你羞就羞吧。”紫鹃往厨房走去,雪雁也跟着。 船舱里,黛玉瞧着达西:“怎么就没吃饱,菜不合看口胃?” “没有。因为想你呀,看什么全是你,我就想吃又不能吃,然后就没了。” 黛玉抽回手拍了下达西:“胡说呢,什么想吃又不能吃,我能是那吃得东西吗?” 达西仰起头看着黛玉笑:“我若说是呢?” “那就该打。”黛玉扭过了脸,“去吃了次饭,不知道听了什么,回来就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来了。” “哪有。你一直不告诉我,为什么总有那么好闻的香气,这不就是勾着我想吃又不能吃。我这说得是最正经不过的话了。” 黛玉抿着嘴笑了:“今天是不是手没洗干净,才不想吃的。回来就赖在了我身上,怕就是这个道理。” 达西闻了下手:“握过你的手后,早不臭变香了。不信你闻。”便把手举到了黛玉的鼻下。 黛玉避了过去:“怪不得要抓我的手,原来是想让我也跟着一起臭。” 达西抬起了身,挨到了黛玉的脸颊旁:“是一起香。”要去吻黛玉。黛玉推了推:“我今天吐过,怕是嘴里脏的。” “哪有。你说的一起臭,我说的一起香。反正我们是一起的。”达西吻住了黛玉。 紫鹃和雪雁把饭端了过来,便悄悄退了出去,却不走远,提防着里面叫。今天黛玉吐了,就怕过会儿再吐,达西不会弄。 巧姐出了舱房,瞧到紫鹃和雪雁,便笑着问:“两位姐姐站在这里做什么?” 雪雁就说:“巧姑娘,你怎么还不去睡觉?春纤呢?” 巧姐往舱门那瞧:“雪雁姐姐,你可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巧姑娘,我跟紫鹃姐姐正好从里面出来,在这站着说话,就碰到了你。你可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巧姐笑了笑:“我想上甲板去看星星,听说很好看的。” “那得让春纤陪着你。”紫鹃张望了下,瞧到春纤过来,“春纤照顾好巧姑娘。” “紫鹃姐姐,这哪里还要交待呀。巧姑娘,我们去吧。”春纤领着巧姐走了。 “我一会我就去睡觉。两位姐姐也早些休息吧。”巧姐往前走了。 紫鹃不放心,又让雪雁也跟着去照顾。 黛玉瞧着摆在面前的菜,拿叉子插着:“看着就没有胃口。那条鱼快拿走,闻着想吐。”达西把鱼拿走了,“从今天起这船上不能吃鱼了。” “这是在海上,最多的就是鱼。不吃鱼吃什么。”黛玉再去看面前的肉,“这还是活鸡上得船。” “能吃吧?”达西切了块鸡肉喂给黛玉。 黛玉吃了口:“还行。不过这么做不好吃,让青螺做个白斩鸡。” “行,明天就给你做。” “我一个人吃不了一只鸡,多浪费。这是船上,哪像地上方便。”黛玉感觉胃里在蠕动,“我还是不吃了。” “我喂你点粥。你刚吐了,不吃东西怎么行。”达西拿起碗先自己吃了口,试了试温度,这才喂黛玉。 黛玉不好拒绝,还有个猜测,便把粥吃了。吃完就闭着眼睛,等胃里那股翻江倒海过去。让紫鹃把小餐桌拿走,摆上盆。紫鹃端出去放在门口,赶紧着把盆放到床。 达西抱住黛玉:“你难受就吐了。” 黛玉摇了摇头:“你辛苦喂我半天,我哪能这么吐了。” “我可以再喂的。” 黛玉笑了:“好像你就是指望我吐了,你再喂的。” “前一个可没有,后一个是有的。”达西希望这样说说笑笑,黛玉就能不吐了。 从这天起,只要黛玉没胃口,达西就喂。 巧姐看黛玉出来少了,便问春纤:“姑妈怎么了,都不出来吃饭了。” 春纤趴在船舷上看船员在钓鱼:“紫鹃姐姐说姑娘是晕船了。姑娘不是天天要给公主和爵爷请安的,不知道吗?” “他们可真会钓鱼,能钓上这么大的鱼来。”巧姐叫了起来,“钓上来了。” 春纤撇了撇嘴:“哪有爵爷钓得鱼大。” 巧姐抿嘴笑了,往那边一看:“姑妈和姑爷来了。”离了船舷便往黛玉和达西那直过去,不敢快跑,怕给说没规矩,走过去福了几福:“妈父、姑妈。”看着黛玉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好,“刚才还想着去看看姑妈,晕船怎么样了。” “等到了陆地自然就好了。”黛玉看着正钓鱼的船员,一条鱼从海里钓了出来,“啊,居然有鱼。我突然想吃鱼了。这种鱼叫什么?” “鳕雪。你要吃?我去钓。”达西把手里的手杖交给了后面跟着的紫鹃。 黛玉点着头:“好呀。那我就等着吃你钓得鳕鱼了。” 达西过去,拿了根钓杆来。海里钓鱼跟河里、溪里钓鱼不一样。但显然达西对如何在大海里钓鱼也不是外行。 巧姐眼睛紧紧盯着:“要是姑父钓到的鱼比别人小怎么办?” 黛玉就笑了:“去了鳞,做了菜,哪还能分出大小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芝兰百合、小雨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85章 春纤在边上得意地动着小脑袋:“反正爵爷钓起来的总是最大的。” 黛玉望了眼那头正专心钓鱼的达西, 淡淡地说了句:“爵爷可不会欣赏你这种马屁式思维的。鱼多大就多大,只要是鱼不就得了。” 春纤低下了头。 紫鹃和雪雁捂着嘴笑。 黛玉又有了个担心,达西可别一条鱼也钓不上来,那就不是鱼大鱼小的问题了。 虽说知道达西不在乎虚名,可钓条大鱼总还是开心的。早知道刚才就不说想鱼了, 省得达西为了钓鱼最后在这群船员面前失了面子。黛玉想着, 原来自己比达西还在乎达西的面子。 但黛玉真得想吃, 口水好像都要流出来了。唉,这次上船怎么这样,不是困, 就是晕船,还特别嘴馋。 黛玉不敢往那方面想,要是不是多失落。还是先这样吧,等看看再说。 “不错, 爵爷的钓鱼技术不错。”一位老船员在夸达西。已经有船员把鳕鱼钩从鱼嘴上拿了下来。 达西把钓杆还给了船员, 让捧着鱼的船员跟自己走过来。 黛玉拍起了手, 总算是钓到了:“这鳕鱼看着好大,真不错。” 达西指着鳕鱼说:“不算大, 他们钓得有比这条大多的。” “大了才不好,肉质就不鲜不嫩了,这样的才好。”黛玉又感觉到那种嘴馋, 想咽口水。 达西让船员送到厨房去:“就让青螺做吧,她知道你的口味。”挽着黛玉在甲板散步。 巧姐跟着也拍起了手。春纤咧开嘴笑,拍了起手, 悄悄说了句:“姑娘不还是捡好听的说。” 雪雁拍着手,用胳膊肘撞了下春纤:“说什么呢。你能跟姑娘比?姑娘说什么,爵爷都觉得好。你说什么,都跟放屁似的。” “雪雁姐姐……”春纤要跳起来,又笑了,冲着雪雁吐了吐舌头,“我要是放屁。雪雁姐姐也是。”说完笑着就跑了。 “你说什么?”雪雁要去追。 紫鹃抓住了雪雁:“这好多人看着呢。” 雪雁才作罢,却又愤愤不平,看着走远的达西和黛玉,往另一头走了。紫鹃笑笑,在甲板上转转就回去做针线了。 黛玉在船上走了一阵,心里老惦记那条鳕鱼做得怎么样了,回头看几个丫头都不见了,使唤个人去问都不成。 达西也扭回头往后看:“你看什么?” “没有。”黛玉看了眼达西,“我只在找紫鹃几个,可能去另一头玩了。” “有什么事?”达西看了看左右,“是想吐吗?这里没人,你可以吐海里的。” 黛玉咬下了嘴唇,又用埋怨的眼神看着达西:“我哪里是想吐,”不好意地笑了,“我是想那条鳕鱼,你不会笑话我吧。可能因为是你钓上来的,我才这么想吧。”话到后面黛玉觉得脸发热。 “真的吗?我可不会因为你想那条鳕鱼就笑话你。我是最希望你想到它的。想到它能进你这么娇艳的小嘴,我都有些嫉妒。” 黛玉羞涩地一笑,眼睛往左右转了转,又推了推达西的胳膊:“让人笑话的。” “怎么会。我找个人去问。”达西左右看了看,看到正在那里欢快地蹦跶的小汤姆招了招手。 小汤姆跑了过来:“爵爷,什么事?”冲着达西、黛玉一鞠躬。 “你现在去厨房,问那位瓷器国的女厨娘,我刚钓的鱼做好了吗?”达西摸出了几个便士,“这个给你。” “谢谢爵爷,我不需要这个。”小汤姆骄傲地说。 达西笑了笑:“这是给你工作的奖励。”举着几个便士,“你不想工作吗?” “当然想了。”小汤姆伸出了手,从达西手里接过了钱,鞠了一躬,“谢谢爵爷。”撒开了两条腿在甲板上狂奔起来。 黛玉望着小汤姆的后背:“啊,孩子以后会不会也这样跑?” 达西转过脸望着黛玉:“什么也会不会跑?”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的。”黛玉立刻转过去,避开达西的目光,“能跑得很多呀……” “可我听到了……”达西把‘孩子’给咽了下去。 黛玉看着达西,抿着嘴笑了:“你不会也嘴馋想吃那条鱼了?” 达西笑了笑,刚想说话,看到吉兰大夫走了过来。等吉兰大夫摘帽行礼,手指碰了碰帽沿:“吉兰大夫也在散步?” “是的,勋爵。”吉兰大夫转向了黛玉,“公主,太高兴能在甲板上看到你。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应该说好多了。我刚才还在和彭伯里侯爵谈论鳕鱼呢。”黛玉微笑有礼回答。 “这就好,这就好。”吉兰大夫的眼睛看了看达西,再转向了黛玉,“公主,能让我再给检查次吗?上次跟勋爵说过。” “再检查一次?”黛玉去看达西。 达西点了点头:“是说过,吉兰大夫说过要观察的。” 吉兰大夫热情地建议:“那现在就去吗?” “我们是要回去。现在方便吗?”黛玉看了看天空,下午的太阳斜照下来,可毕竟天气热了起来,甲板上有些待不住了。 “当然有时间。”吉兰大夫似乎很想确定,只是医生的职业习惯让他克制。 达西也建议:“再检查下比较好,这样比较放心。” 黛玉同意了,回到了舱房,把紫鹃和雪雁也叫了来。心里实在是忐忑不安,就怕吉兰大夫一检查,心里的那个愿望就没了。 这一回吉兰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达西能答的就替黛玉回答了。 问了,吉兰大夫就冲达西点了点头,鞠了一躬:“恭喜侯爵,恭喜公主。” 黛玉的眼睛睁大了,立刻明白了,脸羞红了,可也抵制不住笑了起来:“是真的吗?” 达西已经激动地把黛玉抱了起来,“亲爱的,你听到了吗?我们要有孩子了。” 吉兰大夫只顾得上回答黛玉的问题:“当然是真的。公主您怀孕了。上次来时我就认为您的这些症状是怀孕了,不过……”吉兰大夫抱歉地笑了笑,“当时还不敢确认,所以要在观察一阵。从现在公主的状态来看,肯定是怀孕了。” 黛玉拍了拍达西:“快放我下来,小心些。” “对,小心些。”达西把黛玉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达西深吸着气,脸部的每一块肌肉都因喜悦在跳动,:“真是太好了。”达西又转了个身,伸出手,“吉兰大夫,谢谢。” 吉兰大夫握住了达西的手:“勋爵,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达西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紫鹃和雪雁在边上又笑又哭,两只手一会儿捂着嘴,一会儿探着眼泪,一会儿又忙着要扶黛玉坐下。 小汤姆从厨房跑回来,再跑到甲板上没看到达西和黛玉,满甲板的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便觉得是自己回来晚了,达西和黛玉才走的,站在甲板上就哭了起来。 老船员走过来:“小汤姆怎么了?” “我没有好好好好工作,我辜负爵爷了。”小汤姆擦了把眼泪。 聚得人多了起来,就连约翰也凑了过来:“说说,什么事你没办好,让爵爷失望了。” 小汤姆把事情说了出来。 约翰想了想,伸出了手:“来,跟着我到爵爷和公主的舱房去吧。” 小汤姆的眼睛亮了,却没有把手伸给约翰:“我是大人了,不用你拉着,我可以自己走。” 一阵哄笑:“小汤姆当然是大人了,会哭鼻子的大人。” 小汤姆有些难堪。 约翰往前走了:“快走吧,不然过会儿鱼都送到了,你还没有说呢。“ 小汤姆立刻跑着跟上了约翰,往头等舱房走去。 达西和黛玉住的舱房是头等舱,这个地方,船员是不给来的。小汤姆头一回,好奇地看着走廊的地板上都铺上了地毯,而门上都有凸起的花纹。 约翰走到一间舱房外,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雪雁开了门,脸上还有泪痕,看是约翰:“有事?爵爷过一会儿就去更衣室。” “是,这位把爵爷交待的事做好了,找不到爵爷,刚才在甲板上……” “我没哭。”小汤姆着急地为了自己辩解,“我只是流泪了。” 约翰看着小汤姆笑:“你没哭,只是流泪了。” 送吉兰大夫回来的达西刚好回来:“汤姆,刚才吉兰大夫要给公主诊治,所以才从甲板上回来。不过没有通知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小汤姆差点又要感动地哭,不过这回保持住了:“爵爷,不,是我回来的太晚了。我去了厨房,找到了那位瓷器国的厨娘,她说鱼再等一个小时就好。” “谢谢你。”达西伸出了手,要跟小汤姆握手。 小汤姆受宠若惊地伸出了手,给达西握住,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转。 达西收回了手:“男人,哭就是哭了,勇敢地承认,再勇敢地向前。” 小汤姆挺直了腰,大声的“嗯”了声,又笑了:“爵爷,知道了。用手把眼泪一擦,向达西鞠了一躬,沿着走廊跑了出去。 “这孩子居然不要我带出去了。”约翰还是跟着出去。 达西回来。紫鹃和雪雁已经听到鳕鱼要做好了,便去厨房端过来。 屋子里就夫妻俩,黛玉靠在椅背上,脚搭在脚踏上:“你刚才跟那个小船员那么说,是不是在练习怎么当父亲?” 达西坐在脚踏上,把黛玉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脱了黛玉的鞋轻轻捏着黛玉的脚,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或许。这么说我应该有当父亲的潜质。” “我也觉得你有。在乔治安娜面前,你可能更像父亲而不是兄长。” “父母在乔治安娜很少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不得不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对她可能来历了些。 “乔治安娜可不觉得,她对你这个哥哥很满意。”黛玉低头笑了,“可惜我不能像她的母亲那样。” “你做得很好了。我想像还出还能怎样好。”达西从脚踝沿着小腿往上捏,“我听说怀孕会让人腿肿的。” “你怎么知道的?”黛玉抿着嘴,眼里带着笑,看着达西骨节修长的手在自己的小腿上有节奏动着。 “我问高厄爵士的,他已经有七个孩子了。” 黛玉叫了起来:“七个孩子,天,我可看不出来。可是他不是一直在海上的?” “第七个,这回回去才能看到。高厄爵士说他看不到孩子们出生,总是从海上回去,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达西低头去看黛玉的小腿,“我可以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 黛玉挪了挪上身:“你什么时候去打听的,不会早就打听了吧?” “上回吉兰大夫说你可能是怀孕了。我本来不想打听这些事,可控制不住。听到高厄爵士在说他又要当爸爸了,我恭喜时就……”达西挑了挑眉毛。 那时他怕黛玉没怀孕,问得时候各种小心。 “达西,我怀孕的事,还是不要先让船上的人知道。”黛玉小嘴撅了撅,“我怕他们知道了,会用另一种眼光看我,那会很难受的。”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达西身体倾了过来,要吻黛玉。达西虽然人高体长,还是离着黛玉的红唇差了一小段,只要黛玉往前靠靠就能吻到了。 黛玉没动,却笑了,露出一口玉般的小牙。 达西看着黛玉,眉毛动了动,眼神挑了挑,再往前动了动,还差一点。哪能就这样算了,达西笑了笑,又往前挪了挪。 黛玉看着达西的唇挨近、贴上,紧紧地回应,伸出双臂要环住达西的后背。 “咚,咚”两声敲门声。 黛玉吓一跳,缩回了手臂。达西急于恢复姿势,重心一不稳,反面摔在了地板上,幸好铺着很厚的地毯。 紫鹃和雪雁捧着那条鳕鱼进来,正看到达西半躺在地上。俩人有些吃惊,嘴差点张开。 黛玉立刻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扔在地上:“找到了,我的戒指。” “在这。”达西看到黛玉扔下来戒指,从地毯上拿了起来,又给黛玉戴上。 “这个戒指有些松了。”黛玉看着达西给自己戴那枚“至爱”。 达西往上推得时候,怎么感觉有点紧:“回去后找珠宝商调整下。” “不用了,这样子也可以。”黛玉笑着把左手从达西手里抽了出来,两个丫环还看着呢。 紫鹃和雪雁把鳕雪放在了小圆桌上。紫鹃摆着碗筷刀叉:“我嫂子说了,姑娘没说做什么样口味的,她就清蒸、红烧、油煎、糖醋、香菇火腿蒸的各做了一份。” “青螺费心了,替我谢谢她。”黛玉搭着达西的手站了起来,“都闻到香味了。” 达西往屋子这看了看:“青螺的厨艺真是不错。” 黛玉走了过来:“看着就饿。”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就去夹块糖醋的放在碗里,一口进了嘴,“这鱼肉好嫩的。” 达西用夹子夹了块鱼,再用叉子叉着放嘴里:“是很嫩很好吃。”就停了下来,看黛玉一人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酱酱酱酱酱酱、晨诺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86章 黛玉都把鳕鱼吃了一半, 才发现达西一直只是看看着她吃:“你不爱吃?我倒觉得肉质挺好,味道也挺好。” 达西唇角翘起:“我喜欢看你吃。” “给你这么盯着我吃不下的。来,你也吃点。”黛玉给达西夹了块清蒸的鳕鱼,“这个你尝尝。”再夹了块糖醋的,“这个酸甜酸甜的。” 达西笑着慢慢用叉着叉着吃。 黛玉自己吃着, 还看着达西吃:“味道不错吧。” 达西自然知道味道不错, 下午钓得那条鳕鱼不算小, 结果都给黛玉吃得差不多了。 “我从没吃这么多。”黛玉站了起来,在舱房里走动:“过会儿,我也去餐厅吧。不然他们会好奇的。” “我看你去了他们也会好奇。”达西要去换衣服了。 “好奇也就今晚, 若是一直不出现会一直好奇呢。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话。”黛玉去拉铃让紫鹃和雪雁来帮自己换衣服了。 好些天不出现的黛玉出现了,使团和几位高级船员都表示了问候,黛玉也简短地回答。餐桌上的话题又不能放肆了,努力说些轻松的话题。 可还是有人打破了这上局面, 小秘书温得说了:“你们知道吗?陛下病了, 现在是威尔士亲王摄政了。” “我觉得这不是新闻了。我们离开瓷器国时就有这个新闻了。”高厄爵士显然对于温得的话不感兴趣。 “也许温得先生之前没有听到吧。”吉兰大夫缓和着, “说实话,虽说大家都在船上, 但不是所有的消息大家都能共享的。这个消息,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啊,还是从温得先生这里听到的。” 温得颔首表示对吉兰大夫对自己支持的谢意。 黛玉想到了胖胖的威尔士亲王现在成了摄取王, 不知道体重是不是又增加了。 “狮子号”带领着船队向英格兰快速航行着,为了安全,达西一直常跟高厄爵士在船长室里。越往英格兰去, 达西的心就越提起。这条船上可有着他的妻儿呢。 幸好,“狮子号”号上“我们的公主”这条消息早就传了出去。就算是法国人,见到了也没有攻打。 这让船员们激动着高喊:“看,那是因为‘我们的公主’,这些法国人才不敢打的。”笑声远远传了出去,那些法国舰队算是回击,冲开放了十来声炮。 刚听到炮声,高喊的船员们给吓了一跳,急着要去找炮台,准备还击。等弄清楚,是冲天打的。船员们更加高喊起来:“我们的公主!公主!!公主!!!”也向天打了十来声炮响。 黛玉的舱房里,巧姐一面用手捂着耳朵,一面问春纤:“他们在喊什么,为什么打炮?” “他们高兴呀。因为咱们姑娘在船上,法国人都不跟咱们打了。”春纤也捂着耳朵,可兴奋想要出去看看。 黛玉坐在舱房里,手捂着耳朵,两条腿都盘在了沙发里,看着巧姐和春纤,对紫鹃说:“巧姐倒是跟凤姐姐一样,听到炮声不怕的。” “爵爷说,法国的船开走了,不会打咱们的。”雪雁笑着进来,“就算要打,约翰说法国人打不赢咱们的。” 达西做为使团特使,不能过来陪黛玉,只能让雪雁和约翰三分钟报告一次,黛玉现在怎么样了。 “为什么打不赢呢?”外面的炮声小了下去,巧姐把手从耳朵上放了下来。 “因为咱们姑娘。巧姑娘,这不是明摆着的事。”雪雁笑着又往外走,“我还得给约翰说,约翰再去给爵爷回话,说姑娘没事。” 黛玉也把手从耳朵上放了下来:“你跟勋爵说,我没事。”手自然放在了小腹上。应该有五个月了,等回到彭伯里就可以生出来了。 以前听到炮仗声都怕,现在听到大炮声都觉得没什么。肚子里有了这个,自然什么也不会怕了。 到英格兰时,已经是八月了。巧姐看着码头兴奋着:“那就是英格兰吗?” 黛玉望着朴茨茅斯,跟上次来和走时没什么变化:“是呀。” “我们就是从这去姑妈家吗?”巧姐往码头上张望着,看着穿着西洋衣服的男男女女,想着自己要在这里住几年。 “是呀。”黛玉穿上了旅行外套,准备下船了。 巧姐望着黛玉:“姑妈,我以为是不是也要穿这种衣服?” “看你了。你想穿吗?”黛玉笑着问,看巧姐似在犹豫,“没事的,不想穿就不穿。勋爵来了,我们下船吧。” 这回,达西想在朴资茅斯住一晚上。黛玉没同意:“外面的床,我睡不习惯的。还是赶紧去了伦敦,住自己家吧。” 上了马车,说起来巧姐还是头一回坐这种西洋的马车。坐了几分钟,虽说巧姐好奇,可因着达西也在,只能闭上嘴,没一会儿突然年景色吸引住了巧姐。 达西现在根本没心情去注意巧姐,只问黛玉:“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黛玉摸了摸腹部,“估计知道是在路上,不能太闹了。” “还不闹。”达西笑着反驳了句,眼睛也在看黛玉的腹部,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孩子了。 马车一直从黑色铸铁镶金的大门驶进去,停在大门口。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李小姐、埃文斯先生、布朗太太和仆人门都站在门口迎接。 达西先下了马车,扶着黛玉下了马车。再扶巧姐。巧姐的小脸红了,犹豫着要不要去搭达西带着手套的手。 李小姐走了过来:“是这位小姑娘吧。”向巧姐伸出了手。 巧姐搭着李小姐的手轻巧地下了马车。 黛玉笑着对李小姐说:“李小姐,这位是我表哥的女儿。”又用汉语对巧姐说,“这位李小姐,就是你以后的家庭教师了。” 乔治安娜也走了过来,跟达西拥抱。达西亲吻了下乔治安娜的额头:“你在家还好吧?” “我很好的。”乔治安娜看着黛玉笑,又去看黛玉的腹部。乔治安娜走过来抱了下黛玉,又看了看巧姐,再对黛玉说:“奶奶知道了很高兴的,不过她要在家里见你。” “我也不想奶奶在这迎接我,那我成什么了。”黛玉挽住了乔治安娜的胳膊,亲亲热热跟在达西后面。 “进去再说吧。”达西往屋子里走,跟迎接的说几句客气话。 布朗太太跟在黛玉身后:“公主说给贾小姐安排卧室,我已经安排了。公主来看看还满意不。” “麻烦布朗太太了。“黛玉看着布朗太太冷静没有表情的脸,确信是到家了,慢慢上了楼梯。 巧姐边上楼边仰起头看天花板上的壁画。 布朗太太给巧姐安排的卧室在走廊的另一头,房间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黛玉去问巧姐:“怎么样?不喜欢可以重新布置的。” 巧姐看着西洋式的装饰,挂着粉色床幔的四柱床:“谢谢姑妈,这里挺好的。” 达西走了过来,往里看了看:“这是间客房,不过做儿童室也可以。” “如果没有什么。那我就先走了。爵爷、公主有事请叫我。”布朗太太走了。 黛玉又跟巧姐交待了几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黛玉边让紫鹃脱着外套边说:“总算到了伦敦的家了。” 脱好了外套,黛玉坐在了贵妃榻上。 “累吗?”达西单腿跪了下来,把黛玉的鞋脱掉,给换了双拖鞋:“你好好休息,我得去见首相首相珀西瓦尔先生,然后去卡尔顿宫见摄政王。” “别太累了。”黛玉看着紫鹃把衣服拿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这才凑过去亲了亲达西。 “有你在,我不会累的。”达西回亲了亲黛玉,“你好好在家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黛玉笑了:“不用急的。不要忘了,还有乔治安娜陪着我呢。” 达西点点头:“是,还有乔治安娜呢。”再亲了下黛玉,才站起来。 黛玉看着脚上天鹅绒上缀着珍珠拖鞋,还得换掉,再穿一会儿吧,人家好不容易给穿上的。 知道乔治安娜还在楼下等着,黛玉走过去拉了铃,让紫鹃和雪雁帮自己换衣服。 换好衣服,黛玉还没走到起居室,就从敞开的门里听到珀西瓦尔太太的笑声。黛玉一起进去,珀西瓦尔就站了起来,双臂张开冲黛玉走过来:“真是太恭喜你了,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 黛玉也笑了:“我也没有想到。” 摄政王也在跟首相珀西瓦尔先生说话呢:“彭伯里侯爵这回去,帮我们争取到和美国的贸易,还让美国跟法国终止了贸易。瓷器国那里,又进一步加深了两国的友好。”看了眼珀西瓦尔,“是不是应该再授个什么?” “殿下,我当然希望能再给彭伯里伯爵添个勋章还是什么的。不过,毕竟不是军功。已经是侯爵了,再封爵只能是公爵了。当然我们还是可以给予别的奖赏。” 摄政王扭着肥胖的身材:“我听说公主怀孕了?” “是的,殿下。”珀西瓦尔很有耐心。其实多数情况下这位摄取王并不会干涉什么。比方说摄政王的好友是辉格党的福克斯,可摄政王也没有换首相,依旧是托利党掌权。 这让珀西瓦尔先前的担心全落空了。现在摄政王又在想着什么游戏呢? “海上航行是不是很危险?”摄政王看着首相,“听说法国人差点打了‘狮子号’?” “当然,从这点上来,彭伯里侯爵,尤其是公主确实是无比英勇。”珀西瓦尔夸了一句。 “这就是了,而且公主还怀着身孕,更令人敬佩了。”摄政王站了起来,“好了,我认为应该给彭伯里侯爵封公爵。” 珀西瓦尔鞠了一躬:“这是殿下的决定,我当然支持。” “他的太太正好怀孕,他升为公爵,别人会怎么想呢?”摄政王跳了个舞步,“别人一定想会是那个婴儿。这是多好玩的事。”摄政王搓着两只手,“太好玩了。” 珀西瓦尔轻轻咳了声:“殿下,我想没人会认为是那个婴儿的。彭伯里侯爵和公主离开英格兰已经一年了。” 摄政王的眼皮子挑了挑:“那看来真是遗憾,不过我们还得遵守诺言,哪怕那个得益的人不知道。” “殿下的品德真是令人敬仰。” 摄政王叹了口气:“我除了对艺术的爱,剩下的也就这个了。” 珀西瓦尔抬了抬眼皮:“殿下忘了还有债务。” 摄政王盯着珀西瓦尔:“你真是令人讨厌。”然后就笑了起来,“可我还得让你当首相。可怜的小福斯,他那肥胖的身材多想一直伴随在我身边。结果还是你伴随在我身边了。” “这是我的荣幸。”珀西瓦尔恭敬地说。 达西进完宫回来,看到黛玉好好的放下了心,准备再休息一天回彭伯里。 黛玉拿着几张收到的名片和请柬扬了扬:“瞧,这么多呢。我们要是不赶紧回到彭伯里,怕是还要多呢。” 达西拿过来瞧了瞧:“我来一一回复感谢他们的问候吧。” “我来吧。好歹这也不累。” 乔治安娜拿起来看了看:“我也可以帮着回信的。” 达西不再说不可以,写几个字应该还是可以的。去彭伯里,达西就怕蓝白屯的医生不好,要带一个医生说。 黛玉给拦住了,总不想生孩子这事有男大夫进来。 对于回彭伯里,巧姐最兴奋了,跟李小姐、安涅斯雷太太、春纤坐在一辆马车,就想着彭伯里会是什么样。 达西和黛玉、乔治安娜三个人坐在一辆马车里。 在中间的驿站换了马,休息了一会儿就往彭伯里去了。到彭伯里的时候,是傍晚,夏季的阳光正温柔地照在彭伯里大厦上,贴着金箔的地方闪闪发亮,勾勒出一桩美丽的房子。 巧姐下了马车,仰着头往上看:“这就彭伯里吗?”她的新生活就要从这里开始吗? 雷诺太太告诉达西和黛玉:“老夫人说明天过来看你们,今天晚上就让你们好好休息休息。”说完雷诺太太就去看黛玉的小腹那里,面戴微笑,幸福满足。 黛玉脸红了:“还有几个月呢。” 雷诺太太笑兮兮的:“我知道的。一切都会准备好的,公主尽管放心。爵爷和达西小姐都是在这桩房子出生的。这桩房子没有一位主妇生孩子有问题,公主放心好了。” 黛玉笑着点头,赶紧上楼了。 等洗过了澡,黛玉坐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帮自己擦干头发的达西说:“你说,是不是喝了那口掺蜜的井水,我才怀上的?” 达西看着镜子里的黛玉:“如果那样,我也应该能怀上。” 黛玉噗嗤就笑了:“你是男的呀。” “所以那井水,我可不认为有用。”达西把毛巾放了下来,拿起梳子帮黛玉梳着,“如果梦里出现的真是岳母,她也只是让你不要紧张。” “我哪有紧张。”黛玉想到了贾母的话,也说过不要紧张,可黛玉希望妈妈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87章 达西看着镜里的黛玉, 粉颊娇嫩, 明眸善睐, 梳发的动作缓了下来。 黛玉感觉到了,面颊上的粉色加深, 似给雾气熏染:“头发差不多干了, 得让紫鹃来给我梳头了。” “还有点湿, 再说也没有梳到九十九下。”达西的头又动了起来。 黛玉的眼睛动了动:“让紫鹃来吧。”手指碰着梳妆台的梳具,珐琅象牙镶金的, 这是结婚时达西送的。 西洋有新郎送一头梳发用具给新娘的习惯。收到时, 黛玉第一次用时,明明是自己的手, 却感觉是达西的手在碰自己的头发。 现在达西倒是来回捋着如丝般黑亮的秀发, 在指尖来回流淌。 “还是让紫鹃来吧, 再不来要误正餐了。埃文斯先生可不喜欢迟到。”黛玉提醒着。 达西点了点头,走过去拉了铃。 紫鹃和雪雁早在那等着了。雪雁一会儿就要看铃动不动。终于玲动了,雪雁跳了起来:“我真不知道有这个铃好, 还是没这个铃好。” 紫鹃推了下:“快走吧。不然晚了, 可是咱们没侍候姑娘了。” 雪雁撇了撇嘴:“姐姐可不要这么说,我可是尽心尽力侍候姑娘的。” 没一会儿,让约翰上去的铃也响了。 约翰跟在后面:“我只要听到公主的铃声响了,就会知道爵爷的铃声也响了, 这是个多简单的事。” 雪雁转回头看了眼约翰:“你要我告诉公主吗?” 约翰的把下巴抬起,望着天花板,然后快速从走廊边上溜了过去。 紫鹃捂着嘴笑了:“你就别逗他了。” 雪雁低下了头:“谁让他总是这么讨厌。”快步走到了黛玉的房门前敲了敲, 打开门走了进去。 春纤在给巧姐打扮:“爵爷家的规矩大,比荣国府的规矩可大多了。这是正餐,所以不能迟到。” “春纤,你已经说过了。”巧姐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里的自己。这几日,新鲜事不比船上少,还更多了。 穿着的还是素衣,这是从荣国府带来的,因为老太太的事做的。巧姐得给凤姐守孝三年,虽说现在不用穿孝衣,可素服还得穿着。这几个月巧姐又长了个,衣服就有些嫌小了,显然要做新衣服了。 巧姐把藏青的祅衣拉了拉,月白的裙子系得低些,长度看着还可以。汉家的衣服原本就宽大,倒也看不出紧。 春纤给巧姐插上了支带珠花的银簪子。 李小姐来带巧姐下楼了,这是黛玉交待的。到了楼下的女士休息室,巧姐看到已经穿着西洋衣服和乔治安娜坐在一起的黛玉。 黛玉招呼了下巧姐:“过来吧。”巧姐给黛玉和乔治安娜福了福才坐到了黛玉身边。 乔治安娜笑着跟巧姐打了声招呼:“她很可爱。” 黛玉笑着说:“是呀。”又去看巧姐正用跟凤姐一样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周围一切,看这两天巧姐适应得好像还行。 “巧姐的衣服好像有些小了,回头得做几件了。”吃完饭,把达西一人留餐厅里喝酒时,黛玉对巧姐说,“你要做什么样的衣服呢?” 巧姐心里松了口气,要给做新衣服,又有几分欢喜。等欢喜过后,巧姐琢磨着,看黛玉都穿得是西洋式的衣服,便说了:“姑妈就给做这里的吧。” 黛玉明白了巧姐的意思:“你可真是跟凤姐一样的机灵,怕是你妈也教过你些管账了吧?” 巧姐脸红了,垂下了头:“妈之前也没有细教过,不过有时听妈跟平儿姐姐说话倒是知道了些。” “你在这先跟李小姐学吧。你还在孝期,这里的孝服是黑色的。”黛玉说着,“你还是穿咱们的衣服吧,毕竟这样才显得你诚心给你娘守孝。我让紫鹃、雪雁帮你做。” “姑妈,我那箱子里料子,不用姑妈再拿料子出来了。”巧姐算计着自己箱子里的东西,这些有什么,凤姐也是告诉过的。 黛玉笑了:“哪能用你那些料子,这是你妈给你的嫁妆。姑妈这有,你放心好了。” 巧姐悄悄出了口气,虽说不在乎那些东西,可也知道那是自己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这几年,没少听贾琏和凤姐说手头紧,办不了事。也听到过贾琏和凤姐为了点银子闹过。 黛玉把巧姐的心思都看明白了,这事也不能跟达西说,好歹得给外祖母家留个面子。再说巧姐有什么想法也正常,自己刚到外祖母家,有父亲时,底气就足。没了父亲才得仰人鼻息。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芭芭拉达西夫人被仆人带到了早餐厅。 达西见了,第一个站了起来:“奶奶,我们还准备去拜访你呢。” 黛玉走了过来:“奶奶。”抱了抱老夫人,亲了亲老夫人的脸颊。 老达西夫人把黛玉从下到上,再上到下瞧了瞧:“亲爱的,看来你不错。这么说,达西家又要添人了。这挺好的,我又要老一老了。” “奶奶哪会老,我瞧着奶奶比我走时看着还年轻。” “没说跟我是姐妹,算你机灵。”老夫人看了眼达西对黛玉说,“你要这么说,达西会难过的,他娶了位奶奶级的小姐回家了。” 黛玉捂着嘴笑了。 达西站在那里保持着脸部神经不发生变化。 乔治安娜走了过来:“奶奶,我在伦敦一直想你呢。” “今年伦敦,你可是太安静了。我从报纸上一次也没有看到你。难道说伦敦就没有配得上你的小伙子吗?看来英格兰的男人得检讨了。” 巧姐瞧着很新鲜,乔治安娜也跟老达西夫人亲了亲,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亲,可这样多别扭。刚吃过东西,是不是一嘴油也要亲到老太太的脸上了。 老达西夫人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巧姐:“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侄女儿?我没想到她已经这么大了。” “她在船上跟春纤学了点英语。”黛玉笑着解释。 “那李小姐要抗议了。” 李小姐笑了笑:“老夫人,虽说家庭女教师的地位尴尬,但是我还是不会介意春纤教贾小姐英语的,这样能让我省不少的劲。” “那样就好。我就怕又会引起什么抗议。”老夫人坐了下来,看着巧姐。 黛玉看着巧姐,用汉语说:“去见见曾祖母。”想到了称呼,黛玉便看向达西。 达西俯向了身对巧姐说:“你喊‘甘甘’。” 巧姐走了过去,福了两福,用汉语说:“甘甘万福。” 老达西夫人去看达西和黛玉:“啊,我想一定是问候我。” 黛玉点着头:“是为奶奶你祈祷。” “这孩子可跟你不像。”老达西夫人转过了身,“你们把青螺带走了,这一年我可都没吃到好。早饭有青螺做得菜吗?要是没有就算了。” “有的,她特意熬了粥,还有些小菜、点心之类的。”黛玉介绍着,“还有帕扎尔先生先生这阵研发出了新式法国菜。” “好吧,我在拿青螺做的外,也拿些帕扎尔先生做的。”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那我们可不能打击法国人的傲慢,虽说我们比他们还傲慢,也正回为如此,我们更不能打击。” 黛玉和乔治安娜笑了。 巧姐听太不懂说什么,目光从黛玉身上转到了达西身上,最后转到了李小姐身上。 李小姐不知道巧姐要什么,放慢了语速问:“要我帮忙吗?” 巧姐摇了摇头,走到黛玉身边悄悄问:“我可以坐回去吃早饭吗?” “当然可以。”黛玉想了想,“以后你上课时,可以让紫鹃、雪雁和春纤一起跟着上。”黛玉又把这个跟李小姐说了。 李小姐松了口气,这个女学生的领悟力并不像黛玉那么强,甚至也不像黛玉那么好学。她正不知道怎么教这位女学生,现在松了口气。有公主的贴身侍女在场,最后巧姐学不出什么,不是她的责任了。 黛玉却是为了能在初期让巧姐有翻译可以学得快些。紫鹃、雪雁和春纤现在都能对英语听说没问题,不信巧姐做不到。 吃完早饭,黛玉去了晨室,在这里看信,回信。有些是伦敦的没来得及回的邀请函。还要把晚餐的菜单订一下。 老达西夫人过来了,视线转了转:“这里终于不再空了。空了快二十年了。” 黛玉停下了笔,站了起来,请老达西夫人坐下来,拉了铃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 “我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吧?”老达西夫人坐了下来。 “为了……”黛玉脸红了红,“孩子。” 老达西慢慢点着头:“是呀。你不用紧张。这种事紧张了反而会出问题,只要天天去散步,到时就那么‘噗……’孩子就出来了。” 黛玉原本紧张着,听到老达西夫的用得词,实在要笑。 男仆把茶和点心送来,放下又出去了。 黛玉给老达西夫人斟着茶:“我现在还没有紧张。我总觉得我的父母会保佑我的。当然,达西是不相信这一点的。” 说出来,黛玉有些后悔,又是心里怎么想就说出来了,这点老改不了。 老达西夫人一摆手:“男人永远不懂这些。”从黛玉手里接过了茶,“他们只管痛快,受苦的永远是我们。” 黛玉看着老达西夫人放了两颗糖,跟达西一样的习惯。给自己也倒了茶,茶匙搅着:“奶奶,达西是你孙子。” “因为是我孙子,我可更得说他。男人最不爱听妻子抱怨,可是对于祖母的抱怨,却无能为力了。这就是当母亲、祖母的好处。不然,我们为什么生孩子。一点好处没有,还要受那么的罪,那可不合算。” 老达西夫人停了停,身子往黛玉靠了靠:“亲爱的,等你生出继承人,你就解放了,不用再生了。到时,我教给你法子。” 黛玉听得脸红心跳,没想到老达西夫人会跟自己说这些。 老达西夫人看黛玉这样,笑了起来:“好了,等会儿,我们去散步。”站了起来。黛玉也站了起来。 图书室,达西正在看安德森先生送来的这一年的账目,看到老达西夫人进来,站了起来,等老达西夫人坐下才坐下。 “这次去怎么样?我可听说摄政王要封你当公爵了。”老达西夫人的一亮一亮的。 消息灵通的祖母已经知道,达西也不能隐瞒了:“是的,不过这事殿下只是说了句,我婉拒了。” “为什么?”老达西夫人叫了起来,“你居然拒绝了。这可是能光耀达西家族的事呀。” “我并不觉得我的功劳配得上公爵这个爵位。”达西诚恳地说,“而且我认为摄政王的态度更像是个玩笑,我不想配合他的玩笑。” “就算是玩笑,也是公爵。一百年后谁还管这是不是玩笑,人们只会知道达西家是公爵。”老达西夫人撇着嘴。 “可我知道,奶奶。”达西自嘲地笑了笑,“摄政王认为这样可以让人误会黛玉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这个让黛玉难堪。” 老达西夫人眼睛睁大:“你和他认为英格兰人已经愚蠢到这个地步了,不知道女人怀孕多久能生出孩子来了?” “当然不是,就算人们知道黛玉是无辜的,但也会因些谈论,那对黛玉也是种污辱。我不能接受。”达西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显然心里很是烦燥。 看到孙子这样,老达西夫人只问了句:“这事你跟黛玉说了吗?” “没有。我不想让她为此不快。”达西站到了壁炉边。 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嗯。那我还是建议你听听她会怎么说。女人通常在这些方面,比你们男人更有智慧。”看到达西克制住的怀疑,“你不用怀疑。我们永远能了解你们,而你们永远不可能了解我们。这就是因为你们老忘了这点,你们男人可是我们生的。” 达西看着老达西夫人出去,走回到书桌边,坐下来继续看账目。看了一会儿,停下来,摇了摇头,又继续看了下去。 下午茶的时间,老达西夫人眼睛看了看达西,就跟黛玉和乔治安娜说着话,安涅斯雷太太时不时帮个腔。 “我们最近没有客人来吗?”老达西夫人问,“从伦敦往北去湖区的客人又应该来了。” 达西端着茶杯:“可能费兹威廉上校要来,还有他们夫妻会和另一对夫妻一起来。” “我们认识吗?”老达西夫人关心地问。 达西摇了摇头:“我们不认识。用费兹威廉上校的话来说,那对夫妻品德很高尚,是他在德文郡时认识的。” “你们也在德文郡待过,好像你们就没认识什么人。”老达西夫人看着达西,又对黛玉说,“这可不是你的错,结交朋友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可不是我们女人的。” 黛玉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了茶几上:“奶奶,我不会认为我有错的,如果我有错,那也只能是达西的错。” 老达西夫人笑了:“看来你已经得了我的真传了。” 达西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2333333、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88章 起居室的门开了, 李小姐陪着巧姐走了进来。 “哦, 现在到了跟孩子游戏一小时的时间了。”老达西夫也放下了茶杯, “彭伯里好久没有了,贾小姐来了就当是预演吧。” 从儿童室解放出来的巧姐, 几乎想跳跳叫叫, 怪不得宝叔那么不喜欢上学呢。这可跟在贾府不一样, 上课是真上课,不是胡闹了。 若是黛玉也跟别的夫人那样, 李小姐自然可以随着巧姐走个过场教教就是了。偏偏黛玉是这么一位才女, 李小姐就不能了。李小姐怕黛玉查功课,教得是十二万分的认真。这可是苦了巧姐。 现在进到起居室里, 看着点心和茶水, 十岁孩子的天性, 一种大人不带着我玩的感觉升了上来。 巧姐屈了屈膝,这是才跟李小姐学得屈膝礼。 老达西夫人就夸了句:“很聪明的孩子呀。” 巧姐再说了句:“谢谢。” “不错,半天就会说英语了。这样子看来, 李小姐的教学可比女子学校有成效多了。”老达西夫人说了句。 这句, 巧姐没听太懂,更不知道怎么回答,走到黛玉身边坐了下来。 李小姐笑着说:“老夫人,你这是过奖了, 是贾小姐聪明。而且她在船上学会了点,我教起来方便多了。”坐在了安涅思雷太太边上。 黛玉问巧姐学了什么,又说:“你尽量用英语说, 放心,这里没人笑话你的。”特意是用英语说的,也算是给打个招呼,只夸,别刺。 达西转过了身,看着窗外了。 巧姐慢慢地说:“学了拼写,还有绘画,音乐。” “真不少了。”老达西夫人没忍住,“这些对于没嫁妆的小姐来说,真是太关键了,好像这样就能嫁出去。哪个男人会因为这个结婚的,如果因为这个那些画师和弹琴的早把彭伯里挤满了。” 达西转过了身:“奶奶,你必须得承认这些熏陶对提升小姐们的气质是大有帮助的。” 老达西夫人去看沉默的乔治安娜:“当然,至少达西家的女人都给了明证。” “奶奶,这些对贾小姐来可能还远着呢。”黛玉没说过几年巧姐会回去,几年后的事情,几年后再说吧。 黛玉站了起来:“去散步吧。李小姐,你也带着贾小姐出去玩玩吧。”上楼去穿外套了。 散步的时候,老达西夫人跟乔治安娜一道走。达西自然就跟黛玉走了。安涅斯雷聪明地跟在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后面。 巧姐在庄园里转着。李小姐为了方便把紫鹃拉上了。 “紫鹃姐姐,为什么每个门都站两个男仆?”巧姐用汉语问着,看边上的李小姐在不在乎。 李小姐显然不在乎。 紫鹃笑了:“方便爵爷和姑娘吧。姑娘可是让你尽量说英语的。” 巧姐吐了吐舌头。 “巧姑娘,你可不能不会说英语,在这待几年难不成都当哑巴?你看我们初来时也不会,可得学。姑娘是学得最快最好,那也只能是姑娘。我们当差的,最初也不求都听得懂,可至少能传个话,姑娘要什么,我们也能说明白。这开头是麻烦,厚着脸皮比划着慢慢也就会了。” 巧姐的脸红了些:“我只是不习惯,春纤在船上教过几句。可显然那几句是不够的。姑妈她们说的我就听不懂。” “哪能一下就听懂了。姑娘都不成,何况你我。”紫鹃看李小姐离着几步远了,“你去跟李小姐,就是问这些树名、花名也好,这不就慢慢学会了。” 巧姐点了点头:“紫鹃姐姐,你可真聪明。” “这可不是我聪明。姑娘的主意。”紫鹃笑着喊了声,“李小姐,贾小姐有问题请教。” 李小姐悠闲的一个人散步结束了,又得回来教巧姐了。 黛玉给达西挽着,不疾不徐走着:“我这几日正好翻到本植物学的书,咱们两个可以一起边走边看。” 达西点了点头:“你这是为预备巧姐的考试还是预备肚子里孩子的考试。” “都有。”黛玉嘴嘟了嘟,“费兹威廉上校来,我能不能去奶奶那住几天。” “为什么?”达西有些吃惊,“他们夫妇你又不是不认识,为什么要避开呢?”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见人呢。”黛玉看了看肚子不大,不然也不可能在船上一直瞒着,到了伦敦才让人知道。 达西低头去看黛玉的肚子:“看不出来,珀西瓦尔太太看到你时不是都不能相信你怀孕了。” “可知道了的都要从上到下看,很难堪的。”黛玉委屈地瘪了瘪嘴,“你是男人当然不能理解了。”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种话了。达西觉得做为达西家唯一的男性,压力有点大。领着黛玉走到了湖边的树下,眼前只有一片映着蓝天白云的碧蓝湖水。 “我能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在我眼里是最美的吗?” “这话说得可真没法让人相信。” “可我是真心话。” “依着你的意思,我之前是不好看的,怀孕了倒好看了。那等我生完了,是不是又成了不好看的?这么着也是你的真心话吗?”黛玉一阵抢白。 达西的嘴张了张,再闭了上来,再张了开来:“我每天看到你,都觉得你比昨日要美一分,自然你现在是最美的,等你生完了孩子,还是最美的。” “等我到了七老八十,也是最美的?” “自然,就算那时你牙没了,头发白了,我还是觉得最美。” 黛玉忍不住转过脸笑了起来,然后又转过了脸看着达西:“哪有这样的人呀,除非你瞎了。” “也许吧,自从认识了你,我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别的,看来真的是瞎了。”达西抱住黛玉俯下了头。 黛玉轻轻说了句:“小心给人看到。”手里的伞自然地挡在了来路的方向。 “这里没人。”达西噙住了黛玉的唇。 头上有鸟飞走,实在不好意思看。湖里的鱼也游走了,羞羞的哪能待在这里。 黛玉轻轻推开了达西:“小心,别压到孩子。” “你的肚子并没有大多少,这点我最有体会。”达西的手伸下去,按在了黛玉的小腹上,感受着里面的微动。 黛玉捶了捶达西:“又说什么呢,不怕人笑话。” 达西笑了笑,搂住了黛玉:“带你到这,是有样礼物送你的。” “又是什么礼物?”黛玉想着这一路上达西可是没少买东西,现在又有礼物了,“不会又是什么首饰之类吧?” “你看了就知道了。”达西的声音虽说平静,跟往常一样,却还是露出小小的得意来。 黛玉估计既然带自己到这来,那礼物也就是在这里了,四下里看看,到底有什么可以称为是礼物的。湖边的树都是彭伯里原来的树,没看出有新栽的。 再看湖面上,有些水鸟,隔着远看不出来。 突然湖面上有了些动静,两只黑背白腹的大鸟慢慢游了过来。其中一只鸟头探进了水里,没一会儿叼出根水草递给了另一只鸟。 “叼草的是雄性北美鸊鷉。”达西压低了声音,显然怕惊扰到湖里的这对北美鸊鷉。 黛玉笑了笑:“这是你送我的礼物?看这只公鸟怎么求婚?” “嗯。你看呀。”达西的眼睛望着湖里的雌性北美鸊鷉的反应。 雌性鸊鷉叼住了那根水草。雄性鸊鷉高兴地抬起了身,雌性鸊鷉跟着抬起了身。两只鸟脖想到缠绕,两对翅膀在扇打,四只脚不停踩水,在水里旋转跳舞。 黛玉不由欣喜,目不转睛看着湖里的北美鸊鷉的舞蹈,想要叫又不敢叫,怕打断了这对新婚夫妻的舞蹈。 这对北美鸊鷉不再旋转,而是开始并头踩水狂奔,昂着头,翅膀扇着,水里踩出两道浪花来。 黛玉笑了起来:“它们可真有趣。” “它们多恩爱。” “有你恩爱吗?”黛玉笑着去看达西。 “当然没有。”达西望着黛玉,两眼里像有阳光,照得人滚热,“这是我在美国买的,请史密斯先生帮运过来的,它们在彭伯里已经待了一阵时间。它们会喜欢这里,在这里安家落户,像我们。” 达西吻住了黛玉。黛玉手里的伞掉到了地上,露出了两个人来。 黛玉听着北美鸊鷉脚掌击打的水声,心跳得厉害,身上发热。这人是不是也应该带着自己去湖里舞蹈呢。 黛玉搂住了达西的腰,轻轻说了句:“我们也跳舞吧” 达西抱着黛玉轻轻地舞动,不敢动作大,怕伤到黛玉肚子里的孩子。 北美鸊鷉击起的水声慢慢低了下去,黛玉伏在达西的怀里:“我们可比它们幸福多了。” 达西笑了,他还不想跟鸟比幸福,可他不反对用鸟来形容他的幸福。 老达西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的鸟怎么了?” 乔治安娜轻声解释着:“哥哥从美国买了些鸟养在这里,可能是这些鸟吧。” “达西总是会弄些奇怪的东西来。反正他跑得地方多,看到什么就买,总有一天他得把彭伯里弄成个动物园。” 黛玉轻轻推开了达西:“给奶奶展示下你的爱情鸟吧。” “我不反对这个称呼,不过还是叫它们正式的名称吧,北美鸊鷉。”达西恢复了严肃,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阳伞递给了黛玉,等着老夫人和乔治安娜走过来。 老达西夫人走了过来,看了眼达西和黛玉,就往湖里看:“那是什么鸟?我以前可没在彭伯里看到过。” “奶奶,那是北美鸊鷉。你可以欣赏下它们。”达西指着湖里的鸟。 乔治安娜走到了湖边:“它们很漂亮,看上去就像天鹅一样好看。” 安涅斯雷太太也看着北美鸊鷉:“这种鸟是美国的吗?” “是的。我这是特意从美国买来了几对,拜托美国前国务卿史密斯先生帮我找船运过来的。”达西咳了声,没说是给大家看看。 老达西夫人把孙子看了眼:“看来你不是因为我老了去不了那种野蛮人的地方,才买来的。” 达西的脸红了下。 黛玉忍了下笑:“奶奶,达西是想大家都没有看过才买来的。这种鸟跳舞很好看的,我想它会成为彭伯里一景的。” “也会跳野人舞?那我要看看了。”老达西夫人往湖边又走近了些。 达西怕老达西夫人摔倒走了过去:“奶奶小心湖边滑。” “放心,我走路稳着呢,可不比野人差什么。” 黛玉也走近了湖,看北美鸊鷉正安静地游着,怕老达西夫人失望,更怕达西没面子:“它们怎么跳了?” 湖里的北美鸊鷉有两只又开始狂奔起来,行动整齐,看着很是让人好笑又赏心悦目。 老达西夫人果然笑了起来:“这是野鸟舞。好吧,现在野人舞可是不如野鸟舞流行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巧姐边走边问李小姐这些树是什么树,那些花是什么花。李小姐虽说在女子学校学得不错,为了能当个让主顾满意的家庭女教师,充分利用主人家的藏书来丰富自己的学识。但是在巧姐这一连串的好学下,有些叫苦不迭。 彭伯里的植物还是英格兰常见的,但也有些达西从世界各地移来的树木,这就让李小姐说不出来了。 巧姐看着前面前面一带粉垣,千百竿翠竹探出了墙头,叫了起来:“啊,那不是潇湘馆吗?怎么在这里。” 紫鹃往前走:“这是爵爷特意搬来送给姑娘的礼物。” “明明是大观园卖了的。”巧姐适才的开心少了些,显然潇湘馆让巧姐想起了荣国府之前的繁华,那时的日子多快乐。 紫鹃垂下了头,却还是拿钥匙开了门,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就算黛玉不在,这里也一直有人照顾,竹了显然比去年要粗了些,更葱翠了许多。巧姐也走了进去,沿着曲折游廊,下了台阶,再走上石子漫成的甬路一直到了三楹修舍前。 紫鹃打起了湘帘,开了房门:“巧姑娘、李小姐进来吧。” 巧姐迈过了门槛,看着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这些都是搬来的?” “可不是。”紫鹃进了屋,搬了把椅子过来,“巧姑娘,李小姐坐吧。” 李小姐走了进来,四下打量:“这里不是紫鹃带着,我还没来过呢。” 潇湘馆,平日是不给人随便进的。就算门不锁,彭伯里的人也知道,不会随便进的。更何况平日里锁着的。 巧姐看着书架上的书,都是线装的书。 李小姐却惊叹着:“公主是看了多少的书,难道公主以前就住在个图书室里吗?” 紫鹃听了想笑。 巧姐问紫鹃:“这里的书我能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公主定然是希望巧姑娘把英语先学好了。”紫鹃用英语先说了次,再用汉语说了次。 巧姐点了点头:“这个自然。这房子可真雅致。怪不得父亲说过,大观园里两处最佳,尤以潇湘馆为上。还说过……”看了看紫鹃,便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美鸊鷉的求偶舞视频,我发在微博上了,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看看 谢谢芝兰百合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89章 紫鹃听巧姐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便笑着问:“琏二爷还说什么了?” “没了。”巧姐低下了头, 往外走。 李小姐跟了出去, 巧姐有什么,首先是她的责任。 紫鹃把房间里瞧了瞧也锁上了门, 跟了出去。 巧姐站在院子里,把潇湘馆仔细看着, 恋恋不舍。往外走了两步, 又扭回头去看。 “巧姑娘,以后你想来,我带你来就是了。”紫鹃知道巧姐是想家了。凤姐惨死, 琏二爷又跟着大老爷往北边走呢。再想着春纤说巧姐晚上常偷偷哭, 更是了。 “真的吗?”巧姐的眼睛亮了。 “当然真的了。爵爷把潇湘馆搬这来,也就是想着姑娘要是想家了,能来这看看,算是回家了。”紫鹃也瞧了瞧潇湘馆, “姑娘还说哪天来住住呢, 不过这里老没人住,到底是人气不够, 还是住在大宅里比较好。” 巧姐又瞧了瞧潇湘馆, 低低说:“我父亲说,那时建园子的时候, 要建的样式拿进来,爹说这个最有江南的味道。” 紫鹃笑了,想必是由着“江南”两字就会联想到黛玉, 刚才怕紫鹃听了会多心,才不说了。紫鹃也不说什么,催着巧姐回去,准备回去换了衣服好吃饭了。 巧姐也知道,西洋人晚上这顿最正式,也不敢再耽搁,脚下就加快了步子。 紫鹃得了个机会,悄悄把巧姐想家的事跟黛玉说了。 黛玉听完就叹了口气:“可不是,我那时刚到外祖母家,到了晚上就想父亲了。哪能不想呢,偏偏宝玉还砸了玉,心里岂能不担忧,毕竟不是家里。在家里,再怎么样,父母也怪不得自己。” 紫鹃笑了:“姑娘不提那时的事,现在多好。虽说远离了家乡,可爵爷对姑娘再一心一意不过。等日后生了公子、小姐的,姑娘的日子可比在荣国府要舒心多了。” 黛玉看着紫鹃笑了:“我倒是没什么了,这回回去看王嬷嬷在家也挺好,也是儿孙满堂了。如今就想着你和雪雁几个若是也有个好去处,我也就没什么记挂了。” 紫鹃听着脸就红了:“姑娘说什么呢。我是要陪着姑娘一辈子的。”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黛玉瞧着紫鹃的背影就笑了。 隔天,费兹威廉上校带着安妮就来了。安妮还是瘦瘦弱弱的,跟去年好像变化不大。安妮跟黛玉问好后,目光就在黛玉的小腹那转了转,充满了羡慕和嫉妒的复杂情绪。 上校笑了笑:“恭喜你们了。” 这让黛玉的脸又红了红。虽说同情安妮一直没有怀孕,可也觉得怀孕还是不要见人的好。 同费兹威廉上校一起来的还有一对夫妻。 这是对举止正派、谈吐得体的夫妻。丈夫费勒斯先生是位牧师,相貌一般,身材中等,大概三十岁,给人的感觉就是诚恳善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而费勒斯太太相貌要漂亮些,身材苗条,也比丈夫更加的审慎度势。 费兹威廉上校会认识费勒斯先生和太太,是因为跟费勒斯太太的妹夫曾经是一个军团的。这次费勒斯夫妇把孩子们寄放在妹妹那里,由岳母照顾。而夫妻俩准备跟费兹威廉上校夫妇一起去湖区旅行,也趁机到彭伯里这里参观游玩。 对费勒斯夫妻俩来说,湖区好去,进彭伯里更难,没有费兹威廉上校的引见怎么可能进来呢。 吃晚饭的时候,老达西夫人好奇地问费兹威廉上校:“既然你跟那位退役上校关系好,为什么他们没来呢?” “布兰顿上校本来是要一起的来的,可是临时有事,所以只能作罢,就由我们结伴去湖区了。”费兹威廉上校笑着,又问达西,“我听说贺得勒斯伯爵去西印度群岛了?” “是,他在那里有些业务,不得不去处理下。不过他好像更喜欢那里,甚至说打算就待在那里了。”达西拿起了酒杯。 老达西夫人转过了头:“准备娶个当地的土著女?那达西家要有新鲜血液了。” 达西笑了:“这他没说,只说待在那里,让他自在。” “这我相信,比待在海边的一阴冷潮湿的城堡里要舒服得多。”老达西夫人添了句。 黛玉去跟一直微笑着聆听的费勒斯太太说:“我从没去过德文郡,听说那里的风光很好。” “我想有了彭伯里这样美丽的庄园,哪里也不想去了。”费勒斯太太客气地说。 夸彭伯里的话,黛玉通常不是当客气就是恭维,只是笑笑便不再说什么。其实黛玉是很听费勒斯说些别的,可不想听风景之类不需要表达观点的话。 “不过有时换个环境也很兴奋的。”费勒斯太太看了看安妮,“至少这样可以放松些。旅行中总是能让人不去多想的。” 安妮的眼睛亮了,想到黛玉就是在旅行中怀孕的,也对自己如果能在旅行中怀孕充满了期待。 费勒斯太太也照顾黛玉的情绪,不去谈孕妇该如何,也不谈自己怀孕时如何,这就让黛玉和安妮对费勒斯太太的印象都不错。 为了照顾安妮的身体,客人们在要彭伯里住几天。这就给凯瑟琳夫人留了赶上来的时间,第二天,凯瑟琳夫人就来了。 安妮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有些担忧,凯瑟琳夫人会不会一起去。 老达西夫人开口就说:“我就猜到,你是一时半刻也不会放手他们的。” “安妮的身体这么差,我得注意些。”凯瑟琳夫人坐了下来,帽子上的蓝色鸵鸟毛摇了摇,“恭喜你们了。” 达西表达了谢意。 “那是因为我没跟着去瓷器国。”老达西夫人笑着说了句,“然后上帝就补偿我了。” 凯瑟琳夫人转过了身:“这么早生孩子并不好,我觉得还是可以晚些的。” 黛玉站了起来:“费勒斯太太,你还没有参观过彭伯里吧,我们出去走走。安妮,你一起来吗?” 费勒斯太太立刻从善如流站了起来。乔治安娜和安妮也站了起来,跟着一块去花园里转了。 八月的天气,彭伯里已经有些凉了。四位女士都穿着外套,在外面尽可能多走会儿,估计到喝下午茶的时候才回来。 起居室里就只有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安涅斯雷太太去写信了。达西带着上校和费勒斯先生去钓鱼。 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的脸色上来看,显然是凯瑟琳夫人在言辞上输了一筹。看到费勒斯太太,凯瑟琳夫人就要找回些场子来:“我曾见过一位费勒斯太太,那是你什么人?” “夫人见得可能是我的婆婆。”费勒斯太太客气地回答。 老达西夫人把费勒斯太太又看了眼:“她要是你婆婆,那可够你受的。” 费勒斯太太微微笑了笑:“费勒斯太太有自己的想法,那也是他的权力。” “你丈夫是费勒斯太太的小儿子?”凯瑟琳夫人回想着,“我记得那年整个伦敦都在谈论这件事,一位母亲一天内失去了两个儿子。而这个两个儿子居然都跟一位小姐订了婚。真是太可怕了。难道你就是那位小姐?” 这样的问题太不礼貌了。 黛玉试着转移话题:“我去让他们把茶送来吧。费勒斯太太,你要不要来尝尝真正的茶怎么喝?” 费勒斯太太用目光向黛玉表达了谢意:“那我就尝一下,公主。” 老达西夫人对凯瑟琳夫人说:“她可不会是那位跟兄弟俩都订婚的小姐。” 凯瑟琳夫人瞪着老达西夫人:“怎么不会是,你又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不相信你的女婿?”老达西夫人笑了,向凯瑟琳夫人靠过去低声说,“或者你在担心你的女婿吧。” 给老达西夫人说穿了心事的凯瑟琳夫人不吱声了。 “我就知道,你跟过来一定不是为了安妮生孩子的事。你也知道越紧张越生不出来。”老达西夫人把身体竖直了。 费勒斯太太没听到两位老夫人说什么,但猜到了些:“我丈夫是长子。” 老达西夫人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看到男仆端进来茶水和点心。黛玉和乔治安娜开始为客人斟茶。 凯瑟琳夫人显然为刚才的事有些抱歉:“你婆婆真是太过分了,居然不把钱留给长子,要留给一个花花公子。” 费勒斯太太有些尴尬。 黛玉让女仆把一杯龙井递了过去:“费勒斯太太,你尝尝,我们那喝茶不加奶和糖的,要喝得就是茶的本香。” “听着很有东方式哲理。我尝尝。”费勒斯太太接了过来。 达西和费兹威廉上校、费勒斯先生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费勒斯先生笑着说:“公主,我也对你们的茶感兴趣,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黛玉让女仆给费勒斯先生端过去一杯龙井。 费勒斯太太先喝了一口,有点不喜欢茶的苦涩,忍了下,客气地说:“确实不错。” 费勒斯先生看自己太太好像喝得挺好的,也尝了口,立刻就知道太太的感觉,也礼貌地说:“是,品起来味道确实不一样。” 黛玉抿着嘴笑了。 老达西夫人跟达西说:“看来东方式哲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你倒是挺理解的。” “奶奶,我两种茶都喝的。再说了,这种茶初时是苦涩,过一会儿会有一种清香和甜味的。” 费勒斯太太点了点头:“是像勋爵说得这样,我现在的感觉跟刚才已经不一样了。”又喝了一口,“我可能会喜欢这种味道。” “就像人生?”黛玉轻轻笑了,“两种茶,两种人生。喝英式的茶,从甜里去寻找苦味;品中式的茶,从苦里去寻找甜味。活得太苦的人,希望发现甜,活得太甜的人,希望能尝到苦。” 费勒斯先生惊讶地发出了声叹息。 费兹威廉上校笑了起来:“公主,这富有哲理却又是诗一般的语言,真是太让我惊叹了。” “随便说的。”黛玉笑了笑。 “哪里,就是一首诗。真的,你应该发表出来。”费兹威廉上校提着建议。 黛玉没接话,慢慢喝了茶。 当天晚上,达西看着黛玉:“你真没考虑出版个诗集什么的?” 黛玉坐在贵妃榻上:“没有想过,原本就是游戏之作,出版了不是让人笑话。” 达西坐起来,把黛玉搂在怀里:“我可觉得你的诗很好。你看今天大家都赞赏了。” “那是客气,哪能当着我面说不好的。你看费勒斯先生和太太喝茶不也是这样的。”黛玉转移了话题,“这茶呀,水好才是决定一切的。” “你说过用梅花上的雪,有隐隐的香气。” “别的花香也可以呀。”黛玉掰着达西的手指头玩,“费勒斯先生既然是长子,为什么没有继承家长呢?” “他妈妈改遗嘱给剥夺了。” “那还可以再回来呀。” 达西亲了亲黛玉的头发:“宝贝,你真的没想过出诗集吗?你们那也不是没有女诗人的诗流传下来,为什么要把你的才能埋没呢。” 黛玉轻轻笑着:“也许吧。” “那就是出了?”达西把黛玉的脸转了过来,又吻了吻黛玉的额头。 “嗯,也许吧。”黛玉眼睛里像有花儿再绽开,身体放松向后倒去,完全地倒在了达西的怀里。 “其实你就是我的诗。”达西喃喃低语,吻着黛玉的脸颊,“你就是首天下最美的诗,我天天读你,念你,却永远读不完,念不完,每时每刻都会激起我新的情感。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该怎么爱你,才可以呢?” 黛玉只觉得身体在发烫,融成了水,缓缓地达西的唇间、指间流淌。 费兹威廉上校夫妇和费勒斯夫妇按着原来的计划去湖区了。 凯瑟琳夫人留了下来,喝茶的时候,把在伦敦听到的消息问达西:“我听说你拒绝了摄政王封你当公爵。” 达西的目光极快地扫了下黛玉:“是的,姨妈。我觉得我配不上公爵这个爵位,它应该给那些更出色的人才对。” “如果这样,英国的贵族能少一半。”老达西夫人哼了声。 凯瑟琳夫人显然也同意这个观点:“是的。那些凭武功封爵的,现在已经没有几家了。达西,我可是希望你为你母亲想一下。” “姨妈,我没想到你跟东方人想得一样,他们认为死者能感知一切的。” 黛玉立刻反驳达西:“我们这样只不过是怀念先人,毕竟失去亲人可是非常痛苦的。如果先人还能知道我们现在的一切,不是也有所告慰。不过,我是真相信我的父母知道我现在的一切。当然,你不会这么认为。” 看黛玉微微有些生气,达西不再说话,端着茶杯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凯瑟琳夫人不好追着达西,便问黛玉:“公主,你是怎么看的,你也觉得达西配不上公爵这个爵位吗?” “姨妈,你可是在难为我。做为妻子,我当然认为他配得上。但人家会认为我说这话有私心。可是我不这么说,难道就公正了。”黛玉看着杯子里龙井,旗枪立得很漂亮,心里有处也枪想要扎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宅女爱看书、千里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90章 达西转过了身, 望着黛玉。 “但他拒绝了, 我也支持。不过我希望, 他下回拒绝前,应该跟我说商量下, 我不希望是从姨妈的嘴里知道的。” 黛玉面上带着笑,说得也很轻松, 可达西却感觉到了怒意。奶奶说得是对的, 得问问黛玉。 达西觉得应该解释下,当然摄政王的本意不能告诉黛玉。走了过去,在黛玉的耳边轻轻说:“过会儿, 我跟你说。” 黛玉把身体往另一挪去, 问乔治安娜:“今天上午是不是你在练习钢琴?” 乔治安娜点了点头。 “谈得真不错,我希望巧姐以后也能谈得这么好。”黛玉笑着转了个身,把后背给了达西。 达西站直身体,装着没事样, 放下茶杯走出了房间。正好李小姐带着巧姐来了。 巧姐乖巧发回答着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的问话。这几天, 彭伯里有客人,让巧姐又紧张又兴奋。 等费兹威廉上校这几人走了, 巧姐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虽说英格兰大人见小孩子, 不会给什么见面礼之类的。可费兹威廉上校和费勒斯先生对巧姐那是和蔼可亲,比达西更让巧姐觉得亲切。而温柔的费勒斯太太, 也让巧姐觉得来客人真不错,可以好好给众星捧月一般。 巧姐这几天头一回在英格兰感觉到自己是很重要的人。当然在“狮子”号时,船上的人对巧姐也很客气, 可那时的巧姐待在这么一大群男人中,还觉得不自在,要保持距离,不像现在已经习惯多了。 黛玉坐在那里,还为着刚才的事生气。看巧姐该离开了,便站了起来:“巧姐,我们走吧。” 巧姐站了起来,屈了屈膝跟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告辞。出了屋,黛玉让李小姐带巧姐去玩,自己往晨室走去。 黛玉才时晨室,就看到达西正站在里面,转身就想离开。 达西仗着腿长,抢先一步挡住了黛玉的去路:“黛玉,你听我解释。” 黛玉站住看了看达西,走了回来,坐在写字桌的后面,拿起支鹅毛笔在指缝里转。 “当时,摄取王提出来的时候,我当时觉得不是我的功劳并不是那么大,配不上这个爵位,所以谦虚地拒绝了。” 黛玉不说话,拿着没蘸墨水的鹅毛笔在纸上划着,一道道,使劲划着,纸上都划出了痕迹。 达西的视线给写字桌前的那块放纸墨笔的架子挡住,看不到黛玉在笔上写划什么,可看动作知道很用劲。 “我应该拒绝前跟你商量下,这是我考虑不周。” 黛玉的眼皮翻了翻:“我倒觉得勋爵考虑的很周到,是通盘考虑后才拒绝的。” “不,应该跟你说下的。” “摄政王给你跟我说得时间吗?难道你要说,殿下,我得跟彭伯里侯爵夫人商量了才可以,这样大的事,如果夫人不同意,我是没办法决定的。你是要这样说吗?” 达西要是这样说,很有可能在上流社会成为笑柄。 “是吧,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真说了,彭伯里侯爵得给人笑话的。”黛玉在纸上又划了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达西走了过来,站在桌边:“黛玉……” 黛玉瞪着达西:“因为你没跟我说实话!”用力太大,“啪……”鹅毛笔一下断了。黛玉握笔的手向下冲了下去。 断了的鹅毛羽杆像柄尖刀对着黛玉的小手。 达西抢了上去,一把托住了黛玉的小手,自己的右手给鹅毛羽杆断裂尖端划了过去。 黛玉顾不得生气,去看达西的手:“怎么了?” 达西把手翻了过来,上面划出了道血痕,还有点深,有血珠滚了出来:“没什么关系。”拿手帕出来要把血擦掉。 黛玉从达西手里接过手帕,小心擦掉了血珠。 达西笑着:“这是我受到的惩罚。” 正从写字桌里拿出个白色瓷瓶的黛玉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知道。”把瓶盖拨了下来,在达西的手背上洒下些红色的药粉,“这药对治伤极好的。不过三天就会好。”又拿块干净手帕要给达西包上。 “不要包了。包了,奶奶就会发现的。” 黛玉想想放弃了:“那你就先在这托着手,别让药粉洒了,等吸进去再放下来吧。” 达西捧着坐到了沙发上,眉头皱了皱。 黛玉跟了过来坐下来:“疼吗?”帮达西捧住了手。 “不疼。”达西把手放在黛玉手心里,还握了下黛玉的手,证明没事。 “别动。”黛玉瞧着达西的手背,“你就是不跟我说实话。”说到这,眼泪就要滚出来,心疼达西受伤,可也气达西没说真话。 “我……基本上都说了。” “还在骗我。我问你,为什么摄政王一提你就拒绝?拒绝了回来也不跟我说。这事,如果不是凯瑟琳夫人说出来,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告诉我了?” 说到最后,黛玉真觉得委屈,眼泪就滚了出来。 达西拿左手去给黛玉擦眼泪:“我……我没想那么多……” “是不是这事跟我有关系?”黛玉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撅着,看达西的表情明白了,“就是跟我有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可不要我瞎猜……”黛玉猜着摄政王又在想什么事。 摄政王那个玩乐心态,太恶毒的事干不什么,但是小小的恶作剧是会干的。 英国史,黛玉也读过不少,国王的情妇生的孩子封公爵的事,更是知道。比方那个里士满公爵就是查理二世的私生子。 黛玉有些明白了,点着头,推了下达西:“若真是那样,难道你拒绝了,别人就相信我是清白了?” 达西吸了口气:“他是摄政王,未来的英国国王,我当然不能去找他决斗。” 黛玉伸手就捂住了达西的嘴:“这种不可以想,更别提说了。他能这样恶作剧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恶作剧回来?上一回,你不是好好戏弄了他,这回怎么就给他气到了。” 说到这,黛玉破涕一笑:“哪里有人就会那么容易相信他了。他也不过就是自我开心下,明天报纸上怕就又有了他的漫画了。” 达西给黛玉说得也笑了:“看来还是奶奶说得对。” “奶奶说,我应该相信你的智慧。” “当然了,因为我跟奶奶都是女人。”黛玉靠在了达西的肩膀上,“你呀,不要以为我是玻璃人,碰碰就碎了。” “你是钻石人,闪闪发亮,还能切割任何东西。”达西看了看右手,忍不住抬起去搂黛玉。 黛玉急着叫:“让你不要动的呀。” “没关系,就划了一道。”达西深吸了口气,若有若无闻着极舒服的香味,这是黛玉特有的,吻了下去。看来是得好好想想,怎么让摄政王再吸点苦头。 春纤帮巧姐脱了衣服:“姑娘,赶紧睡吧。” 巧姐答应了声,钻进了被子里。 春纤把烛台拿了出去,就只有壁炉里的火给屋子里添着些亮。虽是八月,壁炉里已经点了火,英格兰真是疼得早。 巧姐听到春纤出去的声音,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找到了黄历,就是炉火光,看着日子,明天就是七月七,是自己的生日了。 小孩子家,贾府不过生日,只给吃些寿面、寿桃的,长辈们给些荷包、鞋袜,做两套新衣服就算了。 可就算不过生日,往年也定会去贾琏和凤姐磕头时,一家人团团圆圆吃次面的。现在在这里,怕这日子都没人记得了。这里已经是八月,可按瓷器国的历法才不过七月。 巧姐把黄历看着,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再翻着看看,哪里凤姐的生日,哪里是贾琏的生日。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把黄历都打湿了。 看看困了,把黄历放好,爬上床睡了。 黛玉看达西换好了衣服进来,就从梳妆台前起来,去看达西的手:“收了口,这下好了。” “本来就只是划了一道,没事的。”达西把手背也看了看,“不过你的药倒是挺好的。” “那是我们林家祖传的,我父母特意留给我的。”黛玉揶揄了句,“可别嫌弃。” “怎么敢。”达西知道黛玉还对白天说得话在意呢。 黛玉掀开了被子,坐在床沿上:“明天是巧姐的生日,也是七月七,我想给她个惊喜。” 达西从四柱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上了床,拍着床:“上来说吧。” 黛玉抬起脚上了床,滚进了达西的怀里:“我已经让青螺准备了,一百个寿桃,一百束银丝面。” 达西笑了:“那青螺一定觉得做起来好麻烦。” “寿桃这东西就摆着看了,怕是没几个人要吃。”黛玉在达西的怀里睡着了。 巧姐早晨醒来,春纤就按着紫鹃的话先给巧姐道喜了,万福了下去:“巧姑娘芳龄永继。” 贾府的规矩,小孩子家不受头,怕折寿。西洋这里更没有磕头一说。正好两便了。巧姐忙还礼,心里一下就美了起来。春纤知道自己的生日,那黛玉肯定知道了。 等春纤起来,便开始给巧姐打扮,才要开始梳头。紫鹃就来了:“巧姑娘,今早是好日子了。这是我给巧姑娘绣的一方手帕子。这两套衣服,是姑娘送的。”把衣服和手帕子放在了床上,就站在了巧姐后面,跟春纤一块给巧姐打扮起来。 虽说巧姐还只能穿素服,可新做的衣服上,已经用同色的丝线绣上了几朵花还有着蝴蝶。巧姐换上,就在屋子里对着东边给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贾琏磕了头。 等磕好了,雪雁也来了,给巧姐送了礼,又夸巧姐好看。巧姐的小脸上的笑就怎么也藏不住了,觉得昨夜的眼泪是白掉了。 “好了,快去吃寿面吧。今天一家子,楼上楼下从老夫人到厨房里的烧火丫头都吃你的寿面。”雪雁笑着,“我可是饿着肚子呢,就等着巧姑娘,你吃了,我们在楼下才能吃呢。” “雪雁姐姐,我哪能饿到了你。我这到楼下的早餐厅去。”巧姐便往出了房门。 李小姐也得了黛玉的话,见了巧姐就说:“贾小姐,生日快乐!” 巧姐说了声谢谢。因为凯瑟琳夫人在,李小姐不能去早餐厅吃饭,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吃了。 “你的寿面,已经送到我房间里来了”李小姐客气地说。 巧姐点着头去了早餐室。达西和黛玉已经在了。巧姐进来,就要给达西和黛玉磕头,给紫鹃拉住了。 “这里不兴这个的,就不用磕头了。你行个屈膝礼就可以了。”黛玉拿出个装着金寿星的荷包来,再给了英格兰的玩具:“荷包是我给的,玩具是勋爵送的。” 巧姐忙给达西行了个屈膝礼。达西站起来欠了欠身。这让巧姐又激动了下。乔治安娜看着面前的面就问:“这是生日面吗?” “是呀,长寿的意思。以后你生日也给做好了。”黛玉笑着。 “那我怎么没吃过你的生日面呢?”乔治安娜研究着怎么能用叉子叉起汤面来。 黛玉笑了:“我生日时正好是在船上,等明年你就可以吃到了。” 凯瑟琳夫人来了,看着面条:“这个怎么吃。” 巧姐的小脸涨红了,用叉子示意着:“可以卷起来吃。”结果叉子用不好,面条滑了下去,落在碗里溅起了汤。 “我看我还是算了吧。”凯瑟琳夫人说完,看到巧姐失望的眼神,“那我再试试吧。” 埃文斯先生把只碟子放在了凯瑟琳夫人面前,“你可以把汤喝了再吃面,这样会容易许多。” 黛玉差点没笑出来:“埃文斯先生,你不会是这样吃得吧?” “公主,这样吃确实容易多了。不然那个面很容易溅起汤的。而且这个汤显然比面条要好吃。” 老达西夫人走了进来:“今天黛玉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吃这个?” 巧姐去看黛玉,眼睛里有眼泪要出来了。 黛玉瞧到了赶紧说:“今天不可以哭。晚上我们还要乞巧呢。到时看看谁的手最巧,织女会给谁安排个好姻缘。” 达西咳嗽了声:“你好像不需要了。” 老达西夫人吃过面,显然要熟练些,正指导着凯瑟琳夫人怎么听,听到黛玉的话也说了:“如果达西让你不满意,那你确实可以考虑,不过会是比较麻烦的。” “奶奶,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添乱了。”达西正了正坐姿。 “如果我不这样说,怎么让公主知道你的优点。男人的优点可不是夸出来的,是失去后才显出来的。这是因为你们只有在失去我们后才发现我们是多么的独一无二,所以我们也得这样。” 凯瑟琳夫人终于把面卷好,可以塞嘴里了:“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教育达西的,幸好安妮没嫁给达西。”话说了一半,面条滑回了碗里,差点汤汁溅到衣服上。 “你就应该先吃了再说话。多嘴有时是要付出代价的。”老达西夫人慢慢卷着自己的面条。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七夕快乐!明天是所有女孩子的节日,乞巧节快乐! 谢谢命运de旋律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91章 巧姐这一天都很开心, 因为生日,不用跟李小姐去上课。 下午茶的时候, 法国厨子帕扎尔先生特意为巧姐做了个翻糖蛋糕。 巧姐看着男仆抬进来的时候, 蛋糕做成了一座中式院落, 激动地捂住了小嘴, 眼泪又要掉了出来。 帕扎尔先生跟在蛋糕后面走进起居室的, 清了清嗓, 用跟青螺那学来的汉语, 带着浓重的法兰西味弓身对巧姐说:“贾小姐, 芳龄永继。” 巧姐眼睛瞪得大大的,听不明白。 站在巧姐身边的黛玉悄悄说:“给你祝寿。” “谢谢你,帕扎尔先生。”巧姐客气地说,小脸红朴朴的。在贾府都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日。记忆里热闹的生日也就是贾母的大寿、宝玉的生日。 帕扎尔先生笑了笑,走了出去。他是厨师长,起居室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巧姐的生日, 也不是随便能来的。 凯瑟琳夫人转了转头:“他说的是瓷器国话?我怎么听着像法语可又不是法语, 他说的是什么话?” 黛玉和巧姐都笑了。 达西说了句:“他说法语也能让人听懂, 我想他的话他自己明白就好。” “那不是确保万无一失了。巧姐会以为他在说法语,姨妈会认为他在说汉语,其实他说得什么也不是。”黛玉让巧姐切蛋糕, “许个愿吹了蜡烛,你来切蛋糕吧。” 巧姐闭上眼睛许了愿,小嘴才要吹。老达西夫人就提议了:“烛帽吧,每次看吹蜡烛, 我总觉得口水会吹上去。” “那许得愿呢?”凯瑟琳夫人找到了反击的地方。 “难道说那个愿,不是说完上帝就知道了,还要等蜡烛灭了才知道。要是那样,每灭根蜡烛,上帝不都得忙一回。”老达西夫人走了过来,把翻糖蛋糕看了看:“帕扎尔先生希望我们啃木头和砖瓦了。” 巧姐望着蛋糕:“我都舍不得切了。”刀子还是切了下去,一块块分给了大家。趁下的过会儿就拿到楼下,给仆人吃了。 吃蛋糕喝下午茶的时候,巧姐还让李小姐伴奏,唱了首苏格兰民谣。 不拘好坏,几位听众都拍手。就连挑剔的凯瑟琳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脸板着。反正凯瑟琳夫人的脸一向也是板着,这倒是个优点,省得巧姐去想凯瑟琳夫人是不是觉得她唱得不好。 晚饭也因为是巧姐的生日,比平日里多加了几道菜。 听说是瓷器国的节,凯瑟琳夫人就好奇地打听。黛玉把牛郎织女的故事简略说了说。 老达西夫人看着达西:“这故事就是那个叫牛郎的男人偷看了织女洗澡,还把女士的衣服偷了,然后织女不得不跟着牛郎回家还生孩子?” 黛玉忍着笑:“奶奶,你比我说得要清楚明白多了,就是这个意思。” 达西拿起酒杯喝了口:“对于仙女,凡人总是无法控制住情感的。” “没想到,我孙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老达西夫人转向了黛玉,“亲爱的,这个节是应该好好过过,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想穿针了。不过穿针就能穿来好婚姻?那绣花女工应该都嫁给公爵了。” “这只是种美好希望。绣花女工嫁不了公爵,至少不会嫁牛郎吧。”黛玉知道老达西夫人在拿达西开玩笑。 “如果不嫁牛郎就成,那这个愿望就容易实现多了。”老达西夫人对着碟子里的鸡肉切了下去。 到了该女士离开餐厅的时候,黛玉站了起来对达西说:“我们去赛针了,这是只有女子才能参加的。” 达西拿着酒杯,里面的红葡萄酒还是法国走私来的,一个人喝味道就差多了。 雷诺太太已经让仆人在阳台上已经摆好了张桌子,桌子上已经做好的九孔针、线,还有几盘葡萄、油桃和桃子。 按着黛玉的说法,想来参加的未婚女仆都可以。 这让仆人们都很激动,不管是未婚的,还是已婚的,还有那些男仆都想看看是怎么个游戏法。因为老达西夫人和黛玉、乔治安娜还没有来。仆人们还只能等在楼梯口那。 老达西夫人走到阳台上,看着桌子面,努力想看清楚些:“这里不点灯吗?我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不点,就用月光来穿。”黛玉抬头看了看一轮弯弯的如峨眉的月,淡淡的月晖投了下来。阳台这里因着还室外的烛光照过来,不算太暗,应该比在院里穿要亮多了。 不过就算过去贾府,边上也会有灯笼,哪里可能真的没有一点的光亮。 黛玉拿起了九孔针和线请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先来。 老达西夫人先眯着眼看针插上排成一列插好的九根针,笑了:“针我都看不到,我只能看清这张桌子,除非你给我根绳,那我能穿。”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穿针。”凯瑟琳夫人也拒绝了,把九孔针拿来看了看,也是看不清针又放回了桌子上。 看到黛玉要穿针了。仆人们安静地进来,站在了后面。达西也从餐室里走出来,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看。 黛玉让巧姐和乔治安娜也一块穿,乔治安娜说要先看看。 巧姐拿了个九孔针,心里都是汗,就怕万一没穿上怎么办,这可是丢面子的事。捏了根线,对着针就去穿。 黛玉拿起了九孔针,线手指间拧了拧,对着月亮光,一穿就过第一根针。 后面的仆人往前悄悄挪了步。达西也干脆走了过来,站到了黛玉身边。 老达西夫人给孙子翻了个白眼:“酒这么快就喝完了?” “嗯。”达西盯着黛玉的手里的钱。 黛玉都没看达西,轻轻一送,第二根针又穿过了。后面的人看不到针也看出线,只能凭黛玉的动作知道是穿过了,忍不住发出了丝赞叹。 黛玉连着穿过了五根针。老达西夫人也盯着黛玉的手:“亲爱的,你是真穿过去了吗?你可得是真穿过去了,不然达西可是要着急的。” “奶奶,你摸下。”黛玉把针插移到了老达西夫人跟前,让老达西夫人拉了拉线,确实是穿过去了。 凯瑟琳夫人和乔治安娜也扯了下线。乔治安娜更是惊讶:“你怎么穿过去的,我觉得你是闭着眼穿的。” “这个游戏,乔治安娜你也可以来玩玩。”达西望着月亮。 老达西夫人也看着月亮:“乔治安娜,你可得帮一下你哥了,不然他要担心死了。” 听到的人都低着头想笑。 “乔治安娜一起来穿吧,你看巧姐都快要穿好了。”黛玉去看巧姐。 巧姐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层汗珠,才穿过去二根针。手里的线头捏久了,已经松散开,穿第三个时,怎么也穿不过去了。 给人看着,巧姐越穿不过去。 “慢慢穿,能穿过去的。”黛玉安慰了句,对紫鹃说,“你拿块帕子把我的眼睛蒙上。” 这么点光亮下穿进针,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蒙上眼穿,那不是更难了。 紫鹃拿块手帕给黛玉蒙眼睛。 老达西夫人跟达西交头接耳着:“黛玉为了你可是眼睛都蒙上了,这是为了不让针穿过,好让你稳稳的待在这儿。” “奶奶,黛玉要是穿过去了呢?” “那你危险了。不是谤个游戏是求姻缘的。她已经有了姻缘,再求还求到了。你说,你是不是危险了。” 达西笑了笑:“为什么不是预示着我们的婚姻会一直甜美呢?” “要是那样,就没必要穿针了。”老达西夫人看着蒙着眼睛的黛玉左手举着针插,右手捏着线,摸到针头,手指退回些,把线往前一送,就穿了过去。再摸下一根,摸到,退回,再一送线又穿过去了。 老达西夫望了眼孙子,颇你自求多福的意思。 达西没动声色,只想等会儿怎么把黛玉手里这个插着九根针的针插拿过来。 黛玉把九个针都穿好了,把蒙着的手帕拉了下来。紫鹃走过来,把手帕解了下来。 凯瑟琳夫人看着黛玉手里的九孔针:“公主这样穿线确实可以不用看了,蒙不蒙都一样的。” 乔治安娜拍着手:“黛玉,太棒了。这样子,可真是太神奇了。” 黛玉把针插递给了乔治安娜:“你也来试试吧。” “不了,不了,我穿不好的。”乔治安娜摆着手往后退。 “达西小姐来试试吧,不像想得那样难的。”紫鹃拦住了,递了个没用的过九孔针到乔治安娜手里。 乔治安娜拿过来,慢慢去穿着了。 黛玉退到了一边,坐到了边上的椅子去。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也过来坐下,远远看着在乔治安娜和巧姐,还有女仆们也过来穿。 穿好了,就拿过来给三人看看。 达西走了过来,站了一会儿,弯下腰来对黛玉说:“你穿针的技艺,可真是叹为观止。” 黛玉抿着嘴笑了会儿,才说:“事关婚姻的事,我当然得全力以赴。对于女人来说,婚姻无异于投胎再世为人。当然,你们男人是体会不到的。” “我听到过的是,挑选夫婿要睁大了眼睛。你这么说闭上了眼睛,不怕挑错了?” “那你也应该听过类似的话,‘眼里无针,心中有针’。可知只要用心,何须要眼。就算目下无尘,也能心上有他。” 达西咳了声:“那个人想必你我都知道了。” 黛玉想哭又忍住了,正好巧姐拿着穿好的九孔针过来,黛玉看了看,夸了两句。达西站了会儿,就走了。 黛玉看着达西的背影,想笑又不能笑。 雪雁在那边穿,约翰在边上晃悠。雪雁便嫌约翰打扰了自己,跟约翰嘀咕着。 老达西夫人看着就笑:“约翰真是不开窍,这么容易的事还没搞定。” 凯瑟琳夫人也望了过去:“那不是达西的贴身男仆,他要干什么?” “他想跟他主人一样。”老达西夫人笑了起来。 巧姐也给李小姐带走去睡觉了,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乔治安娜进屋去打牌了。老达西夫人临走,让黛玉也去睡。没了主人,这里更热闹了。雷诺太太却让收拾了,都去睡觉,明天早晨还要早起干活。 黛玉回到房间里,看到达西穿着睡袍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你怎么这么早就上来了?”黛玉有些尴尬,紫鹃和雪雁也进来了。 达西翻了页书:“你们在那穿针热闹着,我一个人在那有什么意思。” 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可以穿着玩玩。谁说就只能我们穿,不让你穿了。” “不是说,这是你们女子玩的吗?”达西又翻了页书。 紫鹃和雪雁头低着,极快地在屏风后帮黛玉换了衣服,再把身上的首饰摘了,就赶紧着出去了。 黛玉看着达西就笑,越想越觉得好笑,都笑得弯下腰去了。 达西抬起头看着黛玉。 黛玉笑得笑得,突然“哎哟”了声。把达西吓了一跳,奔了过来,抱住黛玉:“怎么了?” 黛玉的眼睛闪着光,慢慢地说:“他踢了我一下。”抓起达西的手按在了腹部上,“你看,他在踢我。”额头不由皱起。 达西的手轻轻按上去,感受着:“怎么能说是‘他’,也许是‘她’呢。”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黛玉看着达西,“奶奶说,我生了继承人后就不用生了。” “从这点来说,那么儿子吧。不过我希望有个像你一样聪明美丽的女儿。儿子,我是男人,我知道是什么样的。”达西单膝跪下,把脸贴在了黛玉的腹部上,“别闹,这样会让妈妈辛苦的。” 黛玉拍了拍达西的肩膀:“孩子怎么知道呢。” “会的,我这样天天说,不就知道了。”达西亲了亲黛玉的腹部,“对吧,不能让妈妈辛苦的。” 黛玉俯了下去,头搭在达西的肩窝那:“其实他一直很乖的,没怎么闹。我听说母亲怀我时,却很辛苦。为了生我,半条命都没了,还落下了病。后来再生弟弟,身体又亏了次。如果不是我,母亲不会这么早走的,弟弟也许就不会没的。那么林家还是有后的。” 达西扶起了黛玉:“这怎么能怪你。这种事谁也不怪我,我相信岳母一定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位出色的女儿,连带着我都沾光了。” 黛玉笑了:“我哪里出色了。” “你就是出色。我们的孩子也会出色的。”达西吻了吻黛玉的额头,再吻了吻眼角,一点点移到了嘴唇,亲住,含住。 黛玉回应着,身体向达西贴近。肚子那又给踢了下,这回达西也感受到了,叫了出来:“你还说很乖,太调皮了,怎么这个时候踢你。” “他好像挺会挑时间的。”黛玉捂着嘴笑了。 达西也笑了,带着无奈,又带着宠溺,把黛玉打横抱了起来:“看来得睡觉了,不然她要不干了。” 黛玉把头靠在达西的胸那:“现在你都不好背我了,还说回来后,要让我在彭伯里骑马呢。” 达西看着黛玉:“也许我们可以有别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牛郎织女的故事,采用的是古代的一个版本。织女不是给王母抢走,是自己逃跑,求王母相救,王母划下的天河。 谢谢皮皮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亚撒西、酱酱酱酱酱酱、芝兰百合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92章 “哪里有别办法。”黛玉笑着。 “真的有。”达西把黛玉放到了床上, 让黛玉坐稳了,才脱手。自己背对着黛玉蹲了下去, “来, 骑到我脖子上来。” 黛玉捂着嘴笑了:“我又不是孩子。” “来吧, 你坐在我肩膀上。”达西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黛玉小心地抬起腿放到了达西的肩膀上, 慢慢坐了上去。 “抱稳了。”达西小心地站了起来。 黛玉已经叫了起来:“太高了, 不要了, 放我下来吧。” “别怕。我不会摔到你的。”达西的声音很沉稳, “可惜这是在屋子里, 若是在庄园里,你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黛玉右手抱住达西的额头,左手抬起,摸到了悬挂着的枝型吊灯,上面的水晶随着黛玉的指间叮咚作响。 达西站在那里没有动。黛玉的指间就在水晶上来回跳动,弹出清脆悦耳的曲调。黛玉配着轻吟小唱:“苹叶软, 杏花明, ……红粉相随南浦晚, 几含情。” 等曲毕,黛玉对达西说:“放我下来吧。” 达西双臂伸长,护住黛玉, 再慢慢蹲下来,把黛玉放举起放到了床上,笑着说:“这首曲子叫什么名。” 黛玉的脸红了,想着刚才怎么就随口唱出这个来:“不过随便哼唱, 哪里记得这么多。” “里面有句‘双浴鸳鸯出绿汀’这是说什么?” 黛玉把被子一拉,钻了进去:“不过是说鸳鸯了,还能说什么。” “果然是鸳鸯。”达西也上了床,对着黛玉低声问着,“你教教我,到底是什么曲子名?” 黛玉吃吃笑着:“真的是随口唱的。” “我也就是随口问的。”达西也笑了。 凯瑟琳夫人住到了九月去费兹威廉伯爵家了。就算凯瑟琳夫人走了,彭伯里还是热闹着,经常会有客人来。 宾利夫妇就来小住了阵。从宾利嘴里知道,因为罗伯特莫顿先生生病,理查德莫顿和伊丽莎白不能来彭伯里。 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夫妻两个也跟着一块来了。宾利小姐对于黛玉日益突出的肚子,又伤心了下。把彭伯里看了看,在黛玉新装饰好的房间里看着:“这是才装饰的一定是你的品味吧,现在到处在弄东方风,可大多数看得太俗气了,让人无法忍受。也就是彭伯里,让人还能暂时脱离开。” 达西把房间看了看:“这是公主弄的。现在彭伯里的任何一间房间都由她决定,该怎么设计,怎么装饰。” 宾利小姐望着达西,嘴唇蠕动,半天才说出:“勋爵……” 达西咳了声:“宾利小姐,尝尝这些石榴。东方人喜欢吃这种水果。” 宾利小姐去吃石榴了。 黛玉惦记着彭伯里的粟子树,带着紫鹃几个去捡了,回头糖炒了冬天正好吃。 巧姐也高兴,跟在黛玉边上。黛玉现在不方便弯腰,就全是巧姐去捡了。巧姐别捡地上的板栗连跟黛玉说:“姑妈,那个宾利小姐可不好。” 黛玉笑了:“宾利小姐也没有什么,只是很喜欢彭伯里呀。”眨了眨眼睛,“有时,我会觉得她比我还喜爱这里呢。” 巧姐皱了皱鼻子,像凤姐那样说了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人。” 这句把边上的紫鹃都给逗笑了:“巧姑娘,宾利小姐可是客人。” 李小姐把还带着绿壳的板栗瞧了瞧,显然在想这个怎么吃,不过还是继续捡着。 雪雁给紫鹃使了个眼色,俩人慢慢就落在了后面。 紫鹃瞧离着黛玉几人远了点,便笑着跟雪雁说:“现在左右没人了,有话就说吧。” 雪雁的脸红了红,扭捏着:“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紫鹃姐姐。” “放心好了,我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就出了,断不会给你说出去的。”紫鹃弯下腰捡了粒板栗。 雪雁低着声:“约翰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紫鹃虽说早已想到会是什么事,可还是惊讶地看着雪雁,再就笑了:“这不是好事,什么时候办酒?” “哪里是好事,人家心正烦着呢。要不也会拉着姐姐说话了。”雪雁跺了下脚。 紫鹃笑道:“你不是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当然担心了,他到底是西洋人,我怎么能相信。”雪雁嘴里说着不相信,眼底唇间的笑可是满满的相信。 紫鹃如何看不出,往前看了看,见黛玉走远了些,但拉着雪雁往前走:“你呀,哪里不相信他。这些日子来,谁还看不出。我看约翰要是再不求婚,怕是你要向他求婚了。” “我有吗?”雪雁捂住了脸,“是不是姑娘也看出来了。” “这种事能瞒住姑娘呀。再说了,爵爷也都看出来了。姑娘倒是想让爵爷去问约翰,可觉得这样好像巴不得约翰来娶你,才没有去让爵爷去问。你的事要是成了,姑娘也放下了心。” 雪雁借着捡板粟遮了遮害羞:“我不是还没有答应约翰呢。” “你怎么跟他说的?”紫鹃有几分好奇。 “我说我要考虑考虑,也没订个期限,就这么先考虑着了。”雪雁笑了起来,“他说可以,什么时候考虑好了给他答复都可以。” “怕是约翰心里可是紧张死了,也没有你这么难为人的。” “我可不是难为他。这是终身大事,我又没个父母,自然得好好想妥了才成。总不能先答应了,再反悔,那不是更害他了。倒不如这样说,省得他先喜后忧的。” “这话也有道理。” “紫鹃姐姐,你觉得约翰可靠吗?”雪雁拉住了紫鹃的袖子,“他会不会因为咱们不是这里的人新鲜几天,回头腻了就扔在一边了。” “这事,我可不敢说。要不你听听姑娘的意思。再说了,约翰是爵爷的贴身男仆,他的人品最了解的是爵爷。约翰真有什么,爵爷那就过不了。” “我不好意思说。”雪雁看着紫鹃。 紫鹃明白了:“你倒是早打好了主意,自己不好说,就是让我去姑娘跟前替你说。” “姐姐既然知道,就帮帮我吧。”雪雁拉着紫鹃的袖子扭了扭。 “咱们赶紧着跟上吧。别回头丢了姑娘,看你怎么说。”紫鹃往前追了上去。雪雁知道紫鹃会帮自己说,放下了心,笑着跟了上去。 在捡完板粟,往大厦走的时候,紫鹃就悄悄地跟黛玉说了。 黛玉倒是没多大的惊讶:“雪雁倒是挺会让约翰急的。勋爵也说过,约翰跟了他也有好年了。约翰的父亲就是老达西先生的贴身男仆,他们家一直就在彭伯里做的。爵爷说过,约翰不错,贴身男仆若是人品不好,怎么能让近身侍候呢。” “既这么着,我回头就跟雪雁说了。也省得她担心。” 黛玉看着紫鹃:“紫鹃姐姐,过去你跟我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今儿个说起了雪雁,那我也要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 紫鹃有了几分紧张:“姑娘……” 黛玉瞧了瞧,指着小路边的长椅:“咱们坐那说吧。”便走了过去。紫鹃挨着黛玉坐了下来。 “雪雁如今定了下来,你可是有什么打算?”黛玉瞧着紫鹃。 “我的心思姑娘还不知道,自然是要跟姑娘在一起一辈子了,也不枉咱俩这么好。” “我自然也希望你跟我就在这一辈子。这之前,我倒是想着你要是跟约翰在一块也好,可没想到雪雁跟约翰在一块了,那也是不错的。如今,我就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勋爵是说过以后可以回咱们那过,苏州的房子也在,都是现在成的。” 黛玉停了停,才又说:“可那里也真没了什么亲人,更何况,勋爵又不能不管彭伯里这么大的产业。这一回来,就跟安德森先生四下里去看,伦敦那里也有些生意买卖,还有矿。若是让勋爵去咱们那,我就辜负了勋爵对我的一片心了。” 紫鹃点着头:“姑娘说得极是,要说起来,勋爵对姑娘可真是用心,哪一刻不是为着姑娘着想。” “所以呢,我就得问着你,你是愿意在嫁一个西洋人,还是要嫁个咱们那的人。你不比雪雁。雪雁家里没人了,她倒是好办,在哪,哪都是家了。现在这里有你哥哥嫂子,也算有家。可等你哥哥嫂子一回去,你又是舍不得你父母的。” “姑娘,我既跟了你来,就断断不会舍了你去了。”紫鹃眼圈子就红了。 黛玉拉了拉紫鹃的手:“你我情同姐妹,我又怎么舍得你去呢。你要是不去,倒也不妨像雪雁那样。”看紫鹃似不乐意又说,“这里不像咱们那,非得嫁人。我看这里不嫁人的女子,年纪大了一个个也很受尊敬的。” “可不,我就想着就这样一辈子跟着姑娘了。” “若是有他喜欢你,你喜欢他的。可千万别错过了。”黛玉看到达西正大步走了过来,“我说得话,你可别当耳旁风了。” 紫鹃也瞧到,先站了起来,拎着装板粟的篮子先走了。听了黛玉的话,动起了心思。 这些年,紫鹃一直想着就是侍候黛玉,这男女之情,一来是害羞,二来在大观园的时候。黛玉嫁过去,日后紫鹃就是平儿那样的角色,倒也不用多想。 可到了这,没有这种事了,紫鹃虽说也想过日后怎么办,却只是一闪而过。现在给黛玉说出来,再看着雪雁和约翰,这嫁人好像也不是太糟糕,倒动了嫁人的心。 只是彭伯里虽说也有几百人,紫鹃却觉得没一个动心的人。再想想年龄,自己和雪雁都比黛玉大了几岁,如今都二十几岁。这日子过起来可是飞快,就怕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就先老了。 算了,还是不嫁人了,一辈子侍候着姑娘。等老了,彭伯里也会给养老的。那些年老不能再做的仆人,爵爷都养着,有病还给请大夫,没哪个送到教养院的。紫鹃又打定了这个主意。 达西挽着黛玉,特意放慢了步子:“捡了这么多板粟,累吗?” “我哪里累,全是她们捡的。我就站站走走。”黛玉摸了摸小腹。 达西看到黛玉的动作:“她又踢你了?” “你别老‘她’,‘她’的,要是个儿子可怎么办?”黛玉笑着,“可别像二哥哥那样喜欢胭脂水粉,回头要开胭脂铺。” 达西低下了头。 “可是体会到舅舅的想法了?男人家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那可是败坏门楣了。” “孩子真要这样,自然也没有法子。不过若是男孩子,家业总得继承。至于投资胭脂这种,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我看宝二爷也挺好的,至少这是他喜欢做得事。” 黛玉往达西身上挨了挨:“那我跟你说件事哦。”就把雪雁和约翰的事说了。 “雪雁怎么可以这样拖着不给答复的。” “约翰都没有说不可以,你急什么。这点我倒是觉得雪雁想得没错,总要想清楚了再答应。” 达西余光里看到黛玉的小嘴已经撅了起来:“考虑清楚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如果考虑时间太长,不是有些耽误约翰了。” “哪里耽误了,约翰是男子。就算四五十岁,照样可以娶二十岁的。雪雁是姑娘,再过几年,难不成还能再嫁二十的?要说耽误,也是约翰耽误了雪雁。” 达西自然不能反驳,这个话题太不好回答,换了个话题:“约翰和雪雁的婚礼想在哪里办呢?他们可以考虑在彭伯里办,不过当然要听他们的意见。” “我们的婚礼跟你们的不一样,也许雪雁还想坐花轿呢。”黛玉低着头笑。 “你也想过坐花轿吧?” “就算想,也不可能坐了。都嫁给你了,哪里还有可能再坐。”黛玉笑着,“再说轿子我也坐过,花轿跟那个又能有什么两样的。” 达西沉默着,显然再想什么。 当天雪雁就从紫鹃那听了,却没有马上回复约翰,又再拖了一周因为约翰沉不住气了,才答复了。 俩人的婚礼,原本是要等黛玉生了后再办。可黛玉不想拖,最主要是黛玉有些紧张。越离着要生的日子近,黛玉就越想得多些。催着约翰和雪雁赶紧着办婚事,这样子,婚礼便定在了十一月底。 想着那天应该是热闹的,仆人们都挺兴奋,黛玉也兴奋。可到了婚礼这天的早晨,好像哪有点有不对了。 黛玉觉得,不能在今天出事,得顺顺当当把雪雁嫁出去。但一站起来,黛玉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有点不像自己的了。那天早晨,黛玉吃着早饭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 老达西夫人看着黛玉:“亲爱的,咱们喊琼斯博士来吧。” 黛玉吸着气:“还不用吧。”话才出口,就叫了起来,“好像不行了。” 这一下整个彭伯里乱了起来,一边是婚礼,一边是黛玉这里可能要生了。雪雁也急着,跟约翰说:“今儿个你一人去结婚吧,我不去了。” 约翰可是傻了眼,这可怎么行。 达西更是急,围着黛玉在那转。黛玉倒镇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亚撒西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93章 黛玉这一觉睡得好长,就像走了远的路, 腰那酸着, 全身都给散了架似的。慢慢睁开了眼, 四柱床上挂的绣着银色百合花紫色天鹅绒, 柔和中带着鲜亮。黛玉再向四周看看,托马斯齐彭代尔的红木家具, 狄安娜和密涅瓦五斗柜、椅子,精致的雕花, 优雅的弧线。 黛玉眨了眨眼,四周的环境让她亲切,可又让她陌生。 “你醒了?”达西的脸俯了下来,放大了许多, 可以看下巴上一根根胡子茬。 黛玉右手抬起来摸了摸达西的下巴,有些扎手:“你该剃胡子了。” 达西握着黛玉的手在自己下巴那来回移动:“回头就去刮。感觉怎么样了?” “好累……”黛玉出了口长气,笑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 又痛、又叫……”黛玉的眼睛在屋子里面转, 像在寻找什么。 “保姆抱住了。她很乖。”达西亲了下黛玉的手指间,“刚喂饱了, 睡着了。” 黛玉轻轻的“哦”了声:“我把雪雁和约翰的婚事都搅了。” 达西笑了:“等过几天, 他们再办婚礼好了。婚礼的费用我来出。” “本来就是你出呀, 不过再出一次而已。”黛玉笑了,“教堂不该要钱吧?那可是咱们出得钱,牧师都是咱们养着呢。十一税呀。” 达西笑了:“是应该不要钱。”没控制住, 低下头在来在黛玉的额上吻了吻。 黛玉轻轻发了点声音:“胡子扎我了,怪疼的。” 达西抬起了身,摸了摸下巴:“我就去刮胡子。” 卧室的门敲了敲,打开来,老达西夫人带着抱着婴儿的保姆来了,后面还跟着乔治安娜、紫鹃和雪雁。 黛玉坐了起来。达西给黛玉把被子拉了拉好,又给披上了睡袍。 “看起来气色不错。我就说达西家的女人,没那么脆弱的。”老达西夫人站到了床边,看了眼达西,“这不过一天,就把你急得胡子都出来了。” “我就去刮胡子。”达西的目光从黛玉移到了保姆抱的婴儿身上。 乔治安娜走过来,看着黛玉微笑,又转身看婴儿:“黛玉,她可真可爱。” 黛玉的眼睛往保姆怀里看去,刚生出来时看过一眼,那时太累就想睡了。 保姆把婴儿放到了黛玉的怀里面,笑眯眯地退到了后面 黛玉用手把襁褓往边上扒了扒,给包着的孩子红红小脸正闭着眼睛,小嘴咂巴了咂巴还在睡。 “可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老达西夫人瞧着重孙女,“鼻子,看起来像黛玉的,皮肤也像黛玉的。只能等以后眼睛睁开了,看是不是像你了。” 达西笑了笑:“眼睛还是最好像黛玉,黛玉的眼睛可是世上最美的。” 婴儿的头发微卷着,暗黄色的。“头发跟达西差不多。”黛玉去看达西的头发。 “达西刚出生时,头发颜色很淡的。”老达西夫人端详着重孙女,“你们起名字了吗?” “还没有,奶奶。我们之前虽说想了几个,可还没确定。”达西的目光锁在婴儿小脸上,明明知道婴儿闭着眼,还笑得好像婴儿能回应,“其实我很想让孩子叫黛玉的,不过东方没有这种女儿跟母亲叫一样名字的,所以就算了。” 黛玉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婴儿:“奶奶的名字就很好。”如果不是因为避讳,黛玉差点想用贾敏的“敏”字。 “那就用奶奶的名字吧,阿德莱德,很好听。”达西立刻响应。 老达西夫人的眼睛亮了,克制了下,微微谦逊着说:“哦,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那第二个名字呢?”达西问黛玉。 “可以用妈妈的,安妮。你觉得怎么样?”黛玉手指把襁褓又拨了拨。 达西表示同意,看了看黛玉,把想提议用贾敏的“敏”字咽了回去:“阿德莱德安妮达西,很好。” “亲爱的,你再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老达西夫人心情好,往外走,乔治安娜跟着。 保姆要抱起孩子,黛玉拦住了:“我在看看她。你先出去吧,过来再来抱。”保姆只能先出去了。紫鹃和雪雁见达西留在屋子里,也出去了。 达西坐到了床边,手指轻轻蹭阿德莱德露出来的小手:“孩子的名字,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再改的。“ “不用了,这样很好。奶奶也高兴了。”黛玉笑了,“也许奶奶会想,她还是排在妈妈的名字前面。” 达西摇了摇头,有着些无奈:“奶奶,只是好胜了些。”抬起头看黛玉,“其实我是想用岳母的名字,不过你们没有这种纪念风俗。” 黛玉愣了愣:“我想过,但是母亲不是这里的人,可能接受不了。我念母亲的名字,会把‘敏’念成‘密’,写这个字也会缺一笔。” “我们可以就用‘蜜’这个音好了。阿德莱德蜜安妮达西女爵。”达西眉毛动了动,“也许这样奶奶和妈妈都高兴,她们有了中间人。” 黛玉笑了起来:“好吧,就用这个名字。” “阿德莱德蜜安妮达西女爵,以后就叫艾达。”达西要去吻婴儿,艾达就哭了起来, 黛玉把艾达抱过来点:“你的胡子扎到她了。” 达西直起了身:“我还没有碰到她。” “那她为什么哭?”黛玉哄着孩子,“艾达不哭,不哭。” 艾达只是哭,越哭越厉害,小脸都胀红了。黛玉轻轻拍着:“艾达,你是饿了吗?” 达西盯着孩子的脸:“她刚吃过没多久。” “那是怎么了?” 达西站了起来去拉铃:“我还是叫保姆来吧。” 铃声才响,保姆就从门外进来,抱起了孩子,手往襁褓里探了探:“小姐可能是尿了,我去换尿布。” 黛玉和达西两个人都装出了解这一切的样子,好像叫保姆进来就是让她去换尿布。 等保姆出去,黛玉抬起脸望着达西:“艾达是尿了……” “我们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我们从没带过孩子。”达西摸了摸下巴,“我去刮胡子了。”走了出去。 黛玉低着头笑了半天。 把雪雁找了来,黛玉开口就是:“赶紧去和约翰结婚吧。别拖着,让人家约翰以为你不想嫁了。” 雪雁低着头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就是晚一个月,等姑娘……现在紫鹃姐姐说这样叫不好了,我们改口也叫公主了。等公主月子后,我们再结婚就是了。” “还要这么久?”黛玉猜着定是雪雁想要自己参加婚礼,好歹也是代表了娘家人。 雪雁抬起了头:“那不是想让公主参加。约翰同意的。”又带着几分甜蜜笑了,“他不敢不同意的。” “约翰人老实,可别欺负人家。”黛玉想到约翰给雪雁吃得死死的样就笑了。 “我哪有。再说了,约翰是处处学着爵爷,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倒是爵爷……”雪雁看着黛玉,嘴唇不由嘟起了些,“倒是爵爷老看公主的脸色。” 黛玉转过了身,手撑着头靠在床板上:“怎么说到我了。你出去吧。” 雪雁轻轻一笑,出去了。走廊上正好碰到约翰,脸板了起来。 约翰往黛玉的房间看了眼:“公主怎么说?一个月后婚礼没问题吧?到时爵爷是会参加的,公主,还有艾达女爵。”约翰虽说一脸的严肃,可眼底里却抵制不住兴奋。 雪雁没回答,扭头盯了眼约翰就要走。 约翰一着急,拉着雪雁就进了佣人走的楼梯,把雪雁卡在墙角里:“公主拒绝了?” “公主当然答应了。你那样着急,公主怎么可能不答应。”雪雁看着约翰,笑了起来,“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约翰一把抱住雪雁吻了下去。 紫鹃正好要去黛玉屋子,才要踏上来,就看到了,心慌得掉头就往下跑,跑了一层觉得不够,再往下跑,一头扎进了第一男仆马修的怀里。 马修吓了一大跳,扶住了紫鹃:“紫小姐,你没事吧?” 紫鹃站住,看到马修年轻英俊的脸,紫鹃更不好意思,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抬起眼看了看马修,又低了下去:“我没事。” 马修要沿着楼梯往上走。紫鹃忙说:“你能不能先帮我去找下埃文斯先生,他在餐厅。” 女仆是不能随便到客厅、餐厅的。现在不是早餐时间,埃文斯先生应该不在那里,紫鹃只是匆促间随便把埃文斯先生抬了出来。 “你找埃文斯先生?”马修看了眼紫鹃,又往楼梯上面看看,“好,我去找找埃文斯先生。” 约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看到紫鹃:“紫小姐,你在这里,雪雁正找你呢。” “谢谢你,约翰。”紫鹃松了口气,叫住了马修:“现在不用去找埃文斯先生了。”抓住扶手就跑了上去。 马修望着紫鹃的背影:“她是不是有些奇怪?” “有吗?”约翰也望着紫鹃,“也许是因为是东方女性,比较腼腆吧。”约翰得意着,“就像雪雁,温柔着呢,一点也不像我们这的女人,太……” “约翰,你在说什么?”雷诺太太正站在那头看着约翰。 “雷诺太太,我并没有说什么。我是说我们的女人很文雅,就像雷诺太太你一样。”约翰向雷诺太太欠了欠身,往仆人的休息室走去。 马修笑了笑,走上了楼梯。 西洋人没有瓷器国那种坐月子的风俗。黛玉也不好在床上老躺着,好在彭伯里的壁炉烧得极旺,只要在大厦里走也就是在屋子里走动一样。 艾达由保姆和奶妈管着,不用黛玉操心。只有下午茶的时候,李小姐带巧姐来的时候,保姆也会把艾达带来。这一个小时是父母子女一起游乐的时候。 达西和黛玉每天也会去育儿室看艾达。两个人喜欢艾达的地方也不同,达西喜欢艾达的鼻子那是黛玉,遗憾眼睛不像,可又觉得这样也好,毕竟那么美的眼睛天下难得,怎么可能会有第二双。 艾达的眼睛是蓝色的,一头棕金色的小卷毛,配上雪白的肌肤,别提有多可爱和漂亮。红红的,像黛玉一样的小嘴唇,乌拉哇呀,拍着肉乎乎的小手,一屋子的人都能给逗笑了。 宾利接到达西的信,不甘心自己的儿子查儿斯给比下去,抱着儿子带着简又来了彭伯里面。宾利小姐和一直没孩子的赫斯脱太太也动了心,从湖区回来去伦敦的路上就到彭伯里来了。 至于凯瑟琳夫人,费兹威廉上校和安妮还有费兹威廉伯爵夫妇借着过圣诞节的机会也来了。 彭伯里宾客迎门,巧姐儿又兴奋起来。尤其是费兹威廉伯爵夫人这回还把四个孩子带了来,这下巧姐都有了玩伴,可又有了几分失落。 这种失落从艾达出生就有了,她不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但有了这四个玩伴,巧姐又找回了些自信,毕竟那两个大的男孩子显然对她要比对自己的妹妹更热心。 起居室里的大人,可没去管在儿童室的五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毕竟那有家庭女教师在管着呢。他们全都在看艾达。 艾达给保姆抱进来起,就好奇地打着着眼前的这些人,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就像个漂亮精致的娃娃。 苛刻的凯瑟琳夫人也不得不说了句:“这孩子长得不错。” “哪里是不错,就算是天使也不过这样。”老达西夫人很维护自己的同名人。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想着既不能把自己的孩子比下去,也不能忽略了艾达:“真是个可爱漂亮的婴儿,让我想起玛格丽塔刚生下来时,也是这样的可爱。” 宾利小姐在艾达的脸上找到了达西的影子:“这孩子的眼睛真好看。”去看达西,“这眼睛就像你的眼睛一样,深邃明亮。” 费兹威廉太太从黛玉怀里抱起了艾达:“她不认生……” “是,她见谁都不哭。”达西说着。 黛玉看着达西笑,想到了那次尿了,可以说见了达西要哭。不过现在当然,大家都知道了,只要哭,那一定是尿了、饿了,只要照顾好这些,艾达是不会哭了。 费兹威廉上校看着安妮怀里的艾达:“艾达真不错,我也希望有这样一个女儿。” 安妮的脸红了。 黛玉瞧了出来,立刻笑了:“恭喜,恭喜。” 凯瑟琳夫人睁大了眼睛问黛玉,又去看女儿安妮:“恭喜什么?” “连我都知道了,你这当母亲的还不知道,还要问恭喜什么。当然是费兹威廉太太怀孕了,你就要当外祖母了。你们德包尔家的财产也不怕没有继承人了。”老达西夫人对着凯瑟琳夫人翻了翻眼皮。 凯瑟琳夫人没去理会老达西夫人的嘲讽,只问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是真的吗?” “是的,妈妈。安妮怀孕了,已经有三个月了。前面没告诉你,一是我们也不能确定,二来也怕声张了会影响安妮。”费兹威廉上校笑着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 众人纷纷向上校夫妇表示祝贺。 在安妮怀里的艾达两只小手动着,小嘴张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艾达的意思是增光者,高贵,欢乐。 谢谢小天使缘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94章 宾利的眼睛望着艾达,对达西说:“看到艾达小姐, 我也想让简再生个女儿了。” 达西也扭头去看一直待在简身边的查尔斯宾利:“查尔斯也是位可爱的孩子, 男孩子总是没有女孩子可爱, 这也是不容忽视的实情。虽说男孩、女孩, 我们都很喜欢,但是女孩子确实更可爱些。” 宾利叫了起来:“得了, 达西,你这是生女儿才这样说。如果生了儿子, 我可不相信你还会这么说。” 房间里的别的人都转过了目光,去看宾利。 已经有儿有女的费兹威廉伯爵就比较有说话权了:“我不认为这是个要争论的问题。尤其是我这样的。” 伯爵夫人在边上笑着对黛玉说:“这都是因为艾达,不然这些男人可不会这么争的。” “孩子们都很可爱的。”黛玉客气地说,心里却有不少的得意。 费兹威廉家的男孩和女孩, 还有巧姐,在李小姐的带领下走进了起居室。屋子里更热闹了。 两个参加过黛玉婚礼的小女儿和小儿子,跑到了现在抱着艾达的简那里, 伸着头看。巧姐也走了过去。 费兹威廉家大的男孩和女孩, 矜持了下, 也走过去。 几个孩子全围在一起,艾达好奇地看着这几个, 小手随便乱抓着, 能抓到什么就抓了, 抓住了费兹威廉家大儿子的衣服。 “乔治,她抓住你了。”费兹威廉家的大女儿笑着说。 “她抓就抓了。”乔治想把艾达的手拿掉,又不好意思。 才会走的, 上一岁多的的查尔斯,正扒着简的腿站在地毯上,脑袋刚好和简怀里的艾达一般齐。看到艾达没理自己,去抓乔治的衣摆,小脸委屈着,小手就去掰艾达正抓着乔治衣服的手。 艾达的手给从乔治衣服下摆那拽了下来。艾达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小手一挥,就打在了查尔斯的脑袋上。 查尔斯没想到艾达会这样对自己,“哇”哭了起来。 才给夸奖过的艾达怎么就这样了。黛玉站起来,过去哄着查尔斯,把艾达的小手拿掉:“查尔斯对不起了,艾达不该打你的。” “没事的,没事的,艾达可没有打痛查尔斯。”简又训查尔斯,“艾达打得不痛的,不哭,查尔斯。” 艾达看到黛玉来了,张开双手,要黛玉抱。 黛玉从简那把艾达抱了过来,有些吃力。平时主要是保姆和奶妈抱,随着艾达越来越重,黛玉越来越抱不动了。 顺势,黛玉就坐到了简身边,把艾达放在腿上,看着艾达:“下回不要了。” 乔治以最年长孩子的语气对黛玉说:“黛玉婶婶,艾达女爵什么也不懂,刚才也不是故意的。查尔斯宾利先生不会认为艾达女爵冒犯了自己。” 还在哭着的查尔斯在简的怀里慢慢停下了哭泣,眼睛一直望着黛玉怀里的艾达。 巧姐抬起头去看乔治,然后走到了黛玉边上,蹲了下来:“艾达妹妹很乖的。姑妈,艾达妹妹笑了。” 黛玉去看查尔斯:“查尔斯,还要跟艾达玩吗?” 简把查尔斯从腿上抱了过去,放在沙发上:“查尔斯,跟艾达好好玩。”查尔斯摇摇晃晃到了黛玉身边,去看艾达,手却不敢伸过去了。 不一会儿,保姆把艾达和查尔斯带走了。李小姐也把几个大些的孩子带走了。 这一年彭伯里的圣诞节,几个孩子是最高兴的。礼物收了不少。 新年后,客人陆续走了。雪雁和约翰的婚礼也办了。 雪雁出嫁的那天,一向开心的雪雁哭了,好像真得要远离似的,抱着紫鹃哭。 紫鹃劝着:“不哭,你又没有出这个家。再说要是约翰欺负你,爵爷和公主肯定站在你这边,你又怕什么的。” 雪雁擦了擦眼泪:“不是不哭兆头就不好。我这不是为了兆头才哭的。” 紫鹃也笑了:“真有你的。咱们快去教堂吧。” 雪雁答应着,步子却慢着,又抓住紫鹃问了次:“我不会嫁错,是吧?” “放心好了。你要急死约翰呀。”紫鹃给雪雁把婚纱给蒙上。雪雁的结婚礼服是黛玉送的,一条粉色的裙子。 “紫鹃姐,我真的怕。你是不知道的,等你结婚时,你就知道了。”雪雁低着头,跟着紫鹃坐进了马车,“公主给了咱们一千镑的嫁妆,这可不是笔小钱。说起来,咱们就是富翁了。” “你怕约翰是为了钱?”紫鹃问着,心里为约翰又要同情下,“可这事就你我知道,除非你告诉了约翰。” “没。凭什么告诉他。那是公主给我的,又不是给他的。他可得老老实实地挣钱呢。”雪雁把手里的花束理了理。 紫鹃忍着笑:“那你就不用怕了。约翰,爵爷的贴身男仆,这可是多少人想要的职位呢。” 雪雁点了点头:“这我当然知道了。不然,我看重他哪点呀。比他好的大有人在呢。” 马车停了,雪雁走下马车。紫鹃跟在后面,一直陪着雪雁走到祭坛前,发现给约翰做伴郎的上回碰到的第一男仆马修。想到那天的事,紫鹃的脸微微红了些。 马修看到紫鹃,笑了笑。这让紫鹃更不好意思。 牧师问雪雁愿不愿意时,雪雁迟疑了下,把约翰急得汗都要下来了。听到雪雁一声“愿意”,约翰差点要抱住雪雁。 黛玉往达西那微微侧了侧:“约翰真是让人同情,结个婚这么一波三折的。”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以后谈起婚礼,那可说的又多了些。”达西轻轻地回答。 “这样,那我们岂不是以后没什么可谈的了。” “我们,其实那时也是很惊险的,差一点就要取消的。”达西提醒着。 “我怎么记得那时是你多想才这样的。”黛玉瞧了眼达西,“是不是?” 达西轻轻咳了声:“不过结果很欣慰,就算过程有些曲折,那也可以接受的。”婚礼结束了,达西站了起来。 老达西夫人也站了起来:“你不用跟我一起走,我有我的事。”扔下达西往教堂门口走去。 乔治安娜看了眼达西:“哥哥,我要去奶奶那里。”跟老达西夫人并排走出了教堂。 达西冲着黛玉伸出了胳膊:“看来只能我们俩走了。 黛玉站了起来,看着达西:“看来,我不收留你,都没人收留你了。”伸出手挽住了达西的胳膊,“咱们慢慢走回去吧。顺便可以看看村子里的养得那些猪呀,牛呀什么的。。” “那可是很脏的。”达西笑着挽着黛玉往外走,“以前真不敢相信,你会去看那些。” “我也不会想到,我会住在乡下。”黛玉跟着达西走进了村子,“给雪雁和约翰的房间也在这里吗?” “我让安德森给他们安排了间离大厦近的房子,这样方便他们。”达西四下里看着。 显然,好多村民没想到达西和黛玉会来,见到了纷纷行礼。 达西客气地会问下日子过得怎么样。黛玉会夸夸女人怀里的孩子,摘下手套碰碰小孩子的脸。 彭伯里的村民过得都还算不错,食物什么的不会缺少。这是让蓝屯的人都羡慕的。如果收成不好,佃户交了地租,达西会让他们欠着。有的都欠了几十年的地租,可能要一直到孙子辈都不能还清了。 “我想办次舞会。”黛玉看着喂着脚下几十只鸡。 “为了艾达?”达西站在边上看着街那边的几个孩子。 “当然不是。她还小,不能什么都是因为她。这个宴会,难道不能为我?”黛玉瞧着达西,嘴撅了起来。 达西笑了:“我当然原意为你。不过,办舞会很累的,我只是不想你累到。” “又不用很复杂,让帕扎尔先生做出五十四道菜,他总是能做得出来吧。再说,我们可以办个小型些的舞会就好。准备蜡烛、白汤、潘趣酒这些有埃文斯先生和帕扎尔先生,我不觉得这会有什么麻烦的。” “请柬,你可以让乔治安娜她们帮着写。” 黛玉把手里的谷子都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戴上了手套。几十只鸡的头点得速度加快了,一个个都想多几粒谷子。 “乔治安娜,当然可以写。不过,这个舞会,我想请些年轻的先生来。乔治安娜,一直没有看上什么人。”黛玉挽上了达西的手臂。 “那些年轻人都比较浮夸,也不值得她看上。” “我们可以找不浮夸的人来参加舞会。” “这倒可以。” “这就需要你了,你去定个不浮夸求婚青年的名单来。而我这去邀请些看上些比较有趣的人来参加舞会。” 黛玉瞧了瞧达西,笑了:“不要这么正经,你会把乔治安娜吓到的。” “乔治安娜在感情上受过伤,我怕她再一次受伤。对于许多人来说,她只是个有钱的女继承人,有着三万英镑的嫁妆,良好的家世。” 黛玉叹了口气:“这对我们女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达西把路上的一粒石子踢了出去。 “我办这次舞会,还想帮个人,嗯,应该说是两个。”黛玉看着那粒往前滚的石子,知道乔治安娜的事让达西烦心。对于那个让乔治安娜现在这种状态的罪魁祸首,却没有什么办法。 乔治安娜是幸运的,及时刹车。可另一方面,哪怕是这个及时刹车,也让乔治安娜怕再遇到一个乔治韦翰,把心紧紧地关闭了。 “还有什么人需要你帮忙?”达西心不在焉问了句。 “还记得几个月前来我们这的费勒斯先生和太太吗?” “记得。我也曾想过,费勒斯先生的人品确实不错,适合做牧师。如果米德尔顿先生以后不在彭伯里当牧师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让费勒斯先生来彭伯里这当牧师。” 黛玉轻轻拍了拍挽着的达西的胳膊:“看来我们想到一块了。不过,等米德尔顿先生退休,怕是还有好多年吧。就算他老去巴斯治他的痛风,他也不会说不再当牧师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我们不能让米德尔顿先生走。” “我可没有说让他走,我只是想为什么不能让费勒斯先生的母亲改变主意呢。一个可以跟兄弟俩都订婚的女人,出于金钱的目的来结婚,最后还得逞,那不是等于告诉世人,这个社会就是诚实守信会吃亏,无耻反而会得好处吗?” “你说得确实是。但是我们不好去干涉费勒斯太太的决定,这是她的自由。” 黛玉停下了脚:“我可没有说去干涉费勒斯太太的决定,她的遗嘱当然由她来决定了。但是我的舞会,我可以请哪些人。我想这个,谁也不能干涉吧。” “当然,你做为彭伯里的女主人有这个权力。” “那就可以了。” 彭伯里要办舞会了。 这让一年多没有大型活动的彭伯里人兴奋起来,一个个都在谈论。而这次舞会,黛玉要办化妆舞会,这就更让人兴奋了。 “亲爱的,你选了哪个时代呢?”老达西夫人听到了这个消息,就来问黛玉,“你要知道,如果不定个时代,他们可真是什么都能穿来,那就是太恐怖了。” “我对英格兰的历史,也只能那么点。奶奶,你建议是什么时代呢?” “那自然是乔治二世时代就好了。要不伊丽莎白女王时代,安妮女王时代。我们现在还是乔治三世呢。虽说路易十六这个时期也不错,但那会很多人害怕的,毕竟这个时代结束的可不太好。” “乔治安娜,你怎么看呢?”黛玉问乔治安娜。 “这个我也说不好。要不我们定个年代,不提君主的年龄,这样子,也许不用那么害怕洛可可时代。” “这个主意挺好。”达西表示赞成,“我们现在当然不用说法国国王。” “那就一七九零年?”黛玉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 老达西夫人点了点头:“这样子,很多人都不用考虑做新的舞会裙,只要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熨熨就可以了。” 黛玉笑了起来:“她们还可以扮成她们的祖先。” “我扮成我自己就好了。”老达西夫人拿了块曲奇,“那可真是个好时代。” 乔治安娜眼睛亮了下:“我可以穿妈妈的衣服。黛玉也可以穿。妈妈的衣服还都在楼顶的箱子里呢。” 黛玉想了想,她还是做新的吧。那位婆婆,她并没有感情,一位故去的长辈让她尊敬,但还不想去穿。 “奶奶,我正要找你商量一件事。”黛玉转了话题。 老达西夫人放下了茶杯:“看来你要说的不是舞会的事了。” “有些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怎么把一位经济不富裕的人邀请来参加舞会。”黛玉笑着看老达西夫人。 老达西夫人挑了挑眉毛:“这种舞会对他们来说是负担。不过,你一定邀请,那就邀请他们富裕的亲戚,再捎带上他们吧。那样富裕的亲戚总不好不借些衣服首饰的,这可事关富裕亲戚的面子。” “奶奶,太谢谢你了。” 第195章 黛玉谢过了奶奶,就说要定请客的人, 要写请柬。这是个热闹的活儿, 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都参与了。达西去了育儿室,这里基本上没他说话的份, 也只有女儿那有他说话的份了。 看着睁着两只蓝宝石一样大眼睛的阿德莱德, 达西的心都要化成水了。俯下头去亲了亲, 再摸了摸了粉嫩嫩的小脸蛋。 保姆在边上局促望着。这家的父母来看孩子的频率太高了。 起居室里, 安涅斯雷太太在纸上写下了长长的一串名单。 老达西夫人看着名单:“亲爱的, 你现在就要写请柬吗?当然,他们还是要准备衣服的。” “不,再等几天。”黛玉把名单拿过来折了起来,“总不能把方便先给了别人,麻烦留给我自己。” “这才是。你这里准备得差不多了, 再发请柬给他们。就算再怎么准备, 也肯定比不过你和乔治安娜了。”老达西夫人对于黛玉的安排很满意。 黛玉笑了笑, 她可不全是这个意思。女裁缝迪布瓦太太应该来趟彭伯里了。 迪布瓦太太一年多没见到黛玉了,接到让她到彭伯里的消息,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坐着马车, 带着缝纫女工来了。 彭伯里侯爵夫人的活, 那可是大单子, 接一次够一年的,能不重视。 迪布瓦太太给领到起居室,看到黛玉、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都在, 面上堆满一半的假笑一半的真笑,对着三人行了个屈膝礼。 知道在彭伯里,老达西夫人最有话语权,可手头最阔绰的是黛玉。迪布瓦太太跟老达西夫人说了两句,就恭维起黛玉:“公主,伦敦没了你都没有了情趣。” “迪布瓦太太,伦敦怎么会没有情趣,泰晤士河水的味道估计能熏死人了。”黛玉笑着,玩着同一个单词的不同义。 老达西夫人有些幸灾乐祸:“这可是考验迪布瓦太太的脑子是不是也像手指头那么灵活了。” 乔治安娜低头笑了下。 迪布瓦太太想了想,明白过来,笑了起来:“公主,泰晤河水闻一下这一年就去不掉了。” “总算明白过来了。”老达西夫人看向了窗外,“赚我孙媳妇的钱真不容易。” 黛玉嘴动了动,把笑给压了下去,低声叫了句,“奶奶。” “好,我不说了。我只是继续看戏。”老达西夫人做了个随你,我配合的表情,坐那一边不再说话。 巧姐进来了,看了看迪布瓦太太,就去看黛玉,站到了黛玉身边。 “这是我的表侄女贾小姐,迪布瓦太太麻烦你给做几件裙子。她还没有穿过这里的衣服。”黛玉扶着巧姐的肩膀。 “这位小姐吗?真是位漂亮的小姐。”迪布瓦太太走了过来,从裙子口袋里掏出软尺给巧姐量尺寸。 黛玉让巧姐站出去点,好让迪布瓦太太尺寸:“迪布瓦太太,请你再给乔治安娜做几条裙子,还有……” “公主不做吗?”迪布瓦太太问,“我这可有好多新式的款式呢。”让跟来的缝纫女工把画册放在了桌上。 “我会考虑的。不过勋爵要准备办个化妆舞会,我还没想好穿什么样的衣服呢。到时全英格兰的贵族可能都会找你定衣服呢。” 迪布瓦太太的眼睛亮了,定了定神:“那一定是勋爵因为公主生了个可爱的小女爵。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公主了。” “谢谢,勋爵可能确实是因为这个,他对小艾达真是喜欢得不了了。”黛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母亲的微笑。 “阿德莱德女爵的小裙子还需要吗?” “你可以做几套。她做多少衣服,都不会嫌多的。”黛玉像透露个口风似的,“让你现在来,告诉你舞会的事,也是让你有个准备,这两天请柬就会寄出。我想你常做衣服的那几家都会收到。” “那可是要谢谢公主了,还能照顾我生意。”迪布瓦太太的脸都因为兴奋涌上了血来,红亮红亮的。 黛玉似乎明白迪布瓦太太的心情,让迪布瓦太太回伦敦了,过阵再来就好。迪布瓦太太满心欢喜带着缝纫女工走了。 老达西夫人像探究秘密似的望着黛玉,显然对黛玉这番举动有什么怀疑。 黛玉眨着眼睛笑了笑:“奶奶,我只是想当回仗义行侠的罗宾汉。” “他们可是打家劫舍,只要不是劫达西家就可以。”老达西夫人看着走进来的达西,“你知道黛玉在做什么吗?” 达西的神情微微有些错愕,立刻就舒朗开来:“奶奶,我不是太清楚黛玉做什么,不过她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我相信黛玉。” 老达西夫人耸了耸肩:“达西都这么说了,我还说什么。希望罗宾汉的游戏快点结束。”往起居室外面走去。乔治安娜也站了起来,去她那间小房间弹琴了。巧姐开心着去跟李小姐上课。 达西走到黛玉身边:“你要当罗宾汉了?” “是呀,我会挥着剑而来。”黛玉拿起桌上的纸面折扇当剑对着达西刺了过去,“匡扶正义的时候到了……” 达西笑着向上了步,胸口抵住了扇子。 “我刺中了。” “是,夫人的剑术高超,我甘拜下风。”达西向黛玉倾了过来,“我臣服在你的脚下,当你的坐骑一起去仗剑走天下,好吗?”额头抵住了黛玉的额头。 黛玉手手软了下来,扇子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啪”一声。 “扇子……”黛玉轻轻叫了声。 “我会给你买新的,你要多少把都成。” 达西没停住,也没去看落下的扇子,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唇,一点点对上,合在了一起,“现在,我只想要你。” 黛玉的耳边好像听到扇骨碎裂的声音,看来真的让达西去买扇子了。 迪布瓦太太回到伦敦,就去常找自己做衣服的几户上等人家走动,把达西要为黛玉办化妆舞会的事说了出去,还暗示请得都是英格兰的头等人家,并说自己的客户都会给邀请的。 这些人家听了满心欢喜,尤其是有待嫁女儿的,就盼着舞会上能结识到几个富有而英俊的青年。没有什么财产的俊俏青年也希望能在舞会上结识几个有钱的女继承人,这样可以摆脱经济上的窘境,甚至可以进入更高的社会圈。 不论男女,都因为彭伯里的这场化妆舞会,在张罗着就要做衣服和买首饰。 迪布瓦太太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看看只要彭伯里侯爵夫人一号召,整个英格兰都会动起来。 彭伯里办舞会的事,有着迪布瓦太太的宣传,再加上这些太太和小姐互相之间的攀比和试探,不出两天,整个伦敦西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这些时髦的从乡下到伦敦的人,现在见面就要问收到了彭伯里侯爵夫人的请柬没有,要不就是猜测什么人能收到彭伯里侯爵夫人的请柬。收到的就要得意番,还要讨论下化妆舞会要穿的衣服。 哈莱街也有人在谈论这事。就是那位非常了不起的先跟哥哥订婚,再嫁给弟弟的露西费勒丝太太,当然费勒斯家知道像彭伯里侯爵这样的人家是高攀不上的,也只能当做花边新闻来谈了。 这让婆婆费勒斯太太的情绪就不能好:“如果爱德华不是跟埃莉诺结婚,而是跟尊贵的莫顿小姐结婚,那也许因为莫顿勋爵的关系,我们会被邀请呢。” 这样伤面子的话由费勒斯太太嘴里说出来真不容易。 如果露西是个知廉耻的,听到自家婆婆这么说,一定会羞愧,但显然露西没认为是自己当时诱惑了爱德华订了婚,才把这事给破坏的,反而附和赞同。 就连露西的丈夫罗伯特都不好意思,只能坐在一边玩弄着一个放领夹的小金盒子玩。 可这一天,费勒斯太太收到了黛玉的请柬,上面请她和爱德华费勒斯先生和埃莉诺费勒斯太太参加,还特意让他们可以在彭伯里盘桓几日。 罗伯特听了很是奇怪:“难道不是名字写错了?爱德华可是在德文郡当牧师呢,去参加这种化妆舞会做什么。” 露丝瞪了眼罗伯特,立刻又对婆婆说:“妈妈,既然请柬上写得是爱德华和埃莉诺,当然应该是请得他们。不过,他们在德文郡,而且他们还有孩子,经济情况也不会容许他们参加吧?” “但是公主写了,请务必参加。”费勒斯太太对于权贵一向认为跟自己一样不可藐视的,“难道我去写信告诉她吗?那不是太荒唐了。罗伯特,你去写信让爱德华他们赶过来。去彭伯里参加这样的舞会,对于费勒丝家是有好处的。如果他不去,就不用再想从我这拿钱了。” 罗伯特虽然不情愿,还是给哥哥写了信。 化妆舞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埃文斯先生把银器拿了出来,在仆从的休息室对马修说:“你带着男仆们把银器擦擦。擦得时候小心着,这可是保罗德拉梅里的银器,爵爷最喜欢的。” 马修拿起银勺用布擦了起来:“那些用的人,没有几个能识货的。”男仆们都开始擦。 埃文斯先生回头看了眼巴修:“爵爷的不需要你的置疑。” 紫鹃听到,坐在那里慢慢喝着茶,眼睛瞥了眼这些银器。擦银器这种是不让女仆来擦的,只能是男仆。 马修往紫鹃看来:“我听说乔治安娜的舞会裙子已经好了,公主到时穿什么,是穿瓷器国的衣服吗?” “这个可不能透露。”紫鹃放下了茶杯,“我去公主那了。” 马修往墙上的铃看了眼:“公主没你呢。” 紫鹃没看铃:“我先上去了。”她只是想避开马修,随便找了个借口,上了几层楼梯,便知道现在不能去黛玉那里。达西八成在黛玉那呢。想想,去外面走走吧,也让自己松口气。 马修看着紫鹃的背影有些失落。 约翰坐了下来,也看了眼银器,对着厨房女仆说:“给我倒杯茶来。” “公主没叫,紫小姐也上去吗?”马修问约翰。 约翰接过厨房女仆给倒的茶:“紫鹃和雪雁她们,你就不要打听了,那不是你有资格打听的。” 马修看了眼约翰:“我只是出于关心。能多休息会儿,为什么不休息。” “你这样想就错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在喝茶,你却在擦银器了。”约翰有些得意,自从跟雪雁结婚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达西也在问黛玉:“你决定穿什么了吗?” “那你决定好了吗?”黛玉扭转了身看达西。 “当然,那个时代的衣服,阁楼的箱子里有很多,我已经让约翰拿出一套,去清洗下就好。” 黛玉转回了身:“这么说就是我还没有决定好了。” 达西笑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因为……”达西的手在黛玉胸前划了下。 “讨厌了。”黛玉的的脸红了,抓住了达西的手。 “其实你可以穿你们的衣服呀,只是那个时间的衣服,又没有说非得这里的衣服。”达西弯下腰看着黛玉。 黛玉给看得笑了起来:“那我不是太特殊了。你们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就我不一样。” “可我觉得挺好的。”达西直起了腰,“别为衣服烦恼了,就这样决定好了。” 黛玉笑了:“我可没有烦恼。不就是衣服呀,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不就是衣服。”达西也笑了。 “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好穿什么了。”黛玉也站了起来。 达西轻轻笑着。 黛玉转过了身:“你不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而且我相信你到时肯定是最漂亮的那个。”达西把黛玉抱在了怀里,“你穿什么都是最漂亮的。” 黛玉在达西的怀里轻轻晃了晃:“你的嘴真得越来越甜,就像喝了蜜似的。” 达西把黛玉转过了身:“你又有了?” “什么又有了。”黛玉推了下达西,“生了艾达才多久就又有了。真有你的。” 达西松了口气:“我也怕,如果真那样,你太辛苦了。” 黛玉低着头笑了起来:“你呀,现在真是听不得个‘蜜’字了。你原是不信的,现在怎么一说就这种反应了。” 达西也笑了起来:“我不信,可你信,我也就得信了。”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黛玉的小嘴撅了起来,“等哪天,你也遇到了,怕是你比我还信呢。” “那我求之不得。有生之年,若是能遇到岳父岳母,这定然是奇异恩典了。”达西态度认真地说。 黛玉低着头,心里默默叹着气,不是说往西去就可以见到父母了。这都绕着一圈,往西两次了,怎么还没有见到父母。 舞会的日子到了,客人们陆陆续续来了。 费勒丝太太带着爱德华和埃莉诺是在舞会的当天到的。这是埃莉诺的建议,不想给达西和黛玉添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费勒斯一家是《理智与情感》中的人物 第196章 费勒斯太太从进彭伯里庄园的大门起,就止不住的惊叹, 没想到风景是如此的优美。当马车走了许久还没有到大厦, 费勒斯太太对达西的财产开始惊讶,这地产得多大。 终于马车停在了大厦的门口, 还没有下马车, 就从马车窗户看到门口站了好几位。 “这都是些什么人?”费勒斯太太看到下面人的仪表, 知道应该绅士阶层的, 可不敢相信会是彭伯里侯爵和公主来迎接。 爱德华对费勒斯太太说:“妈妈, 这是勋爵和公主来迎接了。” “他们真是懂礼服的人。”费勒斯太太把“怎么能让这么有身份的人亲自来接咱们”给咽了回去。 爱德华跳下了马车,冲着达西和费兹威廉上校欠身问好:“真没想到上校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昨天来的。安妮怀孕,不能太过辛苦。”上校看着边上站得自己太太。 达西已经走过去扶费勒斯太太和埃莉诺下了马车。 达西和黛玉站在彭伯里的门口迎客,见到爱德华和埃莉诺还很亲切。这让费勒斯太太吃惊,没想到老实木讷, 不可能飞黄腾达的长子居然会认识这样重要的人物。 爱德华立刻给大家介绍。 黛玉笑着对给自己行完屈膝礼的费勒斯太太说:“路上还好走吗?” “谢谢公主, 现在的路修得比过去强多了, 已经不是那么难走。”费勒斯太太把矮小干瘦的身材挺直。 黛玉笑笑:“上次爱德华费勒斯太太来,我就想到这次请他们夫妇一起来,听说住在你那,就让你受累来了, 还好路上不是太辛苦。” 费勒斯太太的表情僵了僵, 听着好像自己是捎带来的, 但是看看彭伯里这种气势,捎带也不算吃亏。 达西挽住了费勒斯太太,费兹威廉上校挽着埃莉诺, 爱德华想挽住黛玉。黛玉让爱德华挽着安妮进去了。 黛玉则和乔治安娜一起走了进去。 走进了彭伯里大厦,费勒斯太太的眼睛从上到下来回转着,自己的女婿家也去住过,算起来也是个大宅子,可是跟彭伯里一比,就是个乡绅住宅了。 因为晚上就是化妆舞会,黛玉没领着参观了,就让先去分配的房间里准备,还给费勒斯家的两位太□□排了内房女佣侍候。 给黛玉梳头准备的时候,雪雁就说:“这位费勒斯太太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瞧瞧那眼神样子,恨不得吃了人似的。” 紫鹃把黛玉的头发往上梳,还要里面再垫上头发:“那时的人头发都是这么高的吗?” 黛玉笑了:“这还算好的。” “还要往头上扑粉,好让头发成灰色。”雪雁把粉盒捧了过来,“我听约翰说,法国人说他们没吃的,就是因为王后把面粉都扑头上了?” 黛玉笑了,紫鹃也笑了起来:“那要是头发湿了,不就黏成团了。这些人也不想想,就这么说。” “我也是这么对约翰说的,可见这些人呀……”雪雁叹了口气,往黛玉的头发上扑粉。 黛玉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白色平纹细纱布做的一层层裙子,系着一根金色绸缎的腰带,腰后打了个蝴蝶结。再戴上了一顶装饰着灰色驼鸟毛的草帽:“好了。” “公主连根项链也不戴?”雪雁瞧着衣领那露出了的一小截脖颈,白晳娇嫩,“好像是不用戴了。” 紫鹃也不说话,拿出手套来递给了黛玉。黛玉戴好,走出了房间。 达西也正好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看到了黛玉,惊艳地从头看到了脚。 黛玉走了过来:“怎么样?是不是还是能见到了人。” “当然。不过你说不要特殊,我想他们一定还是认为你是特殊的。王后陛下。”达西伸出了手臂,“请给我这个荣幸,带您下楼。” “我的陛下,你当然有这个荣幸了。”黛玉挽住了达西的胳膊,往楼下走去。他们得去迎接附近的宾客。 还站在楼梯下,走进大厅的老达西夫人看到了,叫了起来:“亲爱的,你们这是扮成了路易十六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了吗?” “是的,奶奶,我是沾了黛玉的光才成路易十六的。”达西边往下走边说。 “好吧。玛丽安托瓦内特穿这样的裙子,不给那些法国人砍头才怪呢。”老达西夫人往客厅走,“幸好你们是在英格兰,我们不会因为一条裙子就给王后安上罪名。” 黛玉冲着达西一笑:“这个时间段,要找个幸运的女人也真不容易。” 达西拍了拍黛玉的手:“宝贝,即使你遭遇一个轻蔑的眼神,我的剑会立刻出鞘保卫你,这是我的爱,也是我的职责。” “放心,我不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你也不是路易十六。”黛玉看着黛玉笑了,“这就好比那顶王冠,他戴上了可是冥冥中就不该是他,所以才会如此的。而这衣服,就算再简单,她禁不起,也就是穿不得的。” 达西点点头:“这话是有些道理的。” 客人们来了,每个人看到黛玉都表示下惊叹,毕竟面对大量的洛可可式裙子,黛玉的这种简洁田园风实在太独特了,目光不由得都给吸引了过来。 费兹威廉上校就站在那里说:“对一位女士,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一个骑士的国度怎么能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老达西夫人哼了声:“他们的骑士大概都给砍了头吧。” 爱德华说了句:“王后的事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黛玉听到了,就对费勒斯太太说:“爱德华费勒斯先生要是在那里,一定会拿剑去保持王后的。彭伯里侯爵对费勒斯先生的人品很是赞赏。” 费勒斯太太的眼睛亮了亮:“谢谢勋爵对爱德华的欣赏。” “不用客气,说起来,一个家族长子真的是很重要的。你们家就很幸运,一位品德高尚的长子是可以把家风传承下去的。”黛玉像是在感叹,甚至在为达西家族着想。 费勒斯太太的脸色变了变,有些艰难:“爱德华已经不是长子了,家业以后要由次子罗伯特继承。” “请原谅,我一个外国人对这些不是太了解。我以为长子生来就是长子,没想到还可以长子变次子,次子变长子。” 费勒斯太太更加难堪了:“因为爱德华之前做错了,所以我取消了。” 老达西夫人走了过来:“哦,因为您的小儿媳妇吧?真是奇妙,她可以跟兄弟俩个都有婚约。” 费勒斯太太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从没想到自家的事已经出名,想要说什么,周围人的地位都明显高于她。 大门口那一阵骚乱,一群人从外面进来。摄政王穿着年轻时代的衣服,当然这是新做的。以前的他已经穿不下去了。 屋子里的人纷纷行礼。 摄政王直接走到了黛玉这里来:“亲爱的公主,虽然你没有邀请我,但是我不请自来,请原谅我的莽撞。” “殿下,你明知道没有人可以责备的,你还这样说。至少说到邀请,我可不敢邀请你。”黛玉笑着说。 摄政王咳了声:“那么我现在来了,你欢迎我参加吗?” “就像不能邀请,也是不能拒绝。”黛玉轻巧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达西站了出来:“很欢迎你来。” “还没有开舞吧?”摄政王把肥胖的身材转了下,伸出了手臂想请黛玉跳舞。 黛玉屈下了去:“殿下,能跟你共舞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的小姑达西小姐,比我更配得上这个荣誉,她的舞跳得极好。” 摄政王当然明白黛玉的意思,就算不乐意,也不能让一位女士下不来台,把胳膊伸给了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把手搭在了摄政王的胳膊上,跟着摄政王走进了舞池。 达西把胳膊伸给了黛玉:“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呢?” “那要看你的舞跳得怎么样了。”黛玉把手搭在了达西的胳膊上。 费勒斯太太站在那里看着跳舞的人,这其中也包括她的儿子和媳妇,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黛玉请她来是不是就是想出她的丑,想要转身就走,却又没有这个勇气。 要说起来费勒斯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对于长子爱德华一直寄予厚望,希望能够光耀门楣,结果却是这样。 达西边跳边跟黛玉说:“我看费勒斯太太可没有领会你的意思。” “她难道希望家业在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手里头,最后败光吗?”黛玉笑了起来,“我也只是尽人事,如果最后一片没变,对我可没有什么损失,难道你以为还会有人有损失。” “这自然不会。费勒斯先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达西看着黛玉,心里想着帮黛玉促成这事,他不想看到黛玉失望的表情。 只是这个必须暗暗进行,而且一切功劳要归于黛玉。 等到这曲舞结束,黛玉便走了下来。 摄政王也走了过来:“公主,我必须厚着脸皮请你今早收留我了。” “殿下,你给我出难题了。我当然希望你能住在彭伯里,但是客人已经住满了。这点,你可以问费勒斯太太。”黛玉转向了费勒斯太太,“是吧?” 费勒斯太太没想到黛玉会自己引见给摄政王,对着摄政王行了个屈膝礼:“是的。公主说得确实没错。” 摄政王显然不是太愿意相信。 黛玉冲着爱德华和埃莉诺说:“殿下,这是爱德华费勒斯先生,他是位牧师,你总不能不相信一位牧师的话吧。费勒斯先生,你来告诉摄政王,彭伯里是不是已经住满了。” 爱德华对着摄政王欠了欠身:“殿下,公主说得没错。” “好吧,既然有这么多证人,很明显还是一家人,那我还是不得不相信。”摄政王对爱德华,“这位牧师,公主既然把你指给了我,一定是希望你给我布道,那我就来吧。” 爱德华不卑不亢地说:“谢谢殿下给我这个荣幸。”边跟着摄政王走,边布着道。 费勒斯太太跟在了后面。虽说这个儿子并不得宠,但也是希望能看到儿子风光的一面。显然摄政王对爱德华的布道挺满意的。 没一会儿,摄政王就离去,去了德文郡公爵家留宿。跟着摄政王来得那些人也走了。化妆舞会的气氛更热闹,也轻松起来。 巧姐从听说要办舞会起就好奇是怎么样的。李小姐让巧姐跟往常一样去睡,巧姐回了屋,等春纤走了,又溜了出来,悄悄躲在楼梯上往下看。 黛玉瞧到了,绕了个圈,站到了巧姐的背后:“巧姐,还不去睡?” 巧姐转回了身,站了起来,低下了头:“我只是想看看舞会是怎么样的。” 黛玉笑了:“那看过了回去睡吧。” “没想到姑妈也会跳。”巧姐站着没有动。 “你姑父教得。你要想学,李小姐会教你的。” 巧姐的脸上露出了丝笑,又赶紧收了回去:“姑妈,我听春纤说给乔治安娜姑妈办过舞会,那是不是等我长大了也可以办呢?” “只要你要想,当然可以。你到时想要进宫去觐见国王和王后,也可以。”黛玉看着巧姐,“不过现在得先去睡觉了。” 巧姐跳了起来:“好的,我这就去睡了。”沿着楼梯跑上了楼。 黛玉抬起头望着巧姐的背影,越习惯适应这里,以后还能再适应习惯瓷器国吗?巧姐是凤姐的女儿,贾琏还活着,若是巧姐一直不回去,总还得再问贾琏才成。 不过这些得等巧姐长大了,才好决定。 黛玉去了牌室,看到费勒斯太太已经和老达西夫人、凯瑟琳夫人、费兹威廉伯爵夫人坐一块打牌了。 舞会一直到清晨四点钟才结束。那些住在附近的,正好趁着日出时回去了。 每个人都很疲惫,却又有着舞会后兴奋。 黛玉和达西还得送客,乔治安娜已经有点站不住了。黛玉让乔治安娜赶紧上楼去休息吧。 整整跳了一晚上的乔治安娜实在是太累了。 乔治安娜有跟摄政王跳舞的经历,在社交场里也是资本。那些单身的男士纷纷来请乔治安娜跳舞。乔治安娜只有两场舞没有跳,算是休息了会儿。而那也是那位舞伴的好心,特意不要乔治安娜跳,只陪着说话就好。虽说乔治安娜喜欢跳舞,但是更主要的是不忍拒绝那些请跳舞的人。 黛玉看了一晚上,可以确认那些青年对乔治安娜有好感,可却不能确认乔治安娜对哪个青年有好感。 费勒斯太太对于爱德华和埃莉诺的印象有些改观了,但是对于改遗嘱还没有下决心。毕竟相比埃莉诺来说,露西更能讨费勒斯太太的欢心,就算跟两个儿子都过订婚,也不能说露西做出了多出格的事。 费勒斯太太现在有些为难,两个儿子都这么出色。爱德华都得到了未来国王的青睐,那前途一定很光明。但光明的前途必须要有金钱辅助的。 可等费勒斯太太才回到家,就看到了一封信,气得立刻喊律师来改遗嘱了。爱德华又成了长子,有了继承权。 第197章 几天后吃早饭的时候, 黛玉就接天埃莉写来的感谢信, 上面同时还提了下, 爱德华又成了长子。 黛玉没想到这么快,看那天费勒斯太太的反应, 总感觉还要过一阵再有个什么外力才成呢。这个外力, 黛玉一时还没有想好, 怎么就成了。 达西看着黛玉把信折好,放在了一边的银托盘里。 黛玉的目光看向了达西:“最近伦敦有什么事吗?” 达西把报纸折好,放在了桌上:“你听到什么了吗?” “嗯, 还真听到了。费勒斯太太回去后立刻就修改了遗嘱,这算不算事呢?”黛玉抿着嘴笑。 达西笑了笑,没说话。 黛玉便知道定然是达西做了手脚。现在在餐厅不好问, 只能等机会再问达西了。。 凯瑟琳夫人接了话:“虽说那位太太,费勒斯太太的大儿子看着比较木讷,不过我听到他小儿子的闲言更多。真奇怪,这位太太怎么想到要把财产给小儿子。” 老达西夫人也在这里吃早餐:“次子总是让妈妈挂心的,这就是你没有次子的缘故。” “你也没有。”凯瑟琳夫人笑了。 “不过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费勒斯太太改变了主意。我一直觉得就算她那位小儿子把伦敦塔炸了,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黛玉想知道的更迫切了, 可看达西,好像没一点要起来的样子, 反而在那悠闲地切着他面前的培根。 早餐厅的门打开来,达西的那位做**官的叔公孙子詹姆斯达西走了进来。餐桌边的人都跟詹姆士友好地打着招呼,不过也都隐隐带着些敌意。 如果黛玉生不出继承人来, 那继承彭伯里的就是詹姆士了。 老达西夫人看到詹姆士在乔治安娜身边坐了下来,对达西小声说:“有些人难道不知道讨人嫌吗?” 达西知道老达西夫人说得谁,叉子叉了块肉:“大多数人都不会认为自己不招人喜欢。” “这好像是达西家人的特点,从这点上来说,我得说他确实是达西家的人了。” “奶奶,他本来就是。”达西把肉想往嘴里送。 “他是,可你看他父亲多好,你没出生前,他都不出现。”老达西夫人喝了水,“这就叫知趣。” 达西把肉放进了嘴里,慢慢嚼着,看碰上詹姆斯在跟乔治安娜说话,承认老达西夫人说得没错。更何况这位詹姆斯在这已经住了一周多了。 达西拿餐巾擦了擦嘴,把餐巾扔在桌上走了出去。 黛玉也擦了下嘴跟了出去,拿上了埃莉诺的信,对着达西的后背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达西停下了脚步,等黛玉跟上来。 “怎么能让一个顽固还傲慢的人改变主意。” “确实,这种人通常不可能改变主意的。”书房外站着的男仆打开了书房门,让俩人进去。 “可现在有人改变了,所以我想知道原因。”黛玉看着达西笑。 达西也笑了:“你说的是费勒斯太太罢。” “是的,我真的很想知道。”黛玉坐在了沙发上,仰起脸来看达西,这就表示你要是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离开。 达西看出了黛玉的用意,坐到了黛玉身边:“这个,当然我用了些小小的手腕。” “哦……”黛玉拖长了音。 “确切是这样的。”达西停了下,“费勒斯太太的次子在追求柯宁涵夫人。而我们结婚时,我帮柯宁涵夫人挽救了她跟摄政王的关系,柯宁涵夫人认为欠了我个人情,就给费勒斯太太写了封信,这事就解决了。” “一封信就解决了?” “嗯,信里还有费勒斯先生给柯宁涵夫人的情书。” “就凭这个?”黛玉还是相信。 达西咳了声:“可能还说有一幅画,当然这幅画像不在柯宁涵夫人手里,可能落入了某位女士的手里……” 黛玉捂住了嘴。 “这位女士一向喜欢敲诈上等家庭,费勒斯先生是继承人,当然要的数目不会少了。” “明白了,费勒斯太太这是杜绝了那位女士的敲诈。但费勒斯太太恐怕不会为了些钱就投降吧?” “是,但是如此涉及到摄政王那就麻烦了。” “这幅画画得是摄政王?”黛玉笑了起来,这点她可是相信的。 达西也笑了:“费勒斯先生为了能赢得柯宁涵夫人的芳心,找了画了张摄政王、他自己还有柯宁涵夫人的画。” “就算这幅画是他找人胡乱画的,那也确实是件丑闻了。难怪费勒丝太太要这么做了。”黛玉搂住了达西的胳膊,又松了开来,审视着达西,“柯宁涵夫人为什么要帮你呢?她不是对你颇有好感,就因为那件事,就帮你了?” “对于柯宁涵夫人来说,周旋于各色人中,为自己谋得最佳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黛玉点了点头,又把达西看了看:“这么说,在摄政王和你之间,她放弃你了。” “是,放弃了。她认为跟我保持现在的关系是最好的。” 黛玉噗嗤笑了:“被人就这样抛弃了,多伤自尊呀。” “她可不会让我的自尊受伤,我只有轻松。况且现在这样也很好。不过你要是愿意安慰我下,我不会反对的。”达西的脸挨了过来。 黛玉把手抬起来,挡在了两个人之间:“既然你没有受伤,当然也不用我安慰了。”黛玉站了起来,“好了,我得去回爱德华费勒斯太太的信了。毕竟以后她也会是个大财主的妻子。” 达西也站了起来:“真的一点也不给安慰,怎么说我也忙了半天。” “可我也忙了半天呢。” “那我犒劳你。” “我不需要……”黛玉笑了起来,再要说话,嘴已经给达西堵住了。 从书房出来,黛玉摸了摸还有些发热的脸,去了起居室。起居室里太太们一边做着针线,一边闲聊着。 黛玉看了眼,乔治安娜不在这里,听到似乎有钢琴声,知道乔治安娜在哪里了。但离开了起居室,去晨室边上的那间专为乔治安娜布置的房间。 乔治安娜专心弹着琴:“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她曾经是我的爱人……”唱得是“斯卡波罗集市”,歌声里带着忧郁,听得让人心碎。 黛玉站在门边,静静听。 乔治安娜唱完了最后一个字,手指放在琴键上,怔怔出神。 “唱得真好听。”黛玉走了过去,“乔治安娜,你的钢琴真是越弹越好了。” “黛玉你弹得也很好。”乔治安娜把琴谱翻了一页,显然不想让人发现心事。 黛玉看了看手指头:“我现在可没有心情练。” “因为艾达。”乔治安娜笑了。 “对呀,艾达。等她长大了,让她向你学习吧,好好把钢琴弹好。”黛玉开着玩笑,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舞会可真是让人累的事。” “是的。”乔治安娜转过了身,“尤其是办舞会。” “是呀,可是举办舞会还是让人兴奋的。”黛玉的视线垂了下来,“那晚你可是累了,帮我跟好多先生跳了。我都担心怕你累到。” “没什么的。” “啊,有位先生请了你没跟你跳,是怎么回事,他不高兴吗?”黛玉看着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的脸有些红:“没有,休罗达勋爵只是觉得我累了,想让我休息下。” “休罗达勋爵?” “他是朗斯代尔伯爵的儿子。”乔治安娜更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以前见过的。 黛玉点着头:“我想起来了,你的社交舞会他来过。我记得那时,他还是休罗达先生,是位律师,而不是勋爵。” “是的,因为他哥哥在印度出事了,所以他成了勋爵。” 黛玉笑了:“看来他是位很照顾人的绅士。” 乔治安娜低下了头。 “他既然是律师,以后我有什么法律方面的问题,乔治安娜,下次有机会时,你能帮我向他咨询吗?”黛玉探究看着乔治安娜。 “难道不能问安德森先生吗?还有哥哥伦敦也有律师的。罗达勋爵现在已经不当律师了。” “我有些问题不想让安德森先生知道,那算了。”黛玉站了起来,好像这个问题很苦恼。 乔治安娜咬了咬嘴唇:“嗯,如果以后还能见到他,到时我帮你问吧。” 黛玉笑了:“那太感谢你了。乔治安娜。你继续练琴,我去看艾达了。”放房间外走去。 乔治安娜转过了身,把琴谱翻着,上面全是爱情歌曲,现在唱起来,总是有些不自在。 黛玉在往育儿室去的路上,碰到了安妮。 安妮一看到黛玉就问:“你是去看艾达的吗?我也一起去。” “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艾达。”黛玉叹了口气,“可我不想这么宠她。勋爵已经太宠她了,她还这么点,勋爵就是觉得她要什么就要给她买什么,那等大了可怎么行。” “那也是艾达可爱,大家都喜欢。上校也要我多看看艾达,好生一个小艾达。”安妮不好意思笑了,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肚子,“有艾达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儿……” 黛玉也去看安妮的肚子。费兹威廉上校没有什么必须是男性继承人才能继承的,安妮生儿子还是女儿都可以。想到宾利,那样想要儿子。 老达西夫人说的,只要自己生了儿子,就教给自己不会再怀孕的办法。黛玉想笑。 到了育儿室,安妮逗着睡在小床里的艾达。 艾达睁着两只大眼睛,蓝色的眼珠子溜溜转着,四下里看,小嘴也咧开着。 “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傻笑。”黛玉笑着说了句。 雷诺太太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公主,爵爷请你去起居室。费兹威廉太太,也请你去一下。” “出了什么事?”黛玉转过了身。 “首相被刺杀了。”雷诺太太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天哪。”黛玉叫出了声,快步向楼下的起居室去。安妮跟雷诺太太慢慢走下了楼。 男仆给黛玉一打开起居室的门,就可以听到男人们的议论声,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的说话声。 黛玉走了进去,直冲着达西走过去:“珀西瓦尔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达西摇了摇头:“没想消息,不过我得去伦敦了。” “我也跟你去。珀西瓦尔太太对我不错,这个时候我得去看看她。希望珀西瓦尔先生不要有事,不然对珀西瓦尔太太打击就太大了。”黛玉想到珀西瓦尔夫妇俩的感情那么好,实在不想看到悲剧发生。 达西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我去收拾行李。艾达……”黛玉转着身。 “把她交给我吧,你们放心去吧。”老达西夫人接了话,“我能把达西的父亲带大,相信也能管好艾达的。” “谢谢你奶奶。”黛玉走了过去,情不自禁亲了下老达西夫人。亲完才想到,这个动作她现在居然适应了,而最初觉得有些别扭的。 一个小时侯就出发了。黛玉只带了雪雁去,把紫鹃留下来帮着照顾艾达。虽说有保姆,但黛玉不放心,就怕没人盯着,艾达会有什么。 同去的还有还有詹姆斯,这位律师,还想从政,竞选下议院议院。珀西瓦尔先生的事,不管是表示慰问还是谴责凶手,都会是个不错的机会。 当天晚上是在布伦海姆宫休息的。 从马乐伯罗公爵从那里知道珀西瓦尔先生已经遇难,表示要一起去伦敦参加珀西瓦尔先生的葬礼。 马尔伯罗公爵夫人引着黛玉上楼时:“真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在彭伯里一起跳舞呢。那天晚上,我正好跟珀西瓦尔先生一张桌子打得牌,我还赢了他十先令六便士呢。” “是呀。真的不能相信。我在想珀西瓦尔太太该多伤心。” 达西跟马尔伯罗公爵走在后面:“珀西瓦尔先生,会有很多人怀念他的,即使是反对他的人士。” “是,他让低谷中的英国经济恢复过来。”马尔伯罗公爵摇了摇头,“我以为会是卢德分子,没想到是一位被俄罗斯无理关押的商人。” “这些商人,难道说自己去俄罗斯经商给关押,就该由政府来赔偿吗?政府可没有让他去俄罗斯经商。”马尔伯罗公爵夫人气愤地说。 走在最后的詹姆斯嘴角动了动:“那位刺客现在需要的是位好律师。” 马尔伯罗公爵夫人叫了句:“我想现在全英格兰没有一位正直的律师会为他辩护。” “可这是法律赋予他的权力。”詹姆斯回了句,显然对于公爵夫人的话觉得很是可笑。 公爵夫人听出了詹姆斯话里的意思,扭回头去看詹姆斯:“达西先生,我听说你也是位律师,看来你倒是很想为这个杀人犯辩护。” 詹姆斯欠了欠身,不再说话。 马尔伯罗公爵打了个圆场:“夫人,我们还是让客人们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去伦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娃娃酱、酱酱酱酱酱酱、一美阿爸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98章 第二天一早, 马尔伯罗公爵夫妇, 达西和黛玉, 再加上让公爵夫人不高兴的詹姆斯去伦敦了。 黛玉和达西的马车队列原本就几辆马车,再加上公爵夫妇的马车队列又长了一列。往伦敦的路上, 又碰到了利兹公爵。马车队列更长了。 到了伦敦, 几位的仆人各去各家为主人收拾房间。达西、利兹公爵、马尔伯罗公爵去威斯敏斯特宫参加紧急议会, 这是为珀西瓦尔先生的遗孀和孩子们的抚血金召开的。詹姆斯也去了议会旁听。 黛玉和公爵夫人去了唐宁街看望珀西瓦尔太太。 珀西瓦尔先生要在唐宁街十号停灵五天,首相府里不断有人进出。 公爵夫人抱怨了句:“简直都像个市场了,可怜的珀西瓦尔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从大门走了进去。黛玉跟在了后面。 首相府里已经人满为患, 报社的记者站在门口记录着来的人名,还在观察每个人的举动。 公爵夫人就像头狮子样,在黛玉眼里, 应该是“狮子”号,乘风破浪勇往直前,硬给冲了出条道。黛玉跟在后面,到了珀西瓦尔太太跟前。 珀西瓦尔太太穿着黑衣,头上蒙着黑纱, 坐在第一排,几个孩子围绕在边上。 公爵夫人从珀西瓦尔太太跟前走过去, 到棺材前,划了个十字, 再又回来,抱了抱珀西瓦尔太太,又握了握珀西瓦尔太太的手:“亲爱的, 不要太难过了。” 珀西瓦尔太太说了声谢谢。 黛玉也走到了棺材前。棺材是打开的,珀西瓦尔先生面容宁静,躺在里面。黛玉镇定了下离开了棺材,走到珀西瓦尔太太跟前,静静看着珀西瓦尔太太。 珀西瓦尔太太也看着黛玉,眼泪流了出来。伪装在慢慢卸去。 黛玉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想到了父母。丧亲之痛,没有谁的安慰来治愈,唯一能治愈的只有时间,那不是痛消逝,而是痛久了人就麻木,混不亲痛和非痛,最后也就觉得不痛了。 “珀西瓦尔太太……”黛玉握住了珀西瓦尔太太的手。 珀西瓦尔太太点了点头,抽回手擦了擦眼泪:“侯爵还好吗?“ “侯爵和公爵去议会了。”黛玉坐在了珀西瓦尔太太的身边,“他们过一会儿再来。” “谢谢他们去为我和孩子们争取。”珀西瓦尔太太又把眼泪擦了擦。 公爵夫人坐在了另一边:“这是应该的。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绞死那个坏蛋。上帝原谅我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什么样狠毒的心肠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我也想知道。”珀西瓦尔太太望着棺材,“他在去威斯敏斯特宫出席听证会时被刺的。” “真是无耻!”公爵夫人又骂了句,“陛下可是夸珀西瓦尔先生是他见过最爽直的人。什么样的人才对这样品德高尚的人下手。” 门口那有些骚动,摄政王来吊唁了。 珀西瓦尔太太站了起来,向摄政王行礼。 摄政王拉住了珀西瓦尔太太的手:“夫人,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我的哀痛与惋惜。帝国失去了一位好首相,而我失去了一位挚友,但都及上你夫人的悲痛,请接受我诚挚的慰问。” 珀西瓦尔太太垂着头,黑纱也遮盖住了痛苦,礼貌而坚强地说:“谢谢殿下,珀西瓦尔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感觉羞愧的,他是为帝国工作到最后一分钟的。” 摄政王重重地点了点头,松开了珀西瓦尔太太的手,走到棺材那默默站了一会儿,划了个十字,回来又向珀西瓦尔太太鞠躬才离开。 公爵夫人和黛玉一直陪到马尔伯罗公爵和达西来吊唁完了才离开。议会一致通过珀西瓦尔太太和孩子们的抚血金。 坐在马车里,黛玉靠在了达西的臂膀上,拉着达西的胳膊:“珀西瓦尔太太说过几天,她就会扶棺去乡下了。珀西瓦尔先生会葬在家族墓地里,社交界她也不会再出现了。” 达西拍了拍黛玉的手:“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再说她还有孩子们。” “可那也代替不了珀西瓦尔先生。” “你放心,如果我比你先……”达西才说出这几个字,就给黛玉捂住了嘴:“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不能像珀西瓦尔先生那样。你要记住,怎么也该比我晚才成。” 达西带着些苦笑:“我可比你大得多。” “那也不可以。”黛玉叹了口气,“我自小就体弱多病,父母一直觉得我可能养不活,就算是到了舅舅家,舅母也觉得我可能养不活。认识你这几年,身体才好了起来。所以不要说那样的话,什么比我要先,什么比我大得多。” 达西把胳膊抽出来,搂住了黛玉:“好,我答应你,比你晚一分钟。时间长了,我也受不了。” “好。我也不要你时间长,一分钟够了。” “一分钟就有六十秒,我要孤独六十秒,这会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宝贝,短点吧,就一秒吧。再多的时间,我真的怕受不了。” 黛玉仰起头去看达西:“一秒,太短了。” “难道我们不能手拉手一起吗?” “那就手拉手一起吧。”黛玉的眼里有泪,嘴角翘了起来。 达西也笑了,低下头吻了吻黛玉:“不论生死,跟你分开一秒对我都是煎熬。” 下了马车,詹姆斯也刚从外面回来:“明天要在老贝利审理刺杀珀西瓦尔先生的案子。” “是,我在上议院时已经听说了,明天我会去旁听的。”达西挽着黛玉往楼上走。 “我也要去的。”詹姆斯立刻表示,“估计明天会很挤的。” “明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的。我想位置还是应该有的。”达西并不想多谈这个。这件事并不是件能让人开心的事。但显然詹姆斯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点。 黛玉进了卧室门,雪雁都在感叹:“真不能相信……” 脱去了黑色的丧服,黛玉还想着马车里跟达西的对话。那种事,应该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自己可能比珀西瓦尔太太年纪都大很多,可能有外祖母那么大吧。 晚餐时,听达西说珀西瓦尔太太可能会旁听,黛玉也要求去了。 达西没有反对,第二天一早,黛玉特意挑了件深蓝色偏黑的一色衣服穿在身上。 老贝利,这是俗称,正式的称呼是中央刑事法庭,严重的刑事案件在这里审判。才到了老贝利的门口,就可以看到很多辆的马车,准备来旁听。 而为了审判能进行下去,这场审判控制了进场人数。 那些进不去又一贯喜欢看热闹,混迹在伦敦街头最肮脏最黑暗地方的人,每一辆马车停下来,就蜂拥而上,伸出黑得看不出皮肤颜色的手来乞讨。 如果一不留神,那这些肮脏的手可能就会伸到你的身上,偷去你的钱包或者怀表、手帕之类的东西。 黛玉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看到下面那些黑泥中露出一点点白的要饭的:“看上去他们不大。” “他们从小就做起了乞丐,这些被伦敦藏起来的人。”詹姆斯愤愤地说,“他们的人生就是这样。” 达西沉默着。男仆从马车后跳了下来,打开车门,达西下了马车,站在马车边上,目光在那些要饭的、小偷们身上转了转。这些人中不少都会到老贝利去转一圈,然后上了绞架。 那些小偷、要饭的围着达西西:“好心的大人,给几个便士吧,我可是一大早还没有吃饭呢。” “大人,你想旁听吗?我可是有办法让你进去的。” 黛玉从马车里下来。这些人立刻有了新目标,向黛玉扑来:“夫人,美丽的夫人,给几个便士吧,上帝会保佑你的。” 黛玉给逼得往后退了下,又退回车里。她身上没钱,若是买东西,向来是跟着的仆人付的。今天没带雪雁出来,自然就算想给也给不了。 达西冷着脸,没有说话。 男仆却赶了:“请让夫人下来。” 小叫化子们冲着男仆叫了起来,但至少让了开去,可以让黛玉下来了。 詹姆斯从马车下来,显然对男仆刚才的话,不满意:“他们只是缺少教育,不然也可以成位遵纪守法的人。” 那些男孩子扑了过来:“先生,是呀,我没钱上学才这样,可不像先生你能上得起学。” 詹姆斯去掏钱袋,想给些手,掏了半天却没有。 “先生,这是你的吗?”站在靠近外面的一个小男孩子高举的手里正有个钱袋。 詹姆斯指着那个男孩:“把钱袋还给我,不然我会让你上绞架的。” 那个男孩把手里的钱袋挥着:“先生,这可是我捡到的。不要动不动就说上绞架,对于那里我比你还熟悉。要说起来做律师,应该我比你还适合。只不过因为先生你,穿着丹缔,你也就成了个时髦的人。先生,你刚才还说我缺乏教育,我告诉你,我的教育一点也不比差。” 小男孩子把手里的钱袋抛了起来,又接住。 詹姆斯追了过去,那个小男孩几晃之下就不知道把詹姆斯带到哪块去了。 达西对于这个不关心:“我们进去吧。” 进到了审判厅,旁听席上已经坐得差不多了。平日里这坐着的大部分是□□、小偷、骗子之类的,在没有生意的时候,他们喜欢看英格兰这种砍头前的预热,也给自己打预防针,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了自己。 这些人就像那句谚语说的“英国人喜欢他们的法律,不是因为他们的法律好,而是因为他们的法律老。” 有了这些,再加上常年来此那些人带来的,身上的各种气味,审判厅里的气味实在难闻,令人作呕。 黛玉一进去,就觉得要给熏倒。达西挡在了黛玉前面,好能化解些气味。 一位审判员走了过来:“勋爵,加罗**官请你和公人坐到法官的边上,那里会好些。” 达西谢过,带着黛玉去到了法官的席位。在这里,珀西瓦尔太太已经坐在空着的法官席位边上了。达西向珀西瓦尔太太行了个礼。黛玉则坐到了珀西瓦尔太太的边上,达西坐在了黛玉的边上。 詹姆斯在旁听席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拿着熏香的人在审判厅里转了转,冲淡些腐臭味又出去了。 不一会儿威廉加罗**官来了,先向珀西瓦尔太太点头致意。又跟坐在法官边上的几位夫人致意,再跟达西几位勋爵客气了下,坐了下来。 杀害珀西瓦尔先生的约翰贝林罕从新门监狱押了进来,这场审判没什么悬念。可以说只问了几个问题就定了罪。 加罗**官就判了约翰贝林罕死刑,五日后就执行。今天旁听的人都是绅士贵族淑女,没有多少欢呼,而是安静地聆听。要是往常那定会有些臭鸡蛋或者烂菜叶帮子扔下来,兴奋得好像过节一般。 约翰贝林罕又给押回了新门监狱。加罗**官一走,珀西瓦尔太太在子女的陪同下昂着头走了出去。一袭黑衣,飘着的黑纱都有了肃穆的气氛。 旁听的人没一个先行散去,等到珀西瓦尔太太走了才慢慢走出去。 回去的路上,詹姆斯在感叹:“没有想到加罗**官就这样轻易判了。要知道‘无罪推定’、‘交叉询问’这些可是他创立的观念。” 达西和黛玉都没有说话。 “太仓促了。五日后就要员死。” “这五天内约翰贝林罕还是可以上诉的,他的这项权力可没有给剥夺。”达相平静地说。 “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上诉,就这样甘愿上了绞架。”詹姆斯还在感慨。 “珀西瓦尔先生可没有甘愿去死,我想他一定有很多要做的事呢,结果就这样给甘愿的人谋杀了。”黛玉看着车窗外的景致,越往家走越觉得回到了人间。 詹姆斯不说话了。 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詹姆斯没坐多久就搬去自己在老贝利附近租得小小一套公寓,在这里继续他的梦想。 五天后,约翰贝林罕从新门监狱押到了就在边上的泰伯恩刑场给绞死了。珀西瓦尔太太去观了刑。达西去了,黛玉没去。 约翰贝林罕被吊上去的时候,没能进到审判厅的人,在绞场上发出了欢呼,就好像他们真的为珀西瓦尔先生感到气愤似的,其实每吊死一个人,他们都会欢呼。 观看吊死人,能让这些心灵已经麻木的人感觉到像活了过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血液才会沸腾一小会儿,他们也就不时需要这样的场景来证明他们还活着。 珀西瓦尔先生的事就这样结束了。但珀西瓦尔太太的人生却没有,虽说继任的首相很宽宏大量,没要珀西瓦尔太太和孩子们赶紧搬出来。珀西瓦尔太太还是利索地打包好了行李,带着孩子们和珀西瓦尔先生的棺材走了。 伦敦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喧闹和娱乐中去,没什么人再去关心这件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逸人不晴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99章 这个季节正是伦敦的社交季, 黛玉写信回去让乔治安娜和阿德莱德都到伦敦来。老达西夫人也决定到伦敦来了。 彭伯里的大部分房间家俱上都铺上了白布罩单。巧姐和李小姐到了伦敦后,去了肯特郡的拉姆斯盖特, 住在以前乔治安娜住过的房子。 “拉姆斯盖特有意思吗?”巧姐坐在马车里, 玩着手里的九连环。 “那是个海边城市,你会喜欢的。”李小姐安慰着没能留在伦敦的巧姐。 巧姐却怀念着伦敦和彭伯里, 那里总有无数的热闹。喜欢热闹、出风头,这点巧姐像凤姐。 拉姆斯盖特的房子是桩两层楼的海边小别墅, 从窗户里就可以看到大海、海鸟、还有港口, 这让巧姐的心舒服了些, 可以不去想伦敦的繁华。等到八月底, 巧姐就又会回彭伯里了。 黛玉跟达西说:“我还没有去过拉姆斯盖特呢。” “我们可以哪天去看看巧姐。”达西抱着阿德莱德。 “你就不用去了。我和艾达去就好。”黛玉坐在沙发上看着父女俩,“伦敦的事情还有这么多。” 达西把阿德莱德举了起来,委屈地看着女儿,想从女儿这得到安慰。 阿德莱德却开心地笑,达西叹了口气:“你妈妈都不要爸爸了,你还这么开心。” 黛玉捂着嘴笑了起来:“不用说得这么可怜了。哪个不要你,艾达,是吧?” 阿德莱德看看黛玉,看看达西, 笑得嘴又张大了些。 六月的时候, 黛玉去拉姆斯盖特待了几天。没带阿德莱德,到底路上对小孩子还是辛苦的。看到巧姐在那一切顺利,又叮嘱了李小姐别放松巧姐的学习,便回来了。 路上的时候, 黛玉跟紫鹃说:“雷诺太太年纪也大了,你有时间就帮个忙吧。” 雪雁听到了就冲紫鹃努嘴,使眼色。 紫鹃只当没年见。 等回到了伦敦的宅子里,雪雁便对紫鹃说:“姑娘这是想让你以后接雷诺太太的班呢。” “雷诺太太也不过快六十,哪会这么早就不做了。姑娘不过是让我多学着点。姑娘可是处处为咱们着想,你可别乱说,就是对约翰也不能。”紫鹃对雪雁说了句。 雪雁撇了下嘴:“我跟他说什么呀。但凡爵爷的事他不跟我说,我凭什么把咱们的事告诉他。” “这才事呢,传话来传话去就变了味。”紫鹃说笑着。 雪雁笑了声:“姐姐太小心,不过是怕雷诺太太知道了心里不自在,这个理我还不懂?再说雷诺太太自己不说不干了,依着爵爷的牛脾气,定是不会让走的。姑娘也不会让雷诺太太走的。姑娘只是要防个别到时措手不及。倒是姐姐,姑娘让你接,咱们那的规矩姐姐知道些,这的规矩来了这几年,姐姐又明白多少?姑娘这么早说出来,就是给姐姐个时间,要学得多着呢。” 紫鹃笑了:“我才那一句,我就说了这许多,连不喊的‘姑娘’又喊了出来。” “我那不是一时着急才出口的。”雪雁说了句。 紫鹃不再多说,心里猜着黛玉是要减人,没有别人身边一个贴身女仆,自己两个的。春纤先是跟了阵青螺,如今跟了巧姐就算了。这里定然是要去一个的。 雪雁怕是日后就是黛玉的贴身女仆了。这里没有丫环必须是未出嫁的,只要夫人小姐中意,就是四、五十岁一样可以做的。 紫鹃为了多知道些女管家都有些什么,少不得就得多在楼下的仆人休息室里待待,听听,学学了。 布朗太太是这里当家的,自然就从布朗太太这先偷师了。 紫鹃才多关注了两天,布朗太太就发觉了,盯着紫鹃:“紫小姐对当女管家有了兴趣?” 紫鹃的脸有些发烧:“只是随便看看。” “如果公主不想要我做了,可以明说,我会走的。” “布朗太太你多心了。”紫鹃忙解释,“我只不过是想多知道些,并不是公主的意思。” 马修在边上翻着报纸:“布朗太太,紫小姐看看也没有什么。其实我们大家的工作不都是你看过来我看过去,又没有什么秘密。” 青螺拿着锅铲走了进来:“当然有秘密,不过那也要看做什么。” 帕扎尔先生从青螺身边走过去,蹲下去把烤箱门打开来,抽出烤盘:“就那点玩意儿,还不稀罕学呢。“ “不就会做个翻糖蛋糕。”青螺拿着锅铲走了。 布朗太太站起来,走出了仆人休息室。 马修把擦好的银器放在边上,又拿了一个来擦:“像我们男仆,第一男仆以后就是接管家的职位,内房女仆的领班女仆可以做贴身女仆,也可以以后当女管家。” 紫鹃的头低了下来,知道马修是在给自己介绍:“我们那跟这不大一样。女管家是各管一块,不像这里倒是大部分要管了。” “其实很多是从铺床,打扫开始的。只要这些知道了,到时自然知道哪需要着重了。”马修轻轻地笑了声,“实不相瞒,我是希望有一天能接埃文斯先生的班。不过,这也要挨着来,不能随便插队。” 马修有些不好意思,眼角偷偷向紫鹃张望,英俊的脸上竟然有了些红晕。 紫鹃轻轻笑了起来:“这也没什么,哪个不想往上走。说起来我们有句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看着埃文斯先生虽是老在训你,可也没少指点你。” “是,这就是我比你的幸运。我有埃文斯先生,你却没人说你。毕竟你是公主的贴身女仆。”马修擦银器时多了些力。 紫鹃也低下了头去,这才是她和雪雁的问题,甚至春纤也是如此。她们一直游离在这些人外面。现在雪雁跟约翰结婚了,才慢慢有些融合进去,而她还在外面。 “没是,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虽说女管家的那些,我不是太知道,但多少还是知道的。” “我并没有想……”紫鹃怕给人知道会误会,让布朗太太说出来,已经很严重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你从我这知道总比让布朗太太提防要好吧。”马修笑了,“而且估计也是公主看雷诺太太年纪大了。城里的女管家,爵爷家不是像彭伯里那么重视。像这些银器,离开这里,都会寄放在银行的。如果爵爷不在,这里值钱的都没有。就是墙上的画,也是寄放在银行里。” 马修看着手里的银器:“城里,爵爷和公主都不在,这里也就一个女仆、一个男仆加个布朗太太。” 这些紫鹃知道,可听来心里确实不同,有人在给你拨开云雾见日月了。 黛玉和乔治安娜从邦德街买东西回来,就看到罗达勋爵的名片放在桌上。 “公主,罗达勋爵说明天还会来拜访。”埃文斯先生恭敬地说。 “那我们明天不能去拜访伦斯特公爵夫人了。”黛玉看着乔治安娜说。 乔治安娜不说一句话,从起居室出去往楼上走了。 第二天,罗达勋爵来得时候,乔治安娜尽可能地坐在角落里和安涅斯雷太太待在一起。 罗达勋爵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跟黛玉和老达西夫人说话,眼睛不时往乔治安娜那边去看。 “勋爵去过里士满公爵家吗?”黛玉提着话题。 罗达勋爵笑了笑,往乔治安娜看了看:“可能他们不会请我去,毕竟我是托利党。” “我们也是托利党,不过公爵夫人邀请了我们。”黛玉笑着,眼睛也往乔治安娜那看去。 老达西夫人也看向乔治安娜:“也许公爵夫人是因为乔治安娜吧。贵族就那么几家,可通婚联姻的太少了。” 乔治安娜不自然了下。 罗达勋爵往窗外看去:“这几天的天气不错,海德公园的人的都多了,都要没法走路了。” 老达西夫人哼了声:“我们对天气的爱远胜于一切,什么时候都在提起他。” 黛玉笑了:“乔治安娜,拉姆斯盖特最近会天晴吗?我昨天收到巧姐的信,她说那一直在下雨。” 乔治安娜不能不加入进来谈天气了。 就算话题每五分钟一变,这样艰难地进行,罗达勋爵显然也没打算只待半个小时就走,等到第三次上水果茶点后,达西进来了,可以感觉罗达勋爵松了口气般。 两个人男人很自然引到了拿破仑占领了大半个欧洲,而前几年还可能会把俄罗斯公主嫁给拿破仑的俄罗斯跟法国撕脸,跟英国结盟上。 “看来又要打仗了。”老达西夫人叹了口,“凯瑟琳夫人要来了。” 黛玉知道这是凯瑟琳夫人担心女儿女婿,如果有什么消息,也是伦敦这里能知道的多。费兹威廉伯爵家现在也在伦敦,不管如何对费兹威廉上校是不是会派出去也会关心的。 达西自然也想到了:“欧洲大陆应该是俄罗斯跟法国打,我们还是海军。” 这算是安慰了几位女士。 喝过了下午茶,罗达勋爵告辞了。 达西送了出去。黛玉也从客厅里出去,看到达西从门厅那回来,拉住达西:“跟我来……” “什么事?”达西跟着黛玉进了书房。 等男仆把门关上,黛玉就问:“你觉得罗达勋爵怎么样?” “人品正直,家世不错。你是指跟乔治安娜?”达西的眉头皱了皱。 黛玉看出了达西的舍不得:“不用这么紧张,乔治安娜还没有弄出半点意思来。这种事,女不动心,男主可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达西松了口气:“罗达家族的产业很大,他们家在湖区那里有大片的土地。他跟我们家,又是一个党派。” “照这样说,英格兰的很多小姐都会觉得他是佳婿,而这位佳婿正在追求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出身良好,优雅得体,这说明他的眼光还是错的。”达西往书桌那走去。 黛玉拍着手笑道:“他俩都是人品才学出身俱佳,结成夫妻也是应该的。” 达西翻着书桌上的信,听到黛玉这句话,转过了身来:“你不会想撮合他们俩吧?” “这可不是我能撮合的。也得乔治安娜自己愿意才成。最主要还要看罗达勋爵的诚意有多少,我准备请次客,吃次晚饭吧。”黛玉往外走去,“这就跟布朗太太说。” 达西看着黛玉的后背,有些不舒服。乔治安娜就像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男人,虽说这件事还远着,可是真的不舒服。 从乔治安娜想到了阿德莱德,但愿那位出色点,怎么想也觉得这世上没有能配上自己小艾达的男人。 达西放下了信,去育儿室看艾达了。 黛玉把布朗太太叫到了自己的卧室里,说这事的时候,紫鹃也在场。 布朗太太听完了,眼角瞟了眼紫鹃:“公主,这事要紫小姐跟我一起吗?” “布朗太太,你一个人不能完成?”黛玉去看紫鹃和布朗太太,“我不知道请客吃饭会这么不容易,要不我把雷诺太太喊来吧。请客定在下周,应该还来得及。” “公主,我这么说是前阵看紫小姐对女管家的工作很有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公主想让紫小姐当女管家,所以才这么说的。” “我是有这个意思,布朗太太。不过,并不是让紫鹃现在当,而可能是十年、二十年后,那是很久远的事。既然你这么说了,可以让紫鹃看看,但是不希望她现在因为这个就影响楼下的工作,更不想让大家都认为紫鹃马上就当女管家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黛玉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可话里的意思却让布朗太太既放下了心,又提了醒。 “我知道了。公主,那还是紫小姐想知道什么问我吧。女管家的事,主要是内房打扮,家里插花布置这些的。” 紫鹃赶紧向布朗太太表示谢意。 黛玉笑着目送布朗太太出去,等门关上了,便收了笑看着紫鹃:“可是这些日子她给你脸色看了?” “那倒没有,她紧张防着我也是应该的。离了这里再找份这样体面的可不容易。虽说伦敦的女管家不如彭伯里的女管家,可到底这里接触的人多,知道的消息也多。这几日我看布朗太太就跟好些公爵、伯爵家的女管家有来往。” 黛玉点了点头:“要说起来,他们可是了解咱们;咱们却是不了解他们。好在雪雁跟约翰结了婚,日后咱们也不能算是没个自己人了。”又瞅了眼紫鹃,“那下面你可有哪个熟的?” 紫鹃想到了马修,不自然了下:“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随便问问。”黛玉看出了紫鹃那一刻的不自然,把紫鹃又多看了会儿,“你可是有什么事?” “我哪有什么事。”紫鹃笑了,“我帮公主梳头,换衣服吧。” 黛玉猜着紫鹃定然有事,只是不说自然也不好逼问,便转过了身,面对梳妆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颗星星、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00章 就算黛玉不请客, 罗达勋爵也几乎每天都能碰到,不是在哪户家里, 就是在剧场。每次只要乔治安娜到了哪里, 半个小时后,罗达勋爵就会出现。 哪有这么巧的事, 黛玉用扇子遮着嘴笑了。 达西自从听黛玉说了后,对罗达勋爵就注意上了, 想知道是不是像黛玉说得那样, 对乔治安娜上心, 还仅仅是个闹着玩的谈个恋爱, 或者纯属看中了乔治安娜的财产和地位。 黛玉瞧着达西严肃的样,用扇子柄敲了敲:“观察得怎么样?” 达西沉着脸:“似乎对乔治安娜是真心的。” “别这么勉强呀。怎么光只是个‘似乎’,要是不是,我赶紧取消晚餐呀。”黛玉笑着看着舞台上。 达西看了下坐在另一边的乔治安娜,没有说话。 早就看出端倪的老达西夫人立刻就说:“为什么要取消呢,晚餐吃完了,还可以打打牌,跳跳舞。” “奶奶,要跳舞的话, 那蜡烛就得让布朗太太准备能用六小时的吧。”黛玉算了算时间, “这种不用跳通宵的吧。上回彭伯里的舞会一直跳到凌晨四点才结束,幸好蜡烛用得是十小时的,不然可真是要让人笑话了。” 乔治安娜坐在边上,目光一动不动盯着舞台上, 可以感觉到某个人在看自己,更不敢动了。 剧间休息,罗达勋爵从池座起身,往包厢走来。不一会儿,包厢门就打开,罗达勋爵走了进来。 罗达勋爵冲包厢里的三位女士欠身致意。乔治安娜站起来行了个屈膝礼,又坐了下来。 “看到达西夫人、公主和达西小姐在,我就过来问候下。”罗达勋爵又跟早站起来的达西互相问候。 “早知道你也来,就喊你一起了,何必还买池座。”老达西夫人往池座里看,“说起来,那地方我一直看得到,却从来没坐过。坐在那地方,很舒服吗?” 达西替罗达勋爵说了:“看舞台会比这里更清楚些。” “那也一定更失望,看到脸上那么厚的粉彩一定会给吓到的。幸好我从没想过坐在那里。”老达西夫人又对罗达勋爵说,“不如,你就在我们的包厢吧。” 达西略带吃惊地看老达西夫人,却没有反对,腮帮子那动了动。 罗达勋爵欣喜地在乔治安娜后面坐了下来:“那太谢谢夫人您了,我在这里不打扰吗?” 黛玉把扇子轻轻挥着:“怎么会打扰呢,是不是彭伯里侯爵?” “当然没有打扰到,我们很高兴你能跟我们一起看剧。”达西说这几句里,是从后牙缝里挤出来,在黛玉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黛玉往别家的包厢看,可以看到那些包厢里的驼鸟毛像海浪一样动了一圈。有些干脆拿起伽利略望远镜往这里看。 罗达勋爵正跟乔治安娜谈论起音乐和演员的水平来。 显然这是个讨论乔治安娜欢心的话题,乔治安娜虽说有些拘谨,还是谈了自己的看法。两个人一直谈到了舞台上的幕布又拉开了。 就算在下面的时间,罗达勋爵还不时跟乔治安娜交流下看剧的心得。 黛玉转向了达西:“为什么你就不跟我交流下呢?” 达西没回答,那边的老达西夫人也说:“亲爱的,不要说他,就是他爷爷也没有。达西家的人,除非必不得已,否则是不会交流这些的。” 达西笑了:“奶奶,你这会给黛玉一个错觉。” “我会吗?”黛玉问达西,眼里的笑已经泄露出本意,根本不会。 达西也笑了:“好吧,我不跟你交流是因为怕打扰你看戏。当然,如果你愿意,那我求之不得。” “嗯,这还算是个理由。”黛玉转过了脸去看戏,好像想专心看戏一样,眼睛却老往乔治安娜和罗达勋爵那偷瞄。 应该说乔治安娜太羞涩了,表现得不光不热情,甚至是在往后缩。如果是这个态度会让男人认为女主没意思,那很可能会放弃。 这点,老达西夫人显然也看出来了。 第二天,黛玉就被老达西夫人带到一间小客厅里。老达西夫人先左右看看,确信无人才开口:“亲爱的,乔治安娜和罗达勋爵的事,你看怎么样?“ “这个事情得乔治安娜来决定吧?” “等她决定,可能我们一辈子也看不到她出嫁。”老达西夫人坐在了小圆桌前,“这事,只能我们处成下。” “奶奶,这可是她一生的幸福。” “就因为一生的幸福,我们才要推一把。亲爱的,放心吧,乔治安娜真不愿意嫁,她就会去问达西的意见,那达西会她意见的。”老达西夫人胸有成竹。 黛玉看着小圆桌的桌布,紫红色的天鹅绒上绣着玫瑰和长青藤,也许乔治安娜的心结得打开了。 从小客厅出来,黛玉就喊了乔治安娜:“我要去看巧姐,你陪我一起去吗?” 乔治安娜正坐在沙发上和阿德莱德玩:“去拉姆斯盖特吗?” “是呀。那里你去过的。”黛玉知道乔治安娜答应韦翰的求婚就在拉姆斯盖特,那里对乔治安娜是个不堪回首之地。 这个心结解开,也必须回到那个地方才可以。 “如果你一定要我去,可以的。”乔治安娜温顺地同意了。 “我当然需要你去。那里的海边风景虽说不如布莱顿,可是看看大海,心情也会好的。”黛玉走了过去,把阿德莱德也抱到了地毯上:“来吧,艾达爬吧。” 阿德莱德爬了起来。黛玉走到另一头,拍着手,阿德莱德笑着往黛玉趴了起来。爬了一段,不爬坐在地毯上,看着黛玉。 “快爬呀。”黛玉笑了,蹲在地上,拍着地毯,“艾达,到妈妈这来。” 阿德莱德坐在地毯上扭着软软的小肉身体,两只大大的蓝色眼睛在扭着看,显然在找人。 “艾达,过来呀。”黛玉又叫。 阿德莱德还是没有动,看了看了地毯,又看了看大门,小身体往前一趴,往门那爬去了。 “你往哪去?”黛玉笑了。乔治安娜也笑了。 达西从门那走过来。 阿德莱德爬得更快了,向达西爬了过去。 黛玉看着,站了起来:“艾达……” 阿德莱德停下来,看着黛玉,两只大眼睛闪了闪,又向黛玉爬了过去。 “艾达,来,到,妈妈这。”黛玉又蹲了下来,拍着手,吸引着艾达。 阿德莱德爬到了黛玉的跟前。黛玉要抱起阿德莱德:“你好沉,艾达你吃什么了?” 达西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了阿德莱德:“我们可没有吃什么,是妈妈劲太小。” 阿德莱德咯咯笑着,两条肉乎乎的胳膊又向黛玉伸过来。 “看到了吧。还是要我抱的。”黛玉把阿德莱德抱了过来。阿德莱德的一只小肉手就去抓黛玉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还一拽一拽的。 黛玉笑着要抓住项链不给阿德莱德拽:“艾达,要拽断的,这可是你爸爸买给妈妈的,等你长大后,给你戴好不好?” 阿德莱德的手拽了几拽,松了开来。 黛玉宠溺地抱怨:“这孩子现在什么都什么去抓,可得防着呢。”把阿德莱德从左边换到右边抱着,缓口气,“明天我要和乔治安娜、奶奶一起去拉姆斯盖特看巧姐。” “那正好我也一起去了,那栋房子还是住得下我们一家人的。我们住几天,正好回来请客。这里交给布朗太太就可以了。”达西看到埃文斯先生进来,“如果我们出去几天,这里不会有问题吗?” “当然不会有。”埃文斯先生觉得这是个污辱人的问题,回答时特别自信和傲慢。 “请客也不会有问题,是吧?”达西看了眼黛玉继续问,顺手从黛玉怀里又把阿德莱德抱了回来。 埃文斯先生明白了达西的意思,声调低了些,态度软化了些:“公主已经把菜单定了下来,帕扎尔先生和富太太都不觉得有问题,自然等爵爷和公主回来,一切都会准备好的。” “好了,那就定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拉姆斯盖特。”达西这话是跟黛玉说,可埃文斯先生也听到了,“爵爷,您跟公主放心地去吧,这里肯定没有问题。” “如果凯瑟琳夫人来了呢?”黛玉不放心地说,“奶奶可是说她会来的。” “可以给姨妈写封信。就算他来了,布朗太太也会给她安排好房间的。” 达西握着阿德莱德的小手轻轻挥着。 阿德莱德的小脑袋从达西的肩膀上往后看,找着黛玉,看到黛玉就笑了。 第二天,达西一家,包括阿德莱德,再加上仆人、保姆,四辆马车往拉姆斯盖特去了。 到拉姆斯盖特正好是下午茶前。巧姐正跟李小姐学画画,这是巧姐喜欢的,可以坐在海边画。虽说一下午可能什么也画不了,但至少出来玩了。 这是在这里比从前在荣国府最大的好处,可以在外面走了,看街上行行色色的人。 巧姐正这么想,看到来了一串的马车,猜着难得是黛玉来了?可没接到信呀。 李小姐也从画架后站了起来,想知道是什么人来了。看到头一辆马车后面站着的约翰,知道达西来了。 马车停下来,约翰跳下去打开了车门,达西下了马车。达西又扶黛玉、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下来。最后下来的是,抱着阿德莱德的保姆。 巧姐站了起来,像英格兰的小姑娘一样跑了过去。到了跟前,给老达西夫人、黛玉、达西、乔治安娜行着屈膝礼。 “看来,你在这待得不错。人长高了些,也漂亮了,还越来越像这里的小姐了。”老达西夫人往房里走着,看到李小向向自己行屈膝礼,点了点头。 走进了里面,老达西夫人环礼了一:“跟过去还是一样。” 乔治安娜跟着后面,也看出来跟以前一样。客厅里的那个沙发,就是在那她坐着,韦翰跪在地上向她求婚的。 一切都没有变。乔治安娜吸了口气,这件事不去想了。 吃过下午茶,除了老达西夫人和睡得正香的阿德莱德,都决定出去在海边转转。 达西知道黛玉有话要跟乔治安娜说,走在前面。乔治安娜和黛玉走在后面。安涅斯雷太太倒跟达西走到了一块,这两个人默默走着。 黛玉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达西和安涅斯雷太太:“不是跟着达西从瓷器国出来,我都没有见过大海。”站在海岸的悬崖边,看着蓝色的海浪往上拍打,“不看到大海,都不知道世界是这么大。” 乔治安娜站住也看着大海:“我只见过这个大海,还没有见过大西洋,太平洋呢。” “以后会呀。我以前不是也不敢想的。”黛玉轻轻地叫了声,“我真想对大海叫一声。” 乔治安娜也小声说:“我也想。” “等他们再走远些,海浪声大会盖住些,咱们就叫。”黛玉笑着说。 乔治安娜点了点头:“嗯。这种疯狂的事,我以前做过。”说到后面不好意思了。 黛玉转过脸不相信地看乔治安娜:“真的吗?你这么文雅,举止优雅,全英格兰找不到第二位的,居然也会干这种事?” “我可不是。”乔治安娜脸红了。 “你要不是,没人是了。相信我,你哥哥可是一直这么看你的。”黛玉故意不说“达西”而说成“你哥哥”。 乔治安娜的脸红了红,知道黛玉带自己到这,肯定是谈跟韦翰有关的事。只是这事不知道怎么跟黛玉说。 黛玉往达西和安涅斯雷太太的方向看了,看不到两个人,转了回了头:“好了,他们走远了。我们来吧。” 乔治安娜也看了看:“那好,一起。” “一起。” 俩人一起对着大海喊:“啊……” “再来一次。”黛玉对乔治安娜笑着说,又大涨“啊……” 喊完,俩人就笑了起来。黛玉坐在了礁石上,喘着气,看着天上的海鸥:“没想到对着大海喊是这个感觉。” 乔治安娜靠在了边上:“我那时一个人喊的,有些孤独,不像这回跟你一喊,真是痛快。” “如果我一个人在这喊,也会感觉孤独。可能还会给人当成疯子呢。”黛玉笑了起来,“有时淘气些也是不错的。” 乔治安娜又叫了声:“啊……” “啊……”黛玉跟着叫了一声,再又笑了起来。等笑停了:“才发现在海边有这样的好处。那时在船上,就想喊,可却不能喊。哎呀,若是有人说,我带你去个能喊的地方,我想可能就会想去。人在一个地方压抑久了,总想要解脱下。” 说到这,黛玉瞧着乔治安娜:“你只是孤单压抑久了,渴望着温暖。我也曾是这样的,若是有人对我示好,哪怕那个人会害我,我也想要温暖扑过去。就是飞蛾扑火吧。” 乔治安娜眼里有泪滚了出来,扑到了黛玉身上:“黛玉……” 黛玉抱住了乔治安娜。乔治安娜的个比黛玉高些,这么抱着并不舒服。黛玉拍着乔治安娜的背:“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第201章 达西和安涅斯雷太太回来的时候, 黛玉和乔治安娜坐在礁石上正望着大海说笑。每当海浪扑过来拍打在岩石上,溅起大朵的水花时, 黛玉和乔治安娜身体就后仰,笑了起来。海浪退去,俩人又坐好。 好像这是个挺好玩的游戏,至少在达西眼里不是,看着乔治安娜和黛玉的面部没有一点笑容。 安涅斯雷太太余光看到达西的眼神, 喊了声:“公主、达西小姐。” 黛玉和乔治安娜转回了头, 俩人的表情都很放松, 甚至有些兴奋。黛玉向达西招了招手:“我和乔治安娜在这看海, 你瞧这浪多大。” 达西走了过来,伸出了手:“下来吧, 天要黑了。” “那我们可以看了夕阳回去。”黛玉没有起身的意思。 乔治安娜怕哥哥不高兴,搭着达西的手跳下了岩石。达西把妹妹扶到岸上, 手伸向黛玉。 黛玉冲着达西娇嗔一笑:“你真是固执。好吧, 就听你的。”手搭在了达西的手上,却不使劲,显然是要达西用力。 达西微微笑了,握紧了黛玉的手, 往自己这一拉。黛玉就跳了起来, 像只小鸟往达西的怀里飞来, 要停也停不下来。 黛玉的手扒在了达西的肩膀上停了下来,腰给达西托住,人就半悬在那里。这个姿态有点窘。黛玉在达西的耳边轻轻说:“放我下来。” 达西的左手依旧托着黛玉的腰, 右手握着黛玉的腰。 “乔治安娜看着呢。”黛玉借着头上帽子的沿儿挡住了乔治安娜和安涅斯雷太太的视线,侧过些脸来,张开嘴轻轻咬了下达西的耳朵。 一阵又刺痛还带着热流像闪电一样击住了达西的神经,托着黛玉腰的手不自觉松了下来。黛玉轻巧地落在了地上,立刻就把手从达西的手里抽出来,绕过达西向乔治安娜走去。 达西转过了身,当然不好再把黛玉拉回来。黛玉自然地和乔治安娜手挽着手往回走。 安涅斯雷太太也走在了黛玉的身边,这样三个一排往回走,达西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刚才公主和乔治安娜在岩石上坐着,海浪飞起,真是一幅很美的画面。”安涅斯雷太太打破着有些僵的气氛。 黛玉看了眼安涅斯雷太太,虽说已经四十多岁了,可冲这性子就是个妙人儿。 “真的吗?乔治安娜,你应该画下来,挂在彭伯里。”黛玉故意这么说。 乔治安娜扭回头往礁石那看:“可是我们俩的样子,只能凭想像了。” “那就想像吧。”黛玉拍了拍乔治安娜的手,“依我看画画就跟作诗一般,顶顶要紧的就是真性情,旁得都是可以忽略的。” 达西在后面接了话:“那依我说,黛玉你也可以画。瓷器国的那种水墨画,你总是会的。” “画画上,我总是差些了,涂鸦想必还是可以的。”黛玉转回脸对达西说。 安涅斯雷太太便要让出去好让达西过来说。 黛玉拉住了安涅斯雷太太:“你可以走开,若是勋爵过来,定然会跟我说一通海岸边如何危险的话。” 达西轻轻笑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用说了。这里的海浪多大,若是大浪卷来,把你和乔治安娜卷走了,怎么办?” 黛玉看了眼乔治安娜,吐了吐舌头。 乔治安娜怕因为这个破坏达西和黛玉的感情,便说:“哥哥,黛玉是因为我才坐到岩石上面的。” 黛玉轻轻拍了折乔治安娜的手臂:“乔治安娜,谢谢你帮我说话。我自然知道海浪的厉害,坐到上面时也看过了,海浪翻不过礁石,我们坐在这面,是很安全的。只是达西实在太在意我们,哪怕有一丝的危险也不会让我们去冒险。所以,我们应该体谅他的小心。” 达西摸了摸额头,不再说话。 巧姐从窗户里看到黛玉几个回来,跑了出来:“你们去哪了?李小姐的课上到现在,还再出去吗?” “我们只是散了散步,别的没做什么。”黛玉伸出手拉住了巧姐,“你跟李小姐又学会了什么?” “李小姐在教算术。” 李小姐走了出来,眼睛在黛玉几人身转了转,笑着说:“贾小姐的算术很好,算得非常快。” 黛玉想到了凤姐。凤姐字不认识什么,可是帐本上的那些数字却是能认得,算得也极快。看来巧姐是极像凤姐,跟贾琏倒不像什么。 进了屋,男仆给上来了茶。老达西夫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小睡了一会,看到几人进来:“你们回来了。” “是,赶在晚饭前。”黛玉先和乔治安娜去洗过了手,脱了外面的罩衣。 男仆来说晚餐准备好了,达西挽着老夫人走了进去。黛玉和乔治安娜跟在后面,巧姐、安涅斯雷太太、李小姐走在最后。 坐了下来。黛玉冲达西眨了眨,见没反应,只能指着靠近达西的一道菜说:“能把这个递给我吗?” 达西避开了黛玉的目光,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不高兴,拿起瓷碟递了过去。 老达西夫人看出了点什么,像是随口问:“你们刚才出去,看到什么了?” “奶奶,你不能想像我跟乔治安娜做什么了?”黛玉的目光又向达西那瞟了瞟。 “做什么了?你们把衣服脱了还是干什么?”老达西夫人也在看达西,“不会因为这个达西才板着脸吧?” “奶奶……”黛玉和达西同时喊了声。听到黛玉喊,达西闭上了嘴,切着自己餐碟里的鱼。 黛玉跟老达西夫人说了起来:“奶奶,我和乔治安娜向着大海喊,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是吗?”老达西夫人把羊排送到唇边,“这样,我也想喊。谁年轻时不疯狂下。就算做了什么,那也是年少无知。”又看了眼孙子,“达西就是太正经了,失去了不少的乐趣。这点他可跟他爷爷和父亲不一样。” “奶奶,对这个我并不反对。只是她们坐在礁石上实在是让人担心。”达西辩解。 乔治安娜脸微微有些红:“奶奶,哥哥只是担心我和黛玉。” “我知道他担心,但是他不知道对于一个成了母亲的女人来说,做任何事都会想到孩子,所以肯定是考虑充分才做的。这点,我相信黛玉,她可不是一个会胡闹到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的人。” “谢谢奶奶。”黛玉冲达西得意地笑了笑。 老达西夫人侧了侧头:“看来今天下午我没去,错过了不少的好事。” “奶奶,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的。”黛玉提羊皮建议。 “我可以去吗?”巧姐的小脸涨得红红的,显然也想去。 黛玉笑了,转过脸去问李小姐:“李小姐,巧姐明天下午可以放半天假吗?” “公主,当然可以了。贾小姐的功课学得非常好。”李小姐不忘再夸夸巧姐。这样的举动不仅让巧姐高兴,也会让达西和黛玉觉得自己的教学卓有成效,何乐而不为呢。 “那块礁石陡吗?”老达西夫人问,“要是太陡,我可爬不上去。” “奶奶,并不陡,我可以扶你上去。其实站在岸边也可以的,就是在这房子里也可以喊的。”达西算和缓了些,说了这么个幽默话。 等吃过晚饭,达西喝完酒从餐厅里出来。黛玉正坐在那斟茶,给达西倒了杯茶,加好了奶,还特意按着习惯用手指捏了两块糖放进了茶杯里。 放糖的时候,黛玉的眼睛就瞧着达西。 达西默默接过了茶杯,用茶匙前后搅了搅茶,放到嘴边去喝。 黛玉用唇语问了句:“甜不甜?” 达西唇角扬里,眼底带笑,也用唇语回了个:“甜。” 老达西夫人在那催着玩牌了。达西和黛玉过去,再加上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陪在老达西夫人玩牌。乔治安娜则在那弹起了琴。 等在卧室的时候,黛玉坐在梳妆凳上撅着小嘴:“今天下午,我那不是让乔治安娜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才上了礁石上。我就算不顾自己的安全,也不能不顾乔治安娜的。” “是我错了。”达西垂下了头,“我承认我太担心你们了。我怕礁石太滑,会滑到海里去,而不是给海浪打下去。” “所以我们才等你回来呀。”黛玉含娇带嗔地说。 “我后来明白了。”达西走过去抱住了黛玉。 黛玉把脸靠在达西的身上:“你担心我们,我知道的。可是乔治安娜一向那么敬畏你,你这种样子,她又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明天我们一起上礁石去喊。”达西笑了。 “一起去喊,说不定给人看到了,会说达西家一家子的疯子。” “说就说吧,还怕什么。”达西一点不在乎,“我会向乔治安娜道歉的。” 黛玉仰起脸看着达西笑了,又挨紧了达西:“你呀,是最不在乎不相干人的想法了。也是,那些人的有什么必要注视,不过是些俗人罢了。” 达西听着手在黛玉的背上移动。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达西一家人又散步去了那块礁石上。巧姐第一个蹦跶了上去,站在礁石上还跳了跳,早把贾府嬷嬷教得忘了一小半了。 老达西夫人一看就笑了:“这个不用扶,我能走上去。”达西还是怕奶奶出事,扶着上去了。乔治安娜和黛玉则自己上去了。 “你们昨天喊了什么?”老达西夫人站在礁石上往大海眺望,头上的海鸥不停地叫,再加上海浪,说话都得大着声。 “啊……”黛玉冲着大海叫了声。 “这声音可不大,这哪里叫喊。”老达西夫人摇了摇头。 巧姐急于表现:“我来。啊……” 这一声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也都逗乐了。尤其是老达西夫人:“这一声还差不多。乔治安娜喊得估计也就跟黛玉的声音一样,那哪是喊,就是平日里说话。” 达西站在岸边,喊着:“奶奶,确实如此,昨天我可是没有听到。只听到了海鸥的叫声还有就是海浪声。她们俩的声音连鸟叫都不如。” 黛玉转回身瞪了眼达西:“我们是等你和安涅斯雷太太走远了才喊的,哪能给你听到。”手向达西伸了过来,显然要下来了。 达西伸出手扶黛玉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也下来了。只有巧姐是李小姐催了声才从礁石上下来。 老达西夫人来,不过是不让达西和黛玉为了这事心里有了缔结,也是怕乔治安娜多想什么。现在都没事了,再散了会儿步就回去了。 在拉姆斯盖特又住了一天,就回伦敦了。 还没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罗达勋爵从大门里出来了。老达西夫人问了句:“咱们没回错家吧?” “奶奶,没有。只是我看罗达勋爵把这里当家了。”达西等男仆打开车门,就下了马车。才要跟罗达勋爵问好。 罗达勋爵先说了:“侯爵,那位科西嘉人渡过涅曼河,向俄罗斯不宣而战。”罗达勋爵的声音里还带着些颤抖。 “这个回头再说,我们可不能吓到女士们。”达西伸出了手扶老达西夫人下了马车。 “什么吓到女士,我们女人的心脏可比你们男人强大多了,不然生你们的时候就会因为受不了而死去。”老达西夫人把胳膊伸给了罗达勋爵,“来吧,我们屋子里去说。” 罗达勋爵挽着老达西夫人往里走去。 黛玉和乔治安娜下了马车。对于欧洲的战争,英格兰是没有多少体会的。欧洲打了二十多年,而英格兰这二十年依然是最严重的话题就是“要下雨,不能出门散步了”。 罗达勋爵给老达西夫人带到了客厅:“夫人,您可以放心,目前我还没有听说我们会派兵去欧洲。” “这么说来,费兹威廉上校还会在曼切斯特了。”老达西夫人坐了下来。 罗达勋爵看着随后走进来的达西:“上校得到布里顿那里等待命了。” 黛玉拉铃让上茶点和水果来了。 客厅的门一开,大家都以为是茶点和水果来了,却是利兹公爵跑了进来:“你们听说了吗?美国向我们宣战了。” “美国?”屋子里的惊讶声还没有落地,凯瑟琳夫人、费兹威廉伯爵和伯爵夫人也来了。 伯爵显然还不知道美国的事,是为自己的弟弟跟着凯瑟琳夫人一起的,到了这听利兹公爵说了才知道。 “消息可靠吗?”显然费兹威廉伯爵还不能相信。 男仆把茶、点心和水果送了进来。这个时候屋子里不少的人需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才能稳定情绪。为了这个,达西又让拿些葡萄酒来。 利兹公爵从男仆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酒来,喝了一口才说:“消息当然可靠,我是在首相利物浦伯爵家里听到的。听到后,我就来这里了。” 那就是消息可靠了。黛玉想到了在美国认识的那些人,怎么也跟敌对的一面无法联系起来,但现在显然就是敌对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gy辰辰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晶晶晶晶、酱酱酱酱酱酱、芝兰百合、gy辰辰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02章 那几位美国认识的人可能再也看不到了。能看到的就是北美鸊鷉的求偶舞了。黛玉有些感慨, 从枝型点心碟里拿了串葡萄,往嘴里送。 凯瑟琳伸手拿起了杯酒:“我就知道那些美国人不是什么好人。达西, 你们前年去那里没给扣下来真是不错。想想那些野蛮人,也许会把你们的头砍了,我听说野蛮人喜欢这样。” “姨妈,虽说他们向我们开战了,但是也不代表他们是野蛮人。至少英文上不比英国人差什么。”黛玉说了句。 凯瑟琳夫人去看黛玉:“真想不到, 你会这样帮这些美国人说话, 他们可是向加拿大开枪了。” “姨妈, 我在美国遇到的麦迪逊总统还有史密斯先生, 都是绅士。” 老达西夫人抬了抬眼皮:“现在只要过得比一般人强点的都敢尊称自己是绅士了。看看我们那些称为‘绅士’的邻居吧。” 凯瑟琳夫人显然对老达西夫人的话很满意:“我没想到你也能说出句让我满意的话来。” “那是能让你听得明白话太少。”老达西夫人回了句。 凯瑟琳夫人正要开口,费兹威廉上校和安妮进来了。凯瑟琳夫人向女儿走了过去:“安妮你还好吧。我知道你人曼切斯特过来, 就特意到这来等你了。” 上校走过去跟自己的哥哥和达西说:“我把安妮留在这了,麻烦你们帮我照顾。” 达西和伯爵都这是应该的, 定当尽力。因为安妮要住在达西这里, 为得是看小阿德莱德,凯瑟琳夫人也住在这里,没有住到费兹威廉伯爵那里。 上校第二天就要去布莱顿,在那里跟自己的部队。 这一天谈论的就是两场战争了, 不停的有人来。就算黛玉没有请客, 晚餐时餐桌上的人也有四五十位了。这让帕扎尔先生很是不满, 因为突然增加了这么多吃饭的,把他为请客准备好的菜肴不得不挪用了一些。 青螺在边上说着风凉话:“帕扎尔先生,不是还有两天, 如果你连这个都应付不来,厨师长怎么能让你来当。” 帕扎尔先生瞪了眼青螺:“那今晚你来做,或者请客的时候你来做。” 自从青螺来了,帕扎尔先生觉得自己的面子真是要没了。 黛玉请人吃饭,向来是有中餐也有法式的,这是照顾客人的习惯和口味,总不能一样菜也没有吃。 但是每次青螺做得中餐不会多,大概占四分之一。因为每次中餐总是最受欢迎的,吃得也最光的。这让青螺在帕扎尔先生前很有面子,常会在帕扎尔先生面前显摆下。 如果不是达西和黛玉的客气,帕扎尔先生真想离开了。 “只要公主同意,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到时也让你看看我真正的水平。”青螺哼着气走了。 而帕扎尔先生总是认为那是因为客人们只不过是没吃过中餐才会如此的。如果中餐吃腻了,也就不会这样了。 等第二天,布朗太太就把帕扎尔先生提出的跟黛玉说了。 “青螺同意,我没有问题,全中餐也好。”黛玉叹了口气,“现在时局这么乱,都吃中餐也许能让客人们开心开心。” “公主,但是只有两天了。许多材料现在都得重新去买。帕扎尔先生先生如果不插手管得话,青螺可能都不知道在哪买什么。”布朗太太 “这样呀,难道青螺不知道?”黛玉笑了,“青螺敢接,就让她接吧。” “可是如果青螺做不出来呢?”布朗太太担心着,“那晚餐时吃什么?” “总有吃的。就这么定了。”黛玉看着布朗太太,意思是没事可以走了。 布朗太太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青螺跟帕扎尔先生拍胸脯说没问题的时候,倒是没想那么多。现在还有两天时间,结果发现昨晚用完的材料再要补充就有些傻眼了。 打从青螺在英格兰开始,帕扎尔先生是防着青螺,可青螺要买个什么菜、什么鱼,甚至一些调料,帕扎尔先生都给订了。 但现在显然不能去找帕扎尔先生了,可口已经夸下,这还有两天怎么办?再去跟黛玉说,我没材料办不了吗? 那多丢面子。青螺在厨房里转,想到了紫鹃,立刻跑去找紫鹃了。 紫鹃听了,就看着青螺:“嫂子,你怎么不考虑好就这么说了。” “我哪里想这么多。再说了都在一块干活两年多了快三年了,我以为他也就是说说,哪里知道真的就不管了,什么都要我自己弄了。你也知道在贾家的时候,这种采办的事,哪会是我去办。就算是去年回去,那用得东西也是北静王送来的。在这里一向都是帕扎尔先生去跟送货的说。这些送货的,我见过可怎么联系就是帕扎尔先生在接触。” 紫鹃看着青螺叹了口气。 青螺瞧着紫鹃的脸色,又气愤地说:“说不准就是他在里面拿好处,才不许我接触的。” “嫂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没有实足的证据怎么能说呢。那要是帕扎尔先生知道了会怎么想?” “我不说是猜测呀。”青螺委屈着,“现在可怎么办?要的鱼,要的肉,要的菜,还有些调料都没有呢。”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去跟帕扎尔先生道歉。” “这事不能让公主去跟帕扎尔先生说吗?” “嫂子你让公主怎么说?说起来咱们是跟公主一道过来的。可是公主不光是咱们的姑娘,也是这整个侯爵府的女主人,哪个也不好偏袒,只能是公正,不然这几百号人心里有了怨气,干起活来东捣点乱,西捣点乱的,那这家还怎么能顺当。不说别的,贾家怎么完的,是从外面吗?三姑娘早就说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咱们家不像贾家,一个个纵然有别扭,可也把话说开了,断不会再怎么。难道嫂子也想这里面像贾家那样不成?” “才不想呢。”青螺长出了口气,瞪了眼紫娟,“我可是你嫂子。” “嫂子不知道得抬举着没出嫁的姑娘吗?”紫鹃说着就笑了。 青螺瘪了瘪嘴:“再去跟帕扎尔先生道歉可真是没了脸面了。” “你要是后日里爵爷和公主请客的大事给毁了,才是大事呢。”紫鹃说了句,听到铃声响了,是黛玉找,便去了。 青螺还在这里磨蹭,坐在仆人休息室拿了杯茶喝。 马修也在喝茶,看青螺的样子就知道有事:“青螺太太,后天请客的事很累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青螺的眼睛亮了亮:“你知道这里哪能买到鱼和菜的?” “鱼市场在比林斯盖特,菜和花在科文特花园。”马修拿起茶杯,放到嘴边不喝看着青螺。 “你去吗?可以带我去吗?” “彭伯里用的菜还是鱼肉,一向是他们送过来的,且是上好的。你少什么没跟帕扎尔先生先生说?”马修把茶杯又放了下来。 “你明知故问?”青螺翻了个白眼。她跟帕扎尔先生的事不信马修不知道。第一男仆的地位可不一般,往上一抬就到了副管家,再往上就是管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马修笑了:“听说了些。不过青太太,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去比林斯盖特这种地方。要知道,你去了买了也不好结账。府里的结账只有四个人能结,埃文斯先生、雷诺太太、布朗太太和帕扎尔先生。” 青螺的脸变了变颜色:“我自己垫钱呢?” “那布朗太太就会问,然后会告诉埃文斯先生,这个事就麻烦了。”马修笑了,“你也就是不想去给帕扎尔先生道歉,其实女士是不用给男士道歉的。如果真道了歉,不好意思的会是帕扎尔先生,怎么可以为难一位女士呢,那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我给他道歉反而让帕扎尔先生没脸了?”青螺嘴角翘了起来。 “是呀。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应该保护女人的。”马修微微抬起了下巴,好让自己的话有些威严感。 青螺双手一推桌子站了起来,去找帕扎尔先生先生。 帕扎尔先生正在看厨房助理揉面,准备做面包。 “帕扎尔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这里正忙着,有什么事吗?” 青螺看了看厨房助理,咬了下牙:“帕扎尔先生昨晚是我太冲动,对不起。”青螺尽量让自己说得和气些,学着紫鹃说话的样。 帕扎尔先生愣住了,没想到青螺会向自己道歉:“那个……没什么,我也有不好……” 青螺看着帕扎尔先生的脸都红了,看来马修还真说对了。看不出来呀,马修还是两下的。青螺咽了下口水,继续像紫鹃那样说话:“帕扎尔先生,你看后天我还需要些蔬菜、鱼肉,还有调料,你能不能……” “没问题。我这就去让他们送来。”帕扎尔先生真觉得难受。他倒是希望青螺一直硬下去,那样就不是他的错了,而是青螺的错。现在倒好,让他成了故意为难青螺的人了。 青螺真想大笑了一场。 紫鹃对青螺这事实在不放心,从黛玉那回来,就找青螺:“嫂子怎么样了?” “没事了。你看东西就要送来了。”青螺得意地站在院子里叉着腰。 “那就好。” “我告诉你,马修说得给帕扎尔先生道歉,反而是让他没面子。我去给他道歉,当着厨房助理的面,他真的很难堪呀。哈哈……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子。”青螺得意晃着头。 “马修?”紫鹃的脸有些热。 “是呀。我看他挺精的,怪不得能是第一男仆呢。埃文斯先生也五十多了,能干到多久?他们这些洋人,最容易得痛风,到了五十就会痛得走不了路了。”青螺已经在盘算埃文斯先生什么时候退休了。 紫鹃转身走了。青螺叫:“你怎么就走了。” “我有事着呢。”紫鹃往大厦里走,要进门时,正好迎面碰到马修,往左边让,没想到马修也往左。紫鹃再往右,马修也往右。 马修站住,侧过了身:“你先走。” “谢谢。”紫鹃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马修,谢谢你。” 马修不明白地说:“让个道,不客气。” “不,我是说我嫂子的事,谢谢你那么跟她说。” “那个,更没什么了。”马修笑笑走了。 紫鹃看着马修挺拨的身材,慢慢转回身进了门。 隔了一天早晨,黛玉在布朗太太把当天晚上的菜单送来时,问了请客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昨天帕扎尔先生把青太太要用的蔬菜、鱼肉包括调料都让送来了,应该没事了。”布朗太太板着脸。 “那样就好。这也是布朗太太的功劳。”黛玉笑着在菜单上做了些修改,“这两天家里会不停有客来,大家都辛苦了。” “公主,真的是打仗了吗?”布朗太太还是关心了。 “是呀。不过放心,应该不会打到这里来的。我听勋爵说,暂时还不会派军队去美国,也不会去欧洲大陆。”黛玉把菜单递还给了布朗太太。 布朗太太拿着出去了。 黛玉拉了拉铃,让把紫鹃和青螺都喊来:“我听布朗太太说了,明晚的请客没事了,这我就放心了。” 青螺的脸有些红了:“公主知道这事?” “青螺,你什么脾气还能不知道。帕扎尔先生若是真跟你不对劲,也不会待在这里了。如今这回你软一下,给了帕扎尔先生面子,日后凡事还不就好了。到底,你们一个法国菜,一个中菜,谁也不会抢了抢谁的好。虽说帕扎尔先生是男的,该让着些你,可人家也是要面子的。你的中餐已经比他的受欢迎,何苦在争一时短长呢。” “这可真是羞死人了。”青螺捂着脸,“都让公主为我这点操心了。” “哪里是小事,可是大事呢。明天的晚餐就靠青螺了。你这回能让帕扎尔先生不生气,可就是大功劳呢。”黛玉笑着,“好了,你们去忙吧。” 青螺给黛玉屈了屈膝,出去就对紫鹃说:“这回是丢脸丢到家了。” “嫂子以后可别再那样了。”紫鹃推着青螺走了。 因为连着两场战事,就算英国本土没事,可是情绪上都受了情绪。请来的客人吃饭的时候,谈论最多的就是战争。 英国海上还偶而有些小规模的战斗,陆地上可真是好多年不打了。罗达勋爵整晚跟乔治安娜坐在一起,似乎是心事重重。 老达西夫人看着就跟坐在身边的达西说:“他那样子,我会以为他要上战场了。” “是呀,他有爵位,有财产,就是没子嗣,这么上了战场万一战死了,难道要把爵位和财产让给弟弟继承?” “我知道他弟弟的上校还是他买的。” “好吧,看他这么心事重重只能一种解释了。”老达西夫人装着不在意,却实在控制不住在意。罗达勋爵的嘴唇动一下,都要看看是说得什么。 第203章 吃完后打牌, 罗达勋爵也是要跟乔治安娜一张桌子。有人提议小姐们弹奏钢琴唱歌, 罗达勋爵立刻就说:“达西小姐的琴艺和歌声, 实在天下难得一见, 真是天籁之音,就像缪斯在世。” 这话,得罪了不少的小姐。 乔治安娜谦逊地推辞:“我弹得并不好, 唱得也不好。” “不, 不,达西小姐, 你是我听到过最美妙的声音。你来演唱,请让我为你翻乐谱。”罗达勋爵走到了钢琴前,打开了琴盖,“达西小姐要唱哪首呢?” 这么殷勤的服务让凯瑟琳夫人不得不对老达西夫人说:“看来你家又有好事了。” “哦,战争期间,骑士们总是会幻想会有位妙龄女郎为自己递上缰绳的。”老达西夫人轻描淡写地说。事情没明朗前可不能把罗达勋爵就算在囊中之物。 弹琴唱歌乔治安娜的脸给烛光映得带着娇艳的红晕,目光偶而跟罗达勋爵接触到, 就像受惊的小鹿跳了开去。 达西家的客厅有着一股恋爱的氛围, 让人的心都要化了开去。 罗达勋爵是最后一个走的, 拖到了不能不走, 甚至都让达西要打哈欠撵人才走。 等送走了罗达勋爵, 屋子里就有了笑声。 乔治安娜没去管是哪一个笑得, 先就跟大家道了晚安,亲了亲老达西夫人的脸就飞快上楼去了。 凯瑟琳夫人看着女儿安妮小心地往楼上走,也跟了上去:“乔治安娜能嫁给罗达勋爵, 那是不错的婚姻,这样子、费兹威廉家、达西家、罗达家就联成了一体。” 老达西夫人在楼梯口跟众人分手时:“哦,听得好像是为费兹威廉家似的,我倒觉得霍华德家更有影响。” 黛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关上门轻轻说了句:“可怜的乔治安娜,好不容易谈次恋爱还给扯出这么多事来。 紫鹃和雪雁帮黛玉洗过了澡,换了衣服。 “今天的晚宴棒极了,跟青螺说一声。”黛玉跟紫鹃说。 “公主可不能夸,回头我嫂子别又翘尾巴了。要说起来,我嫂子也是该接受点教训,这回好歹算是让她知道了些利害,老实做人了。” “怎么说,她做得饭菜好,就是老夫人就常要用。青螺嫂子得意些也没什么,只要收着点就好。”雪雁把黛玉换下来的衣服挎在胳膊里,开门出去了。 紫鹃知道达西就快来了,把首饰放好,也出去了。 达西像是听到这边人都出去,身上穿着黛玉让用瓷器国皇帝赏得蓝色蟒袍料子做得睡袍,从更衣室那里推门进来:“过几天咱们回彭伯里吧。”话里带着些急躁。 “哪能这么早回去,不总得八月。你看巧姐还得接过来。姨妈和安妮也要跟着咱们走。安妮是在伦敦生还是彭伯里生呢?” 达西摇了摇头:“姨妈是想在伦敦生了,那就还得在伦敦待阵了。” 黛玉知道达西为什么想急着走,便笑了:“罗达勋爵也不错,何苦这么烦躁,等艾达长大了,你不是更得愁了。” “艾达不一样的。”达西说了这句,看着正往床边走的黛玉,“她今天喊我‘爸爸’了。” 黛玉坐在了床上:“什么时候喊的,好像大家都没有听到。” “你们在关心罗达勋爵和乔治安娜的时候,我抱着艾达,她喊了‘爸爸’,很清楚的。”达西带着自豪。 “她早就会喊‘妈妈’,我都没说什么。只不过喊了一句‘爸爸’,你就得意了。”黛玉故意这么说。 “明天你听听,她是怎么喊‘爸爸’的。”达西也上了床,“我的小艾达会喊‘爸爸’了。” 黛玉笑了:“好了,艾达会喊爸爸了,等她出嫁时,我们都老了。” “可没人配得上艾达。”达西躺了下去,“好像艾达的声音。”又坐了起来,披上睡袍就往门那走。 黛玉赶紧也起来:“可能饿了。有保姆在呢。你现在去保姆休息呢。” 达西没理会,拉开门就往走廊那头的育儿室大步走去。黛玉怕吵醒人,披上睡袍也跟着出来。 到了育儿室外面,可以听到艾达的哭声和保姆兰姆太太哄着的声音。 “我来吧。”黛玉走到了达西前面去敲门。 门打开来,兰姆太太抱着阿德莱德站在门口。阿德莱德的小脸上挂着泪珠,看到黛玉抽了抽小鼻子。 “她怎么了?”黛玉伸过手去要抱阿德莱德。 “睡醒了,喂她好像也不是饿,也没有尿,就是哭了。”兰姆太太把阿德莱德交给了黛玉。 阿德莱德在黛玉的怀里,小嘴又瘪了瘪,大大的眼睛里水汪汪的看着黛玉,又去看达西,,真是委屈死了。 达西把阿德莱德从黛玉怀里一把给抱了过来:“艾达告诉爸爸怎么了?” “爸爸……”阿德莱德带着哭音,可却是清楚地叫了出来,嘴一咧“哇……”哭了声,又不哭了。 “想爸爸了,是不是?”达西看着阿德莱德,哄着往卧室那走。 兰姆太太紧张着:“爵爷,阿德莱德女爵要睡觉的。” “我带她睡,你休息吧,兰姆太太。”达西头也不回往前走,好像怕兰姆太太来把阿德莱德抢走。 黛玉冲兰姆太太抱歉地笑了笑:“今晚你就睡吧,艾达我们来照顾了。”赶紧跟了上去。 “等等,公主。”兰姆太太叫住了黛玉,“得把阿德莱德女爵要用的东西带上。” 黛玉进了育儿室,看兰姆太太把尿布递了过来,“阿德莱德女爵要是饿了……” “到时我来叫奶妈。”黛玉看着尿布有些头大,阿德莱德生下来,这种事达西就没做过,难道今晚要做吗? 看来是在乔治安娜和罗布勋爵的事上受了刺激。 黛玉拿着尿布回到房间,看到达西已经把阿德莱德放在了床上。 阿德莱德正跟达西嘻嘻笑着。 达西逗着孩子:“艾达,再叫声爸爸。” “爸爸。”阿德莱德叫得时候,眼睛却看着黛玉,还有黛玉手里的尿布。 黛玉把尿布放到了床上:“这是给你的。今晚你照顾艾达,我睡觉了。”走到床的另一头,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里,眼睛却偷瞄着父女俩,实在担心达西一个人搞不定阿德莱德。 达西好像没在乎,把阿德莱德放到了床中央,自己也上了床,看了眼阿德莱德,吹熄蜡烛,闭上了眼睛。 阿德莱德在床的中间,夫妻俩谁也不敢翻身,更不敢往床中间去。 黛玉才眯着,就听到阿德莱德哭了。把黛玉急得去问:“艾达,怎么了?”阿德莱德照样哭着。黛玉催着达西,“快点上蜡烛看是不是压到她了。我刚才睡着了会儿。” 达西也醒了,把蜡烛点着去看阿德莱德。阿德莱德不哭。达西和黛玉不放心,俩人检查了阿德莱德的小手小脚,没发现压到,一起松了口气。 阿德莱德看着夫妻俩这番手忙脚乱,咯咯笑着。 黛玉对着达西翻了个白眼:“她一定是今天白天睡多了,现在不想睡,就想找人玩。你陪她玩吧。我睡了。”翻过身就去睡了。 达西瞧着阿德莱德:“艾达真的吗?” 艾达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定定看着达西:“爸爸……”达西才答应了声,艾达又叫了声,“妈妈……” 黛玉把被子拉了拉:“艾达,跟爸爸玩,妈妈累了,要睡觉了。”等了会儿,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艾达在叫“妈妈”,黛玉倒有些失落,翻了身转过来看。 看到达西已经抱着阿德莱德坐在了躺椅上,把女儿横在脖子那,正轻轻拍着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的小脑袋枕在达西的胸口,小手抓着达西的睡袍,眼睛已经半睁半闭,显然快要睡着了。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交给兰姆太太吧。” 达西照样拍着,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让黛玉去睡,自己没事。 这么样子怎么睡。黛玉想去阿德莱德抱过来,想想又算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到底不放心,一会儿就惊醒了,去看达西抱着阿德莱德睡着了。 壁炉里的火已经要熄了,等清晨厨房打杂女仆来生火还有会儿。 黛玉怕父女俩冻到,悄悄从床上下来,看阿德莱德睡得很香,从达西怀里抱了出来。黛玉才把阿德莱德抱离达西点,达西醒了,去看胸口那,发现黛玉在抱,又去看女儿睡得还香,压着声音低声说:“你醒了。“ “我来管她,你好好睡吧。回头还要去上议院呢。”黛玉把阿德莱德放到床上。又拿被子去给达西盖上。 “没事,上议院下午一点钟去就好了。”达西打了个吹欠,把被子拿开来,站了起来,过来看阿德莱德睡得甜的小脸,小嘴巴还咂巴咂巴,“带孩子真不容易。” “本来挺容易的,是你给弄得不容易的。”黛玉自己再回到床上,搂着阿德莱德。 “我只是昨晚很想带阿德莱德睡一晚上,我们这种机会不大。她长得太快,再过几年,也不好带她这么睡了。”达西也上了床,跟黛玉一块看着阿德莱德,轻轻握住了黛玉的手,“谢谢你。” “谢我什么?”黛玉笑。 “谢你嫁给我,谢你给我生了艾达。”达西抓住黛玉的手亲了亲,又抓起艾达的小手亲了亲。 “她也是我女儿,可别想说了谢谢,就把女儿抢走。”黛玉嗔怪着。 “怎么敢。”达西笑着,身体越过阿德莱德亲了下黛玉的额头,“我心里最爱的还是黛玉。”又去亲黛玉的唇,“我是你的,她也是你的,我们都是你的。” 黛玉轻轻手推着达西:“小心闹醒她。” 达西看了眼阿德莱德:“她睡得很香,昨晚也累了。”吻住了黛玉的唇,手臂也伸过来环住了黛玉的肩膀。 “啊……呜……”阿德莱德发出一声,把俩人吓得赶紧分开,去看是不是醒了。等确认没醒,黛玉捂着嘴笑了。 达西也退了回去,用手指碰了碰阿德莱德的举在胸口的小手:“你真是会挑时候说梦话。” 黛玉笑:“那是梦话呀,就是叫了两声。” 外面走廊里好像声音,黛玉往窗帘那看去:“天快要亮了。你快回更衣室吧,我去把艾达交给兰姆太太。” 黛玉从床上下来,抱起了艾达,还顺手把尿布拿上。达西帮黛玉开了门,果然看到厨房女仆正拎着装着煤的篮子挨个房间生火呢。 “去更衣室吧。”黛玉催着,手臂上的阿德莱德真是沉。黛玉胳膊的力气总是跟不上阿德莱德的体重,再大些估计是要抱不动了。 “我来吧。”达西接了过来,“自己家里哪有这么多避讳。” 黛玉手臂上一松,不由吐出口气,也只能让达西来抱阿德莱德。来生火的厨房女仆看到夫妻俩抱着阿德莱德往育儿室走,嘴张得合不拢。 “玛丽,不要对别人说。”黛玉走过去笑着对厨房女仆说。 厨房女仆点着头:“我知道的,公主。”拎着煤篮子就冲进了黛玉的卧室去生火。 达西扭回头去看:“这样子,不会把煤洒地毯上吧,回头得女仆检查下。” “走吧。”黛玉推了推达西。到了育儿室,黛玉打开门,隔壁房间的兰姆太太和奶妈睡得正香,都可以听到呼噜声。看来这两个人也难得能睡个好觉。 达西走进去把阿德莱德放进了婴儿床里,又亲了亲,抬起身来,再看着,然后才走了出来,把房门关好。达西和黛玉悄悄走了出来。 “回去还可以再睡一会儿。”达西忍不住想打哈欠,又给生生憋住了。 黛玉没说话,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达西和黛玉还在睡,罗达勋爵却来了。来得这么早,实在是不受欢迎。 老达西夫人就嘀咕着:“是不是让他也搬过来住算了。” “那样的话,更会影响安妮的睡眠。”凯瑟琳夫人反对,“如果老这样,我倒觉得安妮可以跟我去罗辛斯,可能比伦敦更好。” “那样倒是不错。”老达西夫人往起居室外面走,轻轻了说了句。 等到半个小时候,大家就知道罗达勋爵为什么来得这么早,跟乔治安娜在屋子外面转了一圈,再只坐了一刻钟就走了。 老达西夫人凭着敏锐的嗅觉,问乔治安娜:“罗达勋爵来向你求婚的?” “奶奶……”乔治安娜的脸立刻红了,惊恐地看屋子里的几个人。 “真的吗?”凯瑟琳夫人问。 黛玉猜着是这么回事,可却给乔治安娜打掩护:“奶奶,罗达勋爵也许只是去上议院路上随便来看看。” “他可不会这么早去上议院。你看达西都没去呢。”老达西夫人瞥了眼孙子,“政治能让男人热血沸腾,可是爱情也会像得了疟疾那样,让男人发作下。罗达勋爵的反应就像得了疟疾一样。” 达西去看乔治安娜,咳了声。 乔治安娜头垂了下来,快要垂到了腰那里:“罗达勋爵是求婚,可是我……” “你拒绝了?”老达西夫人叫了起来,“为什么要拒绝呢?明明可以先答应下来,再慢慢想。反正我们女人有这个权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且等且爱、酱酱酱酱酱酱、芦荷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04章 起居室里的几个人都盯着乔治安娜。 凯瑟琳夫人也问:“乔治安娜, 你不会拒绝了吧?虽说我知道罗达不如费兹威廉家的男人, 可到底从财产、爵位、家世各方面来说, 可都不差的。” 老达西夫人当然听出了凯瑟琳夫人在抬自己的女婿, 就算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也不忘维护下达西家:“如果乔治安娜拒绝了,我倒不吃惊,毕竟有着这么出色的父亲和哥哥, 看不上其余的男人很正常。”侧过身去对黛玉说, “这点,你就很幸运。” 黛玉笑了笑:“我们还是听乔治安娜说吧, 她刚才没把话说完。我倒觉得乔治安娜并没有拒绝,只是还没有答应。” 黛玉不由想到了雪雁,足足那么吊着约翰好久。 “是这样?”老达西夫人松了口气,“乔治安娜,那你隔几天就答应他吧。男人的爱情像风,咱们得风还在的时候就让他变成雨。” 乔治安娜抬起了头:“奶奶……” “你拒绝了?”凯瑟琳夫人的眼睛睁大,“到底是拒绝还是没答应。” “奶奶、姨妈, 罗达勋爵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他说可以等我想好了才回答。” “那就听我的。先答应他, 不然别家的小姐也会抢走的。” 达西抗议起来:“奶奶, 难道乔治安娜比罗达勋爵差吗?” “在我们眼里乔治安娜当然是最好的小姐, 可在那些有女儿的人家一定会认为自家的女儿才是最好的。”老达西夫人坐了下来。 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奶奶, 如果罗达勋爵是这样的人,那我也没什么可珍惜他的。”走了出去。 老达西夫人去看达西:“好吧,她还是相信爱情的年龄。” 黛玉偷偷笑了笑, 站了起来走出起居室,去了小客厅。果然乔治安娜正坐在画架前画着水粉画。 “你在画我们那天在海边。”黛玉探过头去看了下画。 “是的,我想早点把它画完。”乔治安娜拿着笔在画布上涂抹。 黛玉走到了法式窗户那坐了下来,眼睛往窗外去:“乔治安娜,你不是不想答应,只是罗达勋爵太为你考虑,那你没机会答应。” 乔治安娜的脸红了,停下了画笔去看黛玉。 黛玉转过了脸看着乔治安娜:“他们男人总觉得这样是为我们着想,也确实是在某种时候能给我们方便。但他们永远不如我们那么眼光独到,能敏锐地看出问题来。……嗯,这个也包括达西。” “哥哥……”乔治安娜吃惊地喊了起来,“哥哥怎么会,他可是从不会看错人的。” “乔治安娜,我知道你对达西很崇拜,但有时,当然也是因为他太多虑,包括为对方想得太多,会犯一些认识上的小小错误。” “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你还记得我那位表哥来彭伯里的事吗?” 乔治安娜点了点头,没办法再画下去,把画笔往下,走了过去也要在窗台上坐下。 黛玉拦住,把乔治安娜围着的围裙往下提要脱下来:“我可不想你把坐垫给弄脏了。这些是丝绸绣花的,洗起来可真是麻烦。” “我疏忽了。”乔治安娜自己把围裙脱了下来,在画架的架子上挂着,又走了回来,坐在窗台上,“可这跟哥哥有什么关系?” “你哥哥认为我会我表哥走,所以当时他都想取消婚约。我承认,达西的品德确实很高尚,这种举动也很慷慨,不失高贵。可对我却不是。”黛玉的眼皮垂了下来。 “哦,哥哥当时一定很痛苦。我知道的,他是那么爱你,怪不得那时看他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笑了。”乔治安娜拉住了黛玉的手,“那后来呢?” “后来,我推了一他一把,当然他也说了些好听的话。”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却更多的是得意,“这点虚荣你得给我吧?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笑了起来:“当然。哥哥就是对你说多少好听的话,我都觉得不够的。黛玉,哥哥把你带来时,我当时心都不会跳了。觉得哥哥在信里对你的评价一点都没错,那时就盼着哥哥跟你成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现在你是不是也应该推一把罗达勋爵,让他也跟我们成为一家人?”黛玉冲乔治安娜眨着眼睛。 “他不来提,我怎么好意思去跟他说,我答应你的求婚呢。”乔治安娜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们总不能太轻易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如此的爱他们。”黛玉的眼睛眯了起来,“看来你这个推动还真不好办呢。” 乔治安娜点了点头。 “伦敦现在到处都是求婚、订婚、结婚,人人都想赶着上战场前就办完了这一切。罗达勋爵倒是一点也不急呀。”黛玉往窗户外看去,从这里能远眺到海德公园,“我看我还是跟达西去说在伦敦买些房子出租吧。” “黛玉,你怎么想到这些了。”乔治安娜笑了起来。 “总觉得伦敦人会多起来。”黛玉站起来,拍了拍乔治安娜的手,“你先画画,我去找你哥哥了。” 在伦敦买地盖房子的事,达西交给律师去办了。 达西从下议院回来的时候,罗达勋爵也来了。从吃饭到打牌一直到告辞的最后一刻,基本上都跟乔治安娜在一起。但是却没有问乔治安娜考虑得怎么样了。当然一天的时间都没有,确实不可能问。 可连着过了一周都没有问。老达西夫人摇了摇头:“真沉得住气呀。” 黛玉希望此时也出现个乔治安娜的“宝玉”。可乔治安娜没有这样的人,除了那个韦翰。 韦翰和莉迪亚倒是在伦敦,也准备着去布莱顿,住在嘉丁纳家。也许因为知道身份差距太大,嘉丁纳太太没来拜会黛玉。 黛玉也几乎把这家人要忘了。伦敦的社交太丰富了,今年比那年还要丰富。认识的人越多,要去作客的也越多,嘉丁纳家这种不在一个生活圈子的,给遗忘忽略也就正常了。 韦翰却没有遗忘,翻着报纸就能经常看到黛玉和乔治安娜的消息。韦翰知道达西家在伦敦的住宅,但是不能去,那里不会欢迎的。 如果韦翰在附近走,达西也会派人来撵走的。 但有个地方是安全的,海德公园和特拉法尔加广场这种地方。罗达勋爵请达西家的女人去特拉法尔加广场逛逛。 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都拒绝了。肚子已经大了不少的安妮也拒绝了,表示就在家里这四周走走就可以了。 只有黛玉和乔治安娜去了。罗达勋爵陪在两位女士的身边,极尽殷勤。 特拉法尔加广场人实在多,尤其是很多穿着红制服的军官。那些军官看到黛玉和乔治安娜,都要回头张望半天,有的还打听,看看这是谁家的女眷。 罗达勋爵既得意,又抱歉地对黛玉和乔治安娜说:“真没有想到这里人这么多。” “这也难怪,北方有些部队都调了过来。”黛玉和乔治安娜挽在在人群走着。 “是的。”罗达勋爵笑了笑,“有很多议员是反对把军队从北方调过来,说这样会让卢德分子破坏工厂。” “他们会做什么?”黛玉想到了富贵可是在曼切斯特的纺织厂里。 “砸机器。要知道这些机器让一些原来的手工业者没了饭吃。”罗达勋爵含糊地说着,怕这些消息会让乔治安娜担心,“不过你们放心,就算调走了一些军队,那里的民兵团也是足够保护的。” 黛玉点了点头,感觉到边上乔治安娜的不自然,四下里一看,看到了韦翰,也是微微吃惊。 “罗达勋爵,这里的人这么多,我们还是回去吧。”黛玉提着建议。 “也是,那我们从这里走。”罗达勋爵指着走出去的路,正好是要从韦翰跟前走过去。 “我们必须这么走吗?我记得马车是停在那面。”黛玉手往相反的方向指。 罗达勋爵看了眼:“公主……”显然不好直接反驳一位女士的话,如果指出是黛玉错了,在这种小事上可没有什么绅士风度。只要在特拉法尔加广场转一圈一样可以走到马车那的。 “公主,我们走吧。”罗达勋爵转过了身。 黛玉松了口气,拍了拍挽着的乔治安娜的手。 乔治安娜对黛玉微微笑了笑,意思是自己没有事。 绕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达西家的敞篷两轮马车。黛玉和乔治安娜上了马车,罗达勋爵坐在了反座上。 就在马车要动的时候,韦翰站在马车旁对黛玉和乔治安娜脱帽行礼:“公主、达西小姐,好久没见,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真是荣幸。” 罗达勋爵看着穿着红制服英俊的韦翰。 黛玉微微点了点头:“韦翰先生,我们也没有想到会碰到。”拿阳伞柄敲了敲车厢壁。 马车夫拉了拉马缰绳,马车往前走了。 罗达勋爵看着还站在那里的韦翰恭敬地向黛玉和乔治安娜行礼:“这位上尉?” “达西朋友宾利先生的连襟。”黛玉简单地介绍了下,“大概也是要去布莱顿吧。” “是呀,现在伦敦不少结了婚就要去布莱顿,如果真的上战场,那么还是不要结婚的好。”罗达勋爵又去看乔治安娜,“乔治安娜,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那个是我们家前管家的儿子。”乔治安娜咬了咬嘴唇。 “这样呀。怪不得呢。哈哈,原来是这样。”罗达勋爵笑了起来,“原谅我,刚才居然有些担心呢。” 黛玉的眼睛亮了亮,担心,那就是要提了:“罗达勋爵,请留下来吃饭吧。” “啊,那太感谢了。” “不客气。吃完饭,可以一起去剧院,不然包了一个夏天的剧院包厢不是浪费了。”黛玉笑了。 “我想这个浪费对公主是浪费,可对那些希望公主莅临剧院的人会觉得失望的。”罗达勋爵不忘拍黛玉的马屁。 黛玉笑了:“罗达勋爵,你是要借着我夸乔治安娜吧。” 罗达勋爵立刻借着杆往上爬:“我这点小伎俩都让公主看透了,看来以后在达西家要小心说话了。” 乔治安娜听了笑了笑。 回到了家,黛玉就去换衣服。达西进来了:“那个罗达又留下吃晚饭了?” “是呀,吃完了还要跟我们一起去剧院。”黛玉拿着首饰在脖子上比划。紫鹃在边上帮黛玉参谋着。 “他还没有再跟乔治安娜提?”达西走过来,看着首饰盒里的首饰,拿出串粉色碧玺、祖母绿的项链来,递给了黛玉。 黛玉在脖子上比了比,跟身上的这件白底常青藤花的裙子挺配的,双手环到脖子后要戴起来。 达西帮黛玉勾着环扣:“他现在天天在这里吃饭,应该说了吧?” “说得人家好像是来蹭饭的。我这不是既为了乔治安娜,也省得每天晚上你一个人坐在那喝酒。” 达西又从首饰盒里拿出耳环帮黛玉戴上:“他不知道老这样会讨人嫌的?” “你呀,不要对罗达勋爵那么反感。”黛玉站了起来。紫鹃递过来手套。黛玉接过来戴着手套。 达西也把前面摘下的手套戴了上去:“我可没有对他反感,我只是认为做为一位绅士,不应该这样让女士先开口。” “乔治安娜没开口呢。”黛玉看着紫鹃已经走了出去,“好了。别这样,给他些时间。那时,你不也是拖了好久才说了那串话。” 达西咳了声:“我是紧张,怕说了你就真得走了。” “罗达勋爵或许也是紧张呢。”黛玉轻轻在达西的面颊上吻了下,“你这样子对罗达勋爵不满,我会觉得你忽略了我。” “亲爱的,你可永远排在我心里的第一位。”达西碰了碰黛玉的唇,“不过我很喜欢你这么说。”又回重了力量。 黛玉退了一步,转过身对着梳妆镜里的自己看,抿了抿嘴,让嘴上的口红匀了匀。把手套摘了,拿了块手帕踮着脚把达西嘴唇上的口红给摘掉:“用那么大的劲,擦都不好擦。” “那不是怕你说我不在乎你。”达西把身体往下蹲了蹲方便黛玉来擦。 黛玉擦好站了起来,把手帕扔在了梳妆台上,又换了块手帕,再戴着手套:“狡辩。” “是真的。我怎么能不在乎你呢。”达西环住了黛玉的腰,“这腰还这么细,可真不像生了艾达。” “别再想今晚又把艾达弄过来。”黛玉笑了,“上回已经够了。”轻轻扭了下腰,从达西的怀里溜了出来,往门外走去。 达西跟在后面。走到门口时,黛玉停住了脚:“今天我和乔治安娜在特拉法尔加广场见到韦翰,本来我是要避开去,他倒特意在马车那等着我们。不过也没什么,就是打了下招呼而已。乔治安娜说她没事,我看着也好。” 达西脸部神情又凝重起来,显然在担心什么。 黛玉怕达西着急:“放心了。韦翰都结了婚,还能再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芝兰百合、式微不是薇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05章 达西没有回答黛玉的话。 吃晚饭时候, 如果不是黛玉不停说些有趣的话题, 达西的脸可能要一直拉着了。凯瑟琳夫人要陪安妮便不去剧院了。这段日子, 好像凯瑟琳夫人也怀孕了般, 身材没变,心情却跟着安妮的肚子在变。 去剧院上马车的时候,趁着室外光线昏暗, 黛玉悄悄捏了下达西的手。 达西明白黛玉的心情,回握了下, 扶着黛玉上了马车。 罗达勋爵的伯爵府离达西家不过隔了两条街, 并没有坐马车来,而是走来的。这个时候自然就坐进了马车里。 达西用手杖手敲了敲马车壁, 车夫把马车赶出了大门往弓箭大街的皇家歌剧院门口驶去。 黛玉几个走进包厢的时候, 剧场里的目光又从舞台上聚焦到了这间包厢那。 达西目光深邃把椅子拉开来方便老达西夫人坐下去。 老达西夫人坐下去的时候,扭回头看着达西:“你这是怎么了?像要跟人决斗似的。” 乔治安娜正要坐下来,听到这话扭回身去看达西, 再去看黛玉。 黛玉听到了老达西夫人的话, 却当着没有听到, 笑着跟给自己拉椅子的罗达勋爵说谢谢,再悄悄给乔治安娜一个安抚的眼神。 罗达勋爵的目光一直在乔治安娜身上, 看到了乔治安娜的样子, 便紧张地问:“达西小姐, 你不舒服吗?” “没有。”乔治安娜坐了下。一直等着乔治安娜坐下的侍者转身离开了包厢。 “你不看《唐璜》吗?”罗达勋爵坐到了他的老位置上——乔治安娜身后的那个位置。 “我当然喜欢莫扎特的歌剧。”乔治安娜捏紧了戏单,都快要扭烂了。 黛玉轻轻扇着手里的贝骨扇,利用台上的音乐和歌声做掩护跟达西说:“你这样紧张, 可会让乔治安娜不安的。” 达西没有说话,却试图让脸部的肌肉放松下来。 老达西夫人的目光只在舞台上停留了一秒,就去看剧场里都有谁来了,拿着单柄伽利略望远镜一个个包厢看过去,没发现新奇的,就往池座里看看。然后发现了韦翰和嘉丁纳一家。老达西夫人的面部神情动了动,就放松了下来。 “达西,你不会因为韦翰才这样的吧?”老达西夫人往达西这侧了侧。 “奶奶,他应该快去布莱顿了。” “嗯,我看他最好还是去法国吧,尤其是西班牙那地方,就不定他就能出名了。”老达西夫人盯着望远镜里放大的唐璜。 黛玉听到了侧过头去看老达西夫人。 “奶奶……”达西也问老达西夫人,显然在怀疑老达西夫人要做什么。 “没什么,这一段埃尔韦拉的咏叹调,你们不觉得唱得很好吗?”老达西夫人转移了话题。 到了幕间休息室,坐在池座里的韦翰站了起来,转回身冲包厢里的达西一家鞠了躬。 罗达勋爵立刻回了一礼。达西停了会儿才加礼。 “那是韦翰上尉,我们下午才见过。”罗达勋爵笑着说,“真没想到晚上还会见。” “可不伦敦真是小,走哪都能碰到。”黛玉笑着说。 罗达勋爵哈哈笑了笑。 乔治安娜嘴咬着,显然在坚持。 老达西夫人侧过头去看:“乔治安娜,你不舒服吗?” “奶奶,有一些,不过没有关系的。”乔治安娜笑得很勉强。 黛玉对达西说:“不如我们回去吧,乔治安娜不舒服,还是早点睡得好。” 达西站了起来:“罗达勋爵,我们得回去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留下来看戏的。” “乔治安娜不舒服,我怎么还有心情在这看戏。”罗达勋爵也站了起来,又关心地问乔治安娜怎么样了。 “我没事,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乔治安娜站了起来,第一个往包厢后面的休息室走。 罗达勋爵跟上,拿起披风给乔治安娜披上。 达西给老达西夫人和黛玉也披上。 坐在池座里的韦翰扭回头,看到达西家的人离开,嘴角翘起,嘲讽的一笑。 上了马车,虽说罗达勋爵坚持要跟着达西一家去达西家,但是乔治安娜还是提议先送罗达勋爵回去。 “这怎么成?”罗达勋爵叫了起来,“你不舒服,应该先回去的。” “我没有关系的。”乔治安娜显然这个时候不想跟罗达勋爵在一起。 黛玉抓住了乔治安娜的手:“先送我们回去,再送罗达勋爵吧,不然他不会放心的。” 乔治安娜抬起头看到了黛玉的眼色,不再坚持。 到了达西家,达西先下了马车,老达西夫人说:“先让乔治安娜下去吧,可怜的孩子得早点休息。” “不,奶奶,我现在好些了。”乔治安娜推让着。 黛玉也劝老达西夫人先下去。老达西夫人这才先下了马车。黛玉和乔治安娜才下去。 罗达勋爵却也下来了:“要请医生吗?” “不用了。罗达勋爵,你在这里,我想乔治安娜也休息不好,不如你先回去。”达西直接跟罗达勋爵说。 “那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望达西小姐。诸位晚安。”罗达勋爵手碰了碰帽沿又坐上马车,走了。 等进了屋,到了起居室,只有达西家四个人。黛玉让男仆给上酒和茶点来。现在估计都需要喝点酒来缓缓劲了。 男个送了进来,就退了出去。 老达西夫人坐在沙发上:“那个韦翰他想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奶奶。”达西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乔治安娜,“喝点酒吧。” 乔治安娜接了过来,喝了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以为那事结束了,他为什么还要来出现呢。” 达西把另一杯递给了老达西夫人。 “乔治安娜,这种事其实没什么。是你太在乎了,里士满家的不是私奔了,私生女都生了,不照样嫁人了。” “奶奶说得没错,再说你没有做什么,不就是可怜了下一个管家的孩子。在你这个年龄段是多正常的行为。” 老达西夫人点着头:“黛玉说得一点没错,这也是那些男人常利用我们的善良。” 达西低着头:“乔治安娜,你先休息吧。明天罗达勋爵还要来看你。” “我现在不想见他。”乔治安娜上了楼。 “韦翰想干什么呢?”黛玉问了句,去看达西。 老达西夫人把酒杯里的酒喝了,站了起来,“还能干什么,可能是听说罗达勋爵想跟乔治安娜结婚,来敲诈一笔吧。他那样的人还能干什么,不就是钱。” 达西的胸脯一起一伏,显然很想揍人。 黛玉轻轻拉了拉达西的袖子:“你要是冲动了,只会让乔治安娜更难受。” 达西点头承认。 罗达勋爵第二天果然来看乔治安娜了。乔治安娜在老达西夫人和黛玉的劝说下见了罗达勋爵。 达西已经去打听了韦翰在的部队时候走,甚至利用了彭伯里侯爵这样身份的特权,让韦翰提前去布莱顿报到。 这样的行为刺激了韦翰,给达西写了封信。 信是早晨送来的,早餐桌上达西接到打开一看,眉头皱了起来。让人通知韦翰来见面。 韦翰又走进了这所住宅的书房:“这所房子,我好久没进来了。” “你有什么就快说吧。”达西冷着脸。 “你知道的,那时乔治安娜是想嫁给我的。但是由于你的阻扰这才没成。后来,我也是因为你朋友宾利的逼迫……” “主要是金钱吧。”达西冷冷在打断。 “我承认是有这部分原因,你总不会认为一位青年要体面的生活是错误的。” 达西冷笑了声。 韦翰咳嗽了下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本来是可以体面的生活,是你让我没有办法。对于乔治安娜……“ “我们的话题请不要牵涉到我妹妹。” “我也不想。我是真的爱乔治安娜,并不向你想得那样龌龊不堪。”韦翰叫了起来。 达西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今天韦翰来的事就没让乔治安娜知道。特意让黛玉和老达西夫把乔治安娜带去拜访人家。 家里只有凯瑟琳夫人和安妮,这是没有办法让出去的。 “韦翰先生,如果你没有事,我就让埃文斯先生请你出去了。”达西往拉铃那里走去。 “达西,你先听我说……” 达西拉了铃。门外的埃文斯走了进来。 “这位先生要走了,埃文斯先生,你帮我送送他。” 埃文斯先生充满敌意地看着韦翰。 韦翰冲着埃文斯先生张开了双臂:“老埃文斯,你用不着这样看我。小时候,你可是背过我呢。” “韦翰先生,你在这个家里是不受欢迎的。”埃文斯先生把下巴抬了起来,蔑视地看着韦翰。 “那,既然你们都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就直接说了吧。”韦翰转向了达西,“我这里有乔治安娜……” 达西转过脸:“埃文斯先生,请你在外面等一下。” 埃文斯先生不放心地把韦翰盯了几眼,才走了出去,仔细关好了书房门。 “你真小心,那看来我们之间还是可以谈的。我这手里有乔治安娜写给我的几封信。当然……”韦翰看了眼达西,在屋子里慢慢走来走去,“当然我知道乔治安娜跟我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那信却可能让人不会这么想。比方说,昨夜你走后。啊,我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只不过是正常的社交活动,只有内心肮脏的人才会曲解。” “那你再听这个,”韦翰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封信来,打开来,“看这,清晨你才走……”冲着达西笑,“清晨你才走……” 达西的手捏着桌沿,死死的捏了下去:“这些绝不可能是乔治安娜写的。”达西吸着气,“我可以告你诽谤罪。” “你不会去告的。这样乔治安娜的名声就差点没了。当然,我们之间不是不能谈的。”韦翰做了一副,你看我还是通情达理的人。 “你想讹诈我?”达西冷笑了声,“我不接受讹诈。” “即使有关乔治安娜的名声也不顾?她可是要成为伯爵夫人的人,如果我把这些给了罗达勋爵,你认为他怎么想?如果达西家没有出过一件私奔,那么乔治安娜的事大概罗达勋爵还不会相信。可是达西家,已经有过一例私奔,这让人怎么相信呢?” 韦翰瞧着达西笑,就像他已经掌握了一切。 利兹公爵的生母——阿米莉亚达西女爵跟拜伦的父亲私奔,那么达西可能不会这么紧张在意了。 那件丑闻,让达西家族有相当时间是社交圈的话题。老达西夫人那一阵把脊背挺得特别直。达西的母亲安妮达西夫人,生了达西很多后,才生第二个也是有原因的。就怕生的是个女儿。 儿子倒是无所谓,有钱的继承人,小姐们肯定趋之如骛。可女儿就不同了。给乔治安娜留下三万英镑陪嫁,是想让女儿以后不论是不是嫁人都能过得体体面面。 现在这个韦翰抓住达西家人的心结,再这要挟。 “十英镑,我买这几封信。”达西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拿出支票本来。 韦翰摇着头笑:“侯爵,这怎么可能呢。就这点钱怎么可以,乔治安娜的幸福怎么也应该给一万英镑吧?你的收入有多少,我可是知道的。估计应该比我离开时,你的收入又增加了不少。” 达西咬着嘴唇,对这个无赖,真是一个便士都不想给。 “怎么样?”韦翰露出了微笑。这个笑容,韦翰一直很有自信,不论男女都会觉得他是如此真诚善良可爱,可现在就是讽刺。 达西把支票本收了起来:“韦翰上尉,我相信乔治安娜给你的信里不会有什么不符合道德还是违反了什么教规。如果真有,她也应该早告诉我了。现在你要么把这些信留下来,那我不会再追究。如果你妄想利用这个做什么,那我也只能以诽谤来起诉你了。你应该知道这个罪名成立会怎么样。” 韦翰的笑停在那,好像收不回来,想尽量让自己的样子好看些:“勋爵,你不用如此。对于乔治安娜,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把手里的信件放到了桌子上。 达西拿起来翻了翻,平静地说:“还有吗?” 韦翰摇了摇头:“没有了。你要相信我。” “对于你,我不会相信。我只是相信乔治安娜。”达西再拉了拉铃。 埃文斯先生进来,视线越过了韦翰,手扶着门把手。 韦翰苦笑了下,从埃文斯先生跟前走了过去。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乔治安娜回来。 “乔治安娜……”韦翰欠了欠手,从男仆手里接过了帽子和手杖,走了出去。 黛玉和老达西夫人看着行礼过去的韦翰,都想着跟达西谈得怎么样了?再看乔治安娜已经面色发白地走上了楼。 老达西夫人和黛玉交换了眼神,还没有离开门厅。罗达勋爵从外面走了进来:“我猜这个时间你们回来了,果然就是。” 乔治安娜又从楼上走了下来:“罗达勋爵,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位系统不知名小天使、天然卷与多串君、herba vioe、hrk家的小迷妹小天使投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06章 老达西夫人看着乔治安娜的神情, 像要进行一桩生死大般, 紧张地往乔治安娜跟前走:“罗达勋爵刚进来, 过会儿再说吧, 亲爱的。” 乔治安娜低下了头:“奶奶,这事我想跟罗达勋爵说清楚比较好。” “亲爱的……”老达西夫人过来拉着乔治安娜的胳膊,“我先跟你说点事。” 乔治安娜还有没开口, 正把帽子和手杖交给了男仆的罗达勋爵兴奋地问:“达西小姐,你要跟我说什么?”眼睛的光显然希望想着会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能跟我来吗?”乔治安娜往小客厅走去。 “当然, 当然。”罗达勋爵跟在了后面。 老达西夫人的手动了动, 说了句:“看来只能指望上帝了。” 黛玉走了过去:“相信乔治安娜吧。如果这事乔治安娜不跟罗达勋爵说,肯定会内疚的。” “这有什么可内疚的。谁在结婚前没几个喜欢的人, 这是多正常的事。”老达西夫人往书房去。 乔治安娜走进了小客厅站在屋子中间。 罗达勋爵跟着, 环顾了房间,笑盈盈望着乔治安娜:“达西小姐,现在只有你和我了。” “勋爵, ”乔治安娜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心里的某个地方在抽, 难受着。 “嗯,达西小姐你要回答我那个问题吗?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我做好了准备。”罗达勋爵吸了吸气, “虽说我还是紧张, 但是我努力做好准备。你说吧,无论什么,我都接受。当然, 我的愿望,你是知道的。” 乔治安娜两只手捏了起来,感觉到手心里的汗,又松了开来:“勋爵,在我十五岁刚从学校出来时……” 罗达勋爵的脸凝重起来:“怎么了?” “就是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韦翰先生,他……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那时很窘迫,跑到拉姆斯盖特,跟我说他爱我……” 乔治安娜看着罗达勋爵:“我当时……”乔治安娜说不下去,羞愧的眼泪流了出来。 “爱上你是很正常的。”罗达勋爵已经预感到了某种不妙,紧张、害怕,却又要表示出绅士风度,手向乔治安娜伸了出去,又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他,是我,我居然答应和他私奔。因为哥哥来看我,我才发觉我是多么的愚蠢,差点让家族再次蒙羞。”乔治安娜捂住了脸,“勋爵,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接受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罗达勋爵的心一松,停在那的手臂终于可以伸出,把乔治安娜拉住:“达西小姐,如果你都没有资格接受,那我不知道谁还有资格了。” “罗达勋爵,你……”乔治安娜隔着泪去看罗达勋爵,模模糊糊的,有些像梦。 “达西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罗达勋爵单膝跪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去拉罗达勋爵:“我当然愿意了。” “天哪,你终于答应了。”罗达勋爵抱住了乔治安娜,也吻了下去。 等俩人的情绪都略为稳定,乔治安娜拿手帕擦着眼泪:“我们得去告诉哥哥、奶奶和黛玉,他们一直在为我担心。” “当然了,我也要得到彭伯里侯爵的同意才行。”罗达勋爵拉着乔治安娜就去了起居室,那里只有凯瑟琳夫人和安妮。 “哥哥他们应该在书房。”乔治安娜带着罗达勋爵去书房。 凯瑟琳夫人喊了声:“乔治安娜,你和勋爵做做呢?” 乔治安娜走到回起居室,轻轻地说:“姨妈,我们过会儿就过来。” “哦,今天上午这家里都不见人的。”凯瑟琳夫人抱怨了句。 “夫人,我们就回来。”罗达勋爵笑着说,拉着乔治安娜就走了。 俩人进了书房,里面正说着的三位突然噤声,紧张地看着乔治安娜和罗达勋爵。 “乔治安娜……”达西想说什么,看到了乔治安娜和罗达勋爵拉在一起的手,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罗达勋爵挺了挺胸:“彭伯里侯爵,我希望你能容许我和达西小姐结婚。” “乔治安娜,你答应他了?”达西去问乔治安娜。 “嗯。”乔治安娜害羞地低下了头。 “宝贝儿……”老达西夫人走过去,抱住了乔治安娜,“我就知道的。”亲了亲乔治安娜的脸颊,松开来,又给了罗达勋爵一个拥抱,“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知道乔治安娜是独一无二的。” “谢谢达西夫人的夸奖。”罗达勋爵笑着亲了亲老达西夫人的脸颊。 黛玉走去拉了拉乔治安娜的手:“恭喜你。” “这得多谢你。”乔治安娜抱住了黛玉,又亲了亲黛玉的脸颊。 达西走了过来,跟罗达勋爵握了握手:“看来她们已经接受了你,我的同意好像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罗达勋爵笑着。 达西点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我希望你的律师会帮到你。” 罗达勋爵笑了:“我自己就是律师,不过这事我还是雇了律师。” “好了,这些事可以以后再说。”老达西夫人往书房外走,我们现在需要来点香槟庆祝下,这个不能拉了凯瑟琳夫人,不然她可不会高兴的。” 凯瑟琳夫人听到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高兴,可还是表达了祝贺。 老达西夫人忍不住揶揄:“看来你的喜悦全要留给你的外孙了。” “我当然高兴,只是表现的比较含蓄,毕竟我们是英国人,可不是对岸的法国人。”凯瑟琳夫人辩解。 达西递酒给黛玉时,悄悄说:“谢谢你为乔治安娜做得这一切。” “乔治安娜已经谢过了。”黛玉把香槟抿了口,轻轻地笑着。 “可我还是要谢。”达西从内袋里掏了样东西,塞到了黛玉的手心里,“送你的。” 黛玉看了看手心里的天鹅绒口袋:“戒指?项链?”手指摸了摸,摸不出是什么。 “等你看了就知了。”达西有些得意。 黛玉在屋子里待了会就溜了出去,进了间空屋子,把天鹅绒口袋打了开来,是个纯金的心型项链坠。坠上浮雕着达西家的家徽。 轻轻一摸就是个暗扣,“啪”一声壳面打了开来,露出里面来,是张一家三口的小小画像。 黛玉笑了,看着画像里的三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忍不住手指摸着。 “怎么样?”达西站到了黛玉后面,将黛玉拥在了怀里,眼睛也看着一家三口的画像。 “还不错。” “这画是我画的,也是还不错?”达西嗅了下黛玉发丝间的清香。 “还可以。” “只是还可以?这比还不错又强了多少。”达西亲了下黛玉的鬓角。 黛玉嗤嗤笑着躲了下:“还好吧。” “还好是多好?”达西沿着鬓角往下亲。 黛玉缩了缩脖子:“就是还好了。” “那到底是多好呢?”达西亲到了脖子呢,一点点把唇印上去。 “很好吧。”黛玉有点受不了了。 “很好是多好?”达西慢慢把黛玉转了过来,唇也移到了黛玉的唇上,印了下去。 “明明知道,还问……”黛玉叹了口里,手里的项链坠要拿不到了。 罗达勋爵和乔治安娜在《泰晤士报》上的订婚启事,韦翰是在布莱顿看到了。看完后,韦翰就把报纸扔进了海里,那位少女再也给他没关系了。 因为安妮要生孩子,到了九月,达西家还在伦敦。虽说已经欧洲大陆在打仗,英国对战争的感觉已经要没了。 舞会、宴会、看戏一切都照常,没有一点的变化。 凯瑟琳夫人都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在考虑是不是等安妮生完就回罗辛斯呢,毕竟那里离布莱顿还近些。 费兹威廉伯爵拿着报纸看:“伦敦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从报纸上的新闻来看,法国都要打到俄罗斯了。” 乔治安娜在那边跟罗达勋爵悄悄说话。 黛玉给阿德莱德的小裙子上绣着花,听到抬了抬头,又低下头去绣了。 “法国真能把俄罗斯也给占了?”凯瑟琳夫人又担心起来,见安妮不在,就把担心的说了出来,“如果这样上校他们不是就得去欧洲打仗了。” 老达西夫人把一封看完的信折好:“哦,那俄罗斯人可真是太没用了,连法国人都打不败。前两天见到邱吉尔家的人,就在夸他们家的那位老祖宗。” “总不会这么糟吧。”伯爵夫人说了句。伯爵夫人家也有军人,这要是打起来,不是都危险了。 达西刚会完客,走了进来:“莫斯科给法国人占了。” “天哪,可靠吗?”伯爵夫人叫了起来,“伯爵买的公债不是要跌了。” “我也买了。这是俄罗斯军队,对我们买的公债并没有什么影响,夫人可以放心。”达西的这句算是安慰伯爵夫人。 听达西这么说,伯爵夫人算是放下心来了。 “你们买得多吗?”凯瑟琳夫人叫了起来,“刘易斯德包尔爵士的财产有相当部分是公债。在刘易斯爵士去世后,我就把公债卖了,全存到了银行,至少这样要安全多了。” “姨妈,并没有多少,放心,目前来说我们买得公债不受影响。”达西不想让老达西夫人和黛玉担心,笑了笑。 费兹威廉伯爵摇了摇头,把报纸放到了桌子上:“我可是买了不少,幸好英国还没有输。。” 黛玉看着达西的表情,猜着。等到了晚饭前黛玉换好衣服,达西走了进来。紫鹃和雪雁一出去,黛玉就问:“到底你买了多少公债,不会真有影响吧?” “你放心好了。对我们真的没什么影响。”达西坐了下来,抓住黛玉的手,“有了你和艾达,我怎么可能把不小心从事呢。” 黛玉笑着:“这下放心了。” 达西把黛玉搂进了怀里:“你得相信我,要知道我可不会乱投资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在你的管理下,我们家的产业越来越多了。” “等艾达出嫁时,她会有一大笔嫁妆的。”达西亲了亲黛玉的嘴唇,“那时我们得提防得可不能是看重她嫁妆的人。” 黛玉把达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有你这样的父亲,哪个敢来骗。我还怕你太严厉,没有一个敢来求婚呢。” “这么胆小的人,哪能当我女婿。”达西笑着又亲了亲黛玉。 黛玉有点可怜还不知道在哪的女婿了,到时肯定要给达西难为死的。 安妮生产的那天,动静很大,客厅里聚满费兹威廉和德包尔家的亲戚,还有大夫。凯瑟琳夫人最紧张,不时想要进到产房里去,是给老达西夫人拉住了。 安妮生得女儿出生的时候,也是莫斯科大火消息传到的时候。 但是显然没人去关心莫斯科大火,虽说这个比报馆知道得还快,但也没有人关心。 等到关心也是第二天了。凯瑟琳夫人把法国人痛快地骂了回,居然烧了莫斯科,这是多少恶劣的罪行。 老达西夫人把报纸拿过来看:“可没有说是法国人放得火,说这火烧得莫名其妙。” 拿破仑到了莫斯科也没有继续前行,莫斯科连着烧了几天,全城成了一片废墟。拿破仑从莫斯科撤了出来,甚至想跟俄罗斯求和,但给俄罗斯拒绝了。 这让伦敦又谈论了几天。 罗达勋爵带着律师来跟达西和达西的律师谈,乔治安娜的针线钱。针线钱是给乔治安娜在罗达勋爵过世后能拥有的财产。 “彭伯里侯爵,你看看这个还可以吗?”罗达勋爵示意自己的律师把文件给达西看。 达西的律师接了,看了眼才再转给达西。 每年四千英镑外加一座庄园供乔治安娜居住。通常针线钱是女方陪嫁的十分之一。达西衡量了下,可以说是很慷慨了。 “行,这样可以。” 罗达勋爵笑了,很快就签了字。 “彭伯里侯爵,我想婚礼就安排在圣诞节期间,这样可以吗?” “应该可以。”达西也慷慨了下,让乔治安娜比原来预订的提前了好几个月。 罗达勋爵几乎想拍手庆祝庆祝。 达西家现在开始为乔治安娜的婚礼忙起来了。 凯瑟琳夫人想着法国人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带着安妮回罗辛斯了。 巧姐给接到伦敦,再跟着达西一家回到了彭伯里。打鸟、猎狐照旧,日子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有要办乔治安娜的婚礼,一切都是那么忙碌,不比正在俄罗斯冰天雪地里痛苦挣扎的法国人轻松什么。 结婚的前几天,罗达勋爵把送给乔治安娜的梳具送了过来,那是套银镀金的,做工想法精致。 巧姐看着乔治安娜梳妆台上摆满的梳具,回头去问黛玉:“姑姑,姑父也送了吗?” 老达西夫人拿起了梳子:“当然送了。” “哥哥送给黛玉的那套,哥哥早几个月前就在伦敦买好了,是珐琅金象牙的。” 巧姐想到了黛玉送凤姐的。那套梳具,凤姐非常喜欢。没用过几次,凤姐还说要用一辈子,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众人都不知道巧姐在想什么,照旧开心着。 第207章 乔治安娜结婚的前一宿, 达西在床上翻来覆去。 黛玉拍着达西的背, 开着玩笑:“知道的是说你兄妹情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艾达结婚了呢。” 达西翻了个身抱住黛玉却不说话。 黛玉给抱得有些紧, 动了动,好让能呼吸顺畅些:“我倒是不担心艾达出嫁时,你能睡得踏实。怎么样, 也得差不多二十年年呢,那时你早忘了眼前怎么样了。” “艾达又不是非得嫁人。”达西嘀咕了句。 黛玉低声笑了:“你是巴不得呀。” 达西不说话,躺了会儿, 想要起身,给黛玉硬按住:“别去带她过来了,她睡得好着呢。” “我只是去抱抱。”达西点了蜡烛, 把睡袍穿上, 开门出去了。 黛玉叹了口气,只能由着达西去了。躺了会儿, 不放心, 也悄悄跟着去了。到了育婴房门口,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 看到达西托着烛台站在小床前。 昏暗的烛光把达西的身影在墙上放大,像一副巨大的剪影充满了房间内。 黛玉走了过去,站在达西身边看着熟睡中的阿德莱德,伸下去把盖着的小毯子拉拉好。 达西又看了一会儿,往外走了。黛玉跟了出来,挽住达西的胳膊, 等进了卧室关好门:“罗达会对乔治安娜好的,你不用担心。” “睡吧。”达西把睡袍脱了。 黛玉不再说什么,知道今晚的表现会让达西觉得很没面子的,躺进被子里,背对着达西,只是用耳朵去听达西的动静。 没一会儿蜡烛灭了,达西挨过来,贴住了黛玉,把头埋在了黛玉的肩窝那里,手伸了下来,环在了黛玉的胸前。 天没亮透,厨房打杂女仆来生火时,夫妻俩就醒了,只是没动,怕女仆以为是吵醒了。等女仆生好火,达西吻了下黛玉:“我去更衣室了。约翰今早会早些从村子里过来。” 约翰和雪雁结婚后就住到了村子里的一桩农舍里。农舍离着大厦步行十五分钟路程,前后有院子可以种花养鸡。 “我也起来了。”黛玉坐了起来,被子拉到胸口。 达西风披好睡袍,紫鹃和雪雁进来了:“爵爷、公主早上好。” “好,今天是达西小姐的好日子,大家都得漂漂亮亮的。”黛玉这话是说给达西听的。过会儿要由达西把乔治安娜交给罗达勋爵,所以才会这么早起来去换衣服,做准备。 达西也明白黛玉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雪雁就笑着说:“爵爷和公主还是别太打扮了,不然会让人分不清新郞、新娘的。我那时结婚,幸好就是彭伯里的,不然目光还不都得吸引到爵爷和公主身上。” 黛玉长叹了口气:“雪雁是太会说话了,听得我真舒服,想反驳都不忍心,还是让爵爷来反驳吧。” 达西笑了笑:“我倒不觉得雪雁这话算不上恭维话。” 黛玉抿着嘴笑,又用指头刮着自己脸。 “虽说我不能对和我罗达勋爵做个评价,但我不能说自己不如他吧。”达西笑着去了更衣室那里。 黛玉悄悄出了口气,心情怕是能好些了。 乔治安娜穿上了婚纱,头上戴着达西家的一个王冠,头上的白纱和裙裾拖在地上,慢慢走下了楼梯。看着这些,黛玉心里都有些酸楚,边上的老达西夫人更是擦着眼泪。 黛玉一边拿帕子擦着眼睛,一边理解着达西的心情。 “结婚是喜事,可又实在是让人想哭。”老达西夫人往楼下慢慢走。 黛玉把布置得繁华似锦、花团锦簇的宅子一看,才看看行动匆匆却又满面笑容的仆人,好像就自己和老达西夫人难过了。 “我们去教堂了。”雷诺太太走过来,也是眼圈红红。 黛玉点着头,眼眶又红了,看来不光是自己和老达西夫人。 乔治安娜和罗达勋爵互说誓词时,就连凯瑟琳夫人都流了泪:“安妮要是能看到这一天有多好。” 达西垂下了头,看了眼黛玉:“我真希望能像你想得那样,父母也能在天堂看到这一切。” “你信了?”黛玉悄悄地问。 达西摇了摇头:“只是希望吧。” “有希望就好。”黛玉站了起来,挽着达西往外走。可以看到紫鹃、雪雁、约翰】马修往乔治安娜和罗达身上撒鲜花和米粒。 乔治安娜和罗达在彭伯里参加完舞会就去湖区度蜜月了。 “这个季节去,不怕冻死。”老达西夫人看着乔治安娜上了马车。 “罗达在湖区有座山,听说上面常年有积雪,风景很好的。”黛玉笑着说了句。 老达西夫人转身往大厦里走:“看来乔治安娜以后可以散步改爬山了。” 凯瑟琳夫人转回头望了眼大门正对着的山坡:“我还是觉得彭伯里的这种山丘比较好。那种爬山要不适合我们。像安妮现在生完了孩子,也不适合。听说那个科西嘉人受不了俄罗斯的寒冷,一路跑回了巴黎?” “是的姨妈。”达西看着天色,阴着,怕是要下雪了。前两天才下过雪,也就今天睛了下,又要下雪了。 罗达勋爵真是会挑时候结婚。 “仗什么时候能打完。上校他们已经去大陆了,这事让安妮一直很担心。”凯瑟琳夫人抱怨着。 老达西夫人走到黛玉身边:“韦翰现在也去了欧洲。” 黛玉去看老达西夫人,眼睛发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在的部队一时回不来的。”老达西夫人没说的是,韦翰能不能回来还是问题。 黛玉明白了,笑了起来:“奶奶,你怎么办到的。” “哦,找了些人当然也花了点小钱,不过这代价太值了。”老达西夫人把披肩拉了拉,“外面可真是有些疼,怕是要下雪了。这种天气真不适合结婚,罗达还要往北走。” “家里生火还好。”黛玉笑碰上,也把披着的克什米尔披巾拉了拉,“奶奶,坐到壁炉这来,再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嗯,你这小姑娘也得暖和暖和。”老达西夫人坐到了壁炉边的椅子上,黛玉跟着坐了下来。 “韦翰那事,先不要让达西知道。”老达西夫人看了看孙子,“他会觉得我们这样有点不光明正大。可是如果他的命真没了,那也得怪那个科西嘉人。”老达西夫人转了转眼睛,“我突然有点喜欢那个科西嘉人了,没想这事上他能帮我们。” 黛玉笑了下,又控制住:“奶奶,我也有点觉得他不错了,可能因为他现在正倒霉。” 老达西夫人从马修托着的托盘里拿过茶:“是挺倒霉的。” 凯瑟琳夫人在沙发里高声问:“谁倒霉了?” “科西嘉人。”老达西夫人回了句,又和黛玉对视笑了笑。 过了两天,参加婚礼的纷纷告辞,回家的,去伦敦的,一时间彭伯里恢复了安静,也冷清了不少。安涅斯雷太太去了罗达勋爵的庄园,这是乔治安娜要她去的。 这对安涅斯雷太太来是个很好的安排,不至于老无所居。这也等于罗达和乔治安娜会替她养老、照顾她真到死了。 乔治安娜出嫁后,彭伯里只不过少了一个人,就觉得空了些。 幸好阿德莱德长大了些,会说话,能走了。每到下午茶的时候,摇摇晃晃进屋,可以把老达西夫人、达西和黛玉逗得哈哈大笑。 巧姐这个时候,会乖巧地陪着阿德莱德玩。李小姐坐在那里总是脸上带着笑看着巧姐。 每当这种时候,黛玉不得不想李小姐的笑真是给她和达西看的。 等到四月时,达西家又去了伦敦。乔治安娜和罗达勋爵也在伦敦,一家在伦敦团聚了。 可等到从伦敦回来,冷清又回来了。就算有客人来,那种热闹也是暂时的,还是觉得家里人少了。 宾利来信了,说简又生了,这回是个女儿。父罗伯特莫顿去世后,理查德莫顿继承了伯父的产业,伊丽莎白也生了个儿子。 出去散步时,老达西夫人似有所指:“彭伯里现在可真是太安静了。那时达西的父亲会让韦翰的父母住进彭伯里,也是因为太安静了,多个孩子就多份热闹。” 黛玉低下了头:“奶奶,不是我不想生,是……” “哦,不急,不急。你瞧这世界都没太平呢。”老达西夫人放心了,只要黛玉还肯生,那就不怕了。 到了晚上,黛玉挨着达西:“奶奶,今天说彭伯里太安静了。” “安静吗?”达西侧头去看黛玉,“我倒没这个感觉。不过我们可以考虑请几个客人来。当然,这里跟伦敦是没法比的。今年夏天在伦敦时,奶奶也说过安静。那是乔治安娜不住在家里了。” “她住在罗达那,怎么不是住家里。”黛玉笑了。 达西叹了口气,手指捋着黛玉的头发:“我只是等过两年再让你怀孕。” 黛玉的脸红了:“我哪有那个意思。” “我是说生孩子呀。”达西一本正经地说。 黛玉咬着嘴唇,脸更红了,翻了个身:“我也是说生孩子。” “那呀,是生孩子,那你怎么说没有那个意思呢。”达西的手去掰黛玉的肩膀,“转回来,这事咱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黛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达西贴了过去,嘴里的热气哈在黛玉的耳朵上:“我不想你太辛苦了,你上回生,让我吓了一大跳。我那时就想有一个就好了,不论男女的。” 黛玉耳朵那热得发痒,禁不住;心里暖得发颤,也禁不住。转过了身,转得太猛,差点撞到达西的下巴,抱住了达西的腰:“其实也不算太辛苦。” “怎么不辛苦。”达西叫了声。 吓得黛玉去捂达西的嘴:“叫什么呀,小心给人听到。” “客人们都住在走廊那一头。这一头就我们和艾达还有兰姆太太。” “会把艾达吵醒的,现在越不好哄她睡觉了,非要讲故事,要不就是玩游戏,要不就是要骑大马。” “她要骑大马,我给骑就是了。” 黛玉笑了,拍了下达西:“你可别去招她,这会儿骑上瘾了,满楼的跑,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睡吧,明天再去看她吧。”黛玉翻过了身。 达西坐了起来:“不行。” “怎么不行?”黛玉也坐了起来,看着达西,“睡觉吧。” 达西拉着黛玉:“我是说,也得给你骑马玩呀。” “天哪,你怎么跟艾达一样不肯睡觉了。”达西跳下了床,披好了睡袍,“起来吧,我背着你去看星星。” 黛玉看着达西,没有动。 “来吧,自从有了艾达,我们两个都没有看过星星,看过月亮呢。”达西伸出了手。 黛玉坐了起来,下了床,把睡袍穿好,扣子也系好,手递给了达西。俩人悄悄地下了楼,到了大门那,达西像做贼样,把大门打了开来。 一出大门,外面的月光像水银泄地一样洒在了俩人身上。 风软过来,有些冷。黛玉缩了缩脖子,挨紧了达西。 “冷?”达西要脱下睡袍给黛玉。 黛玉拦住了:“还好,不用。你脱了也冷的。你里面也就只穿一套亚麻的睡衣睡裤。” 达西还是脱下来给黛玉披上了:“我身体好。”跟黛玉十指相,从平台走了下去,一直走到了碎石子铺成的路。 踩在石子上有些膈脚,俩人快步横穿过去,走进了草地里。脚一才踩上去,俩人就发现了问题,穿得都是拖鞋。 黛玉捂着嘴笑了:“怎么忘了换了。” “挺好的,就是你脚冷了吧。来,我背你。”达西蹲了下去。 黛玉扭回头往大厦看,漆黑的一片,看不出有人在看,可心还是发虚:“快别,给仆人看到了,明天不就成新闻了。” “哪个穷人不喜欢看富人的新闻。” “那你也别提供呀。” “为什么,报纸还靠我们的舞会和流言蜚语活着呢。”达西又往下蹲了蹲,“快上来,别冷到了。” 黛玉又看了看黑漆漆的窗户,下了决心,爬上了达西的背,胸口那立刻滚热的发烫。 达西站了起来往前走,仰起头看天:“今晚的月色真美,月亮真圆。” “可能是八月十五,中秋。”黛玉也在看月亮。 “中秋?第一次跟你一起吃饭,就是中秋。你请我吃得螃蟹,还有合欢酒。” 黛玉笑了,侧着脸贴在达西背上看着月亮:“可惜这里没有螃蟹吃,也就没有合欢酒喝了。” “这里其实有海螃蟹的,不过那个吃起来太麻烦。” “我可以剥给你吃呀。” 达西笑了:“好呀,你剥给我吃,我剥给你吃。” “我可不要你剥给我吃,怕是就连着螃蟹壳切切就算可以了。”黛玉嗤嗤笑着,身体都颤着。怕滑下去了,两只手臂环得达西更紧了些。 达西把黛玉往上托了托,沿着路往树林里走。 “回去吧。”黛玉轻轻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衍微、璇歌、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08章 “不急, 我们去湖边看月亮。你不知道, 那才叫美呢。小时候, 我去过。那时有我, 韦翰,还有乔治安娜一起去看的。” 达西的声音在夜幕下空灵,悠远, 像穿越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光。 黛玉在达西的背上轻轻叹气,可以看到湖水越离越近,耳边草里秋虫的鸣叫, 树梢上夜莺婉转的歌声,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看到了吗?”达西扭回脸来看。 黛玉抬起了头,往前看, 在黑蓝色的湖面当中有轮白色的圆月, 随着水波荡漾。 “美吧。” 黛玉轻轻“嗯”了声。 “湖里的月亮,天上的月亮, 最美的是我背上的月亮。”达西轻轻笑着。 黛玉拍了拍达西的背:“这个月亮还会动是不是?” “是, 还会动,还会笑, 最主要这个月亮还是我能爱,她也爱我。”达西侧过脸亲了下黛玉环着自己脖颈的那条胳膊,“还能亲……” 黛玉抿着嘴笑,手抬起来,打不下去,抱住了达西, 把脸又贴到了达西的背上:“你就不怕这个月亮沉,会压垮你?” “不沉,背着的是爱,怎么会觉沉。”达西沿着湖边往前走。 黛玉说不出话来,眼眶里有热得流了出来,渗进了达西的亚麻睡衣里。怕达西发现,黛玉把脸贴得紧些,好让达西误会那是她的体温。 达西感觉到了湿润,却不点破。知道黛玉容易感动,这样的夜色下,心有所动那是正常,不以为怪,反而心喜。 结婚几年了,却有着初恋时的怦然心动。 黛玉趴在达西的背上,低低地问:“那背一辈子?” “背一辈子。” “要是我以后胖了重了怎么办?” “那我加强锻炼,无论你多重我都要背得动。” “多重也背?” “对呀。” 黛玉想说像老母猪那样重,可觉得不雅,要想找个又重又可爱的一时还找不到。再看了看,达西背着这么走,已经离大厦挺远了。真怕达西累到,黛玉说了句:“我困了。” “那你睡吧。放心,我背得很稳的。” 黛玉闭上了眼睛,指望达西会转身回去。结果达西还是往前走,好像没有回去的打算。再开口说,黛玉怕破坏了眼前的景致和心情,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倒真睡着了。 达西听到后背黛玉匀称的呼吸声,转回身从近道往回走了。 走道了大门前,正想着怎么腾出手去开门,又不惊醒黛玉。大门开了,穿着睡袍的埃文斯先生正站在那里,吃惊地看着达西和黛玉。 埃文斯先生才要开口。 达西努了努嘴,声音极低:“你什么也没有看到。”就往楼上走去。 埃文斯先生吃惊地重复这句话:“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转了转头,看到大厅黑白花纹的大理石地砖上,却有一串脚印,“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去拿了块抹布把达西的脚印擦掉,“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路擦了上去。 达西把黛玉小心地放在床上,再把披在黛玉身上自己的睡袍拿了下来,又给黛玉脱掉睡袍,放倒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揉着腰,达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达西就发现醒来才一动腰酸背痛,腿也发沉,咬着牙下了床,去自己的更衣室,庆幸黛玉还没醒。 吃早饭的时候,老达西夫人看达西走进来,眯着眼:“达西,你这是怎么了?” 黛玉也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老达西夫人的话,便盯着达西看。 “没事。”达西装出跟平常一样,坐了下来。 “没事就好,我以为你下矿去背煤了。”老达西夫人转回了脸,去看自己的来信。 达西笑了笑:“我是准备过些时候去矿上看看,快要过冬了,不知道他们过冬准备得怎么样了。” “只要瓦斯不爆炸就没事。”老达西夫人戴上眼睛,仔细看着信。 黛玉吃饭的时候一直观察着达西,看是不是昨晚给累到了。达西为了不给黛玉看出来,必须动作跟往常一样,每一动产生的肌肉疼痛,只能咬着牙忍下。 好在一会儿,乔治安娜和罗达来了。 这让达西松了口气,站起来拉拍着罗达的肩膀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罗达就叫了起来:“达西,你怎么了?” “嘘,别叫,只是有点肌肉拉伤,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了。”达西咬着牙,去给罗达倒了杯酒,“喝点吧。东方人认为这个有活血的功能。” 罗达拿起酒杯喝了口:“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湖区。黛玉还没有去过湖区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达西想到若是黛玉跟着乔治安娜和罗达去湖区玩,那自己可以等不再疼了去,“我这里还有些事,可以让黛玉跟你们先去。” “这样也好,奶奶也可以跟着我们,还有巧姐。”罗达邀请着。 去湖区的事,下午茶的时候,达西和罗达说了出来。 老达西夫人第一个同意,黛玉也没有再拒绝。乔治安娜相当高兴,走到罗达跟前说“谢谢”,显然这之前乔治安娜不知道。 “哦,艾达和巧姐来了。”黛玉把茶杯放了下来,冲着艾达张开了双臂,“艾达,来到妈妈这里。” 艾达穿着米色蕾丝的小裙子,迈着白莲藕一样的小腿,一扭一摇的走了过来,扑到了黛玉的怀里。 巧姐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像个西洋淑女那样坐着。 黛玉亲了下艾达的小脸:“艾达,你今天做什么了?” 艾达长长睫毛下两只蓝色大眼睛,骨碌碌转着,转回头去看达西:“看图图了。爸爸抱,我要骑大马。” 罗达看了眼达西,立刻蹲了下来:“艾达,让姑父来抱,骑大马,好不好?” 艾达的眼珠在罗达的身上转了转,又转向了达西,显然还是想让达西来抱。 达西喉结动了动,咬了咬牙,准备来抱艾达,腰才弯了一点,就发现弯不下去了,却不能不弯下去。 老达西夫人奇怪地看着达西:“你这是怎么了?” 乔治安娜关心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罗达打着圆场:“达西,你平时有的是机会,今天就让我吧。艾达,你不想姑夫抱吗?” 黛玉看了眼达西,俯到艾达耳边:“艾达,让姑夫抱吧。姑夫大马骑得好着呢?” 艾达伸开了又圆又肉的小胳膊:“姑父,骑大马。” 达西松了口气,小心地直起了身,站在那里不敢动。 “好,骑大马。”罗达抱起了艾达,轻轻一转就让艾达骑在了脖子上。艾达咯咯笑了起来,拍着罗达的脑袋,“姑父,去那里。” “好,艾达指哪,姑夫就去哪。”罗达往艾达指的方向过去,在起居室里来回绕着。 黛玉趁着屋子里的视线都在艾达身上,走到了达西身边:“昨晚累到了吧?” “没有。”达西有些不自然。 “还没有呢,腰都弯不下去了。跟你说早点回来,要是给奶奶看出来,你去解释。”黛玉扔下了这句话,坐下来问巧姐,今天学了什么。 “练习了会儿钢琴,也画了水彩画。李小姐教我跳舞了。”巧姐恭敬地说。 “那要给你请个舞蹈老师来了。”黛玉又说了会儿话,站起来走了。 老达西夫人也站了起来:“我在这里,估计有人步子都不敢移,就怕给人看出背过煤。” 乔治安娜不明白老达西夫人说什么,微微笑着,跟老达西夫人出去了。 保姆把艾达带走了。巧巧也跟着李小姐走了。临走时问了达西:“姑父,你的腰扭了吗?” 达西清了清嗓,对小孩子撒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小姐知趣地拉起了巧姐:“贾小姐,勋爵真要有事,公主会很担心的。我们现在到室外去活动儿。” 巧姐不再问,跟着李小姐走了。 罗达走了过来:“你伤得这么重?怎么伤的?”把达西从上到下仔细看着,“你去打拳击了?” “练了会儿吧。”达西清了清嗓,“刚才帮我解围,谢谢你。” “艾达吗?我喜欢,这可不是解围。”罗达走过去,拿了块饼干,“我还跟乔治安娜说,赶紧生个儿子,这样就可以把艾达娶进来了。” 达西看着罗达:“艾达的婚姻要她自己做主,只要她幸福就好。”准备转身离开,腰那一阵酸,差点叫出来。 晚饭前,约翰帮达西换着衣服。 “约翰,你会按摩吗?”达西问,“我知道那种东方式的按摩会让肌肉酸痛好得快些。” “这个,我不会。”约翰给达西穿上了外套。 伸着两只胳膊的达西,扭动身体忍不住呲牙咧嘴了下。 黛玉推门进来了,正好看到,俏脸板了起来:“约翰,你先出去下。” 约翰知趣地走了出去。 “其实没什么。”知道给黛玉看出来,达西轻描淡写着。 “昨晚跟你说了,少走些,还走那么一大圈。就算我再轻,到底也是个大人了,背这么一大圈能不累?”黛玉小嘴撅了起来。 “是不累,只不过略微有点疼。”达西要走过来抱黛玉。 黛玉推开了达西。达西一阵疼痛,差点没摔倒。 “把衣服脱了。”黛玉说着,瞪着达西。 “脱衣服?”达西犹豫着,“过会儿要吃晚饭的。再穿上怕是来不及了。” “脱了。”黛玉小嘴撅着,“今天的晚餐,回头我跟奶奶说,你身体不舒服不会去吃了。” 达西眼睛动了动,往下拽袖子,这一拽,又疼了起来。黛玉走过去,把达西的衣服给拉了下来。 一直把达西的衬衣也给脱了,黛玉别过脸去:“趴床上了。” 达西趴了下来:“我真没事的。” 黛玉不理,从手袋里拿出个玻璃瓶倒了点药水,给达西擦了起来:“还不疼,不疼,怎么自己衣服都脱不下来。” 达西感受到后背有软软的在蹭来蹭去,是黛玉的手。 “疼吗?”黛玉问。 “不疼,有点痒。”达西想笑。 黛玉加大了力气:“火辣辣的疼吗?” “真的不疼,倒是火辣辣的痒。” 黛玉咬着牙,身上都出了汗,达西还是不疼:“这个要疼了擦上去才有用。”知道自己力气小,把玻璃瓶放在了桌上,“吃完饭让约翰给你擦吧。” 用些纸把达西背上的药水给擦掉了,黛玉又让达西起来:“赶紧穿上衣服,去吃饭吧。”要拉铃让约翰来侍候达西,一看达西这样,说不准给人误会。 “你去吧。我自己可以。”达西拿起了衬衫,咬了牙穿了上去。 黛玉走过去帮着达西系着纽扣:“你现在动动就疼。”再把外套穿上,脖子上系好丝巾。仔细瞧着,“可以了。我先下去了。” 达西点点头,又拉住了黛玉,亲了亲黛玉的唇:“谢谢,你刚才揉得好舒服。” 黛玉的脸红了:“还说呢,你都说不疼。” “不疼才对。下回咱们再这么去赏月,然后你给我擦这个。”达西的眼睛瞟了下那瓶药水,又回来看达西。 “你先这回不疼吧,还下回呢。艾达等着骑大马呢。”黛玉推开了达西,笑着走了出去。 达西扭了扭腰,好像不太疼了,看来黛玉听说得那种要疼才有用的一定不对。 吃晚饭时候,老达西夫人往达西这边靠了靠:“你身上是什么香水味,怎么有股……” 达西去看黛玉:“奶奶,你说什么味?” “我想不出那是什么味,但是闻着奇怪。刚才我在谁身上好像也闻到了。”老达西夫人的目光在餐桌上的几个人身上转了转。 黛玉有些紧张,怕给老达西夫人闻出来自己身上也有,想着怎么给扯开来。 达西嗅了嗅:“可能是外面的花香吧。” “花香?”老达西夫人摇着头。 乔治安娜笑着说:“奶奶,你说得那个味,我也闻到了。嗯,不过没什么,可能是黛玉家乡的什么。家里就这几个人呀,再在别人身上闻到也正常。” 罗达立刻附合:“是的,我身上经常会有乔治安娜的香水味。” “你们,好吧。我现在应该去到凯瑟琳夫人那里,毕竟两个寡妇才有话题。”老达西夫人抬了抬身。 四个人都一起叫了:“奶奶……” 巧姐机灵地说:“甘甘,我陪你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老达西夫人跟前,“甘甘,你闻,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跟甘甘身上的一样?” 老达西夫人挨过去闻了闻:“好吧,算一样吧。其实可是不一样。” “甘甘都不让我沾沾你的福气。”巧姐嘴上说着,三角眼里带着笑,让人觉得根本没法生气还是责怪。 黛玉看着想到了凤姐以前在贾母跟前承欢的样,也是这般。巧姐越长越像凤姐了。 老达西夫人拍了拍巧姐:“你太小了,还不到用香水的时候。” 巧姐失望地走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就像没事吧,眼底却有些失落。 “不过,我会送你样你能用的。”老达西夫人看着巧姐的眼睛,“一条缎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芝兰百合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09章 巧姐对缎带并不感兴趣, 可知道英国人一向小气, 客气地对老达西夫人说了:“谢谢。” 到了该女士们离开的时候, 黛玉站了起来,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也站了起来, 把餐厅让给了达西和罗达两位男士。 餐厅里因为没了女人, 一时有些沉寂。男人可以谈政治, 但是两个人又不是政客, 要是谈政治倒不是太适合。 达西做为主人想着话题。餐厅的门打了开来, 埃文斯先生走了进来,脸色凝重,甚至有些紧张,看着两位先生, 显然说得话很重要。 “我需要回避吗?”罗达要站起来。 达西看了眼埃文斯先生, 不确定是什么事, 但显然现在不能让罗达回避:“埃文斯先生什么事?” 罗达半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埃文斯先生支吾着:“爵爷,青螺的丈夫富贵来了,是今天早晨从曼彻斯特跑出来的。” “今天早晨,那也应该现在才到,你让他到这来吧。不过暂时先不要让公主她们知道。”达西看着罗达说。 罗达目光有些凝滞:“曼彻斯特现在不安全了吗?” “不知道。富贵是在曼彻斯特的一家纺织厂里做, 现在已经是那里一个管理者了。” 不一会儿, 富贵来了, 头上还缠着渗出血的布,酱黄上的外套上有些褐黑色的颜色,应该是血迹。 “富贵, 你这是怎么了?”达西站了起来,指着椅子说,“你做下来说。” 富贵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的。爵爷,我没看好厂子。” “那个没关系,你先坐下来说。”达西坐了下来。埃文斯先生把椅子拉了开来:“富贵先生,爵爷让你坐,你就坐吧。” 富贵坐了下来,抬起手蹭了下鼻子:“爵爷,前两天就听到有人半夜砸机子了。不过那是隔着远的。这几日晚上也都有人值夜,就是提防着那些来砸机器的。昨天半夜里突然来了几十个人,值夜的赶着让睡觉的人起来。” 达西和罗达交换了下眼神:“卢德分子。” “我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想伤人,就算没睡的几个拿想木棍来也是想吓唬走这些人。没想到,他们先进来砸机器、打人。他们仗着人多,我们还没起床的那些工友,给他们就砸伤在床上了。然后他们跑出去了,我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们又在外面往里扔火把、扔石头……” 达西的表情严肃。罗达不时去看达西,又注意着听富贵讲下去。埃文斯先生的脸上则是惊讶和气愤。 富贵的头低了下来:“厂长丹尼斯先生他,护着机器不让他们给打到了头部……” “丹尼斯先生怎么了?”达西沉着声问。那家纺织厂达西是投了些钱 “我们把他救出来,送到医生那,今天上午时他去世了。”富贵的眼里都有了眼泪,“这间厂子是丹尼斯先生一生的心血。丹尼斯太太和他的孩子们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呢?” 达西嘴唇紧抿,停了会才说:“丹尼斯先生以前也是个手工织布的技师,看到这种蒸汽式的纺织机很有兴趣,拿出了全部家当,又向银行借了些钱,我也投了些在里面。” 埃文斯先生的后背挺直了:“这些野蛮人。” 达西又看富贵:“你的伤怎么样?” “我没事。”富贵把眼泪擦了,“我是来报个信,那里的工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今天上午来这时,走了段路,幸好有辆邮车肯让我上车,不然我可能现在还在路上走呢。” “你先留这里吧。”达西去对埃文斯先生说,“埃文斯先生,你先给富贵找件衣服换了,再去把琼斯大夫请来,给富贵看看。” “我还得回去,他们还等着我呢。”富贵站了起来。 “你留在这里,那里的事我会让安德森先生去处理。”达西暗示埃文斯先生可以带富贵出去了。 埃文斯先生弓了下身:“爵爷,我就让马修去找安德森先生来。” 达西点了点头:“跟安德森先生说下,去打听打听看有什么消息。” 话题有了,达西和罗达却一时不想谈这个话题。 “罗达,我可能得去曼彻斯特,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达西站了起来,“这种会吓到女人的事,我们在她们面前还是不要谈。” “这是自然。达西,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她们的。”罗达笑着。 进了女士休息室,达西想瞒住的消息,这里的几个女人都已经知道了。 “达西,你见过富贵了?那可是个老实孩子。”老达西夫人先开了口,看了眼孙子的表情就知道了,“这谁让青螺呀。她的厨艺好,嘴也是比较快的。富贵受了伤,她就嚎啕大哭,然后给巧姐听到了。小孩子一好奇,问了句‘青螺为什么要哭’,黛玉把雷诺太太找来,一问就知道了。” 黛玉也看出达西的想法:“如果早知道你不想让我们知道,就算青螺把这栋房子哭塌了,我也不问的。” 达西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怕你们给吓到。” “那你看我们给吓到了吗?”黛玉把屋子里的几个女人扫了圈,“我们现在一点没受惊吓,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达西拿起茶来:“应该是那些因为有了蒸汽纺织机后,原先的失业手艺人干的。” “卢德分子?”老达西夫人挥了挥手,“这几年就他们闹了。先是诺丁汉郡,然后是约克郡,好吧,什么时候会到德比郡呢?不论我们总是这么落后。” 罗达笑了:“奶奶,这种事还是落后些比较好。至少我们在德比郡还能悠闲地喝茶呢。” “丹尼斯先生怎么样了?”老达西夫人喝了口茶,“我还记得他以前织出来的布就很漂亮,你父亲就喜欢从他那买,说他的布织得用心。” “丹尼斯先生遇难了。” 老达西夫人吃惊地看着达西:“哦,真是可怜的人。他的太太可不像是能吃苦的人,会改嫁的。那他的孩子怎么办,他的孩子还真不少呢。” 黛玉对达西说了句:“我们能帮就帮一些吧。” “是,我打算给他的遗孀和孩子一笔钱,毕竟那个厂我也是有股份的。”达西坐了下来,“我让安德森先生去曼彻斯特处理这事,不过可能我也得去下。” 黛玉点着头:“我知道。” 偷偷进来坐在角落里的李小姐突然问:“这些事是跟去年通过的《破坏机器法》有关吗?拜伦勋爵可是极力反对的。” “他当然反对,他又没有机器,也没有工厂,砸再多的机器也跟他没关系。如果他娶了位有机器的女继承人,估计就要反对了。” 李小姐眨了眨眼:“拜伦勋爵的这番言论很受欢迎的。” “那当然,多数人像他一样,砸别人东西的时候总是像过节一样。”老达西夫人扭回头去看李小姐,“巧姐睡着了?” “是。因为明天要给她讲英国史,我听听老夫人和爵爷、公主的意见,准备以后讲给贾小姐听。”李小姐的眼睛又眨了眨。 “真看不出来,你对教育这么有心得。”老达西夫人说完这句就扭回身了。 黛玉怕大家因为这个情绪受影响,便让摆起牌桌来。 牌桌才摆出来,琼斯大夫来了。埃文斯先生先带琼斯去给富贵看完,又带回到了休息室这里。 “侯爵,富贵先生虽说受了几处伤,不过都不是要害,养几天就好了。”琼斯先生说了这个好消息,眼睛睁大,身体也往前倾,“现在蓝顿都传得沸沸扬扬,说德比郡也不安全了。” “德比郡?”已经坐在牌桌上的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往琼斯大夫那走,“也要砸机器?” “蓝顿上有这个传言,可很多人不信的。毕竟曼彻斯特是个城市了,纺织厂多。这种事发生不奇怪。德比郡可没什么纺织厂。侯爵都不知道,那这种肯定是谣言了。我也放心了。”琼斯大夫笑着,由埃文斯先生送出去了。 老达西夫人哼了声:“侯爵要是知道了,那不也是卢德分子了。” “我们还是打牌吧。可以边打牌边说的。”黛玉有些透不气来,曼彻斯特远,蓝顿可就近多了,想着那里是不是有什么纺织厂,实在想不起来。 这个问题老达西夫人也在问,显然达西家的人对蓝顿有什么真是不知道了。 安德森先生来了,一来就先道歉:“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 “不,你来得并不晚。打听得怎么样了?”达西请安德森坐下来。 牌桌上的几个人都没兴趣再打牌,一个个全停下动作看安德森先生。 安德森先生斟酌了下才说:“勋爵、夫人,这次的事比以往要严重多了。在曼彻斯特这几天,砸了一大批的机器,基本上都砸了。因为曼彻斯特有军队,这些人就跑了,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你明天去曼彻斯特,看看丹尼斯太太,有些钱是给丹尼斯太太的,你帮我带过去。路上你也要小心。”达西简短地说了。 安德森先生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好,我把给丹尼斯太太的钱交给你。”达西和安德森先生在书房里一直谈话。 达西从安德森那里听到的消息并不乐观。 虽说北部重镇仍然有民兵团驻扎,但德比郡因为不是工业重地,反而是个空虚之地。这也是因为欧洲战事,不少军队去了欧洲,正在法国作战。这让德比郡的一些失业手工业者也想像诺丁汉、约克郡的那些失业者一样。 这让达西不得不为彭伯里的安危着想,让安德森先生明天去曼彻斯特时,多留意,随机应变。 虽说知道曼彻斯特离彭伯里还有段距离,休息室里的几个人也没有心情玩牌了。 再说了会儿话女人们先上楼去睡觉了,罗达还留在楼下等达西,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黛玉躺在床上等达西上来,眼睛一直看着墙上挂着的钟。报时的布谷鸟都出来了两次,达西才走了进来,看到黛玉没睡:“不会有事的。” “真不会影响到这里吗?” 达西把睡袍脱了,掀开被子:“德比郡还是农业,不像曼彻斯特,没什么机器可砸的。” “没有机器可砸,也会干别的。人到了一定程度,可不会还按着原来的心思,是干什么不干什么。” 达西上床的动作停了停:“放心,有我在,你和艾达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怕我和艾达有事,我是怕你有事。”黛玉向达西靠了过去,“如果真有了危险,我知道你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会保护住我和艾达的。可是,我不要这样的。” 达西搂住了黛玉:“放心。” “我不放心。”黛玉从达西的怀里抬起了身,“除非你答应我,到时也会顾着自己的性命才行。” “我自然会顾自己的性命的。”达西把黛玉拉回了怀里。 “这不算答应的。”黛玉急得都有些要哭了,“那些亡命之徒再怎么,照着这里的规矩,也不能伤害女人和孩子。说起来,最危险的是你。我们倒是没什么的。” 达西笑了笑:“这不就没事了。“ “可是你定然不会让他们砸了还是烧了彭伯里。你是把彭伯里看得高于你自己的。”黛玉又抬起身来看达西,“我们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你在,不怕彭伯里不会没有。可是要是没了你,彭伯里真就没了。” 黛玉的眼泪滚了下来。 达西抬起身来,用拇指把黛玉眼角的泪擦掉:“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没了丈夫,艾达没了父亲。” 黛玉一下哭了出来,也扑到了达西的怀里:“你可不能再让我孤单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了。” “怎么会,有艾达的。”达西拍着黛玉的背,吻着黛玉的眼角,把眼泪一滴滴含了下去,咸咸的,涩涩的,心里也酸酸的。 “艾达是艾达,你是你,别混在一起。你们两人我都要行不行?”黛玉哭着问,声音都有些哽咽。 “行,当然行。”达西哄着黛玉,看到黛玉渐渐止了泪。 黛玉从达西怀里出来,拿手帕拭了眼泪:“好了,我也知道,到时你自有主张。反正我的话也说了,不论你做什么,我和艾达都支持你。” 达西把黛玉拉倒在床上:“怎么支持?” “你要保彭伯里,我们就帮你保呀。这里是你的命,那也就是我和艾达的命。”黛玉瞧着达西带着泪就笑了。 达西的心抽了下,把黛玉一把紧紧抱住:“在我心里,任何东西也比不过你和艾达。彭伯里是我的责任,而你们是我的心。” 黛玉的眼泪又要流了出来,却给忍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是把脸紧紧挨着达西。达西贴着黛玉的脸,泪水没有干,冰凉的小脸反而让热血沸腾起来。 不论明天会怎么样,今夜他俩都要让彼此燃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10章 黛玉在早晚前去了晨室, 看看有没有伦敦或者别的地方来的信, 希望可以多知道些。费兹威廉伯爵夫人的信里说了他们那里情势的紧张, 还让黛玉注意。 安妮来的信倒没什么, 只说担心费兹威廉上校。 看来现在最平静的还是英格兰南部了。 黛玉把住回了, 再把正餐的菜给定下来,就去了早餐室。黛玉坐下来的时候,就发现餐桌上的气氛就有些不对。 巧姐那双像凤姐的三角眼就骨碌骨碌转:“姑妈, 是不是要打仗了?” 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的目光去看巧姐。李小姐想要解释,帮巧姐说明:“我还没有给她解释最近发生的事。” “我们这怎么会打仗呢, 仗也是在欧洲大陆打呢。”黛玉尽量笑得轻松些。 “可是春纤说仆人那里都在议论了, 说曼彻斯特那都乱了。春纤还说她家乡, 叫什么晋江的, 有年乱起来,死了好多人。她就是父母逃难, 没法子把她给卖到我们家的。”巧姐拿叉子扎着鸡蛋,一所一所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扎人。“ 老达西夫人看着极不舒服:“孩子,你别扎那块鸡蛋了, 再扎它就烂了。就算是那些卢德分子, 咱们也不能这么对待。” 巧姐停下了手:“奶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老达西夫人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转头去对站在那里的埃文斯先生说:“能去给我拿杯葡萄酒来吗?” 埃文斯先生鞠了一躬出去了。 “奶奶,你不舒服吗?”乔治安娜关心地问,眼睛往黛玉那看。 老达西夫人摇了摇头:“没事, 就是喝点葡萄酒就好了。” 达西翻着报纸,目光停了停就移了开来,快速把报纸折了起来,拿起面前的咖啡喝。 黛玉全瞧在了眼睛里,猜着报纸上会有什么消息。 “报纸上有什么消息?”罗达伸过手问达西要报纸。达西递了过去:“没什么,除了舞会就是订婚、结婚启事,能看到我们熟悉的一大批人。” “那我要看看,会参加几场婚礼。”罗达笑着翻着报纸。 老达西夫人喝了口葡萄酒,显然精神恢复了过来:“去年那么多结婚的,今年应该是生孩子的高峰了。” 乔治安娜低下了头。 “你不用担心。”老达西夫人看着乔治安娜,看到巧姐正认真听着,停住了话。 巧姐站了起来:“我应该去上课了。”给大家行了个屈膝礼走出去,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张望,希望不要错过什么有趣的事。 罗达轻轻地发出了点声,又闭上了嘴。 乔治安娜扭过脸来:“休,怎么了?” “没事。” “说吧,现在孩子走了,都是大人了,还有什么可瞒的。要不让埃文斯先生也给你们每人一杯葡萄酒吧。”老达西夫人拿着酒杯。 达西示意埃文斯先生给每个人都倒一杯酒,又看着老达西夫人:“奶奶,伦敦有人在闹事,前天的事,斯潘塞派极端分子想抢占英格兰银行和伦敦塔。不过,您放心,没有成。” “哦,伦敦塔,他们也想像法国人那样攻占巴士底狱了。”老达西夫人喝了酒,“为什么不集中力量占下英格兰银行呢?那样就成了银行抢劫犯。可他们也没有占领伦敦塔,这下好了,既没有革命成功,也没有抢劫银行成功,太失败了。” 黛玉和乔治安娜忍不住笑出了声。黛玉看着埃文斯先生把葡萄酒放在了面前:“奶奶,你比葡萄酒更能让人镇定,放松下来。” “那是因为这些人太不明智了。有时想当革命者,就不能看重金钱。他们全要,结果全没得到。” 达西也笑了:“奶奶,他估计不会这么想的。” “那当然,我也不会这么想。好了,那就是军队和民兵团现在优先考虑伦敦了,德比郡这就空了?” 罗达紧张地去看坐在他对面乔治安娜的反应。 “罗达勋爵,我知道你很爱乔治安娜,可相信我达西家的女人没这么脆弱的。脆弱的也当不了达西家的女人。我们的祖先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看看盔甲厅里的那些盔甲,上面可都是沾着血的。” 老达西夫人把红得像血的葡萄酒一口喝了下去。 达西也把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奶奶,目前没这么严重。你看不是没什么消息。” “是的,奶奶,有我和达西在,不会有事的。”罗达笑着。心里却已经想去拿把枪了。血管里嗜血的那部分已经沸腾,想要大干一场,以弥补不能上战场的遗憾。 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乔治安娜,来给我弹钢琴吧。” 乔治安娜站了起来,跟了出去。黛玉也去了起居室。达西和罗达则骑马去附近的村庄看看,也去了蓝顿。 达西和罗达带回来的消息是,四周看着还平静。达西已经让村民组织起来,万一有什么事,可以互相照应。 但对于没有任何军事行动经验的农民来说,这种也就相当于心理安慰,并没有什么用了。 骑马回来的时候,罗达带着些兴奋:“达西,乔治安娜你会照顾的,是吧?” “罗达,我不希望你为了英雄主义,让乔治安娜以后在痛苦中生活。”达西看了看天,黑云密布,应该快下雨了。 这种天是干什么的好天气,也不是好天气。 达西和罗达回到了彭伯里,对女人们自然是宽慰一番,说一切都好。 黛玉笑着:“看来是虚惊一场了。” “是的,毕竟这里是德比郡,不是诺丁汉郡,也不是兰开夏郡。”给罗达说得,德比郡就像世外桃园似的。 轻松的心情没有多久。因为等达丁和罗达回来,这天的下午茶已经晚了。 等到才拿起茶杯,安德森先生带来了消息,曼彻斯特那里几千人披着毛毯在□□。虽说没有砸机器,可这个消息并不能让人放心。 “你天不亮就去曼彻斯特了?”达相算了下来回的时间。 “是的。我想早点去,把钱送丹尼斯太太的手里。幸好早去了,丹尼斯太太准备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在我离开曼彻斯特时,碰到了兰开夏的人大□□,可能有五六千人呢。”安德森先生摇着头苦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的□□,真是……” “你想说壮观吧,一人撕着一条毛毯,我想到了牧羊人。”老达西夫人叹了口气,“机器来了,他们就没了工作,再干别的一时也不会。” 黛玉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曾经从贾府逃出去,也想过以后靠什么生活。想来想去,只有刺绣了。 可如果机器也能刺绣了,那自己是不是也会跟这些手艺人一样,没有了活路。 乔治安娜去看罗达:“那我们可以帮帮他们吗?” “让他们去工厂吗?可他们并不乐于去。”罗达叹了口气,“那里需要的人不多,而且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 老达西夫人摇着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乔治安娜。” “至少我们可以放心了,撕着毛毯□□比砸机器让人放心多了。”达西走了过来,把茶杯放下,“安德森,今晚就在这吃饭吧。” 安德森接受了邀请,不过要先回去去换下衣服再来。 吃晚饭前,宾利一家和莫顿一家来了,来得这么突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宾利,怎么了?”刚进餐厅的人都出来,聚到了门厅。巧姐既紧张又兴奋地站到了最前面,好奇地望着宾利和简,还有站在地上的小查尔斯。 “我们那里几百个人开始去砸绅士家了。”宾利苦笑着,“没有办法只能先来你们这躲一躲了。” “就像爱尔兰一样。我小时候跟伯父去爱尔兰时,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他们冲进绅士的家里,砸抢一番就走。”莫顿冷笑着。 黛玉忙对简和伊丽莎白说:“快进来吧。我让雷诺太太给你们安排住处。” 雷诺太太在宾利和莫顿这些人的马车进来时,就去准备了,催着内房女仆赶紧去铺床。 紫鹃和雪雁坐在仆人休息室里,转回头往外望,正好马修从上面下来。紫鹃问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白天我听他们在说,曼彻斯特在□□。幸好爵爷昨天没让你哥哥走,不然很可能会出事。那些失业的手工业者,最恨的可不是老爷,而是抢他们饭碗的人。”马修把托盘放下,坐了下来。 紫鹃叹了口气:“这次对我哥哥的打击也很大,本来他已经学得差不多,再过个一年就回去可以自己开厂了。现在这样子,走吧又觉得还学得不够。留下,岂不是又要重学了。” “怎么会全学,学过的肯定不用。其实很多也靠自己摸索,如果现在走也是可以的。”马修站了起来,“我还得上去侍候呢。我的话,你让你哥哥好好想想。”然后转身又上楼去了。 雪雁看了看马修走远的身影,对着紫鹃笑:“你们俩……” 紫鹃推了开了雪雁的手:“我正为我哥哥愁呢,你在想什么。”脸一红,站了起来,往仆人休息室外走去。 因为富贵没事,青螺倒是心情不错,正跟帕扎尔先生一块抱怨宾利和莫顿这两家:“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就这么突然来了,还是赶在吃饭的时候,这不是诚心为难我们。” 帕扎尔先生看着烤箱门:“这点我承认,尤其是对我这种要烤出来的,不能像这么可以快速炒出来的更是没有办法。” 青螺看了眼帕扎尔先生:“好吧,看在上回你没拆我的台,这回我就多炒几个菜。”走了两步,又对帕扎尔先生说,“不过,这可算你欠我的情。” “我知道了。”帕扎尔先生很得意,怎么说只要今晚上面能吃得满意那就成了。厨子的手艺就是名声,彭伯里是个好地方,帕扎尔先生并不想再换地。 宾利一家和莫顿一家换过了衣服,也来到了餐厅。 座位重新排过了,再次重新进来坐下。 餐桌上最多的谈话就是问宾利和莫顿那里的情况。 “我从来没想过那些看着和善的人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简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恢复,说话时声音还发着抖。 伊丽莎白看了眼姐姐:“我们应该想到的。” 黛玉叹了口气:“但愿这附近的人还不会这样。村民跟我们的关系很好,应该说是这里四个村的村民跟我们都很好。” 老达西夫人对黛玉说:“你不用担心,就冲我们年年跟他们一起跳舞,办舞会,他们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黛玉笑了:“可那些来砸的不是村民,而是织毯子的。” 餐桌上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从没想过只买东西打过交道的人会来危害到自己。餐厅里挂着的,脚下踩着的,盖过的,都可能是他们编织出来的毯子。 吃完晚饭,男人们就去村里了,这一回是组织村民们保卫家园了。黛玉也带着女人们准备起吃的。 如果真有人来砸来抢,也许要在彭伯里躲一阵呢,总得准备好充足的食物。 彭伯里周围四个村的青年村民,都给集合起来。立刻给编成了几队,轮流巡逻。如果真有卢德分子来了,女人、孩子和老人可以全部躲进彭伯里去。 彭伯里就成了一座城堡,发挥它最初的用处。现在的彭伯里早已不是城堡的样了,但骨子里还是城堡。 雷诺太太则带着男女仆们把大厦里的古董、绘画这些全先收了起来,放进了楼上。 埃文斯先生尤其注意着银器这些:“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碰到这些强盗来。” 马修和约翰搬着箱子:“埃文斯先生,我们是不是也要拿枪?” “当然。男人当然都得拿枪。为了打枪和打狐狸准备的猎松可是有上百把呢,足够对付那些匪徒的。” 马修和约翰互相看了眼,手心那里有层薄汗,他们也要战斗了。 整个大厦忙了一晚上,才算初步忙完。黛玉让大家趁着天没亮,赶紧去休息下,明天还有事呢。 出去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快天亮时,达西才回来。 黛玉一直在等达西。等达西回来时,就拉着达西躺到床上,自己也窝进达西的怀里:“我以后肯定和村民跳舞了。” “还是不要,你连摄政王都不肯跳舞,这个就不用了。我们其实可以用别的形式来代替的,没必要是舞会。” 黛玉笑了:“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舞会这种形式。我倒希望请他们吃饭。可边吃还要跳,这才是他们喜欢的形式。” 达西亲了下黛玉的额头:“我们总能想出办法的。我也不希望你跟别人跳舞。” “那你也不许跟别人跳舞。”黛玉瞪着达西。 “当然,只跟你跳,可以了吧?” “嗯。”黛玉笑了,“还有艾达。” “艾达,以后她可以跟舞蹈教师跳了。” 第211章 天才露了点白, 达西和黛玉都起来了。 厨房女仆来生火, 黛玉也说不用了:“这屋子还不算冷, 倒是回头给村民待的房间火要提前生起来, 别让老人和孩子冻到了。” 厨房女仆答应着去给别屋生火了。 达西换了衣服就去给男个编队, 安排值班巡逻。 埃文斯先生提醒了句:“爵爷,所有的□□已经让马修他们擦亮了,随时可以用。” “很好, 枪支暂时不要发放,我并不想看到流血。” “是, 爵爷。我只是先预备好。”埃文斯先生显然很怕达西误会他是个好战分子。 “这是应该的, 谢谢你埃文斯先生。”达西拍了拍埃文斯先生的肩, 已经五十多的人了, 原本应该是快要退休享福气的人。 希望一切都安好。 紫鹃和雪雁来给黛玉梳头、换衣服,神情都肃穆着。平日里早晨还会说些趣闻笑话, 现在谁也说不出来了。 “把旅行外套的准备好。你们也要准备好。”黛玉站起来时,这么交待着。 那就是要不行就赶紧离开这里了, 宾利和莫顿两家人不就抱着孩子跑来了。也不知道彭伯里别院如今如何了。 很快黛玉就知道了,租彭伯里别院的伍尔沃德先生派了个男仆过来说大门、窗户玻璃给砸了, 大厅、客厅的水晶枝型吊灯给打烂了, 里面的家具给砸了几样, 幸好他们的孩子给吓哭了, 那些人才没有继承砸下去走了。 安德森先生也在:“我去看下吧。” “不,让来送信的男仆捎封信回去就好了,这里还需要你。”达西说时看着黛玉, “再向伍尔沃德先生解释下,请他先维修,回头钱从租金里扣掉,那些损失就不要伍尔沃德一家赔了。” 黛玉表示同意,比起受到的惊吓,那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了。 达西去把给伍尔沃德先生的信写了,让伍尔沃德家的男个带了回去,就又带着罗达、宾利、莫顿、安德森几个男人出去了。 安德森太太和孩子们也搬了过来。安德森太太不太习惯跟达西家的人来往,这所大宅一年也就来一回。 孩子们更是没有来过,好奇地打量着这所大房子的内部。 安德森的小女儿抬头看着天棚顶上画着的天使:“那上面有天使,妈妈。” “是的。”安德森太太用手势制止女儿再说话,对着黛玉抱歉地笑,“她很少出门玩的。” “她可以常来的。”黛玉指着巧姐,“可以跟我外甥女贾小姐玩。巧姐,你带他们去玩吧。” 巧姐走了出来,小大人般拉着安德森小姐的手:“跟我来吧。” “妈妈,她长得跟我不太一样呀。”安德森小姐叫了起来。 大人们都笑了,气氛暂时轻松了下。 安德森太太更窘了:“怎么不一样的,这是贾小姐。好好听贾小姐的话。”头低了下来,可以看到耳根子那红了还有汗珠冒出来。 安德森家的孩子们都跟巧姐走了。巧姐面上没有什么,可心里却在想,为什么没有人说姑妈长得跟他们不一样,只说自己呢。 巧姐的心里不舒服。 男人们出去了,这里的客人们暂时也没有要安顿的,黛玉也不想待在大厦里:“我得去村里看看,哪些人需要帮助。” “我跟你一起去。”乔治安娜站了起来。 “好的。”黛玉和乔治安娜坐着马车去了村子里。紫鹃和雪雁拎着装着面包、奶酪、肉鱼的篮子,跟在后面。 村子里的妇人们见了黛玉和乔治安娜就问:“他们真的会来吗?” “放心,不会有事的。”黛玉安慰着,脸上尽量做出不会有事的微笑,心里却在发抖。那些人来了,冲着的也是贵族,不会是村子里的这些人,相反一定会鼓动村子里的跟着一块砸。 一家家看着,收成不好的,黛玉给放了些吃的。有病的,会说让大夫来瞧瞧。 “有四个村庄呢。”乔治安娜看着天,“估计我们不可能全走的。” “我知道的。”黛玉点着头,眼睛往前面一家看,“那家我们必须得去,有多少家就走多少家。” “为什么?”乔治安娜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黛玉往前走着, 到了门前,雪雁上前去敲着门:“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太太,开开门,公主来了。” 雪雁敲了一会儿,门才打开来,是史密斯先生,警惕地看着外面。 史密斯太太在后面小声地说:“屋子里乱,就不敢请公主进来了。” 黛玉从后面走了过来:“我不进去,史密斯先生和史密斯太太,我不会进去的,我不会问你们的儿子回来没有,更不会问他跟那些卢德分子有没有联系。我只是说,你们听着就好……” “公主……”史密斯太太要反驳黛玉。 黛玉打断了,眼睛看着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曼彻斯特砸机器的有人给抓了,供出了些人。” “公主,我儿子没去砸机器。只是他们要他……” “不要跟我说。说了,他们会找你们麻烦的。”黛玉往后退了一步:“好了,你们还过得下去,不需要面包和肉这些,那我们去别家了。”黛玉往前走了。 史密斯先生看着黛玉:“不要。”把门关上了。 乔治安娜跟了上去,回头看到史密斯先生家关得紧紧的门。 “难道说他们跟……” “一个热血同情别人的人,很容易想到劫富济贫的。”黛玉笑了笑,“达西也知道。” “公主告诉了史密斯先生,要是小史密斯还跟着干,我就让约翰一枪毙了他。”雪雁也在后面说。 黛玉转回脸看着雪雁笑了笑:“不用约翰,可能军队就会抓他的。”又担心地叹了口气,“但愿他能明白。” 乔治安娜也叹了口气,不想村子里的人有事。 四个村子,黛玉和乔治安娜走了一整天,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如果有事,这些村子里的人知道往哪撤了,但这是不想发生的事。 达西几个男人也排了巡逻的班,达西给自己排了后半夜,这是人最疲劳,也最危险的时候。 黛玉让达西先去休息,晚饭可以先吃,或者醒了吃,反正厨房现在也是一直有人了。大家都轮班了。 达西拒绝了:“我还是跟大家一起吃晚饭,倒是可以白天睡觉。这样子比较好。” 黛玉叹了口气,抱住达西的腰:“这事快点过去吧。军队什么时候会来呢?” “今天晚上,估计过不来。现在需要他们的地方挺多的。”达西不想说,三天内过不来,不确定的事不要用来吓黛玉。 吃晚饭的时候,每个人尽量在笑,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窗外只有风吹得树叶的“唰唰”声,比以前都还安静。吃完饭,黛玉就让摆起了牌桌,女人们就等着男人们出来好打牌。 男人们出来的挺快。大概也是怕女人们担心。 “打牌吧。”老达西夫人走到了牌桌,“现在我也只能住在这里了,天天打牌,都要成赌徒了。” “奶奶,你不会认为这里会成赌场吧?”黛玉坐到了老达西夫人身边。 “你这要成赌场还差玩呢。那些俱乐部都比你这更像赌场。” 简也坐了下来:“老夫人,你的牌打得那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当然,不就是为了赢钱。要是输钱了,我就不玩了。可是我怕你们输钱了不玩,所以还得输些。” 黛玉摸了张牌笑了:“奶奶,你放…”声音停了下,好像外面有声音,又不落痕迹往下说,“心,我肯定是那赢不了钱的。” “这可难说。”老达西夫人的眼睛也往外看。 马修进来了,这个时间段是他跟着宾利在巡逻,跟站在门口的埃文斯先生说了句。埃文斯先生的神情严肃。 达西已经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听马修低低说。 老达西夫人把手里的牌放了下来:“他们来了,是吗?” 达西转了回身:“奶奶,他们还没有到这里来,离这还有几十里。但是沿途有些村庄因为反对他们,已经给砸了。” “都是穷人,何必互相为难。”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这里要成收容所了。你们忙吧,我上楼去了。” “也就是老人和妇女、儿童。”达西委婉地说。 “当然,然后鞋上的钉子把地板踩得不成样,孩子跑来跑去,撞碎几个花瓶,再弄脏几块波斯地毯。”老达西夫人走到了门口,“我已经提醒了,你们应该怎么办。” “奶奶,那些村民本来可以没事的,但因为帮我们才会事的。”达西解释着。 老达西夫人哼了声:“我可没说不让他们来。那时拉选票的时候,不是咱们的人还让进来呢,更何况他们也算咱们的人。”看着达西,“我只是说什么时候礁石会给潮水冲垮。如果冲垮了,那不怪潮水,而是怪礁石已经变成了砂砾。你们呀,得爱护这里。” 黛玉想到了当成自己的“眼珠子”这句话,走了过去:“奶奶,我知道了。我这就跟雷诺奶奶一块再把这里看看哪容易碰坏的给收起来。昨天已经收起来了些,可能还是会有漏下来的。”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板和地毯,“家里有不值钱的地毯吗?要能把地板都铺起来才成。我去问雷诺太太吧。” “这个可能有。”埃文斯先生说了句,“我去找雷诺太太来。” “谢谢你。” 老达西夫人这才满意,走出客厅把大厅里的天使仔细看着。 黛玉和雷诺太太再看房间的摆设,有些房间直接锁了门,不给进了。还有几个青花瓷的大花瓶,让人搬走。 如今大宅里的男人都有事,只能女人们来搬了。 春纤跟着雪雁和紫鹃搬着地毯,再在地上滚着铺开来:“这些事,以前我都没干过,可是老妈妈干的。” 厨房的打杂女工好奇地说:“老妈妈是什么?在这我可是老干的,是跟我一样吗?” 紫鹃和雪雁都笑了,几个人一下就滚好了地毯,坐在地上休息喘着气。 四个村子里离着最远的村子里的人来了,达西领头,黛玉站在边上,老达西夫人都亲自站到门口来迎接。罗达、乔治安娜也站在门口,面带微笑。 罗达悄悄跟乔治安娜说:“我没有想到达西家会有这样好的传统,怪不得昨天达西去村子里一说,那些村民就积极响应了,肯拿起草叉子来帮你们守卫家园。” 乔治安娜有些得意:“这是我们家的传统。” “以后罗达家也会这样的。”罗达骄傲地说,又亲了下乔治安娜,“亲爱的,我现在带人去巡逻了。“ 乔治安娜拉着罗达走到后面些,亲了下罗达的唇:“小心些,我等你。“ “嗯。”罗达兴奋地走了。 黛玉和达西对视了眼。达西咳了声:“我如果现在亲你,会怎么样?” “你会在这些人面前威风尽失。”黛玉笑了,悄悄伸出手来捏了捏达西的手。 达西握住了黛玉的手:“那就算了吧。” 村民踩上白色大理石的台阶,心里就在发抖,头一回从这走。以前如果来彭伯里,也是从仆人走的门进来。若是要见达西,会由埃文斯先生引着去书房的。 那还是男人们才能这样,女人和小孩子都没有来过,连厨房也没去过,现在却从大门进了,眼睛惊恐地张大,脚也不敢轻易地踩下去。 看些村民这样,黛玉有些后悔了,好像不应该换地毯,眼睛往悄悄往屋子里看,换上的地毯也不差。 “如果他们踩坏了地毯会更内疚的。”达西低声说,“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对着村民说,“欢迎,你们快进去。夜里有些凉了。” 巧姐都跑了出来:“小孩子跟我来来。” 黛玉看着巧姐:“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想帮姑姑和姑父的忙,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巧姐眨着眼。她希望能得到承认,这是她从凤姐那继承的,一定要出类拔萃。 村民家的小孩子好奇地看着巧姐,那个跟自己长得不太一样,身上的裙子是丝绸和蕾丝的,心里好奇着,有钱人家的小姐小时候长这样的吗? “跟我来吧。”巧姐大方地说。安德森家的几个孩子趴在楼梯上看。突然有了这么多的孩子,也很是奇怪。 男仆现在都忙着巡逻,给这些人倒茶上点心的就是女仆了。 帕扎尔先生带着厨房的人得做出比平时更多吃的来。青螺在边上抱怨:“大门我都没有走过,却给这些人走了。” 这点,帕扎尔先生也同意,他也没走过:“那些人把客厅的地板都要踩脏了,真不知道爵爷和公主怎么想的。” “就是,我们现在居然要给他们做饭吃。” 类似这样的想法,仆人几乎都有。不管怎么说仆人要比这些村民的阶层高,那是可以仰视他们的。 隔段时间,就会有人来说,□□的人又近了几英哩路,越来越靠近彭伯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式微不是薇、酱酱酱酱酱酱、芝兰百合、云胡不喜_、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12章 彭伯里可以说是只点了几枝蜡烛, 还把对着窗户的那面挡住。从外面看, 好像这已经是座空宅了。 聚在客厅的村民紧张着, 没有人说话, 呼吸声都可以听到。给他们在楼顶仆人那里安排了房间, 只有几个陪着孩子上去睡觉了。 黛玉、乔治安娜、简和伊丽莎白和老达西夫人待在晨室里。从窗户里已经可以看到极远处有亮点在向这里移动。 达西、安德森、莫顿和宾利在书房,这里就像个临时指挥部。 罗达带着巡逻的人已经撤了回来。罗达跑进了书房:“达西,再过大概一个小时他们就能到了。我是骑马, 比他们快。” 莫顿看着达西:“如果他们到了这里,可能彭伯里就跟我和宾利的家一样了。现在去伏击他们, 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你这的周围全是森林。” 达西静静地听。 宾利把枪举了举:“我已经准备好了。” 达西走过去, 拉了铃。门外守着的埃文斯先生进来了:“爵爷, 什么事?” “埃文斯先生, 你去把□□抬出来吧。让家里的男仆都到大厅等我。” “好的,爵爷。”埃文斯先生下巴高高地抬起, 像名要参加决战的骑士走了。 书房里的几位男士,除了达西都开始检查自己的□□。 罗达拿着枪对着窗户瞄准:“达西, 你不看看你的□□吗?” “我不需要。”达西说了句,看着书案上的几只□□, 这都是彭伯里的藏品。如果不是这个时候, 可能不会拿出来。 达西走过去拿起一把决斗枪。 “达西那是把决斗枪。”宾利提醒着, “你还是拿这把吧, 没想到你这里还有最新的击火式□□。” 达西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好,我就拿这把吧。” 晨室里,伊丽莎白站在窗前一直往外看着。安德森太太坐在那里紧张着, 想去守着孩子,又觉得不应该离开这里。 紫鹃走了进来,在黛玉耳边轻轻说了句:“爵爷把男仆都召到大厅去了。” 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吧。” 黛玉赶紧站了起来:“奶奶。” “不用说,我也知道了。”老达西夫人对乔治安娜,“一起去吧,待在这里都会紧张的。楼下的村民也需要你们。” 夫人们都跟着老达西夫人走了出去,站在楼梯上可以看到男仆们已经在大厅站成了整齐的几排。 埃文斯先生进来了:“爵爷,男仆都在大厅等着了。” 达西走出了书房,就着暗淡的几点烛光可以看到大厅里站了男仆、村子里的一些青壮男子,还有女仆们、村妇们、老人们,一个个神情肃穆。 达西环顾了下:“喊你们来,原因你们也都知道了。现在他们要来了,你们拿上枪守在房子里,还有房子边上的树丛里,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可以开枪。” 马修站得笔直,真得像军人一样。约翰也把跟达西出使两次,从使团兵士那里学来的姿势站了出来。 埃文斯先生把□□从箱子里拿出来,递给了达西。达西的目光看着马修。 马修走了上来。达西双手把枪递了过去。马修双手接过去,拿着枪转身走过去,站回原位。一个个男仆过来接过了枪。 帕扎尔先生穿着厨师长的衣服走了过来:“爵爷,也给我一把枪,我也保卫彭伯里。” 达西点了点,把埃文斯先生手里的枪双手交给了帕扎尔先生。 枪发完了。达西带着大家走了出去。罗达和宾利主动要求带着人埋伏在彭伯里大厦的两边。莫顿则带着人人守到了大厦的屋顶上。 村妇们看着自己的丈夫、兄弟,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走过去告别。有走过去,想跟丈夫告别的,给丈夫骂了回来:“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么一来,女人们都不好意思去跟丈夫告别,眼泪汪汪地站在那里。 黛玉站在楼梯下,隔着人望着达西,那些都有了安排,为什么就达西没有安排呢。达西是不会退缩在后面,一定是什么安排。黛玉的心揪着,却不好问。 达西昂了昂头:“英格兰等待每个人各就各位!” 大厅里的男人们面色都凝重起来,挺起了胸,像要在特拉法尔加角跟法国人决战一番。 罗达把手里的枪举了举:“向纳尔逊致敬!” 大厅里的男人纷纷向各自的位置跑去,留给他们部署的时间不多了。屋顶上,树丛里很快就布置好了。 老达西夫人吸了口气:“没想到达西居然是要当纳尔逊。” 特拉法尔加战役赢了,纳尔逊可是战死了。黛玉的心慌着,强支撑自己站在这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她是女主人,得留在这里。 达西从空荡荡的大厅穿过,上了楼梯来到黛玉身边:“你留在这里,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黛玉点着头,伸出手去握住达西的手:“我知道的。” 老达西夫人望着天花板上的小天使,它们已经注视这里有百年了,今晚的事,不知道它们会不会以后牢牢记住。 达西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下黛玉,又松了开来,唇角现出微笑来。转过身,下了楼梯向大门走过去。 埃文斯先生给达西开了门,再跟着达西走了出去。 黛玉声音平平的对雷诺太太说:“把蜡烛都熄了吧。窗帘全拉开来。如果他们往房间里扔火把什么的,不会先把窗帘烧到了。” 雷诺太太点着头:“那我把窗帘都摘下来。” “嗯。”黛玉转身走了,她也得给自己找点事干。那些村妇也这么想,立刻都加入到去对正面这边的窗帘都拆下来的事里了。 黑漆漆的房子里,只有外面的星光,可没人嫌黑不好干活。都知道,越黑才会越安全呢。而大厦里越来越亮了,外面的火把在一点点映进来。 黛玉去了艾达的房间,抱着艾达下了楼。 达西站在平台上,可以看到沿着路,数不清的火气绵延而来。从小小的火点子,到越来越清晰。 “埃文斯先生,你不用在这陪我的。”达西望着快速移动过来的火把。举着火把下面人的面孔也渐渐可以看清楚了。 “爵爷,你没出生我就在这里了。从仆人学徒一直干到了现在,彭伯里就是我的家……”埃文斯先生感觉有些害羞,说不下去了。 “我们是你的家人。”达西替埃文斯先生说了出来,“谢谢你埃文斯先生。” “爵爷……”埃文斯先生叫了声。 “他们来了。”达西往平台前又走了几步,像是要去迎接这些人。 打头的人没想到会有人站在平台上等着自己,为了看清平台上的人,离着大厦还有点距离就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数不清的火把把夜色都给映红了。 人群里一个男人冲着达西叫:“你是谁?” “我是这家的主人,彭伯里侯爵。请问你是谁?”达西客气地问。 那个男人笑了起来:“高贵的侯爵老爷,居然站在这里。哈哈……”人群里不少的人跟着大笑起来。 埃文斯先生一脸的气愤。 达西平静地说:“我站在这里,只是想跟大家说句话。” “说什么?” “你们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砸东西,烧东西,抢东西吗?我认为你们为这里是想要怎么才能生活下去的答案。” 那个男人又是一阵的大笑:“贵族老爷真是会说话。你住在这样大的房子,有人侍候着。你后面站着的那位就是侍候你的人吧?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处境?你不过就是会说些漂亮话,不想让我们烧了你们的房子。” 莫顿从屋顶往下望着,让男仆和村民枪口已经对着下面的人群了。这么多人,就凭这几十杆枪,显然是不可能全打伤的,更别提打死了。 埋伏在树林里的宾利听不清达本和那个男人说什么,可能听到一阵阵的笑声,琢磨着达西在说什么。 同样埋伏彭伯里玫瑰花丛里的罗达,捏着枪杆的手都在出汗,从群里已经看到有人拿着枪了。 达西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我是不想让你们烧了我的房子。你们当中有想让别人烧了你们的房子吗?” 笑声有些退了下去。 “你们当中的很多人,给机器抢走了工作,圈地又失去了土地,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发出你们的声音。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样的方式,你们烧了别人的房子,就能让你们吃饱吗?今天你们砸了、烧了,明天上绞架就解决了人们的问题吗?” 好些人的步子在往后退。 有人提高声音说了句:“那你说怎么办?” 为首的男人抢先说了:“贵族老爷还能怎么办,把地都圈走了,再办厂子,让我们没了活路,这就是他们的办法。” “如果我说不是呢?”达西盯着那位男人的眼睛,“如果我说不是呢?” “你还能怎么办?” “办厂子,你们可以进去做工,这有问题吗?不会操作新的机器可以学,这有问题吗?你们原来可以织出那么美丽的毯子来,用新机器就不可以了吗?” “没厂子愿意要我们。”又有人说了。 “你们没有试怎么知道?明天,你们可以去找我的安德森先生,他会介绍你们去厂子的,一个被你们当中某些人的厂子。那家厂长丹尼斯先生以前也是个手艺人,可他学着去操作新机器,借钱办纺织厂,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机器被你们中的某些人砸了,还放火烧了他的厂子,连他都给你们打死了。他留下的孤儿寡妇,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觉得自己工作的机会给剥夺了,就再剥夺别人的,你们是这样的人吗?” 可以听到后撤的脚步声。 埋伏着人的心都松了些,就等着这些人走了。 “不要听他胡说,丹尼斯跟他一伙的。”为首的那个叫了起来。立刻有几个附合起来。 达西冷笑了声:“跟我一伙的,就是因为他借钱开纺织厂,没来跟你一起砸别人的家,烧别人的家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也会有家的。” “那我帮你们恢复你们的家呢?” “这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还是你希望这不可能。”达西不再去那看那个男人,高声对人群说,“我会拿出些地作为份地,以低廉的租金租给你们,让你们每个人至少可以靠土地养活自己。” 人群里开始议论。 “这是真的吗?” 那个男人喊了起来:“怎么可能?他们这些贵族老爷只会要我们的地,哪会把他们的地给我们。” 达西才要说话,后面的门开了,黛玉抱着艾达走了出来。黛玉对着下面说:“为什么不可能?” “今天在这里,贵族老爷说这话,等我们走了,贵族老爷就变卦了。” “不会的,爸爸是最讲信用的人。”在黛玉怀里的艾达小身子往下扑着。 达西怕黛玉抱不住,把艾达接了过来。 下面的那个男人,看了眼艾达:“你女儿的话哪算数。” “算数的。”艾达的小身子从达西的怀里往下溜。达西不知道艾达要做什么,放下了地。 艾达沿着台阶往下走。 达西和黛玉跟在后面。埃文斯先生也紧紧跟着,罗达怕艾达出事,悄悄跟蹲在边上的约翰说:“小心些。” 约翰点着头。 达西怕艾达摔到,又抱起了艾达,走下了台阶,一直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站住。黛玉站在了边上。 艾达的小手向那个男人伸了出来:“我爸爸从不骗人,不像你。” “我怎么骗人了?” “你就是骗人了!”艾达瞪着那个男人。 人群里发出哄笑声。 那个男人不好去瞪艾达,咬着牙想着该怎么说。 有人从后面挤了过来,摘下了帽子问达西:“爵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一英亩的地一年只要租金一先令。我想这个,你们都能租得起吧。”达西亲了下艾达。 “能。那我怎么申请?” “这个等我和安德森先生商量下,划出块地来。如果一周后还没有公告出来,你们可以再来。” “行。那一周后我们找安德森先生去。”问的人给达西和黛玉鞠了一躬,又给艾达鞠了一躬,高高兴兴地走了。 人群里的人一下走了大半,只留下了三十来个人还没有走。 达西看着些人:“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 “别想这么糊弄我们。”为首的那个人咬着牙,指着大厦,“如果今天你不拿出份地来,我们就……” 罗达一招手,几个人举着枪就冲了出去。宾利见了,也带着人拿着枪过来了。 “现在你还是有选择的,可以离开这里,或者继续砸,然后给绞死。只是这房子里,不光有你恨得我们,也有跟你们一样贫穷却还想通过辛苦劳动赚取面包的人。” 彭伯里大厦的门打开了,走出了那些村民的妻子们。 为首的男人看了眼达西,从举着枪的罗达和宾利中走了过去,其余的也跟着一块走了。黑暗又笼罩了下来,每个人却轻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璇歌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谢谢系统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13章 望着渐渐移动的火把, 黛玉全身的力气都像给抽空了, 想要有个靠靠又不能靠, 知道大厦里的,还有那几个男人。 达西一手抱着艾达, 一手把黛玉揽了过来, 让黛玉靠着自己。 慢慢的,达西身上坚定的气息感染着黛玉, 抽掉的力气又回来了些, 可以仪态万方地站在那里。 “达西,有你这样的朋友,太让我骄傲了。”宾利跑了上来。 罗达也兴奋地说:“天哪,太棒了!” 大厦里的人跑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乔治安娜和简, 两个人挂念着自己的丈夫。乔治安娜还要为达西担心, 见了罗达就给了拥抱,在罗达的怀里对达西和黛玉说:“你们太勇敢了。” 达西和黛玉笑。 艾达拍着小手:“姑姑, 我也勇敢。” 大家都笑了起来:“最勇敢的是艾达。” 艾达咧开小嘴一笑,转回身就脸埋在了达西身上,害羞起来。 笑声更响了, 这是幸福的笑声,也是自由的笑声。 达西笑着, 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妻子的腰,被人群簇拥着沿着楼梯, 走进了大门。站在门口的埃文斯等待嘴紧紧闭着,声音都有些哽咽:“爵爷……” 雷诺太太和女仆们站在大厅的一角,眼里全是眼泪。 只有站在大厅中间的老达西夫人平静地看着达西:“真不错,冲入敌阵了。” “任何舰长,当他的军舰和敌舰紧密靠近时,都不会犯下太大的错误。”达西笑着说。 “‘近距离击敌’,真够勇敢的。” 艾达两只眼睛滚圆滚圆地望着老达西夫人,看老达西夫人没跟自己说话,圆乎乎的小身体又扭向黛玉:“妈妈。” 黛玉捏了捏艾达的小肉手:“乖,艾达。” 老达西夫人看向了艾达:“真没想到,最有纳尔逊勋爵的是艾达。” 艾达扭过来身体,冲着老达西夫人喊:“甘甘……” 老达西夫人瞅着艾达:“敌人全军覆没,我军未损失一兵一枪。艾达,你厉害呀。” 乔治安娜笑了:“是呀,艾达今天可是最厉害的。” 艾达不好意思起来,两只小手捂住了小脸,眼睛从指缝里往外看。 达西看着艾达:“艾达,对甘甘和姑妈说谢谢。” 艾达把小手从脸上拿了下来:“谢谢。”又用小手捂上了脸,再把小手拿了下来,又捂住了小脸。 逗得老达西夫人都笑了起来:“好了,她也该睡了。都去睡吧。” 保姆过来抱走了艾达。 达西还有事要处理,让黛玉先去睡。黛玉也睡不着,还有客人们都没有睡,最主要是村民。等全都安排好,已经快要天亮了。 夫妻俩才能躺到床上睡一会儿。 “你怎么想到带艾达出来?”达西搂着黛玉。 黛玉半眯着眼睛:“我想到了彭伯里别院不就是因为伍尔沃德先生的孩子才没继续砸的。那些人,也就为首的几个可恶,别的看到孩子说不准就回头了。” “幸好有艾达,不然可能真会开火。”达西亲了下黛玉的额头,“感谢上帝把你和艾达赐给了我。”又亲了下黛玉的鼻尖,“我怎么可以这么幸运。”再亲到了黛玉的唇,“我爱你,黛玉,我们得生生世世在一起才成,没有你,我连呼吸都不能。” 黛玉轻轻地说:“我也是……” 俩人紧紧拥着小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要跟村民们一块吃早餐。 村民一大早要回去。帕扎尔先生和青螺几个厨师、厨师助理早早起来就做好了早饭,端了出来。 坐在大餐厅里,想着那是国王坐着吃过饭的餐桌,村民们份外小心,就怕哪给碰坏了。早餐都不肯坐下来吃,拿了面包、香肠之类的就走了。 如果不是昨晚孩子们已经睡了,安德森太太当时就想回去了。今天一早,跟村民们一块走了。 达西和黛玉只能这样,在门口送走了他们。 有了彭伯里的经验,莫顿和宾利商量,也准备回去,看看自己的庄园怎么样了。如果再有人来,像达西那样,也许就没事了。 莫顿和宾利先回去了,把简、伊丽莎白和孩子们还是留了下来。 彭伯里空了好多。送走了村民的达西和黛玉走进早餐厅,老达西夫人就说:“看来地毯又要准备换回来了,还有那些花瓶也可以摆出来了。” “不再等等了吗?奶奶。”乔治安娜问。 “除非你哥哥不把地拿出来。这就是圈地圈出来的事,夺了人家的活路,人家当然也不能让你过得舒坦了。” 在庄园之间的森林、牧场、荒地不仅是庄园间的共享用地,也是穷人的,可以让他们在荒地上开荒,糊口饭吃。这种共享模式也叫敞田制。 “所以才要没了共享用地,那么请让出份地。”达西微笑着,“等安德森先生来了,我就去跟他看把哪一块划出来当份地。我还准备去跟本郡的几位贵族、绅士去谈这个。” “他们当然应该了,尤其是那些圈地圈得多,这时候就该吐出来些了。”老达西夫人往面包上抹着黄油。 简笑着:“昨晚那些人也是迫不得已,真是可怜。宾利先生,也准备把一块地拿出来当份地。” “是的。莫顿先生的地产不能随便出售,不过廉租一块还是可以的。”伊丽莎白也笑着。 罗达往乔治安娜看:“亲爱的,看来我们得赶紧拿出些份地来帮助穷人,不然就落后了。” 乔治安娜温柔地笑着。 埃文斯先生进来说,安德森先生来了,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我们只是拿出少量的土地来,却能让穷人们拥有了自尊,还能自食其力。”达西拿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离开了 巧姐小口吃着抹好了黄油、果酱的面包,等咽下去了,低声问黛玉:“姑妈,我可以去安德森家玩吗?他们邀请我去。” “当然可以。你也可以邀请他们来玩。”黛玉想到了韦翰从幼年一直住到了青年才离开。安德森家的孩子却不可能了。 巧姐高兴地从椅子站了起来:“那我今天下午就去他们家,可以吗?听说他们就住在村子的那头一桩小房子里。” “那房子其实还不错。”老达西夫人喝着咖啡,“两层的红色小楼,安德森一家住在里面正好。” “可以,不过得让李小姐陪你去。”黛玉对巧姐说,“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可不敢确认那些人就会这么罢休,尤其是那几个头,我看他们的眼神很是坚定。” “坚定?”伊丽莎白叫了起来。 老达西夫人撇了下嘴:“干要上绞架的事能不坚定。” 黛玉有些坐不住:“我去看看艾达,昨晚她兴奋了一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到了育儿室,艾达睡得正香,显然昨晚累到了。黛玉摸了摸艾达的头,再碰了碰脚,一切都瞧着正常,这才放下了心来。 保姆兰姆太太在边上看着:“艾达小姐很好,昨晚真是勇敢,敢跟那个男人那样说话。” “她什么也不知道,才会那样的。”黛玉走出了育儿室,看到巧姐去儿童活动房跟李小姐上课。 如果不是窗帘什么的还没有完全挂好,走廊两边的花瓶、油画还没有挂好,真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达西和安德森先生当天就把做为份地的土地划了出来,那是在达西土地最靠边的一块,不会影响到达西的整个土地,而且离昨晚来的那些穷人住的地方也比较近。这块地也是适合种农作物的,达西还准备派人去教他们种。 “如果他们没有住处……”达西琢磨哪还能住人,村里的房子也是很紧张的。 “勋爵,你已经帮他们很多了,这件事不可能光靠勋爵一个人的。”安德森先生劝着。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今天就去几家离得近的,跟他们说下我的建议。至少这些份地,你可以先让村民传出话去,他们不来,我们不好去找。就算昨晚我们没有抓他们,但是本地的治安官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安德森先生点着头:“那我先去了,勋爵。” 达西当天就去拜访了离得近的几家地主。这些地主,平时基本不来往,但是眼下这个时候也只能去拜访了。 老达西夫人听说达西去了,就跟黛玉说:“亲爱的,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黛玉明白老达西夫人的意思,抿着嘴笑了:“奶奶,你要打,我当然得奉陪。哪怕我跟你的意见一样,我也好选相反的。” “看看,真是护着他。我没说打什么呢,就已经把我的话给堵死了。”老达西夫人拿着点心吃。 黛玉绣着花:“奶奶,达西去也只是说一下。至于人家是不是答应,他也知道,平日里都不来往,这个时候去,那些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再说了,德比郡郡大部分土地都是达西家的,那些人定然是,达西家把土地拿出来一半,他们拿个几英亩就算可以了。” 老达西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了。” “奶奶,现在还赌吗?” “当然没法赌了,谁也赢不了谁。”老达西夫人遗憾地说,“真可惜,眼看着一个能挣孙媳妇钱的机会没了。” 黛玉低着头笑了。 达西去了那几家绅士家,大多数都是婉言拒绝。其中一家先是受宠若惊再就是表示了自己多艰难,然后说了句:“勋爵,你的善良之举真让我感动,但是那些穷人租了份地之后,还会再那么卖力气给雇主干活吗?当然侯爵的地不是租给自己的村民,情况就不同了。主要是我们自己经济实在紧张,不得不这么想。若是有侯爵这样大的产业,还有矿,我也会大方的。” 达西客气地告辞了,回来给德文郡公爵写信了。 老达西夫人和黛玉对视了眼,笑了:“男人有时比我们看问题简单多了。” 再过了一天,昨天拒绝达西那户人家给砸了玻璃,虽说别的没损失什么,可玻璃钱是损失了。 这事当天上午就传到了彭伯里。 彭伯里一向对周围人家的事不太关心,难道有件事能让达西家知道得这么快的。是在早餐桌上,埃文斯先生说出来的。 “真是巧。”老达西夫人说了句。 黛玉也笑了:“是巧。” 达西把面包撕了小块:“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军队大概什么时候会来?”老达西夫人问达西。简和伊丽莎白也关切地看了过来,如果军队来了,这一带的治安好了,她们也可以回家了。 虽说宾利和莫顿都说庄园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因为还要给窗户装玻璃这些不方便她们回来,但是能早一天回去总是好的。 “我已经给首相写信了,我想应该就快到了。”达西很镇定地说。 马修进了早餐厅:“爵爷,治安官汤姆森爵士来了,说有事要见你。” 达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什么事。” 老达西夫人也站了起来,跟在后面走了出去。黛玉不能坐着了,对简和伊丽莎白笑笑,跟着出去了。 汤姆森爵士站在书房里,胳膊下夹着三角帽正欣赏着由书架组成的四面墙,听到门开了,转过了身,向达西欠了欠身。汤姆森又看到老达西夫人和黛玉进来,忙弓身行礼:“两位夫人好。” 老达西夫人走到书房中间的沙发上:“你们继续,我是来拿本书看的。你老了,更应该多看书。” 黛玉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下来:“我跟奶奶一样。汤姆森爵士,我会在一边安静地看书。”坐到了老达西夫人身边。 汤姆森爵士脸上没有表情,盯着达西的脸,深恐漏掉一点撒谎的痕迹问:“勋爵,冒昧来访,是因为有一件牵涉到你的公事。昨天勋爵去了沃波尔庄园吗?” “去了。”达西简短地回答。 “沃波尔庄园的李先生说,勋爵当时向他要求拿出土地来廉租给那些砸窗户的人?” “不是要求,是建议。也不是砸窗户的人,是穷人。” 汤姆森的神情顿了顿,又接着问:“但是李先生说有困难,拒绝了勋爵的建议,是吗?” “是。” “而那些砸沃波尔庄园窗户的人,前晚来过彭伯里,又走了?” “前晚是有人来,但是是不是同一拨人我可不知道。” “来的那些人没砸彭伯里的窗户,也没有干别的事,像在月光下举着火把参观庄园一样转了一圈就走了?” “汤姆森爵士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想必也知道那晚我是如何让他们离开彭伯里的。”达西审视着汤姆森爵士。 黛玉根本没看书,听到这里把书合了起来。清脆的“啪”一声,让汤姆森爵士往这边看过来。黛玉又把书打了开来。 汤姆森爵士有些尴尬,很快又恢复过来,问达西:“就因为勋爵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雷肖·纳尔逊是英国著名的海军将领,被誉为皇家海军之魂。他在1805年的特拉法尔加战役击溃法国及西班牙组成的联合舰队,迫使拿破仑彻底放弃海上进攻英国本土的计划,但自己却在战事进行期间中弹阵亡。昨天的那章里的“英格兰要求人人恪尽其责。”就是他在特拉法尔加战役前打出的旗语。今天文里的“任何舰长,当他的军舰和敌舰紧密靠近时,都不会犯下太大的错误。”“近距离击敌”都是他说的。 拿破仑要求法国海军军舰悬挂他的画像。 尽管失去了纳尔逊这位领袖,但英国皇家海军却一代代地传承着“纳尔逊精神”。1811年3月13日,在利萨海战中,霍斯特上校率领一支4艘战舰的英国分遣舰队被数量两倍于己的法国、意大利联合舰队包围。危急关头,霍斯特在旗舰上打出旗语“记住纳尔逊”,让英舰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打垮了联合舰队。 在特拉法尔加之战后的100年,1905年,崇拜纳尔逊的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命令他的旗舰三笠号战列舰升起当年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曾经升起的z字旗,指挥拥有4艘战列舰的舰队一举摧毁了拥有7艘战列舰的俄国太平洋第二舰队。这在当年的日本海军曾经传为佳话。 谢谢晏河、小雪、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衍微、酱酱酱酱酱酱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14章 “有问题?”一层傲慢升上了达西的脸, 对于汤姆森爵士的拷问显然不满。 汤姆森爵士微微抬起了脸,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勋爵, 你为什么放那些人走呢?我听说前天你这里已经都布置了陷阱,包围了那些人, 为什么放他们走吗?” “我的仆人枪法可能并没有像他们上菜的手艺好, 火统枪要是一枪打不死,他们一样可以砸我的家烧我的家, 更何况我这里还有女人和孩子。我这样让他们走, 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那后来你报告了吗?” “安德森先生去报告的,难道汤姆森爵士没有收到?” “嗯,我收到了。” “还有什么问题?”达西已经准备下逐客令了。 黛玉站了起来,走到了达西身边:“汤姆森爵士,那伙砸玻璃的人抓到了吗?” “还没有。” “那应该赶快把为首的抓起来才对,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丈夫许诺份地劝阻了他们, 再加上大家同心协力,可能汤姆森爵士就不能站在这间屋了, 这些珍贵的书籍也会给他们烧了。”黛玉看了眼达西,“不过李先生怎么确定砸他们家窗户的就是来我们家的?” 汤姆森爵士把手里的帽子揉了揉:“只是推测,最近这一带就这些人。他们四处游荡, 常隐蔽在森林里,只有晚上才出来。勋爵, 我希望你们还是加强防范。份地是陛下都签署了法令,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效果并不好。勋爵的好心可能反而让这些罪恶之人留在了这里,不然他们可以去那些能找到活干的地方。” “汤姆森爵士他们去哪能找到活呢?”达西的下巴微微抬起了起, 视线蔑视地越过了汤姆森的头顶。 黛玉悄悄拉了下达西的袖子。 老达西夫人也站了起来:“汤姆森先生,我看与其把祸水想着法撵走,为什么不把祸水浇了地。可从没说过祸水就长不好庄稼来。” 汤姆森爵士头左右微动了动:“勋爵,夫人们,今天冒昧了,我先走了。”向达西和黛玉、老达西夫人欠了欠身往书房外走。 达西走出去送人。 黛玉走了回来,把沙发上的书拿了起来:“奶奶,李先生家和汤姆森爵士跟我们有过节?” 老达西夫人拉铃让送茶进来:“这附近跟达西家没过节的人家也不多。” “我忘了这点,达西家的风格。” 达西回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看到男仆进来送茶,也不说话,只是从托盘上拿了茶杯,等男仆出去关好门才好:“我们只是不善于与人交往。” “只是不善于跟邻居交往,比方说宾利先生,你交往的就很好。” “也不全是,他们是辉格党的。”达西喝了茶。 黛玉又一次恍然大悟:“想想我们处在辉格党的包围圈里,还能安然无恙,真是奇迹。” 达西笑了:“还不至于这么恐怖,毕竟他们也是绅士。” “当然不恐怖,就是让汤姆森爵士来了下。”黛玉端着茶杯坐了下来,看着达西慢慢喝。知道达西在这事会讲究些绅士的体面,就算怀疑汤姆森爵士和李先生出于党派之争故意来找麻烦,也不会承认的。 “我记得你爷爷那时候,彭伯里和沃波尔庄园间的那块荒地,现在李先生的父亲就给圈走了。” 老达西夫人看黛玉不明白的样子:“李先生的父亲当时还年轻,还没有娶李先生的母亲。这事达西的爷爷知道了不高兴,认为这块荒地一不属于任何人,二如何要圈,那也应该得到需要用它所有人的同意。” “爷爷说得可一点也没有错。”黛玉笑着,“后来呢?” “后来当然达西的爷爷赢了,倒不是人家认为他说得对,只是因为他是霍华德家的女婿,本地的大地主。李先生的父亲没圈到那块地真的是伤心,想想都觉得伤心。那块地挺大的呢。” 老达西夫人看着达西。 “这事,我听父亲说过。” “后来,这地就变成了一部分达西家的,一部分李先生的,还有一小块就空在那了。不过那一小块地,后来也给李先生给拿走了。” “这回我就是把这块做为了分地。现在用这种方式还回去也应该。” 老达西夫人笑了:“你这样,可是更让李先生生气了。他老说有人去他的庄园偷猎,一群穷人在他的庄园上种地,估计他天天要拿杆枪站在庄园边界那里了。” 黛玉想到这个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李先生这样子岂不是给那些穷人当保镖了。” “亲爱的,我想他可不会承认这点。”老达西夫人也笑了起来。 达西也笑了笑:“至于汤姆森爵士,因为和父亲为了一头鹿吧。父亲猎了一头鹿,那对鹿角还钉在狩猎室房间的墙上。可这头鹿,汤姆森爵士说是他庄园跑过来的。所以要父亲归还……”达西摊了摊手。 “不是有哈哈墙,鹿怎么能跳过去?”黛玉不解地问,“这墙就是为了防鹿的。” “他们家当里有一段没有哈哈墙,是后来才又修的。不过就像说的,鹿就算从他家跑出来,也跑不彭伯里这边,这也是父亲当年不肯还鹿角的缘故,还是不相信这头鹿会是汤姆森爵士家的。” 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达西,现在就看你怎么办了,李先生要是不在你这出出气,估计这气还得传下去,一直要传到孙子了。” 达西走了两步,送老达西夫人出了书房。转回身向黛玉走来:“放心。” 黛玉把脸贴在达西的身上:“他们不会要给你安个跟卢德分子勾结的罪名吧。” “这也不容易安上的。”达西摸着黛玉的头发,轻柔顺滑着,在指尖绕了下,就滑了开来。 “那几个要是给抓住了,也就太平了。”黛玉仰起脸看达西,“我们会没事的。”把小手贴进了达西的大手里,再向上推,一直推到了手腕那里,给衬衫扣起来的袖口挡住了。 黛玉的手停了下,又返了回来,推向指间,穿过去,扣了起来。 再接连着几天,又有几家的玻璃给砸了。附近人家玻璃好像都给砸了,就连治安官汤姆森家因为组织了护园队,还给砸了一扇窗户的玻璃。只有彭伯里的窗户一扇没破,这就传说了,那些砸玻璃的跟彭伯里是有勾结的,不然为什么别家都砸了,就他家没砸。 这些传言,仆人们也听到了。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禁止仆人议论,谁要议论就开除谁。 马修跟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说:“这也没什么好议论的,那天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爵爷许诺了给份地,介绍工作,这些人当然不会砸窗户了。那些人自己舍不得吐出些地来,能怪谁。” 埃文斯先生看着马修:“说了,不许再说。” 达西家村子里的人听说了,那天见到的自然不信。可那天没在场的就有跟着传的,给听到了,就有人骂。 而边上另几家庄园附属的村子里的人,就越传越有影了,就是砸玻璃的那些卢德分子就是跟达西家一伙的。 这些传言,达西从安德森先生那里听到了:“军队不是来了,已经抓了些人。这种传言自然就会破的。” “是,为首的那个叫布兰德雷丝,就是那天来彭伯里为首的那个人。” 达西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 听到砸窗户的已经给抓了,简和伊丽莎白提出了告别,要带着孩子回家去,不等宾利和莫顿来接了。 达西和黛玉挽留不住,就派了几个男仆和马车两个人回家。 老达西夫人看到送走客人的达西和黛玉,长出了口气:“总算家里就只剩下自家人了,这些天可真是够受的,我也该回去住了。” “奶奶,我不认为你应该回去。虽说抓住了这些人,但是本教区的治安队还没有解散。天天都有人巡逻执行。各教区都是如此,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天下哪那么多造反的。”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好了,我回去了。你那些份地,让人定期检查下,别回头全长了杂草。” “我会的。李先生显然不希望那些穷人在那种地。”达西笑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春耕的季界,我给他们建议可以种些耐寒冷的植物,瓷器国的人就是这样的。很多地是一年收两次,有的地方甚至是三次。” “怪不得他们那没有卢德分子呢。”老达西夫人往大门走去,回了自己的住处。 很久不见的汤姆森爵士又来了,达西去见。 “勋爵,布兰德雷丝说那晚听了你的话,他们这几十个人才会再去砸窗户。”汤姆森爵士看着达西。 “我只是说会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会有廉租的土地做他们耕种。这些都能让他们免于饥饿,冬天快要来了。”达西提醒了句。 “勋爵,我当然倾向于相信你,但是布兰德雷丝咬定了就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比较麻烦,希望勋爵配合。” “配合就是我进监狱?” “当然不。勋爵是有名望的贵族,我们当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汤姆森爵士低下头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只要勋爵告诉我们,跟布兰德雷丝怎么说的。” 达西眯起了眼睛,看着汤姆森爵士:“你的意思就是告诉你怎么指使布兰德雷丝的吧?” “我只是想调查清楚。” “那好,我告诉你,我只是告诉布兰德雷丝我会提供份地。显然他对我提供的份地不感兴趣,对砸窗户更有兴趣。如果你认为这就是指使他砸别人家窗户,那我无话可说。至少当天的证人,你可以在这座房子里找到不少的人。” “我可以寻问他们吗?” “当然可以。”达西拉了铃,找来了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让全力配全汤姆森爵士的调查。 黛玉坐在晨室里。 乔治安娜好心地坐在边上,想安慰黛玉。 “我没事,乔治安娜。这事,没有证据能证明达西的指使,恰恰相反可以找出好几位品德高尚的人来做证明。” 汤姆森爵士跟罗达勋爵谈了,再跟乔治安娜也谈过。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全体仆人没有一个拉下,全问了。把问题的答案全记在了一个小本本上。让当胆小的仆人真怕回答错了,就会送到某地再也回不了家。 村子里的村民,汤姆森爵士都问过了,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出来。 汤姆森爵士对达西说:“勋爵,没有证据证明你跟布兰德雷丝的事有关,不过你也应该自我反省下,为什么他要说受你指使的。” 达西笑笑:“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那审判的时候你能来吗?勋爵,毕竟你是证人,你曾跟他们面对面过。”汤姆森爵士看着达西,“别的人只看到了石头。” “可以。我会去的。” 罗达要求也去作证。 “看来,自从出了一个**官后,达西家跟法庭就有了某种不解之缘了。”老达西夫人嘲讽了句。 去审判的那天,黛玉和乔治安娜也要去旁听。黛玉把艾达也抱着去了。 马特洛克的法庭不大,比老贝利的要小点。审判的时候,里面坐满了人。黛玉看到了李先生和汤姆森爵士都在了。 艾达坐在黛玉的膝盖上很好奇,东张西望着。达西看着女儿:“这事把你和艾达也拖进来了。” “也让我和艾达见识见识。”黛玉笑着,“你不用担心我和艾达,我们都相信那些流言会不攻自破的。” 达西笑了,握着艾达的小手。把艾达从黛玉那里抱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布兰德雷丝几个人给带上来了,证人一个个问。控方律师先传的罗达。罗达证实那天晚上见过。辨方律师没有问什么问题。 然后控方律师再传了达西,问了同样的问题。辨方律师上来就问达西:“勋爵,那天晚上,你觉得布兰德雷丝是坏人吗?” “我不能仅凭简单一点就认为他是不是坏人。” “为什么?那天晚上,你许诺了会廉租给他们土地,他们也就走了。如果是坏人,他们不会走吗?” 达西往布兰德雷丝看了眼:“他们走是因为罗达勋爵和宾利先生带着仆人们拿枪指着他们。” 辨方律师笑了笑:“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勋爵敢跟他们面对面呢?要知道很多绅士都没有跟他们面对面,因为大家都认为布兰德雷丝先生他们是亡命之徒。” “当你有家人要保护时,你就敢了。我想你还没有结婚吧,也就更谈不上还有孩子了。” “我是没有结婚,但是保护家人的方法有很多,比方说可以鸣枪示鸣,再比方像你的朋友宾利先生和莫顿先生那样带着家人避一避……” “抗议,这是把无关的绅士牵涉进来,这对这两位先生极其不公。”控方律师站起来抗议着。 法官看了眼辨方律师:“先生,注意下你的言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芝兰百合、式微不是薇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15章 辨方律师对着法官欠了欠身, 表示道歉,然后再接着问:“那么勋爵, 你怎么有把握能劝说得了那些离开呢?毕竟你说过你要保护家人, 如果你劝说不了, 不是反而保护不了吗?” 达西知道这位辨方律师拼命想把自己往里拉,好为布兰德雷丝几个人开脱。从辩护律师的立场来说这么没有错,他是在尽他自己的职责。达西并不生气。 “先生, 所以我当时做了两手准备。我也让罗达勋爵几个埋伏好。但是可以不流血解决,为什么要流血解决呢?” 被告席上的布兰德雷丝头高高昂着, 听到了达西这句, 鄙夷地笑了。 达西看到了, 却不去理会, 平静而傲慢站在那里。 辩方律师笑了笑,显然在想下面应该怎么问。在达西的证人席前面走了两步:“勋爵,也就是说你还是认为他他们是好人的。而他们也确实是在你说出了份地后就走了,至于我的几位当事人,之所以还留下, 那是因为要再跟勋爵你确认下。” “并不是如此。”达西嘴角露出了丝笑。 “可勋爵前面说他们走了?” “那是在我女儿说了后, 他们才走的。” “你女儿?”辩方律师笑了起来,“勋爵都是一个青年人, 你的女儿能有多大?当然我不怀疑贵族家的小姐天纵英才,但是这也太神奇了吧?” 旁听席上有笑声传来,显然反贵族的人都觉得这是贵族的骄傲自大。 等笑声停了,达西才说:“我女儿阿德莱德达西女爵也在审判厅里。” 法官好奇起来张望了下:“阿德莱德女爵来了?”猜着可能已经十岁了。 辨方律师事先调查过达西的背景, 故意问:“勋爵,阿德莱德女爵今年多大了?” “两岁。”达西镇定地说。 “两岁,就能让我的当事人离开,真是了不起呀。”辩方律师夸张地说,引得审判厅内又是一阵笑声来,“法官大人,我请求阿德莱德达西女爵出庭出证,看看是用什么法子办到了让她父亲都没法做到的事。” 法官看着达西:“彭伯里侯爵,你容许阿德莱德达西女爵出庭作证吗?” “可以。”达西点了点头。 “那好,就传阿德莱德达西女爵出庭作证。”法官冲着下面喊,又对达西说,“彭伯里侯爵,为了公证,请你先回到下面的旁听席去。我想阿德莱德达西女爵应该能独立作证的。” 达西点了点头走了下来。 黛玉让保姆兰姆太太抱着阿德莱德上去,站到了证人席上。小艾达一走出来,审判厅里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粉嫩嫩的小脸,棕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睛,就像一个达芬奇画里的小天使飞到了人间。 法官都和蔼地笑了。 达西走了回去,坐在黛玉的身边:“看来没人能抵挡得住艾达。”捏了捏黛玉的手,是让黛玉放心,艾达一个人作证不会有问题的。 黛玉点了点头。 阿德莱德那双大大的蓝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最后看着法官,对法官头上的假发很有兴趣。 法官笑了,也看了看假发。 辩方律师走了过来,做出和善的笑来问:“请证人报出名字来?” 阿德莱德看了看辩方律师又扭头去看保姆。 “阿德莱德女爵,他在问你的姓名。”保姆低声说。 阿德莱德看着辩方律师:“我是阿德莱德达西女爵。” 辩方律师转向法官:“法官大人,阿德莱德达西女爵这样子,显然保姆是可以影响她的证词的,能不能让她单独在这里作证?” 法官去问阿德莱德:“阿德莱德达西女爵,把你单独留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的。”阿德莱德点着头。 保姆看了看证人席:“法官大人,阿德莱德女爵在这里可是站不了的。” 下面一阵哄笑,如果这么小的孩子站在证人席里,显然会看不见了。 法官伸出了手:“把她放在我这吧,相信这里辩方律师一样可以问的。” 保姆把阿德莱德放到了法官的审判桌上,让小艾达坐在了上面。法官笑了:“你可是头一个坐在审判桌上的,真是了不起的呀。” 审判厅又是一阵的笑声。 辩方律师走了上来:“阿德莱德达西女爵,你认识这个人吗?”指着站在被告席里的布兰德雷丝先生吗?“ 旁听席上一阵议论声,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认得出见过一面的人呢。 阿德莱德转过身子,仔细看着布兰德雷丝,显然拿不定主意,小手指要往嘴里去送了。 布兰德雷丝也看着阿德莱德,甚至有些紧张,不敢去面对阿德莱德清澈的蓝眼睛,那里映出了他的怯懦和卑微,还有自私和丑陋而膨胀的野心。 “我不记得了。”阿德莱德有些委屈,蓝色的大眼睛里都有了泪,去看法官,“妈妈说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记得了。” 法官抱了抱阿德莱德:“你妈妈说得对,有什么说什么,你没有错。” “可是爸爸是不是就要有事?”阿德莱德看着法官,小手往法官头上的假发抓去,伸过去,又缩回来了。 “当然不是,你爸爸只是来作证的。”法官瞧着阿德莱德的小手,想到了,从口袋里拿出个盒子打了开来,“这里有糖果,来,吃一颗。” “可以吗?”阿德莱德转回头找达西和黛玉。 法官把盒子往阿德莱德跟前拿:“吃吧,你爸爸和妈妈不会怪你的。我是法官,这里都得听我的。” 后面这句是给在那已经露出不耐烦的辩方律师看的。 旁听席上发出会心的笑声。那些来瞧热闹的,已经给前面的交叉询问弄得不耐烦了,现在来了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一扫审讯前面的阴郁,这是多好的事。 “谢谢你,法官大人。”阿德莱德拿起了一粒糖往嘴里塞,“为什么你也喜欢吃糖呢?你妈妈是不是也限制你吃糖呢?” 又是一阵笑声。 法官也拿起了一粒糖来:“我妈妈也是这样的。” “可是糖多好吃呀。”阿德莱德看着盒里的糖粒,“我能再来一粒吗?” “当然可以。” “谢谢你。那天好多人来我们家,妈妈说也是因为没糖才来的。”阿德莱德把糖粒放在了嘴里,抿了两口,“后来爸爸说给他们糖,可他们不相信。有个人说,爸爸骗人……” 法官的眼睛看向辩方律师:“现在你可以问了。” 辩方律师走近了一步:“阿德莱德达西女爵,那后来呢?” 阿德莱德转过了头,去看辩方律师:“我告诉他们了。然后……” “然后怎么了?”辩方律师问。 阿德莱德把化了的糖咽了下去:“我告诉他们,爸爸不骗人的。那些有了糖吃的就走了呀,还有不肯走的,一定是想多吃些糖。姑父和宾利叔叔就出来了,告诉他们糖不能多吃的。他们知道错了,就走了。” 审判厅里又是一阵笑声。 法官指着糖盒:“还要再来一粒吗?” 阿德莱德看着糖拿里的糖:“不要了,谢谢。” “真不要了?” “嗯。甘甘说,不能把东西全拿光了,那样别人就没有了。如果一点不留,别人就会来砸窗户要糖吃了。” 法官点了点头:“你甘甘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辩方律师看着法官:“法官大人,我对阿德莱德达西女爵没有问题了。” 法官笑了:“我想阿德莱德达西女爵已经完美地回答了你的问题。控方律师,你还有问题问阿德莱德达西女爵吗?” 控方律师站了起来:“诚如法官大人说得那样,阿德莱德达西女爵女爵完美地回答了问题,我没有问的。不过,我可以向阿德莱德达西女爵表示下敬意吗?” 法官做了个请便的手式。 控方律师走了上来:“阿德莱德达西女爵,可以握下你的手吗?” 阿德莱德伸出了小手,让控方律师握着,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头上戴着那个,我可以摸摸吗?” 法官笑了:“控方律师,谢谢你解决了我的问题,她一直好奇着我头上的假发,没有伸手来摸。” 控方律师笑了,走过来抱起了阿德莱德:“法官大人,那我就把阿德莱德达西女爵送回去吧。” “可以。”法官笑了,对达西说,“你女儿真可爱。” 控方律师把阿德莱德交还给了保姆。阿德莱德的小手从假发上移了下来,向法官招手:“法官大人再见。” “再见。”法官也招了招手。 保姆抱着阿德莱德到了黛玉身边,黛玉和达西站了起来,往审判厅外走。法官站了起来:“没想到公主也来了,应该坐在审判席边上的。” 黛玉转回过了身,隔着面纱笑了:“如果那样,岂不是会有不公正判决的嫌疑了。” 法官大人点了点头:“如果人人都像公主这样自律,很多事就好办了。” 黛玉笑了笑,转身出了审判厅。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好了,一家三口上了马车,黛玉拿出手帕擦了擦阿德莱德的嘴角:“份地给你说成糖了。” “也对,种出粮食和蔬菜赚了钱,是能买糖果吃的。”达西把阿德莱德抱过来,亲了下女儿的面孔,“艾达,今天真棒。” 黛玉拿着手帕掩着嘴笑:“我带艾达,不过是为了个万一,你倒是真让艾达上去了。” “我只是想那晚布兰德雷丝面对艾达都没有办法,今天也是让他们知道艾达都知道不能糖盒里的糖拿光了,那么李先生这些人就该拿出些地来。” 黛玉叹了口气:“怕他们不会明白的。” 马车才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汤姆森爵士走了过来,站在下面,摘了帽着黛玉和达西点了点头。 “勋爵,刚才的审判我听了。份地的事,做为治安官,我想组织一下。” 达西点了点头:“谢谢你,汤姆森爵士。” 汤姆森爵士退后了几步,让马车走了过去。 黛玉看着达西笑了。阿德莱德往外看着,又转回了头:“爸爸,是不是又有糖吃了?” “艾达,今天你已经吃过了,明天再吃了。”达西没说,黛玉先说了。 阿德莱德小嘴嘟了嘟去看达西。 黛玉看着艾达捏了捏小脸,“糖糖吃多了不好的。” 达西把阿德莱德往上抱了抱,想说再给吃两粒糖没关系,看到黛玉的表情,把话咽了下去。 布兰德雷丝三个人判了绞刑,第二天就在马特洛克法院外绞死了,其余的十一人判了流放。 有了军队的驻扎,贵族地主家组织了护院,事态渐渐安静下来。李先生为了沃波尔庄园,甚至请了专门护卫。 老达西夫人摇了摇头:“有些人宁可把钱花在这上面,也不愿意别人能过得舒坦些。” 欧洲的战事在继续,不过都知道拿破仑撑不了多久。摄政王一直在拿破仑比,对于欧洲的胜利一直等待。 圣诞节过后,达西家去了伦敦。因为前方好消息不断传来,伦敦也比平常热闹了许多。甚至很多人都商量着等打败了拿破仑就去巴黎。 毕竟巴黎是时髦之都,这二十多年来,英国去欧洲的游学和旅游都没法进行,只能在国内游玩,这让中产阶级觉得跟贵族一样了。 老达西夫人都开始说些怀念巴黎的话了。 早餐的时候,马修拿着托盘给达西送来了封信。看着信,达西的神情越来越严肃,呼吸都急促起来。 “达西,怎么了?”老达西夫人问。 “贺得勒斯伯爵的律师来得信,他今天下午三点过来,要跟我谈谈。” “跟你谈?”老达西夫人的眼睛亮了亮,“不会是谈继承的问题吧。” “是的,贺得勒斯伯爵在西印度群岛那出事了。具体的信上没有说,但是做为了贺得勒斯伯爵的继承人,等我跟贺得勒斯伯爵的律师,那位福克斯先生谈完再说吧。” “虽说从继承贺得勒斯庄园还有爵位上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不过想到贺得勒斯伯爵虽说有些傻,还有些大脑容易发热,别的都还是挺善良的这方面来说,真不应该高兴。”老达西夫人感叹了句。 巧姐听得有些糊涂,低声问黛玉:“姑妈,贺得勒斯伯爵是谁?” “你没有见过,是勋爵的堂兄。”黛玉低声说。 等到下午三点的时候,贺得勒斯伯爵的律师福克斯先生,一位胖胖的中等个的中年男子来了。 跟达西在书房里谈了好一会儿,然后走了。 送走了福克斯先生,达西就到了起居室这里。乔治安娜和罗达也过来了,关心地问:“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我得去西印度群岛一次,把贺得勒斯伯爵在那里没了结的事了结下。不过眼下趁着复活节期间,议会休会,我们得去贺得勒斯庄园一趟。那里已经好久没有人住了。”达西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懒懒、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16章 复活节前, 达西一家人,包括罗达、巧姐一起去了贺得勒斯庄园。就连得了消息的凯瑟琳夫人也带着安妮和小凯瑟琳要一块去看看。包括仆人, 十来辆马车这么北上了。 贺得勒斯庄园在约克郡东北靠近海边的地方, 离苏格兰不远, 在苏格兰和英格兰合并前那里就是个要塞,要是防备着苏格兰人的入侵。 从伦敦出发时,阿德莱德就兴奋着, 站在座位上往外看。保姆一直搂住了阿德莱德,就怕给摔到。 巧姐乖巧地跟李小姐, 安涅斯雷太太一辆马车, 也往外张望, 看着外面的风景。 每夜在贵族的庄园里歇一晚, 走了三天,终于到了贺得勒斯庄园。 巧姐很想知道贺得勒斯庄园是什么样,会不会跟彭伯里一样,身子也往马车外探去看。 贺得勒斯庄园的面积挺大的,典型的法国式庄园。可以看到高高的男爵塔, 矗立在庄园里。 黛玉从马车里往外看, 沿着路一直往前走,一边是花园, 一边是悬崖,可以看到下面的大海正拍打着海边的礁石,海浪声可以说是呼啸而来。 阿德莱德显然对海边的海鸥很感兴趣,拍着小手, 学着海鸥的叫声,在那蹦着跳。 花岗岩的尽头是座同样是花岗岩的城堡,可以看到上面的垛口,也许在几百年前这里曾激战过,但现在配合着海浪声,有了些苍凉感。 马车驶进了城堡,停在了城堡中间的院子里。这里空空的,基本上只能供停马车用了。 黛玉搭着达西的手下马车时问:“外面的花园是后面造的吧?” “是。”达西抬头往天空看了眼,“不过也有一百多年了。算起来是我的高祖父开始造这个花园的。那时苏格兰和英格兰已经合并,不用再征战了。” 男管家卡斯帕先生和女管家艾德文太太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卡斯帕先生四十来岁,头顶已经半秃,阴沟鼻一双不大的鹰眼,让人印象深刻。艾德文太太瘦瘦的,像根麻杆一样立在那里。 看到达西和黛玉,俩人行了礼:“爵爷、公主,请让我介绍。”把男仆、女仆按着职位高低一个个介绍了过去。 贺得勒斯庄园的仆人跟彭伯里比起来要少了四分之三。这也难怪,已故的贺得勒斯伯爵已经几年不住这里,还留有这些已经不容易。 走进城堡里,黛玉抬头看,整个城堡布置的富丽堂皇,根本让人没法跟外面的花岗岩联系起来。 老达西夫人打量了下:“我好像回到了我年轻时,还是玛丽?安东尼在的时候的样子。” 走在边上的艾德文太太干燥沙哑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夫人,这些布置还是以故的伯爵夫人布置的。上一任的伯爵对这里并没有做出什么改变。” 黛玉看了下脚下的大红地毯,实在是喜庆,不由想到了那位跟拜伦父亲私奔的达西家的小姐,应该这种风格也适合她,洛可可时代的风格。 乔治安娜走过去看墙上挂的绘画,里面大部分是达西家的祖先,也是达西和乔治安娜的祖先。 艾德文太太往楼梯上走去:“房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上上一代伯爵和伯爵夫人的卧室一直空着,我就把它收拾出来给侯爵和公主用了。从那里可以看到大海。” 凯瑟琳夫人说了句:“那床不会也是那位伯爵夫人的吧?我可不喜欢睡在死过人的床上。” 如果不说出来,黛玉也会让换张床的。但凯瑟琳夫人这么一出来,换床都觉得不舒服。 艾德文太太好像知道:“那张床没人睡过,上一任伯爵把齐本德尔做得床卖了。新买的是赫普尔怀特的。”话里充当了鄙视。 “看来他已经不错了,只卖了一张床就把债务还清了。”达西不无讥讽地说了句。 艾德文太太尴尬了下:“当然上一任伯爵还是尽可能地保留了贺得勒斯庄园的风格。”走到了一扇门前,打了开来:“凯瑟琳夫人的卧室。” 一个个的卧室都领到了,最后才到黛玉的卧室。 黛玉走了进去,可以看到大海和海鸥,应该说视野是极不错的。 “没有既能看到大海,又能看到花园的房间吗?” “没有。能看到大海的房间,因为是历代伯爵和伯爵夫人的卧室,房间比较大。看得到花园的房间就要小些了。” “几位夫人,还有罗达伯爵,我全安排在了靠着大海的一面。如果公主不满意,可以再换到另一面的。” “不用了,先这样吧。你也累了,去休息吧。”黛玉看着房间里的摆设,这是间红色为主,夹着金色的卧室。应该说整个城堡里就是这种风格。 黛玉在梳妆椅上坐了下来,梳妆台上空空的。紫鹃和雪雁进来,收拾行李。 “我们得在这住差不多一个月呢。”雪雁说着,显然没有给她和约翰准备房间,这一个月,他们俩得分居了。 这让雪雁有些不高兴。贺得勒斯庄园的附近村子也不像彭伯里,这里看着太荒凉了。 换过了衣服,黛玉往下走。古老的城堡,楼梯多,可以说就是上上下下的。巧姐和阿德莱德在里面玩来玩去,是最高兴的。 黛玉想着,也许以后每年可以待会儿,但是像彭伯里那样长待,可不想。这里只能小居,不能长住。 到了起居室门口,男仆把门打开,让黛玉走了进去。乔治安娜和罗达已经在里面了。 黛玉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能我是在彭伯里长大的,还是觉得彭伯里比这好。”乔治安娜笑了,“不过你要是搬过来,我也不奇怪。” “嗯,我也喜欢彭伯里。这里比较北,有些冷了。”黛玉把身上的克什米尔披巾拉了拉,拉铃让人送来茶和点心。 罗达从窗户往外看,外面的景致正好是花园的一角,再往远看就是草地和森林:“这里打猎应该是个好地方。” “你还去缺打猎的地方?”黛玉笑了,“你们现在有三座庄园可以打猎了,我都怀疑你们能不能忙得过来。” 达西走了进来,去拿了茶:“明天会跟这里的地产管理人谈一下。这几年堂兄都不在这里,可能事会比较多的。” 黛玉抿了口茶:“贺得勒斯伯爵伦敦的住宅准备怎么办呢?” “现在在出租,我想以后还是出租吧。”达西走了过来。 老达西夫人走了进来:“这地方可真是折磨人,上上下下的,不停地来回走楼梯。难道就不能好好修个平坦的楼层?” 黛玉笑了:“听说这里以前要打仗的。” “以前打仗,现在又不打。”老达西夫人坐了下来。凯瑟琳夫人和安妮进来了。难得凯瑟琳夫人和老达西夫人的抱怨一致,都对楼梯太多抱怨了。 达西看着茶杯,想着怎么改造。 黛玉也想着这里怎么装修。第二天,达西去跟地产管理员一起巡查贺得勒斯庄园。黛玉这跟着艾德文太太,把城堡里的房间一间间看着。好奇地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也跟着,走了一段,有些累了,便不再跟着看下去。 艾德文太太尽职地介绍,目光里却是,这里已经很好了,你千万别做什么改变。反正你也不会在这里长住的,就别再变了。 黛玉看了一圈:“艾德文太太,老夫人和凯瑟琳夫人的年纪都大了,这么爬楼有些累,我看城堡中间的几间房不错,可以给她们住。回头,你去问下。如果她们愿意,就搬过去了。” 艾德文太太答应着。 黛玉走到了一间不大的房间:“以后每天早晨我会在这里,艾德文太太你把正餐还有下茶的点心单一早摆到这里来。等到我去吃早餐时,你可以过来取走。” 艾德文太太的眼底闪了点不乐意。 黛玉瞧出来了,不当回事。上面没有女主人,女管家当家惯了,这种态度很正常的。 再接着几天,这座有快十年没什么客人的贺得勒斯庄园突然热闹起来。利兹公爵和公爵夫人、费兹威廉伯爵和夫人都来做客了。达西也邀请了宾利夫妇和莫顿夫妇。 卡斯帕先生的鹰眼深沉起来,鹰钩鼻的勾角更大了几分,好像嗅到了某种味道,整个人像弓弦一样绷紧。埃博文太太却感觉到了挑战,先前的抵抗一下就失去了抵抗的意义。 城堡里一时有了笑声、小孩子的奔跑声,好像复活了。 巧姐和费兹威廉家的四个孩子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再见费兹威廉家的长子乔治已经颇有些大人的模样了,见了巧姐点头行礼,巧姐的脸都红了下。 孩子们是不安于在城堡内的楼梯上跑来跑下去,要去海边玩。 李小姐跟着巧姐去得时候就小心翼翼的:“这里的海水不像拉姆斯盖特的,这里水冷着,贾小姐,你不要挨得大海太近。” 巧姐往海边走过了些,一阵海浪打来,溅在脸上,一阵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了?”费兹威廉家的大女儿安妮问。 “没事。”巧姐咬着牙跟在后面,往海水里走。 利兹家的长子罗伯特在海边走了走,就叫了起来:“真是冷呀。” 安妮跑到了过来:“我都没嫌冷,你怎么嫌冷了。”拎着裙子往海里跑。罗伯特跟在了后面,也往海里冲。 一个浪打了过来,巧姐往后退了几退。费兹威廉家的长子乔治看到了:“巧姐,怎么了?你不敢下去吗?” “当然不是。”巧姐不想示弱,也往海里跑了过去。一个大浪打过来,巧姐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想站起来,又一个浪打过来,给卷到了海里。 巧姐怕死了,拼命往岸边爬,结果却给浪越打越往海里去,还喝了好多口的水。李小姐教过巧姐游泳。巧姐学得不好,这么大的浪下,也游不起来。 突然有人抓住了巧姐的胳膊,往岸边拽着。巧姐也使劲蹬着。一直给拖到了海岸边好远的地,巧姐吐了几口水。 “你还好吗?”乔治头心地着呢。 巧姐抬起头看了眼,点了点头。 乔治四下里看了看:“天太冷了,你都湿透了,赶紧回去吧。” 巧姐胳膊撑着,费力站了起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跟安妮他们去玩吧。” “那怎么成。我得送你回去。”乔治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巧姐披上。 巧姐低着头:“我不用的。”怕给人看到,要把外套还给乔治。 “你不用客气,如果你病了,我们都得挨骂的。”乔治坚持着。 这句让巧姐觉得还外套好像有些自作多情。两个人不敢从城堡的正门进去,从仆人走的门那溜了进去。 艾德文太太正好看到,眼睛难得睁大了几分:“费兹威廉先生,这里不是你该走的地方。” “我知道的。你可以让没有看到我们。”乔治拉着巧姐的手,往楼上走去。 城堡里的路并不好走。只是这几天孩子们玩捉迷藏都已经玩得很熟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巧姐的房间。 乔治看了看:“要我去帮你喊女仆还是保姆来?” 巧姐拉了拉铃:“不用了。我叫我的女仆了。阿嚏……”巧巧赶紧捂住了鼻子。 “那好,我先回去了。”乔治要告辞。巧姐把外套拿了下来,递给乔治:“这是你的衣服。谢谢你。” 乔治接了,欠了欠身就走了。 春纤一来就叫了起来:“巧姑娘,你怎么成这样了。”上来就扒着巧姐身上的衣服,“这里的海水多冷呢。”又去让男仆抬洗澡水进来。 海边的几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才发现乔治和巧姐不见了。安妮左右看着:“他们去哪了?” 罗伯特也在看:“怎么没有了?” 安妮急了,两只手做成喇叭样放在嘴边喊:“乔治,乔治……” “巧姐,巧姐……” 喊了半天,也没听到俩人的回复。这几个孩子觉得事大了,立刻就往城堡跑了。 大人们正坐在起居室,喝着茶,聊着天。 安妮跑了进来。费兹威廉伯爵夫人瞪了眼女儿。安妮立刻放慢了步子走了过来:“妈妈,乔治回来了吗?” “乔治?不是跟你们一起玩呢。”费兹威廉伯爵夫人看着女儿。屋子里的谈话已经停了下来,都在看安妮。 “前面是,后天乔治和巧姐都不在了,所以回来问问。”安妮小声地说。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笑了:“可能在哪玩呢吧。要不去他的房间看看在不在。” 黛玉听到巧姐不在,站了起来:“问问仆人吧,可能小孩子先回来了。”去拉了拉铃。不一会儿,卡斯帕先生进来了。 “费兹威廉先生和贾小姐回来了吗?” 卡斯帕先生恭敬地说:“我在前门没有见到。不过艾德文先生说在仆人进出的门看到了费兹威廉先生和贾小姐。” “怎么走仆人的门了。”凯瑟琳夫人先叫了起来。 老达西夫人眼睛动了动:“估计是全身湿透了。小孩子家在海边玩,怎么可能不湿了衣服。” 第217章 抚养别人家的孩子总得小心些。虽说凤姐走了, 贾琏还在。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远,黛玉也得给贾家一个交待。黛玉去看了巧姐。 巧姐洗过了澡,衣服也换了, 除了头发还湿着, 别处看上去还可以。黛玉放下了些心:“下回在海边玩要小心些。” “知道了, 姑妈。这回也是给海浪打得没站稳才会给冲到海里去的。幸好乔治拉住了我, 把我人海里拉了出来,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乔治。”巧姐露出两排小白牙来, 说话的语气、笑容越来越像凤姐。 黛玉笑了:“这样,我也得谢谢费兹威廉伯爵夫人, 虽说是亲戚,可也不能不谢的。” 巧姐乖巧笑着:“我换了衣服, 这就先去跟伯爵夫人说下吧。” “等头发干了吧。也不急在这一会儿。”黛玉眼睛往壁炉看了看,火已经烧上了, 应该是春纤干的, 转头对着春纤笑笑,“春纤不错。” 春纤向黛玉行了个屈膝礼, 面上有些得意, 心里一直想再回到黛玉身边去。整个彭伯里不算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 最有面子的就是达西身边的约翰、黛玉跟前的紫鹃和雪雁。 黛玉从巧姐屋里出来, 又回到了起居室。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去看乔治了。乔治是长子,日后要继承费兹威廉家的爵位和产业,这是不同的。 等费兹威廉伯爵夫人一回来, 黛玉就问了乔治的情况,还道了谢:“巧姐在拉姆斯盖特待过,海边走过,没想到这一带的浪太大、太急,就给卷进了海里,幸好乔治眼快手脚也快,把巧姐拉了回来。几个小孩子,真是不懂,今天多亏了乔治,还是你教育得好。” 黛玉的话诚恳、客气、礼貌全有了,却没有把巧姐跟乔治说得多亲近。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暗暗松了口气,乔治已经十五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稍微把握不好,弄出什么尴尬事就麻烦了。 “我问乔治了,他说只是正好。不用这么客气,巧姐没事就好。” “他们从大门进来就好,还怕身上湿了给父母看到,从仆人那里进来,真是多此一举。”黛玉把这个也说得风轻云淡。 伯爵夫人哪能不配合,也是笑了起来。 凯瑟琳夫人对于娘家侄孙自然关心:“乔治是长子,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幸好今天没有出事,如果出事了,那不就是大事了。” 老达西夫人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我们小时候也不比他们好多少,这次吃了亏,下回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起居室的门打开了,兰姆太太抱着阿德莱德进来了。费兹威廉家的小安妮、宾利家的小查尔斯、莫顿家的小理查德都来了。 等一进了门,兰姆太太就把阿德莱德放了下来。 阿德莱德就像个出笼的小鸟向黛玉扑了过来:“妈妈。” “艾达。”黛玉把茶杯也放到了茶几上,双臂张开抱住了阿德莱德亲了下,“告诉妈妈,今天上午做什么了?” “游戏。”阿德莱德亲了亲黛玉,大眼睛在屋子里的人身上转了转,就从黛玉怀里出来,到了老达西夫人跟前,现条小胖腿屈了下去,“甘甘。” “嗯,屈膝礼行得越来越有模样了。”老达西夫人把脸侧了过去,“来吧。” 阿德莱德小身体往老达西夫人靠过去,“噗”一声亲了下。动作太猛,就像小鸡吃米一样刁上去的。 屋子里的大人都笑了起来。 阿德莱德的小嘴嘟了嘟,看着大人们,伸手捂住了小脸,从指缝里悄悄看着大人们。 “她可真是太可爱了。”简向伊丽莎白夸着,搂着自己的儿子查儿斯。 伊丽莎白抱着理查德,把阿德莱德看了看:“是很可爱。”眼睛没法从阿德莱德身上移开。 利兹公爵夫人抱起了阿德莱德放在了自己腿上,逗着阿德莱德玩。 再一会儿费兹威廉家、利兹家还有巧姐都进来了。几个孩子,像知道了海边的事,都站在那里。 各自的妈妈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训孩子。黛玉向乔治道了谢。乔治客气了下。大人们就让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们出去了。 几个男孩子一出了起居室,就商量着想骑马。 几个女孩子也跟着说要着要骑。巧姐不会骑马,站在了那里。乔治客气地问:“明天我们去骑马,你不去吗?” “我没学过骑马。”巧姐低下了头。 “那真是遗憾。”乔治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不过我可以教你,骑马很容易学的。” 妹妹安妮听到了:“不是过几天,你就要回伊顿了,还怎么教巧姐骑马。你就说好的。” 费兹威廉家的另两个孩子也这么说乔治,显然三个弟弟妹妹之间的感情要比跟乔治的好。 罗伯特也听到了:“是呀,我们一起回伊顿吧。复活节假期真短。你看他们大人,议会的假期可比我们长呢。” 乔治看了眼罗伯特:“伊顿也没有什么。等欧洲战事停了,爸爸说会让我去欧洲游学的。” “我爸爸也说了,所以我才盼着欧洲能早点打完仗。不过现在去更好,说不定我还能遇到那个科西嘉人。”罗伯特做出举起枪瞄准的动作,“科西嘉的赶紧向我投降吧!” “罗伯特,你不可能碰到他的。”几个孩子哄堂大笑。 “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就去欧洲。”罗伯特不服输。 乔治过来勾住了罗伯特的脖子:“走吧,我们去花园里。”大门边上的男仆开了门让孩子们冲了出去。 因为下午的事件,李小姐不能再放任几个孩子,从楼上看到孩子们去了花园,也跟了出去。 达西跟地产管理员谈完,就去了弹子房。男人们在这里消磨时光。这个季节,可以说是乡下最无聊的季节。 “还不如回到伦敦,至少下议院里还是有可能让人热血沸腾起来呢。”利兹公爵抱怨着。 费兹威廉伯爵拿着球杆站在那里看宾利打球:“达西,你什么时候去西印度群岛。过两周吧,出海也是有准备的。我已经买好了搭商船去的船票。” 宾利打好了球抬起了头:“我真是羡慕你,可以去世界看看。为什么我觉得男人结了婚,就像时间停止了,尤其是在有了儿子后,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般。” 莫顿拍了拍连襟的后背:“应该再添上一条,继承了财产后,人生不过如此。” 利兹公爵点着头,转着手里的葡萄酒杯:“所以男人才会需要新鲜的女人,来让生命重新苏醒过来。这点,我比较羡慕拜伦一家,他们家疯狂,可是却总让人能激动下。”喝了一口,摇了摇头,“真不能相信我那位可怜的表兄对酒这么没有鉴赏力。” 费兹威廉伯爵笑了:“拜伦应该算你的弟弟吧。” “从不来往。公爵夫人倒是想邀请,我总是拒绝了。就怕他没把我点燃,把我们家给点燃了。”利兹公爵看着达西,“你请他去过乔治安娜的社交舞会。” “是的。不过后天就没了来往,毕竟我们党派不一样,政治观点也不一样。”达西去拿葡萄酒。 利兹公爵看着站在门边微笑的罗达:“也许拜伦想过另一位达西小姐。” 罗达站真,目光严肃地看着利兹公爵:“公爵……” 费兹威廉伯爵立刻挡在了两个人中间:“看来酒不好,也能让人醉的。” “可能,伯爵请原谅我。”利兹公爵向罗达欠了欠身,“乔治安娜是我的表妹,我爱她之心不比你少。” 达西走过去拍了拍罗达的肩膀:“好了,如果让乔治安娜知道了会难过的。” 罗达点了点头,又对利兹公爵说:“公爵既然你已道歉,我不希望再听到。” “是,我诚恳的再次道歉,是我错了。”利兹公爵又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到了晚饭时,罗达对于利兹公爵还是有不能释怀,只是因为乔治安娜和韦翰的事才强压了下去。 第二天,巧姐病了。一早春纤去巧姐的房间就发现巧姐的脸烧得通红,显然是昨天给冻到了。 黛玉一知道就让卡斯帕先生去请大夫来。特意让紫鹃去帮着春纤照顾巧姐。 凯瑟琳夫人紧张了起来:“我认为我们应该离开这里,要知道风寒这种可是危险的。尤其是上校在欧洲,安妮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可是德包尔家的继承人呢。”带着安妮和小安妮匆匆走了。 宾利和莫顿也紧张起来,怕会传染给自己的孩子。费兹威廉伯爵夫人也想走了,可顾忌着是亲戚,不好开口。 达西主动说了,这下不过半天功夫,贺得勒斯就只剩下达西家的几个人了。乔治费兹威廉走时,倒是特意让黛玉转达对巧姐的问候。 看着一下安静了许多的房子,黛玉对达西说:“你带着艾达去伦敦吧。这里我留下来了。” “还是我留下来吧,你带着艾达去伦敦。”达西看着保姆怀里的阿德莱德,“有个男人在这里总是会方便些的。” “哪有这么麻烦。你们都离开好了,我留在这里。”老达西夫人说。 达西、黛玉、乔治安娜和罗达同时说:“这怎么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们留在这里不适合,放心好了,照顾病人我比你们有经验。” 黛玉站了起来:“奶奶,我是巧姐的姑妈,不能不留下的。如果万一巧姐有什么,我以为怎么面对她父亲。” “哦,我不信她父亲会来这里。达西就快要去西印度群岛了,你不想这几天跟他在一起?”老达西夫人眨了眨眼。 黛玉的脸都红了:“奶奶……” “好了,你们都离开吧。放心好了,这里没事的。”老达西夫人看着四个人。 达西和黛玉还犹豫着,不放心阿德莱德,可也不能扔下巧姐。要是这么走了,太说不过去。最后黛玉让罗达和乔治安娜带着艾达离开了。 好在到了下午的时候,巧姐的烧退了些,睁开眼过。 黛玉算放下了些心来。 巧姐并不知道引起的惊慌,迷迷糊糊中有个人坐在床边,嘴里喊了声:“妈……” 黛玉的心一动,想到了自己在贾府时,梦里、病中也总是想着父母的。多少次会梦里梦到父母,哭醒过来。 现在听巧姐这么一喊,眼泪就要落了下来,怕让巧姐伤心,用帕子擦了,唤了声:“巧姐,是我。” 巧姐再睁开了些眼,定了定神,看出来是黛玉在床边,要坐起来:“姑妈……”有些为刚才喊错了,不好意思。 黛玉看出来,却不提,好像刚才没听到巧姐那一声唤:“躺着吧,我让青螺给你熬了鸡汤粥,喝上这个会好受些。”黛玉摸了摸巧姐的额头,又也了层汗,前面换过的衣服怕又给汗湿了,“再给巧姐擦回身,换身衣服吧。”黛玉对紫鹃和春纤说。 紫鹃和春纤答应着,上来帮巧姐擦身换衣服。 黛玉走出了屋去,看着男仆把门上,走了段距离,叹了口气。 达西迎面走来,正好看到黛玉叹气,往巧姐的房间关切地望了望:“怎么情况不好?” “不是。是巧姐刚才把我误会成凤姐,看着难过。”黛玉拿起帕子又擦了擦眼泪,“她现在还有父亲,可父亲情况也不知道如何。平时不露出来,一病了就露出来了。” “她父亲的情况,我曾让去瓷器国的商人打听着,有消息就传来。不过两国间距离太远,有消息也比较难。” “我知道的。”黛玉从狭窄的楼梯往下走,“昨天她回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看着没什么,没想到今天还是病了。” “这也是你没有办法预料到的。”达西拉住了黛玉的手,“巧姐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她会好起来的。” 黛玉笑了笑:“也快长大了。十三岁了。贝内特家的女儿十五岁就出来交际了。” “艾达,我可不会这么早让她出来交际,总得过了十八岁再说。” “我还以为你会二十一岁呢,没想到还提前了三岁,艾达知道了一定会感谢你的。” “这是自然的。等她以后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再过了两天,巧姐就可以下床,除了人瘦了一圈,别得没什么了。达西和黛玉也放下了心,又在贺得勒斯庄园里住了几天,便回到了伦敦。 卡斯帕先生和艾德文太太松了口气,尤其是看来新主人显然并没有打算在贺得勒斯庄园常住,那以后还是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紫鹃才从后门走进去,马修就迎了上来:“你怎么样?” “啊?”紫鹃拿着黛玉的首饰盒子,正要送到黛玉的房间去放起来,不敢耽搁了。 “我听说贾小姐病了,客人们都从贺得勒斯庄园离开了。”马修关心地问。 “贾小姐就是得了感冒,已经没事了。”紫鹃笑了起来,“他们走不过是有孩子,我又不是孩子,怎么会有事。” “那你应该注意,感冒是很危险的病。”马修说了这句,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白鹭秋深、宁静致远、酱酱酱酱酱酱、式微不是薇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18章 雪雁听到了, 努了努嘴:“哎哟,挺在意你的。” “别胡说。”紫鹃抱着首饰盒站在那里,看了看马修走远的身影, 笑了笑, 转身从仆人楼梯上了楼, 去了黛玉房间。 黛玉正坐在贵妃榻上, 看紫鹃、雪雁进来,便说:“只把这几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就可以了, 首饰也一样。别的首饰不用的回头就存银行去。过几天送勋爵上了船,我们也就回彭伯里了。” “伦敦虽说, 到底还是彭伯里住得最舒服。”雪雁把晚上要穿得衣服拿了出来,放到床上, 免得皱了。 黛玉靠在了贵妃榻的靠背上,脱了鞋把脚放在了榻上面, 拿起本书慢慢翻着。心思全不在书上, 悄悄板着指头算达西离开还有几天。说起来自打两个人见面来,还真没有分开过这么时间。以前达西离开, 最长都不超过半个月, 现在一去可不知道会多久了。 “公主也别担心, 咱们几次海上来海上去的, 不也没多少日子。”紫鹃安慰着。 雪雁因为约翰也要跟达西去,心思跟黛玉差不多:“那哪能比。之前那不是因为公主在船上,才走得那么顺快的。这回就爵爷一个人去,谁知道海上的风会不会也是顺的呢。” 黛玉听了倒笑了, 把书页翻了页,看了看,又再翻了回去,重新看起来。 紫鹃和雪雁收拾好了,便从黛玉的房间里出去,知道过会儿达西会来,不在这里碍人眼了。 巧姐走了进来,给黛玉行了屈膝礼:“姑妈,我能学骑马吗?利兹家和费兹威廉家的小姐都会骑马的。” 黛玉把书放了下来:“可以呀,等回到了彭伯里。不过勋爵要走,找谁教你骑马呢?这个回头我问问勋爵吧。” “谢谢姑妈。”巧姐的眼睛在黛玉看得书上转了转,看是本诗集,知道这个自己没法说几句,便准备走了。 “巧姐,你病得时候,乔治费兹威廉请我转达他对你的问候。”黛玉的目光似在书上,却抬起眼皮瞧着巧姐的反应。 巧姐的脸颊涌上了粉色,眼珠子转了圈:“那我去谢谢乔治。” “你怎么谢他呢?他好像已经回伊顿了,等以后吧。”黛玉翻了一页。 “谢谢姑妈提醒,我这就出去了。”巧姐屈了屈膝,出去了。知道黛玉的意思是不可以给乔治写信。 巧姐低着头往前走,差点撞上了达西。达西让了让,看着巧姐都要走过去,才想到,停下来唤了声:“姑父。”行了个屈膝礼。 达西点了点头,往黛玉的房间走去。进了黛玉的房间,达西就问:“巧姐有心事?” 黛玉抿着嘴笑了:“在我们那,这是大事,在这里就不算什么事。” 达西想了想明白了:“她喜欢上谁了?” “乔治费兹威廉,怎么样?”黛玉把脚缩了缩,给达西让出点地方来,“毕竟那是救了她命的人。” “现在看着还不错。”达西坐了下来,捏着黛玉的脚,“费兹威廉家挺不错的。” “不过她的事,总得琏二哥哥同意才成。”黛玉把诗集放到了一边,“我算过了,你还有五天从伦敦去朴茨茅斯,然后从那里上船。” “我会尽量快些回来的。你也不用太担心。”达西松开了黛玉的脚,伸出手要去搂黛玉。 黛玉推了开来:“刚碰了脚,脏不脏。” 达西看了看自己手的:“脏吗?非常干净,我的黛玉哪处会脏?” 黛玉低着头笑。 “你说说,哪里脏。”伸过手来拉黛玉。 黛玉笑着跳了起来:“这种话,我怎么能说。”人就滚到了床上,仰面躺着。 达西跟了过来,左胳膊撑在床上,俯视着黛玉:“怎么不能说?当然可以说了。”达西头低了下去,一点点低了下去。 黛玉的心跳快了起来,结婚都几年了,彼此的气息很熟悉,应该不会再脸红心跳。黛玉却脸红心跳,看着越来越近达西的脸,心跳得也越来越厉害。 就在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那一刻,达西吻住了黛玉,也把心堵了回去,身体压了下来,跟黛玉贴合在一起。 黛玉的手去抓床单,爽滑的丝绸在指尖滑动,丝毫不能阻止床垫陷下去,把两个人卧在里面,包围起来。 紫鹃和雪雁坐在仆人休息室里,看着墙上的铃,显示黛玉房间的铃一直也没有响。约翰拿了杯茶坐在了雪雁身边,也看了看墙上的铃,更衣室的铃也没有响。 “今天爵爷和公主不会换衣服吃晚饭了吗?”春纤站了起来,巧姐房间的铃响了起来,“贾小姐最近的事可真多。”走了出去。 紫鹃和雪雁对看了一眼。雪雁说了句:“咱们也要杯茶喝吧。”让厨房女仆给沏两杯茶送来。 马修听到了跟厨房女仆说:“给我了也来一杯。”坐到了紫鹃身边,“今天还不用上去?” 紫鹃笑了:“可能公主体谅我和雪雁,才不用我们上去侍候的。” 厨房女仆把三人的茶送了来。 马修接过喝了口茶:“贺得勒斯庄园怎么样?听说庄园很大很漂亮。” “我还是认为彭伯里最漂亮,那里总有股阴森的感觉,可能是贺得勒斯庄园曾经打过仗。听说有些地方还能捡到骷髅头呢。”约翰故作神秘地说。 “真的有骷髅头吗?”马修感兴趣地问,“我准备去参军了,有这样的事当然应该多注意下。” 雪雁立刻反驳:“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那个花园挺大的,说那叫法式花园。边上就是大海,从城堡里都能听到。” 紫鹃却想着马修说的参军的事:“我听公主说,欧洲都快打完仗了。费兹威廉家的乔治少爷都要欧洲大陆游学了。” “是这么说,但是不是还没有结束。如果参加个战争尾巴也不错。”马修把茶杯的茶柄换了个方向,“当个士兵总比当个男仆更受人尊敬吧。” 紫鹃低着头不说话。 墙上的铃响了,先是黛玉的,再接着是达西的。紫鹃和雪雁、约翰站了起来,匆匆往外走。 青螺看到喊了声:“不用急,我可以让帕扎尔先生晚点做好。” “如果那样,埃文斯先生可不干了。埃文斯先生最得意的就是达西家的正餐时间,从不会晚一秒。”马修站了起来。 青螺挑了挑眼:“炉子也有不肯干活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能晚一秒,这一就是没做过饭的人说的。” 马修刚要说什么,看到埃文斯先生一脸严厉的神情正站在那里。青螺看到,闭上了嘴,昂着头从埃文斯先生身边走了过去。 黛玉整理着衣服,脸色羞红的坐在梳妆椅上,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这副模样,不说瞒不过雪雁,就是紫鹃也瞒不过。 紫鹃和雪雁一进房间,瞥了眼床上的凌乱,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说话,赶紧着让男仆送来水帮黛玉洗洗。 前面挑好的衣服,已经给拧得凑成了一团,现在再烫也是来不及了。 洗澡水送了进来。抬水进来的男仆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要水洗澡。 黛玉转过了身,往铜澡盆走过去:“这天热了起来。” 雪雁低着头要笑。紫鹃捅了下雪雁:“快去给公主挑衣服去,我瞧着那件浅蓝色上面碎白点星星的平纹细布裙就好。” 雪雁应着去拿衣服了。 紫鹃侍候着黛玉洗澡,看到了黛玉皮肤上粉红色的印迹,忙避了过去,突然想到了马修,脸就热了起来。 黛玉拿毛巾湿着身上,也盖住了旖旎。 不敢洗得时间太长。达西家的晚餐时间固定着,这要是迟了,估计真要成了这座房子里的笑话。 紫鹃和雪雁手脚利索帮黛玉换了衣服,首饰也都戴上,一丝不差地比晚餐时间早一分钟到了休息室里。 老达西夫人看黛玉进来:“哦,我还以为今天晚餐会晚呢。”拿出怀表来看了看,“可能还是要晚,达西还没有来。”老达西夫人的话音才落下,达西走了进来。 “看来不会晚了。”老达西夫人笑了,“也不对,还是会晚,埃文斯先生显然晚了。” 黛玉转过了脸去,拿扇子半遮着脸,看来这房子里的人还是差不多都知道了。 埃文斯先生走了进来,通知去吃晚餐。 吃晚餐的时候,黛玉老得避着些达西的目光,尽量跟老达西夫人说话。 老达西夫人最后终于说了句:“亲爱的,我孙子的长矛可不是我这块盾牌能抵挡得住的。” 黛玉只好打着哈哈:“那我应该穿彭伯里放得那些盔甲才对。” “嗯,你可以试试,一定不喜欢,又笨重还冰凉。” 达西笑了笑:“那些盔甲保护住了达西家先人的命,不然也就不会有我了。” “这倒是,但真的穿起来不舒服。”老达西夫人笑了,对身后正拿着玻璃酒瓶给斟酒的埃文斯先生说,“埃文斯先生,达西走前这几天,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遵守那个晚餐时间,你也不是也这样想?“ 埃文斯先生去看达西:“既然老夫人这样说了,我自然遵守。不过不遵守现在的晚餐时间,那么晚餐什么时候吃呢?” “晚两个小时吧。” 埃文斯先生又去看达西:“老夫人,如果这样,会影响仆人的休息。他们也只能晚两个小时睡觉的。” 黛玉立刻明白老达西夫人为什么要晚两小时,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想方便自己和达西。脸实在有些烧,再听埃文斯先生这么说,就知道一本正经的埃文斯先生是多么维护达西的家的传统。 这个可不能因为自己就给破坏了,黛玉赶紧对老达西夫人说:“奶奶,我不认为应该晚两小时吃饭。明天晚上乔治安娜和罗达会来跟我们吃饭。后天,我们得去利兹公爵府上吃饭。再大大后天是费兹威廉伯爵家。”黛玉把几家请客的说了。 提到费兹威廉家时,巧姐的眼睛亮了下,想到自己不可能去,又低下了头,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让黛玉请次客。这样乔治可能就会来了,毕竟伊顿公学挨着温莎城堡,离伦敦不远。 “如果你们想这五天的晚上都这样度过,我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了。”老达西夫人把手里的刀叉放在了碟子上。 黛玉站了起来,为自己的心不在焉道歉:“谢谢奶奶提醒我。” “没什么。”老达西夫人也站了起来,“其实有些打破也就是打破了。” 黛玉笑笑,不去反驳。 虽说晚饭没晚,但是宵夜却提前了,吃过了宵夜老达西夫人就要上楼去睡觉了。达西和黛玉自然也就从善如流,也跟着上楼了。 等晚上只有俩人时,黛玉便嘟着小嘴仰起小脸埋怨达西:“都怪你,我可是成了大家的笑话了。这几日,你就睡在更衣室吧。” “我可以明天天不亮就回到更衣室,这样他们就不知道了。”达西捏住了黛玉的小手轻轻揉着,“你想,再过几天我就离开英格兰了。” 黛玉瞧着达西却不说话。 “明天,后天,大后天……”达西一天天数着,眼睛看着黛玉。 黛玉的眼圈红了,身体向达西靠过来:“要不你别去了。” “不能不去的。堂兄的事,总得亲自去处理,他的遗体还得运回来,葬到贺得勒斯的家族墓地里。” 黛玉吸了吸鼻子,达西的味道充满了鼻腔,极淡的樟脑味,还有些烟草味混合着一种香气。黛玉抬起了胳膊,圈住了达西的脖子,脚也踮了起来,在达西的下巴上印了个吻。 达西下巴上的胡子茬扎在了嘴唇上,有种麻痒的感觉,刺激的黛玉每一根神经都迷离而又兴奋,把自己细腻的肌肤在上面蹭来蹭去。 达西搂住了黛玉的腰,一把托了起来,抱着就往床上走。 四脚柱的床挺大的,两个人上去,滚了两圈还在床的中间,浪费了那么大的地方。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布莱顿吧。”黛玉轻轻在达西的耳边说。 “等我回来,我们就去。”达西答应着,“那座房子我已经买了下来。” “你好奢侈。”黛玉笑着,“总是不停买东西。让我都没法有想买的了,全给你买了。”黛玉把手伸了起来,“看,这枚戒指是怀艾达时买的,还有生艾达时买的,还有生日、结婚纪念日、认识纪念日……” 算到最后,黛玉笑了:“为什么你总要在这些日子送我呢?” “其实我天天都想送你呀。可是怕你说我浪费,自然找个日子送,总不会给拒绝的。” “唉,你这种理由我哪好意思说呢。不过天天送,我会觉得理所当然的。不要太宠我。” “我不宠你还宠谁。” 黛玉突然从达西的怀里挣了出来,瞧着达西笑:“这句就不对了,难道艾达你就不宠了?” 达西也笑了:“艾达自然是宠的。宠艾达跟宠你又不矛盾。”伸出手臂把黛玉搂在了怀里,“说起来,难道你不宠艾达?你手上戴的戒指还说等艾达长大了送给她。说起来,我对艾达的宠不是由你来传达了。” 黛玉低低笑了起来:“唉,这么有道理的话,我怎么反驳呀,真是好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芝兰百合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19章 几天的时间过得极快, 就到了达西要走的日子。一家人全去朴茨茅斯送行。为了当天能回伦敦,不在朴茨茅斯过夜,天才亮,就出发了。 达西和黛玉还好, 这一宿反正也睡不着。想着就要分离,俩人的情绪一会儿是夏天一会儿就是冬天,难得是个春天的时候,又忍不住要下几滴雨。最后还是达西无数的吻, 无数的保证才让黛玉算是了有了些秋高气爽的感觉。 厨房女仆没来给壁炉生火, 达西就起来去了更衣室。走进更衣室, 昨夜的火已经熄了, 装着躺上床, 被子透骨凉把达西给激了出来。 想想将可能会有一年多的时间是这样, 达西去西印度群岛的心动摇了。 达西走到窗前,可以看到渐渐从梦乡里苏醒过来的伦敦,有烟囱冒出黑烟, 有敲窗户的人去叫醒工人上班,不久一切都会鲜活起来。 他的黛玉的房间过一会儿会有厨房女仆生火, 再过一会儿紫鹃和雪雁拉开窗帘, 再然后黛玉醒来可以在床上吃早饭,也可以穿着晨褛下楼去吃饭…… 还没有离开,达西已经在想黛玉,想走回去对黛玉说:“我不去了。西印度群岛让律师去吧。” 达西把手臂支在窗台上,头深深埋了下去, 他做不到。从他出生起,他就对达西家族负有责任。他享受财产、爵位带来的好处,就得担负起之份责任。每一个达西家庭成员,头顶这个姓氏,被人尊敬,获得权利时,那也就注定了必须要牺牲些掉什么。 达西直起了身,远处的天边有了鱼肚白,天色微明,建筑的轮廓渐渐显出。 厨房女仆进来生火,没想到达西睡着睡袍站在那里,有些吃惊,赶紧蹲了下去把火生了起来,就出去了。 约翰也来得早,侍候达西洗澡、换衣服。 黛玉从达西离开床就趴在达西刚才睡的地方,那里还有达西的体温、味道,不动。听到了厨房女个进来生火,也知道紫鹃要来了。 约翰要跟着达西一块走,黛玉特意让雪雁可以多陪会儿雪雁。结果雪雁跟紫鹃一块进来了。 听到俩人进来的声音,黛玉没动,脸依旧趴在那块特殊的地方:“雪雁,你怎么也来了?” 雪雁去给黛玉取衣服。紫鹃瞧了眼雪雁,笑着说了:“约翰跟着爵爷去,已经去侍候爵爷了,她也就过来了。”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离开了有达西味道的地方:“是呀,今天一早我们就得去朴茨茅斯,大家都挺忙的。” 紫鹃过来,把四柱床的帐幔拉了起来。黛玉掀开被子下了床,伸出双臂让紫鹃给套上晨褛。 那里雪雁已经让男仆抬起来铜澡盆。今天整个府里的人起得都早。布朗太太更是得忙,伦敦的房子又要关起来了。 罗达和乔治安娜在早餐时坐马车也来了,要一起去送达西。 “谢谢罗达。”达西站起来请罗达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说起来惭愧,虽说朴茨茅斯就在英格兰,我却居然没有去过。”罗达笑了起来,“这回也正好去看下。” 老达西夫人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孩子连欧洲大陆游学都没有,要不然就去海外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去那里。” “是,这是我引以为憾的。只能等战争结束了,我会和乔治安娜一起去欧洲的。”罗达冲乔治安娜说,“到时我们可以去罗马、米兰,当然还要去巴黎。” 达西看黛玉吃得很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我和黛玉带着艾达、巧姐跟你们一起去。” 一直闷声不响的巧姐听到要去欧洲大陆,虽说那个地方只从书本上看到过,可只要能出去玩,那一定很有意思。乔治也说要去欧洲大陆,还有罗伯特,巧姐开始向往了,恨不得现在就能去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乔治安娜立刻响应起来。 黛玉跟老达西夫人说:“到时还要奶奶带着我们呢。”声音尽量轻快着,想让达西能轻松地走。 海上的风险不是陆地能想到的。更何况现在北美那里也是战场,不然贺得勒斯伯爵也不会在西印度群岛出事。 “大陆我也是很久前去的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老达西夫人想起了自己风华正茂的时代,接着也配合着黛玉说起了大陆的风景,还有故友,好让餐桌上的气氛能好些。 罗达和乔治安娜更是一直笑脸盈盈配合着。 只是到底分别在即,每个人心里都有事,早饭也不像平时那么悠闲的慢慢吃。十点钟就吃好了,准备出门。 埃文斯先生和布朗太太带着全体仆人在门口送达西走。埃文斯脸上的表情不像平日那种镇定,多了些感情。 布朗太太是仆人中唯一神色不变的人:“埃文斯先生,我想爵爷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表情。爵爷是去西印度群岛,又不是去战场。” 埃文斯先生皱着眉看布朗太太:“你这个女人可真是铁石心肠。” 布朗太太听了,神色一点也没有改变,只是说了句:“爵爷和公主出来了。” 埃文斯先生把下巴抬起,悲伤收回去了些。 达西边往外走边跟罗达说:“我走后,奶奶和黛玉、艾达就交给你了。” 罗达点着头头:“如果不是因为乔治安娜,我也真想跟你出去见识一番。” “以后有机会的。”达西跟罗达握了下手。 达西家的几辆马车离开了伦敦往朴茨茅斯驶去,一直驶到了码头上,停在了要远航的商船船队前。 由于海盗的猖狂,三十多年跟法国的战争,英国明令要组成船队还得有海军护航才能出海。去往西印度群岛的海军护航一个月一次,这也是达西今天才能出行的原因。 黛玉从马车下来,抬起头看着巨大的商船,想到海上的危险,还是忍不住担忧。 “放心,我会回来的。”达西看出了黛玉的担心,笑着说。 罗达、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巧姐都从马车上下来。巧姐指着船说:“我来时也坐得像这么大的船。” 黛玉听到了去看巧姐,比来时高了许多,再去看兰姆太太手里的阿德莱德,那时还在自己肚子里呢:“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会的。”达西把阿德莱德从兰姆太太手里接过来,亲了亲,“艾达,爸爸不在,你要好好照顾妈妈。” “会的。”阿德莱德拍着小手,眼睛四下张望,对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显然很感兴趣,又转去看船,“爸爸,你要坐船船走吗?” “是的,爸爸坐船船走。艾达乖乖留家里。”达西转过了身,让阿德莱德看船。 船太高,船舷上趴着的人就像停在屋顶上的麻雀,整齐的一排。阿德莱德显然看得很有趣。 负责护航的汉密尔顿上校走了过来,见了达西家的几位,手指碰了碰帽沿:“勋爵,我是汉密尔顿上校。” “你好,上校。”达西手指也碰了碰帽沿,又向汉密尔顿上校伸了出手,握了下手。给汉密尔顿上校介绍了黛玉、老达西夫人、罗达和乔治安娜。 汉密尔顿上校大概四十岁,看上去沉稳干练,这让黛玉放了点心。在海上,护航的舰长决定一定。 “勋爵,船要准备起航了。”汉密尔顿上校客气地说。 达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又跟老达西夫人、罗达和乔治安娜、巧姐道别,最后跟黛玉说,“放心,我大概一年肯定会回来的。” 黛玉点着头:“一年不长,不过就是十二个月、五十二周、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不长,对吗?”眼泪却滚了下来。 达西眼里也发热,把黛玉一把拥入了怀里:“是不长……”不管边上还有几个人就隔着黛玉脸上的面纱吻了下去。 巧姐眼睛一下瞪大,惊呼了声,又用手捂住了嘴,脸却红了起来,低着头,不好意思看。 黛玉推开了达西,也有些羞,撩起些面纱擦了擦眼泪:“我没事,我会等着你回来的。”看着达西怀里用手捂住脸的阿德莱德,“爸爸要走了,跟爸爸说再见。” 阿德莱德把手拿了下来:“爸爸,再见。” “再见,艾达。”达西亲了亲阿德莱德的小脸,“爸爸,走了。” “嗯,爸爸,你不再亲下妈妈吗?我刚才没有看到。”阿德莱德瞪着两只无辜的眼神。 “艾达……”黛玉轻声喝斥了下女儿。 站在边上的几个人眼睛忍不住张大,又赶紧转过去,唇角都不受控制翘了起来。 达西忍住笑,俯下头极快地在黛玉的耳边说:“总得让女儿满意的。”把黛玉的面纱撩了上去,亲了亲黛玉的脸颊,抬起了头。 黛玉侧过了脸去,咬着嘴唇实在不好意思。 达西把阿德莱德交给了兰姆太太,跟众人点了点头,跟着汉密尔顿上校往弦梯走去。 约翰和雪雁也依依不舍地告别。雪雁看到达西亲了黛玉,约翰却没有亲,哭得厉害着呢。 约翰扭头望着达西和汉密尔顿上校已经走出了段距离,有些着急:“雪雁,你怎么了?我得走了。爵爷都走了。” “你走吧,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雪雁去推约翰。 约翰不知道为什么,傻傻地看着雪雁。 阿德莱德拍着小手:“约翰,你亲下雪雁,她就不哭了。你看爸爸亲妈妈……”扭回头去看黛玉,眼泪流了下来,“妈妈,你怎么又哭了。”伸出胳膊要给黛玉擦眼泪 兰姆太太把阿德莱德抱到了黛玉身边。阿德莱德的小手伸到了黛玉的脸上。 黛玉拿手帕把眼泪擦了擦:“妈妈没事。” 阿德莱德看着黛玉不解地,小嘴嘟了起来:“妈妈哭,艾达也想哭了。” “不哭,爸爸看着我们呢。哭了,他不放心的。”黛玉轻轻说着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点着头:“艾达不哭的。”大眼睛里硬汪着两泡泪,不给滴出来。黛玉瞧着心疼,用帕子把阿德莱德的眼泪给摘掉了。 踏上弦梯的达西,看到了这一切,咬着牙只能继续上船。 走在达西身后的汉密尔顿上校羡慕地说:“勋爵,有这样美满的家庭,真羡慕你。” “谢谢。我听说汉密尔顿上校也有个幸福的家庭。”达西客气地说,来之前,对护航的军官总是得了解些。 “哈哈,就是不能常在陆地上。”汉密尔顿上校略带些遗憾。 约翰却像得了启示,极快地啄了下雪雁的唇就跑了,追上了达西。 雪雁反应过来又羞又笑,跺着脚:“你要死了……”想到死不吉利,赶紧捂住了嘴,幸好说得是汉语,想必是不灵的。 达西腿长步子大,很快就上了船。特意走到船舷边,还能最后看几眼黛玉和女儿。 码头的人很小,达西只能从衣服的颜色上看出来哪个是黛玉,哪个是抱在兰姆太太怀里的阿德莱德。 达西向下招了招手,希望黛玉他们能看到自己。 “妈妈。”阿德莱德在兰姆太太的怀里叫。 黛玉的眼睛往船上看,看到了达西,泪水涌了出来,挥着白色的手帕。想看清楚些达西,拿手帕擦了下眼睛,又怕达西看出自己在哭,赶紧再挥了挥手里的手帕,任由眼泪这么往下淌。泪眼模糊中,只能瞧到达西一个轮廓,却觉得分明就在跟前。 阿德莱德瞧到了,也往船上看,跟着挥小手,问兰姆太太:“帕帕,我要帕帕。” 兰姆太太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阿德莱德。在几个挥手帕的达西家女人中,阿德莱德挥得最显眼。 达西看着笑了。 船在慢慢离开港口,达西的身影慢慢在远去,最后消逝在地平线上。 阿德莱德的小嘴瘪了瘪想哭:“妈妈……” 黛玉伸出手把阿德莱德抱了过来,吸了吸鼻子:“艾达不哭,爸爸会回来的。” “嗯。艾达不哭,妈妈也不哭。”艾达小小的肉手给自己擦了下眼泪,又给黛玉擦了擦眼泪,把眼泪鼻涕都糊到了黛玉的脸上去。 黛玉倒给弄下了,拿起手帕先给艾达擦了擦,又再擦了自己的。 乔治安娜和老达西夫人也在擦着眼泪。老达西夫人把丝绸手帕捏着:“幸好达西只是去西印度群岛,要是去跟美国打仗,那可更不得了了。” “奶奶……”乔治安娜叫了声。 “走吧,回去吧。”老达西夫人搭着罗达的手上马车,“最不喜欢来码头送行,像给人抛弃似的。” 黛玉把阿德莱德交还给了兰姆太太,也上了马车,坐到了老达西夫人的身边。兰姆太太抱着阿德莱德上了马车。 乔治安娜和罗达坐了罗家的马车。 回伦敦时马车里,空气都好像稀薄了,让人觉得呼吸都不舒畅,整个空间大了起来。 巧姐也逗着阿德莱德,好让车厢里的气氛活跃些。罗达和乔治安娜故意说话,吸引黛玉的注意力,不要多想达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不能抛弃的黑眼圈、式微不是薇、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20章 人影越来越小, 码头远了,朴茨茅斯都融合到天际里面,最后只有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了。 达西回到了船舱里,约翰也才从船舷那里回来, 跟雪雁告过别,正整理着达西的行李。 达西自己去打开随身的一个小皮包,这里放着一些文件,还有几本准备路上看的书。翻了翻, 看到一摞信, 唇角笑了, 看着信封上的日期, 打开了第一封信, 是黛玉的。慢慢看了起来。 “我亲爱的: 头一回这么写, 真不好意思。可是我决定给你写三百六十五封信,一天一封。这是我从知道你要去西印度群岛就开始写的。 当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读着这些事, 就好像我和艾达还在你身边,海洋不再浩瀚, 天涯也不再远, 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达西把信折了起来,小心地扎好。黛玉,他的好黛玉,他会回去的。三百六十五天,那是多长的日子, 他是不要这么长的日子的。 达西坐在书桌前,开始给黛玉写信,写写,想到了黛玉,不由发出甜蜜的笑来。 黛玉回到自己的卧室,四下里看看,那个人已经走了,昨天觉得温暖的房间,现在只有一阵阵冷风吹来。 黛玉拉着铃让把火再生旺些。随手拉开梳妆台前的抽屉,在她的首饰盒上看到了一封信。没有打开,心尖已经颤着,不会是达西跟自己想得一样吧。 小心地打开,深怕失望,跳时眼里“我最亲爱的”几个字,黛玉才止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信写得什么,没看清,可觉得全看了进去。 “我最爱的黛玉,怎么办呢?还没有离开你,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这封信是我今早写的,趁你去吃早饭的时候放在这里的。我知道,我走了,你一定会哭。 你的眼泪,让我幸福,满足了我一个男人的自私和虚荣。可我还是心疼,我喜欢看你的笑,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花朵。 可以为我笑一下吗?” 黛玉带着泪笑了起来,轻轻嗔怪了句:“傻瓜,我笑了,你也看不到的。” 船上写信的达西停下了笔,唇角漾起笑来,摇了摇头:“我看得见的。你笑得真得好美。”又继续给黛玉写信。 每天,达西会看一封黛玉的信,也写一封信给黛玉,把海上的、船上的一切告诉黛玉,就像黛玉和艾达真的坐在边上,听达西诉说似的。 黛玉只在伦敦待了一晚上,那一晚上是抱着达西的信睡的,好像达西还在身边一样。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阿德莱德和巧姐回彭伯里了。 老达西夫人搬到了罗达在伦敦的房子里,继续在伦敦要待到八月底才会回去。 坐在马车上,阿德莱德像往常一样喜欢站在座位上,扒着窗户往外看。 英格兰的四季,除了气候的变化,任何时候都可以看到绿色,这像江南,总会让黛玉有些亲切感。 这也是黛玉能来到英格兰就习惯。现在外面的树上的叶子长大了,风吹在脸上都有了些暖意。 阿德莱德的小手指着外面的鸟呀、羊呀、马呀,任何一个动物都会对黛玉喊:“妈妈看……” 黛玉笑着把阿德莱德抱了回来:“艾达,站着多危险。来,跟妈妈坐下。” 阿德莱德坐了下来,两只小手动来动去,悄悄在抠着座垫的边。 黛玉摇着头去抓阿德莱行的手:“会把坐热抠坏的。” “妈妈给。”阿德莱德举着封信,“爸爸的信。” 巧姐笑了:“艾达,姑父的信不可能这么快到的。要从海上寄过来,要好长时间的。” 阿德莱德把小脑袋来回摇着:“是爸爸的信,巧姐姐。妈妈,爸爸的信。” 黛玉瞧着阿德莱德手里的心,忍着喜悦和激动,拿了过来,放进了包里,克制着想看的冲动,一定是达西的信。 巧姐看着黛玉:“姑妈是吗?” “过会儿看了才知道。”黛玉捏着手袋,像捏着自己狂跳的心,不知道达西又会写什么。这个人,真的是……想到这,黛玉抿着嘴笑了。 这回的笑,这个人肯定没看到。 “我看到了。黛玉,我想你现在应该在马车上,也许发现了那封我藏着的信。啊,也许你昨天已经看到了。可我想,你应该是笑着看的。 今天大海很平静,没有了你,连风也不帮我们了。真想你,黛玉,每一秒都在想你。想把你抱在怀里,想吻你,想对着你呼唤你的名字——黛玉。” 达西写到这里,停下了笔,从舷窗往外看,湛蓝的天就像艾达的眼睛,白色的云就像黛玉的肌肤,微笑着继续往下写。 这个时候,沿途的贵族都在伦敦,黛玉只能一直往彭伯里去,快到傍晚的时候到了彭伯里。 提前一天回家的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带着全家的仆人站在门口欢迎黛玉和阿德莱德、巧姐回家。 黛玉下了马车。埃文斯先生迎了上来:“欢迎公主回家。” “谢谢你们。”黛玉对仆人的欢迎表示了谢意,让阿德莱德也表示了谢意走进了门厅。 彭伯里大厦依旧,不过现在有些空旷冷清了。 “我们在小餐厅里吃饭,还是晚上八点准时开饭。”黛玉说完牵着阿德莱德的手,慢慢往楼上走去。 巧姐跟在后面:“姑妈,利兹公爵、费兹威廉公爵这段时间会来看我们吗?” “不会的,他们会在伦敦待到八月。”黛玉想到了乔治费兹威廉,“也许伊顿放暑假的时候会来这里。” 巧姐的眼睛亮了亮,又低下了头。 “巧姐,你说想学骑马。这个我问过你姑父了,庄园里有很好的骑手,回头让他教你就可以了。”黛玉低头看正把小短腿费力往台阶上挪的阿德莱德,“要妈妈抱吗?” “不用,我可以的。”阿德莱德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往上走。 达西要走那么久的时间,这一年会看不到阿德莱德的成长,是多么可惜的事。黛玉感慨着。 走了一半的楼梯,兰姆太太就抱起了阿德莱德,往育儿房里去。 紫鹃从那次听马修要去军队,心里就不舒服着。伦敦时,达西要走,忙着。现在在彭伯里,达西不在,事情也少了,倒想问问马修。 不管怎么说,马修前面帮过紫鹃的忙,也帮过青螺,总不能对这事漠不关心。紫鹃是这么想的。 马修站在后门外面,给春风吹着,看着远处的山峦和森林、草原,还有偶而从森林里走出来的长着大大犄角的黇鹿。 紫鹃瞧到了,觉得这是个机会,便走了过来,站在边上:“你真要去军队?”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爵爷不在了,埃文斯先生让我等爵爷回来。”马修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的黄红两色的制服下摆晃了几晃。 “那就好。”紫鹃听马修这么说,转过身往后门走去,要进去了。 马修盯着紫鹃的后背,突然问了句:“紫鹃,你刚才那么问,是不是在乎我?” 紫鹃的身体僵住,全身发热,有汗下来,不知道怎么回答马修的话。 “紫鹃,我是喜欢你的。如果不是喜欢你,又怕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想去军队。”马修走近了几步,站到了紫鹃的身后,“你也喜欢我吗?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求婚吗?紫鹃一向是沉稳的,在贾府的时候就是沉稳聪慧的,大事小事也见过不少,也办过不少。 现在听了马修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是不回答马修是断然不可以的,像雪雁那样,好像也是不合时宜的。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老达西夫人对乔治安娜说过的话,可以先答应下来。日后,若是马修变了心,再取消了就是。 这样子,也不会伤马修的心,也全了马修的面子,也免得马修再想去军队了。 紫鹃点了点头。 “你是愿意的?”马修高兴的跳了起来,转了几圈,又过来握住了紫鹃的手,“紫鹃,不,亲爱的,你答应了,是吧?” 紫鹃又点了点头,把手从马修的手里抽了出来:“我出来一会儿了,得回去了。” 马修松开了手:“好。你去忙吧。” 紫鹃像逃也似的快步走进了门,不敢在仆人区那里多待,一路就上了楼梯,越往上走步子越快,最后气喘吁吁,踉踉跄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去把门一关,背贴着门,紫鹃才能感觉到“突,突……”的心跳声。 等气息平了些,紫鹃腿软着,站都站不住,几乎是扑到了床上,这么趴着了。如今算怎么回事,以后可怎么办呢? 雪雁推门进来了:“紫鹃姐姐,你不舒服吗?马修让我来看看你。” 紫鹃听到“马修”这个名字立刻转过了身,跳起来,把门关上了,再喘了口气:“我没有事。” “你怎么了?什么事吓成这样,脸都白了。”雪雁打量着紫鹃。 紫鹃走回去坐到了床上,头低了下来。 雪雁坐到了紫鹃身边:“跟马修有关?” “你知道什么?马修对你说了什么?”紫鹃抓住了雪雁的手,“是不是都跟你说了。” “那倒没有。他只是关心你,特意让我来瞧瞧。不过你俩的事,怕是这房子里的每个人都能猜到些什么的。”雪雁瞧着紫鹃笑,“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才让你这样。” 紫鹃咬着嘴唇,迟疑了下才说:“他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向我求婚了。” “天哪,紫鹃姐姐,你可是答应了?” 紫鹃点了点头。 雪雁笑着拉住了紫鹃的手,“我就瞧着你们俩般配,这么着以后我们俩也能一起待在这了。我就怕回头你跟着富贵和青螺回去了,那不就丢我一个人在这了。” 紫鹃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跟你不一样的。就算我答应了,又能怎么样。到底还有我老子娘答应了才成,可我老子娘不在这里。” 这么几句话间,紫鹃给自己找好了跟马修说解除婚约的理由了,只是总得等马修变了心才成。 “你哥哥和嫂嫂答应了不就成了。”雪雁笑了,“再说了,你老子娘看了马修怕也不会反对。这整个英格兰,彭伯里的仆人出去可是有面子呢。就是那镇上的人不也得羡慕下。” 瞧着紫鹃没反应,雪雁有些明白了:“你不乐意?” “我也说不清,慌慌的。那时不答应他,怕觉得让他伤心,没了面子。可现在,我又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雪雁噗嗤笑了,推了下紫鹃:“你若真是不愿意,怎么可能答应。这感觉我也有过,就是怕所托非人吧。不过,结婚都不急,你倒是可以这么吊着,看他是不是真心。反正就说一切等爵爷回来了再说。” 紫鹃琢磨着,也只能先这样了。 黛玉一个人回到了房间。紫鹃和雪雁已经在了。好不容易等换好衣服,房间里就只有黛玉一个人,从手袋里手忙脚乱的拿出了信来,果然是达西的。 “我最亲爱的黛玉,我猜你在马车里发现了这封信,可边上都有人,你一定会控制着不看。等到一个人时,才看,对吗?” 黛玉笑了:“讨厌,都给你看穿了。” “是呀,我是看穿你了。因为如此看你,怎么可能不注意你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的蹙眉,每一次的娇嗔。 你也许不知道,在不曾跟你公开表明心迹时,琢磨你这些小动作是我最大的乐趣,也是我最大的喜悦,也是我第一次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么美妙的事。 这是我二十八年前不曾体会过的事,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应该早一点去你那里。不用你跑出来,我就把你拐出来了。” 黛玉轻轻地笑出了声:“傻呀,不怕外祖母会告你的。”把信小心地折出,打开个珐琅盒子,把这封信和昨天那封放到了一块。 嘴角带着笑下楼去吃晚饭了。 埃文斯先生侍候晚饭时想对黛玉表达下问候:“公主,听说爵爷的商船队是非常有经验的。” “是的,他们常去西印度群岛。勋爵,大概一年后就回来了,这阵子要辛苦你们了。”黛玉夹了块野味派放到碟子里。 埃文斯先生没想到黛玉的精神很好,把再要多说的话咽了回去:“谢谢公主,我们并没有做什么。” 四月的彭伯里正是最美的时代,各种鲜花盛开,动物们进入了繁殖季节,一个个也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 巧姐一副春天打失的样子,每天下午练一阵骑马后,就陪着黛玉和阿德莱德散步。没有了达西,巧姐觉得自由自在多了。 而黛玉在彭伯里庄园这有了个事,就寻宝一样,在彭伯里四下转着,要找出达西留给的字条。 也许是达西太了解黛玉了。黛玉每天都可以找到一封。这就让黛玉怀疑了,为什么是每天一封,而不是几天一封或者一天几封呢。 黛玉有种错觉了,达西没去西印度群岛,就在彭伯里,不由想把达西找出来了。 第221章 阿德莱德在玫瑰园里追蝴蝶玩, 两条小腿迈步时磕磕绊绊的, 胳膊张开来。 黛玉的眼睛四下里张望, 想看看这里是不是藏有信,或许就能发现达西来。 “妈妈……”阿德莱德喊了声。 “什么事?”黛玉嘴里问, 视线没有及时转过来, 还在搜索达西还是信。 “妈妈。”阿莱莱德走了过来,“爸爸的信。” 黛玉低下头一看, 阿德莱德右胳膊高高举起, 手里拿着封信。不用拆,黛玉就知道是达西的了。 从阿德莱德手里拿过来,黛玉没有急着打开, 而是问:“艾达,你怎么知道是爸爸的信,不是别人的信呢?” 阿德莱德的小手指着信封上的火漆:“这个是爸爸给妈妈用的,我知道是爸爸的。” 黛玉看了下信封,盖着的火漆印,一颗心型图案中间有个大写的花体字母“d”。 这个徽章代表着:达西的心里有黛玉, 黛玉的心里也有达西。这是两个人共同约好的,彼此的信件就用这个火漆。 “那你能告诉妈妈, 信在哪拿的吗?” 阿德莱德拉着黛玉的手往玫瑰花丛里走:“这里, 就在这里。” 黛玉跟着过去,看着阿德莱德的小手指的地方,是在一堆玫瑰花丛中间。黛玉伸出手去小心拨了下玫瑰花枝,什么也没有发现。 “艾达, 你刚才拿信时还看到什么了?” “没有。”阿德莱德摇着小脑袋,又举起了小手,“还有刺刺。”左手食指指着右手,“这里给扎了下。” 黛玉拿起来阿德莱德的手一看,看不了什么,摸着:“疼吗?” “不疼,我躲开了,它没有扎到我。”阿德莱德笑了起来。 黛玉也笑了:“下回小心些,还有再看到这样的信,告诉妈妈,妈妈来拿。” 阿德莱德瞪着黛玉,想了想:“知道了。” 兰姆太太过来,把阿德莱德拉得离玫瑰花丛远些,怕再给玫瑰刺扎到了:“阿德莱德女爵,小心些,别给玫瑰刺扎到了脸。” 阿德莱德扭回头看黛玉:“我不会的,兰姆护士,刺刺不扎我。” “你掰刺刺对吧?”黛玉把眼睛从拆着的信上移开了下,逗着女儿。 阿德莱德把小手看了看:“嗯。可它们不给我掰。” 黛玉玉笑了,摸了摸阿德莱德的头:“宝贝,去那边玩。妈妈要看爸爸的信。” “妈妈,我可以看看吗?”阿德莱德站在那里不肯走,眼睛盯着黛玉手里的信。 黛玉笑了,走过去,拉着阿德莱德的手:“走吧,咱们一起看。”坐在了玫瑰花丛边上的椅子上。阿德莱德站在边上,两只小手放在黛玉的腿上,头拼命往上抬,小脚都踮了起来。 “想爸爸了?”黛玉问。 阿德莱德点着头,两只大眼睛转来转去,盯着黛玉打开的信纸上不认得的字母。 黛玉把阿德莱德搂在了怀里,开始看达西写了些什么: “我最亲爱的黛玉,这是我们分别二十一天了。我猜着你看信时的模样,是微笑,还是叹息,可是不论哪一样,都是让我动心的表情。 我曾经为自己不能是个画家而遗憾,如果那样,我就能把你的每一个身姿都画下来。而现在我只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不过这样也很好,画布会泛旧,而脑海里的记忆却永远也不会泯灭。 如果你看信时,艾达宝贝在你身边替我吻吻你。另外,告诉她,让她替我亲亲你。” “妈妈,妈妈,爸爸说什么?”阿德莱德的小手指着信纸。 黛玉的眼里又有了泪花,把信给阿德莱德看。知道阿德莱德不认字,才给看的。 阿德莱德盯着上面的小蝌蚪,认真地看着,小手指还动着,然后抬起头看黛玉了,一副小可怜模样。 黛玉忍不住又笑了:“你要看的呀。来,告诉你,爸爸要妈妈替他亲亲你。” 阿德莱德开心地点着头,小脑袋往黛玉这凑了过来。黛玉俯下亲了下阿德莱德的左脸颊:“妈妈替爸爸亲过了。” “嗯。”阿德莱德,又把右脸颊凑了过来,“这边也要的。爸爸喜欢两边都亲的。” 黛玉又亲了亲阿德莱德的右脸颊:“行了吗?” 阿德莱德摇了摇头:“不行。妈妈还没有亲。” 黛玉在阿德莱德的两边脸颊都亲了亲:“现在可以了吗?” “不行。艾达还没有亲妈妈。”阿德莱德踮起脚,要来亲黛玉。黛玉怕阿德莱德摔倒,抱住了阿德莱德,“宝贝,亲妈妈。”头俯了下去。 阿德莱德在黛玉的左脸颊“啵”了下:“一下。”再到黛玉的右脸颊,“啵”了下,“两下。” 黛玉要抬起身,阿德莱德急着喊:“爸爸的还没有亲呢。” “哦,爸爸的。”黛玉再俯下去阿德莱德“啵”了两下,心里不禁想笑,这父女俩真是一样呀,“好了吧?” “不行。爸爸还要再这样一下。”阿德莱德对着黛玉的嘴重重的“啵”了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黛玉弄得想笑,又不好笑,边上的仆人倒是都偷偷笑了。 可是达西的信怎么放在那的呢? 黛玉把信翻过来倒过去,很干净。 玫瑰园有园丁照看,天天会浇水,要是达西走时放的,这封信不会这么干净,显然是有人今天才放的。 海上的航行很枯燥,娱乐也就是打牌和打弹子了。次达西不是做为使团的特使,而只是一般的乘客,若想有些事做,只能自己找。 除了给黛玉写信外,还有别的事,就是画画。 汉密尔顿上校在甲板巡视着,看到达西拿着块画板正画着什么,便走了过去,看了会儿:“勋爵,没有想到你的绘画技艺这么精湛。” “上校,你也用到了技艺这个词,可见我画得并不好。”达西拿碳笔在纸上画着。 “原谅我,我对于艺术是门外汉,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画得画很好看。”汉密尔顿上校侧着头看画,“勋爵画得是侯爵夫人吗?” “是的。” “忘带侯爵夫人的画像了?”汉密尔顿上校开着玩笑,“如果我出海不带着我太太的画像,她可以跟我埋怨一辈子。所以我出门的那个皮箱里总是会扔下一幅她的画像。这样子,就可以保证家庭和睦了。勋爵,你也可以考虑下。” “我并没有忘带了。侯爵夫人的画像,我是时刻都带着的。”达西把手上的戒指,轻轻一触,简单碎钻做出来的达西家家徽戒面弹了起来,露出黛玉的画像来。 汉密尔顿上校弯下腰看了看:“看来勋爵已经有了,哈哈,我收回刚才的话。” 达西抬起头往远处眺望,好像就在那边站着,“虽说她的模样,我记忆深刻,但是还是想用笔画出来。” “勋爵,你对侯爵夫人真是一往情深。”汉密尔顿上校笑了笑,往前走了。 达西也笑了笑,继续画下去。 画了一笔,达西看着黛玉唇角的微笑、那双似喜非喜,脉脉含情的那双美目好像正望着自己。 达西的唇角不禁扬起,伸起拇指摸着黛玉的眉眼,粗糙的画纸上却感受出了黛玉肌肤的细腻,好像黛玉就在边上,正冲自己轻颦浅笑。 快了,达西算着日子,离开的日子多一天,那么重聚的日子就近一天。 黛玉捏着信往彭伯里大厦走去,琢磨着是谁帮达西把这些信放在彭伯里的。看到的第一封信是达西自己的,那后面的呢? 埃文斯先生给黛玉拉开了门:“公主,外面的阳光真好,今天是个散步的好日子。” “是的。”黛玉低头对阿德莱德说,“宝贝,先跟着兰姆护士上楼去。” 阿德莱德看了看黛玉和埃文斯先生,乖乖地跟着兰姆太太上楼去了。 “埃文斯先生,你没有觉得彭伯里最近有些不一样吗?”黛玉说话时盯着埃文斯先生的脸。 这个家里,达西对埃文斯先生可是视为家人的。而埃文斯先生对达西那是即使肝脑涂地也不会后悔的。 埃文斯先生一脸不明所以的,眼睛四下里望了圈:“公主,彭伯里最近有什么事了吗?难道说那些人又要来了?”埃文斯先生做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黛玉赶紧说:“不,不,埃文斯先生,那些人我并没有听说。你应该知道,论起消息来,你和安德森先生可比我要灵通得多。” 自从达西划出去一块做份地,附近也有几户地主跟着了。而且彭伯里的仆人和村民,尤其是那些之前曾要来砸彭伯里的人组成了护卫队,日夜会在彭伯里巡逻。 彭伯里的安全,远远在附近几个郡之上,甚至可以说比伦敦还安全。 这也是达西会让黛玉和阿德莱德回到彭伯里的缘故。 埃文斯先生放松了下来,眉头却皱了起来:“公主,那是什么?你觉得哪里不满意?” “不是,我对你们非常满意。只是……”黛玉暗示着,如果是埃文斯先生帮达西放得那些信,应该能明白自己指什么。 埃文斯先生的眉头又拢起些,等黛玉说得更明白些。 黛玉只能再挑明些:“你没有发觉彭伯里经常会多出些东西来?” “多出些东西?” “比方说一片纸……”黛玉看着埃文斯先生,这已经很明显了。 埃文斯先生头微微抬起了些:“这个我得跟雷诺太太说说,是不是那些女仆没有打扫干净,居然会让彭伯里大厦的地板上有了废纸屑这种。就算爵爷不在,公主还是在的呢。” 看来埃文斯先生是不知道了。如果真是埃文斯先生干的,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谢谢。不,不,这个回头我来吧。”黛玉制止住了,“再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黛玉转身往书房去。 埃文斯先生呼吸粗了些:“掉个纸屑还不是严重的事?彭伯里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则了。” 既然不是埃文斯先生,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雷诺太太。论守口如瓶、诚实可信,雷诺太太都比埃文斯先生要强多了。 而且在达西心目中,母亲去世后,有一阵达西是把雷诺太太当做母亲的替代者的。 黛玉把雷诺太太叫到了书房里。 晨室的壁炉只生到早饭。吃完早饭后,黛玉就来书房了。现在家里人少,该节省的地方还是要节省。 “雷诺太太,找你来有点事要问。”黛玉笑着。 “我刚才听埃文斯先生说公主在房子里发现了纸屑之类没有打扫干净的东西,公主还能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我好去看看是哪位女仆没有打扫干净。”雷诺太太脸上还带着些怒气,显然刚在埃文斯先生那受过气。 看来嘴大的埃文斯先生已经找过雷诺太太了。从雷诺太太的表现来看,也不地是雷诺太太放的。 “不,雷诺太太,我想埃文斯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你们干得都非常好,没有一处不干净的。”黛玉赶紧跟雷诺太太说清楚。 雷诺太太神情舒展开来。 黛玉有点可怜埃文斯先生了,怕是得招文雅的雷诺太太的一阵炮轰。 这事,黛玉又试探了紫鹃和雪雁,看两个人的样子,黛玉就知道定然不是。想想也是,达西是知道紫鹃和雪雁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帮着达西瞒自己呢。 怕是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就先向自己这投诚了。 那会是谁呢? 黛玉可真是把能想到的都试探了,连巧姐也试探了,结果哪个也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样。 达西给黛玉写着信:“我最亲爱的黛玉,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一定已经在想前面的那些信怎么回事了。凭你的聪明,一定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依然希望你猜不到是谁,就说猜到了,也不要说出来揭破它。这样子,这个有趣的迷底会成为你们之间的乐趣,好像我依然就在你的身边,每夜陪你入睡。 写到这里,我多希望能当面看到你那种特有令人着迷的神情。多想吻你的唇,吻你的眼,吻你的一切。 宝贝、甜心,任何一种称呼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 达西把信纸折了起来,倒上红色火漆,在用戒指面盖了上去。看着那颗火漆上的心,红艳艳的,就像他爱黛玉的心一样炽烈。 再和前面每天写的信放到了一块,装进一个珐琅镶金的盒子里。盖上盒盖的时候,达西不禁想黛玉在干什么?是不是每天都在找他的信? 黛玉站在平台上,从这里可以极目远眺,把一半的彭伯里庄园收在眼底。 哦,达西真是埋藏得好深呀,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郁郁葱葱的森林实在是藏人的好地方,黛玉都不得不想,达西是不是就在那片森林里。 心里有个迷底在隐隐出来,黛玉却突然把它刹住不,不许出来了。 如果真知道了真相,那不是就不好再幻想达西就在身边了。倒不如就这样最好,只要能不时看到达西的之言片语,每夜有着这些信陪着自己入梦。 达西不就还在跟前,那么是谁做得又有什么关系。 黛玉笑了,再远眺森林,好像达西真得就在其中,或许拿着枪打鸟,要不就是骑着马带个猎狐呢。想想,那些来打鸟的,哪一个比达西的枪法准,骑术好呢。 “妈妈,妈妈……”阿德莱德现在很开心,因为彭伯里人不多,现在不会每天黛玉喝过下午茶,才由兰姆太太带到起居室。 阿德莱德现在随时可以见到黛玉了。 黛玉扭回头去看阿德莱德:“今天我们做什么呢?” 阿德莱德眨着蓝色的,那双像达西的眼睛,很认真地想着。想了会儿,阿德莱德小嘴抿来抿去,显然想到的事可能是黛玉不许可的。 黛玉看着阿德莱德,嘴也嘟了嘟:“想到什么了?” 阿德莱德嘻嘻笑了:“吃糖糖。” “吃糖糖,昨天不是才吃了巧克力。” “昨天吃得已经没了。”阿德莱德拍了拍肚子。 “没了,去哪了?” 阿德莱德把手指头要往嘴里放,想到不好,又挪了开来:“拉巴巴拉掉了。” 黛玉转过头去,笑了起来,笑了会儿,又转了过来,认真地说:“阿德莱德女爵,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嗯。可是真的是这样的。”阿德莱德一脸的无辜,尤其是两只大眼睛看着黛玉,能让人的心都萌化了。 “宝宝,过会儿再吃巧克力好吗?” “嗯。”阿德莱德的咬着嘴唇笑了,两条胳膊伸了起来,抱住了黛玉的腿。 黛玉摸着阿德莱德的小脑袋:“爸爸去的西印度群岛那里就有巧克力,会给你带回来好多好多的。” “那我现在少吃,是不是等爸爸回来就可以多吃了?”阿德莱德仰着小脸问。 兰姆太太在边上笑。 “不可以的。还得留些给巧姐姐吃,还有乔治哥哥、安妮姐姐,还有费兹威廉上校家的安妮妹妹,对不对?”黛玉轻轻用汉语说,“唉,名字起得一样真难分清,这些英格兰人呀,起个名字都不会。” 巧姐正要去学骑马,从大门里走出来听到了,乐了下,也用汉语说:“姑妈是不是现在都没人说咱们的话了?” “不呀,跟紫鹃、雪雁她们还是说咱们的话。”黛玉又低下头看阿德莱德,“你也应该学起来了。正好,从今天起,就带你到潇湘馆去,在那学汉语。” 巧姐拍了下手:“那我也正好可以跟姑妈学下。我妈就说,大观园里的那些姑娘,要说好,也就姑妈和宝二婶子了,还有个三姑妈也是好的。” 黛玉的面色沉了沉,想到贾家,总不是个令人愉快的事情。探春一直没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在鞑靼国过得如何了。 潇湘馆里一直有人打扫,紫鹃和雪雁两个人轮流隔段日子去看看。只是一直不住人,就算有人打扫,房子边上的翠竹围着,屋子里还是有些阴气了。 黛玉既然要在那里教阿德莱德中文,紫鹃亲自去看着先在屋子里生火了。 彭伯里规则一条条摆在那,生火的事,就得厨房女仆来。 紫鹃站在边上看着,厨房女仆在那生火,内房女仆挂着幔子、铺着床单。 马修也跑了过来,站到了紫鹃的身边。 自从答应马修的求婚后,紫鹃有意无意还是避着马修些,也不希望这事给别人知道。现在看到马修来了,便有些紧张:“你怎么到这来了?” “公主说了,过会儿下午茶要跟阿德莱德在这里喝,教她瓷器国茶的喝法。”马修背着手站着。 “那这里不用你,有我和雪雁就可以了。”紫鹃悄悄调了下呼吸,马修站在边上实在没法呼吸通畅。 厨房女仆生了个炭盆,再看着铜罩:“这个罩上面?” “是的。好了,你就可以去忙别的了,谢谢。”紫鹃走了过去,看了看炭火,烧得还行,希望黛玉和阿德莱德、巧姐来时,这里的湿气已经去掉不少。 内房女仆也把帐幔和床铺好了,再看了看,便跟厨房女仆一起走了。潇湘馆里只剩下紫鹃和马修了。 紫鹃走出了屋子。马修跟着出来,摘了根竹叶在手里玩:“紫鹃,你为什么躲我?” “我哪有。爵爷不在了,我就该多陪陪公主才是。”紫鹃心慌着,脸都有些热了,“以前公主住这里的时候,差不多我跟公主时时都在一起的。” 紫鹃进了屋,拿了绣花绷子,怕马修也跟着进来,给人说闲话,便出来坐在廊下绣着。 “真羡慕你,跟公主的感情这么好。”马修坐在了紫鹃边上,“如果你同意,我准备跟埃文斯先生请一天假去曼切斯顿,请求你哥哥同意我们的婚事。还要给你父母写信吧?不过我不会写你们的文字,这是个问题……” 紫鹃听着抬起了头,绣花针扎了下手,顾不得疼,惊讶地瞪着马修。 马修却注意到了紫鹃的手破了:“你的手破了。”抓起了紫鹃的手,急着要找样东西包起来。 紫鹃抽回了手,看了眼冒出来的血珠:“不过是扎了下,没事的。” “怎么没事呢?”马修再要说什么,看到黛玉牵着阿德莱德的手,后面跟着小姐,规矩地站在门口。 紫鹃也站了起来,把竹帘子挑了起来。 雪雁走在最后:“瞧,我把什么带进来了?” “姑娘来了,雪雁打帘,紫鹃倒茶。”鹦哥儿在架子上蹦着。雪雁要把鹦哥儿挂在廊下。 阿德莱德拍着小手:“雪雁姐姐,能把鹦哥儿放我这吗?” 鹦哥儿在架子上跳了跳:“阿德莱德女爵,爵爷的信呢?” 黛玉眼睛往阿德莱德那里去看。 阿德莱德的小身体往后退了退,贴在了门框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酱酱酱酱酱酱、式微不是薇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22章 “宝贝, 爸爸的信是不是在你呢?”黛玉看着阿德莱德, 像是某种期待, 等着阿德莱德把达西的信交出来。 巧姐不相信地看着阿德莱德:“姑妈,姑父有信来?” 达西的信, 黛玉从没有在彭伯里说过。有时当着人面, 拿了,也不说什么。彭伯里的人, 有的知道黛玉会有达西的信, 基本上只当是寄来的,不会想到是达西走前特意留在彭伯里,好以后让黛玉看的。 黛玉对着巧姐摇了摇头:“艾达, 是不是呢?妈妈每天看到爸爸的信是不是艾达帮爸爸给妈妈的呢?” 阿德莱德手往后藏去,又往蕾丝裙子口袋里摸去,然后慢慢掏出了一封信来。 “能给妈妈吗”黛玉伸出了手。 阿德莱德走了过来,把递给了黛玉。 巧姐的眼睛瞪大了,不相信看着阿德莱德:“艾达,真是你呀。” 阿德莱德回头去看巧姐, 大眼睛里盛着给发现的不发意思,两只小手绞在了一起, 再转回脸来看黛玉, 等着宣判的小可怜样。 黛玉接了过来,看了看,是达西的信,蓝色的火漆上上盖着一颗心, 里面有个花体的大写“d”字母。 “你从哪里找到爸爸的信呢?”黛玉把信捏在手里头。 “家里。” 黛玉笑了:“这里也是家里呀。” “是大厦里。” “谁给你的呢?” “爸爸。” 黛玉猜就是达西给阿德莱德。这个在问了那么多人后,都不是的情况下。而达西的信老是从阿德莱德这里得到,黛玉就觉得第一怀疑的应该是女儿了。 “爸爸让你怎么把信给妈妈的呢?” 阿德莱德的大眼睛转了了转,两只小手捂住了小嘴。 “不能告诉妈妈吗?” 阿德莱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妈妈来说好不好?你只听着,就不算破坏你跟爸爸的约定了,可不可以呢?” 阿德莱德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又赶紧捂住了小嘴,看着黛玉,显然希望能说出来为什么达西的信在自己手上的。 “爸爸临走时,把这些放在了一个匣子里交给艾达,然后让艾达接着这个的颜色把信放到家里妈妈会经过的地方……”黛玉边说边看阿德莱德的神情。 阿德莱德激动地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艾达为了帮爸爸给妈妈一个惊喜,所以一直不告诉妈妈,当然也是爸爸说的,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对吧?” 阿德莱德捂着小嘴笑了,又松开了小手,上来扑到了黛玉的怀里:“妈妈,爸爸给我的信,我没有弄来的。爸爸给的糖糖,我真的放一封信才吃一粒的,一粒都没有多吃的。” 黛玉忍着笑,刮了下阿德莱德的小鼻子:“嗯,乖乖的宝贝儿。”把手里的信又交给阿德莱德,“宝贝儿,这样好不好,以后呢,爸爸的信,你还是放出来让妈妈找。妈妈找不到了,你再拿出来给妈妈好不好?” “好的,妈妈。”阿德莱德的身子在黛玉在怀里扭了扭,“那妈妈,我今天的糖糖是不是也可以吃的?” “当然,以后也是呀放一封信,吃粒糖。” “好的,妈妈,我不会多吃的。”阿德莱德小身子往黛**上爬。黛玉把阿德莱德拽上了腿:“小宝贝又重了点,个也高了点,等爸爸回来,小宝贝就要成大宝贝了。” 阿德莱德亲了亲黛玉的脸,把信握在小手里:“妈妈,我现在去藏了,你不要看。” “妈妈不看的。”黛玉用手捂起了眼。 巧姐也捂眼了脸:“我也不看。艾达,你藏吧,我不看的。”却偷偷从指缝里去看阿德莱德藏哪里。 阿德莱德又看了看紫鹃、雪雁和马修:“你们也不要看。” 马修弯下腰来,对着阿德莱德说:“遵命,阿德莱德女爵。”站起来背过了身去。 阿德莱德又看紫鹃和雪雁:“两位姐姐也请背过去。” 雪雁一边背过去,一边用汉语跟紫鹃说:“以前也没有见她这么麻烦。” “那不是以前我们不知道。”紫鹃轻轻笑着,“谁会注意她这么个小不点的。” 小不点阿德莱德迈着小腿在潇湘馆里转了圈,放到了鹦哥儿边上。 鹦哥儿叫了起来:“阿德莱德女爵,你怎么可以放到我这里来,这不叫藏东西。” 急得阿德莱德把手指竖在嘴上对着鹦哥儿:“嘘……嘘……” 雪雁听得忍不住说了句:“好小姐,求你不要‘嘘‘了,我都要方便了。” 黛玉手捂着眼,听了雪雁的话,忍不住就用手去捂嘴笑了起来。 巧姐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像黛玉那样,又觉得不好再偷看阿德莱德做什么了。 阿德莱德不懂雪雁什么,只看到了黛玉把手从眼睛上移了下来:“妈妈,我没放好呢,不要看。” “妈妈不看,不看。”黛玉闭上了眼,“这样可以了吧?” “嗯。”阿德莱德赶紧再找地去藏。鹦哥就在那叫:“阿德莱德女爵放到了书里,阿德莱德女爵放到了花盆里,阿德莱德女爵放到了琴下面……” “妈妈,它老在说。”阿德莱德指着鹦哥儿。 “妈妈没听它的。”黛玉又笑着训了下鹦哥儿,“不要说了,不然就把你挂到外面去了。” 巧姐帮着说:“鹦哥儿,我可要把你放出去了。” 鹦哥儿在架子上蹦了蹦,转过了身:“我不怕呢。”却也不再说了。 阿德莱德终于把达西的信藏好了:“好了,妈妈,可以来找了。” 黛玉睁开了眼,在房间里看着:“哎呀,这是难找。艾达把爸爸的信藏在哪呢?” 紫鹃、雪雁和马修也转过了身来,在房间里看了看,配合着黛玉,只当觉得找这么封信会很难。 巧姐给黛玉眼色示意阿德莱德藏在哪里,黛玉只能没看到,目光不往巧姐那去看。小人儿费了这么大心思,怎么也得让阿德莱德得意得意。 阿德莱德得意地笑着,眼睛在黛玉的身上和藏得地方来回地看。黛玉装着不知道藏哪,估计在屋子里先翻两个错的地方:“可是在这里?”把桌上的宣纸拿了拿,“没有呀。” 阿德莱德摇着头,眼睛拼命往自己藏信的地方看。 黛玉又去拿起砚台:“在这里吗?”桌子上,阿德莱德够不到,当然不可能的。 看着阿德莱德已经有点急了,黛玉才往屋子中间起到隔断的古董架走去,在阿德莱德能够到的一个格子那:“哎呀,宝贝儿太会藏了,居然藏在这里,妈妈真是好难找的。”从花枝上取下了达西的信。 阿德莱德拍着小手,大大的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亮。 “你怎么这么棒的?”黛玉蹲了下来。 阿德莱德走过来,“啵”了下黛玉:“妈妈也棒,一找就找到了。” “还是宝贝儿棒。”黛玉站了起来,拉着阿德莱德走到了窗边,坐在了贵妃榻上,让阿德莱德坐到了边上。 紫鹃知道黛玉要看信,给雪雁和马修使了个眼色,便挑帘子出去了。雪雁一出去,就急着往后面的屋子走。 马修不明白,便问紫鹃:“她这是做什么,要我们去帮忙吗?” 紫鹃看着马修一副热枕的模样,又不好解释,反倒转过身去笑了起来。 “怎么了?”马修还是不明白,往雪雁去的屋子瞧瞧,又看了看紫鹃。 紫鹃不好回答,正好见巧姐没出来,便回身挑起帘子冲巧姐招了下手。 巧姐不好不出去,眼睛却往黛玉和阿德莱德身上看。在这个家里,她终究是个外人。 紫鹃倒不是这个意思,阿德莱德小,黛玉看了信是喜是悲的都好解释,可巧姐这么大了,正是似懂非懂的时候,何苦让黛玉费这个神呢。 黛玉倒是明白,立刻就对阿德莱德说:“你也去跟巧姐玩一会儿,等妈妈看了信再去找你。” “妈妈……”阿德莱德看着黛玉手里的信,“我也想看爸爸的信。” “乖,去陪巧姐姐玩。”黛玉哄着阿德莱德,“要不巧姐姐会想爸爸的。你也想爸爸,是吧?” 阿德莱德点着头,小屁股一挪一挪从贵妃榻上挪下去了:“那我去找巧姐姐玩了。” “艾达真棒,回头妈妈再给你说爸爸信心说了什么。” “好的。”阿德莱德往屋外走去了。 马修看到,赶紧把竹帘挑起让阿德莱德出来。门槛高,阿德莱德腿短,迈门槛时,小身子先左一扭再右一扭,这才出来,还要晃晃才站稳。 这个动作把有些不开心的巧姐都给逗笑了。 马修笑着问:“阿德莱德女爵,你怎么出来了?” “跟巧姐姐玩。”阿德莱德向巧姐走去,“妈妈说巧姐姐想爸爸,我也想爸爸的。巧姐姐,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巧姐的眼睛湿润了:“好呀,我们一起玩。”牵着阿德莱德的小手在院子里走。 早就出来的兰姆太太,看到便跟了上去。巧姐是个孩子,要是阿德莱德有什么,责任可全是她的。 黛玉瞧着信上的蓝色火漆,就想笑,这人也真是想得出来,居然让女儿传信,还一天粒糖。不知道艾达最喜欢吃糖呀。 在桌子上找个开信刀,这里却没有,只能用剪刀,那就可能会火漆给弄坏了。黛玉便不乐意了,把信放进了手袋里。 “好了,准备吃茶吧。”黛玉冲着说。 紫鹃和马修忙进来侍候,兰姆太太也把两个孩子带了回来。 埃文斯先生突然急匆匆来了:“公主,老达西夫人、罗达伯爵大人和罗达伯爵夫人来了。” “他们怎么来了?”黛玉站了起来,往彭伯里大大厦走去。 “亲爱的,战争结束了,这样达西可以早点回来了。”老达西夫人看到黛玉远远走来,就喊了起来。 黛玉笑了,没想到老达西夫人也会像孩子一样的激动。 乔治安娜迎了上来:“伦敦都沸腾了。不过费兹威廉上校可能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凯瑟琳姨妈却是巴不得上校赶快回来。” 罗达笑着:“这样子,海上也会太平许多。议会已经派海军和陆军去美洲了,相信北美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 黛玉笑着,激动着,真希望达西能早点回来。达西已经走了一个月了,现在应该在大西洋上呢。 达西坐的船快要到西印度群岛了。 汉密尔顿上校把船上的全部人员喊到了甲板上,这之前做为船上最尊贵的客人——达西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原因。 现在达西站在汉密尔顿上校的边上听着上校宣布:“欧洲的战争结束了,拿破仑签署了退位诏书。” 人群里发出了欢呼。就算这声二十多年的战争,对英国的影响可以说是欧洲诸国中最小的,但也让人不能认为战争有多好。 现在战争终于结束了,每个人都放松了起来,也有了新的计划。 “看来这里的和平也快迎来了。”达西跟汉密尔顿上校说,指得是美国和英国之间的这场战争。 “当然,希望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不用担心对面驶来的船是美国的了。”汉农牧民尔顿上校笑着。 船上没有多少酒,仅有的一点香槟,这是达西预料战争结束时会要庆祝特意带上来的。现在拿出来,分给船上的每个喝,一起庆祝战争的结束。 达西看了看黑蓝色的天幕,闪着无数的星辰。望着北斗星,曾指给黛玉看过,不知道黛玉是不是也会仰望星空。 约翰看着达西:“爵爷,这样我们是不是能快点回家了?“ “嗯,是的。至少我们只用提防美国海军了,不过他们很弱,相信皇家海军很快就会来了。“ 达西坐了下来,给黛玉写信:“约翰,昨天交给你的信都让人带下船了吧?” “是的,爵爷。“约翰笑着,“我也给雪雁写信了。我们半个月前让他们带回去的信,是不是应该到彭伯里了?” 达西算了算:“差不多了。” 就算事先做了一手准备,让艾达把信件转交给黛玉,免得黛玉寂寞,思念自己。但遇到回英格兰的船队时,达西还是把写好的信带回去,这是让黛玉能了解自己的状况。虽说黛玉看到信时,可能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但至少还是能让黛玉了解些,免得一无所知,更加担心。 来往的船队互带信件,这是海上航行的惯例。 老达西夫人回了彭伯里,便没再去伦敦。乔治安娜和罗达也跟着留了下来。 彭伯里热闹了些,阿德莱德藏信却困难了,总要不能让大家知道藏在哪里。可是每次阿德莱德才把达西的信拿出来,小身体晃着看好了地方要去藏,就会有人出来。 阿德莱德只能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那个来破坏的人。 那个破坏的人还总是不识趣地说:“艾达,你在帮爸爸给妈妈藏信,我可是没看见。” “你都说出来了,怎么还没有看见,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阿德莱德认真地说。 结果引来大人的一阵笑。 黛玉会把阿德莱德抱到怀里:“我们慢慢放。妈妈背过身去,你放下就好了。” 阿德莱德把所有的人再看一眼。这回都配合着转过身,让阿德莱德把信放在沙发上。 每天这样的游戏让彭伯里一片笑声。达西好像也一直在彭伯里,没离开。 马修决定去曼切斯特找富贵了,既然已经给紫鹃说过,那就应该跟埃文斯先生请好了假再告诉紫鹃了。 哪能说去,却不定下日子,这不是一个绅士的行为。马修这点上跟约翰和埃文斯先生想得一样。 “埃文斯先生,我想下周一去曼切斯特。”马修站在了埃文斯先生跟前。 “你去曼切斯特干什么?”埃文斯先生盯着马修。达西不在家,他当然得看好了,外面的情势并不好,只是彭伯里是安全的。 马修挺了挺身:“我想去见个人。” “人,什么人?”埃文斯先生的警惕性又提高了些。 “这是我的私事,尤其是关系到一位女士的名誉。在事情没有明朗前,我不想说出来要去见谁。”马修为了证明自己是诚实可信的,把背又挺直了几分。 “你不说明白,我怎么可以让你请假。曼切斯特是什么地方?那里尽量野蛮人,你还要去见他们,当然得问清楚了。” 青螺正好听到,眉毛就竖了起来,拿着锅铲冲了过来:“埃文斯先生,你说谁是野蛮人?富贵可在曼切斯特呢,他是野蛮人吗?” 埃文斯先生看着青螺手里的锅铲:“青螺,富贵我承认他不是,但也不是在你的锅铲威逼下。我只是诚实地回答了你的问题。” 青螺看了眼手里的锅铲收了回去:“你这么说当然是对的了。”看到埃文斯先生袖子那有点头皮屑,伸手就过去拍,“当然了,我们富贵那是多好的人。埃文斯先生,你也是个好人。” 埃文斯先生让了让:“可以了,我自己来掸。你难道要把皮屑掸到锅铲里去吗?” “当然不了,我这就去洗。”青螺笑着走了。 马修看青螺走了,又问了次埃文斯先生:“你是不同意我请假去曼切斯特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说明你要去见谁,不然我没有办法同意的。” 马修嘴唇动了动:“埃文斯先生,我去是有正当的理由的。我想去请求一位女士家人的同意。” “你要结婚?”埃文斯先生盯着马修,“那个女人是我们这里的吗?外面的女人可不好。” 马修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雷诺太太一直在边上听着,头摇了起来,走过来:“行了,就准了他吧。马修都说到这份上,又不是你求婚,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埃文斯先生给雷诺太太这么一说,有些尴尬:“雷诺太太,这是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请你不要干涉。” “我可是想帮马修,难道你觉得这也有错?”雷诺太太顶了回去,对马修摆了摆手,“你去吧。埃文斯先生会同意让你去曼切斯特的,估计全彭伯里的人都会同意的。如果他还认为自己是彭伯里的人。” 埃文斯先生瞪着雷诺太太:“我怎么会不认为自己是彭伯里的人?” “那你就同意了。难道马修爱上了一个女孩,你不帮忙还要拆散吗?” “我当然支持,只是我怕他爱上的是个坏女人。”埃文斯先生扭转了脸,“要知道,男人有时就会喜欢上坏女人,当然除了爵爷和我,嗯,还有罗达大人。” “看来你考虑得很周全,我保证马修不会像说得这样。我倒是觉得,我们女人遇上坏男人的概率更大些。”雷诺太太走了。 埃文斯先生鼻子里“哼”了声,还是同意了马修的要求。 马修告诉了紫鹃。紫鹃不知道该怎么说,如今这事好像越来越像真的了。 达西从船上发出的信,终于到了彭伯里。当早晨,埃文斯先生慎重地用银托盘托着一摞红蓝色缎带扎捆得好好的信走进早餐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黛玉只觉得血涌了上来,眼睛都湿润了。这肯定是达西的信,不用看,她都能知道,这一定是达西的信。 埃文斯先生站在了黛玉身边:“公主,您的信。” 黛玉伸出手,拿起了那摞信,看着缎带结上封的火漆印,正是一个心型里有个花体的大写字母“d”,声音发抖对餐桌上的几个人说:“达西的信。” “哦!”乔治安娜叫了起来,捂住了嘴。 罗达轻轻拍了拍乔治安娜放在餐桌上的手:“一定是好消息。” “我知道的,只是还是会激动。”乔治安娜看着黛玉笑。 黛玉把托盘里的开信刀拿了过来,小心地把火漆封开开。打开了缎带扎的结,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封,再小心地把火漆封开开。 老达西夫人拿餐巾擦了下嘴:“我从没想到达西会干缝纫女工的活。” 黛玉笑了笑:“达西一向做事很精巧的。” “这我知道,他修得笔确实好看还好用。他小时候,我就老让他修笔。”老达西夫人把咖啡杯拿了起来,“马修,给我再加点咖啡。喝到这个,我就想到达西正在产这个的地方。” 黛玉把信打开来,匆匆从头到尾扫了下,挑了最能说出来的话:“达西说海上还是挺平静的。说风向开始有些不太配合,后来就好了。” “那一定是黛玉不在上面。我听哥哥说,有黛玉在船上,风非常配合,一直是顺风。”乔治安娜笑着说。 黛玉笑了笑,把最后一封信拿出来,打了开来,快速一扫:“达西说他们快要到西印度群岛了,预订会比之前的日子提前不少回来。我看下日子,可能会提前半年回来呢。” 乔治安娜拍了下手:“这可是太好了。” 老达西夫人却说了句:“艾达要是知道快要不能玩藏信游戏,也不能每天多吃一粒糖,该多失望了。” 都笑了起来:“那可以先不告诉她。可怜的艾达,现在每天玩得多开心。” 达西已经休息了。舱门外有人敲门:“侯爵大人,侯爵大人……” 达西摸着黑点亮了蜡烛,再拿到了睡袍,披好,拿着烛台走过去,打开了舱门。达西用烛台照了照,认得这是船上的二副:“什么事,斯通中尉?” “侯爵大人,船长请您来一下。” 达西点了点头:“斯通中尉,请你去把我的仆人喊来,我得换下衣服。” “好的。我这就去。”斯通中尉走了。 达西先自己换起了衣服,这么晚了,汉密尔顿上校找他肯定是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酱酱酱酱酱酱、云胡不喜_、芝兰百合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23章 约翰不久就来到了达西的屋, 帮着达西穿好衣服:“爵爷, 下面轮休的水兵都起来了。” “哦。那客人呢?”达西镇定地问。 约翰拿来了领针帮达西别好:“应该只通知了爵爷, 别的客人还在睡。” “这船上的客人也不多。”达西笑了笑,毕竟这是军舰。商船上的客人才多, “约翰, 你把行李收拾下。如果条件容许的话,你就把装我给公主写的信那个盒子带走, 别的全可以放弃。” “爵爷……”约翰望着达西。 “这是最坏的打算。也许只是汉密尔顿上校想要咨询下我早餐喝咖啡还是茶的问题。”达西笑了笑。 约翰挺了挺身:“爵爷放心好了, 有我在,就一定有爵爷写给公主的信。” 达西点点头,出了门, 就看到二副斯通中尉在等着。斯通中尉立刻引着达西去驾驶室找汉密尔顿上校了。 驾驶室门外站着的水兵看到达西来了,立刻行了个礼,把门打开让达西和斯通中尉进去。 汉密尔顿上校转回头,向达西走来:“真是抱歉,影响彭伯里侯爵的休息了。” “没关系。发生了什么事,汉密尔顿上校?”达西的目光专注地看着汉密尔顿上校。 汉密尔顿上校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达西:“前面有美国舰队。” 达西拿了望远镜走到驾驶室的大玻璃窗前, 往前看。黑暗里,可视度低, 只能靠月光和星光来依稀辨别。如果不是曾经两次出使瓷器国, 在海上多日,达西现在可能就看不出海上会有舰队。 但凭着星光的淡薄的反射,达西看出来远方似乎有船的影子。这实在是很难说,那就是船。 达西把望远镜还给了汉密尔顿上校:“可以确认是美国舰队吗?” “嗯, 我已经派人划船过去确认了,大概离我们十十海哩。”汉密尔顿上校拿起望远镜往前看,“显然已经发现了我们,他们现在停泊在那里,监视着我们。只是因为晚上没有信心攻击,才没想攻击我们,但是等天亮了,可能就会了。” “我们一定会输吗?”达西问。 “他们的舰队船,从现在数到的,已经十九艘军舰了。而我们只有四条。”汉密尔顿上校看向达西,“还有二十五条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商船。” 十海哩已经很近了,汉密尔顿上校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商船也不全是没有战斗能力的,商船里哈得逊湾公司的船上就配备有六十四门炮。”达西想着英格兰的商船,一向经验丰富,纪律严明,试着提醒下汉密尔顿上校。 汉密尔顿上校点了点头,唇角却荡起比讥笑:“我知道,但这样算起来,也不过才八艘战舰。至于别的商船上的炮,对付海盗,法国人的那种劫掠船还可以,这样的舰队就不行了。” 达西沉默。在船上和舰队里,汉密尔顿上校是绝对不会容许别人对他权威的置疑。 “上校,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冒犯了您的权威。”达西道着歉。 汉密尔顿上校没想到达西立刻就会道歉,倒为自己刚才的态度也感觉不好意思:“不,彭伯里侯爵,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汉密尔顿上校,你找我来是什么事?”达西把话题恢复到了最初。 “是样的,美**舰对于商船上的物资是很在意的,他们不会向商船开炮。如果明天一但开战,那这条船将是最危险的。侯爵大人不是军人,没有必要留在这艘船了,所以我建议侯爵大人现在就转移到商船上去。” 汉密尔顿上校头微微低了低:“等侯爵大人上了船,船队会连夜拨锚。保护商船安然到达是我们护航的责任。” 达西明白,汉密尔顿上校为什么这样说,是怕达西认为他是个胆小鬼,想连夜逃跑了,所以立刻说:“我也有这种想法,在海上跟美国人玩捉迷藏也是不错的。 汉密尔顿上校对达西的这个说法比较赞同:“正有此意。“ “那就请汉密尔顿上校安排下,我这就立刻去哈得孙湾公司的船上。” 汉密尔顿上校指着斯能中尉:“只要侯爵一收拾好行李,就会由斯通中尉送你过去的。另外,还要请把信帮我交给哈德逊湾公司的弗瑞德先生。” 达西向汉密尔顿上校欠了欠身告辞走出了驾驶室。 约翰在这会儿功夫,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斯通中尉看到,不禁想,这位侯爵在驾驶室说得好像要跟美国人一战,现在看来却不是了,早就想跑路了。 斯通中尉叫了两个水兵帮着约翰拿上行李。到了船舷边,让达西和约翰上了条救生艇,斯通中尉和两个水兵也坐了上去。 救生艇被放了下去,然后趁着夜色向哈得孙湾公司的一条商船划去。 达西坐在救生艇里。此时的海面很安静,抛锚停在海里的美国舰队是看不见的,而笼罩在夜雾里的英格兰的商船队也只有轮廓。 到了哈得孙湾公司最大的商般下面,斯通中尉冲上面喊:“我是斯通中尉,彭伯里侯爵要登船,请放悬梯下来。” 船上的人听到了,放下了吊绳和悬梯。 水兵把行李在吊绳上捆好,让船上的人拉了上去。达西和约翰则从悬梯攀了上去。斯通中尉一直仰着头看,确认达西已经安全登船,才让水兵再划了回去。 哈得孙湾公司负责这次航运的弗瑞德先生已经在船舷边等着了。见达西一上来,就摘帽敬礼:“侯爵大人,我是哈得孙湾公司的经理约翰弗瑞德。” “你好。”达西点了点头,“这次的航运是你负责吗?你是生吗?” “是的。不知道您突然来,有什么事?”弗瑞德先生诚惶诚恐地说。海上的风险见多了,倒不觉得什么。像达西这样的贵族倒是难得一见,不知道会有什么特殊要求。 “弗瑞德先生,这是汉密尔顿上校的信件。”达西把一封递给了弗瑞德先生。 弗瑞德先生拿过来,看了眼,神态倒没有什么多大的惊讶,显然对这么事很习惯了。 “你怎么看这件事?”达西问。 弗瑞德先生笑了:“我认为这十九艘美国舰队根本不存在什么问题,当然我们可以打,也可以走。” 汉密尔顿上校在的军舰鸣了一枪并且闪了一下灯。 弗瑞德先生看到了:“汉密尔顿上校要我们夜晚拨锚,这也是个办法。”让船员去闪一下灯做为回应。 “侯爵大人,现在我先领您去您的房间。”弗瑞德先生前面引着路,“这些美国海军,我可是熟悉着呢。他们最喜欢我们的货,当然也喜欢我们的船。” 达西笑笑,跟着弗瑞德先生去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等弗瑞德先生离开了房间,达西对约翰说:“行李不用全部打开,只把要用的拿出来就好。” “是,爵爷。”约翰把睡袍拿了出来。 达西坐在随身的包打开,拿出鹅毛笔和纸,给黛玉写信。 船队趁着夜色往西印度群岛去,经过半夜的航行,基本上可以说把美国舰队拉开了距离。这让船上的人都松了口气。 商船求得是财,不是胜利。 第二天一早,弗瑞德先生就向达西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我想那些美国人一定很吃惊,居然发现跟丢了。不过海上就是这样,跟跟可能就丢了。” 达西不得不佩服弗瑞德先生的乐观,他可不认为就这么容易甩了美国舰队。 “我们离西印度群岛还有几天的路程?”达西问,掏出怀表看看。 “二天,二天很快就过去了。”弗瑞德先生往前看着。 达西也往前看了看,二天的航行确实应该是安全的。能望到西印度群岛时,船队的人都欢呼起来。 约翰也放下了心来,这下看来是没危险了。 船到了码头,达西和约翰跟弗瑞德先生和汉密尔顿上校先暂时告别,等回去时还是要坐的。 达西在西印度群岛很快就把堂兄的事办好了。前贺得勒斯伯爵的棺材也让准备在船队返航前装船。 黛玉在书房里画着格子算达西什么时候回来,阿德莱德伸长脖子上看黛玉画。 “妈妈,我可以划吗?” “可以,可是每天只能划掉一格。”黛玉把阿德莱德抱到了腿上,“宝贝儿,你又重了,是不是糖吃多了。” “没有,我每天只吃妈妈给的一粒,爸爸给的一粒,甘甘给的一粒,乔治安娜姑姑给的一粒,罗达姑父给一粒,就这么多了。” “这么多是几粒了?” 阿德莱德举起了小手来,冲着黛玉晃:“就是这么多粒。” “几粒呀?”黛玉逗着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把右手看着:“一粒,二粒,三粒……” “四粒,五粒。”黛玉帮阿德莱德数下去。现在黛玉在教阿德莱德认字,先学得最难学的汉字。 阿德莱德跟着念了出来:“妈妈,是五粒,是吧?” “是呀。记住了,你最多只能吃到你这么一只小手的糖,不能再多吃了。”黛玉捏了捏阿德莱德的小手,软软的,肉肉的。捏上去心就要酥了。 阿德莱德点着头,拿起了鹅毛笔,在黛玉指着的格子那画了一道,看看没画清楚,又加重了力气画下去,再看看又画了一次。 “你为什么要画三次呢?” “这样爸爸就可以早回来了。”阿德莱德看着黛玉一本正经地说。 黛玉把脸贴着阿德莱德的小脸,看着已经划掉的格子:“嗯,咱们画到这,爸爸就应该回来了。”黛玉指了指最后一个格子。 阿德莱德的眼睛盯着那个格子发亮,好像已经看到达西回来了。 老达西夫人和来坐客的凯瑟琳夫人坐在起居室里:“上校不回来?” “安妮带着孩子去了。”凯瑟琳夫人对于女儿居然抛弃了自己带着孩子去欧洲,心里实在不舒服。 老达西夫人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是不知道女儿对妈的重要性。”凯瑟琳夫人瞪了眼,“等艾达长大了,如果她也这样,你会怎么想?” “那可不是我想,是黛玉怎么想了。”老达西夫人笑了起来。 凯瑟琳夫人咬着牙:“达西什么时候回来?” 坐在那里绣花的乔治安娜笑着说:“应该快了,现在已经到西印度群岛了。皇家海军都开过去了。” “黛玉什么时候再生个继承人?”凯瑟琳夫人问。 老达西夫人看了看指甲:“总得等达西回来吧。” “如果说以前,达西自己封来的侯爵,没有男性继承人,不传下去也就算了。现在可是贺得勒斯这个爵位和财产也要有人继承才行。”凯瑟琳夫人端起茶杯看着老达西夫人。 老达西夫人淡然地说:“这些都是上帝的旨意,你我操什么心。” 凯瑟琳夫人说不出话来了。 乔治安娜低着头笑了。 凯瑟琳夫人看了看乔治安娜的肚子:“你大概什么时候生?” “还有几个月吧。”乔治安娜看了眼肚子,“估计七个月的时候就要回去了。” “这是当然,怎么能继承人生在别人家里的。”凯瑟琳夫人这回说的没人反驳了。 一个英国贵族的继承人,无疑也相当于一个王位。 黛玉牵着阿德莱德的手走进了起居室。乔治安娜先向阿德莱德伸出了胳膊:“艾达过来。” 阿德莱德看了看:“姑妈,等我先向甘甘问候过,再过来。”摇晃着走向老达西夫人,亲了亲老达西夫人的脸。 亲好了老达西夫人,阿德莱德又走到了凯瑟琳夫人跟前,行了个屈膝礼:“凯瑟琳奶奶。”小嘴就向凯瑟琳夫人的脸上凑过来。 没做好准备的凯瑟琳夫人差点把手里的茶洒了,赶紧把脸凑过去让阿德莱德亲了下。 阿德莱德这才向乔治安娜走过去,待在了乔治安娜的怀里,把乔治安娜的两边脸颊都亲了。 老达西夫人看了摇头:“艾达真是会献好,一个都不拉,还按着礼节来。知道,还要去安慰乔治安娜,长大了,估计英格兰都得为她沸腾了。” 黛玉笑了笑:“达西估计就急了。” “他急了才好,那样子才像父亲呢。”老达西夫人把茶杯换了个方向。 为了表示下友好,凯瑟琳夫人也知道阿德莱德喜欢吃糖,便让马修去拿块巧克力来。 阿德莱德摆了摆手:“今天不能吃了,谢谢凯瑟琳奶奶。” “为什么?”凯瑟琳夫人看着阿德莱德,“你不是喜欢吃糖?这是巧克力。” 阿德莱德咽了下口水:“妈妈说,我一天只可以吃这么多。”把小手举了起来,“一粒,二粒,三粒……”抬头去看黛玉。 黛玉用口型说着:“四粒,五粒。” 阿德莱德跟着学,念了出来:“今天已经吃到了。”左手指头搬着右手指头说给凯瑟琳夫人听。 听完了,凯瑟琳夫人板起了脸:“看来,就是你一天只能吃你们一家人的糖了。” 阿德莱德摇了摇头:“不是的。巧姐姐的也没有,因为巧姐姐不给我吃,她怕我吃多了。” 坐在边上一直不说话的巧姐笑了,走过来捏了捏阿德莱德的小脸:“你还说呢,是姑妈不许我给,说怕你问我要多了。再说,我现在都不吃糖,哪有糖给你吃。” 巧姐是怕自己胖了,才刻意地不吃糖了。 凯瑟琳夫人当然不能把自己放到巧姐这么一个孩子的位置上,也不能再跟阿德莱德计较,只好算了。 阿德莱德却盯上了凯瑟琳夫人手里的茶:“妈妈带我喝过瓷器国的茶,苦的,我只喝了一点点。” 黛玉听着笑:“就给她用勺子占了占,怕她喝了晚上更不肯睡觉了。” 凯瑟琳夫人看了看自己的茶,又看阿德莱德:“你想喝?” 阿德莱德咬着小嘴唇,两只小手绞着,犹豫着,显然很好奇大人们喝的茶是什么味道。 凯瑟琳夫人把茶杯往前递了递:“甜的。” 阿德莱德的小嘴动了动,咽了口水,从乔治安娜的怀里走了出来,往凯瑟琳夫人跟前走了走,眼睛悄悄往黛玉去看。看黛玉没说不可以,又走了一步。 凯瑟琳夫人看了看茶:“去再倒一杯来。” 马修答应着去了。 阿德莱德的眼睛一直看着凯瑟琳夫人手里的那杯茶。马修很快拿了杯来,黛玉怕烫到,用手背碰了碰杯壁,知道马修让厨房倒了杯温的,放下了心来。 凯瑟琳夫人从托盘里拿了茶,招呼阿德莱德:“过来,尝尝,英格兰茶是什么味道。” 阿德莱德走过了过去,小嘴贴着杯壁,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嘴咧了开来,眼睛眉毛也皱在了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再来呀,不喝了?”凯瑟琳夫人再把茶杯往前递了递。 阿德莱德摇着头,又往后退了两步。 屋子里的几个大人全笑了起来。 巧姐笑得最厉害,怕黛玉不喜欢,把头低了下来,控制着肩膀的抖动。 “看来,这是个只要吃糖的孩子,一点苦也受不了。”老达西夫人笑了起来,“可怎么就这么爱吃巧克力呢。” 阿德莱德扭回了身去:“甘甘,那是不一样的。巧克力是不一样的。” “好,不一样,等你爸爸回来,给你买多多的巧克力。”老达西夫人笑了,“那应该在西印度群岛那给你买个巧克力种植园。” 黛玉也笑了:“那可坏了。艾达估计就要去那不回来了。” 阿德莱德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虽说还不太理解大人的话,却吧嗒吧嗒保证:“妈妈,不会的,我不会去的,我只要待在这里。” 屋子里又是一片笑声。 马修从起居室出来,见了紫鹃就说:“阿德莱德女爵真是太可爱了,原来混血孩子这么棒,等我们以后也生一个像阿德莱德女爵这样的孩子。” 紫鹃的脸红了,本能地说:“阿德莱德女爵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人人都有的。” “你说的完全正确,但是我们也可以努力下的。”马修仰着头,“明天我就去见你哥哥了。等他同意了,我就考虑结婚的事。” 紫鹃想说什么,可话又说不出来,只能希望富贵可以说什么了。 第二天,马修一早就去了曼切斯特见富贵。 富贵才修完纺织机,一身的油腻,连脸上也沾着黑油,看马修干干净净站在那里:“你有事?彭伯里出了什么事?” “彭伯里没出事,我来只是请求你的同意。”马修为了表示诚意,特意声音尽量平缓而严肃。 富贵皱着眉,看着马修,奇怪着:“你请示我同意什么?” “同意我和紫鹃的婚事。我已经向紫鹃求婚了,她也同意了。” 富贵的眼睛瞪大了,把马修这个妹夫仔细看着,想着:“你说你要娶紫鹃?” “是。” “你说说你有多少财产,以后能保证紫鹃的幸福。我这么问,是因为你们英格兰人结婚前,一定要知道对方有多少钱的。”富贵解释着,摸了下脸,脸更花了,“开口就问钱,可真不好意思。” 马修的脸微微红了:“我这些年只存下二十英镑,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会努力的。我现在是彭伯里的第一男仆,这是个很体面的职业,以后可以当男管家。只要我在彭伯里一直干下去,将来老了,彭伯里也会帮我养老的。” “你只有二十英镑?”富贵叫了起来。 “是。” 富贵吸了口气:“这些年存的?” “是。” “你不会是看上紫鹃的钱吧?”富贵把马修从下往上打量,再从上往下打量。 “紫鹃有钱吗?”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富贵把脸又摸了摸,这张脸现在已经花得不成样了。马修很想说,还不如用机油全涂黑了,至少也是个黑人,现在脸上深浅不一,这样的时候说他和紫鹃的事,也不是太合适。 “那你是不知道了。算了,紫鹃同意,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你要欺负紫鹃,我会揍死你的。”富贵摇了摇头,向马修伸出了手。 马修看着富贵沾满了机油的手,伸出去握住了富贵的手。 等富贵松了开来,手上也全是机油了。 商船队要返航了。这一回,达西没去坐汉密尔顿上校在的军舰,而是上了哈得孙湾公司的船。 堂兄的棺材也放在了这条船上。常在海上跑的人,对于一口棺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商船队驶离了西印度群岛,才走了三天,就遇到了那十九艘美**舰。可以说这些美**舰就一直在原地等着。 这一回汉密尔顿上校把商船队的船长,还有达西都请到了自己的船上。对于美国人来说,来自欧洲的货物要比西印度群岛的货物更有价值。 商船也不在是安全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吴建良妈妈、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24章 美国舰队上,舰队司令查维斯少将正在看这三十五艘英国的商船。这些商船队已经跟了有一个月了, 也知道这些商船队去西印度群岛卸了货再装上货。 如果不是那晚英国商船队偷偷拨锚跑了, 那么也不用守这么久了。 “少将,我们什么时候打这批商队?” 查维斯少将把望远镜放了下来:“上尉不用急。我对于我们来说, 俘获下这批英国商船队,是鼓舞美国民众的士气,可以让我们的战争早点取得胜利。们在这守了这么久了,应该多些耐心, 好让这些英国美人乖乖地到我们的怀里来。” 军官们笑了起来。 “不过, 这批商船队上, 我听说有彭伯里侯爵在, 是不是瓷器国公主也在上面呢?”下属看着查维斯少将。 查维斯少将把手里的望远镜交给了下属:“我们要打,但是不能伤了公主。对于彭伯里侯爵来说, 我只能说尽量了。毕竟如果伤了他,公主可能会伤心。” 说到这里,查维斯少将笑了笑:“只要我们把他们包围了, 让他们投降就可以。” 驾驶里的军官都笑了起来。十九艘美国战列舰怎么可能打不赢一个商船队,那传出去不成了笑话。 “美国人会打我们吗?”一位船长问。 汉密尔顿上校背着手站在驾驶室里。 三十多个人挤在驾驶室, 有些挤了。幸好这些人还没有随便发言, 全等着汉密尔顿上校来安排。 达西站在驾驶室的角落里。从上次认识到应该尊重汉密尔顿上校的权威后,达西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让人忽略的位置上。 汉密尔顿上校却看向了达西:“彭伯里侯爵,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达西当然明白汉密尔顿上校为什么会这样问,那是因为怕他到时会发表什么意见。舰队只能一位舰长,如果两位就乱套了。 “汉密尔顿上校, 我把我自己交付给你了,一切由你来安排。”达西微微点了点头。 汉密尔顿上校也点了点头,走到了中间已经铺好了的海图跟前,指着:“现在我们在这里,美国的舰队在这里。” 从汉密尔顿上校的语气,达西预感到这是要打了。看着海图也有些激动。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 “美国舰队离我们大概二十五海哩。现在外面有雾,对我们来说这是个有利的条件。”汉密尔顿上校的声音略微颤动,也为要来的战斗激动。 “美国舰队有十九艘战列舰,但是他们的设备没有我们的先进。我们可以插入到他们的两队舰队之中,然后乘风向,采用包抄的方式,在他们的后部进行攻击。” 商船的船长听着也兴奋起来。这些商船在海上也不是太平无事,跟海盗船、法国的劫掠船,还有些敌队国船都有过战斗。 尤其是哈德逊湾公司的船长更是战斗经验十足,立刻就参与到跟汉密尔顿上校的讨论中来,怎么安排商船和军舰排列,联合行动。 既然已经讨论好了,汉密尔顿上校走过来问达西:“彭伯里侯爵,你有没有打算再回到这条船上来呢?” 这个时候,最安全的反而是汉密尔顿上校在的船,这是旗舰,是会重点护卫的,也可以说是舰队里最安全的船舰了。 “不用,谢谢汉密尔顿上校。”达西婉拒了。 汉密尔顿上校点了点头:“知道了。” 达西跟弗瑞德先生一块回到了哈德逊湾公司的密涅瓦号船上。跟在了四艘军舰后面,在商船里这艘船会是战斗的主力船舰。 汉密尔顿上校在主舰上挂起了象征霍雷肖纳尔逊将军的z字旗,领着船队向美国舰队驶去。 商船队并没有走直线,而是绕了个圈,绕到了美国舰队的后面,再绕了回来,对着美国舰队开始攻击。 美国舰队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商船会绕过来,等到看到z字旗时,已经挨了几炮。匆忙再转向,将炮口去对准英国船队。 汉密尔顿上校发出指令,船队利用风向快速插了进去,把美国舰队一切为二。十九艘战列舰立刻分散开来,乱成了一团,互相不能照应。 而商船队却排列整齐,两排船队对着美国舰不停打炮。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有两艘美国战列舰投降。 汉密尔顿上校立刻派人上去接收。 达西站在弗瑞德先生身边:“把密涅瓦号开进些再开炮。” 弗瑞德先生看了眼达西:“彭伯里侯爵,现在已经很近了,我们可以开炮。” “但会浪费弹药,不是吗?”达西往外面看去,“那些美国舰队显然还不想冲我们开炮呢。” 弗瑞德先生吸了口气。现在美国人在全力打汉密尔顿上校的船,这里还是安全的,当然可以继续靠近。 “查尔斯少将,敌方的密涅瓦号靠过来了。”有人向查维斯少将报告。 查尔斯少将看了看靠近的是商船,但也看到了船上的大炮:“向密涅瓦号开炮。” “查尔斯少将,我刚得到消息,彭伯里侯爵在密涅瓦号上,公主这次没有登船。” “那就更可以猛烈的打了。”查尔斯少将的眼睛正瞪着前方,四面似乎全要是英国船了,得突围出去。 一阵炮弹打了过来,密涅瓦号船体都给打掉了一块,桅杆也断了。有船员倒在了甲板上在痛苦的□□,立刻就有人上去抬下了甲板。 再一阵炮弹打过来,密涅瓦号的甲板都给炸了一块。船员冲过去灭火。 弗瑞德先生身子侧了侧:“侯爵大人可以打了吗?” “再等一下。”达西站着没有半点移动。 弗瑞德先生站稳了,为刚才的举动有些羞愧,心里却想这位贵族应该去参军。 密涅瓦号又靠近了些,可以看清楚美国船上的船员了。达西唇角翘起个笑来:“弗瑞德先生,现在可以全力打了。” 弗瑞德先生赶紧下了命令。 一阵炮火打了过去,颗颗全落在了美国战列舰的甲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倒下了一片人。几根桅杆倒下,又砸倒了不少的人,船上的甲板都着起了来。 弗瑞德先生咧开嘴笑了起来,拍着手。前面密涅瓦号上还给炸得东倒西歪的船员,这时候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密涅瓦号船上的炮弹更猛烈地向美国战列舰打了过去。 汉密尔顿上校看到了,便问:“弗瑞德先生的密涅瓦号怎么知道要靠近了打?“ “是彭伯里侯爵的主意吧。”斯通中尉解释着。 汉密尔顿上校笑了笑:“怪不得那位侯爵要在弗瑞德先生的船上,看来他也想指挥条船了。” “彭伯里侯爵可以考虑加入海军的。”斯通中尉笑着说。 汉密尔顿上校摇了摇头:“我想他不会的,虽说他很勇敢,但是海军他还是不会的。” 美国的军舰一艘艘投降,眼看着就只剩下三艘了,最顽固抵抗的也就是查维斯将军在的旗舰,而现在也给达西在的这艘商船轰得有些不成样子了。 查维斯少将突然下了个命令:“右转舵,向密涅瓦号靠近。”他要夺取这艘船 弗瑞德先生站在驾驶室,看船还在向美国的战列旗舰驶去,有些惊奇:“侯爵大人,对方的旗舰向我们撞过来了。我认为我们这样已经可以了,可以后退了。再说旗舰这种,应该交给汉密尔顿上校才对。” “我可不这样认为,如果我们逃跑了,那反而会把胜利让给美国人。”达西眼睛看着对面甲板的一位军官,立刻是个少将。心里突然有了种强烈的愿望,要送给黛玉和艾达一份大礼。 达西的手握了握从战斗开始就佩上的剑,还有□□。 弗瑞德先生注意到了:“侯爵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达西没有说话,脸部神情也凝重。等到敌舰撞过来,两船相并时,不顾并船时,因为撞击产生的摇晃,走出了驾驶室,跳上了船。 达西把□□一抬就射倒了一个扑过来的美**官。再一个,剑一挑就击倒了一个士兵。 约翰看着着急,赶紧着要找个枪还是剑的也跟过去,好保护达西。 弗瑞德先生带着人却先跟着冲了过去。人有时一定会头脑发热,弗瑞德先生这时候就这么想。 在海上多年,海盗船最喜欢这样。弗瑞德先生最不喜欢就是短兵相接,商船不在于消灭敌人,而在于跑路。 所以弗瑞德先生精于打炮遁去,却疏于短兵相接。现在真短兵相接了,还是跟正规兵,却发现原来也不是那么难。 汉密尔顿上校看得却是热血沸腾,也让船靠过去。很快从另一边靠了过去。 查维斯少将看大势已去,丢下了剑,单膝下跪,向达西投降了。达西把剑收起,侧了侧身,想让汉密尔顿上校来接受查维斯少将的投降。 汉密尔顿上校走了过来,突然高喊了一声:“小心!” 达西正在挂剑侧身,听到了抬头一看时,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美国水兵扑了过来,抱着达西掉到了海里。 约翰终于也上了船,看到达西掉海里,冲了过去:“爵爷。”一跃也跳了下去。 查维斯少将看着汉密尔顿上校:“我很抱歉,为我的士兵居然没有遵守国际条约感觉非常羞愧。” “现在不是羞愧的时候。”汉密尔顿上校让人赶紧下去把达西救上来。 达西给美国士兵拉到了海里,就给对方缠住一路往海里沉。那个水兵恶狠狠瞪着达西,就是往水里拉达西。 达西看着水兵的脸,还是张少年的脸,有些不忍,想拨出剑来,威吓下放开自己。 达西去拨剑,才发现剑在落水时已经不见了。少年冷笑了声,把达西往深海里又拖了几分。 打吧,不然自己就得死,等打晕了这个少年,再把他带上海面。 达西对着士兵一拳打过去,抱得太近,力气使不出去。少年挨了一拳,冷笑又多了几分。达西收回来的手碰到了样东西,手指感觉到疼。 低头一看,士兵的腰间居然缠着粗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是铁球。 这是要同归于尽。这个少年对自己有多大的仇,今天才第一次见到。 达西只能再一拳对着士兵的头打去。 少年晃了晃,头上有血渗出,但手就是不松。达西又是一拳打了过去,越打越猛,也可以感觉到越来越窒息,气泡从嘴里往外冒。 这时已经不是仁慈,而是达西强烈的救生欲。他不能死,他死了黛玉和艾达怎么办。 那个少年就是不松手,张开嘴,笑着,很满意的停止了呼吸。抱着达西,紧紧地抱着,紧紧抱着达西往下沉。 达西去掰少年的手,终于掰了开来,看到士兵一直掉了下去。达西往海面上升去。 海战结束了,汉密尔顿上校派了好几拨水兵在海里找达西,也没有找到。 约翰都差点给淹死,被水兵救了上来,披着毯子坐在甲板上,抱头哭了起来:“我怎么回去跟公主交待呀。” 汉密尔顿上校叹了口气:“彭伯里先生,我们在这已经搜索了一周都没有搜索到。” “上校,请你派人再去找,应该能找到的。” 查维斯少将低着头:“我真的抱歉,也为我的部下羞愧。” “你有什么羞愧的,你那个部下杀了我们爵爷。”约翰瞪着查维斯少将。 查维斯少将的头又低了几分:“那个士兵的哥哥是给彭伯里侯爵杀的。” “可如果你们不来撞我们的船,爵爷会跳上你们的船去吗?”约翰恨恨地说。 “是。”查维斯少将苦笑了下。他理解约翰的感情,那个把达西撞下水的水兵才十六岁,无法理解战争是什么。也无法理解当投降就是要彻底放下武器,不再计较,也不再战斗。 汉密尔顿上校看着海面:“在搜索一天,如果没有就启航了。” 约翰看了眼汉密尔顿上校,扭过去了脸。 再搜索一天,还是没有搜到达西,商船队只能走了。约翰对着大海喊:“爵爷,我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做,你放心吧!” 阿德莱德坐在黛玉的腿上趴在桌上划掉了一个格子:“妈妈,又少了一个格子,还有一格、两格、三格、四格、五格、一格……” 黛玉笑了起来。阿德莱德只能数到五,因为一天只能吃五粒糖。黛玉拍了拍阿德莱德的小脸蛋:“看来让你能数到六,就得给你吃六粒糖了,是不是?” 阿德莱德转回脸看着黛玉笑,又不好意思起来,扑到了黛玉的怀里。 “是不是给妈妈说到了?“ 阿德莱德抬起脸看了眼黛玉,又扑进了黛玉怀里,再抬起了脸:“不是的,我可以说到六的,没有糖糖也可以的。”小嘴巴抿了起来。 “可是还是想吃糖糖,是吧?” “嗯。”阿德莱德拼命点着头。 “等爸爸回来,问爸爸要。”黛玉亲了下阿德莱德的小脸,“哎哟,爸爸快点回来吧。” 阿德莱德把脸贴住了黛玉脸,再又把小脸蛋移开亲了下黛玉的左边脸,再亲一下右边脸,然后亲在了黛玉的嘴上:“爸爸亲的。” 黛玉笑着拍着阿德莱德的背:“爸爸亲的,爸爸是你这样亲的吗?” “嗯,嗯,是的。”阿德莱德又亲了下黛玉的嘴,“就是这样亲的。” 黛玉把阿德莱德抱住,拍着背:“再过几天,爸爸就回来了。” 乔治安娜挺着肚子走了进来:“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乔治安娜过几天就要跟着罗达回去了,要在那里生出孩子来。 “他前面从西印度群岛寄出来的信,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吧。不过,海上的事有事很难说,对不对。”黛玉低下头笑了。 乔治安娜摸了摸阿德莱德的小脸:“不过哥哥跟你一起航行,总是比较顺利的。我都已经习惯他会提前回来。你来那一次,我以为他要两年才能回来。他走得时候也是这么对我的说。结果也就一年,大部分时间还是他自己一个人航行时。上回你们再去瓷器国时,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两年吧。结果你看也没有。你们还绕了一个地球呢。” 黛玉笑了笑。 “这回他一个人去,我就不能这么指望了。”乔治安娜在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 难道乔治安娜说了这么多的话。 黛玉跟乔治安娜又说了会儿话,才让阿德莱德从腿上下来,一块去起居室喝下午茶。 每天喝下午茶的时候,是全家人最集中的时候。 大家都在说达西回来的日子了。虽说英国还在和美国打仗,可皇家海军已经去了,就华盛顿都给英国打了下来,白宫也给烧了。 形势真得不错。起居室里的气氛不错,只有罗达有些紧张。 这不能怪罗达。罗达确实有点急,就希望达西回来了,好带着乔治安娜离开。如果达西不回来,就这么离开了,似乎有负达西的嘱托。 黛玉对罗达说:“你可以带着乔治安娜走。没有关系的。达西就快回来了,这么几天,达西怎么会怪你。” “不,不是,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凯瑟琳夫人问:“达西没有再来信吗?” “没有,最后的信是从西印度群岛寄出来的。我想可能是海上不方便发信吧。”黛玉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拇指盖大小的蓝宝石四周围了一圈白色小钻。这是达西真正自己求婚时的订婚戒指——“情人之眼”。 黛玉轻轻一碰机关,钻石弹了起来,露出里面的蓝色眼睛,达西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黛玉情不自禁笑了。 埃文斯先生用托盘送了封进来,交给了罗达。 “可能是我的管家来的信。”罗达拿起来,看了眼信封上的姓名,脸色变了变,“我去书房。”便走了出去。 黛玉对乔治安娜说:“你赶快跟罗达回去吧。要不然他天天在这提心吊胆的。” 乔治安娜的脸红了:“我想待在这,看到哥哥回来了再走。” 黛玉摇了摇头。不一会儿罗达回来了:“有些事,需要我赶紧去处理,现在就得走。”走到乔治安娜身边,吻了下。 “什么事,这么急着要走?”乔治安娜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一位朋友的事。他需要我过去帮下忙。”罗达再亲了亲乔治安娜,跟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点了点头,颇有深意看了眼黛玉就匆匆走了。 黛玉的笑收了起来,隐约觉得这是跟自己有关系。 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阿德莱德走到了黛玉身边,抱住了黛玉的腰,把脸埋在了黛玉的怀里:“妈妈。” “没事的,宝贝儿。罗达姑父只是去伦敦。”黛玉把脸放在了阿德莱德的小脑袋上,嗅着女儿发丝里的**。 乔治安娜有些吃惊:“是罗达说的吗?他要去伦敦。” 黛玉抬起了脸:“不是,我猜的。毕竟伦敦的事总是多些。” 罗达骑着马一路往南,是到了伦敦,没有多待就去了朴茨茅斯。在汉密尔顿上校和约翰下船的那刻就等在了码头上。 看到汉密尔顿上校,罗达就迎了上去,握住了汉密尔顿上校的手:“上校,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很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勋爵。”汉密尔顿上校沉痛地说。 约翰看着罗达,挺直了身,眼圈发红。 罗达摸着脑门,身体转了下:“天哪,我要怎么跟公主说呢?他还等着彭伯里侯爵回家呢。” 约翰低下了头:“是我没有保护好爵爷。” “汉密尔顿上校,这件事可以详细来说吗?”罗达对汉密尔顿上校说,“这是个令人难过的事,但是勋爵不在了,做为他的妻子总得知道的。” 听着罗达略微的语无伦次,汉密尔顿上校点了点头:“罗达伯爵,我们找个地方来说吧。” “是,可以去这里的旅店,我已经租好房间,为上校你也租好了。”罗达恢复了些理智。 从汉密尔顿上校那里了解完情况,罗达就办理了,把前任贺得勒斯伯爵的棺材从船上卸下来。还有达西从西印度群岛买的东西,大部分是给黛玉和阿德莱德买的。 办理这些总是伤心的事,可比起更让罗达伤心的是怎么告诉黛玉。 前任贺得勒斯伯爵的棺材,罗达觉得应该先运贺得勒斯庄园边上的家族墓地安葬了才妥当。约翰也同意,这样可以晚点告诉黛玉。 “说不定那个时候爵爷就回来了,公主也不用伤心了。” 罗达对于这个并不像约翰还抱有希望。 前任贺得勒斯伯爵的遗体到了贺得勒斯庄园,当天就下葬了。 贺得勒斯庄园的男管家卡斯帕先生和女管家艾德文太太都很吃惊。等罗达带着约翰一离开,艾德文太太就说:“看来这庄园一定给诅咒了,谁继承谁就得死。” 卡斯帕先生不由点头表示赞同:“艾德文太太,没有想到在这事上,你这么具有远见绰识。” “好吧,我们等着看下一位贺得勒斯伯爵能活多久吧。”艾德文太太又看了眼前任贺得勒斯伯爵的墓碑,傲慢地往庄园走了。 卡斯帕先生也看了眼前任贺得勒斯伯爵的墓碑,跟在了艾德文太太的后面,就是总觉得后背那有凉飕飕的风,不时要回头看下,是不是有人跟着。 罗达坐在马车里,想着怎么跟黛玉说。感觉怎么说都会让黛玉难过,还有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可是怀着自己的孩子呢,这样的悲痛怎么禁受得住。 罗达恨不得彭伯里永远不要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式微不是薇小天使投得地雷!么么哒。谢谢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25章 黛玉绣着花,看着阿德莱德正在追青占玩。 老达西夫人瞧着青占:“这只猫可是胖了不少, 就是没见它捉什么老鼠。” “老有人喂, 怎么可能捉老鼠。像猫就该饿着,这样它才会去抓老鼠。”凯瑟琳夫人也在看青占。 青占躺在了地上, 露出雪白的肚皮,四只猫爪向上,对着阿德莱德没露指甲挠着。阿德莱德笑着逗玩,开着着。 外面有马车驶来的声音, 黛玉往外看了看, 希望是达西来。乔治安娜站了起来, 往窗户走:“可能是罗达回来了。” 要站起来的黛玉坐了下来, 目光却一直盯着门,希望打开来出现的会是达西。 乔治安娜离开了窗户, 满面笑容:“是罗达……”想了想,“怎么还有约翰……”又往回到了窗户边。 黛玉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户边, 马车门已经关上,看不到人了。 阿德莱德听到“约翰”站起来, 去找黛玉:“妈妈, 是不是爸爸回来了。”小身子够不到窗户,什么也看不到。 黛玉转回了身,拉住阿德莱德的手:“妈妈也没有看到,我们去迎接下,看是不是爸爸回来了。”眼里却带着希望。 阿德莱德跟着黛玉出了起居室。乔治安娜也走了出去, 因为怀孕倒不敢走太快,反而比黛玉和阿德莱德还要走得慢些。 凯瑟琳夫人往门那张望:“真是达西回来了吗?” 老达西夫人却觉得有些不妥,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看。”难得的加快了步子。 凯瑟琳夫人看起居室里面就自己和安涅斯雷太太,也站了起来,出去看看。这样子,安涅斯雷太太也跟着出去了。 黛玉还没有走到大门,罗达就进来了。黛玉往罗达身后看了看,没有人,控制着自己:“罗达,回来了。” “是。黛玉,我……”罗达把手里的手杖捏着,都忘了摘下帽子和手套。 “你先把帽子和手套摘了吧。汤姆还在等着呢。”黛玉提醒了句。 罗达点点头:“是,我都忘了,亏了你提醒,谢谢。”把帽子、手套和手杖交给了站在边上的男仆汤姆。 乔治安娜走了出来,向罗达走过去:“罗达,没想到你今天回来。”抱住罗达亲了下。 阿德莱德仰起小脸来看黛玉,又看罗达:“罗达姑父,乔治安娜姑姑说约翰回来了,爸爸是不是回来了?” 罗达吸了口气,有些为难。 “怎么了,罗达?”乔治安娜的眼睛从罗达身上移开往黛玉看去。 老达西夫人走出来,站到罗达身边:“罗达,回来了。” “是,奶奶。”罗达想着该如何开口。 黛玉低下头对阿德莱德说:“宝贝,巧姐姐总说青占不理她,你抱着青占去找巧姐姐玩,好吗?” 阿德莱德去看罗达,又看黛玉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去了。” 安涅斯雷太太走过来:“公主,我带阿德莱德女爵去吧。” “谢谢你,安涅斯雷太太。”黛玉松开手,让安涅斯雷太太带着阿德莱德走了。 黛玉吸了口气:“罗达,去书房吧。”转身往书房走去。罗达跟了过去。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和凯瑟琳夫人互相看着,也跟了过去。 进了书房,黛玉一直走到书房中间站住,两只手交握:“罗达,你说吧。” 罗达低下头,再抬起了头:“黛玉,你要有准备,达西出事了。” 凯瑟琳夫人叫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老达西夫人瞪了眼凯瑟琳夫人:“安静,听罗达说。达西家再坏的事都经过,还能再有什么可怕的。” 黛玉静静地看着罗达,现在她全凭着一口气站在这里听罗达说。她有很多问题要问,却怕一问出来,这口气就泄了,人再也站不住。 罗达给黛玉看得,心里有处在膨胀,逼得自己往外说:“那天是汉密尔顿上校的信,他们在回程时遇到了美国舰队。上校说达西很勇敢,商船队能击败美国舰队多亏了达西。结果达西却遇难了。” “天哪!”凯瑟琳夫人叫了出来,捂住了嘴,往后倒,躺在了地上。 乔治安娜晕了过去。罗达一把抱住了乔治安娜:“乔治安娜,你没有事吧?” 老达西夫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凯瑟琳夫人和乔治安娜,想说什么,忍住了。黛玉走了过去,拉了铃。 男仆进来看到屋子里,眼里露出了丝惊讶和担忧。 “你们把凯瑟琳夫人抬回她的房间去,让她的贴身女仆去照顾她。再让埃文斯先生去请琼斯大夫来。”黛玉把这句话说完,觉得自己头晕。 老达西夫人走了过来:“亲爱的,要不你也去休息会儿?” 黛玉摇了摇头:“我还没有问完呢。”看到男仆还在,“去把约翰叫来吧。” 男仆出去了。老达西夫人握住了黛玉的手:“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黛玉点着头:“谢谢奶奶。这事先不要让艾达知道。” “这是自然,她还等着达西带巧克力回来呢。可怜的孩子,天天盼着呢。”老达西夫人拉着黛玉坐在了沙发上。 黛玉想了想,应该坐下来,至少这样安全些。 罗达道了歉,抱着乔治安娜出去了。凯瑟琳夫人也给抬回了她的卧室。 约翰捧着个珐琅匣子走进来,看到了这一切,再去看黛玉和老达西夫人目光就有些闪烁:“老夫人、公主,我没保护好爵爷。” “刚才罗达伯爵简单说了下,现在你能详细再说一次吗?到底是怎么回事。”黛玉看着约翰,不放过约翰脸部的每一个表情。好像能从这里找出达西还活着的希望。 约翰从头到尾说了次。说得有些啃啃巴巴。黛玉一直没打断,认真听着。老达西夫人也没有说什么评论。老达西夫人担心着黛玉,就怕这股劲一过就倒了下去。 等约翰说完了,黛玉才问:“勋爵一直没有找到?” “是,汉密尔顿上校派人找了一周,都没有找到。我应该再坚持的,也许就能找到爵爷。” “汉密尔顿上校做为舰长,他当然有理由这么做的这不是你的过错,你不用放在心上。”黛玉静静地说,站了起来,“奶奶,我得去看看艾达。” 老达西夫人也站了起来:“你去吧,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呢。” “公主,这是爵爷要我交给你的。”约翰把珐琅匣子放到了桌子上。 黛玉停下了往书房门那走去的脚步,快步奔到了桌边,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达西给自己写的信,用红蓝两色的缎带扎得整整齐齐放在里面。 摸着信就像达西站在那里,黛玉像有了某种力量:“约翰,你去把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喊来。” 约翰答应着去找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 楼下仆人那里,从约翰一出现,就都知道了。女仆们都哭了起来。紫鹃和雪雁哭得最厉害。 “公主这可怎么办?”紫鹃捂着泪。 马修迟疑了下,把紫鹃搂到了怀里,安慰着。紫鹃想抗拒,身体却倒在了马修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雪雁也哭,约翰不在,便和春纤俩人搂着哭。 约翰再下楼,眼泪也掉了下来:“挨文斯先生、雷诺太太,公主让你们上去。” 雷诺太太把眼泪用手绢擦了:“阿德莱德女爵还这么小,怎么可以没有了父亲。” 埃文斯先生挺起了腰:“雷诺太太,公主现在需要我们的支持。” “我只是感叹下。”雷诺太太也挺起了身。俩人到了书房,看到黛玉正在看信,想必是达西的,静静地站在那里。 老达西夫人也不好打扰。 黛玉转过了身:“埃文斯先生、雷诺太太,我想楼下已经都知道这事了。”停了停,看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的表情,知道说得没错,便继续往下说,“约翰说了,勋爵一直没有找到。那么就算汉密尔顿上校的航海经验丰富,认为一周找不到可能就是找不到了,勋爵已经遇难了。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所以我找你们来……” 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已经有些吃惊了。老达西夫人也站了起来,望着黛玉:“亲爱的……” “奶奶,我不认为达西不在了,除非有新的证明。光凭这点,不能说服我。”黛玉飞快地说。 “埃文斯先生、雷诺太太,所以现在我不希望家里有任何人穿上丧服,也不希望家里有任何人说勋爵已经遇难了。”黛玉吸了口气,“家里一片照旧。约翰带回来给阿德莱德女爵的礼物,你们先想办法保存好,等勋爵回来了,亲自给阿德莱德女爵。” 黛玉说完了看着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太。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爵爷怎么可能轻易就这么不在了。”埃文斯先生的脸上出现了希望。 雷诺太太点着头:“是,公主,一切都照你说的。我想这事,也应该不让阿德莱德女爵知道吧?如果阿德莱德女爵问起约翰,能不能先说是爵爷派他回来办点事呢?” 黛玉点了点头:“谢谢你,雷诺太太,就这样办吧。” 埃文斯先生和雷诺太走出了书房。 老达西夫人有些担心,走过来,看了眼黛玉摊开的达西的信:“亲爱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事怕是不能这样。汉密尔顿上校在船上的话就已经相当于签署了法律文件。从法律上来说,达西是不在了。” 黛玉不说话,低着头。 “亲爱的,你要是这样,会让阿德莱德更难过的。” “奶奶,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也许达西还在某个地方战斗,可是我们却放弃了他,那对他多不公平。他在信里写了‘马上就要战斗了,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我保证我会回来的,兑现我对你的承诺,绝不会先于你离开这个世界。’奶奶,他答应过的,他一定会做到的……” 黛玉扑在了老达西夫人身上哭了起来。 老达西夫人拍着黛玉的背:“亲爱的,你要是坚信达西还活着,那我也坚信。” “奶奶,他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黛玉抱紧了老达西夫人。 老达西夫人看着书房天花板上绘着的在从神簇拥下的女神正挥着剑而来,把黛玉往怀里又拉了拉。 黛玉回到房间里,先让紫鹃和雪雁侍候自己洗过了脸。黛玉看到紫鹃和雪雁脸上的眼泪:“爵爷会回来的,你们不能让阿德莱德女爵看到。“ “知道了,公主。雷诺太太都吩咐过了,大家都觉得爵爷肯定会回来的。”紫鹃忙说。 黛玉问了句:“紫鹃,你和马修的婚事什么时候办?” 紫鹃愣了下,这是她一直回避的事,现在给黛玉提了出来,倒不好说自己还没想好呢,赶紧着说:“马修原本……马修是想等爵爷回来。就像约翰和雪雁结婚那时,公主和爵爷也能参加,图个体面。” “那就等爵爷回来吧。这样子也好。”黛玉站了起来,“我去育儿室了。” 紫鹃和雪雁忙答应了。可等黛玉一走出了卧室,俩人收拾时,眼泪就掉了出来。从约翰的描述来看,达西怕是凶多吉少的。 不说海那么大,一个人怎么游到岸边。就海里还有鲨鱼。汉密尔顿上校下令不搜索了,也就是这么考虑的。 黛玉知道大家都怎么想的,进了育儿室,就看到巧姐和阿德莱德正坐在地毯上和青占玩呢。 青点趴在地毯上,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 阿德莱德看到黛玉进来了,便说:“妈妈,你看,我把青占的两条胳膊这样摆过来。”阿德莱德把青占的两条前腿放到了胸口那,“就像我睡觉的姿势。” “青占可不要这样睡觉。”巧姐说着,眼睛却去瞅黛玉,家里发生了事。巧姐一时还没机会知道,可从仆人的表情、李小姐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了。再加上听阿德莱德说约翰回来,达西没回来,早熟的巧姐更是明白了些。 若是达西不在了,那以后会怎么样呢?巧姐不得不为自己想想。以前在贾府就见过李纨怎么过日子。可李纨到底那时有贾母、王夫人,下面还有贾兰,如今就不同了。怕是只能依仗宝玉、宝钗过日子了。 黛玉呢?依靠老夫人过日子?巧姐咬着嘴,不由得想黛玉若是没生阿德莱德,生个儿子该多好。 “这样呀,宝贝儿,你这样不怕青占难受吗?”黛玉跪坐在了地毯上,把青占的两条前腿给摆了下去。 “不会的,妈妈,不会的。”阿德莱德固执的又把青占的两条前腿放到了胸口那,“还要给青占盖条小被子。” 阿德莱德从边上拿条小被子给青占盖了上去。 黛玉要去把小被子拿掉。阿德莱德小手伸过去不给黛玉拿:“妈妈不要,妈妈不要,爸爸说可以的……” 阿德莱德抬起脸看着黛玉,一双像达西的蓝色大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来,滚了下来。 黛玉把阿德莱德一把搂在了怀里:“好,那就给青占盖着,妈妈不拿了。” “好的,妈妈。”阿德莱德扑在黛玉的怀里,“妈妈,艾达会乖乖的,听妈妈的话的……” 黛玉亲了亲阿德莱德的额头:“宝贝,爸爸会回来的,他不会不要我们的。他怎么会不要我们的,他是不能没有我们的……” “妈妈,艾达知道的,爸爸一定会回来的……”阿德莱德抬起了脸,去给黛玉擦眼泪,“妈妈不哭,艾达也不哭,咱们一起等爸爸。” “好,一起等爸爸。”黛玉把亲了亲阿德莱德,让眼泪在脸上慢慢风干。 达西在海上漂着,不知道漂到了哪里。有漂来的战舰的船板,就扒在了上面,至少这样可以省些力气。 看着四面全是海,头顶上的太阳直射。达西只觉得嘴里发干,周围有海水,但是这些海水却不能喝,喝了死得更快。 对于达西来说,现在的希望就是有过路的船,不管是哪边的船,哪怕是敌对国的船,也可以救他。 太阳晒得眼睛有些花,好像光影中看到了黛玉拉着阿德莱德的手在手来。达西挥了挥手,想喊,干裂的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 从光影里,达西看到海面上一只黑色的三角正快速地向自己移动。猛然间的清醒让达西明白,那是鲨鱼。 达西返身游,拼着最后的力气往前游。可以感觉到鲨鱼游动进搅起来的水流在往回拽。达西的心里在喊:“黛玉……艾达……”手臂加速往前游。 汗水从额头上流了出来,沾在睫毛上,给阳光一晒结成了盐花,挡住了视线,却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前面有船正划过来。 身后的鲨鱼张开了嘴,达西用了最后的力气,往前游。也许就这样死去了?达西有了丝怀疑,累得就在海里要晕了过去。 “救上来了?”有个男人在问。 “是呀,差一点就给鲨鱼吃了。不过,他可真是拼命游,看不出虚弱成这样,还能游这么快。”另一个男人说。 前面的男人看了看:“这人的意志力坚强,才能活下来。” “那回去吧。” “走吧,救起了人就可以了。反正上面的是这个意思,咱们也办到了。” 达西听了这几句,想睁开眼看看是什么人要救自己,却怎么也睁不开,这回是真晕了过去。 达西的事,很快就由汉密尔顿上校报告给了海军少将,再由海军少将说给了首相利物浦伯爵。 利物浦伯爵半天才说:“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失去彭伯里侯爵是帝国的损失。你让那位汉密尔顿上校跟我一起进宫,报告给摄政王吧。” 海军少将安排汉密尔顿上校进宫去见摄政王了。 摄政王一听:“天哪,真没有想到。如果知道了,也许那时我就会封他为公爵了。可惜他又没有继承人。” “是的,我不知道公主会怎么样?”利物浦伯爵感叹了句。 摄政王想了想:“也许我应该去慰问下。” 利物浦伯爵当然知道摄政王在想什么,迟疑着说:“据我所知,也就是罗达伯爵转告我的,公主现在还不认为彭伯里侯爵已经遇难。所以慰问这些一概不接受。恐怕公主是不会乐意接受殿下的慰问,哪怕殿下亲自去,只会怕公主更加伤心了。” “这样呀,可怜的女人。这种事确实一时没法接受。那看来只能等过一阵了。”摄政王又去看汉密尔顿上校,“上校,你确认彭伯里侯爵遇难了吗?” “殿下,彭伯里侯爵掉下海是我亲眼所见,在海里搜索了八天,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痕迹。最主要,那个抱彭伯里侯爵掉海里去的美国水兵,腰上缠着两个铁球。这样的话,怕是彭伯里侯爵很难幸免于难了。虽说我同情公主的遭遇,但我不得不凭我多年的海上经验,认定彭伯里侯爵已经遇难。” 汉密尔顿上校说完,鞠了一躬。 摄政王点了点头:“这样说,那确实是如此了。不过,我们也要尊重公主的感情,现在先就这样吧。等公主接受了,我们再去表示慰问。” 利物浦伯爵欠了欠身,带着汉密尔顿上校从宫里出来了。 摄政王照顾了黛玉的感情,伦敦的报纸却不肯照顾。对于达西的事迹大肆宣扬,虽说把达西写得英勇无比,却也让伦敦乃至大不列颠都知道彭伯里侯爵不在人世了。 报纸送到彭伯里时,埃文斯先生一看,就不再让马修把报纸熨烫了:“这些报纸不用送上去了。我相信公主不会要看。” 早餐时,黛玉看到没有报纸,看了眼埃文斯先生就明白了。没有问报纸去哪了。 凯瑟琳夫人却想到了:“报纸呢?难道连报纸也没有了?” 黛玉对埃文斯先生说:“报纸可以给要看的人看,不要给我就好了。” 老达西夫人把餐巾从腿上拿了下来:“我也不需要看,上面尽是些假消息。” 乔治安娜和罗达也立刻表示对黛玉的支持,不要看报纸了。 “这么说就我一个要看报纸吗?那我也不看了。”凯瑟琳夫人立刻这么说了。 埃文斯先生对凯瑟琳夫人欠了欠身:“夫人,您真是明智。确切地说报纸也都没有熨烫,拿上来会沾您一手的油墨的,不看是最明智的。” “哦,这个家都乱套了。”凯瑟琳夫人站了起来,走出了早餐室。 李小姐却跑到了仆人休息室,这是她从来不肯来的地方,要报纸看。那也是因为府里没一个仆人会帮她把报纸拿上去。 黛玉可以拒绝报纸,却还有大量的信件而来。这些信件,安涅斯雷太太主动来问:“公主,我觉得这家里只有我比较适合来看,如果公主同意,我愿意来看。”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黛玉把这个交给了安涅斯雷太太。 安涅斯雷太太和安德森先生就暂时充当了黛玉的秘书,去看慰问的信件。 费兹威廉伯爵和伯爵夫人、利兹公爵和公爵夫人从报纸上知道了这个消息,认为如果不亲自来,那是不恰当的。当天就从伦敦赶了过来。 罗达去接待了,把黛玉的决定告诉时,费兹威廉伯爵叫了起来:“怎么能这样?” 利兹公爵也叫了起来:“是呀,要知道这可是涉及到彭伯里和贺得勒斯的爵位和财产继承,别人会认为公主是在阻挠继承的。这样继承人会控告的。她会身败名裂的。” 罗达点着头:“这个我知道,我想安德森先生也知道。但在目前这种状态下,我们没有办法说服黛玉接受达西的死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芝兰百合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26章 “哦,可怜的人。换我也没法接受的。”利兹公爵夫人和费兹威廉伯爵夫人都喊了起来, “我们去看看她吧, 真是可怜的人,这么年轻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利兹公爵、费兹威廉伯爵和罗达三个男人看着两个女人走了, 摇着头,不知道下面会怎么样。 两位夫人到了起居室,达西家的女人和凯瑟琳夫人都在。除了凯瑟琳夫人脸上的悲伤外,老达西夫人是镇定如常, 乔治安娜像暴风雨来临前不知所措的小兔子般紧张。而黛玉则是把自己包裹在硬壳里, 让人无从下手。 黛玉笑着起来迎接了:“没想到你们会来, 我很好。” 这句话一说, 两位夫人的视线交错了下,知道不要谈达西的事了。 老达西夫人招呼了句:“伦敦怎么样, 这个季节还有人吗?” “大家都回到庄园里去了。我们也是正好有点事才会待在那里。”利兹公爵夫人坐了下来,“摄政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温莎城堡,显然他喜欢那个地方。”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试着说些熟人的消息, 好让尴尬的气氛过去。 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在罗达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说了会儿话, 三个男人又出去, 去了书房。 安德森先生在这里等着:“今天收到了彭伯里侯爵在伦敦的律师库克先生的信,他说詹姆斯达西先生的律师米勒先生给他信件了。这封信是给公主的,因为公主授权我可以看,我就先看了。” 罗达低着头:“库克先生怎么说?” “库克先生明天会来,还有詹姆斯达西先生也会来, 还有他的律师米勒先生。”安德森先生看着面前的三位先生。 罗达抬了起头对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说:“这事我们再跟黛玉说说,不然到时她就被动了。希望库克先生能比詹姆斯早到。” “这当然,不过詹姆斯达西先生不太积极了吗?”费兹威廉伯爵说,“如果达西不在了,彭伯里和贺得勒斯庄园还有伯爵爵位迟早都是他的,他有什么可急的呢?” 利兹公爵微微笑了声:“我这位远房的表弟,经济上一向不好,欠了不少的债,对于一个能解决他财务困境,还能让他护身贵族行列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呢。” “那他真是鸿运当头了。”费兹威廉伯爵往起居室的方向看了看,虽说知道隔着几个房间,根本不可能看到,还是看了,“这事,我们是不是应该跟老夫人先说说。如果老夫人去劝黛玉,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罗达摇了摇头:“奶奶已经说了,她无条件支持黛玉。黛玉什么时候接受这个不幸的消息,奶奶就什么时候接受。” “看来我们没有办法了。”利兹公爵感叹了句。 费兹威廉伯爵说了句:“为什么我们要劝黛玉呢,为什么不劝那位来继承财产的先生呢。照顾一位女士的情绪不正是绅士应该做的。让他晚两年接受遗产并不会损失什么。“ “确实不会损失什么,就是他可能去监狱待几天。”利兹公爵笑了声,“原谅我在这种时候笑了。 “不,不,没关系。你这样才是执行了黛玉的要求。”罗达也笑了。 安德森先生见如此,只能先去准备,万一黛玉变了,到时忙乱的还是他。回到家里,安德森太太也挺忧心忡忡的,在彭伯里这里已经习惯了,达西家为人宽厚,薪水也多。 如果达西真不在了,估计安德森先生也得换地方做了。原还指望能在这里养老呢。达西家是会给安德森先生和太太养老的。 第二天,达西的律师库克先生一早来到了彭伯里。 黛玉在吃早饭,知道库克先生一定是为达西的遗嘱来的。这是黛玉拒绝的。 “库克先生,没吃早饭,先吃早饭吧。”黛玉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老达西夫人看着库克先生:“我要是你,就不会急着这么早来。” “老夫人,我必须完成勋爵的愿望。”库克先生坐下,把餐巾塞在了背心领口那。 “他的愿望?达西的愿望就是黛玉高兴。你现在来是让她不高兴,你认为达西还会对你来满意。” “但是老夫人,彭伯里的继承人詹姆斯达西先生和他的律师就要来了。我总不能在他们之后到来,如果那样,公主岂不是更为被动。”库克先生夹了块血肠到碟子里。 “那又怎么样?你可以把他们撵出去。”老达西夫人喝了口茶。 库克先生惊呆地望着老达西夫人:“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达西没找到遗体谁能证明他死了。你是他的律师,拿他的钱,现在还在他的房间里他厨房做出来的早餐,当然可以了。”老达西夫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库克先生看着碟子里的血肠,刀和叉子举在那切不下去,想想又切了下去。 吃过早饭,库克先生找了达西的遗嘱执行人罗达还有费兹威廉伯爵,再请黛玉来和阿德莱德到书房。 黛玉一个人去了:“库克先生,你要说的,我并不想知道。我说过,对这事除非见到达西的尸首,不然我不会相信达西不在的。” 库克先生求助地看着罗达和伯爵,希望能得到他们两个人的支持。 费兹威廉伯爵想了想:“要不你先把遗嘱跟黛玉说下,也好詹姆斯来时有个准备。” “这个没必要听。”黛玉准备出去了。 库克忙拿出一张纸:“公主,我觉得你还是听听,也许情况不是那么糟。” 黛玉走了出去,快步去找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正在起居室,乖乖的坐在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看到黛玉进来,喊了声:“妈妈。”站了起来,走到黛玉身边,伸出了小手,要让黛玉拉着。 “宝贝,来,看妈妈给爸爸绣个钱袋。”黛玉牵着阿德莱德的手做了下来,把放在沙发上的绣花绷子拿起来,在黑色的天鹅绒上用金线绣着。 阿德莱德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黛玉的手:“妈妈,我也要绣。” “等你再大些,妈妈教你。”黛玉亲了下阿德莱德的小脸,“妈妈小时候,是妈妈的妈妈教妈妈绣花的。” 利兹公爵夫人悄悄叹了口气。费兹威廉伯爵夫人向凯瑟琳夫人看。凯瑟琳夫人的眼睛居然有些红了。 老达西夫人悄悄说了句:“我相信黛玉说的,你们也应该相信。达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给打败的。” 凯瑟琳夫人擦了下眼角:“有时,我发现你比我更不理智。” “你那不叫理智,叫固执。”老达西夫人看了看阿德莱德空下来的位置,手想摸点什么。这边一侧的青占打了个呼噜声。老达西夫人伸手过去撸着毛了。 詹姆斯达西的马车一进了彭伯里的范围内,沿路的村民原本正对着大路,也转过了身,把屁股对准了马车。 这些村民,应该说彭伯里四个村庄的人跟安德森太太一样,黛玉说达西没死,那就是达西没死。现在詹姆斯来,怎么可能说受欢迎,没扔臭鸡蛋已经是很不错了。 看着外面风景的米勒先生说了句:“这里的村民这么没礼貌吗?我听说彭伯里是很优美的地方,如今看来景色是不错,但人却是野蛮人。” 詹姆斯笑了:“他们只是针对我。要知道这些村民对彭伯里侯爵和那位瓷器国公主可是崇拜得很,在他们里面,我们可能才是来夺人钱财的野蛮人。” “那你准备放弃吗?不去为难人家孤儿寡母的。”米勒先生笑了起来,“她可是位有钱而又漂亮的寡妇呢。” 詹姆斯大笑了起来:“天哪,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可是得遵从法律来办事的。”等笑声停了,詹姆斯又故作正经地说,“当然,如果公主同意,我是十分乐意让她继续成为彭伯里的女主人。” “你太坏了,你不光要占有你堂兄的产业,还要占有他美丽的老婆。”米勒先生笑得不停。 詹姆斯想到黛玉的美貌,也笑了起来。 等快到了彭伯里大厦,两个人停止了笑,重新严肃并看上去是十分悲伤的。 马车停下的时候,是罗达和达西的律师库克先生来迎接的。 詹姆斯下马车的时候,往楼上的窗户看了看,一般人家的窗户后面总会占有一位偷窥的小姐。 但彭伯里的窗户后面,没有占一个人。 詹姆斯跟罗达和库克先生握了手:“我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没有想到侯爵会……”声音低沉下去。 罗达点了点头:“我们也很震惊,所以没法相信。请两位进去再说吧。”往大门领着,“达西的贴身男仆约翰说,达西的遗体一直没有找到。所以现在达西的生死,我们还是倾向于生的。只是报纸上的那些传闻太可笑了。” 詹姆斯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啊,那样的话太好了。”好像真的很欢喜。 米勒先生在后面说:“罗达伯爵,有关彭伯里侯爵……” “我们去书房说吧。”罗达笑了笑,“我是达西遗嘱的执行人。”库克先生表示是这样的。 起居室里,凯瑟琳夫人往门那张望了张望,显然在想为什么詹姆斯没有过来。 老达西夫人很淡定:“他们一定去起居室了,天上掉下来的财富,你认为他会等得急?” “真是卑鄙。”凯瑟琳夫人骂了句。 利兹公爵夫人和费兹威廉伯爵夫人不好发表意见,俩人交换了下眼神,唇角又微微翘起。 乔治安娜轻轻说了句:“姨妈,詹姆斯堂兄他有这个权力的。” “我又没有说他没有,就是人家家里一出事,他就跑来了,这点太让人生气了。”凯瑟琳夫人转过了脸,“黛玉,我现在认为你想得太有道理了。” 黛玉笑了笑:“谢谢姨妈,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詹姆斯,而是因为我相信达西会回来的。如果达西真的……那么詹姆斯当然有权力了。” 阿德莱德抬起了脸看黛玉:“妈妈,爸爸说过我们不会离开彭伯里的。” 黛玉放下手里的针摸了摸阿德莱德的小脸:“我们不会离开的,妈妈向你保证。我们肯定不会离开的。” 阿德莱德把小身子往黛玉靠去:“妈妈,爸爸是真的跟我这么说的。妈妈,你不用害怕。” 黛玉俯下去亲了亲阿德莱德的小脑袋:“有你在妈妈边上,妈妈不会怕的。宝贝儿,放心好了。” “嗯。妈妈。” 老达西夫人叹了口气:“太懂事的孩子,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拿帕子擦着眼泪:“艾达,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乔治安娜怕黛玉伤心,走过来:“艾达,到姑妈这来玩搭积木吧。” 阿德莱德看了看黛玉,站了起来,跟着乔治安娜跪在茶几边,开始玩搭积木。 书房里,罗达把利兹公爵也请来做个见证了。 詹姆斯也是律师,看这样子并不是要谈继承的问题,而是别的问题,干笑了声:“我想去给公主打个招呼。” “我们先谈下再去见女士们比较好。”罗达笑着请詹姆斯和米勒先生坐下来。 詹姆斯和米勒先生坐了下来。 米勒先生认为做为詹姆斯的代理人自己开口比较好:“罗达伯爵,我很理解公主的心情,但是做为达西先生的代理人,我必须维护我被代理人的权益。” 库克先生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完全赞同你,米勒先生。” “那很好,库克先生。彭伯里侯爵的事,汉密尔顿上校已经宣告了,在海上他的话就是法律。” 利兹公爵咳嗽了声:“米勒先生,如果彭伯里侯爵又回来了呢?” “如果这样,当然我被代理人不能继承了,可彭伯里侯爵不可能回来。”米勒先生笑了笑,又收住了笑,“我为这句话表示道歉。”站起来向罗达、利兹和费兹威廉欠了欠身才坐下来。 罗达跟利兹和费兹威廉交换着眼神,从法律上詹姆斯确实有权利,现在似乎没有再拖下去的道理了。 “公主是不是可以请过来了?”米勒先生问。 罗达站起来,叹了口气:“请两位再等一天,我会再跟黛玉说的。” 书房的门打了开来,黛玉走了进来:“罗达,你不用再说了。” 书房里的男人都站了起来。 詹姆斯看到黛玉有些吃惊,这跟他想像的不一样。他知道黛玉不承认达西的死讯,可能不会穿黑色的丧服,但肯定应该是悲痛绝望的。但没有想到黛玉是沉静的,面上不喜不悲。 罗达把米勒先生介绍给了黛玉。 米勒先生是头一回见黛玉,暗暗吸了口气,垂下了目光,又抬了起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黛玉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罗达,谢谢你这些日子来按着我的意思来,但现在怕是不行了,是吧?” 罗达的唇角动了动。 “詹姆斯,那么今天就来办这个事吧。“黛玉静静地说,“对于法律来说,达西可能……不在了。对于我和艾达来说,达西是会回来的。所以,这只是个手续,现在办了,以后还是会再办回来的,那就办吧。” 詹姆斯尴尬了下,这好像他在逼着人家把财产交出来,过阵他又得物归原主。这是很有损尊严的事。 “公主,我并不想这样。事实上,我也希望勋爵能回来。” 米勒先生接过了话:“不过按汉密尔顿上校的航海经验,我们……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我们事实上可以,让达西先生先介入财产的管理上。如果,上帝显灵了,勋爵回来了,那么这是最好的事。” 黛玉唇角翘出了丝冷笑。真若这样,也应该等她写信去通知才对,怎么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利兹公爵准备走出去。黛玉叫住了:“公爵,你留下吧。我想达西会希望你留在这里支持我的。” 罗达叹了口气。 库克先生把前面拿出来的遗嘱又拿了出来:“彭伯里侯爵的遗嘱很简单,基本上是按照跟公主结婚时签的要付给公主的针线钱写的,只做了小部分修改。” 詹姆斯算了算针线钱,黛玉的财产是由阿德莱德继承的,现在付给黛玉财产的十分之一,有些亏,不过还好,毕竟彭伯里和贺得勒斯两处庄园都很大,还有矿产,已经一些大公司的股份。 库克先生继续说:“彭伯里侯爵在遗嘱里留给公主每年六千英镑的收息,还有彭伯里庄园,这部分将公主将终身享有。” 詹姆斯的嘴差点要张开,这么说起来等于说达西大部分财产都留给黛玉了。每年六千英镑的收息,只能从自己的收益里来支付。而彭伯里这么大一个庄园的收益也完全归黛玉。 这样的遗嘱显然太侵犯继承人的权力了。 米勒先生要开口,维护下詹姆斯的权益:“库克先生,彭伯里侯爵定下这样的遗嘱,对我的被代理人有些不当。” 库克先生解释了句:“彭伯里侯爵定下这样的遗嘱时,认为是自己的儿子来继承的。并不会认为这样有损继承人的权益。” 詹姆斯对米勒先生说:“我完全理解堂兄,如果换作是我,可能也会这样。” 库克先生看了看遗嘱:“彭伯里侯爵对于侯爵的未成年子女也有安排,每年每个未成年子女将由继承人支付一千英镑给公主,做为侯爵未成年子女的抚养费用。” “这是应该的。”詹姆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幸好达西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这样,按这个他每年能得到的收益将会少了多少。 “彭伯里侯爵每个男性继承人,将由继承人支付两万英镑做为事业的启动资金,或者生活费。”库克把遗嘱交给了米勒先生,“遗嘱内容就这样了。” 米勒先生仔细检查,看是不是有可能推翻。 黛玉轻轻说了句:“怪不得艾达说,我们不会离开彭伯里。天哪,他怎么可以做这种打算……” 罗达、利兹、费兹威廉同情地看着黛玉。 黛玉止住了眼泪,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站起来。 先生们站了起来。 黛玉往书房那走,又停了下来,转回身:“詹姆斯,我很抱歉,就算这样子,恐怕你目前也不能继承。” “公主,为什么?”米勒先生站了起来。 “因为如果真的像你们想的那样,达西真的不在了,也要等四个月后才可以。”黛玉走了出去。 米勒先生看詹姆斯:“为什么是四个月?四个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詹姆斯摇了摇头:“也许公主认为四个月勋爵就回来了。这个,我是可以等的。” 罗达反应过来,眼睛亮了起来,叫了起来:“她的意思是她怀孕了。” 利兹和费兹威廉也叫了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天哪,这太好了。”笑了起来。 詹姆斯的脸色有些发白:“如果这样,为什么在遗嘱之前不说呢?至少那样,我不会像是个傻瓜。” 利兹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这个,表弟,她当然有权力不说了,就像你有权力不来一样。” 詹姆斯的脸刷红了。是,如果他沉得住气,再晚些来,那可能就不会受到这个耍弄了。 “既然这样,我去跟老夫人、乔治安娜打个招呼吧。”詹姆斯还想把风度保持下,“再去道个喜。” 罗达点着头:“当然我陪你过去。米勒先生?” “我就不过去了。虽说我很敬仰老达西夫人,也听过了她很多的传说,但是我不打扰你们的家庭聚会了。”米勒先生可不想在去给人嘲讽了。 罗达、利兹和费兹威廉陪着詹姆斯过去,库克先生则留在这陪米勒先生了。 到了女士们待的起居室里。黛玉的脸还红着,眼睛也微微发红,正低着头跟阿德莱德说话。 詹姆斯问候完女士们,就向黛玉道喜,为为自己的鲁莽道了歉。 老达西夫人的眼睛一下睁大了,把黛玉的身材仔细打量起来:“天哪,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也实在是你是这么纤细,可不像有些夫人那么粗壮。” 乔治安娜也高兴地向黛玉祝贺,过来亲吻黛玉:“这可是太好了。黛玉,恭喜你了,我真为你高兴。” 阿德莱德叫了声:“妈妈。” 乔治安娜看着阿德莱德:“艾达,你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你高兴吗?” “高兴的。”阿德莱德拍着小手,“妈妈,会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大家都希望黛玉生得是个男孩子,但又觉得要是生个像阿德莱德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也是不错的。虽说没了爵位,但是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黛玉把阿德莱德拉过来,挨住了自己:“妈妈现在也不好说呢。” “生个弟弟吧。”阿德莱德仰起小头,看着黛玉,“弟弟可以和我一起保护妈妈的,还有爸爸。” 黛玉笑了,摸了摸阿德莱德的小脸:“你怎么保护妈妈?” “这样。”阿德莱德学着达西击剑的样,对着詹姆斯的方向刺了出去,“爸爸就是这样的。” 都笑了起来,除了詹姆斯尴尬地笑。 詹姆斯告辞了,屋子里的人没有人觉得需要挽留下来喝下午茶。罗达尽了下主人的义务,送詹姆斯和米勒先生出去上了马车。 等马车驶离彭伯里大厦,詹姆斯摇了摇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是她没有说。依我说,她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居然在库克先生念完了遗嘱才说。这可是让我们大失颜面了。”米勒先生看了看外面的景致,“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詹姆斯看了眼,“就算她生下来的还是个女儿,这里也不属于我了。” “那你至少还是希望她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吧。你还有伯爵的头衔和庄园。”米勒先生冷笑了声。 詹姆斯摇了摇头:“我是真没脸再来这里了。如果需要,以后也是你替我出面吧。”走出了彭伯里很远,詹姆斯还是觉得能听到讥讽声。 起居室里,还在议论黛玉的怀孕。屋子里有两个怀孕的女人,就可以比一下谁的肚子大了。 凯瑟琳夫人把黛玉也打量了下:“现在的裙子系的那么高,当然不容易看出来了。不过黛玉也太瘦了,才会这样的。” 利兹夫人和费兹威廉夫人笑了起来:“这事,我们俩倒是想过,可不敢确认。谁让你们天天见到黛玉,我们可是好久不见。” 起居室里一片笑声,前面的悲伤一扫而空。 老达西夫人装着生气的样:“黛玉,你前阵为什么不说呢?” “奶奶,我想先告诉他。今天是听到了他为我和艾达做好了一切,我……”黛玉低下了头,眼泪掉了出来。 老达西夫人快步走了过去,抱住了黛玉:“亲爱的,你放心,他会回来的。怎么着,你生孩子,他怎么可以不在,而且很可能是彭伯里和贺得勒斯的继承人呢。” “是的,奶奶。”黛玉把眼泪擦了擦,“达西会回来的。” 阿德莱德点着头:“爸爸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dakass、芝兰百合、云胡不喜_、还有一位系统不显示名字的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27章 达西从那天起就开始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清醒的时候听到有人声,男人的、女人的, 好像还有小孩子的。 “黛玉……”达西唤了声。 听到有个女人在问:“他醒了吗?” “还没有。”男人的回答。 “怎么睡了这么多天了?”女人又问。 “他在海上漂了这么久, 总要养养才行的。”男人的声音镇定。 达西放下了些心,想睁开眼去看, 眼皮却沉得怎么也睁不开。再想多听听,又睡着了。这样子,达西不知道又过了几天,终于睁开了眼, 可以打量眼前的一切了。 月光和外面的灯光从蒙着的粉色纱里洒了下来, 照在青色的地砖上, 纱眼格子被放大, 好像在青砖上打了粉色间着绿色的格子,随着外面的风轻轻摇摆。 从纱窗里往外看, 可以看到外面杆杆翠竹。 达西的目光再在房间里转了转,这间屋子,看着似曾相识。临窗的书桌上放着的笔墨, 袅袅的熏香、罩着玻璃灯罩的烛台。 “潇湘馆?黛玉?”达西从床上起来了,头有些发晕, 不是扶住床柱差点摔倒。 等站稳了, 达西往床柱子一看,这不就是潇湘馆黛玉睡过的床,难道自己回了潇湘馆?往外就要跑,头又是一阵发晕。 达西再站稳了。人睡久了,就会头晕。达西虽说不是医生, 这个确是知道的。达西看到袖子,这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件绸袍,像是东方的。 想找自己的衣服,达西四下里看看,到是放在了那里。达西走过去,给自己换上。以前都是有约翰在边上侍候,现在就自己且头还晕。穿起来就慢多了,还穿上再脱下,来回了好几次,终于还是穿上了。 达西调整了呼吸,再挺了挺背,感觉比刚起来时好多了。达西走到门口,挑起了帘子。 “爵爷,你醒了?”一个俏生生不认识的十六、七岁的穿着瓷器国衣服的姑娘站在那里,看着达西笑。 达西点了点头,这个丫环没见过,既不是紫鹃、雪雁也不是春纤:“这里是彭伯里吗?” 丫环摇着头笑了:“爵爷说的地方我可不知道。爵爷,等等,我去禀告一声。”身子一摆就往院门那走去。 达西扶着门框,把院子里瞧了瞧,便知道这里不是彭伯里的潇湘馆了。 彭伯里的潇湘馆的竹子没有这里的粗壮,还是纤细的。地上的青苔也不如这里的多的。那是达西怕黛玉走路脚滑,特意让人清理,只留下些点缀就好。 达西再回到了屋子里,看着熏香。黛玉平日里是不用的,也只有熏衣服防霉蛀。就是这个也是极少用的。 想到黛玉身上独有的香气,达西唇角不由翘了起来。多次询问,黛玉却始终不说,一直只说:“我哪里知道,许是哪里沾上的。” “要是哪时沾上的,怎么味道总是一样。定然不是的。” “你别凑过来闻,好好的坐在那里就可以了。这样子,弄得人痒痒的。”黛玉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你告诉我了,我便不闻了。”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黛玉笑着躲,“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快不要了,痒,真的痒……” 达西想到这些,心像化成了水,环视着不是潇湘馆却又有六七分像的屋子,心里有些急,想早点离开这里回来。 远处传来音乐之声,听着是东方的音乐。达西再把这个院子看了看,难道自己又到了瓷器国?若是这样回到英格兰就要花费不少日子。 最主要还是要去找条商船能搭自己才可以。 达西盘算着,若是可以问问这里的主人就好了,也许会有些办法。只是怎么会从大西洋到了太平洋呢?达西实在想不明白。 院门开了,走进来一串的人。前面分明是瓷器国内侍打扮的人,手里提着灯笼、焚着香料的香炉,缓缓走来,一对对相向而站。 一时,这间原本廊下就挂着十来盏灯笼的院子,更是给照得灯火通明跟白昼似的。 再远处两把曲柄七凤黄金伞往这移了过来,两抬八人抬的竹轿,前面一乘坐了一位四十来岁的白面少须的中年男子,后面一乘坐了一位四十来岁美貌无比的中年美妇。穿得都是明黄色的衣服,衣服上绣有金龙。男子戴着金冠玉冕身着龙袍,美妇头上戴着九龙四凤身着翟衣。 竹轿一直抬到了台阶下才停了下来。 早有跟前面走的那位丫环一样装束的年轻女子上来扶着美妇下了轿,内侍扶着男子下了轿。 中年美妇见达西站在那里走了过来,笑着说:“你醒了?” “是,夫人。”达西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谁,“不知道阁下和夫人如何称呼。”达西的话是对中年男子说的。 中年男子看了眼中年美妇:“看来他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呢?” “他又没有见过我们,哪里知道。”中年美妇笑道,又对达西说,“快些进屋里说吧。外面有风,你又才好。” 达西让了开来,请两位进去。 中年男子和中年美妇进了屋也不客气,坐到了主位上。中年美妇一直瞧着达西笑,这让达西有些不自在。 “快坐下呀。”中年美妇指着椅子说。 达西坐在下首的第一张椅子上:“我是彭伯里侯爵、贺得勒斯伯爵费兹威廉?达西,不知道两位是……” 中年美妇笑了起来:“我们知道你,不然也不会让人救了你,再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多谢。”达西站起来欠了欠身,再坐了下来,“请问两位如何称呼,也好让在下表示谢意。” “谢就不用了,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客套。”中年男子笑了声,对边上的中年美妇说,“你真是光顾着丈母娘看女婿,都不说咱们是谁了,让女婿一直云里雾里的。” 贾敏拿着帕子掩着嘴笑了起来:“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光顾着看女婿了。” “那还不是给你带歪的。”林如海也笑了起来。 达西却震惊着,依他的了解,黛玉的父母早已亡故,怎么会又冒出来,莫不是骗子吧? 林如海瞧出了达西克制下的疑惑:“黛玉可跟你提过,她曾梦到我和她妈妈,要她往西方去的事?” 达西点了点头:“有,若不然黛玉也不会从贾府离开了。” “她能出来就到了广济庵,且和你住的广济寺挨着,那也是我们的安排。”贾敏笑了。 达西的眼睛眨了下,客气地说:“原来如此。” “是呀,不然我们俩怎么能放心。要说起来,你的姓也是合了这段姻缘呢。”贾敏看着林如海笑。 达西低下头笑了,自己的姓按汉语的字面意思可不就是“到达西方”了,看来还真是天注定了这段姻缘。 林如海又问:“黛玉是不是还对你说过,她梦到她妈妈对她说,喝比蜜还甜的井水就能怀孕生子。” 达西咳嗽了下:“黛玉自己也说那不过是才仆骗钱的伎俩。” 贾敏笑了:“这不过是让她放松下来。不然这孩子总会是紧张的。”说到这贾敏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苦,打小就没了父母,寄居我娘家,虽说我母亲疼爱她,可到底人多口杂,她寄居在那,怎么可能不小心翼翼呢。” “夫人,你刚才说‘打小就没了父母’,但你和林大人又怎么会……”达西想到了东方所谓的阎罗,西方的天堂、地狱。 若不是达西不信鬼神,这时得想想他是不是已经在天堂还是地狱,或许已经死了。但他明明可以听到心跳,且是有力的心跳。 “是呀。”贾敏笑了,“我和黛玉的父亲是早已不在了……” 达西吸了口气,静静看着林如海和贾敏,这两个人还有外面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林如海叹了口气:“我们是早已亡故,不过玉帝念我生前勤勉,便招我上天。我们夫妻便在天上待了些日子,此间岛上土著蒙昧不开,玉帝特我们前来感化。之前,黛玉想必告诉你,此处国名是‘鲁鲁’了吧?“ 达西点了点头:“黛玉是曾说过。两位既然是黛玉的父母,我落海多日,怕是汉密尔顿上校已经认为我已亡故,不知此间是不是有船能到英格兰,我怕黛玉为我担忧。” 林如海站了起来:“这你放心,明日一早,我们夫妻便送你一道去英格兰。我们也正要见见黛玉还有艾达。” “你们知道艾达?”达西站了起来,提防的心又重了几分。黛玉生阿德莱德是在几家报纸上都登过启事的,知道倒不太难。只是这两个人难道到过英格兰? 达西再一下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和自称林如海和贾敏的一定是在用英文交谈,这太不对劲了。 贾敏笑了笑:“好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跟着林如海走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人都不见了。 达西站在院子里,给风一吹不由得感觉汗下来了。林如海和贾敏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前面那位去报信达西醒了的丫环端着饭菜进来了:“驸马,先吃饭吧。皇上和娘娘说了,有什么等以后再说。到了英格兰,驸马就明白了。” 达西去看这位丫环,说的又是汉语。 这里真的是有趣得很,看了看饭菜倒挺丰富,便坐下来吃了。达西心里又在想黛玉,若是知道了这一切会怎么样。 林如海和贾敏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贾敏就叹了口气:“女婿怕是不相信我们,不是觉得我们是骗子就鬼怪。” “这也属人之常情。毕竟他今天才头一次见到我们,且他又是西洋人,更是不可能轻易相信了。他这般小心倒才是对的,黛玉和外孙才能平安无事。” 贾敏笑了起来:“你倒是信得过这个女婿。” “自然了,有什么信不过的。”林如海笑了,“当初给黛玉挑女婿,天下的求婚男子,你不也是左看过来右看过来,最后挑了这个,倒说起我来了。” “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了,还不得好好挑个女婿。”贾敏说着眼圈就红了,“可怜了哥儿,不过三岁就夭折了。还有之前的孩子……” “你别伤心了,我们都已经是位列仙班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等以后黛玉也回归了仙班,一家子不就在天上团圆了。”林如海说着,搓了手。 贾敏想了想也笑了:“这才是了,咱们一家可算是快团圆了。” 天色才鱼肚子白,达西就起来了。丫环也不问,打来了洗脸水、点心。知道达西的口味,早餐准备的就是按英格兰口味了。 等达西这里才吃好,就有内侍来告诉说是请去林如海和贾敏那。 达西没有什么行李,要跟着内侍去。院外已经停好了八人抬的竹轿,达西坐了上去。看着一路的风景,显然这里是宫苑了。 竹轿到了林如海和贾敏住的宫殿外面,那已经是仪仗摆好了,显然就等达西到了。 达西下了竹轿。内侍进去禀告,不一会儿林如海和贾敏出来,坐上了竹轿。达西也再坐了上去。 因着对林如海和贾敏没法相信,达西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行列走了好一会儿,中间还了几次抬的人,到了一个码头,可以看到停着一溜大船。 竹轿停了下来,达西看林如海和贾敏下来,便也下来了。 “爱婿,我们夫妻此次出行,主要看黛玉,也顺便做个国事访问。”林如海对达西说。 达西点了点头。 看这里只有林如海才有船,若是不上去,怕是回不了家。达西为了能回家,也只能跟着上了船。 船队升起帆往英格兰方向驶去了。达西特意去驾驶室,看了看罗盘,确认了才放下些心来。 林如海和贾敏知道达西对他们还怀疑,倒不在意,由着达西在船上自由行动。他们夫妻倒是难得在甲板上出现。 贾敏会不时给达西送去些吃的、用的之类。达西收了必去道谢,这样子,慢慢跟林如海和贾敏熟络了些。 阿德莱德现在有了个新乐趣,喜欢把耳朵贴在黛玉的肚子那里吃,不时会对黛玉说:“妈妈,我听到宝宝的心跳了,扑通,扑通,扑通。” 阿德莱德最初喊“弟弟”,黛玉不许,跟当时生阿德莱德一样,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么着叫,岂不是让肚子里的孩子糊涂了。 老达西夫人坐在那里笑:“艾达,好听吗?” “好听,奶奶。”阿德莱德抬起头认真地说,想了想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那,一只手按在黛玉的肚子上,“咦,为什么我的心不跳了呀。” 黛玉噗嗤就笑了:“换个位置看看。” 阿德莱德移动着手:“我的心跳了,跳了,妈妈,跳着呢。” 黛玉也笑了:“傻孩子,人心不跳就死了。” “真的吗?”阿德莱德好奇地问,手又按在黛玉的胸口,摸了摸半天,才摸到,“妈妈的心比我跳得轻多了。宝宝的心跳得最轻,要仔细才能摸到呢。” 阿德莱德又把手拿了下来:“姑姑和姑父走了,不然,姑姑的宝宝和我的宝宝,我可以比一下,看哪个的心跳得有力。“ 利兹家和费兹威廉家也走了,暂时这里没有事,彭伯里又没有什么娱乐,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便先回了各自的庄园,等黛玉快生产时再来就是了。 “怎么成了你的宝宝了。”只有凯瑟琳夫人还在,回到罗辛斯就一个人,晚上打个牌都找不到人。 “凯瑟琳奶奶,当然是我的宝宝了。”阿德莱德又去问黛玉,“妈妈,你肚子里的是不是我的宝宝。” “当然是了,和你一样都是爸爸和妈妈的宝贝儿。”黛玉笑了起来,在绣花绷上又绣了一针。 “爸爸回来了,看到我的宝宝一定好开心的。”阿德莱德亲了下黛玉的肚子,“这是替爸爸亲的。” 黛玉把绣花绷子挪开了些,摸着阿德莱德的脑袋:“爸爸快回来了。” 阿德莱德趴在黛玉的肚子那笑了:“宝宝,爸爸快回来了。” 凯瑟琳夫人转过了脸:“虽说我同情黛玉,不过这么久都没有达西的消息了。只要她生出来是个儿子,那也就不存在爵位和财产由别人继承的情况了。” 老达西夫人抬起了眼皮:“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一直以为你很宠爱达西呢。” “我当然喜欢他,但是我们也必须认清现实。之前,我认为那不过是黛玉想要拖延下。你要知道,虽说刘易斯?德?包尔爵士的财产没有由外人继承,但是我还是可以理解的。比方像罗辛斯的牧师柯林斯先生,他不就是要继承宾利太太娘家的财产了。” “你那个马屁精牧师?他自己也没有生出儿子来呢。看来,他的财产也要由别人来继承了。”老达西夫人笑了起来。 “他们夫妻还年轻,还可以继续生的。” “宾利太太的妈不就生了五个女儿没有生出儿子来。”老达西夫人转了下身子,“生儿子还是女儿,这可不是由我们人类能决定的。” 坐在黛玉沙发边软凳上绣花的巧姐竖起了耳朵,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手里的针扎了下手,去看了眼,还好没扎出血来。 “扎手了?”黛玉也看到了。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的话并不想让巧姐听到。 巧姐悄悄搓着:“没有。” 黛玉笑了笑,看那边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说得差不多了,也放心了。 达西发现,风向一直是顺风。想到了跟黛玉在海上航行时,就是这样的。难道说林如海和贾敏真是神仙下凡? 达西还是不敢相信。 林如海走到了甲板上,拿单筒望远镜看了看:“那是朴茨茅斯吗?” “是的,陛下。”林如海是鲁鲁国的皇帝,达西自然这么称呼了。岳父还不敢相认,就怕认错了,到时还让黛玉伤心。 船到了朴茨茅斯码头,鲁鲁国对于大不列颠的人来说,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看着上面的衣服跟自己也不一样,一个个好奇看着。 “爱婿,我想你的消息,你不愿意黛玉从别人的口里听到,而是你亲自告诉吧?”林如海望着下面的的。 达西承认:“可能关于我的死讯已经传遍了整个英吉利了。” “我有个提议,你认为如何?”林如海看着达西,这个女婿可不是听话的女婿,得商量着办才成。 可若一个言听计从的女婿,又怎么能把黛玉交出去呢。 “陛下请说。”达西听着,已经恨不得现在就骑上马向彭伯里飞奔而去。 “我和她妈妈,还有你先便衣前往彭伯里。至于我们的国事访问,日后等你和黛玉相见后,再由你去告诉利物浦伯爵和摄政王。” 达西笑了笑:“陛下的这个安排,我十分乐意。” 贾敏已经从船舱里出来。可见这个安排是早就商量好了。三个人也没有从舷梯走到码头上,而是先坐到了马车上,直接从船上放到了码头。 金色的南瓜型马车,车棱在车顶汇成了一顶皇冠。马车前面套了六匹白色的骏马。码头上的人看着马车一片惊呼,想知道这是哪位王室成员来了。 不等那些人再发第二声惊呼,六匹白马就抬蹄跑了出去。 “这辆马车是给黛玉的。”贾敏对坐在对面的达西说。 林如海往车窗外看了看:“从这必须要在伦敦住一晚吗?” “也用不着。”达西往外看了看,心已经往彭伯里飞去,不知道黛玉和阿德莱德在家怎么样了,还有奶奶和乔治安娜。 “可是中间总要往一晚的,对不对?”林如海问。显然林如海不想中间住一晚。 达西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可以找间小旅馆住了。” “不用,沿途换马就好。”林如海说。 达西掏出怀表来,看了看外面向后移动的树木:“是的,按这个速度是不用了。” 林如海笑了:“这样就好,我想在下午就能看到黛玉和艾达。” “我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了。”贾敏笑着,眼睛也往外看,有泪花在闪动。 达西的心动了动,也许真的是黛玉的父母,可一时还是没法接受这种事。 彭伯里就在前面了。 第228章 黛玉拉着阿德莱德的小手从外面散步回来,摘着帽子和手套对埃文斯先生说:“今年庄园里面的鸟多了不少。” “是的, 公主。”埃文斯先生接过了黛玉的帽子和手套、外套。 阿德莱德仰着小脑袋:“妈妈, 这些可以留给爸爸来打的。” “你爸爸把鸟打下来后呢?”黛玉笑着问阿德莱德。 “可以让青螺和帕扎儿先生做妈妈爱吃的。” 黛玉摇着头:“妈妈不要吃。” “奶奶说宝宝要吃的。”阿德莱德的小手碰碰了黛玉的肚子。 当着埃文斯先生,黛玉有些不好意思, 拉着阿德莱德的小往楼上走。保姆兰姆太太走了过来:“公主,阿德莱德女爵跟我来吧,我去带她换衣服。” 巧姐正好穿着骑马服走了进来:“姑妈,上去换衣服了。” “好的。过会儿我再上去换衣服。”黛玉先走进了起居室。 老达西夫人和凯瑟夫人已经散步回来, 正坐在那里说话, 安涅斯雷太太边上陪着。 “艾达上去了?”老达西夫人问。 黛玉点头笑了:“艾达看巧姐骑马, 也想骑马。只好多带着她转转了。” “她这么小怎么骑。巧姐自己都骑不好, 更不能带她了。要是罗达、乔治安娜在这里,还能把她马上走几步。”老达西夫人感叹了句, “说起来,达西家的女人骑马都不错的。这一点,你们德包尔家就差些。” 凯瑟琳夫人瞪了眼:“安妮是身体差, 才没有学骑马的。黛玉不也不会骑马吗?” 黛玉想到了达西背着她,驮过她, 如果那样能算“骑马”, 她是骑过的。想到达西,黛玉有丝甜蜜,可又有些忧伤。 已经有些日子了,没有达西的消息。如果给过路的船救起来,那也应该有信来了。哪怕就是美国人救起来, 也应该有信了。 但是没有。 也许还是心急了,黛玉的视线往下看了看,肚子出来些了。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两个月后呢,如果生个女儿也不用怕,达西都已经安排了。 楼外面有马车轮子驶在碎石路上的声音。 凯瑟琳夫人说了句:“这个时间有谁来。” 安涅斯雷太太赶紧说:“我和安德森先生没有看到有来要拜访的信件。” 在黛玉不承认达西已经遇难的时候,很多人出于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早期还有发信件来慰问的,现在连信件也少了。 黛玉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吧。” “亲爱的,埃文斯先生会领进来的。”老达西夫人怕黛玉身体不方便。 “奶奶,没有事的。”黛玉的心开始跳,有个声音在召唤她出去。站在边上侍候的马修去把门拉了开来,让黛玉出去。 黛玉站在楼梯上,可以从大门一直看到门厅。埃文斯先生拉开了门,脸上的表情是吃惊的,眼泪似乎都流了下来。 有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那里面,正摘着帽子和手套,还问着埃文斯先生:“家里人都好吗?” 黛玉的眼泪流了出来,扶着楼梯把手,想挪步,挪不起来。 达西抬起头看到了黛玉,望着黛玉,停在原地一秒,然后飞奔过来,跑上了楼梯,把黛玉搂在了怀里:“亲爱的,我回来了……” 黛玉俯在达西的怀里哭了出来,说不出一句话,两只手攀上了达西的脖颈,脚踮了起来。 达西可以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和依恋。而他也是贪恋,就在楼梯上吻了下去。 黛玉回应着,有眼泪流进了唇里面,不知道是谁的,在两个人的口齿间辗转传递,咸的眼泪居然有了甜蜜的甜味。 老达西夫人等着黛玉回来,告诉是谁来了。等了会儿没等到,老达西夫人不想等了,怕黛玉又见了什么不想见的人,站起来,从起居室走出来,还没有走到楼梯那,就看到了达西和黛玉抱在一起。 老达西夫人的眼睛瞪大了,忍不住哭了,伸出手想要叫达西,又怕打扰到达西和黛玉,硬生生忍住了,悄悄退了回去。 才走了几步,老达西夫人就遇到凯瑟琳夫人也走出来,张着拦着:“啊,我们回去,回去。” “谁来了?”凯瑟琳夫人往前面张望着。 “我也不知道。”老达西夫人挡着凯瑟琳夫人,不许凯瑟琳夫人往那边看。 凯瑟琳的头往哪边,老达西夫人的头也往哪边,这让凯瑟琳夫人不高兴:“你怎么老挡着我呢?” “这可不是我挡着你。而是你没说你要往那边看,我怎么知道。” 凯瑟琳夫人瞪了眼老达本西夫人,从边上绕过去,要去看是谁来了。 老达西夫人急着喊了声:“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凯瑟琳夫人转回头看着老达西夫人,“你是怎么了?” 在楼梯口的达西和黛玉听到了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的声音,松了口开来。黛玉的眼睛却还是一直在达西脸上不肯移开,轻轻地问:“这是真的吗?” “真的,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达西看着黛玉,抬起手把黛玉额头上垂下来的头发捋了上去。 “我知道的,知道的,你会回来的……”黛玉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达西用拇指去擦:“我们约好的,我怎么会先走。” “嗯,你说过忍受不了跟我分开的,说好手拉手一起走的。”黛玉哽咽着。 “是,手拉手一起走。”达西握住了黛玉的,手轻轻滑入黛玉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去见奶奶吧。”黛玉吸了口气,让情绪稳定些,“奶奶一定很挂念你的。” 达西点点头,又想到了林如海和贾敏:“去见奶奶前,我想有两个人你也应该见见。”达西说话时有些干涩。 林如海和贾敏,达西不能认为就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太不可思议了。可如果不是,又会让黛玉伤心。 “什么人?”黛玉往边上移了移了,往大厅里去看,不好意着,低声埋怨,“也不早说,刚才可是不光给埃文斯先生看到了,也给客人看到了,多羞人。” 达西让了让,扶住了黛玉,没法说出是林如海和贾敏。 黛玉叫了出来:“父亲、母亲……” 达西垂下了眼睛,他真的没法接受死去的人又复活。这应该是场高明的骗局吧。 黛玉要往下跑。 贾敏急忙喊:“你可不能跑,好好待在那里,我和你父亲上来就是了。” 达西听了这话,才注意到黛玉的身材,一阵惊喜:“黛玉你……” 黛玉红着脸点着头,摸着肚子:“多亏了宝宝,才……” 林如海和贾敏已经走了上来。贾敏打量着黛玉:“玉儿,你可得好好注意。妈来了,以后就妈来照顾你,千万得小心了。” “哪里需要的。”黛玉不当回事地说,突然惊醒了过来,眼睛里露出了不相信般的恐惧,“这是不是梦,我是不是做了个梦?” 达西看了眼林如海和贾敏,知道黛玉因为林如海和贾敏已死,见自己一块回来,害怕自己也死了,忙抱住了黛玉:“不是的,真的不是梦。你放心,我好好活着呢。你听,我的心跳着呢。” 达西把黛玉的手放到了胸口,那黛玉感受自己的心跳。 黛玉的手掌按在达西的胸口,又去看林如海和贾敏:“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的?” 林如海看了看周围,这里是走廊,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玉儿,我们换个地说好吗?” 达西也觉得应该换个地:“去书房吧。” 黛玉挨着达西走,眼睛看着林如海和贾敏,心里又欢喜又害怕。欢喜的是能见到父母,害怕的是达西真的遇难了。 还没有离开楼梯口,凯瑟琳夫人前面走着过来,见到了达西叫了出来:“达西,你回来了?天哪,真的不能相信。虽说我一直希望这样,可又实在不敢相信。要知道那些美国人,还有海里的鲨鱼,真的是,活着太不容易了。” “姨妈,谢谢你为我设想了这么多的情景。我确实给个美国水兵撞到了海里,他也确实想杀死我,还有鲨鱼也确实想吃掉我,不过我活着回来了。” “美国人太野蛮了,鲨鱼真是让人讨厌。”凯瑟琳夫人挑了挑眉毛,耸了耸肩。 “姨妈,没想到你把美国人和鲨鱼放一块了,这点我觉得鲨鱼可能比美国人更让人害怕,尤其是在水里。”达西嘲讽了下,看到老达西夫人,走了过去,“奶奶。”亲亲了老达西夫人的脸颊,“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啊,这两位,你还没有给我们介绍呢。”老达西夫人怕凯瑟琳夫人说前面不让她过来的事。 原本还想说清楚些,再决定如何,现在达西只能介绍:“这位是黛玉的父亲鲁鲁国皇帝陛下,鲁鲁国皇后陛下。” “陛下。”老达西夫人行了个屈膝礼。 凯瑟琳夫人愣也下也行了个屈膝礼。 黛玉的心揪着,悄悄用指甲掐了下自己的手背看疼不疼,一阵疼痛传了过来,那这就是真的,不是作梦。 稍微放下了些心,笑了起来:“父亲、母亲去客厅休息下吧,一路旅途也累了。” 达西望了下黛玉,看来是接受这两个人了。知道黛玉自小失怙,最渴望的就是亲情,不论自己如何爱护,也无法弥补父母亲情的。 “玉儿,那就带路吧。”林如海先迈了步。 黛玉赶紧领着。达西怕黛玉摔到,走在了黛玉身边护着。 一行人进了客厅,林如海和贾敏不坐,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自然不好坐。 黛玉请林如海和贾敏坐下了。林如海也知道英格兰的风俗:“都请坐下吧。老夫人不坐,黛玉是不会坐的。” 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坐了下来,黛玉这才坐了下来。 安涅斯雷太太看到达西回来,也知道林如海和贾敏来了,按理应该跟着去客厅,却感觉去了会尴尬。摄政王来的时候,安涅斯雷太太通常会避免一些场合的。 贾敏笑着问黛玉:“艾达在哪里?” 黛玉转脸对马修说:“让兰姆太太把阿德莱德女爵还有巧姐带来吧。” 马修出去了,透了口气,摇了摇头,感觉这事太不可思议了。跟兰姆太太说完,先去了仆人休息室。 紫鹃一见马修就问了:“爵爷可是回来了?” “是。一同来的还有公主的父母,好像什么鲁鲁国家的皇帝和皇后。”马修看着紫鹃。 紫鹃才激动地哭了出来,听了这句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 “现在在客厅里,怎么不可能?”马修说完,“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现在我得上去侍候了。埃文斯先生在客厅里亲自侍候呢,你知道但凡大场合时,埃文斯先生都会慎重对待的。” 紫鹃想着,把雪雁给拉了一边,说了回:“这事,你可听说了?” 雪雁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公主的父母……” “这事等回头了公主再说,现如今咱们什么也不能说。”紫鹃拉住了雪雁的胳膊,只觉得身子都在发抖,就怕是还魂还是什么的。 雪雁点着头,也觉得后背那阴森森的,想去找约翰。男人阳气重,怕是能压得住,尤其是英格兰的男人隔得远。 雪雁再一想,又觉得一阵凉意:“不会爵爷也……” 紫鹃的脸也变色了:“那若是呢?” “可不能害了公主……”雪雁肯定地说。 “这事别鲁莽了。”紫鹃叮嘱了句,“我听说鬼是没影子的,咱们得好好瞧瞧了。” “是的,得好好瞧瞧。” 马修回到了客厅,兰姆太太已经带着阿德莱德和巧姐来了。 李小姐都来了,看着林如海、贾敏穿得汉家的服饰,倒不吃惊,就跟黛玉刚来英格兰时的服饰差不多。李小姐惊讶的是,林如海和贾敏的英语说得可是跟英格兰人似的,倒不知道在哪学的呢。 阿德莱德一进客厅,看到达西就扑了过去:“爸爸,爸爸……” 达西把阿德莱德抱了起来,亲了下:“长高了,爸爸不在的日子艾达做什么了?” “跟妈妈一起想爸爸。还有……还有照着爸爸的话,给妈妈放信。爸爸,我真的是放封信吃粒糖糖的,一粒都没有多吃。”艾达一本正经地说,“姑姑和姑父走了,爸爸的信也没放的了,艾达一天就只吃了……”掰着小指头算,“妈妈一粒、甘甘一粒、凯瑟琳奶奶一粒。后来妈妈说,再每天吃一粒,是爸爸给的……” 阿德莱德的眼睛看着达西,小嘴抿来抿去,显然又想吃糖糖了:“妈妈说,约翰替爸爸带回来的巧克力要等爸爸回来才能吃。” 达西亲了下阿德莱德的小脸:“爸爸回来,现在可以吃了。” 阿德莱德咧着嘴笑了:“爸爸,留一半给我的宝贝。爸爸的巧克力,要留给宝贝的。” “你的宝贝?” “嗯呀,爸爸,我的宝贝就在妈妈的肚肚里呢。”阿德莱德指着黛玉的肚子。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黛玉窘迫地笑了笑。 达西又亲了亲阿德莱德:“好,不过这是给你买的。妈妈肚里的宝贝吃得糖糖,爸爸会再买的。好不好?” “好的。”阿德莱德咧开了小嘴,扑到达西的脸上“吧嗒”了下,又扒住达西的脖子,在达西的耳朵边轻轻地说,“爸爸,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替爸爸亲妈妈的,就是在妈妈的嘴上亲一下的。” 达西看向了黛玉,拍了拍阿德莱德的小屁股:“不错。爸爸会多给你粒糖糖做奖赏的。” “好的。”阿德莱德又亲了口达西。 林如海和贾敏的目光早在阿德莱德的身上转了,只是一直碍于父女才见,总不好打断人人家的天伦之乐才忍着。 黛玉看到了,便说了:“艾达,来见见外公和外婆。” 达西放下了阿德莱德,心里却是十二万分的不乐意,只是面子上却不能。 既然已经介绍是黛玉的父母,现在又没法说出来前因后果,也没证据是骗子,只能先这样了。 阿德莱德没认生,走过去给林如海和贾敏行了个屈膝礼,站了起来。 贾敏招呼着:“到外婆这里来,不用那么拘礼的。” 阿德莱德看了眼达西,显然还想回到达西那里,小腿还是听话地走到了贾敏那里。 贾敏一把把阿德莱德揽住,仔细看着:“这模样倒有些黛玉小时候的模样,尤其是这副表情,活脱脱跟黛玉一样。” 达西嗤之以鼻,阿德莱德明明是棕黄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要说像黛玉的,神情上倒是,不过这个谁都能看得出来。 黛玉笑了:“母亲,艾达像达西多些,像我少些的。” 林如海也在看阿德莱德:“还是有些像,像现在明明心里不乐意,面上却做出很乖巧的样,就跟你那时一样。” 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都笑了起来。 黛玉不好意思地撅了撅嘴:“看父亲说的,我哪有。” 贾敏拿出了个小金锁来,上面镶着红、蓝宝玉还有钻石,就给阿德莱德挂在了脖子上:“这个先拿去玩吧。” 阿德莱德不等达西和黛玉说,先就小嘴吧嗒起来:“谢谢外婆。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能收的。” “不喜欢?” “喜欢的。可是这么贵重的,妈妈说了不能要的。”阿德莱德眨着眼。 黛玉走了过来,把金锁拿了下来:“母亲,这个不用给的。她呀,惦记的就是糖糖,只有糖糖、巧克力才最她的心,对不对?” 黛玉这么说是有道理的,这里长辈见小辈没有给厚礼的习惯。贾敏给了,让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会不自在些。 贾敏立刻明白过来,便把金锁收了起来。 林如海伸出了手臂:“到外公这来。”把这个局面给遮了过去。阿德莱德走了过去,让林如海给抱着坐到了膝上。 巧姐一直疑惑,知道贾敏和林如海早已亡故,那现在这个是什么人。看着达西和黛玉都极正常。 都说小孩子能见到脏东西。巧姐还记得自己这名是怎么来的,就是有回去大观园里转,说是见了脏东西,凤姐像刘姥姥求教才有了这个名的。 阿德莱德一点也没事,眼睛灵活着,小嘴也笑着。似乎没问题,知道不能不过去见面,咬着牙走了过去,见过了贾敏。 贾敏就笑了:“这是凤姐的女儿,长得倒像。” “是像,而且越来越像了。”黛玉也笑着。 埃文斯先生跟达西使了下眼色。达西明白这是怕误了晚饭时间,回到家真好,好像一切又要恢复下正常了。 黛玉也看到了埃文斯先生的眼神:“父亲、母亲,得去换衣服吃晚饭了。可以等吃饭时再谈了。” 林如海只好放下了阿德莱德。众人出了客厅,去换衣服。林如海和贾敏的卧室,雷诺太太已经安排了乔治二世住过的房间,收拾出来。 紫鹃和雪雁早在黛玉的房间等着呢,看到黛玉回来,两个人想问又不好问。 黛玉换着衣服:“爵爷回来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都知道了。彭伯里怕是现在都传遍了,估计都为爵爷和公主高兴呢。”紫鹃小心地说。 “老爷和太太也来了。”黛玉嘴角翘了起来,“我都没有想到父母可以再活过来。怨不得当年父母会托梦给我,说只要去了西方就有相见的时候。可见今日就是父母安排的。” 雪雁看了眼紫鹃:“公主,那是老爷和太太活过来了?” “自然了。且他们早就位列仙班了。”黛玉遍把梦里的说了一遍。 一说完雪雁就拍了拍胸:“真真吓到了我。” “吓到你什么了?”黛玉有些明知故问。 雪雁不好意思起来:“公主知道了,还问什么。如今可是好了,这是一家子团圆,天大的好事。” 黛玉也不再说下去,这种事哪能多说。常言说得好“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倒是自己麻烦。 达西有事要跟黛玉说,换衣服的时候,就让约翰快些。一换好了衣服,就来了黛玉这里:“黛玉,我得跟你谈谈……” 黛玉转过了身,对着达西娇嗔笑道:“谢谢你了,把我父母带回来。不过你要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式微不是薇小天使投得地雷!么么哒。谢谢酱酱酱酱酱酱、芝兰百合、璇歌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29章 听到黛玉这么问, 达西犹豫着, 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不是要让黛玉不快。 “怎么了?你要谈什么?”黛玉的声音轻快, 微微仰起了脸,正好可以看到达西的下巴,抬起手去摸, “胡子倒是刮得干净,我父亲母亲那里如何?” 达西的喉结动了动:“黛玉……” “不好?”黛玉仔细打量着达西,慢慢一想,有些明白了,“你是觉得……” 知道黛玉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达西好开口了:“黛玉, 岳父岳母早已不在人世, 眼前的这两位虽说了解不少的事,你确认他们就是吗?” 达西不好说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 但相信黛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黛玉离开了达西半步, 视线看着两人间的缝隙, 大概是她一个手掌的距离:“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可父亲母亲不是死,是登天成仙, 这又怎么能一样呢。” 达西想看天花板。卧室的天花板上干干净净,不然有个天使之类也能让他相信些。 “你们不是也有天使、女神之类的传说。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父母呢?”黛玉的小嘴委屈地撅了起来。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怕你受伤害。” “我怎么会受伤害呢。你回来了,父母也来了……”黛玉把手放在了肚子上, “这里还有一个小宝宝也快要来了。我现在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候,哪里会受伤害呢。” 黛玉抿着嘴笑了,抬起手点了点达西的腮帮子:“你呀,只是不相信我父母是从天上下来的。要是我告诉你,我也是天上下来的,你相不相信呢?” 达西抓住黛玉的手指亲了亲:“这个我倒相信,你一定是天使到了人间。” “那就想我父母也是天使吧。”黛玉把手指抽了回来,看达西一副没法相信的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试着。”达西缓和了下。 在船上,达西就在观察林如海和贾敏,没有什么。毕竟那是船上,不是彭伯里。也许前面只是伪装,在这里只要不能黛玉和艾达做什么,达西别的方面为了黛玉都可以不计较。 “这就对了,乖,你以后就会知道了。”黛玉笑着向门那去走,“还有,当着我父母的面,可别让他们看出来。对了,奶奶和凯瑟琳姨妈那里,你也要想办法,别让他们觉得我父母来历不明。” 达西帮黛玉去拧门把手:“奶奶,倒是要用些心思。凯瑟琳姨妈,凭岳父母的皇帝、皇后身份,她就不会怀疑了。” 黛玉笑了声:“头一回觉得凯瑟琳姨妈也挺可爱的。” “原来势力也是一种可爱。”达西轻轻嘀咕了声,把门打开。 “千万不要跟夫人议论婆家人。”黛玉看了达西一眼,走了出去。 达西摇摇头笑了,也跟着出去了。正好凯瑟琳夫人也出房间门,看到黛玉先出来,达西跟着出来,吃惊地问:“达西,你怎么在黛玉的房间里?” 老达西夫人转着手腕上的手镯:“他当然从黛玉的房间出来,还能从哪出来?” “更衣室呀。”凯瑟琳夫人指着达西的更衣室。 “这么久更衣室那没人用,可能门轴锈了,要等上了油才好用。”老达西夫人挽住了凯瑟琳夫人的胳膊往前走。 “锈了?”凯瑟琳夫人扭回头去看,“难道内房女仆每天不打算?” “她们又没必要从那个门进出的。” 黛玉走慢了,看了眼达西:“不要跟着我。”说完自己就想笑。 达西轻轻地说:“我要去看艾达。”往育婴房走去。黛玉也跟了过去。 阿德莱德正站在小床里跟兰姆太太说:“兰姆护士,我今晚能不能晚点睡呢?” “我的好阿德莱德女爵,你再玩一会儿就得睡了。” “可是我想过会儿去见爸爸。”阿德莱德委屈地望着兰姆太太,“我好久没见到爸爸了。” “爵爷要吃饭,吃完饭还要跟陛下喝酒。那时你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 “兰姆护士,在爸爸喝酒的时候,你把我悄悄带过去,好不好?”阿德莱德往小床边的兰姆太太靠去,小胳膊围在了兰姆太太的脖子上,“好不好?” “那样的话,公主会说不让你好好睡觉了。” 阿德莱德的小嘴像黛玉似的撅了撅,松开了兰姆太太,往小床上一躺,被子一拉,连头都蒙住了。 “阿德莱德女爵,蒙着头睡觉不好。”兰姆太太把小被子又给拉下来了些。 阿德莱德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眼睫毛都给夹住了。 兰姆太太微笑着转身看到达西和黛玉待在那里,转回头要去跟阿德莱德说。达西摆了摆手,小心地退了出来了。 黛玉也走了出来,离育婴房远了才说:“艾达估计是装睡,过会儿会去找你的。” 达西嘴角扬起笑来:“艾达可真是聪明。” 黛玉轻轻笑了。 吃晚饭的时候,凯瑟琳夫人前面因为阿德莱德憋着的好奇,一齐发泄了出来。达西满足着凯瑟琳夫人的好奇,眼睛却在黛玉的脸上停留不移动。 巧姐也好奇,听凯瑟琳夫人问,便仔细听着。可最好奇的却是林如海和贾敏,估摸着怕是没有人会问,心里暗暗可惜。 问了达西几个问题后,凯瑟琳夫人就想问林如海和贾敏,可想到对方的身份,只好忍住了。 老达西夫人倒问了达西:“你岳父的国家很大吗?” “我直接从宫里就到了码头,并没有鲁鲁国内走动。奶奶的问题,我可能回答不了。”达西看着黛玉笑了。 林如海用着叉子叉着肉:“鲁鲁国并不大,只是个小岛。” 贾敏笑了:“大概跟法兰西差不多大吧。” 英法是宿敌,不用别的来比,用这个来比。老达西夫人明白了些,点点头,看林如海和贾敏在跟黛玉说话:“达西,你回来的事,得告诉大家了。乔治安娜就很关心呢,她快要生了,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奶奶,我今晚就给他们写信。如果他们愿意来彭伯里,我会非常欢迎的。” 黛玉也说:“还要给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写信,他们也很关心。” “你最应该是给《泰晤士报》写封信,这样子就可以省去好些解释。”老达西夫人的目光在林如海和贾敏那看,又看达西,再笑着对林如海和贾敏,“达西这些能获救,真是要感谢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了。” 林如海看了看达西,又看向黛玉:“老夫人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救达西也是因为黛玉。” 老达西的夫人的眼皮抬了抬,轻轻说了句:“今年有趣的事真多,死了的人也能活过来?” 达西把目光避了开去,这个问题实在难回答。 黛玉看出了老达西夫人的怀疑,想解释下。贾敏给了黛玉一个眼神,让黛玉什么也不要说。 幸好也到了该女眷离开的时候,黛玉站了起来,把腿上铺的餐巾拿了起来,放在了餐桌上。到门口的桌子上拿起手套戴上,走出了餐厅。 贾敏、老达西夫人、凯瑟琳夫人都走了出去。 餐厅里就剩下林如海和达西了。 达西看着酒杯里的红酒:“陛下尝尝这个红酒,这是我父亲选的。今天因为我回来、陛下也来了,所以拿出来。” 林如海拿起酒杯晃了晃,又深嗅了下,再抿了一小口:“确实不错。你还是认为我们不是黛玉的父母。”后面一句换成了汉语。 达西晃着酒杯,看着红酒在与玻璃杯上挂壁,也用汉语说:“是,毕竟陛下和皇后曾经不在人世过,我想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 林如海笑了:“确实,若不是真是亲身亲历,我可能也会认为是笔记志怪之类的不经之谈。但确实发生了,我自然认为这是真的了。” “不论这事如何,只要不伤害到黛玉、我的孩子。我愿意让它认为是真的。”达西把红酒喝了口,算是一种承诺。 “黛玉和外孙,我和夫人自然不会伤害。至于我们是不是黛玉的父母,过阵你自然会相信,也不用我说了。”林如海笑着酒杯里的酒喝了,“真是好酒。” “再来一杯?”达西示意埃文斯先生再给林如海倒一杯。 林如海摆了下手:“我们出去吧,省得你心挂两头了。” 达西承认,他确实为跟贾敏在一起的黛玉担心。 餐厅的门开了条小缝,穿着睡衣的阿德莱德挤了进来,看到达西,就笑了。 达西也笑了,伸开了胳膊一把把阿德莱德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为什么不睡觉呢?” “我要见爸爸。”阿德莱德看到林如海,喊了声:“外公。”小身子却往达西的怀里缩了缩,显然怕林如海要抱她。 “明天也可以见呀。”达西很满意阿德莱德这个动作,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抱得也紧了些。 “可是我想今晚就见到呀。”阿德莱德在达西的怀里转了下,把脸埋在了达西的肩膀那,“我怕爸爸明天又不在了。” “怎么会呢?爸爸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达西拍了拍阿德莱德的背,心里缓缓的。 以后是不会再离开黛玉和阿德莱德了,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 阿德莱德又转了回脸:“真的?” “真的。爸爸答应你。”达西伸出了手。 阿德莱德看着达西伸出的手,把小手放了进去,跟达西握了握,又勾了勾。 “现在放心了吧?”达西抱着阿德莱德站了起来,“去睡觉好吗?” “再等一会儿……“阿德莱德又转回了身,小下巴抵在达西的肩膀上,显然不想去睡觉。可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前面因为怕睡着了,不能来见达西,一直硬撑着。 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达西拍着阿德莱德的背,哄着睡觉,往楼上的育婴房走。还没有走到,阿德莱德就已经睡着了。 兰姆太太已经发现阿德莱德不在了,正走了过来,看到达西抱着阿德莱德放下了心:“爵爷,给我吧。“ 达西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又摇了摇头,一直抱进育婴房,轻轻地把阿德莱德放到了小床边,再给拉上了被子。 阿德莱德小嘴咂巴了咂巴小嘴,翻了个身,睡得沉沉的。 达西看着眼底露出了笑意,俯下去吻了下阿德莱德的额头,再看了看才离开。 巧姐想跟着去女士休息室,听听黛玉和贾敏说什么。黛玉却对巧姐说:“明天你还要早起去跟李小姐读书呢,去睡吧。” 巧姐只能回去睡觉了,看着平纹细布短裙下面露出的滚着蕾丝荷叶边的裤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自己已经十四岁了。 在女士休息室,贾敏坐到了黛玉身边,用汉语低声说:“我跟你父亲的事,你放心好了。这事我跟你父亲自然能处理好,至于怎么个说法,定然是能让他们接受的。” 黛玉笑了,差点就要像以前一般扑进贾敏的怀里,想到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把已经斜了的身体又坐正了。 “母亲,我怎么是信你的。若是那时,我知道你们在鲁鲁国,不那样说就好了。” “傻孩子,那时我跟父亲又不在那里。这也是玉帝开恩才能得这个恩惠。”贾敏拉住了黛玉的手,“我们一家人,合家团圆通共也没有几年。若是能像那些寻常人家,虽是贫穷却能一家子和和美美在一起,那该多好呀。” “这不就是在一起了。”黛玉笑了,身体还是禁不住往贾敏那靠了过去,“妈,那鲁鲁国要是离着不远,我跟达西就带着艾达,还有肚子里的这个,跟你们去住一阵子。” 达西走进去,正看到黛玉亲呢地和贾敏偎依在一起。林如海不在。达西问下了马修:“陛下去哪了?” “去书房了。”马修回答。 达西想跟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达西夫人看到达西进来,站起来走到达西身边:“我记得黛玉的父母是不在了,可怎么又在了,还去当了什么鲁鲁国的皇帝和皇后。” “奶奶,这是个让人难以回答的事。”达西看着贾敏和黛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再怎么难,也是应该能回答清楚的。”老达西夫人要把达西拉出去问。 “奶奶,能不能以后再说。”达西想能想到个更好的解释再说。 老达西夫人瞪了眼达西:“好吧,就算是你找了两个游泳艺人来让黛玉高兴,我也不吃惊。至少他们看起来演得挺像,能让黛玉信了。” 达西没想到老达西夫人是这么想的,这也许比告诉奶奶说黛玉的父母是东方的仙人更能让人相信。 “父亲呢?”黛玉问了起来。 贾敏笑道:“怕是他去看书了。你还知道他,他这人最痴的就是书。嫁给他之后,就只他不停地买书,家里都快要给他的书堆满了。” 黛玉笑了:“母亲这话可就过了,哪里说要堆满,不过才堆了那一点。那家我扶……我跟琏二哥哥去收拾东西,这些书籍笔墨,也不过再收拾了三间屋子。原是怕带不了到长安,琏二哥哥说不妨事,都带去就可以。如今这些都带来了这里。父亲去看,也是正常,那是他的旧物呢。” 贾敏笑了:“你们父女都一样,总是我像个外人似的。” 黛玉搂住了贾敏:“母亲才不是外人呢。” 达西转过了身。 凯瑟琳夫人看着有些吃惊:“安妮跟巧姐那么大时,就不跟我这样了。黛玉都已经当妈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老达西夫人低着头:“达西的父亲再大,在我眼里还是跟刚出生时一样。他走得时候,我都不能相信他已经是那么个人了。” 贾敏拍着黛玉:“老夫人说得是,儿女再大在父母眼里还不都是孩子。要是可以,我是想黛玉一直待我身边的。” 达西的神情变了变,去看黛玉的反应。黛玉低着头,没看到达西的目光。 到了睡觉的时候,达西从更衣室那边过来,看到黛玉已经在床上,把蟒缎的睡袍脱了,穿着衬衫上了床。 黛玉把手枕到了头下,侧躺着,看着达西笑:“说说,这些日子来,你晚上怎么过的?” 达西也侧躺着,望着黛玉:“那你也说说你晚上怎么过的。” “是我先问的,自然应该你来先答了。” “我晚上?”达西做出思索的样来,睡正了,看着头顶上的紫色天鹅绒的帐幔,“给我亲爱的黛玉写信。” “就光写信了吗?”黛玉把手伸出去过,摸着达西的下巴,光滑的下巴,摸不出一点胡子茬来。 “还有看我亲爱的黛玉写给我的信。” 达西头转了过来,看着黛玉笑:“你呢?” “我呀,跟奶奶、乔治安娜打打牌了。还有……”黛玉笑了,“看信呀。” “就看信了?”达西追问,侧过了躺,仔细看着黛玉。 黛玉翻了个半身,躺平了:“你还没有说你看完信,干什么呢。” “自然还是看信,看着你的信,想着你的样子,就这样……”达西的手伸了过来,手拇指蹭着黛玉娇嫩的小脸,“你写的那些信看久了,就记住了,我都能背下来,在睡梦里也背,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对你的思念。天亮了,我就去画下你……” 达西挨了过来,用唇代替着笔:“就这样,每画一笔,就像亲了你一下,指尖触到了你一下……一笔一笔……” 黛玉侧转了过来,扑到了达西的怀里,眼泪滚了下来,回吻着达西,也是一下一下的。 天亮了,厨房打杂女仆来火,看着四柱床的床幔拉得严严实实,达西的睡袍还在床尾巴的长凳上放着,知道达西在。 厨房打杂女仆的脸不禁红了下,赶紧着轻手轻脚把壁炉升起来,就溜了出去。走了段路才想到更衣室还没升呢。又走回去,从更衣室的门那进去把壁炉升了。 雪雁和约翰村子里的小屋往大厦走了过来。 “你以前不是说公主的父母都不在了,现在怎么又在了?”约翰看了眼雪雁。 这问题雪雁和约翰争论了一晚上。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在现在。”雪雁含糊着想,想着今天一定要看看林如海和贾敏有没有影子。不想跟约翰多说,雪雁加快了步子。 “这是什么话。”约翰几步就跟了上来,“你倒是说清楚呀。” “你若是想知道,问爵爷呀。”雪雁拿这个当挡箭牌了,“你不信我,难道不信爵爷吗?公主的父母可是爵爷带回来的。” 约翰说不出话来了。达西那,自然不能冒昧问,只能小心地打听了。 雪雁先去找了紫鹃,拉到了僻静处:“紫鹃姐姐,约翰可是追问着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紫鹃叹了口气:“雷诺太太没有问,可总是奇怪地看着我。显然也在想,公主的父母明明在,为什么之前说是孤儿了。” 雪雁咬了咬嘴唇:“今天咱们要看看是不是没影子。” 紫鹃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 正好贾敏带来的一个丫环,走过去。紫鹃和雪雁紧盯着,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那个丫环走了过来:“两位姐姐,你们在看什么?” 紫鹃客气道:“还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呢。” “我叫莲叶。” “莲叶姐姐,娘娘一般做什么,我们也是怕到时没侍候好。”雪雁给紫鹃使了个眼色。 “倒也不做什么,不过是绣绣花,看些书,再不然出去转转。” “那什么时候出去转转呢?”雪雁的心都要停顿了。 “这可没个准。我们当丫环的哪能管主子这么多呢。”莲心笑着就走了。 紫鹃和雪雁只能一直留意着了。 到了下午,是要出去散步的时候了。黛玉请着贾敏一起带着阿德莱德、巧姐去散步。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也跟着一道了。 雪雁得了这个消息,就去跟紫鹃说。两个人从大厦后门那出来,绕到前门来,散步的人已经走远了,幸好还能看到个裙角,还不至于摸不到踪影。 紫鹃和雪雁跑着跟了过去,不敢让人发现了,猫在路边的林子里,看贾敏有没有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腹语、云胡不喜_、酱酱酱酱酱酱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30章 黛玉和贾敏走在一起。因为贾敏是皇后的身份, 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跟在后面。巧姐带着阿德莱德在前面跑。李小姐和安涅斯雷太太走在最后。 两旁都是树, 原本人影就给树影重合着。再在几个人这么走,紫鹃和雪雁想看清楚贾敏有没有影子真是难。 跟了一小段, 还是没有看清楚。雪雁坐在了树桩上:“这影子可真瞧不出来。” 紫鹃站那,都出了汗,拿手帕擦着:“要不等会儿?” 雪雁望着走远的几个:“这事可真难, 不查出来,我心里难受。查吧,又不能进去让太太单独站那给我们看影子。” “可别说太太,现在按咱们的叫法,那是娘娘。按这里的就是陛下了。”紫鹃靠着背。 “你们在做什么?”巧姐突然在树后说了句。 把紫鹃和雪雁给吓了一跳:“巧姑娘, 哪有你这样子的,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巧姐抿着嘴笑:“你们两个要是没说什么不能给人听得话, 又有什么可怕的。” “巧姑娘,这刚才有人说话?我们怎么没听到?”雪雁看着紫鹃。 巧姐原不过是想借这个跟紫鹃和雪雁套个话, 好问问林如海和贾敏的来历, 没想给雪雁这么一说, 就知道紫鹃和雪雁不想让人知道两个人的想法。 这才明白刚才是自己莽撞了,可若是就这么怕了,倒不是巧姐的性格了。紫鹃和雪雁就算是黛玉的贴身女仆, 那也是佣人。 巧姐小脸一绷:“雪雁姐姐,你刚才不是和紫鹃姐姐在这说话吗?我可是听到了几句。” 紫鹃把雪雁拉到了身后:“巧姑娘,我们刚才是在说话,不过是些梯己话。巧姑娘听了就听了, 倒不妨事,只是莫要说出去让我们为难就好。毕竟,咱们都不是这里的人。再怎么,也不能让人因为咱们说公主。” 巧姐笑了:“紫鹃姐姐这么说,我也不说什么了。姐姐们想的,我也想过。那影子,我是看到了。”说完,巧姐扭身就走了。 雪雁张了张嘴想问,又忍住了,倒冲着巧姐说:“巧姑娘到底是巧姑娘,玻璃水晶般的人了。” 巧姐转回了身看着雪雁:“雪雁姐姐,我就当你是跟我道歉了。” 雪雁噗嗤笑了:“可真真跟链二奶奶一般的厉害了。” 巧姐的心动了动,眼睛里有一抹的伤感,林如海和贾敏能活过来,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就不能活过来呢? 黛玉是父母叫来这边的,所以才活过来的话。自己也是凤姐让来这里的,那凤姐也应该活过来的。 紫鹃看出了巧姐的难过:“巧姑娘,怎么了?” 巧姐甩了下头:“没事,我去找艾达了。两位姐姐,怕是姑妈一会儿就要回去了。”扭头就往林子里跑了。 雪雁走了过来,望着:“怕是想家了吧。” “日后别说她像凤姐了。”紫鹃叹了口气,“估摸着她也是想要凤姐能活过来呢。” 雪雁也伤感起来:“我是父母早早没了的,要是能活过来自然也乐意的。” 紫鹃拉住了雪雁的手:“现在你也有了约翰,日后再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好些了。” 雪雁笑了笑:“公主是个有福的人。咱们操心半天,老爷和太太真的是活不过来,不是鬼了。这世上能有这么大福气的能有几个,也就公主能有了。” 紫鹃点着头,拉着雪雁往回走:“可不。旁得咱们也不用管了,只要知道不是鬼就成了。” 雪雁头一昂:“就算是鬼又怎么样。看公主就没咱们这些想法,可见那是至亲之人才会如此。若是我爹娘现站在这里,管他们是鬼还是人,只要能让我见到了就成。” 背后突然有人喊:“雪雁。” 俩人往林子里走,想抄近道赶紧回去。边上的树高大,把本就是快要落下去的阳光更是挡了大部分,就有些阴森了。正说道鬼的雪雁给吓到了,尖叫跳了起来。 连累的紫鹃也叫了起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雪雁拉着紫鹃就往前跑。后面的还跟了上来:“雪雁,你跑什么?” 两个人跑得到了大路上,有太阳光了,也瞧到了彭伯里大厦,胆子大了些,听出来是约翰在喊。 雪雁转过身,对着正冲过来的约翰就挥上了手:“大白天的吓什么人?不知道今天我给吓了两回了?” 约翰的肩膀给雪雁打了下,还挺疼的,往后退了半步才卸掉力:“我看到你,叫你一声怎么了?” 紫鹃用手挡着嘴笑了:“你叫的时候正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叫?” “你在森林里那么背后叫一声,还不得以为是鬼呀。下回要背后叫,找个太阳大的地方。”雪雁说得痛快,声音也传得远些。 黛玉和贾敏走了过来,全听到了。黛玉立刻明白了雪雁话里的意思,偷偷看了眼贾敏。 贾敏倒是如常走了过去。反倒是雪雁不好意思起来,退后了两步,又行了个屈膝礼。 凯瑟琳夫人看了眼雪雁问老达西夫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老达西夫人抬头看了看天:“也许是因为天快黑了吧。” 凯瑟琳夫人也去看天:“哪里快黑了,还有一会儿呢。不过,达西回来了,什么时候组织打猎呢?如果这样,我可以让上校回来了。欧洲现在也太平都没什么事,还不如回来守着地方呢。” “你老是这么想控制安妮,我估计上校是不会想回来的。”老达西夫人走进了门厅。 “那叫关心。”凯瑟琳夫人快步穿过大厅往楼上走去。 老达西夫人想了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到了书房,门外的男仆打开房门让老达西夫人走进去。 达西听到门声,看是老达西夫人进来,站了起来:“奶奶,有事?” “当然。鲁鲁国的皇帝和皇后的事,你得给大家一个解释,不然这房里我怀疑会人人以为女巫和吸血鬼出现了。” 达西低头笑了起来:“奶奶,你昨晚还说得是我找的云游艺人呢,今天怎么就变女巫和吸血鬼了。” “刚才那个雪雁在森林里把约翰当鬼了,这才提醒了我。世上的人可不都像我这么睿智。” 达西往椅子背靠了靠:“奶奶,你相信吗?” 老达西夫人眼皮子翻了翻:“这种东西我可不信。可是相信的人多着呢。这点,你要跟黛玉说下,不要别人还没有想到,她的贴身女仆却先怀疑了。那就算没有的事也有了。” 达西把正写的信看了看:“明天我回来的消息估计就会见报了。还有黛玉父母来的事我也告诉了利物浦伯爵,毕竟他们是鲁鲁国的皇帝和皇后。” “哦,他们就这么几个人来的?”老达西夫人眼神闪了闪,“不过流浪艺人找了两个主人,还找了几个仆人已经可以了,都能演出戏了。” “事实上,是一个庞大的船队,停在了朴茨茅斯。报纸上已经登了,只是不知道我和鲁鲁国的皇帝和皇后一起回来的。” 老达西夫人的脸色变了变:“这么说真是鲁鲁国的皇帝和皇后?那为什么之前黛玉要说她父母已经亡故了?” 达西疑惑地问:“奶奶,你没看报纸?” “自从你的那个消息传来,黛玉就不看报纸了,大家跟着看了。埃文斯先生看到你回来,还记得把报纸送上来,真是不错。看来我还是回我的小房子去比较好。” “奶奶,这里需要你。再说你回去了,不是让皇帝和皇后会误会?” “误会?”老达西夫人不明白地问,“这有什么可误会的。我只是想回去,舒服些。前阵过来住,也是因为这家里人太少。现在你回来了,当然得回去住。你爷爷可没说我终身能住在这里。” 达西笑了:“奶奶,我继承了贺得勒斯庄园,总不能让它老空着。有人去住不是挺好的。” “哦,你这样想的。这么说起来,你爷爷就是因为没能多继承一个庄园,才让我住在村子里的。” “也许爸爸应该去住那栋小房子。” “那可担当不起。”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不管是怎么回事,我建议你赶紧让黛玉和皇帝、皇后商量出个说法,你的信寄了出去,报纸也登了,我们那些亲戚朋友可都会来呢。” 达西也站了起来,跟着老达西夫人往书房门那走。 “你不用跟着我出来。”老达西夫人停下了步,看了眼达西,“这事可不能拖,不要忘了你这里可住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姨妈。” 达西笑了笑。 门外的男仆听到有出来的脚步声,把门打开。老达西夫人走出去,又看了眼达西:“可别忘了。”这才沿着走廊上楼去了。 达西走回到了桌子前,要坐下又转身出了书房去找黛玉。 黛玉正由着紫鹃和雪雁侍候穿衣服,看到达西回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得先去更衣室那,又笑着问:“怎么先来这里了?” 紫鹃和雪雁互相对看了眼,加快了侍候黛玉更衣梳头。 “爵爷,这就好了。”紫鹃特意说了声。 达西拉开了更衣室的门:“约翰来了,我先换衣服了。” 黛玉看着手指尖:“楼下怎么说?” 紫鹃愣了会儿才明白黛玉的意思:“就光顾着激动,想着爵爷回来了,老爷和太太也来了,都说公主当时坚持是对的,还能说什么。” “我不是问这个。” 雪雁往前凑了凑:“公主,都是不我好,当时个给约翰吓到了。哪想到他会在那背后喊人。” “这也怨不得你。老爷和太太确实不是鬼,现在去鲁鲁国,那也是老天的安排。这其中的奥秘,我都没来得及问。”黛玉算是解释了下。 紫鹃怕黛玉多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仆人们也没有多猜,爵爷前面都说不在了,可不还是回来了。老爷和太太,怎么不可能。” 黛玉知道这是紫鹃在宽慰自己:“你们先下去吧。爵爷一会儿过来。” 紫鹃和雪雁收拾好了东西,便走了。黛玉头支在梳妆台上,那时若不是梦里见到父母,怕是自己现在也不在了。兴许自己那时就是奔去黄泉路的,是给父母拦了下来。 黛玉在这想着,达西已经进来了。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黛玉抬起了头,“若是我父母的事,我过会儿会跟母亲说的。” 达西看着黛玉,显然为了这事正不开心:“你也不用急,这事我看府里的人都是相信你父母跟我一样。” 黛玉笑了起来:“或许你也是这样的。” “什么这样的?” “玉皇瞧着你不错,就放了你回来。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许是已经投过一次胎,这是第二次了。”黛玉站了起来,对着达西一笑,“若这样,可是麻烦了,怕是詹姆斯先生要开心死了。” 达西跟在了后面:“我懂你的意思,就是觉得大家都有可能如此,不必大惊小怪。” “原来就是如此了。” 黛玉跟达西分开去了女士休息室,坐到了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夫人中间。 贾敏进来了,都站了起来。休息室里的气氛有些僵。等达西和林如海进来,也看出了休息室的气氛。 晚饭时,凯瑟琳夫人问黛玉:“黛玉,我记得你已经说过你是孤儿,是吗?” 餐具上才好了些气氛又僵了起来。巧姐紧张地看黛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黛玉回答错了,凤姐就不可能活过来了。若是回答的好,那凤姐也可能活过来的。 老达西夫人看向了黛玉。 达西开口准备帮黛玉解围。 林如海开了口:“凯瑟琳夫人,你这个问题,可能黛玉回答不了,只有我和皇后能回答。”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事是这样的,鲁鲁国民风彪悍,虽说远在西洋,可一直羡慕我瓷器国的文化。那时找到了我们夫妇,想要我们去那当皇帝。我拒绝了,没想到他们虽然将皇后掠走了……” “啊……”凯瑟琳夫人叫了起来,“这些野蛮人,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太令人气愤了!” 林如海赞赏地对凯瑟琳夫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那时黛玉年幼,按这里的年龄说法不过五岁,也就比艾达大……” “三岁。”达西说了句。 林如海看向黛玉,继续说:“那时黛玉尚小,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对外放出皇后病故的消息,一来是为皇后名节着想,二来也是实在没有信心找回皇后。皇后的母亲派人前来,我也不能实情相告。” 凯瑟琳夫人都摇起了头:“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把孩子拉大。孩子没了父亲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了母亲。这一点,安妮是最有体会的。” 老达西夫人往达西那靠了靠:“我才以为姨妈有了敏锐的观察力,原来她还是陷在她的罗辛斯里,外面的一切都看不到。” 达西心里想着,那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好,至少不用编这样的故事了。 “夫人说的完全正确。”林如海对凯瑟琳夫人的意见表示赞同,“我就把黛玉送往了贾敏的母亲那。送走黛玉,我就专心查找贾敏的下落。鲁鲁国的人告诉我,皇后在他们那里,一时不会有关系,但若我要是一直不去,定然不会放弃皇后,到时只能将皇后的人头送来。” “天哪!”这回不光凯瑟琳夫人叫了起来,巧姐和老达西夫人都叫了起来。 “这太野蛮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人。”老达西夫人下了个评论。 贾敏在边上说:“他们虽说掠了我走,对我倒也是以礼相待,不曾冒犯。只是我还是想着要能回到家里去,日夜苦求着那些人。只是语言不通,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 “他们那里说什么语言?”巧姐好奇地问。 凯瑟琳夫人看了眼巧姐:“肯定是跟野蛮那样叫的语言。” 林如海看了眼凯瑟琳夫人:“为了能把贾敏救出来,我开始做准备。等到准备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开始装病,然后写信要与黛玉再见一面,就怕此去再无法见面了。” “父亲,我去见你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呢?”黛玉想到那时,忍不住落泪。虽明知道林如海说得只是个故事,却还是动了情。 贾敏忙劝:“你现在可不能哭,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黛玉把眼泪擦了:“这个孩子一直很乖的,倒不怎么踢我,不像艾达那时那样顽皮,想必也是知道我的心情。” 达西真恨不是跟黛玉坐在一块,而是隔了这么远,让他都没法把黛玉搂在怀里。 林如海叹了口气:“你那时也不过十岁,要是告诉你,你就不肯留在外祖母家,定然要跟我一起去救皇后了。等这些都安顿好了,我就出海去救皇后了。等到了鲁鲁国,原本想带着皇后回瓷器国,可是实在是有些不忍……” “陛下,他们都是野蛮人,有什么觉得对不住的。那些野蛮人就得有人管,不然他们连羞耻都没有,就那么光着。”凯瑟琳夫人对于掠走贾敏这种事是没法原谅的。 “我和贾敏商量后,便在鲁鲁国待了下来,开启民智,让百姓能安居乐业。鲁鲁国现在已经成了个非常文明的国家了。”林如海带着得意。 老达西夫人对达西对视了下:“陛下,黛玉刚来时都不太会说英语,可是陛下和皇后的英语实在不错。鲁鲁国语言就是英语吗?” “原先不是。但是瓷器国的语言和文字对他们来说太难了,我便认为可以教他们英语。果然,他们学起来很快。”林如海轻描淡写地说了。 国民的英语都是林如海推广的,自然也应该说得很好了。 “听起来真是不错。”老达西夫人说了句。 “陛下,黛玉就一直不知道这事吗?”凯瑟琳夫人的目光从黛玉身上移了过来,“如果黛玉早知道陛下还活着,可以早些高兴的。” “鲁鲁国离英格兰那么远,如果不是这次无意间救了达西,皇后要来看女儿的心再也没法按捺住。我们这才启航来了英格兰,坐在了这里。”林如海用夹子去夹肉了,这是希望这个话题就结束了。 黛玉马上就明白了,开始谈论着桌上菜的菜谱。 达西立刻帮着腔。林如海和贾敏也谈论着,甚至拿瓷器国、鲁鲁国的菜来做对比。这样的对话一直到黛玉站了起来,领着女士们走出了餐厅,把这里留给了两位先生。 等餐厅的门一关,达西就用汉语说:“虽说那个故事很一般,不过至少很多人都会信了。” “放心,不是很多人而是基本上彭伯里的人都会相信,包括楼下的仆人。”说到这,林如海看埃文斯先生和马修。 达西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显然是欺负这两个人不懂汉语。 餐桌上林如海说得故事,很快就传到了楼下的仆人那里。男仆们听了还算好,对于为什么之前黛玉会说父母亡故。女仆们立刻就把林如海当作英雄来崇拜了。 “如果有个男人能这样为我,我立刻就嫁给他了。”厨房打杂女仆玛丽眨着眼睛,两只手握成拳放到了胸口。 青螺拿锅勺敲着桌子:“小姐,别做梦了好不好,去看看锅里的汤是不是熬干了。” 玛丽不满地瞪了眼青螺,去看锅了。 紫鹃和雪雁对这个故事也相信了。 “哎哟,我都要羞死了,之前怎么会那么想。”雪雁靠着墙说。 “要说起来,可是应该我先的。”紫鹃也叹了口气,“如今这样子可真好,万没想到老爷当年是这样的,可是让公主那时哭得惨呢。” “也怨不得老爷肯把林家的钱放贾家。到底是外家,等回来了去要也是理直气壮。要是像放在林家,怕是要都不好要了。”雪雁越想越觉得就是故事这样了。 夜深人静时,黛玉倚在达西的怀里问:“如今,你还有什么疑问?” “故事挺好的。” 达西不说自己相信了,只说故事,黛玉就懂了,推了下达西:“你呀,就是不肯相信我父母是天神下凡。若是日后,我也像他们一样,去天上当神仙呢?” “那我就追到你说的天下。”达西把黛玉抱紧了些。 “那我要是转世轮回呢?” “那我也跟着你转世轮回。但凡有你的地方,必得有我才成。”达西笑道,“你可别想甩开我。” 黛玉咬着嘴唇,然后笑了:“到那时,就怕你认不得我,我也认不得你。” “这还不好办。我们只要不改名字,不就能知道是彼此了。”达西说着就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璇歌小天使投地雷!么么哒。谢谢芝兰百合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31章 黛玉笑着捶了下达西的胸:“你就在这哄人玩呢。” “我可没有。”达西带着笑, 一本正经说,“我是认真说的。” “你都不知道轮回是怎么回事,就这样说,还不是哄我玩。”黛玉翻了个身,背对着达西了。 达西往前移了移,将下巴抵在了黛玉的肩头上, 在黛玉的耳边喁喁私语:“我怎么不知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知道,这一世我离不开你,下一世还是离不开你。就像天上的鸟不能没有天空, 水里的鱼不能没有海洋,而我不能没有你。” 黛玉抿着嘴笑,耳朵那达西的气息弄得痒痒的,却不想转身,依旧维持这个姿势,让达西再多说一些,说多久都不会听腻的。 “你怕我忘了,怎么可能。你的名字、已经混合进了血液。你的气息,融进了呼吸中。只要我的血液流动,只要我呼吸, 我就永远记得你。” 环在黛玉胸前达西的手往下移动, 摸到了黛玉隆起的腹部,缓缓移动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不能把我们分开的。” 达西隔着衬衫吻了下黛玉的肩膀, 手慢慢把衬衫往边上拉下,再沿着肩头、肩窝一点点吻上了脖子。 黛玉的呼吸急促,也许是达西的话,也许是达西的吻,每一样都让她的血热起来,皮肤现出了粉色。 这两天,黛玉总是不好意思下楼吃早饭,仗着是已经女人还怀孕的特权,就在床上吃了早饭。 阿德莱德推开了房门,露出了小脑袋来:“妈妈……” 黛玉向门那看去:“艾达,你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阿德莱德走了进来,两条小腿往上蹬着,想要爬上床来。 四柱床铺着厚厚的床垫,对于阿德莱德的小身材是高了些。黛玉笑着,斜过身,把阿德莱德拉了上来:“来吧,是不是还想跟妈妈一起吃早饭?” 阿德莱德看着黛玉的早饭,眼睛在牛奶上停了停就转到了蛋糕上。 “这个?”黛玉拿叉子叉了块蛋糕喂给了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的小嘴动着,还有奶油糊了小嘴上。黛玉拿出帕子去擦:“爸爸说你像我,我小时候可不像你这么爱吃呀?你还是像爸爸些才对。” “不是的,我像妈妈的。”阿德莱德倒在了黛玉旁边,把脸埋在了黛玉的腰那,小手去摸黛玉的肚子,“妈妈,我的宝宝什么时候出来,我想陪宝宝玩。” “快了,再一个月吧。”黛玉低头去看肚子,圆乎乎的,手也摸了上去,现在晚上睡着不方便了,“艾达,是不是想早一点看到宝贝?” 阿德莱德点着头,往黛玉的腹部那又挨了挨:“妈妈的味道像蛋糕。” “那是你嘴上的味道。”黛玉拿手帕又擦了擦阿德莱德的嘴,“小馋猫,跟青占一样了。” “青占坏着呢,我才不是它。”阿德莱德靠着黛玉。 黛玉拍了拍阿德莱德的小脸:“是哦,艾达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最爱的小宝宝。“ 阿德莱德抬起脸笑了:“妈妈也是我的小宝贝。” 黛玉笑了起来,把阿德莱德往上拉了拉,亲了亲:“好吧,妈妈就是艾达的小宝贝,那爸爸呢?” “爸爸是我和妈妈一起的小宝贝。” 阿德莱德嘻嘻笑着。 雷诺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阿德莱德正趴在黛玉身上:“阿德莱德女爵,原来你在这里,兰姆太太还在找你呢,要带你去李小姐那呢。” 阿德莱德现在每天要去李小姐那学些字母,这是黛玉安排的。 “去吧,宝贝,可不能迟到了。”黛玉笑着帮阿德莱德从床上下去。 雷诺太太牵起了阿德莱德的小手,又向黛玉说:“罗达伯爵来了。” “是吗?乔治安娜应该不方便来了,可他不应该这个时候离开乔治安娜。”黛玉笑了起来,“雷诺太太帮我拉下铃,让紫鹃和雪雁侍候我起来。” “好的,殿下。”雷诺太太拉了下铃。 鲁鲁国就算再小,也是个王国。做为一个王国的公主,黛玉现在可以被称为“公主殿下”了。 早餐厅里,现在热闹着,都在向罗达道喜。 “谢谢,谢谢。这可真是太好的消息了。”老达西夫人笑了起来,“没想到乔治安娜在达西回来的时候生了个儿子。” “是呀,我也没有想到。本来想写信的。可那时我太高兴了,都不知道写什么。接到了达西的事,乔治安娜激动着,她当时就想抱着孩子一块来。是我给拦住了。”罗达微笑看着达西。 达西立刻说:“当然,如果那样太危险了。你现在也应该赶紧回去陪她。如果不是黛玉也快要生了,我就跟你一块去见乔治安娜了。孩子起名了吗?” “起了,叫理查德,这是我父亲的名字。到时还要请你来当教父。” “你和黛玉现在不方便去,我是可以去的。”老达西夫人看了眼凯瑟琳夫人,“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凯瑟琳夫人正喝着茶,没想到老达西夫人问到她,差点给呛到:“你在问我?当然了。乔治安娜是安妮的女儿,又是第一回生孩子。说起来不是发生这么多事,我们真应该陪在她身边。” 罗达笑了笑:“我姑妈还有姐姐在那陪她。她们在这方面也是有经验的。” 贾敏听了都笑了起来:“那也不一样,女人生孩子时最想的就是娘家人。我生第一个的时候就这样。” “陛下,是黛玉吗?”罗达客气地问,“真为黛玉高兴,能父母团圆。” 贾敏摇了摇头:“不是黛玉,是她的哥哥。可惜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到了黛玉才养大成人。” 罗达的笑收了起来。 老达西夫人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容易走,达西的妈妈的生了达西后,中间也生过几个,结果都没养活,就只有达西和乔治安娜长大了。也许越是美丽的孩子,越容易走吧,他们更像天使。” 达西嘴角翘了翘:“奶奶,你安慰的话果然与众不同。” 黛玉走了进来,听到了老达西夫人的话,眼睛往肚子上看了看,又抬起了头,带着笑走了进去:“罗达,真没有想达你来得这么早。” 达西和罗达都站了起来。罗达更是走上前了一步,和黛玉拉了下手:“听到消息,确认乔治安娜母子没事,我就来了。真是为你高兴,你当时的坚守是多么正确。说来惭愧,我当时就信了汉密尔顿上校的话。” “这可不能怪你。”黛玉坐了下来,把餐巾在腿上铺好,“我想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今天看了报纸,他们一定会尖叫起来。”达西把报纸折起来放到了一边。 “报纸上登了?”老达西夫人刚问出。 早餐厅的门就打开了,费兹威廉伯爵和伯爵夫人走了进来,惊喜地看着达西:“天哪,太神奇了,你回来了。” 达西站起去迎接,又把伯爵和伯爵夫人引见给林如海和贾敏。 伯爵夫妇如果不是从小受到的是山崩于前不变色、海啸于后不动容的教育,那脸上的表情一定要比刚才还惊讶。 达西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黛玉的父母来了更是个奇迹。 这回不用林如海和贾敏来解释原因,凯瑟琳夫人、安涅斯雷太太、李小姐包括巧姐就把这个故事再多演绎了几分。 听得伯爵夫妇和罗达,惊叹不已。等从早餐厅出来,利兹公爵夫妇来了,于是这个故事又多添了些内容,演绎得让公爵夫妇都觉得哥特式都没有精彩。 达西听着都在想,也许再编小去,真就把林如海和贾敏编成仙人了。 再听完这些,利兹公爵长出了口气:“真是太神奇了。我来前,正跟贝德福德公爵在一起,他说这个消息就像英国占领了巴黎一样神奇。” “贝德福德公爵的爱国之心我理解,不过也太小瞧巴黎了吧。”达西说了句。 老达西夫人催着罗达:“好了,你可以走了,这样下午你就到了,可不能让乔治安娜一个人带着孩子。我们明天再出发,毕竟我们还要整理行李。” 这是催着凯瑟琳夫人呢。安涅斯雷太太笑着:“我也去吧。前面罗达伯爵夫人把我留在这里是担心公主。现在彭伯里侯爵回来了,我也应该去看看乔治安娜了。” 罗达再客气了几句,就骑马走了。 第二天,老达西夫人、凯瑟琳夫人和安涅斯雷太太也去乔治安娜那里了。 彭伯里可没有安静下来。周围的贵族、地主从报纸上看到消息,都为拜访。 来的客人都由达西出面来接待了。如果有夫人小姐们来,公爵夫人和伯爵夫人则代为招待了。有些对林如海和贾敏感兴趣的,可林如海和贾敏显然不想见。这些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遗憾走了。 可到了好热闹的摄政也带着大批的人来,就有些麻烦了。 黛玉看着肚子,对贾敏说:“亲戚也就算了,可是这些邻居还有摄政王,我是真不想见了。” 贾敏拍着黛玉的手:“别怕,有妈在,你还担心什么。你就在楼上待着好了。这些人交给我吧。” “妈,你在这真好。”黛玉往贾敏身上靠去,“上一回生艾达时,我还没有这么担心,这回真的有些担心了。” “会顺利的。”贾敏把黛玉往怀里搂了搂,“有我和你父亲,什么都不用怕的。” 黛玉点着头。 摄政王站在客厅里,看着面前的三位男士,脚跟想抬起,肥胖的身体却让他放弃了这个举动:“我还能有幸见到公主殿下?” 达西面上没有表情:“鲁鲁国的皇帝陛下,委托我转达对您的问候。” “啊,彭伯里侯爵,也请你向皇帝陛下转达我崇高的问候。” 达西点了点头:“非常乐意效劳。” 摄政王想了想,拉住了达西的胳膊往一边走去,显然是想要说些机密的话:“我们真正可信和最为敬爱的伙伴,你对鲁鲁国的印象是什么?” “看上去很富足。最主要,他们不会跟法国友好。”达西想到了鲁鲁国的宫殿,有些不像尘世中,跟瓷器国的皇宫感觉都不一样。 “这样呀,那看来对我国的贸易大有好处。”摄政王往边上看了看,“海外贸易,对于大不列颠是如此的重要。” 达西静默。 “当然,我知道这应该是首相来制定的。不过我热爱人民,所以才会主动表示下。” “殿下,我乐于促成,不过这个必须要由鲁鲁国的君主来决定才可以。” “这当然了。”摄政王有些高兴,“我可以见见皇帝陛下吗?”摄政王把衣服拉了拉,“我认为先有个私下见面,可以更适宜拉近两国间的关系。” 达西往门那看了看,不知道林如海怎么想。在这事上,达西并不想让黛玉去跟林如海说。 看达西不说话,摄政王咳嗽了下,转了话题:“侯爵的彭伯里总是这么迷人,尤其是这个季节,一场猎狐会是很有意思的。” “我才回来,都没有来得及准备。今年的猎狐恐怕要不成了。”达西委婉地拒绝。 “这是,要说起来打猎总是让人激动的。”摄政王找了个台阶下来,“德文郡公爵要组织一次猎狐,想必侯爵也不会参加了。” “当然。”达西笑了下。 摄政王走了过去,找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说话了。 埃文斯先生走了进来,这两天显然他有些当宫内大臣的感觉,说话的声音越发洪亮,也越发庄严。把房间的人严肃地扫了眼,便走到了达西身边:“爵爷,陛下愿意跟殿下会面。” 达西的眼皮抬了抬,林如海看来已经知道了。达西走到了摄政王身边:“殿下,陛下愿意跟您会面。” “真的吗?”摄政王看了看左右,“那就麻烦侯爵陪我过去了。” 达西点头,陪着摄政王去彭伯里大厦的另一侧,特意给林如海用的房间。那间黛玉布置成中式的客厅现在成了林如海的接待室。 摄政王走进去,看到林如海的儒雅气派,退后了半步,悄悄问达西:“侯爵,你告诉我,我现在的着装得体吗?如果有不妥,我会先去整理再见陛下的。” “殿下身上的衣服一如既往的优雅。”达西把摄政王高高竖起的领巾看了看,如果让摄政王再去整装,估计就得用四个小时,那今晚一定要留在这了。 “我也这样认为。”摄政王往林如海走过去。 原本坐着的林如海站了起来,等着摄政王和达西走过来。 “陛下,这是我国摄政王殿下。”达西把摄政王介绍给了林如海。 “坐吧。殿下。”林如海指着边上的沙发,自己先坐了下来。摄政王和达西坐在了斜对面的沙发上。 “做为摄政王,我非常欢迎皇帝陛下来我国的访问。”摄政王热情洋溢地对林如海说。 林如海笑了:“我和皇后是要等黛玉公主殿下安全生产后,再在贵国正式访问。所以让船队都停在了朴茨茅斯。” “当然,公主殿下是第一位的。”摄政王往达西看了看,“要知道彭伯里侯爵是我国最杰出的青年,这点边我都嫉妒的。上回,侯爵出使瓷器国和美国回来,我要加封他为公爵,被他婉拒了。” 达西低下头淡淡地笑了下。 “可是这一回,他虽不是军人,却如此英勇地打败了美国船队,弘扬了我大英国威。所以我准备加封侯爵为公爵,这也是我送给黛玉公主殿下的礼物。” 达西站了起来:“殿下的决定,让我受宠若惊。” “不,不,这是你应得的。我相信陛下也不会觉得这个爵位配不上公爵。瞧,我现在就称呼公爵了”摄政王有些得意,当着林如海的面封达西为公爵,这样的讨好应该让林如海满意的。 这种聪明的外交手腕也只有他才能想到,摄政王得意起来。 “确实是。公爵也是鲁鲁国的定亲王殿下。”林如海笑道,“这个就不用等黛玉生产完了,现在就已经是了。至于受封的仪式,可以下周就进行。” 达西弯了弯腰表示谢意。 摄政王勉强笑了笑:“真是恭喜公爵了。幸好英国对于本国人拥有的外国爵位不承认,不然公爵跟我一样是亲王了。” “殿下玩笑了。”达西不动声色地说。 摄政王眼睛动了动:“公爵,我听说您的女儿非常可爱,可以让我见下孩子们。我也只有一个女儿威尔士的夏洛特奥古斯塔公主,将来是要成为英国女王的。” 达西去让人把阿德莱德带来。 黛玉站在楼上儿童游乐室的窗户悄悄往下看。阿德莱德坐在地毯上玩着拼字游戏,巧姐陪着玩,兰姆太太在边上看着。 “妈妈,看我拼出来了。”阿德莱德指着拼出来的字。 黛玉看了眼,笑了:“乖,自己玩。妈妈现在可不好陪你坐在地毯上了。”黛玉坐下去,要站起来不像过去那样灵活了。 兰姆太太微微笑了笑。 儿童活动室的门打了开来。马修进来说,摄政王要见阿德莱德。 黛玉对兰姆太太说:“去给阿德莱德女爵换件衣服,然后再带下去。” 巧姐看着给兰姆太太带出去的阿德莱德:“姑妈,摄政王什么样的?” “胖胖的,喜欢吃,这点他应该能跟艾达谈得来。”黛玉笑了,“等你再大些,进宫就能见到他了。” “我也要见他吗?”巧姐低下了头。 “除非你不想,不然是要觐见礼的。”黛玉看着巧姐,已经快十四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决定是不是回瓷器国了吧。这孩子,可能到时又会是个左右为难的决定。 巧姐感觉到黛玉的目光,心有些慌,怕黛玉看出来她想必去看摄政王长什么样。 黛玉走出了儿童游戏房,去了晨室。 巧姐从地上起来,知道摄政王要是出来,一定会从大厅走出去,从那的楼梯就可以看到。这个她已经很熟练了。 在楼梯拐角那,找了个隐蔽处,巧姐蹲了下来,看到换过衣服的阿德莱德给兰姆太太带进了那间红龙客厅。 阿德莱德走了进去,先给林如海行了个屈膝礼:“外公。” 达西向摄政王介绍:“殿下,这是小女阿德莱德女爵。” 阿德莱德面对摄政王屈了屈膝:“殿下。” “你就是阿德莱德女爵,我听到好多你的事,听说你都去法庭上做过证,可真是了不起。”摄政王夸着。 阿德莱德站在那里,小嘴憋着,眼睛看着达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阵,就唱了一首法国歌了。 摄政王惊讶地叫了起来:“你知道唱得什么吗?” “妈妈说这是歌颂英国打败法国的歌,是李小姐教的。”阿德莱德认真地说。 “对,对,再唱一遍。”摄政王笑了起来,好像是他刚把拿破仑打败了,把阿德莱德抱了起来,“来,我们一起唱。” 阿德莱德跟着摄政王一起唱,歌的大部分是摄政王唱的。唱完了,摄政王大笑了起来,对林如海说:“陛下,真是抱歉。看到你可爱的外孙女,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林如海伸出手从摄政王的怀里把阿德莱德接了过来:“所以我们得看好她,不然说不定就给人拐走了。” 摄政王笑了两声就告辞了。走出去时,抬起头,看到了躲在楼梯角落里的巧姐,挤了挤眉,迈着灵巧的步子走了。 巧姐看得有些傻了,没想到一个胖子能走得这么轻巧,就像跳舞一样。 达西送走了摄政王就去看黛玉。 黛玉把这阵没看的信一封封看着,有的准备写封回信,听到达西的脚步就问:“艾达呢?” “陛下带着她玩呢。”达西走过来,拿着写字桌上的鹅毛笔看,“你的笔秃了,我来帮你修吧。” “你想让奶奶嫉妒?” “她现在不在这里。”达西拿起了削笔刀,开始削,“你知道为什么我的笔修得那么好?” 黛玉抬起了眼看达西:“为了给哪个女人写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酱酱酱酱酱酱、芝兰百合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32章 达西削着笔, 淡定地说:“这个原因现在可以说是,当时肯定不是了。”停了下,抬起头看着黛玉微微一笑,“你猜?” “那一定是不想让哪位小姐借帮你修笔来拉近关系。”黛玉垂下了眼,偷偷地笑。 达西知道黛玉是指宾利小姐:“我不能说没有这种打算,但是就算我笔修得很差, 也是能拒绝的。” “真不错。那我还真猜不着你为什么要自己修笔了。”黛玉伸出了手。“我的笔修好了吗?” 达西把鹅毛笔笔尖那看了看,觉得可以了,才递给了黛玉:“我不信你猜不到。” 黛玉接过了笔:“好吧,你说得这样委屈, 我就试着说说。你要自己修笔,只不过是为了写起来得心应手些,顺便卖弄下你灵巧的手。” 达西的眼睛先亮了,然后变成了无奈。 黛玉瞧着达西的样,就笑了起来:“怎么了?” “我能怎么,你总是对的。” 黛玉笑的更厉害了。 达西走过来圈住了黛玉。黛玉顺势把头靠在达西的怀里:我都说对了,你还故意那样说,好像我说的不对似的。不过就是想让我内疚下,下回开玩笑时对你手下留情,是不是?”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就算你有, 我也不会改的。”黛玉笑着说。 “你改了, 我也要你改回来的。”达西的手摸着黛玉的头发,“你的头发真柔软,像丝绸一样顺滑。我在船上时, 看着大海起伏的波涛,就想着你在我耳边的呼吸,也是这么一起一伏。” 黛玉有脸微微红了,大白天哪是说这种的时候。尤其是利兹公爵夫人和费兹威廉伯爵夫人还在呢,要是突然进来,可怎么得了。忙抬起身,从达西怀里出来,坐正了。 “我正有些话要问你呢。” “你要问我什么?”达西明白了黛玉的想法,怕人进来看到两个人这样,走到窗边倚着墙站。 “你给我针线钱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我怎么不知道?”黛玉咬了咬嘴唇。 “这个呀,结婚时。那时我是你的监护人,自己跟自己写这个文件,我签字就好,自然没必要让你知道了。” “怎么叫没必要让我知道。也许我那时知道了,会说意见呢。”黛玉咬着嘴唇,“比方说,你这样子每年收益要给我六千镑,这不是太让……我是说詹姆斯为难了。” “我定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达西笑了笑,“而是想着别的。” “别的是什么?” “我是从小做为继承人培养的,所以当父亲走时,我还是有迷惘,不知道如何不会辜负父母亲期望。如果一个人突然继承了这么多财产,可能第一点想到的就是如何去实现自己过去一直不能实现的愿望。等习惯这种生活了,再想回头就难了。” “你是怕你的儿子把家产挥霍光了。”黛玉转回了身,拿起了鹅毛笔,“看来我白自作多情了,以为你多在乎我呢。” 达西走了过来:“我是在乎你呀。我希望,这样子不光能让继承人警醒自己的责任,也尊敬你。” 黛玉把鹅毛笔在墨水瓶里蘸了下,在纸上要写什么,却停在那里,任墨水滴在了纸上。雪白的纸上立刻洇了一块。 达西看着那滴墨水越来越大:“黛玉……” 黛玉放下了笔,转身抱住了达西:“可你那样子,不是让人伤心。哪有什么都安排好的,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这样子,让人怎么接受。” 达西抱住了黛玉:“这只不是个万一……” “什么万一,你不就是怕要是你不在了,别人会怎么对我。先给我足够的钱,让那些人不能随便欺负我了,就算是哪个继承了彭伯里,也不能住在这里。为了能继承这份产业,还得经常来看我,你是这个主意吧?” “是。我怕你寂寥,我希望你幸福。” 黛玉眼泪掉了下来,又恼又气地打了达西一下:“你这是诚心气我。” “我只是……” “你只是怎么了?就因为你这样,我那时听了一感动……我当然会感动了……”黛玉看了眼达西。 达西赶紧把笑收住。 “就因为我感动了,我就把怀孕的事说出来了,原本是一直想等着你回来,第一个告诉你的。结果,就成了那些个不相干的人先知道了,尤其是詹姆斯和他的什么律师都比你早知道了。” 达西的脸色变了变:“我错了。” “你错哪了?”黛玉抬起头业,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珠。 达西用拇指把黛玉的眼泪擦掉:“我错在……” “怎么说不出来了?” “我太爱你了黛玉,没有办法不患得患失,时刻都会想怎么样才能让你更幸福,却忘了一条,你的幸福不是我认为怎么样,而是你该由来决定。” “你这哪里是认错,分明就是表白。”黛玉板着脸瞪着达西,“看在你已经受惩罚的份上,这份认错,我就接受了。“ 达西看着黛玉的肚子:“我却没办法接受,这可是个终身遗憾呢。” 黛玉噗嗤笑了:“哪有这么严重的。”目光也去看肚子,“若是这回生得还是女儿呢?” “那也很好呀,像艾达这么可爱。你知道今天在摄政王跟前她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说糖糖了?” “没有。摄政王说她去作证很了不起,艾达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唱起打败法国人的歌了。” 黛玉笑了起来:“这个小机灵鬼,真是的,谁告诉她的,摄政王最想的就是赢过拿破仑。” “我可没说,是你吗?”达西把黛玉鬓边的头发捋了上去。 “可能是李小姐吧。她现在跟着李小姐认字母,可能听李小姐跟巧姐说时说的。” “这有可能,她说是李小姐教的。幸好她只会唱那一两句,不然摄政王要没面子了。” 黛玉不明白地望着达西。 “摄政王跟艾达一起唱,主要就是摄政王来唱,艾达跟着哼哼了。”达西的眼睛斜了斜,笑了起来。 黛玉也笑了起来:“摄政王在我们家终于算找到一个不那么讨厌他的人了。” “那我还是希望艾达多讨厌他些了吧。” 黛玉站了起来:“艾达不一定会讨厌摄政王,詹姆斯肯定是讨厌你了。尤其是……“ “尤其是,我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决定还是生个继承人吧。”黛玉冲达西笑笑,往外走。 达西反应过来,跟了上去:“那我一定配合。不过太辛苦,还是不要照顾詹姆斯的心情了。” “哦,你这样想的?”黛玉抿着嘴一笑,“我可是才决定的。既然你不乐意,那回头我就把更衣室的门锁上吧。” 更衣室跟黛玉卧室通得那套门,可以从卧室那边锁,却不能从更衣室那边锁。这就是表明达西再进黛玉的卧室不方便了。 “我只是这么说说。”达西立刻改口,“你也知道你可是公主殿下,未来的女皇陛下。” 黛玉得意地扬了扬头,沿着窗边的走廊往前走,穿过一道道的门。达西跟在边上。 走廊那处,阿德莱德正往这边跑来:“爸爸、妈妈,外公说带我去骑大马。” 黛玉弯下了腰,伸出手去迎接阿德莱德:“真的吗?那太好了。” 达西的脸板了起来,显然对这个不是太赞成。 阿德莱德跑到了黛玉跟前,抓住了黛玉的手:“刚才外公跟我说的,已经让埃文斯先生通知马夫去挑马了。” “真不错,我们的小艾达要学骑马了。妈妈都不会骑马呢。”黛玉笑着跟阿德莱德,余光却在看达西的脸色。 兰姆太太站在边上,知道黛玉这姿势不舒服:“殿下,阿德莱德女爵还没有骑马服呢。” “是呀。”黛玉站直了,看着阿德莱德,“你要穿骑马服骑呢,还是就穿着身上的小裙子骑呢?” 阿德莱德把身上的小裙子看了看,天鹅绒的裙子,裙摆、裙口滚了好几层的蕾丝花边,裙摆像喇叭花炸了出来,脚上的小皮鞋上也镶着亮晶晶的水晶。 黛玉也看着,小丫头的裙子、鞋子可真是花了不少钱。明明乔治安娜小时候的衣服可以穿,达西却不肯,全是新做的。 好看的衣服才穿一次就穿不上了,黛玉想多看几眼都没有办法,光生一个女儿感觉亏了。 “妈妈,我想穿巧姐姐那样的骑马服,戴那样的帽子,可以吗?巧姐姐骑马时戴得帽子,就像爸爸的帽子。”阿德莱德的眼睛从黛玉脸上转到了达西脸上。 “当然可以。”达西抱起了阿德莱德,“这就让迪布瓦太太来给你做。小宝贝要什么,爸爸能不给。” 黛玉笑了:“好了,那今天就骑不了马了。这样吧,等做好了骑马服,还有小靴子,再骑马了。” 阿德莱德拍着小手,在达西脸上亲了下,又探过身亲了下黛玉。 兰姆太太站在边上笑:“阿德莱德女爵,现在该去李小姐那里了。今天贾小姐要学一首新歌,我们一起去听吧。” 阿德莱德从达西身上下来,跟着兰姆太太去了。 黛玉看了看达西,走过去把门关上了,显然谈话不想让人听到。 达西站在那里,等着黛玉说话。 “你不高兴我父亲带艾达骑马?”黛玉走到了屋子中间的圆桌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 达西点点头:“艾达是我的女儿,我希望我来教她骑马。” “可是父亲已经答应了艾达,再让父亲反悔不太好吧?” “陛下很忙,按他和摄政王说好的,在你生下孩子后,就要国事访问了。我想陛下应该没有时间来教艾达骑马的。” “陛下?”黛玉故意这么说。知道达西一直对林如海和贾敏有心结,承认林如海和贾敏是岳父母有些困难。 达西清了清嗓子,半转过去了身。 黛玉嘴巴咬了咬:“我知道你对我的父母有些无法接受,就算父亲说了那个故事,你还是觉得没法接受。“ 达西转了回来,看着黛玉。 黛玉也看着达西:“这些日子,你还看出父亲和母亲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没有。” “对我和艾达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没有。” “那是什么让你无法喊出‘父亲’、‘母亲’的?” 达西顿了顿:“我很久没有喊过这两个称呼了。” “我也很久没有,可还是喊出来了。再说我就没见过自己的亲奶奶,可你的奶奶,我不一样喊。” 达西觉得额头那有汗出来:“我会努力试试。” 黛玉笑了,站了起来,拿起手帕踮着脚帮达西擦汗:“第一次喊出来,后面就容易了。过会儿你就喊了,父亲、母亲一定很开心的。” 达西怕黛玉摔了,赶紧扶住了黛玉:“嗯。” 黛玉放下了脚:“你想教艾达骑马的事,我去跟爸爸说。哦,这里都喊爸爸、妈妈,这样亲切些。你也过会儿也这样喊吧。” 达西原先想着“父亲”、“母亲”毕竟是书面正式称呼,就当是称呼“陛下”,还是可以接受的。现在这么喊,达西浑身有些不自在。 走廊的那头,贾敏走了过来:“玉儿,你们都在这呢。”眼睛往达西看了看。 达西嗓子那似乎发痒,一起说不出话来。 黛玉给达西使了个眼色,对着贾敏说:“正要过去呢。妈,你跟爸在这还习惯吗?” “你在哪里,我们就习惯哪里。”贾敏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自然一切都好了。” 黛玉又给达西使了个眼色:“妈,要是哪不好,你跟我说。” “都挺好的,你不用操心我和皇上。我们两个会管好自己的。”贾敏看着达西和黛玉笑。 黛玉又给达西使了个眼色,这回脚也去踢了下达西的脚。 达西对着贾敏欠了欠身:“妈,希望你们在彭伯里过得愉快。” 贾敏的眼睛瞪圆了,然后就用手帕掩着嘴笑了起来:“公爵不用这样,怎么自然怎么好。这是黛玉让你喊的吧?” “妈,他应该喊的。”黛玉挽住了贾敏的胳膊,对着达西笑。 达西笑了笑:“没有,应该喊陛下‘妈’,之前是我疏忽了。”达西想拉下领结,让自己透透气。 贾敏看着达西:“你都喊我‘妈’了,那我也叫达西,可以吗?” “当然可以,妈。”达西吸了口气,可以感觉到后背的衬衫那有些湿了。 “去跟皇上说了,让他也高兴下。”贾敏挽着黛玉前面走。达西犹豫了下还是跟着一块去林如海那里。 林如海还在红龙客厅里看书。书是黛玉从瓷器国搬过来的。 看到贾敏、黛玉和达西来了,林如海把书放了下来:“怎么一起来了?” 贾敏走了过去:“是好事,所以才来找皇上一块高兴。” “什么好事?”林如海指了指沙发,“都坐吧。” 贾敏拉着黛玉坐了下来:“你知道刚才达西叫我什么了?叫我‘妈’了。” 林如海去看达西,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达西走过来:“爸,妈说的是真的。” 林如海眼睛眨了眨,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黛玉笑了:“爸,达西是真喊你了,不要这样不相信,我会难过的。” “是,是,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这么多年了,突然有个男人这么喊我,不习惯而已。”林如海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 贾敏叹了口气:“皇上也不要这么想,如今我们一年团圆,姑爷这么喊你,也是把你当父亲的。” “一个女婿半个儿,爸和妈真是的。”黛玉在边上抱怨了句,“说得好像达西对你们多不孝顺似的。” 林如海和贾敏都去看黛玉,然后俩人就笑了起来。 “这就心疼上了……”贾敏笑着说了句。 黛玉的脸红了起来。达西倒是有些得意,黛玉还是向着自己的。“爸“、”妈”喊了出来,果然倒是不再有什么难受。 “没有了。我怎么可能只顾着达西,不顾着爸、妈的。”黛玉转向了林如海,“爸,艾达说你要教她骑马?” “也不是教,只是带着她骑一会儿。”林如海笑了笑,“艾达刚才在我这,说想骑马,还说你答应了她,我就说带她骑一圈了。” “我是答应过她。她看巧姐骑马,也动了心思。那时,我跟她说,等达西回来便带着她骑马。她一直念叨,这几日事多,我都把这事给忘了。”黛玉笑着,眼睛往达西那看了看。 林如海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就明白了黛玉的意思。看来今天达西改口,也是有原因的。 “我就那么一说,还是达西来带她骑马吧。” 达西还要客气。黛玉使了个眼色,又笑着对林如海说:“艾达要穿骑马服,衣服才去写信跟裁缝说,还不知道多久能做好。别看她的衣服用料少,做起来才麻烦呢。这样子,也好,省得艾达皮时,让爸为难了。“ 贾敏在那听着只笑不说话。 黛玉的脸红了,往贾敏怀里一扑:“妈干嘛笑话人家。” “我可没有,你们夫妻感情好,我跟皇上是最开心不过的。”贾敏笑着看了眼林如海,眼底又露出了丝忧虑来。 达西看到,神情凝重起来,不知道贾敏为什么会有这个神情。再看林如海对贾敏笑着微微摇摇头,贾敏眼底的忧虑瞬即又没了。 林如海看了眼达西:“我和皇后大概在英格兰也就再待三个月就要回鲁鲁国了。” “爸、妈不能再多待些时候吗?”黛玉从贾敏怀里起来。 “哪里可以。鲁鲁国虽小,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我们离开了这么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事要等着皇上回去处理呢。”贾敏笑着,看了眼达西,显然是在为刚才的事解释。 不想和女儿分开,这个理由也能解释刚才的样子了。 阿德莱德的骑马服做得很快。接到雷诺太太的信,迪布瓦太太第二天就带着缝纫女工来了,给阿德莱德量了尺寸,也不走就住在了彭伯里。 巧姐和阿德莱德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黛玉就让一块做了,还多做几件。 阿德莱德的骑马服是第一件做好的。可以说阿德莱德每天都会要兰姆太太带着她去衣服做到了哪。 三天后,就做好了。是件深紫色天鹅绒的骑马服,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头上同色的帽子插在白色的鸵鸟毛。再配了双黑色的靴子。 穿上的第一刻,阿德莱德就去了起居室,给大家看。 屋子里的女人们都叫了起来,夸阿德莱德好看。男人们含笑看着,也说了各种好听的话。阿德莱德害羞地用小手捂起了脸。 “自己照照镜子。”黛玉替阿德莱德解着围。 达西干脆走了过来:“来,跟爸爸去骑马去。”把阿德莱德一把抱了起来。 阿德莱德把手从脸上了拿了下来,高兴地从达西的肩头往后看:“妈妈快来,看我骑马。外公、外婆,你们也来。”还不忘屋子里的其余几个人都喊上了。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对利兹公爵夫人说:“听说那天摄政王都被艾达给迷住了,在伦敦都不停跟人说。” 利兹公爵夫人笑了起来:“这我可不奇怪。” 夫人们都去换上步行服再穿上外套,男人也披上了斗篷或者大衣,戴上帽子、手套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组成了一个骑马的队伍。 达西翻身上马,再把阿德莱德抱在了怀里。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也骑上了马,像护从一样陪着阿德莱德。 巧姐也跟着去,小脸红扑扑的,从没有跟大人一起骑过。一个男仆跟在边上负责照顾巧姐。 这让阿德莱德兴奋起来,对着黛玉喊:“妈妈,妈妈,你看,我骑上马了。” “嗯。去跟爸爸骑会儿马,玩会儿吧。”黛玉拉了拉阿德莱德的手,又拍了拍马,往后退了开去。 黛玉又跟巧姐说:“别骑快了。” 巧姐答应了声,眼睛却溜了圈,不知道过会儿能不能让自己跑起来。 “往哪骑?”达西问阿德莱德。 “前面。”阿德莱德指着。 达西用靴子上的马刺,刺了刺马肚子,马往前奔了出去。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跟在了后面。 阿德莱德的小手往前指着:“爸爸,前面,前面,一直往前面……” 达西笑着,也不敢骑得太快,就让马小跑而已。 第233章 按着阿德莱德指的方向, 达西往前骑着。 兴奋的阿德莱德嘴里只剩了一个词:“前面,前面,爸爸,前面……“ 达西却勒住了马,停了下来。 “爸爸,怎么停了?“阿德莱德转回了头看达西。 “宝贝, 在往前,我们就不是骑马,是游泳了。”达西看着阿德莱德笑。 骑过来的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笑了起来。 阿德莱德缩到了达西怀里:“爸爸……” “咱们沿着湖骑,好不好?”达西替宝贝女儿解着围。 “好的, 好的。”阿德莱德拍着小手,不忘对着后面两个笑话她的人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达西已经催马前行了。 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的笑留在了后面,两个人也没打算再跟下去,慢慢沿着湖边让马随便走了,看着达西带着女儿骑着马跑远了。 巧姐和男仆骑了过来,让马慢慢地走了过去。 利兹公爵听到马蹄声,转过脸来夸了句:“贾小姐的马骑得真不错,跟我家阿米莉亚的骑术差不多。” 巧姐在马上弯了弯腰:“谢谢公爵夸奖。” 利兹公爵笑了笑。 巧姐知道这两位长辈并不想跟一个小姑娘多交谈,说了句:“我去追姑父和艾达。”挥了下马鞭, 座下的小母马往前冲去。 跟着的男仆忙追了上去。 “看来小姑娘有点不高兴了。”费兹威廉伯爵笑了起来。 利兹公爵淡淡地笑了笑:“这种小姑娘总是比较敏感的。” “是吗?没注意。”费兹威廉伯爵笑了笑, “我听达西说,以后她可能会回瓷器国的。” “回去?好吧。不过听说她妈妈临死前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钱。”利兹公爵也不在意。两个人结束了这段有关巧姐的谈话。 巧姐却听到了。男仆希望她骑慢点,应该回去了。巧姐拉住马, 转了个弯,从林子边的另一条路转了回来,正好听到。 听到对话的巧姐低着头,不敢动,怕给公爵和伯爵知道,紧紧闭着呼吸。十三岁了,以后应该怎么办呢? 巧姐不知道了。 黛玉和贾敏慢慢散着步。 看着两边的风景,黛玉笑着说:“彭伯里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美景,一年四季待在这里都不会腻的。我刚来时,就想着能在这住一辈子也不错的。” 贾敏笑了:“还好意思说,怕那时就想嫁给他了吧?” “妈……”黛玉娇嗔了下,低下头笑。 贾敏的眼角的余光转了转:“玉儿,这里是不错,可是也有别的地方不比这里差。” “鲁鲁国吗?”黛玉的目光停留在树林里黇鹿头上那对大大的犄角上,显然对贾敏的话并没有太在意。 “也不全是。” “我听达西说过,鲁鲁国是个开满鲜花的地方。我梦里那里也是,天气也是温暖的。”黛玉转过了脸,“不过,要去怕也得等孩子大点。”黛玉的眼睛看向肚子,手摸着,“这个还没有生出来呢。” “自然要等你把孩子生出来了。”贾敏也去看黛玉的肚子,“你父亲和我都怕你在这里会委屈,终归跟着我们比较好。” “怎么会?”黛玉笑了起来,“妈,你也看到了,家里的人对我都好。他自然不用说,奶奶、乔治安娜也是的。妈是没见过乔治安娜,那是个温柔大方的人。你和爸,不用怕我受委屈。” “姑爷是对你好。”贾敏把目光从黛玉的腹部移了开去,“你的肚子不大,跟我那时一样。” “我是妈的女儿,当然也像妈了。”黛玉把头靠在了贾敏的肩膀。 “是呀,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护你一辈子了。”贾敏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妈不会让你受苦的。” “妈,怎么了?”黛玉去看贾敏。 贾敏指了指前面:“姑爷和艾达来了。” 黛玉看去,冲着父女俩招手。阿德莱德站到了马背上,挥着小手喊:“妈妈,外婆,我骑大马了,骑大马了,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黛玉和贾敏相视一笑。 “爸爸,妈妈和外婆都看到了。”阿德莱德站在马背上要跳起来了。 达西紧紧搂住了,不给掉下去:“不跳,艾达,小心摔了。” 阿德莱德不跳了,乖乖地坐了下来,两只手抱住了达西:“爸爸,明天我们还骑,好吗?” 达西看着阿德莱德的小脸笑了:“这么喜欢骑马?” “嗯。”阿德莱德点着头,“爸爸,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等你再大点。”达西把阿德莱德要交给已经站在马边上的男仆。 阿德莱德扒住达西的肩:“可是我想像爸爸一样带着妈妈骑马,还有我的宝宝。” “那爸爸呢?”达西看着阿德莱德,“爸爸不带?” 阿德莱德把马鞍看了看,再看了看马背:“带爸爸好像坐不下了呀。那,我想办法看能不能带上爸爸……” “坐不下了?”达西也把马鞍和马背看了看,“怎么就坐不下了。” “爸爸个大,是坐不下了。”阿德莱德有些为难,小手都往嘴里塞了,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说的是实话。 达西把阿德莱德的小手拉住:“带上爸爸,就只能吃手指了?” “咯咯……”阿德莱德笑了起来。 “还是爸爸要待在你嘴里了。” 阿德莱德笑得更厉害,扑到了达西怀里,偷眼看着。 黛玉和贾敏走了过来,听到也笑了起来。 “艾达可真是……”黛玉摇着头,“快下来吧,不然明天不给骑了。” 阿德莱德离开达西的怀里,让男仆从马上抱了下来,站在地上拉黛玉的裙子:“妈妈,妈妈,明天我还要骑的,爸爸答应了。” “爸爸答应了,那就该知道不能自己学会了骑马,就说不带爸爸了。”黛玉教训着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的小嘴高了出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绞在了一起:“不是的,妈妈。我只是想妈妈和宝宝不会骑马,我要带着妈妈和宝宝骑。爸爸是会骑马的,爸爸可以单独骑。” “这样呀,那妈妈误会你了。好了,妈妈给你说对不起了。”黛玉摸了摸阿德莱德的脑袋,“去洗洗吧,脸上都有了汗。让兰姆太太给你的换下衣服,回头别冻到了。” 兰姆太太站到边上,向黛玉屈了屈膝,伸出手牵上了阿德莱德:“我这带去给阿德莱德女爵换衣服。” 阿德莱德跟达西挤了挤眼,又努了努嘴,看达西眨了眨,才跟着兰姆太太走了。 黛玉瞥了眼达西:“这下算你们父女有默契了?” 达西走了过来:“也不算有。她只是怕你不给她骑马,要跟我确认下。” 贾敏不打扰女儿、女婿,借故走了。 达西伸出手臂让黛玉挽着往回走:“等你生完了孩子,我带你骑马,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彭伯里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自然有。”达西唇角翘了起来,顺着楼梯往上走。 “原来你还藏着些,不让我知道,这我可得好好审审了。”黛玉笑着,往达西这靠了靠。鼓起的肚子阻止了黛玉近一步挨过去,只能再退回去些。 达西低头去看黛玉:“怎么了?孩子踢你了?” “还好,只是不方便……”黛玉不好说了,眼睛在腹部和达西的胳膊之间转了转。 达西的眼睛也在这两点间转了转,有些明白了:“快了吧?” “还得有几天吧,总要新年后。”黛玉又摸了摸肚子,“今天妈妈问她,想不想出去转转,我想爸爸和妈妈想我们去鲁鲁国吧,你有没有想过呢?” 达西看了看站在平台上正鞠躬的埃文斯先生:“去鲁鲁国?”想到了前面见到贾敏的忧虑。 大门里的男仆把大门打开。达西和黛玉走了进去。 “是呀,爸爸和妈妈可是那里的皇帝和皇后,边我都沾光,从个虚衔的郡主成了真正的公主殿下了。”黛玉做了个鬼脸。 达西笑了笑,上楼梯往卧室走去:“现在不适合吧?” “我是跟妈妈说了,等孩子大些。不过,去看看也好。”黛玉已经憧憬着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情景了,“虽说路远些,还要在海上走那么些日子,可到底也有趣。” 达西不说话。 黛玉卧室外的男仆打开了门。黛玉没有进去,仍旧问达西:“你怎么说?” “你要去,我怎么陪着的。”达西往黛玉的卧室里看了看,看到紫鹃和雪雁站在里面等着给黛玉换衣服、梳头,“时间你来定就好了。” 黛玉笑了:“看你前面那么严肃,我还当你不乐意去呢。”把胳膊抽了出来,仍旧站着。 “怎么会,你要当鲁鲁国的女皇,我也会陪你去当的。”达西示意黛玉该去换衣服了。 “我倒是没什么兴趣,要是艾达有兴趣,倒是可以让她去当。”黛玉笑着,这才转身往里走。 达西也去边上的更衣室了。 约翰已经把达西要换的衣服整理了出来,搭在椅子背上,看到达西进来,满脸笑着:“爵爷,皇后陛下的莲叶说你跟公主殿下以后要去鲁鲁国,殿下以后会成女皇的。” 达西坐了下来:“是吗?还说什么了?” “别的没什么。说起来,我可是真舍不得彭伯里,天下哪里也没有这里好。”约翰把袖扣、领扣拿过来让达西挑选。 达西选好,站了起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连衬衫也脱了。等换过了衬衫,达西让约翰把袖扣别上。 “鲁鲁国真的彭伯里还好吗?”约翰有些关心鲁鲁国的情况。 “热带的地方,一年四季的变化不大。”达西想着鲁鲁国的情景,实在所见太少了。如果黛玉真想去,也得派人先去查一查。 雪雁也在问黛玉:“殿下真要去鲁鲁国吗?” “到时总要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三、四年后吧。”黛玉的目光又落在了腹部那。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老是要看腹部,生艾达时都没有看这么多。也许是前面不想让人发觉看得少了,现在是拼命补回来吧。 黛玉笑了起来,再过些日子就生了出来,也就不用这么看了。 这一年的圣诞节,因为达西劫后余生,林如海和贾敏又来了,哪怕是黛玉快要生了,也准备好好热闹热闹。 老达西夫人、罗达和乔治安娜在圣诞前夕抱着小理查德勋爵也来了。 利兹家的、费兹威廉家的孩子们也都来了。宾利和莫顿两家,黛玉倒是为了达西邀请了,可两家因为贝内特一家去做客,倒不好来。 就这样,彭伯里也不少客人,尤其是三家的孩子,更是热闹了。 利兹家和费兹威廉家几个孩子来的时候,巧姐和阿德莱德做为主人站在大门口迎接。 黛玉站在楼梯上看两个孩子的表现。贾敏也在边上看着:“巧姐跟这里的女孩子一样了。” “是呀,汉字什么的教过,不过她也没多用心学。好在来之前,在贾府还是读过书的,倒不至于是睁眼瞎。” 贾敏笑了笑:“你外婆嘴上说不过让女儿、孙女是睁眼瞎,这诗词歌赋上倒是没有一个不会的。” “妈也是会作诗的,为什么就不作了呢?” “我怎么没作?”贾敏看着黛玉笑。 黛玉一时倒不明白:“妈哪里作了,自打我出生起,倒是跟妈念了不少的古人的诗,也讲给我听了,可却不曾读过一首妈作得诗。” “你呀,亏你还是还一向自诩诗才,连我最得意的一首诗都不知道。”贾敏指着黛玉笑了,“如今这首诗越发得好了。” 黛玉明白了过来,贾敏是把自己当作诗了:“妈也是,我哪里能算得诗的。” “算不算,你回头去问姑爷就知道了。”贾敏看着黛玉笑。 黛玉不好意起来:“妈怎么扯上他了,到没意思了。”转过身往起居室去了。 正巧达西走了过来,听到了贾敏的话,便问:“妈要问我什么?” 黛玉更不好意思,笑着嗔怪了眼达西:“没有什么要问你的,快些去忙你的。安德森先生怕是要来了。” 贾敏到底还是向着黛玉:“我去看看皇上了,他怕是看书又忘了时间。”把话扯开些便走了。 黛玉正了下眼,往起居室走:“妈是怕去了起居室,大家拘束着才走开的。” 达西望着贾敏走远的身影,笑了笑:“妈那句话,我挺赞同的。“ “你都听到了?” “是呀,因为感兴趣又爱听,自然就听到了。”达西眼睛弯成了月亮,里面跳着星星,“你是天下最动听的诗,读你万遍也不够。” 黛玉的脸红了:“在这说这种话,不怕给人听到了。” “这是家里面,怕什么。” “有客人在呢。” “可以请他们走。” 黛玉笑了起来:“你呀……” “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找奶奶了。”黛玉故意提起老达西夫人,“这可是家里人哦。” “当然,岳父母也是。” 黛玉的眼波流转,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想放到达西身上,只是这里是走廊,不远处的门那边就站在男仆,一个个门过去都站着男仆。 “我去了……”黛玉只轻轻地说了句,往前走了。 达西站在那里目送着黛玉,一直到黛玉进了起居室的门才收回了目光,往书房走去。 巧姐看到费兹威廉家的乔治,小脸有些发红,站在那里。 乔治比三月份时个又高了,也更成熟了点,看到巧姐很绅士地欠了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巧姐有些紧张。 “我过完新年要去欧洲游学了,可能要几年。” “那一定很有意思。”巧姐牙齿微微咬了咬。 “我也这么认为。我看达西叔叔和殿下不会去的,真是太可惜了。”乔治大人样的发表意见。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吵吵闹闹着,突然问巧姐:“公主的父母真的遇到了那么传奇的事?” 巧姐点点头:“是的,大家没想到。” “天哪,我就说是吧。” “不会是……”利兹家的小儿子安德鲁才开了口,就看到站那瞪着自己的阿德莱德,把话硬生生吞了下去,“艾达,你好吗?” “不好,因为你要说外公外婆的坏话。”阿德莱德瞪着安德鲁。 安德鲁嘿嘿笑了:“艾达,我可没有。我怎么会呢。” 孩子们笑了起来。 巧姐不好意思笑,尴尬地说:“艾达,让兰姆太太带你上去吧。” “我不,我一起,他们就会的。”阿德莱德坚持着。 “那个,艾达,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反正我觉得奇怪,是吧?” 阿德莱德小嘴都高了起来,瞪着的眼里面能喷火。 安德鲁挠了下头发:“艾达,你这样瞪我也没有用,虽说哪里奇怪我说不出,哎呀,可是你总得我说是不是?” “不许。”阿德莱德霸道地说。 孩子们又笑了起来。 阿德莱德觉得自己给误解,孤独,“哇……”一声哭了出来。这下孩子们吓坏了,尤其是巧姐。要是给大人知道了,几个孩子估计都得挨罚。 巧姐蹲下来,哄着:“艾达,安德鲁已经道歉了。是吧,安德鲁?” 安德鲁想不道歉,却给哥哥说了:“安德鲁,快道歉,不然我就告妈妈了。” 没有办法的安德鲁只能说:“我错了,艾达,你别哭,我不说了,好不好,一点都不奇怪。对不起了。” 阿德莱德睁着眼眶里蓄满了水的眼睛:“你是说真的?” “真的,真的,我错了。艾达,不哭了,好不好,我给你吃巧克力。”安德鲁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巧克力递了过去,“看,这是我才得的,都给你好不好?” 阿德莱德看着巧克力,摇了摇头:“不要,爸爸给我带回来好多,外公、外婆也给我带了好多。我不稀罕你的,可你得道歉。” “好,好,我道歉。”安德鲁赶紧再说一次,把手里的巧克力递了过去,“艾达,吃吧,这是我做为道歉的真诚表示。” 阿德莱德含着泪,把安德鲁好好看了看,再看了看巧克力。 安德鲁把外面的包装撕了,掰了一小块递到了阿德莱德的嘴边:“来,艾达。”看着阿德莱德那么可爱的小嘴唇,安德鲁想这么喂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小手接了过去,慢慢吃了起来。小嘴一动一动的,勾得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都咽了几口口水。 安德鲁松了口气。孩子们都松了口气,这些孩子们都知道,把阿德莱德弄哭了,回头都得挨骂。 阿德莱德对安德鲁说:“这些巧克力,你分给大家吃,好吗?我还有,可以还给你的。” 利兹家的大儿子罗伯特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看看艾达,再看看你。” 安德鲁瞪了眼哥哥,把巧克力分给了孩子们。女孩子们吃着巧克力,女孩子看着阿德莱德,嘴动了动,却没有说。 巧姐看了眼明白,为什么就艾达这么受宠,人人都要捧着呢。 幸好圣诞节到了,孩子们都盼着礼物,也就不会再为这事多想了。圣诞节的晚上,三家的父母都趁孩子睡着了,偷偷去孩子的床边,把礼物放到袜子里面。 达西和黛玉也去育婴房。阿德莱德要的礼物挺简单,就是巧克力。这个给了,但还给了一套识字的拼图。 林如海和贾敏送了外海螺给阿德莱德,都是可以现在玩的。 巧姐也有礼物。巧姐装着睡,听到达西和黛玉进来的脚步声。这个节日,已经过了几次,从不熟悉好奇到接受,再到只关心礼物是什么了。 等达西和黛玉出了房间,巧姐就起来,从袜子里拿出来个自己想要的一个八音盒。这个是在圣诞节前,巧姐故意表示出兴趣的。 太贵的礼物,巧姐估计就算有兴趣,也不会送的。太便宜的,也没有必要要。而这个八音盒,不光做工巧妙,而且以后要是回去,也能卖个好价钱,救出爷爷,估计是要不少钱的。 巧姐把八音盒又塞回袜子里,躺在了床上,想着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样了。想着想着,睡着了,眼泪流了出来,枕头打湿了。 迎亲的那天晚上,不比圣诞节冷清。 客厅里,安涅斯雷太太弹着钢琴,除了达西和黛玉,另几对夫妻都在跳舞。仆人们也得了特许,可以一起来迎新,也可以跳舞。 马修要请紫鹃跳舞,紫鹃拒绝着。马修却把紫鹃强拉了进去:“来吧,不难的。”雪雪雁和约翰看到,在那偷偷笑着。 墙上挂着的钟里的布谷鸟跳出来开始报时。 跳舞的人全停了下来,跟着布谷鸟的“咕咕”声,开始喊:“十,九,八……” 黛玉站在达西边上微笑着,突然感觉到了肚子的一阵痛,手抓住了达西的胳膊:“达西,怕是不行了……” “怎么了?”达西扶住了黛玉,紧张地问。 贾敏几步就过来:“这是要生了。” 老达西夫人也走了过来:“达西,快些请大夫,把黛玉抱上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芝兰百合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34章 黛玉要生的事, 把整个彭伯里都给惊动了。 大厦里刚才还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现在一个个屏声静气等着婴儿出生的消息。 贾敏在黛玉的卧室陪着黛玉。达西在卧室外走来走去,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 阿德莱德都给惊醒了, 睡着睡袍光着脚跑了过来。巧姐也跟着过来, 睡衣外面披上了睡袍。 老达西夫人看到了,把阿德莱德拉住:“来,跟奶奶在一起。” 阿德莱德挨着老达西夫人站着, 紧张地看着达西, 呼吸都急促起来。 “宝贝儿, 我们劝外公还有姑姑一起到楼下的起居室去好吗?”老达西夫人对阿德莱德说, 眼睛示意站那的林如海也不安心, 额头上似乎都有汗出来。 阿德莱德扭回头去看达西:“那爸爸呢?” “他喜欢在你妈妈门前来回走,觉得这样对你妈妈好。但事实上一点帮助也没有,不过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老达西夫人笑了笑, “乔治安娜,跟我们去起居室吧。” 乔治安娜也看了眼达西, 又去看罗达。 老达西夫人也看了看罗达:“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才有话说。”把罗达留给了达西。老达西夫人给阿德莱德示意, 让去劝林如海离开。 阿德莱德走了过去,扬起头来:“外公。” 林如海正心烦意乱, 不好像达西那样走来走去, 心里却也是搅得难受, 听到阿德莱德喊自己,低下了头:“什么事?艾达。” “外公,我们去起居室等好吗?奶奶说, 在那里等妈妈才会轻松,我的宝宝就会顺利出来看我们了。” 林如海抬起头看站那的老达西夫人,再看了看达西:“好,那就听老夫人的。”林如海牵上了阿德莱德的小手。 老达西夫人走了过来:“谢谢陛下。”屈了屈膝。 林如海还了一揖,一同向起居室走去。 楼下的起居室里,已经坐着利兹公爵夫妇和费兹威廉伯爵夫妇。费兹威廉家的乔治和利兹家的罗伯特也在起居室,两家其余的孩子虽然好奇,却只能待在儿童房里面。 林如海进去,坐着的都站了起来。林如海摆了摆手:“都坐下吧,黛玉这个时候生,让你们都没法休息了。” 做为代表的利兹公爵上前说:“新年的第一天就能听到好消息,那是再完美不过的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别的人这才坐了下来。 起居室的人都焦急紧张着,没人聊天,只有埃文斯先生带着男仆把酒和点心送进来。点心没人吃。酒,却有人拿,不是庆祝,而是让紧张的心放松下。 阿德莱德挨在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中间,一会儿看看乔治安娜,一会儿看看老达西夫人。 巧姐有些后悔进了起居室,没想到乔治费兹威廉也在,身上的睡袍就有些不合适了。一向是黛玉照顾巧姐,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并不过问。现在巧姐站到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身边就有些别扭,一个人悄悄站在背光处。 乔治从巧姐进来就看到了,也悄悄走到了巧姐身边:“你怎么起来了?” “姑妈的事,我怎么可以不起来呢。”巧姐把睡袍拉了拉,“一时仓促,就穿这个来了,多失礼。”眼睛往费兹威廉伯爵夫人那里看。 乔治瞥了眼,笑了:“你这件睡袍挺好看的。” 巧姐也把自己的睡袍看了看:“是姑妈用瓷器国皇帝赏赐的妆缎做的。姑妈说,若是像老夫人年轻时穿得那样裙摆大的裙子还好拼拼做,现在的裙子要平纹细布做才好看,或者我们糊窗户的那种霞影纱之类。这个就做了睡袍,姑父、姑妈都有。” 乔治看了看:“看着真不错。” 巧姐想说自己的嫁妆里也有这种料子,可以送给乔治,可一想到这些全在黛玉手里,要等自己长大才可以,把话就收了回去。 起居室的门开了,都伸长脖子去看是不是有消息了。走进来的是李小姐,沿着墙走到了巧姐边上:“贾小姐,去卧室里等消息吧。” 巧姐往林如海那看了看:“不了,李小姐,我还是在这等吧。” 李小姐看了看屋子里人的表情,不再说什么去了安涅斯雷太太那里待着了。 起居室的门又打开了,罗达冲了进来,面上带着喜色:“是个男孩。” “啊……”这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夫人发出来的。 林如海站了起来要去看黛玉。起居室里都站了起来。 老达西夫人差不多跟林如海同时站起来:“我去看看黛玉了。” 阿德莱德拉住了老达西夫人的裙子:“奶奶,我也要去。” 埃文斯先生走了过来:“老夫人,庆祝侯爵诞生应该鸣放枪炮,还有烟火,还要全郡的教堂敲钟这些的,我得跟公爵商量。” 老达西夫人往起居室那去走:“这个,我估计达西开心得来不及想到。不过,你跟我来吧,让他跟你说一声,你就去办吧。怎么办,你可以跟罗达商量好。” 罗达立刻点头:“理查德子爵出生时,我也是晕了头。” 利兹公爵和费兹威廉伯爵笑了起来:“当然,继承人出生总是隆重的。” “那你们一起去跟那个现在乐晕头的父亲说吧。”老达西夫人笑着往外走。起居室里的人都笑着一起去了。 到了黛玉卧室外面,除了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带着阿德莱德进去,林如海也给关在了外面。 达西正坐在黛玉的床前和黛玉一起看怀里新生的婴儿。贾敏和找来的奶妈站在边上,目光都盯在了那个皮肤红红紧闭着眼睛的小人儿身上。 阿德莱德进了房间就奔了过去:“妈妈,我的宝宝呢?” “你的宝宝在这。”达西把婴儿递给黛玉抱,自己从床上起来,迎着阿德莱德抱了起来,“来看看弟弟。” 阿德莱德瞪大了眼睛看着婴儿:“他好小,为什么这么红呢?” “你刚生来也是这样的。”老达西夫人走了过来,对达西说,“埃文斯先生在外面等你呢,继承人出生了,该怎么宣告。埃文斯先生可没有办过公爵继承人的事,你得去跟他说一下,不然他兴奋和紧张下,不知道会干什么事来。” 达西把阿德莱德放了下来,对黛玉说:“我出去下马上回来。” 黛玉点了点头,把阿德莱德拉了过来:“怎么不去睡觉?” 阿德莱德的目光一直在弟弟身上,小手往弟弟的小脸蛋上移去:“我想看看宝宝。” “那现在看到了,快去睡吧。”黛玉笑着摸了摸阿德莱德的小脸,指着窗户,“你看天都快亮了。” “没有天还黑着呢。” 乔治安娜伸出了手:“艾达跟姑姑来吧。” 阿德莱德往床头站了站:“我想跟妈妈和弟弟在一起。”眼睛看着黛玉。 “那就在这吧。”黛玉指了指床空出来的那块,“从那头上来,挨着妈妈睡吧。” 阿德莱德高兴地从跑到另一头,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躺在了黛玉身边。 贾敏摇头笑了:“看来艾达不跟你在一起,今晚不肯睡了。我去看看皇上了,估计他也担心一晚上了。”贾敏先让奶妈跟着出来了。 达西跟埃文斯先生说完,又进来了。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也出去,不去打扰这一家四口了。 黛玉的目光在阿德莱德和怀里的婴儿身上移来移去:“跟埃文斯先生说完了?” “是,其实利兹公爵他们已经给了他不少的建议,可他就是担心没搞好这个小东西的诞生仪式。” “你也休息下吧,累了一晚上了。”黛玉轻轻说,“艾达都睡着了。” 达西给阿德莱德拉了拉被子。 外面传来了教堂的钟声:“咚……咚……” 再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然后是炮声:“轰……轰……”声音向远处传递,这是告诉德文郡的人,彭伯里的继承人诞生了。 黛玉往窗外张望。阿德莱德出生时并没有这种,黛玉也有些惊奇。达西走去把窗帘拉了开来,外面还是漆黑的夜色。 “嗖……”一声刺耳的哨音冲上了天空,“呯”烟花在天上绽放。迎接新年的烟花没来得及放,这个时候正好放了。 达西站在窗前,看到不少的人往这里走来:“村民来道喜了。” 黛玉往窗户那看了看:“是吗?” “嗯。”达西从黛玉怀里抱起了婴儿,“我去把婴儿给他们看看。” “小心些。”黛玉把襁褓给婴儿拢了拢好。 达西笑着俯下头吻了吻黛玉的额头:“知道,你也好好歇歇。” 黛玉看着达西笑,有种满足的感觉。 “爸爸,我也要去。”阿德莱德睁开了眼看着达西。 “你没有睡着?”达西和黛玉一起问道。 阿德莱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用手揉了揉眼睛,从床上滚着,一直滚到床沿,再爬下了床来。 达西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护着阿德莱德,就怕床上摔下来。阿德莱德站到了地上就拉住了达西的手,两只小脚“啪嗒,啪嗒”跟着达西出去了。 卧室外面的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只剩下仆人和奶妈。 村里的人来道贺,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都知道了,正准备去平台上代替达西和黛玉谢谢。看到达西抱着婴儿、牵着阿德莱德过来,都跟着一道去了平台。 看到达西出去,紫鹃和雪雁进了卧室来陪着黛玉。 黛玉正掀开被子要下床。 紫鹃上来忙扶住:“殿下还是在床上躺着好。” “我想看看烟花,还有不能出去对这些村民道谢,总可以在房间里看看的。”黛玉把腿放到了床下。 雪雁笑了:“殿下倒像孩子了,连烟花也想看。这烟花,过年的时候、办舞会的时候都会放的,一年也能看几次呢。”蹲下来给黛玉穿上了拖鞋,“要是冻到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这屋子里火生得这么旺,哪里会。”黛玉伸出胳膊,让紫鹃给套上了滚着狐狸毛的白色晨褛。 紫鹃和雪雁还怕不够,又想把条克什米尔披巾披上。 “可以了。”黛玉往窗户边走。紫鹃和雪雁忙扶住。 到了窗户边,黛玉可以往平台那看,那里站着她爱的几个人,达西正抱着婴儿对村民说。黛玉听不到达西说什么,却听到了村民的欢呼声,唇角不禁翘了起来。 教堂的钟声、枪炮声、烟花一直在继续,天都给映亮了。 第二天,黛玉才知道,德比郡的教堂都为彭伯里的继承人敲了钟。 “太过分了吧。”黛玉睡了一觉醒来,对达西说。 “怎么过分。他一出生就是彭伯里侯爵了。”达西一宿没睡,眼睛也没有好,精神出奇的好。 “那你公爵的称呼定了?”黛玉笑着问。 达西摇了摇头:“这个不急,等去伦敦受封前定下来,告诉利物浦伯爵就可以了。也许他马不得我一直定不下来,那他可能会建议,就达西公爵吧。戈登公爵不就是用得姓。” “那也不错。”黛玉用匙吃了口奶酪。 达西给黛玉剥着板栗:“这是青螺用糖炒得,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喂给了黛玉。 黛玉张嘴吃了一小口:“还行。你也吃。” 达西把黛玉咬了一小半的板栗扔嘴里慢慢吃:“嗯,不错。奶奶和乔治安娜也喜欢吃。这些瓷器国的零食,她们都很满意。上回给她们吃了松子剥出来的松子仁,她们说不错。” 黛玉笑了起来:“你一定没有告诉奶奶,那是松鼠吃的。” “当然没有。不能就我们当松鼠。”达西笑着挨了过来,把一粒才剥开的板粟送到了黛玉的嘴边,“这个当然也不能告诉她们是黇鹿吃的。” “也是不能光我们当鹿,她们也得当当,是不是?”黛玉笑了起来。 “是。” 黛玉捂着嘴笑:“奶奶和乔治安娜知道要伤心了。” “我认为她们应该高兴才对。”达西挨了过来,贴在了黛玉的唇上,板栗的甜香味在口腔里交换,就像在翻炒。 黛玉的眼光瞥了宵床边的板栗,可真不敢相信。 巧姐把板栗、松子也在儿童游戏室给利兹、费兹威廉家的几个孩子吃。这几个孩子是头一回吃,很好奇是什么。 “这是什么?”安德鲁就问。 “好吃的,妈妈和我都爱吃。”阿德莱德坐在小桌子边,让春纤给剥了吃。 安德鲁看了眼阿德莱德:“你好像没有不喜欢吃的。” 这句话一说,孩子们笑了起来。春纤都想看。 “才不呢,你喜欢吃的我就不喜欢吃。”阿德莱德瞪了眼安德鲁。 乔治见巧姐在剥,就问:“这么剥开来就能吃了。”也拿了个板栗,学着巧姐,手指用了下力,壳和肉就分开了。 巧姐把剥出来的板栗肉放到了嘴里,故意慢慢咀嚼。 “真的能吃?”安德鲁不相信地问了声,眼睛盯着阿德莱德动着的小嘴。 “能吃的。”李小姐说了句。李小姐知道是什么,也尝过,这时倒有点想看要是这几个贵族子弟知道就是掉在地上没人捡的板栗会怎么样。 “那我试试了。”安德鲁塞进了嘴里,眼睛眉毛来回挤着,好像挺痛苦的样。 正准备吃的几个女孩子都犹豫起来,甚至要把手里的板栗扔掉了。 乔治把板栗肉看看了,咬了一小口,笑了起来:“挺好吃的。” 安德鲁笑了起来:“乔治,你真坏,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你看安妮她们,都不敢吃了,多胆小。” 女孩子们都骂安德鲁。安德鲁哈哈笑了起来。 巧姐笑了起来:“安德鲁,你这种谎话总会给人揭穿的呀。” 阿德莱德转过了头对巧姐说:“巧姐姐,不要理他,他坏着呢。我去看我的宝宝了。”阿德莱德把小手拍了拍。 “是你弟弟,不是你的宝宝。”安德鲁纠正着。 阿德莱德又瞪了眼安德鲁,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兰姆太太赶紧过来,牵上了阿德莱德的小手。 乔治又剥了一个,问巧姐:“你以前在家常吃吗?” “是呀,过年的时候。” “你们怎么过年的?”几个孩子都来了兴趣,就连胡闹的安德鲁也有了兴趣,倒坐在椅子上,下巴枕在椅子背上。 巧姐最喜欢说过去贾府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这个话题一直到去起居室见大人们时,乔治还在跟巧姐说。 利兹公爵夫人看了看几个孩子问长子罗伯特:“安德鲁呢?” “他去找这个了。”罗伯特从银质果盘架上拿了粒板粟。 “这孩子,又去厨房胡闹了。”利兹公爵夫人笑了笑,不再当什么大事了。 “不是去厨房的。”费兹威廉家的安妮说,“安德鲁说是去庄园里找,不是去厨房的。” “庄园里?这孩子真是的。”利兹公爵夫人轻轻说了句。 过了一会儿,安德鲁跑了进来,手里拿了一把生板栗:“找到了,我就说我见过,你们还不相信。看看是不是这个?” 罗伯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大人都在。 安德鲁意识到了:“我去换件衣服。” 利兹公爵夫人觉得得说下儿子,不然太失礼了:“还给长辈们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安德鲁边说边往后退。 老达西夫人一直看安德鲁手里握着的板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我们吃的那个。”安德鲁指着果盘里的板栗。 “是那个?”老达西夫人的眼睛来回看,“你手里那个明明有个长着毛刺的绿壳,这个上面可没有。” 安德鲁走了过来,把手里拿着一个板栗上的绿壳一剥,就露了出来:“老夫人,真的是一样的。” 老达西夫人拿了过来,仔细看着:“你这是在树林里捡的?” “是的,老夫人。”安德鲁很得意,“我第一眼就觉得眼熟,还真是的。没想到这就是黇鹿吃的。” “原来我们是在跟黇鹿抢吃的。”老达西夫人说了句,把那粒生板栗还给了安德鲁。 达西一脸深沉:“我们还跟老虎、狮子抢吃的,就是鲨鱼,我们是也抢吃的。” “这么说起来,跟几头就要死在猎枪下的黇鹿抢几粒板栗吃,真不算什么了。”老达西夫人说了句。 阿德莱德剥出了一粒板栗:“奶奶,这是我剥的。” 老达西夫人正要站起来,看到阿德莱德高举着的手,犹豫了下,还是张开了嘴,让阿德莱德喂了进去。 起居室里的人都想笑,忍住了。 老达西夫人站起来:“好了,我回去了。” “奶奶,不吃晚饭了吗?”达西跟着往外走。 “不吃了。”老达西夫人看了眼达西,“我已经跟鹿抢吃的了,不想晚上再跟哪个动物抢吃的了。” 达西笑了笑,送老达西夫人出去了。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黛玉耳朵里。等达西来时,黛玉望着达西笑:“奶奶知道了?” “知道了。”达西去看睡在黛玉边上的婴儿,“有些生气,不过还好。艾达喂了她一粒鹿吃的。” 黛玉笑了起来:“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奶奶只是今天不在这吃晚饭,又不是以后都不来吃。”达西靠在床背上,腿搭在了床上,把黛玉搂在了怀里,“其实如果都不来吃晚饭也挺好,就你我了。那样,我也没必要坐在餐厅里吃,可以跟你在这吃。” “那怎么可能,家里这么多客人呢。再说,你不是还要宝宝举办个庆祝宴会。” “是,这些不用你操心,我让雷诺太太来定就好了。”达西亲了亲黛玉的鬓角,“你只要把身体恢复过来就好了。” 黛玉抿着嘴笑:“你是不是又想着要送我什么礼物了。” 达西笑了起来:“你送给我艾达和他”眼睛看着婴儿,“得给他起外名字了,你说什么好呢?” “要是我来定,就是你的名字了。” “那就威廉吧。” “你叫威廉了,知道吗?”黛玉碰了碰儿子的小脸。威廉的小嘴动了动,算是回应了,逗得达西和黛玉笑了起来。 卧室的门开了,两个人一时没看到人进来,只听到阿德莱德的声音:“爸爸,妈妈,兰姆护士说我的宝宝在这里……” “是呀,现在叫威廉了。”黛玉看着阿德莱德,“上来吧。” 阿德莱德走到了床边,两只小手抓住床单往上爬。达西给提了上来,放到了威廉身边。 “威廉,我是艾达。”阿德莱德坐在边上去握威廉的小手。 贾敏站在卧室外面,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叹了口气。 林如海轻轻地说了句:“这事,我来抗吧。” “那怎么成,总得想个法子吧。”贾敏又叹了口气。 第235章 林如海和贾敏说着往前走。 达西听到了后面几句话, 迎了上去:“爸爸、妈妈。” 林如海、贾敏回过头来,惊讶中带着尴尬, 更多的是尴尬。贾敏瞥了眼林如海, 不确定达西听到多少。这事总是女人先开口好, 纵然有什么,林如海也可以回旋一二。 “姑爷, 我跟皇上要去歇会儿。” 达西眼帘垂下:“我刚才听到爸爸和妈妈的话, 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爸妈这么担心, 或许我可以帮上些忙呢?” “这事怕是你帮不上忙。不过, 你的心意我们还是心领了。”林如海转回了头往前走。 三个人之间的对话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汉语。 贾敏眼带忧虑看了眼达西, 转回了身跟着林如海往前走。 “爸爸、妈妈, 这事如果跟黛玉、艾达、威廉无关,那我可以不过问。如果有关,这就是事关我一家人的幸福, 我怎么可能不管呢。就算我能力微薄, 也不能就任人宰割, 俯首被缚。” 林如海微微哂笑,步子停了停继续往前走,显然对达西的能力不认可。 贾敏有些不忍:“皇上……” “这事, 还是由我来吧。”林如海打断了贾敏的话。 达西之前还只是猜测这件事跟黛玉和两个孩子有关,现在则是确认这件事就是跟自己一家人有关,更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 “爸爸、妈妈……”达西又叫了一声。 贾敏转回了脸,勉强笑着:“姑爷,你先去陪玉儿吧。皇上说这事有他, 你就放心吧。” 达西不再说什么,向贾敏欠了欠身转身就走了。 看着达西的背影,贾敏等了等才转回身跟林如海出去散步了。 离彭伯里大厦走了一段路,贾敏瞧着周围没人跟林如海说:“皇上,这事总得跟黛玉说,怕是玉儿就不会瞒着玉儿,倒不如跟达西说了,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不是我不想跟他说,先前他对你我的事就不相信,去跟他说能相信吗?” “这也不能怪他,他先前哪遇到过。” “没遇到过,他就不相信?既然这样,说了非但无益,反而有害。”林如海甩了下袖子。 “玉儿怎么办?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怕是总得伤心一阵的。”贾敏越想心情越坏。 “不是说了,我一力承担。断不叫玉儿受苦就是了。” “老爷有事,我就能心安好受吗?”贾敏说着就有些气了,“明明或许有别的路子,就是固执着,也不知道这脾气像了谁。” 说完,贾敏扭回头就走了。 林如海站在那跺脚:“我脾气像谁了?” 贾敏听到,“哼”了声:“还不是像你那臭脾气的妈。” 这句话林如海没听到,听到了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当年婆媳间的明争暗斗,幸好贾敏全都吞进了肚子里,没让林如海两边为难。不然怕是夫妻感情也会受影响。 想到这些,贾敏就为黛玉难过,怎么天庭就不让苦命的孩子过几天好日子呢。 达西没去黛玉那里,从楼上的窗户看到林如海和贾敏似争吵,贾敏又走回了大厦。达西从窗户离开去找贾敏了。 贾敏刚走上楼梯,看到达西一脸严肃看着自己,倒给吓了一跳,面上带上了自我保护的微笑:“姑爷,怎么站这了?没去陪玉儿?” “妈老这么叫我陪黛玉,是不是怕过些日子我就不能再陪黛玉了。”达西淡淡地说。这句话本来并不是深思熟虑说出来的,一说出来看贾敏的表情,倒是很符合,心里不由惊了起来,神色也变了:“妈,到底是什么事?” 贾敏叹了口气:“皇上还不想跟你说,你都猜到了,我也不想瞒你了。” 达西虽说心惊,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打从见到林如海和贾敏起,就有种奇怪,现在眼看要证实了,也不能说多吃惊。 “这里来说话,妈请跟我来。”达西前面领路,让贾敏一起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特意跟门外的男仆说:“谁来也不许进。” 贾敏加了句:“要是陛下来,让他进来吧。” 达西对男仆点了点头。 进了书房,达西等贾敏坐下才问:“我只是猜到了结果,原因并不知道。希望妈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贾敏示意让达西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 达西没有拒绝。他站着,贾敏要仰着头说话,更不方便。 “唉,这事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之前可能从没遇到过。”贾敏轻轻笑了下,“这事之前,我也不能相信,只当时村野之人的闲谈。可没想到这事上真就有,还让自己碰到了。” 达西静静听着,不发表一言,知道怕又是神仙之类的说法。 “皇上是文曲星下凡,而我呢,则是得了仙遇。你是知道的。其实我和皇上终究不是上仙,只不过托了这些年照顾黛玉,且又在人间行善积德,玉帝才让我和如海进了仙班。就算是鲁鲁国,也是我和皇上求了玉帝,来免黛玉的一场历劫之难。” “历劫?”达西的眉头皱了皱,“这个,跟黛玉有什么关系?” 贾敏笑了起来:“要是黛玉不是凡人,你会觉得怎么样呢?” 达西的眼睛动了动,神情有些微妙,身体似要站起来,却不过是在沙发上把两条长腿动了动。 贾敏欣赏地看着达西,林如海的眼光不错,到底没看错此人。听到黛玉不是凡人,既没有露出小人阿谀狂喜之态,也没有现出狂徒不屑鄙夷之姿。 “黛玉如此之绝世姿容,玲珑剔透之人,不是凡间之人,也属正常。”达西苦笑了下,心里明白在林如海和贾敏的眼里,定然是自己高攀了黛玉。 只是夫妻之间,哪有谁高攀了谁的道理。 “你能这么想,那么历劫的事就好说了。”贾敏淡淡地说,“但凡仙界,每几百年都要渡一次劫。这劫硬抗是抗不过的,只能躲。躲过去了,就可以,躲不过去,就形神倶灭。黛玉就到了要躲劫的时候。” “不知去哪里躲?”达西琢磨着彭伯里或者贺勒得斯庄园,再自己别的庄园,哪里能躲得过去。 “天上。”说出来的不是贾敏,是林如海。 林如海大步走了进来。 达西和贾敏谈得都太入神,没有发觉林如海进来。达西站了起来,向林如海欠了欠身,不知道林如海去什么鲁鲁国是不是也是渡劫。 林如海坐了下来:“你也坐下吧。既然皇后都跟你说了,我也不好瞒你了。” 达西坐了下来:“上了天,就不下来了吗?” “是。按理说,黛玉早该归列仙班了。可她对你一往情深,且又与你生了两个孩子,若是母子分离,那也是人间至惨之事。”林如海长叹了口气,“可是身为仙人,这也是无奈之举,人间的天伦之乐过多流恋,反为不美。” “那不上天会怎么样呢?”达西对于林如海说得显然不感兴趣,仙界的那些跟他可没关系。 “这个劫,你知道是什么劫吗?”林如海问了句,冷笑了声。 “什么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让我的家人受到伤害,这才是我应该做的。”达西把身体直了直,让高大的身材显得更高大了些。 林如海鼻子极轻地“哼”了声,不就是长了个高个,有什么可得意的。男人重要的是头脑。想想,达西也不笨,又有气气愤。 熟悉林如海的贾敏,当然明白,这个时候就来圆场:“姑爷有这个心当然好,只是这个劫不是一般的劫,是天雷。劈下来,黛玉哪里受得了,能躲自然是躲了。” “天雷?跟普通的雷有什么区别?” “天雷,那可不是一般的雷,会追着打的。这雷,就是神仙也躲不过。让黛玉上天,也是借着玉帝的庇护,天雷不敢打下而已。论理,玉帝是不会庇护黛玉的。到是,我跟皇上,把黛玉带上天庭,皇上借着是玉帝跟前的近臣。让黛玉穿上小厮的衣服,混到玉帝身边,若是天雷过来,只需藏在玉帝的椅子后面就成。这天雷就断不敢打了。” ”知道了吧。”林如海如跟黄毛小儿说话一般:“这天雷的厉害,也就是只有玉帝那才能避避。” 达西却在想,黛玉躲到玉帝身后,身为黛玉的丈夫却不能保护妻子,反而要另一个男人来保护,那是多大的羞耻。 “天雷也是像普通雷那样劈下来吗?”达西问。 “这个自然。”贾敏不明白达西为什么这样问。 “既然这样,也许我有办法能让黛玉避过去雷,不用去上天找什么玉帝。”达西站了起来。 “你有办法?”林如海也站了起来,“你对黛玉如何,我自然知道。只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是因为逞能,反而害了黛玉又怎么办?” “如果我的办法不行,黛玉自然让爸爸和妈妈带上天庭。”达西听了口气,“虽说那样,我会很痛苦,但只要黛玉能幸福,我也心甘情愿。” 话到最后就有些沉痛。达西想到跟黛玉的约定,也是不好独活的。两个孩子交给奶奶和乔治安娜就好。虽说这样,让两个孩子会在痛苦中长大,但至少没有违背与黛玉的约定。 达西向林如海和贾敏鞠躬,走出了书房。 “皇上,哎,真不知道这当神仙有什么好。你带了黛玉上天,黛玉是躲过了天雷,可你也会受玉帝的责难,怕是天牢免不了了。倒不如听听姑爷怎么说,也许姑爷真有办法,黛玉躲过了天雷,你也不用受罚,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他一个凡人,还是个西洋人能有什么办法。”林如海站了起来。 “你都没有问,就知道没有了?”贾敏也站了起来,“但凡只要有一线能让你和黛玉无事的法子,我都会去试的。” 林如海心里有些不痛快:“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子不成,是你说好的。” “哪不好了,你当时也说可以,才这样定了他的。”贾敏气恼着走到了书房门口,门外的男仆一拉开了门,贾敏的面色就如常,仿佛一点事也没有。 黛玉睡了一觉醒来,房间里漆黑着,摸着想拉铃喊紫鹃和雪雁来。 “你要什么?”达西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黛玉寻着声音伸手过去,想摸达西的脸:“什么时间了?” 达西抓住了黛玉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大概半夜两点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黛玉把手在达西的脸上蹭着,“胡子怎么长这么快,昨天才刮的,今天就长这么长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呀,见了儿子就忘了别的。昨日是艾达说的,你的胡子扎了她脸,你就刮了。怎么不记得了?我可告诉你,艾达和威廉两个,千万别偏心,不然会伤孩子心的。威廉虽才出生,可一样敏感着呢。” 达西轻轻笑了笑:“我以为你怕我会偏心威廉呢。” “你当我看不出呀,艾达是你的命,威廉是你的继承人。”黛玉叹了口气,“你这不在的时候,没有艾达,我会伤心。没有肚子里的威廉,我会绝望。这两孩子都是让人心疼的孩子。” “我知道了。不过我不能偏心。你看我的心长得就是这样的,偏在了一边。”达西亲了下黛玉的手,放到了胸口那,“你看左边是你,左边是他们俩,没办法,只能对你偏心了。就偏心你一个,行不行?” 黛玉笑了起来:“这样子,好像也不错哦。” 达西就着黑,身体挨了下来,躺在了黛玉身边:“我的心,永远往你那跑的。”话音里带着些悲哀。 黛玉听了心动了动:“怎么了?” “没事,睡吧。”达西把黛玉搂在了怀里,“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呢,睡吧。” 黛玉想问,听到达西平稳匀称的呼吸,又忍住了。让达西睡会儿吧,这个男人就算铁打的,也得好好爱护,时常擦擦才成,不然会生锈的。 等黛玉再醒来,达西已经不在身边了,估计去忙了。黛玉拉铃把紫鹃和雪雁叫来了:“公爵去哪了?” “公爵一早出去了。”雪雁把窗帘拉开,“就连约翰都是紧赶着侍候公爵换得衣服。” 黛玉靠在床板上,看着摆在小餐桌上的早餐:“公爵没吃早饭就出去了?” “或许等回来再吃早饭吧。”紫鹃去给黛玉拿出了早晨要穿的晨褛。黛玉就算不出卧室,也要打扮得体。 “吃完早饭,我要在家里走走。”黛玉把早餐又吃了几口,便算吃好了。 紫鹃和雪雁劝道:“外面屋子不如这里暖和的。” “不妨事,最多把炉火生旺点就好。咱们家可是有矿的,挖出来的煤自己不烧做什么。”黛玉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再躺,感觉骨头都要散了。生艾达时,都好像没有躺这么久。” “怎么没躺这么久,比这可还多躺了两天呢。”雪雁说道。 紫鹃看了眼雪雁:“她可是算着呢。” “怎么了?”黛玉把雪雁看了眼,眼睛亮了起来:“不会是……” 雪雁不好意思了:“还没确定,也没跟约翰说呢。” “回头请琼斯大夫来看看,就说给我看就好了。这样子,就不会让约翰怀疑的。”黛玉拍了拍雪雁的胳膊。这么好的消息都不能让黛玉轻松下,达西到底怎么了? 黛玉下了楼,去了书房,在书房门口,门外的男仆拉开了门,让黛玉进去。黛玉看到里面没人,准备去起居室,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问男仆:“昨天公爵见过什么人吗?” “公爵没见人,就跟皇帝和皇后陛下在里面待过,不许任何人进去。”男仆恭敬地回答。 黛玉知道了,肯定是林如海和贾敏跟达西说什么了。尤其是林如海,达西不会跟女人过不去的。就算贾敏有什么,达西也不会像半夜里那样。 不再找达西,黛玉去找林如海和贾敏。这个时候,林如海会在红龙客厅。贾敏倒不一定。黛玉先去见林如海了。 没想到贾敏也在这。 “黛玉,你怎么起来了?”贾敏站了起来,去摸黛玉的手看冷不冷,“你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可以这么不当心。这女人做月子一定得小心,不然会落一身病的。” 黛玉看着林如海:“爸,你跟达西说什么了?” 林如海眉毛挑起:“他去跟你告状了?” “达西才不会告状了,倒是爸向我告状了。”黛玉气鼓鼓地说。打小受宠,难免对父母说话时就随便了几分,尤其是着急下。 林如海把脸转了过去:“他也用不着你这么护着吧。” “他哪里要我护着。”黛玉的眼皮垂了下来,极轻地说了句,“他是我的人,我不护着他还能护谁。” 这句倒让贾敏和林如海笑了出来,可又一想,这要是硬拉黛玉走怕也是不能。 “到壁炉这里坐下来。”贾敏把黛玉拉到了炉火边,让炉火烤着。又让仆人去给黛玉拿些点心、牛奶来。 “我才吃了早饭。”黛玉笑道,“爸、妈刚才女儿毛躁了,倒让父母担心了。” 贾敏摸着黛玉的头发:“你知道就好,你自己也当了妈,若是不给儿女做出些表率来,能教好孩子吗?” 黛玉站了起来:“母亲说得极是。” “坐下来吧。”贾敏把黛玉又拉着坐了下来,“昨天的事……” 林如海转向了黛玉:“你来正好,既然如此,就跟你说了吧。” 贾敏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如海。林如海叹了口气:“终究是得她知道才成,按说起来,她上回就该知道了,是你我让她重新魂魄归体,这才在了人间,避了一次难。如今,难道说再不告诉她?” 黛玉秀眉微蹙,一时不知道林如海说得是什么。 林如海清了清嗓:“黛玉,你知道你不是凡人吗?” 黛玉的呼吸略为有些急促,脸上的表情也变化了下,心中莫名其妙有些紧张:“这个倒不知道了。” “你可还记得头一回我跟你母亲给你托梦时,你可是快要离魂而去?” “那时我也觉得怕是活不长了,没曾想梦到父母后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全然不像从前那般。” “是。你下凡是为了渡劫,当日若是你魂归天庭时,就是要遭天雷。那时我和你母亲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只能先让你在人间过一阵,正好我们也要去鲁鲁国。这样一来,一则你可以暂避天雷之劫,二来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团圆。” 黛玉的眼珠子动了动,细细的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如今爸妈是要我返回天庭了?” “如此才能避过天雷,不然你会魂飞魄散……” “可达西他没有错呀。他不应该因为帮我暂避天雷,就该受这份苦呀。”黛玉站了起来,眼泪滚了下来,“爸、妈,你们不觉得这样对他太残忍了。” “玉儿,我们也不想。但是,你是仙人,没有办法呀。”贾敏站起来,擦了擦眼泪。 黛玉摇了摇头:“总会有办法的。我若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天雷劈我,那就是应该。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天雷为什么要劈我?可见是它不对,我为什么要躲它呢?” “这天雷只有躲,从没有去硬抗的道理。”贾敏拉了下黛玉,“这事你放心,有我和你父亲呢。” “爸、妈,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黛玉,你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达西大步走了进来,“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林如海瞪了眼达西:“你这是想害死玉儿吗?” 达西站到了黛玉身边,头微微昂起:“不,我是想保护黛玉,也保护我们这个家。” “这是不可能的呀?”贾敏说了句。 “当然可能。”达西自信满满地搂住了黛玉的腰,“爸、妈,相信我,我不会让黛玉有危险的。我对黛玉是有承诺的。同样,黛玉对我也有承诺,我们是不可能分开的。” 黛玉看着达西抿着嘴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芝兰百合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36章 林如海、贾敏可不相信达西, 根本就认为这不过是口头逞能,顾着黛玉没直接说出来。 黛玉知道父母的心思, 便问了:“爸、妈, 我渡劫的日子是哪天哪个时间?” “按着这里的时间, 是三月十九日的十九点十九分。”贾敏说了出来,又叹了口气。 达西点了点头:“跟我估算得差不多。” “这日子也能估算?”黛玉故意这么说, 就是好让林如海和贾敏知道达西可不会是逞能才说的。 “当然。爸爸和妈妈说过, 等你生了孩子会进行国事访问, 自然就也应该是在给孩子举办庆生宴会后。庆生宴会是在二月里, 自然国事访问也就在二月到三月间。带你上……”达西停顿了下, 对于这个实在些有不喜欢, “带你上天也就应该是在二月底、三月初。你上天总要有个适应过程,所以三月中差不多。比我预订的还要晚几天,这样更好。” 黛玉满意地笑了, 又去看林如海和贾敏。 林如海咳了声:“你既然已经估算出来了, 那你就按你说得去做。虽说我们不认为你能够让黛玉安全渡劫。可黛玉站在你那边, 我们也只能先就容许了。只是我得警告你,这期间如果有任何事让我们产生怀疑,到时就算黛玉反对, 我们也会强行将她带走的。” 达西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个条件。 离开林如海和贾敏,黛玉倒有些兴奋:“可是要我做什么?” 达西看了眼黛玉:“不要你做什么。你好好休息就是。” “那我没意思,好歹这是我的渡劫,老天爷要劈死的是我。我要是像个没事人, 那岂不是太不给老天爷脸了。”黛玉说笑着。 达西也笑了:“既然这样,你就操心下威廉的庆生宴会。” “你搪塞我的是我无法拒绝的,公爵真是精于此道呀。” 达西把黛玉送回了卧室。 “我并不是不想让你插手,事实上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做的。我已经让安德森先生去找建筑师了。这要等建筑师来了,才会有事做。” “为什么要找建筑师呢?”黛玉的眼睛在四下里转了转,“你要改造彭伯里?” “对,我是要改造彭伯里。” 黛玉的眼睛动了动:“希望不是你想毁了它,如果那样就太过分了。不如我们贺得勒斯庄园,或者哪个小一点的庄园,还有彭伯里别院。如果真的要毁,就毁这些,别毁了彭伯里。“ “你对贺得勒斯庄园可真是仁慈,我的爵位里还有一个伯爵是它呢。再说那座城堡,还有里面的艺术藏品也并不比彭伯里少多少。” 黛玉捂着嘴笑了起来:“贺勒斯庄园在海边,雷劈起来也方便,这不是挺好的。” “确实方便多了,可以考虑。”达西看着黛玉,“你就一点也不怕?” “有你在,有什么可怕的。”黛玉抱住了达西,脸贴在了达西的胸口上,“若是我真的上天,你是不是也不活了?” 达西没说一句话,抱住了黛玉,深吸着气:“不是我不想活,而是我无法在快乐。你说过可以轮回转世,那为什么不下一世快一些到来呢?” “那艾达和威廉呢?” “没了父母确实很痛苦,但天天面对一个悲痛的父亲,他们的人生又能多少幸福呢。” “所以我不能上天,你也不能不活。”黛玉离开了达西,认真地看着达西,“为了艾达和威廉,我们都得好好活下去。” “好。” 达西看着黛玉的眼,漆黑闪亮,像星辰,像日月,没有悲伤,没有胆怯,只有坚定和信心。 这样的眼睛,怎么能不让人动心。第一次见到黛玉时,无尽的风姿中让他心里有处坍塌,也让他抗拒的就是这双眼睛。 一双蕴含着太多情的眼睛,是无法抗拒的。 现在,达西更不可能抗拒,去吻这双眼睛,轻轻的,软软的,让自己全部的血液都集中在这一点上。 黛玉仰起脸来,像迎接清晨的雨露,像感受和煦的春风般去回应。 有个声音在两个人的耳旁、心中响起:“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 达西跟黛玉说要等建筑师来,事实上不光建筑师来,还有皇家科学家的院士也来了。彭伯里热闹起来。 老达西夫人看着来的这些人,有些吃惊,尤其是对那两位物理学家,更是觉得有些不对头。 “亲爱的,你知道达西要改造彭伯里的事吗?”老达西夫人走进了黛玉的卧室。 黛玉放下了手里的书:“是的,奶奶。我听他说过,找了建筑师来。” “不,不,还找了别的人来。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们要把西翼的一部分变成工作室,你知道那里目前没有人住。” “西翼?空着也是空着。”黛玉也有些担心,不会达西真会把彭伯里给拆了吧。 “空着是没关系,可是那些科学家谁知道会做什么呢。前一任德文郡公爵,就喜欢在查茨沃斯庄园里折腾。”老达西夫人嘀咕了句。 “奶奶,我跟你去看看。”黛玉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去拉了拉铃,让紫鹃和雪雁来给自己换衣服。 为了保暖,黛玉特意穿了件内衬是狐狸毛的晨褛。老达西夫人看着黛玉打扮妥当,才同黛玉一起往西翼走去。 彭伯里的西翼的房间相对于正面的和东翼的房间偏小一些。只有在举行舞会或者重大宴会,东翼那边住不下才会安排到这里来。 威廉的庆生宴会要开的话,从邀请名单定下来的人数,西翼这边估计是会用上些房间的。 黛玉当然得去看看了。 “妈妈。”阿德莱德从后面跑了过来,兰姆太太跟在后面。 “别跑。”黛玉站下来对阿德莱德说。 阿德莱德到了跟前,抬起小脸:“奶奶、妈妈,我也要去。”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黛玉牵起了女儿的手,随便问。 “西边。巧姐姐说西边热闹着呢,她刚才从窗户里看到的,好些人来了。李小姐说都去了西边的房间。”阿德莱德的小嘴吧嗒吧嗒。 黛玉跟老达西夫人说:“看来大家都知道了。” “这房子里不要想有秘密。”老达西夫人说了句,“从我嫁进来起就是如此了。” “那看来我们得小心行事。”黛玉这句话意有所指,不过知道老达西夫人未必明白。 几个人走到了西翼,立刻温度都比那边冷了些。好多房间的门是关着的。沿着窗户边的走廊往前走,可以看到房间里的家具上蒙着白布。 阿德莱德往黛玉身边靠了靠,这一边兰姆太太都不太带她来。 “公爵和客人在哪?”黛玉问一位正走过的男仆。 “我带您去,殿下。”男仆恭敬地引着路,下了楼梯,在一间房间门外站住,“公爵和客人在里面。”把门打了开来。 黛玉和老达西夫人走进去,看到不光达西在,利兹公爵、费兹威廉伯爵和罗达也在。而客人只有三位先生。 两位大概年约五十的先生和一位二十多岁的先生。两位年过中年的先生,相貌中等。年轻的那位清秀且有着忧郁的气质,应该就吸引了黛玉和老达西夫人的目光。 阿德莱德挣脱了黛玉,向达西扑过去:“爸爸。” 达西弯下腰把阿德莱德抱了起来。 “这位年轻人是谁?”老达西夫人问了出来。 达西把阿德莱德放了下来,走过来:“我来介绍下。奶奶,这位是提出了原子论约翰道尔顿先生,这一位是建筑师约翰伍德先生,这一位是皇家研究所的迈克尔法拉第先生。” 老达西夫人的眼皮抬了抬:“哦,巴斯的那座浴场是不是你设计的?伍德先生。” 伍德先生欠了欠身:“希望你能喜欢,夫人。” “还可以,尤其是泡澡的时候。”老达西夫人往外走,“这里有些冷,黛玉在这待着不适合,我们还是去温暖的地方吧。” 伍德先生听到老达西夫人的话,笑了笑。 “去喝茶吧。”黛玉邀请着,向阿德莱德招了招手,让阿德莱德跟着自己。 男人们没一个拒绝。 “我听说你一直在做气象观察?”黛玉问道尔顿先生。 “是的,殿下。已经二十多年了,英格兰这样多变的气候,实在是太适合了。”道尔顿先生客气地说。 老达西夫人去年年轻的法拉第先生:“你在研究什么呢?” “我在分析金属成分,气象也研究,还有电磁。”法拉第先生客气地说。 黛玉听出这几位先生显然觉得眼前的这两位女士不可能明白他们研究的东西,就算老达西夫人刚才讥讽了下伍德先生设计的浴场,伍德先生也认为那是妇人的见识。 到了起居室里,正闲聊的夫人们等达西介绍后,也是有了些疑问。 凯瑟琳夫人一向表现得最博学,问道尔顿先生:“化学元素真的是由不可分割的微粒构成的吗?” “是的,夫人。”道尔顿先生很乐意为凯瑟琳夫人解释,“原子是不可分割最小的单位了。” 夫人们听得都很惊奇。巧姐坐在沙发上,也好奇地听着,这些是李小姐不曾教给她的。而李小姐在心里默默记着,这对于一个家庭教师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法拉第先生只站在一边静静地听道尔顿先生说他的原子理论以及别的发现。 费兹威廉伯爵夫人在道尔顿先生停下来后,目光转向了法拉第先生:“法拉第先生,你们做出来的合金钢比我们现在用的钢还好吗?” “我不敢说还好,我只是想让它们更好。”法拉第有些腼腆,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贵夫人交谈。 他只是一个贫穷铁匠的儿子,他只读过两年小学,一切全靠着自学。约翰道尔顿虽说是织工的儿子,可受教育上要比法拉第强些了。 老达西夫人把这三个客人研究了下:“你们要在彭伯里研究什么?” 道尔顿先生笑了:“公爵找我们来,似乎是为了雷电。不过这个我可能也就只知道富兰克林先生的理论。” “我在设计新建筑时,已经会加上富兰克林先生的接闪器了。这种确实可以减少房屋给闪电劈坏。”伍德先生显然是在表明自己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 “那法拉第先生你呢?”老达西夫人看向了已经退到一边的法拉第。 “我对这个很感兴趣。”法拉第尴尬地笑了。 “就光感兴趣?”凯瑟琳夫人叫了起来,“我也对接闪器感兴趣,罗辛斯就装了。那是刘易斯德包尔爵士就装了。每到打雷的天气,我和安妮就觉得挺安心的。那些没装接闪器的房子不知道给劈坏了多少。” “如果只是接闪器,彭伯里已经装过了。”老达西夫人去看达西。 黛玉也看向达西,知道达西是为自己做得这一切。 “奶奶,彭伯里确实装了接闪器,我把道尔顿先生、伍德先生、法拉第先生来,就是想让彭伯里更安全。看能不能彭伯里接受更严峻的雷电考验。” “更严峻的?”老达西夫人眼睛动了动,“多严峻?” “我也不清楚。法拉第先生在研究一个可以无论发生多大闪电的老不会劈死人的笼子。” “不会劈死人?奥尔格威廉里奇曼玩这个游戏的时候,给劈死了。” “富兰克林就没有劈死。”费兹威廉伯爵说。 法拉第嘴唇动了动才说:“富兰克林的只是传说,如果真那样是会劈死的。” 费兹威廉伯爵笑了笑,对于一个年轻的科学家,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凯瑟琳夫人惊讶地问:“法拉第先生,你认为富兰克林撒谎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说从理论上来,这样做确实是会给劈死的。我也不想发生,但事实就如此。”法拉第脸红了,步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凯瑟琳夫人,法拉第先生说得没错。不过我不知道达西要你们做什么?”老达西夫人问法拉第,“达西刚才说造个笼子?你用你的合金钢造个彭伯里这么大的笼子?” “那个……”法拉第不知道如何解释老达西夫人的问题。 达西笑了笑:“奶奶,这只是实验呢。” “实验不就是为了真这么做。”老达西夫人悄悄跟黛玉说,“那我们不是跟笼子里的猴子一样了?这么说起来,你的那只鹦鹉比我们还要幸福,至少它可没住在笼子里。” 黛玉不好说话,心里却在琢磨一个把彭伯里罩起来的笼子。 万一这个笼子没用呢?黛玉不能想像美丽的彭伯里给劈了。这里是威廉要继承的,得给威廉保护才成。 黛玉给达西使了个眼色,就出了起居室,一直向晨室走去。达西看到了黛玉的眼神,等了一会儿才去晨室。 达西一走进来,黛玉就问了:“你真的要造个把彭伯里罩起来的笼子?” “是。我跟法拉第先生谈过,他的理论我很欣赏。” “那要是不成了呢?还是不要在彭伯里了,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到时我们去在村里哪个房子,再或者潇湘馆也可以。就在潇湘馆好了,到时我就在里面待着就好了。” “不好。就要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绝对的信心,怕把彭伯里给毁了,而却不担心你的安危,那这次的计划就没有必要了。你应该跟你父母上天,至少那样你还活着。当我仰望天空时,还可以幻想下你的幸福。” 黛玉低下了头:“但这样,威廉怎么办,彭伯里以后是他继承的呀。” “我留给威廉的财产足够多了。如果彭伯里真的有损,对他来说也有足够的金钱可以再造一个彭伯里。”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不希望因为我而有什么不幸发生。这样吧,你去造那个笼子,我来把彭伯里的字画、古董转移下。” “如果这能让你舒服,我不会反对的。”达西把黛玉拥到了怀里,“放心,到时我会陪着你的。” “那时候客人都走了,奶奶也可以去乔治安娜那里,带着艾达和威廉。”黛玉轻轻地笑了。 达西没有说话,那时的彭伯里,应该只有他和黛玉两个人。 从这天起,黛玉有了件事,开始整理查看彭伯里的顶楼还有地下室。在刚结婚的时候,黛玉曾经查看过一回。 现在黛玉带着雷诺太太再一次开始查看了。只是查完了一些贵重的东西,黛玉让人包扎墕,预备放到了村里空着的别墅那里。 雷诺太太有些奇怪:“殿下,放那不安全吧。“ “也不会放多久。”黛玉看了看,“粗笨的放在那里,一些小的,可以放到银行,或者伦敦,还有贺得勒斯庄园去。” 雷诺太太得出了个结论,黛玉可能要搬到贺得勒斯庄园去。对于达西家族来说,贺得勒斯庄园才是达西家的正宗。 以前做为达西家的旁支住在彭伯里当然可以,现在是主支了,当然应该去贺勒得斯庄园了。 这种观点,慢慢就在彭伯里传开了,一直传到了老达西夫人那里。 老达西夫人来问黛玉:“亲爱的,你要搬离彭伯里了吗?” “不是呀,奶奶。”黛玉正在晨室里,威廉的庆生宴会也得搞得隆重些。 “那你为什么要把彭伯里贵重的东西搬出去呢?”老达西夫人往写字桌看了看,看到黛玉正在写请柬。 黛玉笑了:“奶奶,你也对达西要做得那些实验有些想法吧?” “这当然,把雷还是电的引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没看凯瑟琳夫人,她已经预备回罗辛斯了。” “等威廉的庆生宴会,大家都得离开。我父母要去伦敦,我和达西也得去。达西要晋爵。这里只剩下道尔顿几位了,他们要对彭伯里开始改造。” “所以你打算把贵重的搬走,就怕他们的实验把彭伯里给毁了?”老达西夫人的眼睛里闪着光,似乎看穿了黛玉。 黛玉有些愧疚,真正会给彭伯里带来灾难的是她,而不是西翼那几位先生,更不是达西。 “不,他们不会毁了彭伯里的。他们是在保护彭伯里。”黛玉深吸了口气,“奶奶,没人能毁了彭伯里,那些东西不搬了。我不应该怀疑达西还是法拉第先生的能力,应该相信他们。” “亲爱的,怎么了?”老达西夫人奇怪地看着黛玉,“是不是有什么事呢?达西的举动奇怪,你的举动也奇怪。” “没事,我很好。奶奶,我从没这么幸福过。”黛玉站起来,吻了吻老达西夫人就去找达西了。 达西正在林如海和贾敏那接受盘问。 “你造个铁笼子,就能让黛玉躲过去天雷了?”林如海已经去西翼看过三个人在那搞得东西,确切说是法拉第搞得实验。 西翼的三个人,道尔顿先生资历老,跟法拉第的研究有重合也有不重合的地方,两个人有时商量,有时意见还不统一会争论。 伍德先生最安静,把彭伯里的建筑图约研究,再跟法拉第一起设计这个能把整个大厦罩起来的笼子该怎么造。 贾敏拉了下林如海:“先别急,听姑爷解释下。那三个人,虽说都在干活,可吵得时候也不少。日子可是一天天近了。” “妈说得是,他们还在争论。道尔顿先生是在提供气候数据,这些会对法拉第的研究有帮助的。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必须在三月十号前完工。威廉的庆生宴会一结束,这里就开始施工。” 达西静静地看着林如海。 “你心里有谱最好。三月十号要是不好,我就把黛玉带上天庭了。”林如海又在想那三个人的工作了。 达西笑了笑,算是同意林如海的意见。 黛玉进来,脸上带着奇异的神彩,喊了声:“爸、妈。”就拉住了达西,“我错了,怎么可以怀疑你的能力,彭伯里的那些艺术品、古董我不搬走了。就让它们在这里,我相信你,也相信法拉第先生的那个笼子是可以抵抗住天雷的。” 达西的眼睛亮了,不说话,只是看着黛玉笑。 林如海和贾敏的脸红了,悄悄站起来,退出了房间。 “要不咱们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哪位神仙来对黛玉下天雷?看看能不能塞点好处,也省得他们夫妻分开了。”贾敏和林如海走了几个房间才停住。这里连个壁炉也没生,有些冷。 “让我想想看能不能打听到。”林如海皱着眉头,如入定般。魂魄则返了天庭。 在天庭绕了一圈后,飞了回来,回了神就叫了声:“不好,那是咱们的对头呀。这可是不好了。别说收买了,他不给黛玉使坏就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约翰·道尔顿(john dalton,1766年9月6日-1844年7月27日),英国化学家、物理学家。近代原子理论的提出者。道尔顿患有色盲症。这种病的症状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开始研究这个课题,最终发表了第一篇有关色盲的论文。后人为了纪念他,又把色盲症叫做道尔顿症。 迈克尔·法拉第 (michael faraday,1791年9月22日~1867年8月25日),英国物理学家、化学家。1831年10月28日法拉第发明了圆盘发电机,是人类创造出的第一个发电机。由于他在电磁学方面做出了伟大贡献,被称为“电学之父”和“交流电之父”。 现在高层建筑用的法拉第笼就是他发明的。 富兰克林在1752年就发明了避雷针(接闪器),凭这个成了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 第237章 “对头?”贾敏不相信, “咱们一向循规蹈矩,与人为善, 哪来的对头。” “田华那个雷精, 是不是?”林如海反问道。 “他呀。不就是那么点大事。你刚上天庭时, 走在了他前面。这都是多久的事。”贾敏笑了起来。 “多久的事?再久的事他也记得。”林如海吸了口气,“我原还想着能不能通融, 走个过场, 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贾敏有点急:“这事可真难了。姑爷他们搞得那个东西, 有用吗?” “去看看吧。”林如海往西翼走去。贾敏也跟着去了。 达西几人现在不在西翼, 林如海和贾敏经指点, 去了村子里。埃文斯先生建议坐马车过去。 林如海和贾敏以为离着远, 便同意了。没曾想就是步行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到了那里,俩人下了马车,就听到一院子里似有达西几个人的声音, 还有打铁的声音。门外也站着彭伯里的男仆。 男仆要去通报, 林如海制止住:“公爵在里面吧?” “是的, 陛下。”男仆恭敬地回答,把门打开了。 林如海和贾敏走了进去,就看到院子有不少打出来的细铁条, 墙角那边还有个烧得正旺的炉子。 一个赤着膊围着围裙的铁匠正拿着锤子一下一下砸着。 林如海扫了眼就往房间里走。这是家农舍,客厅很小,给人挤得满满的。可以说彭伯里的男人都在这了,正热情地讨论着。 达西看到了林如海和贾敏,迎了上来:“爸、妈, 你们来了。”知道这又是来检查了。不是才检查过,怎么又来检查了。 “我来看看。”林如海的目光看到了最后,那里已经有个铁条编出来的能站进去一个人的大笼子,“那是什么?” “闪电下来,不会劈死人的。”达西解释了句。 贾敏也张望:“有用吗?” “陛下,这个等雷电天就可以试下了。”利兹公爵欠了欠身。 “雷电天?”贾敏的眼睛动了动,“达西,等你们做好了,跟我们说一下。”拉了拉林如海的袖子,俩人走了。 达西猜着是做好了,可能要看下安全不安全,倒也不是认为有什么。 黛玉也知道铁笼子,跟达西说:“这个是不是做好了,也让我看看。” “应该的。不过最好是等有雷电试验时,你看着就更放心了些。” “你就这么有把握?” “虽说我有把握,但也得经过了试验,确保万无一失才可以。”达西神态严肃。 黛玉倒说了,推了推达西:“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自然知道你不会把我扔进那个铁笼子里去的。就算要我进去,我也得考虑下呢。” “到时,我会跟着你一起进去的。”达西笑了,“这样可以了吧。” “也好,也不好。”黛玉轻轻地说。 “怎么也好,也不好?”达西有些不明白,“那笼子只是个试验品……你说说,还是可以改进的。” 黛玉笑了起来:“你呀,最近心思全在那上头,都不明白了。” “你想笼子大些,这样我就不会挤着你了?”达西看着黛玉笑。 “不是。你陪着我,我自然高兴。可你为我涉险,不好。”黛玉走过去,把身体倚在了达西身上。 达西伸出手臂环住了黛玉:“我不觉得是涉险,觉得这是我们俩渡过的一个很美妙的时候。” “让雷电为我们作证?” “我们伟大的爱情。” “让雷电来见证?” “我们不平凡的爱情。” 黛玉笑了:“快去把这几句写下来吧,最好铭刻在什么地方,还得是拉丁文,这样就能当作名言警句传给子孙后代了。” “你这个主意不错的,我会照办的。”达西也笑了。 铁笼子做好了,达西第一时间告诉了林如海和贾敏。 贾敏去看了,比上一回看的时候,不像上回只有个框架,这回铁笼的网又细又密。只是用这个来防雷电,看上去还是不大可能。 彭伯里的人都好奇去看了看,没一个能看出什么名堂来。老达西夫人都去看了,围着铁笼子转了圈:“这笼子,你们要关住什么吗?” 凯瑟琳夫人也好奇地打量了会儿:“这个东西可别给小孩子玩。” 阿德莱德已经从铁笼的门进去了,正在里面来回走着,小抓着笼子壁,看这是个做用的。黛玉倒不担心,这个铁笼的底部是块平的铁板,阿德莱德在里面不会跌倒。 “爸爸,这个笼子是做给我和威廉玩的吗?”阿德莱德好奇地问。 现在阿德莱德都要看威廉是不是长大了些,总会问威廉什么能长到她那么高,可以跟她玩了。 “这个笼子会有更好玩的地方呢。”罗达逗着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的蓝色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笼子外的大人:“还能怎么玩。” “闪电劈下来,劈不到你。”利兹公爵说。 阿德莱德看着达西。达西却示意法拉第来回答。法拉第腼腆地说:“是这样的,不过还是应该经过验证才可以。” “这就得等打雷了,夏天雷才会比较多。”利兹公爵对着阿德莱德笑,“听到了吧,给你当玩具还早着呢。” 阿德莱德眼巴巴地看着达西和黛玉。 凯瑟琳夫人拿阳伞柄打了打铁笼:“你们不会是做接闪器吧?这个怎么可以。” “这个是用来证明只要接上地,就可以静电屏蔽。”面对凯瑟琳夫的咄咄逼人,法拉第一时不知道怎么能他的理论说清楚。 达西走过来把手放在了笼子上:“姨妈,等有雷电的时候,就可以证明了。”有雷电,可能就来不及了,达西的心揪了下。 黛玉走过去,悄悄伸出手握了握达西的手,给了达西一个微笑。达西也回了个微笑,心安定了下来。 林如海心里面嘀咕了句:“等有雷电的时候,怕就晚了。”走了出去。 贾敏也出来,悄悄跟林如海说:“这雷电的事,他们没法子,咱们还没法子?” “你想做什么?”林如海看着贾敏。 “这事,得我问清楚了才成。” 林如海叹了口气:“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天大的事我来担着吧。” 房间里,黛玉看出达西想和法拉第几人商量,对阿德莱德招了招手:“艾达,我们回去吧。” 阿德莱德从笼子里出来,扭头看着达西:“爸爸,要是打雷了,笼子就有用了吧?” “是的,艾达。”达西点了点。 “可是爸爸,我不想打雷闪电。”阿德莱德仰着小脸,很认真的样子。 罗达弯下了腰:“艾达,你刚才不还想玩这个大玩具,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阿德莱德低下了头:“刚才我没想到,打雷闪电妈妈会怕,威廉也会怕的。” “那你不怕?”凯瑟琳夫人抬了抬头,“安妮就怕。” “我不怕,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妈妈了。”阿德莱德得意地说。 黛玉弯下了腰:“宝贝,妈妈也不怕。到时宝贝……”黛玉想说,到时可以来妈妈这,再想到那时她这是最危险的地方,便停住了话。 “我会来找妈妈的。”阿德莱德踮起脚“吧嗒”一口亲了下黛玉。用的力过大,差点把黛玉撞倒。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黛玉站了起来,拿手帕擦了擦脸:“一股子巧克力味。” 阿德莱德小嘴紧紧抿着,眼睛却看着达西。显然刚才是达西给吃了。 黛玉看了眼达西,伸出手:“走吧。”阿德莱德笑嘻嘻地拉住了黛玉的手,跟达西做了个鬼脸。 夫人们都跟老达西夫人一块走了。男人们一直在商量怎么造雷电,商量了半天,短时期内是不可能的。 达西已经下了决心,如果在三月十九日之前没有雷电,只要跟黛玉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彭伯里的改造也让伍德先生开始规划。 马修就告诉了刚走进彭伯里的大门达西:“皇后陛下找公爵。” 贾敏找,某种意义就是林如海找。达西去了红龙客厅,果然贾敏也在这里,见了达西就问:“光有闪电就成?” “是的,妈妈。能劈死人的是闪电,而不是雷。”达西客气地说。 “那你们准备下,明天半夜,按你们的时间半夜十二点三分的时候,会有闪电。”贾敏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林如海。 “妈妈,可以确定?”达西不太相信。 贾敏笑了:“这个自然。你们准备好就是了。” 达西也没有多问,便去准备了。大不了白准备一回就是,若是错过了倒是事情大了。 等达西说了出来,道尔顿先生不太相信:“公爵,按照我对气象的研究,这种天气是不可能有闪电的,现在才是一月底。” “我也知道不太可能,但如果真的能有闪电呢?”达西反驳。 法拉第想了想:“理论上是不可能,不过也有过反常的时候,我记得……” 道尔顿打断了法拉第的话:“这种出现的概率太低了。” “那就是还有可能。”达西淡淡地说,“这种事就是把笼子拉过去,里面放上几只兔子就可以了。” 道尔顿顿不好再反对。 铁笼子拉了过去,放在了彭伯里大厦的前面的草地上。彭伯里的人都等着看闪电能不能劈死笼里面的兔子。 第二天吃过了晚饭,贾敏便说累了,回屋去休息了。人是躺在床上,魂上了天去打电母朱佩娘。 朱佩娘正在那打盹,猛然给人摇醒,睁眼一看是贾敏:“你不在下面合家团圆,上来做什么?” “这有事找你。”贾敏笑了,坐在了朱佩娘身边。 “什么事?”朱佩娘又闭上了眼。 贾敏从手上褪下了个翡翠镯子,套到了朱佩娘的手腕上:“想让你跟我走一趟,劈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那得雷公才成。”朱佩娘的眼皮动了动。 “又不是劈死,就是吓唬不就得了。”贾敏把头上的一个镶宝的凤簪子拨下来插在了朱佩娘的发髻上。 “就只是吓一吓?”朱佩娘睁开了眼。 “当然了,要是劈死不得找雷公了。”贾敏像是一点都不知道似的。 朱佩娘瞥了眼贾敏,站了起来,用手把头发拢了拢:“我跟你走一趟,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这个是自然,要是说漏了,我也要跟着倒霉。”贾敏也站了起来。 朱佩娘想了想,确实如此,这才拿着光钹跟着贾敏走了。贾敏是魂,走得快。朱佩娘幸好是电,才能催得上。 到了彭伯里上方,贾敏指着草地上的铁笼:“你就对着这个打一打,吓唬吓唬就好了。” 朱佩娘往下一看,果然看到铁笼里关着几只兔子,正沿着笼壁在那跑来跑去。 “林夫人,你要吓唬的是兔子?” 贾敏拉着朱佩娘:“你已经到了,就打几下光钹又怎么了。这兔子肉嫩,给你这么电一电,肉好吃。不信过会儿做好了,我让人给你送去。”贾敏又把身上的一个玉佩挂到了朱佩娘的腰带上。 “等你送过去,怕早坏了。”朱佩娘拿起光钹对着铁笼子边上的地就是一打。 一道闪电下去了,草地上一片草焦了。 正在彭伯里起居室里坐着的人,看到窗口那一闪,都扑到了窗户这来往外看。 “没打雷呀。”道尔顿先生仰起头看了看,星光和月亮都在,只有一块天空黑了下来。 这种气象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得赶紧着记录下来。道尔顿离开了窗户,就去找纸和笔。 黛玉从窗户里看到了,闪电居然没有劈铁笼,而是劈了边上的草地。这样子,怎么证明铁笼有效呢。 达西在屋子里待不下,去了大门外的平台那观察了。同样的还有法拉第、伍德、达西家的三位先生。 达西站在平台上,看了看天空,西北角那乌云密布,夜色下能看到云层翻转。不知道闪电还会不会闪,有些焦急。 贾敏也看到了草地上那烧黑的一块:“你怎么不劈笼子,劈草地。” “你不是说吓唬,那这样子不正好吓唬了。” “劈了笼子,把那几只兔子烧焦了,这才能吓唬,让那几个洋人可别再欺负我们母女了。”贾敏指着平台上站着的几个男人。 朱佩娘往那望了望:“中间那个长得挺不错的是谁?” “我家姑爷,怎么了?”贾敏问了句,又把手指头上的个戒指拿了下来,要给朱佩娘戴上。 朱佩娘松了下光钹,伸出手去让贾敏戴上:“你家姑爷长得这么好,别吓了。小夫妻的,有什么可吓的。”朱佩娘看着贾敏笑了声,“你若是吓坏了,小心姑爷跟人跑了。天上找不到夫婿的仙子可一大群呢,要不要我去说一声?” 贾敏把朱佩娘手里面的光钹拿了过来,对着铁笼子就是几下。 连着几道闪电劈了下去,铁笼子里的兔子前面就给吓到了,才跑得喘着气停了下来。现在几道闪电又来了,里面的兔子跑得更快,却半点事也没有。 贾敏准备再来几下,光钹给朱佩娘抢走了:“这个哪是你能碰的。要是出了事算你的还是我的?” “这不是没出事。”贾敏笑了,“要不再来劈几下,你看半点也没有吓到。” “还劈什么劈,我走了。”朱佩娘直着就跑了,那一角的乌云也散了去。 平台上的几个男人兴奋起来,互相拥抱着:“成功了,成功了,可以防住闪电。” 贾敏的魂魄归了位,“哎哟”一声睁开了眼。正站在窗户那看着的林如海,听到声音,转回了头:“铁笼子里的兔子真的没事。” “我也看到了,兴许姑爷的法子真有用。”贾敏叹了口气,又猛然想起来道,“我忘了问朱佩娘,这劈死人的是她的闪电,还是雷。若是雷,今天的事,不白弄了。要不我再找雷公?” “依我看,可能劈死人的真是闪电。你看草地都给烧焦了。”林如海走了两步,“至少那笼子可以防住了闪电。” “比这大的也能防住吗?再说那可是天雷,威力可比这个大多了。”贾敏可是不放心。 林如海也沉思不语了,事关黛玉,还是得小心。 威廉的庆生宴会日子到了,彭伯里的客人多了起来。这些客人有远道而来的贵族,也有附近的乡绅,四个村庄的村民、佃户、矿里的工人、曼切斯顿纺织厂里的工人,还有伦敦的经纪人。 为了给这些人安排,彭伯里的广场上都搭了棚子,让村民、佃户、矿工、织工在这里吃饭。而大厦里,也是分了好几个餐厅,按着身份来在不同的餐厅。 法拉第还在研究,道尔顿和伍德两个人,时常会跟客人们交际。尤其是伍德,来彭伯里的这些客人非富既贵,都可能是自己潜在的主顾。 宾利夫妇和莫顿夫妇都来了。每来一拨客人,保姆都会把威廉抱出来,然后让黛玉抱过去再客人们看看。 穿着阿德莱德穿过的蕾丝裙子,威廉就像阿德莱德的娃娃一样可爱。头上的黄色头发卷屈着,有时会睁开眼睛,让客人们欣赏下那双蓝宝石的眼睛。 客人们夸奖着威廉的美貌。达西站在边上沉声不响。黛玉悄悄说:“别遗憾了,像你还不好?” “如果孩子能长一双像你一样的眼睛多好。现在看来,你的眼睛真是不可多得,上帝也只许世上有这么一双。” 黛玉轻轻笑了,把怀里面的威廉看了看:“颜色、形状可能不太像,眼神还是有些像的。” 达西看了眼,也笑了。威廉不知道父母笑什么,也咧开嘴笑。阿德莱德站在边上,踮着脚望着威廉笑。 “得把劳伦斯先生请来,再给我们一家人画像了。”达西想了想,“等三月过了就找来。” 三月十九日过了就安全了,自然可以找了。 黛玉把怀里的威廉抱紧了些,这孩子从怀上起,就经历了这么多事,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大才成。 摄政王又是不请自来,这一回学精了,主动告诉住在了查茨沃斯庄园,甚至还有些得意。又对林如海和贾敏说:“当年公主殿下来的时候,我就说要造一座东方的宫殿送给她。现在这座宫殿在布莱顿快造好了。等竣工后,我会邀请陛下和殿下去那里小住。” “那时候,可能我们已经回鲁鲁国了。”林如海端着酒杯。 “真是太遗憾了。”摄政王真是有遗憾,他花了这么大劲造的宫殿,当然希望来自东方的人夸奖几句的。 达西把法拉第、道尔顿、伍德引见给了利物浦伯爵,希望政府能给科学家们一份年金。 “我听说前几天,你们这做了个实验?”利物浦伯爵感兴趣地问。 这个话题成了庆生宴会上最吸引人的话题,只有在放烟火的时候才给打断了下。这让宴会致词的林如海和摄政王的风头都给盖过了。 烟花一升空,佃户和矿工是最开心激动的,达西有了继承人,他们不用担心来个黑心的继承人。他们相信公爵的儿子一定会跟公爵一样好好对待他们的。 每个人都欢喜地仰望天空看烟花,更去看站在平台中间的达西一家四口。 黛玉抱着威廉,达西站在边上,阿德莱德小手扒住栏杆脚下踩着一个小凳子。满天的烟花照亮了夜空,再许许落下,把一家四口笼罩住。 摄政王远远看着,对利物浦伯爵说:“你说公爵突然研究这个做什么?” “殿下,这我可说不好。”利物浦伯爵望了望烟花,“公爵也许想资助法拉第的研究吧。” “也许,这是个理由。”摄政王又看了看黛玉,笑了,“自从公爵去了瓷器国后,这所庄园发生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 “都有哪些不同寻常的事呢?”利物浦伯爵问,眉头也皱了起来。 摄政王笑了起来:“这个,我们可以在路上说的。”双腿一夹,骑着马走了。利物浦伯爵和侍从跟了上去。 黛玉低下头去看威廉:“这么响的声音,他倒睡着了。” 达西也去看:“也许是累了。今天一天,他可是差不多都在兴奋,看到这么多人。” 阿德莱德伸出小手去碰了碰威廉的小脸:“弟弟,弟弟。” “让他睡吧。你也应该去睡了。”黛玉让兰姆太太和保姆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我们也该去睡了。”达西一语双关地说。 “还有客人呢。”黛玉看着屋子里那些要留宿的客人,一个个还意犹未尽。 “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也许还不希望我们打扰呢。”达西拉着黛玉悄悄从边上的楼梯往上走。 黛玉想笑,又怕给人看到了更不好,低着头跟着达西一阵小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本就快完了,接档文《黛玉她很仙儿》已经开始更了,欢迎小天使移步去看,么么哒。依旧是甜甜甜、宠宠宠,金手指大开。 第238章 威廉的庆生宴会一结束, 林如海和贾敏要去伦敦,黛玉和达西也要陪同。老达西夫人、罗达和乔治安娜也跟着去。再加上利兹公爵夫妇和费兹威廉伯爵夫妇, 可以说是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去伦敦了。 阿德莱德和威廉是可以留在彭伯里, 可黛玉舍不得, 总想跟孩子们多待一会儿。离三月十九日也就一个半月了,如果, 如果到时失败了, 那她和孩子就再见不到面了。 坐在马车里, 黛玉让阿德莱德坐在边上, 怀里抱着威廉。达西知道黛玉的心思, 坐在对面看着母子三人。 “爸爸, 你也坐过来。”阿德莱德往边上移了移,“过来,爸爸。”阿德莱德拍着自己边上的位置。 “你要坐在爸爸、妈妈中间?”黛玉笑着问。 “是的。”阿德莱德睁着像天空一般纯净的眼睛望着黛玉, 又去看达西, “我就喜欢爸爸、妈妈都在边上。” 达西从对面的座位挪了过来, 搂住了阿德莱德:“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了。”阿德莱德得意地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要是奶奶和外公、外婆也在这里就好了。” “都围着你,是不是?”黛玉拍了拍怀里的威廉。 阿德莱德拼命点着小脑袋:“嗯,都围着我,我围着威廉。” 达西和黛玉笑了起来,两个人头情不自禁往一块靠。这样的日子多好, 黛玉去看达西,调整了下姿势,空出来一只手去横过阿德莱德去握达西的手。 达西握住了黛玉的手。 “我也要。”阿德莱德叫着,把两只小手放到了达西和黛玉的手上。 “那威廉也会要的。”黛玉看着阿德莱德。 “是的。”阿德莱德站了起来,“妈妈坐中间,这样子威廉也可以握住爸爸、妈妈的手,我也可以了。” 黛玉笑了,抱着威廉往达西那移了移,给阿德莱德让出了点地方。就移动的这一会儿,达西和黛玉的手都没有松开。 阿德莱德坐好了,把两只小手重新放到达西和黛玉的手上,再移过来,对还睡得香的威廉说:“来,我握着你的手,我们跟爸爸、妈妈的手放到一起。” 阿德莱德拿起威廉的小手要塞盖在达西和黛玉的手上。 达西和黛玉怕伤到威廉,把手放低,压在威廉的手上。达西对阿德莱德说:“这样可以了,爸爸握住了威廉的手,他胳膊短,拿不上来的。” 阿德莱德“咯咯”笑了起来,松开了威廉的手,又把两只小手放到了达西和黛玉的手背上:“好了,这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在一起。”黛玉看着达西笑。 达西回应着黛玉:“在一起。” 阿德莱德把达西和黛玉的手往下压了压:“在一起!”大声笑了起来。 达西伸出胳膊搂住了黛玉,再伸过去把阿德莱德也搂了过来:“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黛玉靠在达西的怀里不说话,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后,心就一直安着,不会害怕,不会担心,这个男人给自己撑起了头上的一片天。 过去这样,现在这样,将来也会这样。 到了伦敦,达西得先进宫去受封公爵。上一回的受封,黛玉是由珀西瓦尔太太带去,站在门边上观礼的。 想到珀西瓦尔太太,黛玉叹了口气,一直通着信。这是黛玉到英格兰后,非亲戚中第一位给予自己关怀的人。 黛玉和达西要坐上马车了,阿德莱德拉住黛玉的裙子:“妈妈,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哦。” “告诉你。”黛玉笑了,看了眼站在那里的巧姐,“你在家乖乖地跟巧姐姐玩。” 巧姐走过来,拉住了阿德莱德的小手:“艾达,我们回头玩捉迷藏好不好,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你肯定找不到我的。”阿德莱德笑着跑了开去。 老达西夫人走了过来:“艾达,个子又高了些,长得可真快。” 黛玉看着欢笑跑了的巧姐和阿德莱德:“是呀,一晃眼她就这么大了。再一晃眼……” “还是别晃眼了,她就不要你了,要去找哪位小伙子了。”老达西夫人看了眼达西,“你们过几天就回去,监工把彭伯里造成个大笼子?” “奶奶,你也看到了,那天闪电没有兔子电死。这说明这样的笼子对彭伯里是有好处的。我还打算把贺得勒斯庄园也改造下,毕竟那里有历代达西家收藏的艺术品。” “现在你是一家之主,你决定了就好。”老达西夫人率先走出了大门,“乔治安娜和罗达是在白金汉宫碰头吗?” “是的,奶奶。”达西跟在后面。 “白金汉宫也在改造。好吧,现在整个英格兰都在改造,只要别把屋子都拆了就成。”老达西夫人看看到马车边站着的马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算?不会要去瓷器国请求紫鹃父母的同意吧?” 马修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我已经给紫鹃的父母写了信去。”眼睛往黛玉看去,“是阿德莱德女爵帮我找的殿下,殿下帮写的。” 黛玉笑了:“他和紫鹃都不好意思跟我说。艾达,这个小热心来跟我说的。多简单的事,你们应该早跟我说,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马修的头低了下来:“等等也好,这样可以准备的更充分些。” “现在的年轻人好像订婚就满足了。如果我那时就这样,我可能就不想逃婚了。”老达西夫人搭着马修的手坐进了马车。 黛玉也搭着达西的手坐起了马车,把裙子理了理,裙摆放在了膝盖上。达西穿着有拖尾的装饰着银鼠尾巴的红色天鹅绒斗篷,腰里还别着配剑。 达西上马车时把配剑解了下来,也摆斗篷摆了摆好,坐到了老达西夫人和黛玉的对面。 老达西夫人把达西打量了打量:“看你这样,让我想起小时候看我父亲穿这套时的样子。那时我就想,我未来的丈夫穿上会怎么样。结果我未来的丈夫没资格穿,我孙子倒穿上了。” 达西笑了笑:“这也是爷爷和父亲努力下,我才能有这样的资格。” “你这孩子永远不会把功劳全算在自己身上。” 黛玉抿着嘴笑了:“奶奶,他也有把功劳算自己身上的时候,只是那个功劳很快就算不得功劳了。” “什么功劳?我怎么不知道?”老达西夫人好奇地问,眼睛看着达西。 达西有些扭捏,脸转向了一边。 “奶奶,这事呢可能会比较吓人的。” “吓人?那你更得说说了。”老达西夫人笑了起来,“我还不知道达西会做吓人的事呢。” “达西他曾经认为宾利先生和宾利太太不适合,当然因为他很快离开去瓷器国,这事也没有办成。” “宾利太太是个可爱的人,可是这会让宾利先生往上升的途径变得狭窄。不过这会更给人说是爱情的伟大,就不知道等到一把年纪时还会不会这么认为了。” 老达西夫人问达西:“宾利先生这几年跟你联系不像以前那么密切了吧?” 达西苦笑了下:“他有庄园有管理。再说,这几年我一直忙着出国,也就没机会了。不过我们的友情还是在的。” “人结婚后,友情这东西就不要太指望了。个个全忙着小家了。”老达西夫人往车窗外看去。 黛玉也看了下车窗外,白金汉宫到了。 摄政王喜欢白金汉宫,虽说还没有登基,可是已经摄政了,就开始改造白金汉宫。宫廷侍从引导着三个人往里走。在走廊上遇到了罗达和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脸上闪着兴奋的光彩,显然为达西晋升为公爵很高兴。 到了白金汉宫的一间大厅,在大厅的另一头摆着一张椅子,这是摄政王的。摄政王没给卡罗琳王妃摆张椅子。 大厅里没有什么人,利物浦伯爵在。看到达西一行人来了,忙迎了上来,表示道贺。达西客气地谢过。 不一会儿,摄政王腆着圆圆的肚子走了进来,面上倒没了平日的嬉笑,而是严肃的。站到了一个紫红天鹅绒拜垫前。 达西走了过去,单膝跪下。 黛玉看到摄政王抽出了剑,放到了达西的肩头上,真有些担心,就怕摄政王会一下削掉达西的耳朵还是什么的。 终于摄政王把剑拿走,达西站了起来,换下了侯爵的天鹅绒斗篷换上了公爵的斗篷,成了龙登公爵。 龙登是德比郡的山谷,正好在达西的领地里。之所以定这个,是音译成汉语有个“龙”,达西便用了。 黛玉还笑达西:“此龙非彼龙。” “在我心里是就成,主要是能跟你联系上。只要是能跟亲爱的黛玉有关联的,我就会采用。” 达西这话让黛玉真是反对不了。 封爵仪式一结束,摄政王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公爵,你不在伦敦举办个庆祝宴会?你可是刚为彭伯里侯爵举办了庆生宴会呢。” “不了。我们准备参加完国宴,就回彭伯里了。”达西欠了欠身。 “哦,你要给彭伯里加个铁笼子?这个我倒是有兴趣。任何新鲜的玩意儿,我都有兴趣。如果那个铁笼子确实有用,我会给白金汉宫、温莎城堡都加一个。”摄政王用脚跟做支点,把肥胖的身体转了转。 “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向殿下报告的。”达西用这句结束了谈话。 从白金汉宫出来,黛玉去了以前是贺得勒斯伯爵在伦敦的住处,现在给了林如海和贾敏居住。 鲁鲁国的仆人两个月前就从朴茨茅斯过来,为林如海和贾敏收拾出几个房间来。 贾敏现在见到黛玉,总是想着三月十九日,又控制着自己情绪,别让黛玉吓到了。可这么着反倒让黛玉感觉心慌。 “妈,你见过给天雷劈过的吗?”黛玉忍不住问了。 贾敏摇了摇头:“这种避都避不开,哪还会去见。再说了,我跟你父亲上天时日短,哪里会见这种。” “那妈就不用害怕。这事,交给达西就好。”黛玉抿着嘴笑了,“我想老天总不会这么不公的,非要把我一个没干坏事的人给劈死。难不成老天就喜欢恶人?” 贾敏都笑了:“好吧,反正我跟爹也有准备。你也不用怕。” 黛玉点了点头:“我自然不会怕的。”黛玉又跟贾敏聊了会国宴的事。摄政王要在白金汉宫为林如海和贾敏举办盛大的宴会,国宴标准的。这也是摄政王喜欢社交。 每一次社交活动,对于摄政王来说,那就是人生的快乐之源。 在去赴宴前,黛玉换着衣服:“说真的,我觉得我应该穿瓷器国郡主的礼服。” 紫鹃笑着:“殿下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殿下已经嫁给了公爵,还是穿这里的衣服好。” “就因为这个呀,不然跟他穿得不一致了。”黛玉让紫鹃把王冠给戴到头上。钻石,随着黛玉的脑袋转来转去,闪闪发光。 黛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上的王冠还是结婚时戴过的那顶,好像就是昨日一般。这顶王冠是黛玉最喜欢一顶。希望,将来能看到阿德莱德戴着它出嫁。 一定可以的,黛玉对自己这么说,站了起来,迈着坚定的步子挽着达西的手臂去了国宴。 国宴是隆重的,几百人的宴会桌上摆着亮闪闪的银器和水晶杯,晃得人眼都有疼。 这些银餐具花了摄政王十一万英镑,又让摄政王的债务多了些。 坐位的次序是按着英格兰的风俗。摄政王的边上坐着贾敏,夏洛特王后的边上坐着林如海。林如海再下来则坐着夏洛特公主。贾敏下来是夏洛特公主的丈夫利奥波特王子。黛玉坐在利奥波特边上,达西会在夏洛特公主边上。 这对于哪一个人都不是快乐的。国宴除了致词的时候,虽是有掌声,其余大多数时候就靠敬酒来解决掉尴尬。 等国宴结束,坐在马车里时,黛玉忍不住抱怨了句:“这样的宴会,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那么乐意参加。” 老达西夫人在黑暗的马车里说:“因为这是身份的象征,今天的国宴名单明天就会上报纸,那些中产阶级又可以津津乐道了。” 黛玉低着头笑了。 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觉得给天雷劈也是很有身份的,毕竟这也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到的。 “咱们得让奶奶带着阿德莱德、威廉去乔治安娜那里。”黛玉掀开被子坐在床上,衬衫下露出一断白藕般的小腿来。 达西躺在了床上,看着床幔,似在想事。 黛玉爬上了床,拍了拍达西的脸:“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让奶奶带着阿德莱德、威廉去乔治安娜那里。”达西转过脸看着黛玉。 “对呀,那得你去说呀。我去说,奶奶可能就会想到什么了。”黛玉把手拿了回来。 达西笑了:“我去说奶奶也一定会想到什么的。” “可这事不能跟奶奶说。不要跟乔治安娜说,让她接奶奶去住一阵,就说彭伯里在改造,一切都是乱的。”黛玉眼睛动了动。 “这倒是个办法。”达西一伸手把黛玉揽了过来,“你不用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呢。” 黛玉趴在达西的胸口上,听着达西的心跳:“我知道有你,可是不愿意因为我让别人受到伤害,尤其是像奶奶这样的好人。” “你要说奶奶是好人,她一定会想你是不是认为她笨。”达西笑了起来。 “那我说奶奶坏吗?” “这也不能说。对于奶奶来说,夸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每次跟她聊天时,不要跟她争。她就会觉得真理掌握在她手中了。” 黛玉笑着捶了下达西:“你这样说奶奶,估计奶奶可不会答应的。” 达西也笑了。 黛玉第二天就去跟乔治安娜说了:“我们得回彭伯里,不如让奶奶来你们这住吧。” 乔治安娜一口答应。老达西夫人却拒绝了:“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对。议会开着,达西才封了公爵就跑回家去监督彭伯里的改造。还得在一个半月改造好,这么大的工程,可能吗?” “越早改造好,彭伯里越安全。”达西站在壁炉那,避开了老达西夫人的目光。 “我当然知道。但是,彭伯里已经有接闪器了,为什么还这么急着呢?弄这么一个丑的大笼子罩在彭伯里,你这是保护彭伯里,还是破坏彭伯里?” 黛玉抢在了达西前:“奶奶,伍德先生会让这个网看起来很美观的。” “再美观的笼子也是笼子。”老达西夫人说了句。 达西直起了躺:“奶奶,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我当然知道你有原因,那你能告诉我原因吗?不会是你认为闪电不劈别的地方,就是要劈彭伯里吧?” 达西和黛玉的脸色变了,老达西夫人说得一点不错。 老达西夫人把达西和黛玉的表情看了半天,怕还看不清楚,站了起来,眯着眼看:“达西,不会真的是雷电要劈彭伯里吧?” 达西咳了声:“不是。” 这不算撒谎,雷电不是要劈彭伯里,是要劈黛玉。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呢?” “只是以防万一。”达西说时转了转身体,好像这样话能说得真些。 老达西夫人盯着达西的眼:“达西,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虽说现在彭伯里是在你名下,可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奶奶,彭伯里也是我的家。” 黛玉站了起来:“奶奶,这个事……” 达西把黛玉拉了拉:“奶奶,这个事就算有瞒你的地方,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做出对彭伯里有害的事来。” 老达西夫人把达西又看了看:“好吧,就由着你了。”转身走了。 房间里只有达西和黛玉了。黛玉轻轻地说:“要不告诉奶奶吧?” “这事,只有你我、爸爸和妈妈知道就好。”达西叹了口气,“你的事,说出来,可能很多人无法相信。当然,他们会惊讶,好奇,毕竟现在是个文明时代。可是离处死最后一名女巫,也不过才过去了二十多年。” “把我看成女巫?”黛玉笑了起来,“会骑着扫帚飞?” 达西也笑了:“如果真那样,我倒麻烦了。你哪天要飞走了,我怎么追得上。” “你放心,我要飞走,也会带上你和孩子们的。”黛玉轻轻地说。 “我不会让你有想飞走的理由。”达西走过去搂住了黛玉,“这个事就这样吧。如果奶奶不肯走,也没什么。到时她可以在自己的房子里,这样也会安全的。” “可以让艾达和威廉也在那。”黛玉掰着达西的手指头,“希望天雷打得准,可别打歪了。” “那我倒希望打歪了。” “歪了,会打到孩子们的。” “不会,歪了就应该打在没人的地方。” “你想得可真美。” “当然,就应该想得美些呀。” “明天,我们就回去吧。只要在彭伯里就好,那里是我们的家。”黛玉把自己的手指和达西的扣在了一起,达西有利的骨节和黛玉纤细的手指交错紧紧并在一起。 第二天,达西一家都回去了。巧姐,黛玉建议去拉姆斯盖特的。可巧姐也拒绝了。 黛玉把巧姐端详着问:“你真的不想去?” “姑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巧姐笑着。 黛玉没再说,多一个巧姐也不算多,到时都让去老达西夫人那里吧。现在跟巧姐解释,倒不是怕巧姐多想,而是怕巧姐到底是小孩子,口风怕是不严。 回彭伯里的又是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的。 到了彭伯里,达西下了马车就投入到了彭伯里的改造里去。老达西夫人摇着头:“达西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如海和贾敏第二天也回来了,也跟着去看彭伯里的改造。 老达西夫人一直好奇,可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给彭伯里做的铁笼子,应该是漂亮的,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而窗户这种地方,镀上了金,再加上屋顶装了一圈的尖顶金球。 彭伯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金灿灿,光芒万丈。 三月十九日到了,黛玉从早晨起就开始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吴建良妈妈、芝兰百合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39章 清早的时候, 达西像往常一样,吻了吻黛玉:“亲爱的, 你真美。” 黛玉想拉住达西多待一会儿, 放弃了, 不想影响达西的情绪。今天达西有很多事要做。望着达西消失在通往更衣室的门后。 今天会是最后一天吗? 黛玉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 想好好看。 紫鹃和雪雁进来了。看着这两个丫环, 等傍晚时让她们俩离开吧, 跟着自己这么多年, 应该有个好结果。 “今天你们给我准备了哪件衣服?”黛玉笑着问, 今天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紫鹃和雪雁把准备好的衣服拿了出来。 黛玉看了眼一条蓝色的裙子, 配上滚着白狐狸毛的晨褛外套挺合适的。 彭伯里现在人不多,老达西夫人没来吃早饭。也就法拉第、道尔顿和伍德三个人,再加上巧姐。李小姐在自己屋里吃。 黛玉犹豫了下, 去陪不在早餐厅吃早饭的林如海和贾敏吃早饭。 贾敏看到黛玉来了, 眼睛亮了下, 明白是什么意思,又暗淡了下来:“玉儿,你……” “妈, 吃早饭吧。”黛玉飞快接过了贾敏的话,坐了下来,用手拿起个鸡油卷:“还是这个好吃。” “你不是爱吃清淡的?”贾敏给黛玉夹了个如意糕,“吃这个吧。” 黛玉知道这是贾敏要讨个好口彩:“如意糕,谢谢妈了。”放下了鸡油卷, 咬了口如意糕。 林如海不说话,只是看着黛玉。 黛玉指着林如海跟前的定胜糕:“爸,你不给我这个?” 林如海用筷子夹了过去,放天黛玉面前的碟子里:“吃吧。” “现在有了爸爸给的‘定胜’,妈妈给的‘如意’,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黛玉咬了口定胜糕,对着林如海和贾敏笑。 “你都决定了,我们还能怎么样。”林如海叹了口气。 黛玉伸出手去,握住了林如海和贾敏的手:“爸、妈,请恕女儿的不孝。我真的不能就这么走了,那样的话,艾达和威廉太可怜了。现在就算是个赌吧,希望我能赌赢了。” 贾敏把眼角的泪擦了擦:“妈陪你一起赌。” 林如海把脸侧了过去,站了起来。 贾敏和黛玉笑了起来。 到了下午散步的时候,达西和黛玉就让兰姆太太和保姆带着阿德莱德和威廉一起去老达西夫人那。 “今晚你们要在这吃晚饭?这可得问问厨娘,估计她得抱怨起来。”老达西夫人要拉铃。 “奶奶不用,我就们过会就走。就是让艾达和威廉在这待几个小时。”达西摸了摸威廉的小脸。 “为什么?”老达西夫人怀疑地问,“彭伯里不是你说得都改造完了,还有什么?” “要做个实验。”这确实是个实验,不擅撒谎的达西模棱两可地说。 老达西夫人不放松:“还要做什么实验?” “今天可能会有雷电,怕在彭伯里吓到孩子。”达西吸了口气。 “在我这不是更要吓到了。” 黛玉赶紧说:“法拉第先生想再测试下别的什么,就怕他们在那会分了心。” “这个实验动静这么大?会把彭伯里给拆了?”老达西夫人对这个可是念念不忘。 “当然不会。要是那样,怎么也不能在彭伯里做个实验了。”黛玉说时心都虚了。也许她真应该趁天雷没打下来前,赶紧换个地方避避。 “好吧,我就让他们待这了。”老达西夫人算接受了。 达西和黛玉松了口气,赶紧回去了。现在已经是下午十七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天雷就要打下来了。 回到了彭伯里,达西去找了法拉第和道尔顿、伍德先生:“今晚可能会有雷阵雨,你们可以考虑下,是不是离开彭伯里。蓝屯我已经用你订好了旅馆。” 法拉第有些激动:“如果那样,我应该留在这里,好看看在装的静电屏蔽是不是有用。我希望这个雷阵雨的闪电厉害些。哦,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彭伯里会有事,我想它应该会没事的。” “它会没事的。”达西笑了笑,“三位可以考虑下我的意见。” “不,不,我要留下的。”法拉第握了握拳头,二十来岁的他有朝气、有斗志,什么也不怕的。 道尔顿和伍德先生也表示不会离开。 达西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了。离开了这三人去陪黛玉了。 黛玉已经让所有的仆人都去了西翼,如果天雷不乱劈的话,那里是安全的。 “都好了吗?”达西问黛玉。 黛玉点了点头:“都好了。我们去吧。” 达西挽住了黛玉的胳膊,两个人走向了东翼,从那一直往前走,走进了黛玉曾给达西弹琴的花房。 天气已经热了,玫瑰园里露天的玫瑰都要开花了。这里只有各种热带植物,开出来的花朵也就特别大,衬着浓墨的绿色,更艳了,也更香了。 黛玉深嗅了下飘来的花香还有果香,笑着问达西:“要不要再来一曲?” “这样最好。你弹琴,我烹茶。”达西指着花房深处的一张小桌,“看到了没有,我已经准备好了。” 小桌上摆了张瑶琴,琴前的宝鼎已经有一缕轻烟升起。再边上的小几上放着炭炉和茶具。炭炉的茶水壶有白气冒出,估计水过一会儿就会开了。 黛玉走了过去。达西拉开椅子,让黛玉坐了下来:“这样的地方,应该可以高山流水遇知音了。” 黛玉抬起眼看达西:“这样的地方也可以‘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那我们还是先你侬我侬吧,遇知音以后再遇都来得及。”达西在小几边坐下。 “我现在觉得先遇知音比较好,这样相知相惜。”黛玉拨了下琴弦。发出一声:“嗡……”带着颤音,让人的魂魄飘了飘。 外面的天色骤然黑了下来,一道光电闪破了天际,一声雷砸了下来。 黛玉的心揪紧,又松了下来,手指按着琴弦弹了下来。达西坐在边上听着琴曲,烹着清茶,看着花房玻璃上泼下了滚滚而下的雨布。 西翼里的法拉第跑到了窗前:“云上来了,有雷声,真的有闪电。” 伍德先生有些紧张,走到窗前看了看:“这是可以证明这座房子完全可以抗住雷电的。不过公爵和殿下去哪里了?” 道尔顿先生往外走:“我得去记录下气象,不能待在这里。” “外面危险。”法拉第提醒了句。 “我并不这样认为,对于我为说能记录下这些数据是很重要的。”道尔顿走了出去。 外面的闪电越来越厉害,也越来越近,对着花房往下砸,越砸越厉害,像要把玻璃给劈碎了。 从打雷起,老达西夫人就紧张地往彭伯里方向看,可以看到空中的闪电不停砸下。老达西夫人都要觉得这是不是达西弄来的,不然怎么有这么多闪电。 阿德莱德站在老达西夫人身边:“奶奶,我要去看爸爸和妈妈。” “你爸爸和妈妈不会有事的。你得在这陪奶奶。”老达西夫人命令着。如果彭伯里有什么事,估计达西和黛玉也有了事。那艾达和威廉就是达西家的希望了。 阿德莱德仰起头看了眼老达西夫人,又垂下了头:“我只是去看看。” “等雨停了,自然让你去。”老达西夫人心揪着。 阿德莱德给老达西夫人强压着只能一直等着那里,看着彭伯里都给闪电照得会燃烧起来。 林如海和贾敏焦急地走进花房。一道闪电劈下,贾敏缩了下身,缓缓了气:“这孩子怎么要待在这里。” “还有达西也是。”林如海埋怨了句。 两个人走了进去,听到了琴声。 琴声似要冲破雷声,直到天际,每每高昂上去,就给雷声压住。可琴声依旧不屈地往上攀,一点点地越过了雷声,又给顶了回来。 又是一道闪电砸了下来,越砸越密,花房的上面已经成了白昼。才落下来的雨水,就给劈下来的闪电烧成了白气蒸了上去。 道尔顿先生在外面测量雨量,不经意往花房那里看了眼,差点没给惊呆。花房的周围不停翻滚着白色的水汽,就像花房在云端一样。 “这是什么奇异的影像?”道尔顿先生跑了回去,“你们快来看,那是什么奇异的事。” 法拉第听到了雷声,也在寻找闪电,可以窗口看到闪电在天空不停劈下,数着次数,听到道尔顿的话,“我正在数闪电的次数,已经上万次了。彭伯里还没有事,证明静电屏蔽是对的。” “你快来看。”道尔顿拉着法拉第往外就走,“我来告诉你,今天的事有些怪。你到了外面就明白我说的了。” 法拉第跟着道尔顿往外走。伍德先生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到了外面,道尔顿指着花房:“你看,闪电只劈那里。雨水都给烧成了气体了。” “太奇妙了。”法拉第叫了起来,“这样的事得好好研究研究,可是花房还没有给劈毁了,证明我是对的呀。” 法拉第跳了起来,挥舞了下拳头:“太奇妙了。这个闪电简直就是为了证明我的理论来的。” 花房里的贾敏和林如海没法拉第这么激动。 达西站了起来:“爸、妈一起来喝茶吧。” “你们好雅兴。”林如海抬起看了看,雨水都成了成了气,玻璃没碎,黛玉也没有事。可这事总是有些悬的。 黛玉停了下来:“爸,妈,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很安全吗?” “我看再安全,咱们也回屋去吧。”贾敏劝了句,“到底玻璃可不如石头结实。” 达西点着头,把茶递给了贾敏:“妈说得是,我们喝好了茶就去。”似乎对于外面的闪电、雷声没觉得有一丝的威胁。 黛玉把茶递给了林如海:“爸,喝茶吧。这样喝茶的机会可不多见。” 林如海笑了起来:“是不多见,这情致倒是极风雅有趣呀。”喝了一口,“茶也不错,刚才玉儿的琴也不错。” “并不好,没有突破出去。”黛玉低头无奈地笑了笑。 “你可以再来。”林如海给黛玉鼓励。 黛玉再次抚起了琴,这一回只做君弦,强上而去,似攀悬崖峭壁般陡峭,陡直而上。一个闷雷炸了下来。黛玉没停,依旧直上。 琴音清切,悲凉而鸣,音韵可裂金石。金石既破,闷雷突然停声。闪电已出,失了雷声护佑,便像失了伴侣,只劈下再也无力。 黛玉指着的君弦应声而断。雷声失哑,闪电收回,乌云散了开去。整个彭伯里金光大盛。 法拉第三个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老达西夫人也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彭伯里会如此灿烂美丽,看来达西和黛玉是对的。 阿德莱德冲了出去:“奶奶,我去看爸爸和妈妈了。” “我跟你一起去。”老达西夫人让备好了马车,带着阿德莱德和威廉去了彭伯里。 黛玉抿了口茶:“茶真好,看来你以后应该多给我烹茶才对。“ “那你以后应该多给我弹琴。”达西接了句。 “最主要,天雷应该老来给我们造出这么个仙境般的环境来。”黛玉看着玻璃窗外的雾气再散去,“真可惜,这么快就没了。” “别可惜了,这可是差点要你命的。”贾敏笑了起来,“幸好姑爷弄的那个什么罩子好,一点事也没有。” 达西低下头笑了笑,又抬起了脸来:“这是法拉第先生的功劳,我准备建议利物浦伯爵给他年金,他的研究我也准备资助。” “这是应该的。这回咱们也不能亏待人家。他可是救了我的命,当然我们不能告诉他。”黛玉说到后面就笑了起来。 达西、林如海和贾敏也笑了起来。 老达西夫人拉着阿德莱德走了过来:“天哪,你们在这喝茶,没看到刚才闪电就在彭伯里上面劈吗?那闪电很近的,真是的,还在这种地方喝茶。” 贾敏笑了:“老夫人,一起喝一杯吧,达西烹得茶,味道很好的。” 老达西夫人不好说什么,坐了下来,尝了一口:“瓷器国风味的茶,没想到达西居然也会这个了。” “瓷器国的茶另有一种风味,细细品味更能体会出茶的原始香味来。”达西抿了一口。 阿德莱德走到了黛玉身边:“妈妈,刚才你和爸爸没事吧?” “当然没有事,有艾达保护着妈妈,怎么会有事呢。”黛玉笑了起来,拍了拍阿德莱德的小脸。 法拉第和道尔顿对于刚才的奇景实在想知道原因,研究来研究去,也没有研究出原因来。最后归结为一定是某种特殊气象。 道尔顿还给起了个名——彭伯里现象。 黛玉听了笑得都扑倒在床上:“哦,那他们要再看到,可能得等多少年呢?几百年吧,还得再有个要渡劫的才可以。” “你还是不要希望他们再看到了吧。那样他们不也要成神仙,渡劫了?”达西也笑了起来。 黛玉在床上滚了下:“你现在是不是相信了?” 达西点了点头:“只相信你的部分。有关你的我相信,跟你没关系的,我还是不会相信。你会怪我吗?” 黛玉坐了起来,亲了亲达西的脸:“不会。这只能说明你相信我,至于别的你信不信又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当然信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相信你了。”达西吻了下去,我还会一直信你的。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毕竟我们都当过仙人了。” 黛玉趴在达西的肩膀上笑了起来,随着达西身体的倒下倒了下去,两个人相拥而卧。 达西看着熟睡的黛玉也熟睡着了。恍恍忽忽有人在喊他,达西看了看,好像是林如海,便跟了过去:“爸,什么事?” “你跟来就是。”那个人说。 达西便跟着去,想想又问了句:“黛玉呢?” “我在这里。”黛玉走了过来。达西一看黛玉站在不远处,便走了过去。 黛玉却摆着手:“你先跟着去,我就过来。” 达西有些奇怪,再看看前面喊他的人,分明不是林如海。可看黛玉是向那个人走过去的。达西也就走了过去。 那个人看他俩都跟着自己走,就再往前走。达西看着两旁的景物跟平常见的不一样,往脚下一看,居然没有地,自己是悬在那里,有些吃惊。 黛玉说了声:“不要看。千万不要看。” 达西抬起了头来:“你放心,我不看的,只是我们去哪呢?” “到了,就知道了。你先不要问。”黛玉的身体突然向远处飘了过去。达西伸手要抓,又没有抓到。 达西拼着又去抓,再一抓就跌到了个房间里,这回脚下有地了。达西站起来,看到黛玉就站在边上。 林如海和贾敏居然也在这里,达西喊了声:“爸、妈,没有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先不要说话。”林如海提醒了句,又对屋子坐着的一人道:“陛下,小婿乃西洋人士,不懂我中土礼仪,还望陛下莫怪。” 达西去看屋子里唯一坐着的人。 “林海,你不要紧张,我喊他来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身怀异术,居然可以抗得住天雷。” “这个……”林海看了眼达西,“上面坐着的是玉帝,你先行个礼吧。” 达西向玉帝恭敬鞠了下躬:“陛下,那个法拉第发明的,并不是我身怀什么特异之处。” 玉帝的眼皮翻了翻:“没想到凡人居然也能对抗我们了。那修仙还有什么用呢?”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不要笑了,天雷都没用了,还有什么可笑的。”玉帝叹了口气,“绛珠仙子,你真的不愿回归仙班?” 贾敏对着黛玉眨了眨眼:“陛下是在问你呢。” 黛玉赶紧回答:“是,我不想回归仙班。” 玉帝哼了声:“既然绛珠仙子不愿归于仙班。天雷已经避过,就不要再归于仙班了。” 黛玉的眼睛亮了起来:“陛下,真的?” “还能假的?你们回去吧。天雷都不起作用了,这可用的法宝又少了一件,心情真是糟透了。”玉帝嘀咕了句,“林如海和贾敏就回归仙班吧,总不能便宜全你们占了,我一点也占不到吧。回宫吧。” 达西欠了欠身,要去拉黛玉的手,却一下醒了过来。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嗯……”黛玉发出了声音。 “睡吧,刚才没想到做了那样一个梦。”达西闭上了眼。 “我刚才梦到去见玉帝,你也在,爸妈也在。”黛玉迷糊着说了句,翻了个身又去睡了。 “这个梦我也做到了。”达西轻劝地说。 黛玉转过了身:“你也去见玉帝了?天哪,难道那个梦是真的?你说说都做了什么?” 达西把梦里的情况大致说了说。黛玉一边点一边点着头:“你是真去了。” “好吧,我也去了,玉帝也不要你了,我们该睡觉了。”达西把黛玉搂进了怀里。 黛玉笑了起来:“他不要我才不稀罕呢。” “那你稀罕什么呢?”达西故意问着,“像我就稀罕你。”吻了下黛玉的额头,“我不管是你是草还是人还是仙子,我只知道你是我的。” 黛玉眼里有点潮湿:“你自然是我的了。”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现在我们可以说说‘你侬我侬,忒煞情多’了。你说这个要怎么弹琴烹茶呢?” 黛玉笑了起来,感觉到了达西的手伸了进来,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都软了下来,轻轻地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真的?”达西附在黛玉的耳边极轻地问,就怕声音重了把黛玉吓到。 “自然是真的。”黑暗里,黛玉都感觉到全身火辣辣的热,像要烧起来了。一定傍晚的闪电太过猛烈,现在还要烧人。 好像床铺上都升起了雾气,把两个人包裹起来,就像渡劫那时的水气一样。 黛玉的眼前好像还有闪电在舞,雾气在蒸腾,雷声敲着耳膜。 林如海和贾敏第二天就说回鲁鲁国了。只有达西和黛玉知道林如海和贾敏去哪了。达西和黛玉带着阿德莱德、巧姐去朴茨茅斯送行。 “好了,不用送了。”林如海把个信封交给了达西,“这是送你和黛玉、还有孩子们的。回去你们看看,研究研究吧。” 达西要推辞。林如海摆了摆手:“拿着吧,我们也用不着了。” 黛玉笑了句:“仙界不用凡人的,是怕凡人超过去,比仙人更厉害吧。” “也可以这样说。”林如海笑着跟黛玉和达西告别,又抱了抱阿德莱德,这才上船让船拨锚回鲁鲁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珍珠奶茶不加珍珠半糖少冰、青葙子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40章 黛玉抬起头望着天。 阿德莱德也学着黛玉的样望着天:“妈妈, 天上有什么?” 达西看了看天:“有神仙。” “神仙是什么?”好学的阿德莱德追着问。 达西想了想:“神仙就是你梦里见到的人。” 阿德莱德把达西和黛玉看了看:“那我梦里见过爸爸、妈妈,你们也是神仙吗?” 黛玉转过头去笑了, 看达西怎么解释吧。 “爸爸不是神仙, 妈妈是。”达西牵着阿德莱德的手, “艾达,我们得回家了, 威廉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妈妈为什么是神仙, 爸爸不是呢?”阿德莱德迈着小腿, 还在追着问。 站在那里一直不说话的巧姐跟在后面, 听到了这句, 便笑了:“我听我妈说, 姑妈刚到我们家时,宝叔就说姑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达西点了点头:“宝二爷没说错,这个说法好。” 黛玉笑了:“那时都还是孩子, 说话还不是乱说的。这种怎么能当真。” “不, 这一句一定要当真, 宝二爷别的话可以忽略,这句是不行的。”达西笑着往前走。 阿德莱德听着,两只大眼睛拼命转, 小腿倒得飞快:“我知道了,爸爸。” “你知道什么了?”达西、黛玉都低下头看阿德莱德。 “因为妈妈好看,所以是神仙。那我长大了也好看,是不是也是神仙。” 黛玉忍着笑:“你长大了就是了。”说完又实在想笑,赶紧着走到了前面去。 阿德莱德还盯着达西, 等着确认呢,两只小手也交握在胸前,一副虔诚而认真的样。 看女儿这样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回答,达西想笑都不能笑了:“当然了,艾达现在就是一个小仙女。” “那我跟妈妈一样了,跟妈妈一样了。”阿德莱德拍着小手。 “是,你跟妈妈一样了。”达西把阿德莱德抱上了马车。 巧姐低着头笑着,快步搭着门口站着的马修的手,轻巧地跳上了踏板,跳进了车厢里。 黛玉冲着达西做了个鬼脸:“你真是太宠她了。”把手放上了达西的手,踩上了踏板。 “我只是说了实话。难道大仙女生的孩子不是小仙女吗?” 黛玉摇着头笑了:“有些人呀,真是不好做梦的。” “那个梦,我觉得挺好的。至少,让我放下了心,知道你是不会走的了。”达西轻轻在黛玉的耳边说。 黛玉看了看,自己站在踏板上,达西站在地上,达西却能在自己耳边说。看来有时,个子矮就是吃亏。 也不是自己矮,是有的人高了点。 黛玉松了达西的手,走进马车,坐了下来。巧姐和阿德莱德正扒在另一边的车窗往外看,指点着码头上的船还有人。 达西上来,手杖敲了敲车厢壁,马车动了,往伦敦而去。 威廉已经在伦敦那里等着他们呢。黛玉的心已经在往威廉那飞去了,就怕自己不在的这半天功夫,威廉会有什么。 “爸爸和妈妈的信里写了什么?”黛玉问了句。 “还没有看,可能是叮嘱我们什么吧。”达西的眼睛垂了下来。 黛玉就知道,达西不想在这说,怕是因为有两个孩子在。 巧姐的眼睛垂了下来,又往车窗外看去,好像刚才黛玉和达西的对话没有听到。再转过来,跟阿德莱德玩着翻花绳。 黛玉也转过来脸看看阿德莱德笨手笨脚在那翻着。阿德莱德翻翻就翻不出来了,瞪着绳子看。 巧姐抿着嘴笑。 黛玉转过了头,不再看,让阿德莱德慢慢想吧。 达西有点心疼,身体往过探了探:“艾达,要不要爸爸一起玩?” “不要,我可以的。”阿德莱德把小拇指竖了起来,挑了下,不行又放了下来,换了个方向挑起,还是不行。 黛玉把嘴抿得紧紧的,就怕笑起来,让阿德莱德下不来面子。 巧姐举着手等着阿德莱德来翻,时间长了胳膊有些酸,又不能放下来,有些后悔了。想提示下阿德莱德。 “不用,我可以翻出来的。”阿德莱德不要任何人的帮忙。 巧姐只能继续举着,眼睛又往车窗外看,好像都快到伦敦了:“艾达,快到家了。” “没有。”阿德莱德坚持着,眼睛依旧盯着绳,来回比划。 黛玉转过来跟阿德莱德:“艾达,巧姐姐老举着手累了。这个等到家了,再让巧姐姐翻出来,你再想怎么翻,好不好?” 阿德莱德看了看绳,点了点头:“好的。” 巧姐如蒙大赦,把手放了下来,揉了揉手腕:“艾达,等到家我教你怎么翻,好不好?” “好的。”阿德莱德点了点头,“可是我还是想要自己翻出来。” “你会怎么翻出来的。”黛玉把阿德莱德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艾达这么努力想,肯定能的。回到家,妈妈都可以和你一起玩的。” “妈妈,你也会翻?” “当然了。” 达西看着黛玉说:“你妈妈怎么可能不会,她可是此中高手呢。” 阿德莱德去看黛玉:“真的吗?” “妈妈小时候玩过,可不好说是高手哦。主要是你爸爸小时候不玩,所以才会这么说的。”黛玉含着笑瞪了瞪达西,又用唇形说,“别对艾达乱说,她会当真的。” 达西侧过头去笑了。 回到了伦敦,达西和黛玉一起先去看了威廉。刚吃饱了的威廉在小床里,趴在那睡得香,小嘴咂巴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又睡着。 黛玉把小被子给拉了拉。 达西低下身去,想亲下威廉的小脸,又怕闹醒了,只能放弃。 阿德莱德跑了进来,看到达西和黛玉安静地站在小床边,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过来,扒着小床,从栏杆里看着威廉。 黛玉拉了拉阿德莱德:“艾达,让威廉睡觉吧。睡觉才能长大。” “那我也睡觉。”阿德莱德立刻就跑到了自己的小床上,躺了下来,把被子拉好,闭上了眼睛。 达西和黛玉笑了起来,走出了育儿室。 兰姆太太和保姆在育儿室里,照顾着两个孩子。 “爸爸和妈妈在信里说什么了?”黛玉关心着马车上没有说完的话。 “来书房吧。”达西往书房走去,黛玉跟着过去。 进了书房,黛玉先让男仆把茶上来,这是达西的习惯。达西喜欢喝茶,有事没事,都会喝点英国茶。 达西看着黛玉给自己倒茶:“信里,只是一些公债。”达西把信从衣服内袋里拿了出来。 “公债?”黛玉笑了笑,“我不知道爸爸也会关心这个。” “应该是给孩子们的吧。”达西接过了黛玉递过来的茶。 黛玉把信封打开,看了看公债的金额,大概五万镑的样子。眼下两个孩子名下的财产已经不少了。阿德莱德可以继承黛玉的财产,威廉做为长子兼独子,达西的爵位和财产都将由他继承。 除非黛玉再生个男孩,次子的名下倒是没有什么财产的。但眼下没有次子,达西和黛玉也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爸爸给的就留下吧。现在要去追也追不上了。”黛玉笑了起来,“除非你再做一次梦,还得记得拿上这些。不过神仙可不会要这个。” 达西摇了摇头:“那我就先放在银行里吧。” 书房的门突然打了开来,阿德莱德跑了进来:“爸爸、妈妈,我能翻出来了。” 巧姐跟在后面,显然是被阿德莱德喊了来。 “哦,是吗?宝贝真棒。”黛玉伸出手,接住跑过来的阿德莱德。 “巧姐姐,你把刚才的花样弄出来,我要翻给爸爸、妈妈看。”阿德莱德站在黛玉的怀里。 巧姐把绳绕在了手上:“来吧,艾达,我们得翻得那块。” 阿德莱德的两只肥肥的小拇指勾着,翻着。两个孩子不一会儿就翻到了马车上的阿德莱德不会翻的那步了。 “爸爸,妈妈,你们看哦。”阿德莱德的小手伸下去,翻出了个花样。 巧姐看了看,再找着怎么往下翻。 阿德莱德笑了,为难住了巧姐得意着:“巧姐姐也翻不出来了。” “是呀,艾达翻得真不错。让巧姐姐好好想想。”黛玉笑着。 巧姐试了几下,翻了出来,这下又把阿德莱德难住了。 “好了,我们去起居室慢慢想,这里让给爸爸吧。爸爸还有事呢。”黛玉拉着阿德莱德走出了书房。 巧姐跟在了后面。 还没有走出书房,罗达冲了进来:“达西,波拿巴从厄尔巴岛跑了出来,正往巴黎去呢。” 黛玉去看达西。 “可靠吗?”达西问了句,这阵子就忙黛玉的事,对于别的事都没有太头心,更别提拿破仑了。 “消息刚传来,估计现在首相家里已经沸腾了。我是来给你报个信才没有去,利兹和费兹威廉伯爵都去了。” 黛玉带着孩子从书房出来了。不一会儿就看达西和罗达出去了。不到下午茶的时候,乔治安娜就来了:“黛玉,利兹家现在乱套了。还有费兹威廉家。” “天,乔治和罗伯特都在欧洲游学呢。”黛玉想到了这家的两位长子。 “是呀。我们去安慰下公爵夫人和伯爵夫人吧。”乔治安娜提议着。 “好的。”黛玉答应了。 巧姐站在那里,脸色发白,拉住了黛玉的胳膊:“姑妈,乔治不会有事吧?” 黛玉拍了拍巧姐的手:“不会有事的。大陆那么大,他们可以去安全的地方。公爵夫人和伯爵夫人肯定是慌了神,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姑妈。”巧姐松开了黛玉的胳膊,她想去费兹威廉伯爵家,可知道她还没踏入社交界,是不能去的。 黛玉和乔治安娜去了利兹公爵府和费兹威廉府,两家的情况差不多,都在想法子联系儿子,赶紧回来。 因为费兹威廉上校还在大陆,费兹威廉伯爵给上校写了信,务求找到乔治让他回英格兰。利兹家也一起拜托上校了。 英国驻欧洲的大使也接到了有子弟大陆游学的父母的各种拜托,一时间整个伦敦的社交圈里谈论战争的还不如谈谈论让孩子回来的话题多。 “波拿巴只是离开了厄尔巴岛,我不认为我们应该这么紧张。”利兹公爵嘴上说着,心里并不反对长子提前回来。 “我也这么认为。”费兹威廉伯爵跟利兹公爵一样,不看好拿破仑能做什么,可并不反对儿子回来。 但母亲们是强烈要求儿子回来。 这一天,母亲们是受嘲笑的,第二天就变了。部队开始集结,从拉姆斯盖特坐船往欧洲去了。 老达西夫人从德比郡过来,凯瑟琳夫人也从肯特郡过来了。 “真的又要打仗了吗?”整个英国谈论的话题都是这个了。 在去美国船上认识的罗斯柴尔德正忙着卖公债。谁说打仗是坏事。只有打仗才能让公债卖得动,也才能让人发财。 “公债现在涨了不少。”罗斯柴尔德两只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位贵族,这几位可是全英格兰最有钱的财主,能成为自己的客户该多好。 “我也买些吧,算是支持军队。”罗达笑着说。 达西想到了林如海给的公债。难道林如海早知道这件事吗?达西可不敢相信,虽说知道了林如海和贾敏,但之前并没有证据显示林如海能预知未来。 “我会买的。”达西低着头,“也打算多买些,不能亲自上战场,就用这种来支持我们的军队吧。” “那我也多买些。”罗达拍了拍手,“把我手上的现金都可以买了。” 达西点了点头:“我也打算如此,对于我们来说,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毕竟不应该忽略支持我们的国家。” 罗斯柴尔德差点要笑出声来,这些贵族真是啥,买卖公债不就是为了发财,哪跟国家什么的有关系。 拿破仑的消息一天天传来。路易十八从巴黎跑了,拿破仑进了巴黎,重新成了法兰西皇帝。 每听到一次消息,都能让凯瑟琳夫人激动地评论一番。 老达西夫人侧过头去跟达西悄悄说:“我刚庆幸你的岳父母走了,现在看来,至少你的岳父母不会因为波拿巴激动。” 达西不好说什么。 “为什么波拿巴进了巴黎,这里也要给凯瑟琳夫人攻进来。” 达西笑了声:“奶奶,毕竟凯瑟琳夫人还不会放枪。” “我们应该感激这点了。” 到了四月,比利时那里集结了反法联盟的七十万大军。乔治和罗伯特也找到了,但是这两位少年不肯回到英格兰,他们要见证伟大时刻的到来。 这让两位母亲急死了,也要去比利时把两位孩子找回来。 黛玉和乔治安娜劝不住,只能看着利兹公爵夫人和费兹威廉伯爵夫人准备行装去比利时了。夫人要去,丈夫们也不能待着,也准备行装要去了。 老达西夫人喝着茶:“这可真是不错,如果说利兹家和费兹威廉家都准备没有继承人,那我倒是不奇怪了。” “奶奶,他们还有次子。”黛玉提醒了句。 “好吧,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老达西夫人说了句。 一直说打又没打的战争,从上校的来信可以说明,比利时那里是轻松的,天天有舞会还有各种的消遣活动。 这让两位要去比利时的夫人又犹豫了起来,再加上因为丈夫说要去,两位夫人在要走的关键时候决定不去了。这让丈夫们松了口气,他们并不想去比利时。 伦敦的人已经不再谈论战争了。 也许拿破仑也不会想打仗,毕竟上一场他输了,也许只要外交谈判就可以解决了。买了公债的有些后悔了,公债的价格居然还跌了点。 六月的时候,就在人们已经要忘了欧洲大陆那还有可能会有战争的时候,突然开打了。 清晨的报纸送到了每户人家,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 公债一下涨了上去,罗斯柴尔德天天都扎在了交易所,已经好些日子不在床上睡觉了。 韦翰这时在比利时,莉迪亚做为太太团的一员也在比利时。比利时一点也不烦燥,有当地的美女,也有太太团们里的美貌夫人们。 韦翰可以说如鱼得水,不是女人就是赌博。女人那里,韦翰很受欢迎,赌场这里,韦翰就很不走运,输了不少。 不过韦翰没打算还钱,反正马上要打仗了,死了的自然不用再还钱了。如果要还,也应该是打完了仗再还,那样能少还不少。 拿破仑打过来了,一下把快乐的日子打破了。韦翰倒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他正在给一个人追赌债。 拿破仑打过来,简直就是帮了他的忙。部队要开拔,要债的人只能等等了。莉迪亚穿着衬衣趴在窗户上向韦翰招手告别,尖叫着,也得意着。那群红衣服里最帅的就是她的韦翰。 安妮费兹威廉太太带着女儿也在向丈夫告别,看到了对面窗户的莉迪亚兴高采烈的样,不知道为什么能这么放心。 上校可是去打仗,实在是令人担心的。安妮拿帕子擦了擦,又挥了挥手帕。 费兹威廉上校骑在马上,冲安妮招了招手,遗书他已经写好了。安妮母女的日后生活倒是不用担心的。 他死了,安妮当然应该改嫁的,不过希望找一个不全是看中她财产的人。 费兹威廉上校的目光往前面的队伍看去,韦翰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脸上的神情根本不像去打仗,倒像是舞会。这个人看来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无耻,也是难得。 军队走了,小镇上一下安静了许多。 等到了下午,就有消息传来,说英国人输了,威林顿公爵跑了。 安妮紧张地四下打听消息。 莉迪亚则在窗户那嚎啕大哭,好像她真成了寡妇。只是每哭一下,她都要摆个姿势,让人看一下她还是年轻貌美,而且是个才失去丈夫的寡妇。 只要有人看她一眼,莉迪亚就会认为,那个人一定是在为了她的美貌和悲痛所吸引。 再到了半夜,还醒着的人,像安妮就知道了,英国并没有输,只是换了个战场,去了滑铁卢那里等着法国人来了。 再等天亮,又传来了消息,拿破仑的人比威灵顿公爵的兵多。而且拿破仑的兵很多是老兵,那就是作战经验丰富。 安妮害怕起来,给凯瑟琳夫人写信,希望能来这里帮助她。 莉迪亚却毫不在乎,跟旅店的女仆说:“就算有再多的法国兵,对我亲爱的韦翰来说,那都不算什么的。你知道我的韦翰枪法有多好吗?” 旅店老板娘听到了,嘿嘿了声:“确实很厉害,不知道有多少个私生子呢。” 莉迪亚听到了,虽是法语听不太懂,可猜到是什么,站了起来,瞪着老板娘:“那些女人除了会爬上我丈夫的床外,还能做什么?让这些女人和孩子去死吧。” 老板娘冷笑了声:“你还是准备好钱吧,你的房钱,你的丈夫可没留下一个子来。到时,你可休想跑掉。” 街上传来威灵顿公爵战败的消息,小镇又沸腾起来。一个个想着怎么跑路了。 安妮不想走,给人劝着应该走。安妮想把女儿找个人托付,却找不到人,只能带着女儿离开这里。 滑铁卢战败的消息传到了伦敦,公债猛得跌了下去。前面买公债的,现在纷纷在抛,一个个都想把损失降到最低处。 但对于不少买公债,是借款买的公债,这个时候就是破产了。 罗斯柴尔德来劝达西和罗达把公债卖了,减少损失。 罗达犹豫:“我当然知道应该卖,但是这样子似乎不太好。” “伯爵,要知道现在伦敦的人都在卖呢。”罗斯柴尔德说。 达西站在那里,想了想:“这样吧,罗斯柴尔德先生,你替我收吧。” “公爵,人家在卖,你还要收?要知道滑铁卢那威灵顿输了,这批公债马上就要成废纸了。” “你买吧。”达西苦笑了声,“至少这样可以让我心安些。” “心安?为什么?”罗斯柴尔德吃惊地问,“公爵,公债买卖可没有什么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打赢了就赚了,打输了就赔了,怎么能说心安。” 达西摇了摇头。达西前面买公债,除了爱国外,也是猜林如海是认为公债能赚钱,才留给他的。 现在居然想错了,那只能这样了。可林如海为什么要给公债呢?肯定还是因为威灵顿公爵打赢了。 滑铁卢战役赢得消息只晚了几个小时,但这已经足够让不少的人经历了两重天。前面卖公债的,庆幸自己跑得早。 买了公债的,先是悲伤的觉得钱途都没有了,不少的破产了。可再过了阵,没有卖掉公债的,一个个激动起来。 罗达就激动地要喝香槟庆祝。 达西却在想赚得这笔巨额财产应该怎么用才对。 第241章 滑铁卢胜利的消息传到了小镇。 安妮紧张地看着回来的英军, 在一片的红制服里找着费兹威廉上校。终于在一张张沾满泥污疲惫的脸里看到了费兹威廉上校。 上校也看到了安妮,心里有处突然软了, 头一回发现, 原来他是爱安妮的。 之前, 上校一直认为跟安妮结婚是为了钱。内心里对照顾安妮认为是丈夫的责任,可从战场上回来, 看到安妮, 上校居然激动地哭了。 他是爱安妮的。 安妮向费兹威廉上校冲了过来, 冲进了士兵的队列里。上校迎了过去, 抱住了安妮再拉到了街边, 吻了起来:“亲爱的, 我回来了,我活着回来了。” 安妮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知道上校回来了。至于这场战役死了多少人, 那已经不是她能关心到的。 从见到上校起, 安妮的眼睛就不能离开上校, 手也不能离开上校的身体。这样的状态是以前从没有有过的。 上校没有阻止安妮,反而很喜欢。 安妮和上校的对话是凌乱的,上一句和下一句可能隔着十万八千里远。但是两个人却又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未来应该如何, 没有商谈一句,却已经觉得不用商谈了。战争结束了,他们会回到英格兰,继续生儿育女。 直到看凯瑟琳寄来的信,安妮才发觉应该给凯瑟琳夫人写信告诉上校是安全的, 可又生气起来:“妈妈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回去呢。你不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上校把凯瑟琳夫人的信拿了过来,看了看:“她是关心你,我们就快回去了。” “你不会生气吧?”安妮看着上校。 上校摇了摇头:“不会的。对姨妈,我不会生气的。”想到凯瑟琳夫人,那不是用生气就可以解决的,只能装着不知道才能解决。 英军要回英格兰了,上校和安妮是第一批回英格兰的。 莉迪亚那天也在等着韦翰的回来,不过更多地是希望能吸引到那些走过来红制服的注意。在红制服都走过去了,莉迪亚都没看到韦翰才有些急。 “天哪,韦翰去哪了?”莉迪亚抓住了丹尼问。 丹尼的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莉迪亚,你要做好准备?” “啊,他战死了?”莉迪亚的眼睛睁大,立刻就在想一个战争寡妇这时应该怎么表现呢,“他是为国战死的,我不难过,我为他自豪。”莉迪亚把头昂了起来,大声地说出那句话来。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丹尼有些尴尬:“他还没有呢,只是受了重伤。医生说韦翰伤得很重。” “天哪,他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莉迪亚叫了起来。这一声又引来了更多人的目光。 丹尼低下了头:“我带你去吧。” 莉迪亚把头努力才抬了抬,胸挺了起来:“走吧,丹尼,无论他现在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他的。” 丹尼带着莉迪亚往队伍的后面走,一直走走到了后面跟着的马车那里。在一辆马车里,莉迪亚看到了韦翰,实在不能相信这是英俊的韦翰。 韦翰的脸给包了起来,身上的红制服上有泥,还有已经发黑的血迹,还有一半的身体似乎空了,看上去衣服空荡荡。 “他的脸怎么了?”莉迪亚尖叫了声。韦翰的那张脸是莉迪亚的最爱。 丹尼看了看:“韦翰正好挨了炮弹,脸给烧伤了,还有他的右胳膊和右腿也给炸掉了。” “右胳膊、右腿……”莉迪亚这才注意到韦翰没了右胳膊和右腿。 “不过医生已经处理过了。”丹尼看着韦翰,大夫的处理可以说根本没有啥处理。 滑铁卢就是个人肉绞肉机,一个炸弹下来,就倒下去一片。韦翰站在后面,还是替补,结果反而给炸到了。冲在前面的他倒没有事,丹尼叹了口气。 “那现在呢?他们就不管了吗?韦翰可是为国负得伤。”莉迪亚理直气壮着。 躺那还有坐着的伤员嘲笑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莉迪亚扭回了身,“我这就去给玫瑰庄园的宾利太太和沃克菲尔德庄园的莫顿太太写信,告诉她们,我的丈夫是受到了多么不公平待遇。” “原来是贵族老爷呀。那跟我们是不同的。”伤兵们又笑了起来。 莉迪亚拎起裙子往前走。丹尼看了眼还晕迷的韦翰,去追莉迪亚:“我们得把韦翰先安顿下来才可以。” “难道军队不管他吗?”莉迪亚不明白地看了看身后马车上的韦翰。 “莉迪亚,韦翰现在需要的是你的照顾。医生说有家人照顾他,会让好受些。”丹尼看着莉迪亚,希望莉迪亚能正常些。 “那这样的话,先把韦翰放到我住的旅店吧。虽说我没有照顾过病人,但是我会照顾韦翰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管他,我也会管的。因为我是他妻子!”莉迪亚慷慨激昂说了这些话。 丹尼松了口气,让人把韦翰抬到了莉迪亚住的,也就是之前韦翰和莉迪亚一起住那的旅店。 旅店老板娘看到韦翰给抬了起来,冲着莉迪亚喊:“你该付房租了。” 莉迪亚一转身瞪着老板娘:“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丈夫受伤了?你不知道他是为了你们这些无耻还贪财的小人才受得伤吗?” 老板娘给说得愣住了,再去看韦翰那张给包着的脸,实在看不出是韦翰来。从包着布中间露出的一点脸来说,看到了黑色的肉,丑陋得令人作呕。 吓到了的老板娘缩了回去。 莉迪亚趾高气昂领着丹尼和抬着韦翰的兵进了房间。士兵把韦翰放到了床上就走了。 丹尼掏了了些钱:“莉迪亚,有事你就找我。” “好的,我会找你的。”莉迪亚拿过了钱,“你知道宾利先生和莫顿先生都是我的姐夫吧。宾利先生还和龙登公爵是好朋友,只要公爵一句话,他们就会后悔今天这么对待韦翰了。” “你可以先写信,我去找大夫来,让他再看看韦翰怎么样了。” “谢谢丹尼,我这就写信。”莉迪亚坐下来给简和伊丽莎白写信了。 莉迪亚的寄了出去。 这个时候,达西正跟黛玉再商量从公债那赚到的钱打算怎么用呢。 “这么说,我们也发战争财了?”黛玉从镜子里看着达西笑。 “是,我们也发战争财了。说起来,有些惭愧。我并没有像上校那样上战场,却因此赚到了钱。” “哦,那你可以给上校。”黛玉笑着摘耳环。 “那样的话,上校会觉得我污辱了他。”达西低着头笑,“他应该就快回来了,姨妈已经要回罗辛斯了。” “好吧,上校不要你打算怎么办呢?”黛玉转过向来,认真地看着达西。 “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你知道法拉第的研究,我一直在资助。不过这种一年不过几百镑。那么我想在剑桥捐一所学院,你觉得如何呢?” “这主意不错。我们可把学院命名为费兹威廉达西学院或者龙登公爵学院。” “名字都挺不错。另外,我也想在瓷器国捐一所类似的书院,名字可以是如海书院。” 黛玉的眼睛有些湿,向达西伸出了手:“谢谢你,居然用爸爸的字,他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用的钱本来也是他给我们公债赚的。说起来,我当时想买公债,也是因为爸爸给了我们那些公债,我就觉得应该再买。” “那赚得钱够吗?”黛玉抿着嘴笑了。 “足够了。事实上还有得多,这些钱我全算在了你的针线钱里……” 黛玉抬起手捂住了达西的嘴:“不要再说了,说好了,我们只差一秒。一秒,不能再多了,上回那样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是一秒,这些你可以现在花,可以买珠宝,做衣服。”达西把黛玉身上的睡袍看了看,“你好像已经很久没喊迪布瓦太太来了,你可以引导伦敦的潮流,让她们的袖子长起来,还是膨起来的。” 黛玉笑了起来:“你不怕我给引导的都穿上瓷器国的衣服?” “我认为她们求之不得。瓷器国对于他们那就是像仙境的所在。”达西低下头笑了,“有你在的地方才是仙境的所在呢。” “应该是我们在的地方才是仙境。” “对,我们在的地方才是仙境。”达西把黛玉一把抱了起来。 黛玉一下想到自己刚才的意思,低声叫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说你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去仙境。”达西眼里带着戏谑。 黛玉的脸烧得厉害,手不由抓住了达西睡袍,看着达西。 达西的心跳了跳,呼吸急促,几步就到了床边,把黛玉放到了床上,自己也上了床。四柱床挂着的床幔扯了下来,把床罩得严严实实。 简收到了莉迪亚的信,立刻就去了沃克菲尔德庄园找伊丽莎白商量,这是个重要的事。 伊丽莎白也刚看完了莉迪亚的信,要去跟简商量,看到简来了,忙迎了出去。 “丽萃,我准备先寄些钱过去。”简边走边说,“不过不能把韦翰运回来治吗?” “我也觉得应该运回来。不过这事,我们先不要告诉妈妈,不然她可能也要去比利时。”伊丽莎白提着建议。 “这当然了。我这就去给莉迪亚寄钱。”简又准备回家去。 “我也寄。我们一起吧。省得分开来了。”伊丽莎白建议着,“不过这钱可不好寄。这事看来得让莫顿先生帮忙才成。” “还是丽萃你冷静。”简坐下来平静了下心情。 宾利和莫顿知道了,认为这事得麻烦达西才成,从外交部那里走。两家人立刻去了伦敦,第二天就到了达西那里。 黛玉请宾利家和莫顿家住了下来。 老达西夫人拿着茶杯:“真没想到那个坏小子成了这样,这倒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不过要来麻烦达西,却是令人不快的。” “你在说谁?”凯瑟琳夫人刚把安妮的信看完,“安妮和上校已经坐上船了,就快要回来了。我也要准备回去了,波拿巴又给关了起来,这次关的是那个……。” “圣赫勒拿岛。”站在老达西夫人边上搭积木的阿德莱德回答了。 “你倒是记得牢。”凯瑟琳夫人看了看阿德莱德搭出来的小房子。 “妈妈说她从瓷器国来就经过那个岛,特意在地球仪指给我看的。可是那么小,根本看不到。”阿德莱德把一块积木搭了上去。 积木在晃荡,快要倒了的样子。 “你的积木要倒了。”凯瑟琳夫人提醒了句。 “不会的。我扶住就不会倒了。”阿德莱德用两只小手护住了积木,“姨奶奶,看到了吧,没有倒。” “你总不能一直扶住的。” 阿德莱德看着积木,觉得凯瑟琳夫人的话有道理,手离开了些,看没倒,再离开些,还是没有倒。然后手完全地移开积木。 积木“哗啦”倒了下去。 “倒了?”老达西夫人问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小嘴咧开来笑了,人扑在了积木上。 书房里,达西听了莫顿和宾利的话:“出于人道主义,我当然得帮这个忙。我现在就陪你们去外交部还有陆军部,希望他们可以跟当地联系,早点把韦翰上尉送回来。” “那真是太感谢了。”莫顿客气地说。 “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大不列颠才受伤的。”达西站了起来,拉了拉铃,告诉男仆自己要出去。 老达西夫人听到马车的声音:“看来达西为了那个混蛋去忙了。” 埃文斯先生拿着托盘站在老达西夫人身边:“这个人看来是不肯跟彭伯里断了关系。” “换我也不会断,这是个多么好的关系。” 黛玉喝了口茶:“达西也只是陪宾利先生和莫顿先生去下外交部,别的也没有什么可帮的。” “这就已经够多了。战场上受伤的那么多人,可没几个能认识龙登公爵。” “现在是宾利先生和莫顿先生来找达西的,这个总不好拒绝。说起来,可不是他认识,是他的连襟认识。”黛玉笑了起来,“相比较下来,还是他的两位连襟更头疼。” “这倒是实情,所以成亲这种事不光要看新娘如何,娘家有什么人也得关心。这是你以后得操心的事了。威廉长大了,可别光想着什么爱情了。我们这样的人家,爱情得靠后,责任才是第一位的。” 黛玉低下了头,达西怕就对这话只持一半肯定。当然达西自己的婚姻就是二才兼得,那威廉的婚姻也应该会这样的。 因为达西出面,外交部和陆军部都表示会对韦翰和莉迪亚照顾的。这让宾利和莫顿松了口气。 从陆军部出来,宾利拍了下莫顿的肩膀:“自从你跟丽萃订婚后,我就觉得我肩膀上的担子轻了好多。” 莫顿叹了口气:“你后悔了?” “对简的爱没后悔,但是对贝内特家后悔了,也让我明白达西当初劝我的正确性。”宾利苦笑了下。 莫顿也承认,生活会把爱一点点磨掉的。三位小姨子、一位丈母娘更会让这个磨掉成加速度状态。 达西站在边上不说话,他自己的岳父岳母虽也有摩擦,但总体还是好的。最主要,他没有贝内特那些小姨子。 宾利和莫顿看了看达西,这个话题不再继续,赶紧回去告诉在达西家焦急等消息的简和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听了宾利和莫顿的话,向达西和黛玉表示了谢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跟简说:“公爵和殿下的人情,我们怎么还呢?” 简想了下:“这个我跟查尔斯提过,他说他跟公爵是好友,这个忙不用还的。” “那怎么行,已经不是第一回麻烦公爵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伊丽莎白为娘家添得麻烦有些自卑。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查尔斯和理查德会处理好的。”简宽慰着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看了眼简,不想给简添心理负担。伊丽莎白担心的是娘家老给莫顿添麻烦。虽说莫顿不提,但伊丽莎白还是不舒服。 一个拖后腿的娘家是多让人丢脸呀。 在比利时的莉迪亚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成了小镇上的风云人物。丹尼走了,但这不妨碍莉迪亚让小镇上人人都知道她有个在滑铁卢受伤且毁了容还成了残疾的丈夫。 这个丈夫,因为疼痛,天天叫得把旅店里的客人都给吓走了。 老板娘现在已经不要莉迪亚付房租,只她和韦翰离开就可以了。莉迪亚却表示,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因为这里是韦翰走上战场的地方,是非常有意义地方。 “我说韦翰太太,你也要讲理,你们可还欠着钱呢。”老板娘瞪着上楼的楼梯。她是不敢上楼的,韦翰那张脸实在吓人。 “你不知道我丈夫是怎么受得伤吗?他现在日日受着病痛的折磨,你居然对我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们比利时的人都没有廉耻吗?”莉迪亚的声音一点不比老板娘的低,甚至还高了些,不然压不住韦翰的叫声。 老板娘吵不过莉迪亚。她逼争了,莉迪亚就跑上楼,关上了门,对着街上喊。 一向黑白都吃的这家旅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都败在了莉迪亚的手里头。 韦翰的那张脸,莉迪亚也不敢看,现在那上面散发着恶臭,已经开始生蛆。莉迪亚找来了大夫。大夫来了看一眼就走了,一个得了败血症快要死了的人。这样的伤员太多了,看不过来。 韦翰也许知道快要死了,叫得更厉害,希望有人听到了能来救他。 莉迪亚躲在墙角,这个时候她不想当一个痴爱丈夫的女人了。莉迪亚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旅店,把韦翰扔在这里。 结果楼梯给堵住了。韦翰赌债欠钱的那些债主守在了下面,就等着韦翰死了找莉迪亚要钱了。 莉迪亚只能待在屋子里。 韦翰叫了半个多月,终于叫不动了,在夜里去世了。 莉迪亚尖叫了起来。旅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松了口气,楼上的那个人死了。好了,这下终于解脱了。 债主们得了信,大半夜就堵在了旅店的门口。莉迪亚不顾一切冲了下来,给债主们拦住:“韦翰太太,韦翰先生的赌债怎么办?” “先生们,你们不能难为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位战争英雄的妻子。他刚刚咽气,你们就来问他的妻子要钱,你们说得过去吗?”莉迪亚的眼前还晃着韦翰最后的样子。 急于把尸体弄出去的店老板和老板娘站了出来:“就算要债,也得先把人葬了再说吧。” “怎么还要我们来出棺材钱?”有人在那叫了起来。 莉迪亚瞪了眼这些人:“怎么有问题?不要忘了,你们是怎么赢我丈夫钱的。我丈夫怎么可能输呢,全是你们做了手脚才会这样的。”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你丈夫就是因为赌钱还作弊,给人抓住才会给人追着要债的。” 莉迪亚转过了身,瞪着老板娘:“你可是说话要有证据的。” 这里正吵着,达西拜托的外交部和陆军部,转了几道,终于驻比利时公使馆的一个秘书来了。原本是准备先投宿,明天再去看望韦翰和莉迪亚,没想到,还没拜访,韦翰就死了。 “韦翰太太,这是龙登公爵让转交给你和韦翰上尉的。”秘书把简和伊丽莎白写的信和支票交给了莉迪亚。 “听到了没有,龙登公爵,那可是我们家的老朋友。我已故的丈夫可是在彭伯里住过。你们连彭伯里的门都进不了。”莉迪亚得意地,立刻抓住了秘书帮自己办丧事。 秘书没想到来一次不过是慰问下,居然就成了办丧事。 一个小时后,韦翰就给装进棺材抬出了旅店。莉迪亚坚持要把韦翰运回英格兰,秘书借着帮安排离开了这里。 债主们没放弃,还围着莉迪亚,可不管是不是认识什么公爵,要紧的是把钱要回来。 莉迪亚为了走,只得把韦翰的赌债清清干净。等一付帐的时候,莉迪亚发现她手里的钱根本不够。天知道,就这些日子韦翰就欠了一千多英镑。 仗着达西的名头,联系好船的秘书又回来,帮莉迪亚和债主达成了协议,按比例还债。莉迪亚最后带着韦翰的一口棺材再加身上的十先令回了英格兰。 秘书还没有送走莉迪亚和棺材,就给达西发了封信。 “他现在死了,我能说轻松了许多吗?上帝原谅我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老达西夫人抬起了眼皮。 “我也觉得轻松了。”黛玉笑了起来。 乔治安娜坐在那,半天不说话,然后唇角翘起,慢慢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枕上千年小天使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242章 莉迪亚带着韦翰的棺材回来了, 贝内特先生难得离开了他的书房,也跟着贝内特太太和四个女儿去了拉姆斯盖特。 莉迪亚下船的时候,穿着黑衣, 脸上蒙着黑纱,身体挺得笔直, 一副不可侵犯的战争寡妇形象。 为了增加效果, 莉迪亚特意要让韦翰的棺材跟在她的后面。 “我要告诉英格兰, 我丈夫是英雄。” 简和伊丽莎白看到从舷梯上昂首下来的莉迪亚吃了一惊, 现在就像在剧院里看场演出了。伊丽莎白后悔了:“也许我们不应该这么多人来。”至少不应该让宾利和莫顿也来。 “她可能因为悲痛才这样吧。”简也为莉迪亚的样子感到害羞,但还试着找理由。 莫顿把目光移开了,至少这样比较得体些, 不会让伊丽莎白认为自己有心看贝内特家的笑话。 宾利则低着头。 贝内特太太叫了起来,手里拿出帕子, 奔了过去:“我可怜的宝贝儿, 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 莉迪亚没有加快步子,依旧慢慢走了下来, 眼睛俾睨天下般望着船下的人, 高声说:“妈妈, 韦翰他是为了英格兰而战死沙场的, 对于这种痛苦我会无所畏惧地承受下来。” “莉迪亚宝贝, 你太棒了。”贝内特太太的双臂张了开来。 “她在演圣女贞德吗?”贝内特先生小声地说了句。 伊丽莎白的脸都红了,幸好她黑色的帽子带着点黑纱,罩住了半张脸。 莫顿和宾利两位女婿忍住了笑,跟贝内特家结亲只要脸皮厚, 倒是能有不少欢乐的。不过,他俩的脸皮似乎都不够厚。 莉迪亚在万众瞩目下走下了弦梯,和贝内特太太热烈拥抱。莉迪亚看到远处站着的贝内特先生和四个姐姐没有过来,有点失望。 贝内特太太显然没有明白莉迪亚的想法,拉着莉迪亚往过走:“莉迪亚宝贝,真不知道你怎么回来的。来,让家人好好的给你安慰。我就知道,你不应该去国外,那些地方可都是野蛮人才待的地方。” “贝内特太太,你这样说,会让鲁本斯怀疑他的祖国是跟你说的地方可能不是同一块地。”贝内特先生上来拥抱亲吻了下莉迪亚。 莉迪亚和简拥抱:“简,你是无法体会到我的感觉。” “我们都不想体会。”伊丽莎白在边上说了句,给贝内特先生使眼色,赶紧离开这里吧。再多待一分钟,就是再多出一分钟的丑。 贝内特先生明白伊丽莎白的意思:“莉迪亚,你可以回家后再说这些。” 莉迪亚尴尬了一秒,又没事般地问:“马车在哪里,装韦翰棺材的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宾利说了句。 贝内特一家及两个女婿从拉姆斯盖特往朗博恩方向去了。 到了朗博恩,贝内特先生想赶紧把莉迪亚的事解决了,小女儿该去哪就去哪吧:“我已经跟牧师说好了,今天或者明天都可以下葬。” 贝内特先生已经给莉迪亚留了一天的时间。 “韦翰一直对彭伯里念念不忘,他从小就在那里长大。已故的达西先生可是他的教父,再说他的父母也葬在那里的教堂,我想他会想葬到那里的。” “彭伯里?”伊丽莎白叫了起来。这是丢人要丢得更远些了,深怕全英格兰的人不知道贝内特一家有多可笑。 “是的,这有什么,葬到那里去对韦翰的意义很大的。”在莉迪亚看来,带着韦翰的棺材经过半个英格兰,也是个壮举。 靠这样的想像,可以让莉迪亚忘掉韦翰临死前的惨样,尤其是腐烂发臭还有蛆虫蠕动。 “查尔斯,你不觉得让韦翰葬在彭伯里是多好的事吗?英雄荣归故里,这对彭伯里也是莫大的荣誉。”莉迪亚去对宾利说。 宾利笑了:“这安然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现在已经是八月了,你不考虑早点把韦翰下葬吗?” 韦翰的棺材并不没有什么防腐的设施,再这样折腾下去,就怕味腐烂味会从棺材里出来。 “也就多两天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莉迪亚坚持着。 朗博恩的这些人一时都没有办法劝服莉迪亚。 伊丽莎白悄悄去找了贝内特先生:“爸爸,让莉迪亚赶紧把韦翰葬在这里吧。难道我们还要跟着她去彭伯里吗?我听说韦翰在那的名声并不好,彭伯里都不许他进入了。” “如果那样的话,我想确实不适合。不过,估计那位公爵就会拒绝这个提议的。亲爱的丽萃,你根本不用为这种事操心。”贝内特先生拿起了本书。 对贝内特先生来说,如果有人替他解决了麻烦事,为什么要自己解决呢。就算眼前不知道,可只要他不动,肯定会有人去解决的。 莉迪亚在码头上的事,第二天的报纸上就登了,还配着漫画。漫画里的莉迪亚夸张还可笑,后面跟着一口棺材。说明里提到了是滑铁卢战役阵亡寡妇归来。 达西一家这个时候在伦敦,报纸收到的就要比彭伯里早。报纸被埃文思先生送到了早餐桌上。达西看到了,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眼皮,做了个嘲讽的表情,就把报纸折了起来。 黛玉看到达西的表情:“报纸上有什么消息?” 达西让男仆把报纸送过去。黛玉翻开来,不由笑了:“没想到科文特花园歌剧园搬地了。” 老达西夫人好奇起来:“这是个新鲜事,让我看看。”等看到报纸,翻了下眼皮,“我一直觉得韦翰那人挺聪明的,没想到也是个笨蛋。” 黛玉笑了起来。 巧姐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只是用耳朵努力地听。十四岁了,如果按虚岁就是十五岁了。巧姐也知道,自己的未来快要决定了。 这个未来,按英格兰的风俗,不会由达西和黛玉来决定,只能自己决定了。 再过了三天,黛玉没有想到“科文特花园歌剧园”又搬地了,搬到了彭伯里教区教堂。 “什么,他们居然要把韦翰葬到彭伯里的教堂?”老达西夫人第一个跳了起来。 这也难过,年纪越大的人对于这种事越在乎了。老达西夫人可不想以后睡在墓地里,边上还有个韦翰这样的躺着。 达西的眉头皱了起来:“奶奶,家族墓地他是进不了的。不过,我给安德森先生和米德福德先生写封信,这事还要考虑村民们还有仆人们的感情。” “当然,我想他们也不希望这样的人死后和自己做邻居。”老达西夫人说了句。 达西的信发了出去,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宾利的信来了,为了莉迪亚想把韦翰葬到彭伯里的墓地表示歉意,同时说将尽快解决。 “我可不相信宾利先生能劝得动那位小姨子,她已经把那口棺材当成功勋章要别在身上了。”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剑桥大学那个捐赠学院的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九月吧。到时从彭伯里过去就好。”达西把手里的报纸翻了下。 老达西夫人点了点头,离开了起居室。 “要不我回去处理下吧。”达西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着步,“韦翰要葬在彭伯里他父母身边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奶奶无法接受。” “乔治安娜估计也不乐意,那不成了韦翰死了就回到了彭伯里。”黛玉绣着花。 “但韦翰现在是为国捐躯,拒绝的话,恐怕会给人非议的。”达西把桌上的报纸翻了翻。 “也许以后,我们可以给艾达和威廉讲述一个浪荡子如何……”黛玉想着结局,然后笑了。 “看来你也不好说了。”达西笑了起来,“我回去看看。” “我们可以提前几天回去,议会也要闭幕了。难道有什么非要你投票的决议吗?”黛玉笑着看达西。 达西摇了摇头:“任何事也没有我的家人重要。” 黛玉抿着嘴笑了。 达西一家才下马车,安德森先生和米德尔顿先生就站在彭伯里大厦的门前等着了。等着的人还有宾利和莫顿。 “看来四个男人都搞不过一个女人。”老达西夫人说了句。 “可能这就需要我们女人了。”黛玉笑了。 “你要请她来彭伯里做客?” “奶奶,那怎么行。我会约她到彭伯里别院。” “哦,那你的意思再让她往北了。也离她两个姐夫的教区近了。”老达西夫人笑了起来,“那里倒也是彭伯里。” “当然了。”黛玉笑着搭着达西的手下了马车。 租彭伯里别院的伍尔沃德先生一家准备搬到英格兰南部去。从伦敦出发的时候,收到了伍尔沃德先生的信,这让黛玉有了个主意。 达西请几位先生去书房谈。 黛玉叫住了达西:“我和奶奶认为韦翰先生可以葬到彭伯里的墓地。” 达西去看老达西夫人。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是黛玉的主意。不过我认为挺好的。” “如果你们都这么认为,那我就跟他们说可以。不过村民们可对韦翰没什么战斗英雄的感觉。”达西准备去见宾利和莫顿。 “你要跟他们说是彭伯里别院,当然也是彭伯里了。”黛玉笑着说。 达西摇着头笑了:“确实如此,我得跟安德森先生和米德尔顿先生说一下,省得他们还在为些为难。” “我和奶奶准备去彭伯里别院待几天,当然你不用去了。”黛玉伸出手把达西肩膀上沾着的一根头发拿了下来,那是她的黑发,“你一出面,事情就变了。女人跟女人,总是好说话的。” “这我同意,你们可以一起聊服装、聊舞会。”达西笑着看黛玉。 “我们还可以像你们聊我们一样聊你们。”黛玉往楼上走去。 达西眼睛动了动:“真是诱人的话题。” 黛玉笑着挨近了达西,眼睛刚好到达西的下巴那,还是把声音压低:“你就努力猜吧,反正我不会告诉你,我们说了什么。” 达西的眼睛垂下,清楚地看到黛玉细腻的皮肤,挨得那么近,却看不到毛孔,光洁的就像乳酪般鲜嫩可口,红艳的嘴唇随着说话在动,像玫瑰花从花苞变成了花朵再又成了花苞。 “我不用你告诉我什么,我只要这样就可以知道了。”达西吻住了黛玉。 黛玉带着笑意的眼睛慢慢闭上了,让达西在她的唇腔里探索背着达西,她会说什么。 达西带着满意去见宾利、莫顿、安德森先生和米德尔顿先生,告诉了了这个决定。安德森先生和米德尔顿先生松了口气,这样子他们不用面对村民的愤怒了。 宾利和莫顿互相看了眼,这件事让他们很难堪。 虽说他们不喜欢韦翰,但是从没想过韦翰的人品这么差。现在知道了,也理解村民的想法。但是达西的这个建议,却让宾利和莫顿有些担心,不知道莉迪亚会不会接受。 “公主和老达西夫人会去彭伯里别院。公主会在那里见韦翰太太的,我想韦翰的孩子也在玫瑰庄园吧?”达西问宾利。 宾利点了点头:“是的,自从韦翰去了欧洲,孩子们就在玫瑰庄园由简来照顾。” “那就更没问题了。”达西笑了笑,“明天就走。你们现在住在哪里,还是住到彭伯里来吧?” “不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了。这样子也能让我们轻松些。”莫顿立刻申明。住在彭伯里,莉迪亚那更不好解决。 宾利和莫顿跟达西这就告辞了,去了蓝屯的旅馆跟简和伊丽莎白说了,收拾东西马上就回家。 莉迪亚听说可以葬到彭伯里,松了口气,可知道棺材要搬到玫瑰庄园,有些吃惊:“为什么要搬到那里去?”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不过殿下说要在彭伯里别院见你。韦翰的棺材放在这里,没人照顾,你会放心?”莫顿问莉迪亚。 “当然不,我可以先搬到玫瑰庄园那里,再搬回来的。”莉迪亚昂了昂头。自从韦翰死了后,莉迪亚有了不时抬抬头的动作。 宾利和莫顿松了口气。韦翰的棺材给放到了玫瑰庄园教区的教堂边上。对于才置了产业的宾利来说,家族墓地还没有形成。墓地里葬的也就是村民和当地的人。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葬什么人不能葬。 第二天,黛玉和老达西夫人要去彭伯里别院。 “妈妈,我也想去。”阿德莱德看着黛玉,小嘴紧紧瘪在一起。 巧姐看着阿德莱德:“姑妈,我可以去照顾艾达。” “好吧,你们都没有去彭伯里别院,就一起去吧。彭伯里别院将来可是艾达的产业,也应该去看看。”黛玉同意了,又对达西说,“我们母女去彭伯里别院几天,你们父子就留在彭伯里。” 达西笑了:“这么说起来,我们父子是给你们母女抛弃了。如果三天不回来,我就得带威廉去找了。” “一周吧。怎么也应该让我在那自由下。”黛玉做出一副可怜样。 “只能一周,再多,我就去彭伯里别院找你们母女了。” 阿德莱德抱住了达西的腿:“爸爸,就一周,我跟妈妈就只去一周。” 达西蹲下去把阿德莱德抱了起来:“你要帮妈妈记着日子,听到了。” “听到了,我会帮妈妈记着日子的。”阿德莱德开始数手指头。 黛玉看着笑了。 巧姐羡慕着,不知道以后自己能不能也有这样的生活。 第二天,黛玉和老达西夫人带着巧姐、阿德莱德去彭伯里别院了。虽说只待几天,因为巧姐和阿德莱德也去,李小姐和兰姆太太也去了。 马车的车队又是长长的一列。 中午时,到了彭伯里别院,已经先到的紫鹃和马修充当着男女管家,早把这里收拾得妥当了。 黛玉走进去打量着:“我都几年没来了,伍尔沃德先生一家对这里很爱护。一切都看着不错。可惜他们搬到英格兰南部了,打算在那里安家。” 老达西夫人也在打量:“没想到这位伍尔沃德先生的品味还可以。这里的这幅壁画是他留给你的吧。” 黛玉走过来看了看,笑了:“我想是他的孩子们先在墙上画了,他又找人补了补,弄成了一幅壁画。这样子,这墙上多了幅壁画,也不错。” 老达西夫人转了一圈就去休息了。 黛玉给玫瑰庄园送了封信去,告诉简,自己已经到了,明天可以见莉迪亚。 简把黛玉的信拿给了莉迪亚:“明天,我和丽萃陪你去见公主和老达西夫人。现在公主是殿下了。” “她可真是运气好。”莉迪亚把黛玉的信瞥了眼就还给了简,“又有钱还又成了皇室公主。” 简没有接话,希望明天莉迪亚不要出太多的丑。 隔日,按着约好的时间,简、伊丽莎白陪着莉迪亚去见黛玉了。简、伊丽莎白和莉迪亚给黛玉行了屈膝礼后就请坐了下来。 莉迪亚下巴抬起:“殿下,韦翰生前一直幻想能再回到彭伯里。” “彭伯里是很多人的梦想。”黛玉笑着,给自己的茶里放糖,“韦翰太太,你要几块糖?” “我自己放好了,殿下。”莉迪亚给自己放了两块糖,“韦翰是为国捐躯的,他这个愿望,我一定要为他实现的。” “韦翰上尉这一生最成功的事,依我看就是跟韦翰太太成亲。”黛玉看着莉迪亚说。 老达西夫人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决定在没谈好前,还是不要喝茶吃点心了。 简和伊丽莎白一时不知道黛玉是说真的还是讽刺。伊丽莎白再一想,觉得黛玉不是讽刺,就是真的。恶迹斑斑的韦翰,连埋葬在彭伯里都给村民拦着不许。韦翰跟莉迪亚结婚,当然是他一生最成功的事了。 莉迪亚可不认为黛玉是讽刺,得意地说:“殿下,这句我可不想否认。我丈夫虽说很杰出,做什么都很棒。可是他跟我结婚,却是他做得所有事中最棒的事。” 黛玉笑了笑:“韦翰太太,你刚才说过韦翰想葬进彭伯里?” “当然,他在那里长大。” “这里也是彭伯里。”黛玉轻轻笑了。 “哦,这里彭伯里别院。” “虽说是彭伯里别院,可也是彭伯里。”黛玉解释了下,“我想韦翰上尉葬在这里,韦翰太太孩子们可以常去看他,要比葬在那个彭伯里要好。” 莉迪亚琢磨着黛玉这话的意思:“殿下是不希望韦翰葬在彭伯里?” “我是从韦翰太太的方便来考虑的。”黛玉纠正了下。 “莉迪亚,殿下的这个提议真的很好。玫瑰庄园和沃克菲尔德庄园的教区教堂墓地,环境很不错的。”简和伊丽莎白劝着莉迪亚。 “但是……葬这里,这里可不是韦翰长大的地方。”莉迪亚的眼睛往窗外看去,外面郁郁葱葱的,紫杉树挺拨、枝叶繁茂。 “韦翰太太肯定不想孩子们跟父亲疏远了。”黛玉从一个母亲角度来说。 “这是当然了,我多希望孩子们会像我一样永远记着韦翰的。” “常去看韦翰上尉,肯定能记得的。” 莉迪亚想了想:“那好吧,就葬在这里的教堂墓地吧。彭伯里别院也是彭伯里,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黛玉点头承认。这里的教堂离得有点远,尤其是墓地。 老达西夫人放心地喝了口茶,都冷了,茶味差了。把茶放到了茶几上,另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泡了一杯。 黛玉瞧着淡淡笑了。 莉迪亚的自尊得到了满足,韦翰安葬的日子也就定了。宾利和莫顿怕莉迪亚反悔,当时就找了村民去挖坑,第二天就可以下葬了。 韦翰的葬礼,黛玉没有去。带着巧姐和阿德莱德在花园里散步。 彭伯里别院周围并没有什么好景致,至于周围的人家,也没什么可来往的。玫瑰庄园和沃克菲尔德庄园因为莉迪亚,都在服丧。 如果不是跟达西说好是一周回去,黛玉已经想回去了。 但是老达西夫人可都没说要回去了,黛玉哪好意思提前回去,只能继续待着。好在一周过得也快,眼看再睡一觉就能回去了。 黛玉在床上翻了个身,希望能睡着。 窗户那有“啪,啪”的敲窗声。 黛玉一下惊得坐了起来,谁会在这个时候爬窗呀。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第243章 “啪, 啪”敲窗的声音大了点。 黛玉准备去拉铃喊紫鹃来了。想到这会儿仆人应该都在睡觉,紫鹃也肯定在睡觉。黛玉下了床,光着脚悄悄往门那走。 “黛玉, 是我。”窗户那传来达西的声音。 黛玉绷紧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奔了过去, 拉开窗帘, 正对上达西的脸:“你怎么来了?”手忙脚乱开窗户。 “想你了。”达西看着黛玉在那东找西摸的想把窗打开, “不急, 慢慢开。” 黛玉从没开过窗,这窗户的机窍在哪都不知道。若是平常,不着急, 怕是看眼就明白过来了。现在黑灯瞎火的,心里又急, 全凭手摸, 哪打得开。 “慢慢来,小心伤了手。”达西两只脚撑着, 吊在那里, 要说起来这姿势可真不好受。 “你等等, 我去拿蜡烛来。”黛玉转过了身, 往床头去。房间里就窗帘拉开来, 透进来的那点月光,黛玉定了定神才看清房间的布置。 要迈步,黛玉听到身后好像有声音,返过了身, 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达西已经进来了。 “明明可以自己开窗,还要我来开,你是不是诚心要看我出丑。”黛玉嗔怪着。 达西笑着把黛玉抱到了怀里:“这我可没有。你没开过这窗户,我就开过?” “四体不勤。”黛玉轻轻捶了下达西的胸口。 达西只是笑不辩解。 黛玉拨弄着达西胸口的扣子:“明天不就回去了,今天还来做什么。”嘴里是责怪,心里却甜得流蜜。 “就是想你,一刻也等不了。想现在就把你带回家。”达西把下巴抵在黛玉的头顶,来回蹭着。 下巴的肌肤碰着光滑柔软的发丝,就像丝绸在抚摸,分别几日的思念慢慢在得到补偿。 “傻呀,要来也白天来,还晚上爬窗户。”黛玉轻轻笑着推了推达西。 “白天想克制住,结果睡觉前看过了威廉,我突然想骑马。骑上了马,骑着骑着就到了你这里。” “说起来是马想见我,把你带来的,哪是你想我过来的。” “看来我的马也被你迷住了,真不幸,我又多了个情敌。” 达西故意做出吃醋的表情,逗得黛玉笑了起来。又怕两边房间的老达西夫人和巧姐听到,黛玉只能辛苦地压住了声音。 结果隔壁的房间响起了老达西夫人的咳嗽声。把黛玉吓得捂住了嘴,瞪着达西笑。 达西也笑。 老达西夫人似乎在说话,听不清是什么。 “来,你跟我来。”达西拉着黛玉要往门外走。 走廊里有脚步声,不知道是谁起来了在走动。彭伯里别院的地毯铺得不够厚,要是在彭伯里,定然是听不到走廊的脚步声。 “这里。”达西从窗户里钻了出去。 “这里?”黛玉瞪着窗户。她可从没有爬过窗,而且还是从三楼往下爬。 “别怕。我会抱住你的。”达西保证着,一脚已经踩在了窗户沿上。 黛玉咬了咬牙,相信达西吧,从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中的。小心地把脚迈了出去,忘了自己只穿着衬衣,连鞋也没穿。 黛玉的腿才一跨出窗户,就给达西抱住了,连脚都不让挨到墙。 “你抱紧我就好。”达西一只手搂紧黛玉,一只手攀着墙往下。黛玉把身体往达西身上靠,两只手环住了达西的脖颈,死死的箍住。 达给箍得有点透不过气,知道黛玉怕,搂着的手往怀里带了带,让黛玉跟自己贴得更紧些。 达西的手长脚长,往下移了步,黛玉一看到了二楼。害怕缓和了点。 “我往下跳了,没事的。” 达西抱着黛玉跳了下去,身上的斗篷像伞一样张了开来,月夜里像一朵乌云托着片白色的羽毛般缓缓落在了地上。 黛玉卧在达西的怀里,感觉到了一沉又浮了起来,可以看到达西站在了草地上。 腿长有腿长的好处,三屋楼好像矮了许多。黛玉往上看了看,可以看到自己卧室的白纱窗帘在飘荡。 今天的冒险挺大的,黛玉有些小兴奋,可又克制着,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我可以下来了。”黛玉嘴里说着,身体没动,还贪恋着达西身体的温暖。 “不要,你没穿鞋。”达西抱着黛玉往马那里走,“我们去骑马。” 黛玉的眼睛往自己的脚那看,衬衫下露出了纤细的脚踝和一双玲珑的小脚。刚才只想着翻窗这些,都忘了没穿鞋也没换衣服。 “不要,我这样子怎么能出门。让我回去穿鞋、穿衣服。”黛玉扭过了身,想从达西怀里出来。 达西给按住了:“这样挺好了,不要去穿了。” 黛玉停止了扭动,瞪着达西的脸,月光下给那张英俊的脸蒙上了层薄纱,平时的傲慢冷俊披上了层柔软。 望张这张脸,黛玉忍不住撒娇:“可是我冷。” “可是我热。”达西没停步,一直往拴在树下的马那走去。 “你热又不代表我热。”黛玉搂着达西的脖子往马看。 “我会把你捂热的。“ 黛玉嗤嗤笑了起来,又觉得不好意思,把脸埋在了达西的肩窝里。黛玉嘴里的热气喷在了达西的脖颈、耳垂那,达西又觉得热了几分。 “我真的会把你捂热的。“ 黛玉笑不出了,心跳了跳,就算是夜里,也还是让人害羞的。 达西把黛玉放到了马背上。离开达西的怀抱,黛玉立刻感觉到了寒气逼人。 到底现在是八月底了。英格兰的气候一年四季,按瓷器国的气候来说,就没有夏天。 晚上的秋风一阵一阵,单薄的白色平纹细布衬衫给风吹得都鼓了起来,侧坐在马背上的黛玉就像一个吹起的泡泡般飘在马背上。 黛玉从没有在马上坐过,四下空落落的,有些怕,身体不由向达西倾了过去,像要下来。 “别怕,你掉下来,我会接住的。”达西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要给黛玉披上。 黛玉娇嗔了眼达西,相信达西不会让她摔到,伸手推开:“你会冷的。” “我不会,我全身滚烫。”达西把披风给黛玉披上再包裹好。达西从树上解下了马绳,翻身上马,右臂将黛玉搂紧,左手握着马的缰绳。 给达西披风裹着的黛玉不再感觉冷,再贴着达西的胸膛,热气不断进来,也开始热了。 “坐好了。”达西用脚一踢马肚子。座下的马跑了出去。 黛玉感觉到耳朵边呼呼的风声,一阵阵的风从脸上刮过,怪不得女士骑马时帽子上要有个面纱了。 “冷吗?”达西高声问。 不高声,达西的声音就给风吹跑了。 “不冷。”黛玉也高声回着。头一回这么高声说话,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也是放肆的。 夜里,空旷的草地上,没有人,只有夜莺的歌唱,草虫的鸣叫,不用再去压抑。黛玉突然叫了起来,像在海边跟乔治安娜那一回。 “啊……” 叫声冲了出去,给马带起的风吹散了。 黛玉又大笑了起来:“我疯吗?” “疯,我喜欢。”达西也叫了起来。 黛玉更大声地笑了起来:“你也疯。” “当然,我遇到你后就疯了。”达西让马跑得更快了,可以说扯起了嗓子喊,“黛玉……我爱你,黛玉……我爱你……” 黛玉笑了,回转身扑在达西的怀里,敲了下达西的胸:“好了,好了,我们不叫了。给人听到,明天人家会说彭伯里的男女主人疯了。” “是吗?”达西低下头去看怀里的黛玉。 “当然了,这么晚,一定有人会听到的。”黛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会听到,可觉得这么说肯定没问题。 “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黛玉咬着嘴唇,眼里带着笑,不说话。头侧了侧,眼底的笑又多了几分,还是不说话。 达西手里的缰绳松了下来,痴痴地看着黛玉,没有发觉座下的马已经不跑,而是慢慢在走了。 “会怎么样呢?“达西又问了遍。 黛玉的头低了下去,声音低到如露珠从叶片滚落:“会羡慕吧。” “是呀,会羡慕吧。”达西低低地说,马的缰绳从手里滑落,食指勾起,将黛玉的下巴勾住,慢慢抬了起来。 黛玉半被动半主动地仰起了头,望着达西那双因夜色变成了深蓝的双眼,仿佛大海凝结在里面,成了一汪涌动的春水向自己扑来。 达西低了头,月夜里那朵蒙羞的玫瑰,等他去采撷。达西轻轻吻了吻,像吻掉了花瓣上的露珠。再贪婪地含住,要吞咽下花瓣。 “我爱你,黛玉……”达西的心跳在说。 黛玉的呼吸在回应:“我也爱你,达西……” 达西的心脏停了停,抬起了脸问黛玉:“你刚才说什么了?” 达西是知道黛玉爱自己的,可是却一直没有听到黛玉说过爱自己。达西明白,这是东方人的含蓄,不可能像西方人表达的那样直白。但暗地里,达西多希望黛玉能表达的直白些。曾经悄悄想过,如果黛玉说出这三个字,是不是会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现在达西听到了,能不激动。可又不敢相信,迫切地需要认证下。 “我没说什么。”黛玉赖着。 “真没说什么?” “当然了。”黛玉抿着嘴笑,往四周看了看,“这是哪里了?”要转移话题,“时间也不早了,你得送我回去了。不然明天奶奶和艾达看到我不在,会怎么想呢。” 达西目光没转移,依旧盯着黛玉,不给黛玉逃避的机会:“你刚才说什么了。” “这是哪了,你看看。”黛玉四下看着,叫了起来,“这是彭伯里!我们回到彭伯里了。” 达西这才往四周看了看,确实是在彭伯里了,就在湖边,骑马到彭伯里大厦只有几分钟路程。这匹马来回走了二十来英里,把他带到彭伯里别院,又把他带回来了。 黛玉盯着达西,笑了起来:“看来真的是它把你带到彭伯里别院的……”目光看向正低头吃草的马。 达西也笑了起来:“都到家了,我们可以……” 黛玉做出了个为难的表情:“不行呀……” 达西明白黛玉的意思:“我觉得奶奶是会理解的,主要是艾达……” “从没想到女儿也会让你为难哦……”黛玉故意拖长了音。 “其实我们也可以解释,毕竟现在再回去也挺远的。”达西找着理由,眼睛往彭伯里大厦的方向看。 黛玉不敢看,看了她就不想走了。 “送我回去吧。明天我就回来了。”黛玉推了推达西,“我们是父母,总不能给孩子做不好的表率。艾达大了,已经懂些了,明天要是问,怎么回答呢?” 达西半天无语,然后拨转了马头。 黛玉靠在达西的怀里笑个不停。 往回的路,达西让马走得慢:“你困了就睡吧。” “我又不是艾达和威廉。”黛玉轻轻说了句,“要靠在你的胸口才能睡着。” “我可以把你当成艾达。”达西笑着,把黛玉往怀里带了带,让黛玉的头挨住了自己的胸口。 黛玉的耳朵贴在了达西的心脏那,可以清楚地听到达西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有些奇怪,艾达和威廉怎么能听着就睡着了。 可黛玉听听,眼皮就耷拉了下来,打了下哈欠,先还要硬撑着,慢慢就睡着了。 达西听到了黛玉匀称的呼吸声,不急着往彭伯里别院去,任由马慢慢走着。达西抬头望了望漫天星光,再看了看怀里正酣睡的黛玉,无意识地,血管里的每一滴流过心脏的血,从唇间流出了:“黛玉,我爱你。” 黛玉悠悠的醒了,眨了眨眼:“到了吗?” “到了。”达西看着前面的彭伯里别院,只要一踢马肚子就能到了。 “那你应该喊我。”黛玉直起身,用手背揉着眼。 这个动作让达西想起阿德莱德,母女俩睡醒后一样的动作,看得让人热血沸腾。 “天又没有亮。”达西把披风给黛玉拉了拉,免得着凉。 黛玉的眼睛终于可以看清周围了:“天那边怎么有点白了。” “天要亮了。”达西想笑,黛玉是有些睡糊涂了。 黛玉一个激灵,这下醒得差不多了:“快点,趁着他们没醒,我赶快回去了。” 达西催动了座下的马,一直骑到了黛玉的窗户下面。 黛玉看了看窗户:“还要从这里上去?” “大门没开吧?” 这个时间段,仆人大部分应该还在睡觉,再过一会儿生火的厨房女仆会起来。去叫门,那一定会把房子里的人全吵醒。 下来,好下,但是上去,黛玉可没觉得达西抱着她方便爬上去。 达西已经从马上跃了下来:“你在这里不要动。” 背后突然一空,黛玉有些害怕:“你要做什么?” “帮你回去呀。”达西拍了拍马脖子,“放心它不会把你摔下来的。” 黛玉不敢动,看着达西三下两下爬了上去,从窗户里进去,猜着达西会放根绳下来?达西没放绳下来,把窗户关上了。 黛玉咬着牙,达西一定是去开大门了。 果然,不一会儿达西就从大门那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黛玉的鞋:“先把鞋穿上吧。”把披风往边上捋了捋,露出黛玉的纤足,轻轻握住,有些凉,再摩挲了会儿才会黛玉套上了鞋。 “让我下来吧。”黛玉说。 “不急。”达西牵着马到了大门口,才把黛玉抱下了马。 黛玉已经急得往大门那跑了。达西的披风太长太大,黛玉穿着跑,给绊了下。幸好达西还没离开,一把扶住。 黛玉把身上的披风要脱下还给达西。 “脱了你会着凉。”达西又给黛玉穿好。 “那你到窗户下等着。”黛玉说了声,拎起披风就跑了。进了大门,小心关上,一路跑上了楼。 幸好都没有醒。黛玉冲进了屋,把门关上,喘着气。一边脱披风一边到了窗户那里,往楼下看。 看到达西站在马边,正往楼上张望。 黛玉开了窗户,现在窗户真好开,前面为什么开不开呢?可见那时多慌。黛玉冲达西做了个手势,把披风扔了下去。 披风像块飞毯一样飘了下去。达西的长臂一伸就拿到了,把披见穿上,望着黛玉笑。 黛玉知道她不把窗关了,窗帘拉上,达西估计不会走的。一狠心把窗户关了,窗帘拉好。背对着窗户,等着达西走。 等了会儿,估计达西应该走了。黛玉拉开窗帘一条缝,悄悄往下看,看到达西还站在那。天就要亮了,达西这一晚上可都没睡。外面多冷呀,黛玉心疼起来。 要开开窗户,去把达西喊上来。黛玉又怕吵醒了别人。从床上拿起睡袍,披好走下了楼,到了大门那里,看着达西。 达西的目光从窗户那移到了大门,看到黛玉站那,纵马过来了。 “进来吧。”黛玉低低了说了句,又看着马,“它怎么办?” “我可以送到马厩就过来。” “那我去后门那里吧。” 达西笑了笑,一夹马肚子往后面的马厩跑去。黛玉去了后门那,看到达西已经大步过来。 黛玉扭头就走了。达西跟在后面。 等进了屋,黛玉把睡袍一脱,上了床:“快缓和下,别冻着了。”看达西一个人脱衣,不方便,又叹了口气起来帮达西。 达西看着给自己解扣子的黛玉,笑了,吻了下黛玉的额头,又吻了下黛玉的脸。 “别闹。”黛玉把达西的袖扣解了开来。 达西依旧在亲。 黛玉“哎……”声,就给达西带到了床上,再下面也不要睡觉了。感觉达西是要用这个来抵抗感冒的发生。 吃早饭的时候,巧姐看到达西有些吃惊。 老达西夫人一点也不吃惊:“昨晚这里是闹耗子还是猫的?黛玉,我建议你好好让仆人们弄弄清楚,不然我们回去,这没人住了,会给这些猫还是耗子占领的没法再住了。” 达西和黛玉两个人装着没听懂,专心看着餐盘。 阿德莱德跑进了早餐厅:“爸爸,你是来接我和妈妈、奶奶回去的吗?” “是的,宝贝儿。”达西一把抱起了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高兴地在达西身上转来转去:“爸爸,我们吃过早餐就走吗?” “当然。”达西把阿德莱德放在膝盖上,“想爸爸了吧?”眼睛却看黛玉。 黛玉低下头想笑,都一起一晚上了,还要问想不想的问题。 老达西夫人把餐巾扔在了餐桌上,对巧姐说:“我们去把东西收拾下,准备回彭伯里吧。” 巧姐站了起来,跟着老达西夫人走出了早餐厅。 “我也要去看看行李打包的怎么样了。这回雪雁怀孕了,就紫鹃一个人来。”黛玉站了起来,现在这里还是留给父女俩吧。 回到了彭伯里没多久,在剑桥大学的费兹威廉?达西学院要举办奠基典礼。达西一家、乔治安娜和罗达,还有利兹、宾利都去参加了。 凯瑟琳夫人看到达西挖下了第一锹土,种下了一棵小树:“时间过得真快。” “是快,不过我可不像你会那样想。”老达西夫人堵住了凯瑟琳夫人要说我们都老了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你的想法就那么简单。” “天,真不知道霍华德家的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现在应该说真不知道达西家的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可事实上达西家的人就是这么得意的。”老达西夫人昂起了头。 黛玉看到那边的老达西夫人和凯瑟琳的斗嘴,抿着嘴笑。 从剑桥大学当天就回到了彭伯里。第二天达西和黛玉散步的时候,黛玉看着一对打架的知更鸟:“你看奶奶和姨妈是不是要吵一辈子?” “对他们来说,这也许是乐趣。”达西挽着黛玉,也看了眼知更鸟。 “能有一辈子的乐趣也是很幸福的事。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没有一辈子的乐趣。” “哦,你这么说奶奶可能并不会认同。虽说她很喜欢跟姨妈吵来吵去。” “那是她不肯承认。”黛玉的眼睛垂了下来,“当年妈妈托梦给我,跟我说要喝甜得像蜜的井水,其实我也不肯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达西问。 黛玉看着达西笑,脸上慢慢有了红晕,嘴唇动了动,却不说话。 达西的心动了动,这是个邀请,有些意外。黛玉从不会主动表示的,一向是他主动。这一回?达西吻了下去,探试了下,确认了,再进一步。 黛玉轻轻地推开了达西:“达西,我爱你。”黛玉在达西的耳边轻轻说了这句,转身就跑了。 达西愣了下,一伸手抓住了黛玉:“你刚才说爱我?” 黛玉只觉得耳根子都热了。 “黛玉,心肝宝贝儿,我爱你……”达西要去寻找黛玉的唇。 黛玉拦住,用手帕把达西唇边的印迹擦掉:“跟蜜一样吗?” “比蜜要甜。” “真那么甜?” “是。”达西笑,“这样的我要吃一辈子,一直甜甜的……“ 黛玉低头笑了,是会一直甜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全文就结束了。后面会是番外。番外写十年后达西和黛玉,还有艾达、威廉,情节涉及《雾都孤儿》、《远大前程》、《简爱》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