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谋杀克拉拉》作者:小林泰三 好书尽在【八零 电子书】 https://www.txt80。Com 内容简介 100%想像不能的真相,挑动神经的心理战 童话王国的邪恶杀人计画,等待你「上线」破解! ★经典童话《胡桃钳》(闇黑版) ╳ 大逃杀GAME推理 ★畅销话题作《谋杀爱丽丝》姊妹篇 ★迷幻甜美书封──日本知名插画家丹地阳子特别绘制 【故事简介】 要是在地球找不到乐趣, 不如前往「另一个世界」夺回属於你的故事? 理科研究生井森建,经常做诡异的梦。在梦里,他是一只叫「比尔」的蜥蜴,与名为爱丽丝的女孩和各种奇妙的生物,一起住在不可思议王国。然而,一天夜里,他不小心迷路,来到国境外的一座翠绿的山上,遇见轮椅美少女克拉拉和老爷爷,对方提议:我们在「另一边」也见个面吧。 翌日早晨,井森果然在大学的校门前碰上自称「克拉拉」的女生。她告诉井森,前阵子遭遇车祸,肇事者逃逸,之後就不断收到恐吓信,威胁要取她性命……井森该如何找出凶手,保护两个世界的克拉拉? ★井森(蜥蜴比尔)发现的游戏规则: 1. 每个人在梦中都有对应的化身。 2. 化身和本人的外貌、性格、智力,不一定相同。 1. 万一在梦中死去,在现实中也会死去,反之亦然。 【本书特色】 ◆巧妙融合《胡桃钳》原作世界观,并保留《爱丽丝梦游仙境》的趣味:无厘头循环对话,大玩谐音、双关语,让人不知不觉嗜读上瘾! ◆角色互动如《鹅妈妈童谣》般荒谬残酷,发笑之余背脊发寒! 【关於《胡桃钳》原作者──E .T. A 霍夫曼】 19世纪德国浪漫主义作家、作曲家。作品多神秘怪诞,惯以夸张手法对现实进行讽刺和揭露,对华格纳、托马斯?曼,及大仲马、巴尔扎克、杜思妥耶夫斯基、狄更斯等人都有很大影响。 作者简介 小林泰三 1962年生於京都,大阪大学基础工程研究科硕士。1995年以〈玩具修理者〉获日本恐怖小说大奖短篇部门出道。从事研究开发工作之余,持续发表作品。创作路线横跨推理、恐怖和科幻,无一不精。 2012年以科幻长篇《天狱与地国》获得日本星云奖。2014年以玩转经典童话的《谋杀爱丽丝》,横扫「这本推理小说了不起」、「好想读这本推理小说」、「本格推理小说BEST10」三大推理排行榜,2016年更获「SUGOI JAPAN」票选为最想推广全世界的娱乐小说TOP3,并推出姊妹作《谋杀克拉拉》。其他作品尚有短篇集《看海的人》、《脑髄工厂》等。 相关着作:《脑髓工厂》《谋杀爱丽丝》   1   “我该不会迷路了吧?”蜥蜴比尔喃喃自语。   虽然是疑问句,其实比尔心里一点都不怀疑。他的确已迷路。   “这下麻烦了。”   他的语气却毫不紧张。这也是理所当然。不可思议王国一天到晩都在出状况,比尔每天会闯下成千上百的祸,眼前的小困扰他早就习惯。   尽管比尔不紧张,仍继续走着,边东张西望寻找回家的路。   这种时候必须保持冷静。说起来,我为什么会走丢?因为我迷路了。那么,我为什么会迷路?因为我在走路。   很好,我觉得自己正一步步逼近真相。   那么,我为何在走路?因为我要去白兔的家。若问起理由,就是我想跟白兔讲话。好,这下迷路的理由一清二楚。换句话说,只要这个理由消失,问题就会全数解   决。   看来,错都错在我想跟白兔讲话,所以我决定不这么想了!   比尔仓皇环视四周。   咦?奇怪。   “不到紧要关头,我绝不跟白兔讲话H:”这回他叫喊出声。“不过,‘紧要关头’是什么意思?”   然而,情况没有任何变化。   原因都消除了,问题怎么没解决啊。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比尔决定把自己当成井森?井森是比尔在别的世界的分身——即“阿梵达”,具有极高的洞察力。   只要想起在哪里走错路就好,接着回到那个地方,问题便能解决。   我会迷路,表示在途中的某处选择错误的路线。换句话说,回到道路分歧处,再重新出发即可。   我真聪明!不是好好进行一番逻辑思考了吗?接下来,应该能轻轻松松返回原本的路线。   唔……我是在哪里弄错路的?回忆一下从我家到白兔家的路径吧。   比尔闭上眼,在心中描绘从自宅到白兔家的路径。   比尔家到白兔家是一路K行,没有任何分歧点。而且,以比尔的脚程,短短一分钟便能抵达。打开大门的瞬间,白兔的家就在眼前,再夸张的糊涂虫都不会迷路。   不对,“再夸张的糊涂虫”这句话说得太绝。一如目前的处境,我迷路了。会迷路的“糊涂虫”确实存在。   “天啊,怎么办?!路径太简单,我找不到可能导致迷路的节点!!比尔失去冷静,   一阵惊慌。不过,他本来就没多冷静,因此事态并未恶化得太严重C所以,我该怎么办?   陷入惊慌的同时,比尔维持着与平常没差多少的理智进行思考。意思就是,平常他几乎都处于惊慌状态。   沿着来时路折返就好,井森一定也会说“这样很符合逻辑”。   话说回来,我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蜥蜴比尔环顾四周。   周围不见道路。或者,该说道路多得不得了吗?无数蜿蜒的道路交织成网,浑然化为一体。这幕景象,可说是有无限多的道路。然而,错综复杂到这种地步,也就失去道路的功用,形同没有道路。   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居然会想走这么复杂的道路,真不可思议。   比尔拼命回想。然而,再怎么努力也只记得起一分钟前的遭遇,当时他已迷路。   该怎么办?继续坐在原地等待救援吗?还是四处走走,设法自行逃脱?   我记得这种时候,似乎最好待在原地不动,避免消耗无谓的体力吧?   可是,待在原地也不一定会有救援队过来。实际上,不可思议王国根本没有救援队,谁都不会注意到我失踪。不然,顶多是爱丽丝吧。但爱丽丝和不可思议王国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就算她想告诉别人我失踪了,对方可能也听不懂。   比尔维持着手足无措的惊慌状态,决定继续走下去。   起初,他沿路歪歪扭扭走着,途中嫌麻烦,干脆无视路线直直向前冲。换句话说,他决定当路不存在。下定决心的瞬间,巨大的迷宫变成宽广的平原。尽管获救的几率并未增加,不过,比起在迷宫中失去方向,感觉是在宽广的平原上旅行,心情较为舒坦。   走着走着,比尔注意到地面十分潮湿。   比尔在地面留下清晰的足迹。   之前下了雨吗?还是,有人哭过?如果是在地球,首先该怀疑是不是曾下雨;但在不可思议王国,一天到晩都有人落泪,引发洪水。   比尔不知该往较多烂泥的地方走,还是往较为干燥的地方走。   至于为什么限定在这两个方向,是因只能往这两个方向前进。毕竟天色阴喑,看不出其他选项。   比尔犹豫五秒,决定朝较多烂泥的地方走。   至少地面潮湿会留下脚印,挺有意思。要是走干燥的路,原本处于迷路状态就够沮丧了,还没任何乐趣。   比尔的脚踩出噗滋噗滋声,在泥泞中前行。   泥水溅得比尔一身茶色斑点,不过他不怎么在意。   比尔的脚在泥泞中愈陷愈深。   脚要抽离,必须费很大的劲。   抽离脚后,地上形成一个洞,不断渗出泥水。   看到水,比尔想起自己口渴了。   这种水能喝吗?   这滩泥水混浊无比,他实在没意愿饮用。   但比尔是只蜥蜴,喝泥水应该没什么大碍。比尔仔细闻了闻泥水的气味。   好臭H:   想必有污水流进去。直到非喝不可的那一刻来临,他实在不想喝这种水。   比尔摇摇头,朝更湿滑的方向前进。   渐渐地,连大腿都陷入泥中。   哦,真有趣。果然,野生动物还是适合这种环境。   不久,连腰都陷进泥中,原本泥巴浓稠的质感稀释,黏度不算高。随着水分增加,与其说是泥巴,更接近泥水。   比尔朝益发潮湿的方向前进。   泥泞还不足以形容,不如称为“沼泽”较恰当。   比尔开开心心踩着水,继续向前。   即使泥水淹到脖子,比尔仍持续前行。   水流入嘴中。   恶—·好臭n   比尔吐出水,但每张开一次嘴,便有更大量的水流进嘴里。他想吐出来,于是嘴张得更大,理所当然地,又有更多水流进去。最后,他不得不大口喝下污水。   噗噌噗噜噗噜。咕噜咕噌咕噜。   比尔的确很渴,但他喝得下的量也有极限,况且闻起来恶臭万分。他暂时停止喝水。   失去方向的水流入气管。   比尔不禁咳嗽。   由于他在水中咳嗽,污水迅速流进肺中。   到了此时,比尔惊觉事态正往严重的方向发展。比尔属于爬虫类,外型虽然像蝾螈或山椒鱼,却无法和两栖类一样在水中呼吸。所以,如果想在水中呼吸,就会窒息溺毙。   比尔不想死。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比尔本能地采取避免溺毙的行动。   比尔踮起脚尖。   他的嘴稍微浮出水面上方。   干咳两、三次后,比尔的嘴里喷出污水,在水面画下几道波纹。   肺终于能吸入空气。只是,吸进的是污水上方的空气,充满浓烈的腐臭,比尔的脸皱成一团。   天啊,我差点没命。老是忘记自己无法在水中呼吸,以后得多注意。   比尔重新环顾四周。   视线范围内,一半是空荡荡的风景。一片阴郁的灰色,毫无放晴的迹象。整个天空呈现相同的亮度,看不出太阳的方位。尽管晓得现在不是晩上,但他猜不出究竟是上午、下午,还是傍晩。   视野的另一半满是污水。深褐水面微有涟漪晃动。灰色天空的倒影,在水面荡漾。不过,污水似乎没朝任何方向流动的迹象。   完全找不到足以当成判断方位基准的物体,比尔陷入沉思。   对了,那就看风向吧?以风向为基准就好。现在乍看是无风状态,但说不定也正吹著微弱的风。我想想,该怎么判断风向?印象中是要舔指头吧。   比尔舔起指头。   好臭U   比尔舔着指头,等候一阵。但不管他舔了多久,都分辨不出风向。   如果是在烂泥中,只需朝湿气重的方向前进,在水中却无计可施。啊,我想到了,湿气重与水量多是同一个道理。换句话说,湿气重的方向就是水量多的方向,朝水深处走就好。   比尔为自己的洞察力感到满意,朝水深处迈开脚步。走了大概十步,比尔的嘴又浸在水里。不过,身体略往下沉,脚尖就会碰到水底。于是,比尔蹬一下腿,身体稍微浮起,嘴露出水面。反复呼吸几次后,比尔逐渐掌握诀窍。简单来说,嘴浮上水面时吸气,没入水面时吐气,这样就不会呛到。顺序相反会承受莫大的痛苦,不过比尔练着练著,总算能顺利呼吸。   比尔重新出发。,   每走一步蹬一下水底,便能流畅呼吸。   比尔逐渐走向水更深的区域,嘴愈来愈难浮上水面。他在冒出水面的一瞬间迅速吸气,却也愈来愈容易同时吸入污水。不久后,他的嘴完全无法浮上水面。   比尔憋住气,向前走几十秒。现在,他连眼睛都无法露出水面。他在污水中瞪大眼,但水质太混浊,什么也看不见。   一直没呼吸,难受得要命。可是,我在水中不能呼吸。因为蜥蜴无法在水中呼吸。要是呼吸,我就会死掉。啊,要是不呼吸,我也会死掉。究竟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爱丽丝。   为了求生,比尔拼命思考。接着,缺氧导致意识朦胧,身体逐渐失去力气之际,比尔终于想到好主意。   脸一直抬在水面上就能轻松呼吸,我只要游泳就行。   比尔在污水中游起泳,目标是水更深的地方。   朝着岸边,比尔游了数个小时。实在游累了,便直接浮在污水上稍稍休息。   随后,比尔完全失去方向感与时间感,只是随便游游,累了就休息。   肚子饿了。   比尔后悔没带便当,但无可奈何?后悔也无济于事。   比尔累到精疲力尽。   接着,他不知不觉睡着。   比尔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冲上岸。   眼前是j片宽广的水面,水质不算脏。这么一提,闻起来也没臭味。   比尔凑近水,悄悄伸出舌头尝水的滋味。   水质非常干净。   比尔环顾四周。   天空蔚蓝,有白云流动。险峻的岩山连绵,披着洁白的雪。翠绿的野草覆盖地面,轻柔的风拂过,还有几只蝴蝶在翩翩飞舞。   远处的草原中,可见到零星的白色物体。定睛一瞧,似乎是草食的哺乳类动物。有些身上披覆柔软的白色毛发并长着角,有些则否。每一头都细细咀嚼着草,叫声十分难听。几头动物带着幼儿,让孩子吸吮它们下垂的乳房。   原来如此。它们是哺乳类,正在哺乳。   比尔恍然大悟。   接着,比尔发现和白色野兽不同的哺乳类动物。   那个生物似乎搭乘移动用的机械,维持坐姿朝比尔靠近。   比尔乖乖待在原地,等着那个生物到来。   随着距离拉近,那个生物的模样益发清晰。   跟爱丽丝属于同一种族,也就是人类。那是年轻女性,肤色和爱丽丝颇为相似。留着一头金发,双眼和别在头上的缎带都是蓝色。   “蜥蜴先生,你好。”少女率先开口。   “人小姐,你好。”比尔回应。“你说的是德语吗?”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对了,你说的又是哪国语言?”   “如果不是英语就怪了,但也可能是日语。我不在乎这种细节。”   “是吗?那我也不管了。”   “你乘坐着什么?”比尔问。   “这是轮椅。对了,蜥蜴不会使用轮椅吧。”   “你刚才尊称我‘蜥蜴先生’,现在却直呼我‘蜥蜴’。”比尔提出质疑。   “对不起,但我不是直呼,而是泛指一般的蜥蜴。”   “所以,当我想泛指一般的人,我也能直呼为‘人’喽?”   “当然,蜥蜴先生。”   “你刚刚这句话,是泛指一般的蜥蜴吗?”   她   “不,刚刚我在说你,蜥蜴先生。”   “在说我?我的名字不是蜥蜴先生耶,人小姐。”   “可是,你不是蜥蜴吗?”   “人小姐,我的确是蜥蜴,但在种族名后头加上‘先生’来称呼的感觉很怪。”   “蜥蜴先生,感觉的确很怪。”   “人小姐,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当然。但蜥蜴先生,你也是故意的吧?”   “人小姐,你说的‘故意’是指哪件事?”   “就是你叫我‘人小姐’这件事。”   “咦,你不是人吗?”   “什么?”少女有点困惑。“我不是这个意思。如同你刚刚提到的,在种族名后头加上敬称很奇怪,蜥蜴先生。”   “原来如此。那该怎么做,你才不会继续用‘蜥蜴先生’叫我,人小姐?”   “如果不希望我叫你‘蜥蜴先生’,我就不这么叫你。但没有名字,我很难称呼你。”   “我有名字。人小姐,我叫‘比尔’。”   “比尔,谢谢你告诉我。对了,我也有名字。”   “什么?:真的吗?好巧。人小姐,我也有名字呢。”   “所以,别叫我‘人小姐’。比尔,用名字叫我吧。”   “好,我知道了,名字。”   “不对,是我的名字。叫我克拉拉(夕”)吧。”   “好,我知道了,克拉拉?对了,那个名为轮椅的载具会不会很难操纵?”   克拉拉露出有些悲伤的表情。“不会很难。但如果可以,我不想使用。”   “克拉拉,既然你不想使用,为什么又要使用呢?”   “这点就由我来说明吧。”一名老人突然从克拉拉背后现身。   “哇!老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比尔惊叫。   “我一开始就在这里。”   “可是,我没看到您。”   “蜥蜴,我站在你视野的死角。因为轮椅很高,而你很矮。”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事。以后我会注意。”   “爷爷擅长制作和修理各种器具。这把轮椅也是爷爷的作品。”   “对了,蜥蜴,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老人问。   “我也不清楚。正当我迷路走进泥泞中,不知不觉就来到这片海洋。这片海洋一定是某人流泪形成的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里只有湖,没有海。”   “真的吗?您怎么知道?”   “你舔舔看,水不是咸的。”   “真的耶,不是咸的H所以呢?”   “所以不是海吧。”克拉拉回答。   “咦,不是海吗?”   “比尔,你刚刚不也说水不是咸的吗?”   “对,我说了。我还记得,因为我才刚说完。如果是五分钟前说的,我可能早就忘记。”   “所以,这是湖。”   “咦,难不成是经过五分钟我就会开始遗忘,这是湖啊?”   “克拉拉,我看跟这家伙认真也没意义。”老人流露鄙视的目光。   “什么意思?你们不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相当简单。这里是海拔一千两百公里的山脉中央,根本不可能出现海洋。”   “是吗?我完全不知道。这么大一座水体居然不是海。”   “这山脉还有一座面积六百平方公里的湖。听说,湖名在日语中被当成黄色笑话s)。”   “这样啊。此事十分重要,我得笔记下来。”比尔摸索着自己的身躯。   “比尔,你在干么?”   “我在找口袋。”   “为什么要找口袋?”   “我想写下刚才的话,当然需要记事本和笔啊。”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   “因为我记忆力很差。”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明没穿衣服,为什么要找口袋?”   “咦,谁没穿衣服?”   “就是你,比尔。”   “哇!怎么办?我真是不应该,居然在淑女面前裸体!”   “没关系啦,反正你是蜥蜴。”   “是吗?太好了。”比尔叹一口气。“我在爱丽丝面前也总是裸体,看来得去跟她道歉才行……嗯?”   “怎么?”   “呃,之前是不是提过,有人要说明某件事?”   “是啊,爷爷要说明我坐轮椅的理由。”   “原来如此,快告诉我吧。”   “怎么办……”老人盘起双臂,“我开始觉得,对这只冒失的蜥蜴说明是白费H夫。”   “爷爷,拜托。”   ·   “其实克拉拉已能走路。”   “咦,她不能走路是假的?话说回来,我又是何时听到她不能走路的谎言?”   “才没人跟你撒这种谎。”老人一脸不耐烦,“总之,克拉拉的身体完工,但还没   调整完毕。”   “所以,那个机械是用来做什么的?”   “蜥蜴,轮椅是用来代替她的腿。”   “那轮椅能小跳步吗?能穿运动鞋吗?”   “我受够你的提问,现在换我发问。”   “好啊,随便您问。”   “你是谁?”   “我是比尔。”   “我没在问你的名字,而是在问你的真实身份。”   “呃……‘真实身份’是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种族?”   “我也不确定,应该是蜥蜴。”   注··此处应是指阿街卑斯山和日内瓦湖。日内瓦湖依法话译为“莱芒湖”,是日话中女性阴部俗称的错音。   “你从哪里来?”   “我从海……不对,我从湖里来的。”   “可是,你不是水生生物。”   “水生生物是什么?”   “你不是鱼类,也不是两栖类。”   “我知道啊。”   “蜥蜴无法在水中栖息。”   “谢谢您告诉我,但这一点我也知道。”   “你也不像住在湖里。”   “对啊,我无法在水中呼吸。”   “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白兔家附近。”   “你这样讲我不知道。”   “那么,我住在三月兔和疯帽匠附近。”   “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疯疯懒癫的家伙?”   “多得不得了。”   “你该不会住在地球上吧?”   “我不住在地球。地球上住着另一个我——井森。”   “原来如此,你知道地球的存在。”老人抓住比尔的头,“我要来调查一下。”   老人不晓得用了什么方式,巧妙地将比尔的头从身体上拔下。“克拉拉,你瞧瞧,   好个极端单纯的脑部构造。”   “毕竟他属于爬虫类吧?”克拉拉观察着比尔的脑袋,开口应道。   “原因当然是这样。这种脑袋居然能理解人话,实在难以置信。”老人进一步分解比尔的脑袋。   “比尔的阿梵达想必非常优秀。”   “我想也是。现下我们知道这家伙的故乡,不是这里也不是地球。”   “那会在哪里?”   “我连他的故乡有没有名字都不敢肯定。”   “比尔又是怎么来到这边的?”   “这个世界的边境意外脆弱,有人会不小心闯进来也不奇怪。”   “您的意思是,世界之间出现‘捷径’吗?”   “捷径可能是暂时出现,但大概早就填补起来了吧。所以,这只蜥蜴在这个世界孤立无援。不过……”老人陷入沉思。   “怎么?”   “我在思索这家伙的利用价值。直接分解拿去丢掉,似乎有些浪费。”   老人把比尔的脑袋组装回去,接着栓进身体。   “哇!我怎么了?”比尔大叫。   “我刚刚本来想将你改良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改良和不改良,哪种比较好?”   “两边都没意思。”   “既然如此,改不改我都无所谓。”   “你居住的世界怎么称呼?”   “应该是‘不可思议王国’吧?”   “而你的阿梵达——是叫井森吗——则是在地球上。”   “没错。”   “很好,那我们在地球上见吧。首先,跟我谈谈井森这个人。”   梦见了不可思议王国以外的梦。   井森建一醒来就感到茫然。   那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或许,那真的只是平凡的梦。不然,等于他去到不是地球,也不是不可思议王国的地方。多么复杂的状况。还有,在那个世界遇见的少女——名叫克拉拉的少女——以及老人。老人是克拉拉的祖父吗?他说要在地球见面。如果那不单纯是一场梦,是否表示老人在地球上也有阿梵达?井森难以置信。至今只有地球与不可思议王国之间有所连结,怎会突然出现第三个相连的世界?   说不定,正因比尔闯入那个世界,才会开启新的频道。如果是这样,那个世界的居民是否也会来到地球上?   井森是比尔的阿梵达。井森和比尔是不同的人格,两者透过梦境相连,分享记忆。并不是井森实际存在于比尔的体内,而是比尔的记忆会以梦境的方式进入井森的脑内。反过来说,井森的记忆一样会成为比尔的梦境。井森还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数人在不可思议王国拥有以梦境相连的搭档。比方,他认识的博士后研究员王子玉男,就是不可思议王国一个叫“蛋头人”的鸡蛋妖怪的阿梵达。井森正在着手制作,包含他独自推论的两边世界的阿梵达关联图。作业进展顺利,再差一点,他周遭人士的关联图便会完成。   到了这个地步,却爆出这次的状况。   既然得知第三个世界,他就必须重新检视截至目前为止立定的假说。虽然不是在写论文,但要将一直以来脚踏实地建构的假说一口气推翻,感觉十分挫败。   总之,去大学一趟吧。   井森设法从床上起身,昏昏沉沉地换衣服,踏出家门。他背起背包,踩着缓慢的步伐前往大学。   校门一带,有一名不知所措的少女。   井森大概能看出她为什么会不知所措。   少女坐在轮椅上。校门口的高低差很大,轮椅难以跨越。   这所大学的无障碍设施,怎会更新得这么慢!   井森一阵愤慨,   井森笔直朝大门前进,就要经过少女身边。   “不好意思……”少女叫住井森。他一回头,发现少女有一头金发和蓝色瞳眸?不仅是她的双眼,衣服与头上系的缎带也是蓝色。   奇怪,我最近见过这个女孩吗?井森思索起来。   “那个……不好意思。”少女再次开口。   “啊,怎么了?”井森回过神。   “我想进去学校,你能帮我吗?”   “当然。”   井森微微抬起轮椅的前侧,帮助少女跨越门口的高低差。   “非常感谢。”   ·“不客气。你是这所大学的学生吗?”   “不是,但我叔叔是这里的老师?”   “老师?是哪个学院的?”   “工学院。”   “我也读工学院。”   “是呀。”少女微笑。   咦,她刚才的回应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是哪个学院?”   “知道。”   “为什么?”   “我不能调查你吗?”   “不,也不是不行……你认识我吗?”   “认识。”   “你怎会认识我?”   “你说过啊。你在地球上的阿梵达是井森。”   井森浑身一僵。   “所以,你是……不可思议王国的居民吗?”   少女摇摇头,“我没去过不可思议王国。”   “这是怎么回事?”   “请回想一下,比尔最近有没有遇上任何状况?”   “比尔……从不可思议王国走丢了。”   “没错。”   “然后,他漂流到山里,宛如阿尔卑斯山……但这样无法解释。”   “解释什么?”   “漂流到山脉里,到底是什么状况?又不是像诺亚一样碰上大洪水,怎会漂流到深山的中央?不过,要是不可思议王国就在峰顶附近,几率倒不是零。”   “你是指仍受地球物理定律规范的状况吧。”   “物理定律就是物理定律,无论在地球或太空……”井森恍然大悟,“在不可思议王国,也可能发生违反物理定律的现象。”   “正确来说,仅仅是不遵守地球的物理定律,并未违反那个世界的法则……这是我向叔叔现学现卖的。”   “你叔叔的专长是物理?”   “该说是物理吗?总之是机械工程学。”   “广义上,机械工程学也算物理。”井森听出少女的意思,“所以,你叔叔知道阿梵达吗?”   “没错,叔叔也在那个世界里。”   “对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好啊,我叫露天克拉拉()。”   “克拉拉?你有欧美的血统吗?”   “据我所知,没有。”   “但你的发色与眼睛……”   “我染发又戴变色片。”   “原来如此。”   “不过,叔叔是德国人。”   “他是你的干叔叔吗?”   “对,只是我不会每次都特意加上‘干’字。”   “一般人都不会吧。”井森边思考边说:“你们的名字是恰巧相同吗?”   “我和谁?”   “你和那个世界的克拉拉。”   “但我的名字写成平假名。”   “另一个世界是写成片假名吗?不对,那个世界有片假名的概念吗?”   “我没想得那么深。”   “恕我冒犯,你的脚一直是这种状态吗?记得另一边的克拉拉其实能行走“这是暂时的,之前我出车祸伤到腰。轮椅是租来的。”   “辛苦了。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我预定要去找叔叔。”   0   高   “方便跟你一起过去吗?”   “应该没问题。毕竟叔叔找我,大概也是要谈关于井森先生的事。”   “关于我?为什么?”   “叔叔似乎对比尔十分感兴趣。”   “对那只迷糊的蜥蜴感兴趣?”   “先不管迷不迷糊,关键在于,比尔成功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移动。”   “我们不也一天到晩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移动吗?”   “我们只有记忆移动。叔叔研究的是,身体如何直接在不同世界之间移动。”   “他不是专攻机械工程学吗?”   “当然,这不是他在大学里进行的研究,而是私下的研究。”   “无论如何,听你叔叔怎么说比较好。”   “还有,我得先声明。”   “还有?不过,大概没什么能吓到我的事。”   “我现在要说的话,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只是根据叔叔的推论,可能性非常”   “不晓得内容,我无从判断。”   “恐怕有人要我的命。”   “谁?”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怎会有人要你的命?”   “我不得不坐轮椅,是因为出车祸。实际上,当时我差点被撞死,而且犯人身份不明。”   “肇事逃逸是很恶劣的犯罪,但光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有人要杀害你吧。”   “仅仅是上周,我就五度差点被车撞。”   “原来如此。”井森的双眼发亮,“满有意思的,我们马上去你叔叔的研究室吧。”   机械工程学系所在的工学院二号馆,和井森平常待的工学院一号馆有段距离。井森鲜少造访二号馆,不小心绕了点远路,花了约十分钟才抵达门口。   为了将轮椅推进建筑物,井森又耗费一番工夫。   “幸好我陪你过来,不然你一个人很难进去吧。”   “谢谢。不过,好心人挺多的,就算我一个人来也会有办法。毕竟,平常我总有办法应付。”   “那么,这所大学不是没人情味的地方喽?”井森将轮椅推入电梯,“到几楼?”   “六楼。”   电梯升上六楼,井森确认着楼层导览图。   “没看到姓‘露天’的教授耶……”   “我和叔叔的姓氏不同。”   “啊,他是干叔叔嘛。也对。”   “往这边走。”   克拉拉独自推动轮椅前进,井森连忙追上。他们很快找到实验室,只见门板上以日文与罗马拼音写著名字。   克拉拉敲敲门,室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随着“啪跶”一声,门大大敞开。探出头的人不高,异常瘦削。脸上有无数皱纹,右眼贴着类似黑色o K蹦的东西。顶着像白色假发或帽子一类的配件,但仔细一看,这玩意似乎是玻璃制品,丝状的白色纤维密密麻麻地互相纠结。   老人以左眼打量着井森。   就是这名老人,井森非常肯定。   在宛如阿尔卑斯的美丽山脉中,为克拉拉推轮椅的,确实就是这个人。他的外表和梦里一模一样。   “克拉拉,就是这家伙吗?”老人不耐烦地问。他的日语颇为流畅。   “是的,他就是当时的蜥蜴先生——比尔。”   “嗯,看来比那只蜥蜴聪明一点。”   “毕竟我在这里属于灵长类。”井森讪讪回答。比尔真的害他出糗了。   “初次见面……”井森伸出手。   老人紧盯着他的手,鄙夷地哼一声。“要是你以为每个欧美人都有握手的习惯,可就大错特错。”   “啊,抱歉。”井森缩回手。   “我叫多塞麦耶,是克拉拉的叔叔。”   “您好,多塞麦耶教授。”   “我有话要跟你说,进来吧。”   井森推着克拉拉的轮椅,进入研究室。   3   “蜥蜴,我叫多塞麦耶。”为克拉拉推轮椅的老人报上名字。“我是高等法院的法官。”   “您的右眼受伤了吗?”比尔不假思索地问。   “我没有右眼?”   “您的右眼怎么了?”   “我拿去做实验。”   “什么实验?”   “跟你无关。就算说明,想必你也听不懂。”老人推着克拉拉的轮椅迈开步伐。“跟我来,蜥蜴。”   比尔跟在多塞麦耶与克拉拉的后头。   慢慢走下草原,坡度渐趋平缓。   他们进入树木稀疏的地区,不久后来到小森林。   “我们要去哪里?”   多塞麦耶没回应。   “别问,跟上来就对了。”克拉拉催促。   森林突然消失,他们抵达城镇。   尽管有些突兀,但比起不可思议王国,这个世界井然有序许多,几乎可与地球相提并论。   “这个世界怎么称呼?盗版地球?”   “多塞麦耶先生,这边有没有正式的名称?”克拉拉代比尔询问。   “奇怪,刚刚你不是喊他‘爷爷’吗?”比尔疑惑道。   “是你喊他‘爷爷’,我才配合你。”   “这世界没有约定俗成的名称。大多数的情况下,只称为‘这个世界’。”多塞麦耶回答。   “可是,这样无法跟地球和不可思议王国区别,很不方便。”   “那就叫‘霍夫曼宇苗’吧。”   “霍夫曼是什么?”   多塞麦耶凑近比尔。“蜥蜴,是不是觉得将想知道的事全说出口,就会有好心人告诉你?”   “不是吗?”比尔爽朗反问。   “至少,我没有义务答复蜥蜴的问题。”   “明白,那我问克拉拉。克拉拉,霍夫曼是什么?”   “比尔,世上有许多用不着问的问题。”克拉拉觑着多塞麦耶的脸色,谨慎答复。“我知道了,就放弃追求答案吧。”   三人在一幢平房前停下脚步。   “这是我家。”克拉拉说明。   “是医学顾问官史塔鲍姆的家。”多塞麦耶补充。   “这个史塔鲍姆,是年轮蛋糕之类的吗?£)”比尔问。   “不是完全无关,但确实是两样东西。”   “至少有点关系啊。”比尔开心地说。   “不,完全无关。”多塞麦耶冷冷丢出一句。“顺带一提,鲍姆在德语中是指树注:年轮蛋糕德文为Baumkuchen,史塔绝姆德文为Stahlbaum。   木。”   “所以,两者都和树木有关吗?”   多塞麦耶只轻轻啧一声,不^一目回答比尔的问题。   克拉拉敲门。   不久后门打开,出现一个穿着体面的绅士。   “欢迎回来,克拉拉。”父亲——史塔鲍姆望向多塞麦耶。“哦,你和多塞麦耶叔叔同行吗?”   “我帮她调整轮椅。”多塞麦耶回答。“当然,调整身体更重要。”   “话说,那只动物是怎么回事?”史塔鲍姆惊讶地盯着比尔。   “他是很有意思的动物。”多塞麦耶回答。   “怎么个有意思法?”   “首先,这家伙听得懂人话。”   “还真奇特。不过,妖精有时也会做出类似的恶作剧。”   “他不仅听得懂人话,而且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   “等等,这只动物不是这个世界出身的吗?有什么根据?”   “这家伙自己说的。”   “他可能在骗你。”   “这只蜥蜴的想像力没丰富到能骗人,属于极端糊涂的爬虫类。”   “真的吗?”   “我亲自调查过他的脑袋。要是无法信任我,不如亲手解剖看看?”   “若失手杀掉他也没关系,务必让我解剖看看。”   听到这句话,比尔就要落荒而逃。然而,还没前进一公尺,多塞麦耶又踩住他的尾巴,害他动弹不得。   “刚刚他是不是对我的话有反应?”史塔鲍姆双目圆睁。   “早就告诉你,他听得懂人话。”多塞麦耶不耐烦地回答。   “我以为是一种比喻。”   “我不喜欢打比方。”   “那他应该真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吧。”   “八成没错。”   “多塞麦耶,你常跟我提起另一个世界的事,叫什么……”   “地球。”   “对,地球。你去过地球吧?”   “严格来讲,不是我亲身去过地球,是我的阿梵达出现在地球上。”   “我完全不懂什么‘阿梵达’,这是哪国语言?”   “是梵语。因为在本国的语言中,找不到意义相近的词。”   “你的意思是,有个不是你,但具有你的成分的人,存在于地球上吗?”   “如果无法理解,不用勉强自己搞清楚。当成是我亲身到过地球,也没大碍。”   “然后,那只晰蜴在地球上也有阿梵达?”   “没错,你好清楚啊。”比尔开口。   “闭上你的嘴1·”多塞麦耶怒吼。   “爸爸,比尔不光是在地球上有阿梵达,还是从我们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不可思议王国来的。”   “不可思议王国?这是和地球不同的世界吗?”   “恐怕是的。”多塞麦耶回答。“但目前还不清楚那个世界和我们世界的相对关系。那到底是位于这个世界的延伸区域,例如,地底或天空另一端;或者,是和这个世界绝不可能相交的平行世界;还是,连物理定律都尚未统合的未知世界?无论如何,我认为地球以外的世界,各自处于孤立的状态。”   “然而,不是这么回事。”史塔鲍姆应道。   “这只蝌蜴透过某种方式,成功跨越世界之间的藩篱=:”多塞麦耶激动地接话。   “那么,向这只蜥蜴问出他用的方式不就得了?”   “说是这么说,但听了这只蜥蜴的话,我依旧摸不着头绪。”   “他是不是发现自己获得的知识有多重要,才隐瞒不提?”   “约莫不是,这家伙真的话都说不好。”   “既然如此,你今天为什么要带这只蜥蜴来?”   “我想和你女儿一起拿这只蜥蜴做实验。”   “为什么要找我女儿?”   “克拉拉跟我一样,对于在地球上的阿梵达有清楚的自觉。换句话说,她对于异世界的存在没有疑虑,是这种需要小心行事的实验的不二人选。”   “有必要把克拉拉牵扯进危险的实验吗?”   “虽然听来像在回嘴,不过,这个实验没有任何危险要素。纯粹是审问这只蜥蜴,找出这些举动会如何反映在梦中而已。”   “这种实验有意义吗?”史塔鲍姆一脸疑惑。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能排除一切都是妄想的可能性吗?”   “正因如此,我才需要克拉拉的协助。光靠我一个人,无法完全否定这是妄想的可能性二   “还有那只恶心的动物啊。”   “你觉得蜥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多塞麦耶愤怒得胀红脸。   “原来如此。这倒是无法反驳,是我的错。”史塔鲍姆干脆地道歉。“不过,我希   望你重新考虑,别把克拉拉牵扯进去?”   “史塔鲍姆,你脖子上有东西。”多塞麦耶触碰史塔鲍姆的脖子。   史塔鲍姆察觉多塞麦耶的企图想躲开,但下一刻,多塞麦耶已拆下他的头。   多塞麦耶飞快地对史塔鲍姆的脑袋进行微调。   “您在做什么?”比尔兴致勃勃地问。   “人类这种生物很容易受感情左右,所以我得抑制他的情感,让他遵循理性行动。这下他就不会一1质疑或反对我。”   “如果他有理性,就不会反对多塞麦耶了吗?”   “倒是未必,但要是他出于理性反对我,只要抑制他的理性就好。”   “同时抑制他的理性和情感,会发生什么事?”   “不会发生任何事,他只会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呆愣男人,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多塞麦耶将史塔鲍姆的头塞回身上。   “多塞麦耶,我当然非常欢迎你让克拉拉参加实验。”一脸死气沉沉的史塔鲍姆开   “你挡到我了。”多塞麦耶推开史塔鲍姆,进入屋内。   比尔推着克拉拉的轮椅尾随在后。   走廊上摆设巨大的玻璃柜,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洋娃娃、玩具及点心。   “哇,好棒。”比尔目不转睛地盯着五颜六色的玩具。   “这是什么?”一只黏答答的手突然从后方冒出,抓着比尔的头往上提。“哇,好大的蜥蜴。”   比尔不能呼吸,血液无法流进脑袋,意识逐渐模糊。他的四肢拼命扭动,但那只黏答答的手握力非比寻常,他逃也逃不掉。   “弗利兹,你在做什么?”多塞麦耶注意到克拉拉的哥哥正要掐死比尔。   比尔激烈挣扎,感觉眼冒金星。   “我在跟蜥蜴玩。”   “不可以抓住蜥蜴的脖子。”   比尔抓住弗利兹的手想拉开,却徒劳无功。   “为什么?”   “这样压住他的气管和颈动脉,空气和血液就没办法流动。氧气流不进脑袋,脑细胞会死亡。”   “可是,他现在活蹦乱跳,还抓着我的手。”   “那是脑中有残余的氧气,赶紧在他仍剩一口气时放手。”   比尔手脚发软,连扳开弗利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垂下。   “瞧,他快没命了。”   “才怪,他只是在装死。”   多塞麦耶迅速将食指抵在弗利兹的额前。“马上放开那只蜥蜴,不然我把你的头和蜥蜴的头对调。”   比尔的双眼发白,耳朵几乎听不进声音。   “哇1·”弗利兹松手。   比尔坠落,感到肩膀猛然撞上地面,意识却渐渐远去。   “我能提问吗?”一进室内,井森就问多塞麦耶。   “你以为我有那种美国时间回答无聊的问题吗?”   “请先听过我的提问,再判断无不无聊。”   “这么有自信,你就说说看吧。”   “您是多塞麦耶先生吧?”   “我刚刚才回答,没想到你的问题会这么无聊。”   “您误会了。我这么问,不仅仅是要确认。我真正的疑问是:您为什么能够超越世界之间的隔阂?不对,还是该说‘你们’?”   “你不也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吗?”   “严格来讲,我的情况不算超越世界之间的隔阂。归根究柢,我和比尔是不同的存   在。”   “但你们不是拥有相同的记忆吗?”   “可是,我们不是同一个人。我们的外表、能力及个性也天差地远。”   “我不觉得你和那只蜥蜴有多大的差异。”   “没想到您会这么说。”听到自己和比尔没两样,井森有点受伤。“至少我们有哺乳类和爬虫类的差异。然而,您永远是多塞麦耶,不管在那个世界,或这个世界。”   “你觉得很奇特?”   “是的。”   “或许你确实跟我们不一样,但你也没办法夸口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可是,截至目前为止,我从没见过您这种例子。”   “不见得吧。比方,那只蜥蜴……叫什么来着?”   “他叫比尔。”   “比尔也跨越世界之间的藩篱,从不可思议王国移动到霍夫曼宇宙。”   “话虽如此,这种状况和阿梵达互相连结不一样,比较像在同一世界内的普通移   O|   iiuui L   “你的意思是,在同一世界内的移动,与跨越不同世界的移动,两者有本质上的差异?”   “如果跨越不同世界的移动,跟在同一世界内的移动一样简单,就不算是另一个世界,而该把两地视为同一世界吗?”   “这说法乍听是对的,但要是满足特定的条件后,就能跨越世界之间的藩篱呢?比方,太空船的环境和地球几乎没两样,所以人类可在与地球接近的引力中,抵达月球或太空站。倘若我们将地球当成单一世界,不就形同以平常的移动方式抵达异世界?”   “换句话说,就像比尔从不可思议王国移动到霍夫曼宇宙,你们也用相同的方式从霍夫曼宇宙来到地球吗?”   “唔,这倒是不太一样。我们并非身体直接在地球和霍夫曼宇宙之间来回,依然透过连结相系。”   “所以,您不是多塞麦耶本人,而是多塞麦耶的阿梵达。”   “我不懂区分‘多塞麦耶’和‘多塞麦耶的阿梵达’有何意义。”   “您的意思是,两者之间没有差异吗?”   “在我们看来,你和比尔差这么多才奇怪。”   “这应该与不可思议王国的性质有关。不可思议王国里,存在着众多奇特的生物。”   “霍夫曼宇宙也有奇异的物体,但终归是例外,霍夫曼宇宙是较为接近地球的世界。或许正因如此,外型相似的两人之间才会有所连结。所以,本尊与阿梵达等于同一个人的现象,可说是霍夫曼宇宙蕴含的一种特质。不过,这仅仅是一种假设。”   “目前看来,只能接受这种假设。”   “可以回到正题吗?”克拉拉忍无可忍地出声。   “您提过要做某种实验吧。”井森说。   “那是为了让史塔鲍姆安心的借口。”多塞麦耶回答。   “用不着欺骗他吧,您不是有调整脑部的能力吗?”   “脑部是很纤细的,必须尽量避免造成负担。换句话说,一开始得提出对方容易接受的条件。”   “那么,您实际上想做什么?”   “克拉拉,把那个拿出来。”多塞麦耶命令道。   克拉拉点点头,取出一个已拆开的信封。   “这是什么?”   “你读读看。”   井森取出信纸,内容是由报章杂志之类的印刷品剪下的铅字拼成。不使用印表机,约莫是要防止别人从印刷字型的特征比对出印刷机具。   露天克拉拉小姐:   你好吗?我凳得很厌烦。你问我烦什么?当然是对你的存在感到厌烦。我被你狠狠摆了一道,而且你对此一无所知。你大概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过,我却一时半刻都不曾忘记你。光是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想吐。我每天都会印出你的照片,剪碎、烧掉,冲进马桶。若是能够,我希望你立刻去死。你可以去死吗?应该说,你给我去死吧。只是,想必你不会听从我的心愿,所以我决定弄脏自己的手。我要让你痛不欲生地死去。就连这么做,跟我承受的苦难相比,都还算轻微。不过,我要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不想死得凄惨,请自杀吧C这是你唯一的救赎。   你的友人敬上   “这是恶作剧吧?”井森说。   “你有什么根据?”多塞麦耶问。   “因为杀人不划算,连这封信都能成为证据。透过科学搜查,想必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我居然徒手碰信。”   “没关系。”   “哪里没关系?您要是把这封信交给警察,不就会验出我的指纹和D N A吗?”   “我不打算交给警察。”多塞麦耶应道。   “为什么?即使是恶作剧,这也是铁铮铮的威胁。克拉拉小姐,你觉得呢?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不只是恶作剧?”   “对,毕竟的确有人要我的命。”   “你是指五度差点被车撞吧。”   “没错。第五次是发生在这封信寄来不久后,停在坡道上的车突然滑动,差点撞上   我。”   “你认为是写这封信的人下的手?”   克拉拉点头。   “那么,你应该马上报警。”   “井森,报警也是白搭。”多塞麦耶开口。   “怎会是白搭?只要调查引发这次意外的车,肯定能找到一堆证据。”   “我敢跟你打赌,那辆车查不出任何问题。”   “您凭什么这样夸口?”   “因为犯人不在地球上。不对,严格来说,犯人的阿梵达应该在地球上,但行凶地点是在霍夫曼宇宙。”   “这是怎么回事?”   “在霍夫曼宇宙的我,收到一模一样的信。”克拉拉解释。   “意思是,犯人十分了解两个世界的关联?”   “若是细心观察事物的人,注意到世界之间的连结并不难,像是我们和你。而且,我们透过调查,掌握一项有关不同世界的连结的重大事实。一旦霍夫曼宇宙有人死亡,那个人在地球上的阿梵达也会死亡,毫无例外。”   “您是指,犯人也晓得这一点?”井森问。   多塞麦耶颔首。“在科学搜查普及的地球,与至今魔术依然横行的霍夫曼宇宙,何   者对凶手比较有利?这就不需要证明了吧。”   “克拉拉小姐,霍夫曼宇宙的你遇上什么事?”井森问。   “我遭到老鼠攻击。它凭空冒出想咬我,闪躲时我不小心撞上橱柜,受了重伤。”   “那只老鼠的下场如何?”   “死掉了?攻系克拉拉的行径传开后,七头鼠王就处死它。”   “为什么?要是审问它,搞不好能得知一些线索。”   “我们没有权限制裁或调查老鼠的罪行,唯有老鼠能制裁老鼠。然而,它们不会进行像样的搜查或审判,只会捕食嫌犯。”   “它们为何这么残忍?”   “我哪知道。”多塞麦耶键肩,“因为是老鼠吧?说穿了,就是畜生……别误会,虽然你的本尊是蜥蜴,但我并未鄙视你。”   多塞麦耶嘴上这么说,轻蔑的眼神却拆穿他的谎言。   算了,没关系。比尔呆头呆脑是不争的事实。   “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与地球的克拉拉,同时陷入性命危机。虽然实际上应该是在霍夫曼宇宙行凶,但凶手可能在地球上也与克拉拉有交集。基于这这一点,你不认为两边一起进行搜查较有效率吗?”   “或许吧,但这么做的难度不是很高?等于必须在两边都找到值得信赖的人,分享两个世界的情报。”   “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烦恼。最后,我们判断只能靠我和克拉拉进行搜查,放弃寻找帮手。”   “这样还是不能放心吧。”   “就在此时,我们遇见你。”   “正确地说,是遇见蜥蜴比尔。”   “虽然发生在他身上的情况很特殊,但之后再查清也不迟。总之,我们想利用你,尽快解决这桩案件。”   “我不是很了解整件事,您的意思是,要我一起搜查这桩杀人未遂案件?”   “你相当了解嘛。”   “不,我完全不了解。我只是普通的研究生,哪有权限进行搜查?”   “你在地球只要遵守法律调查就够了。打一开始,主要的犯行就不是发生在地球上。你大部分的搜查会在霍夫曼宇宙进行。”   “可是,在另一边搜查的会是比尔!”   “没错,蜥蜴是搜查官。”   “蜥蜴根本没有任何权限吧,比研究生还惨。”   “我在霍夫曼宇宙是高等法院的法官。我已办好手续,要任命比尔为搜查官。”   “太乱来了吧。”   “我没有别的办法。”   “假如我拒绝呢?”   “当然,要拒绝是你的自由。”   “比尔也有拒绝的权利吧?”   “拒绝是你和比尔的自由。虽然我实在不习惯连蜥蜴都有自由的思路,但就随他去   吧。”   “那我要拒绝。”   “居然见死不救,克拉拉真可怜。正确地说,是对地球的克拉拉和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见死不救。”   “我不是见死不救,您不也会尽力而为?”   “我一个人能力有限。”   “但您的权限足以达成目的吧?您在那边是法官,在这边是大学教授。”   “大学教授和犯罪搜查哪有什么关联?说起来,地球上也没有犯罪的证据。而且,   在无法进行科学搜查的霍夫曼宇宙,能做的也有限。我顶多找出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的人,任命为搜查官。无法获得你的协助,地球的克拉拉和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恐怕都没有未来。”   “您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我只是在陈述客观的事实。”   井森望向克拉拉。   她不发一语,紧盯着井森的双眼却道尽一切。   很不幸的是,她需要我的协助。   拒绝协助是挺简单,但要是她有个万一,我能原谅自己吗?当然,就算我帮了她,   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可是,我真能拒绝向我求助的女性吗?   “好吧。”井森思索片刻后答应,“我会在地球上着手调查。”   “在霍夫曼宇宙呢?”   “请您去问比尔。”   “你就是比尔。”   “我不这么认为。尽管我们共享记忆,但比尔拥有不同的自我意识。”·   “好吧,我在霍夫曼宇宙问问比尔。”   “我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啊?”   “不单是比尔,请您推荐调查时可提供谘询的人。”   “靠你不行吗?你和比尔不是不同人格?”   “但我没办法和比尔面对面商量。”   “我明白了。我会在霍夫曼宇宙寻找适当的人……那么,这样就满足了展开调查的条件吗?”   “没错,不过我有种被硬拉上贼船的感觉。”   “不,毋庸置疑,这是你出于自愿的选择。”   “非常谢谢你。”克拉拉想与井森握手。   “这件事尚未解决,现在道谢还太早。”井森回握她的手。“先让我整理一下情报。克拉拉小姐,方便告诉我车祸的详细状况吗?”   “说是状况,其实也没发生多要紧的事。”   “要不要紧由我判断,麻烦你一五一十地叙述事发经过。”   “调查这边的车祸没太大的意义。”多塞麦耶嗤之以鼻。   “或许是没错,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采取的行动。”井森瞪多塞麦耶一眼。“克拉拉小姐,麻烦你了。”   “恰恰在一周前,我和朋友约好去吃午餐,在集合地点等待。”   “具体的位置是在哪里?”   “我记得是青齿町五丁目。”   “稍等……”井森拿出手机,翻出地图。   “在这一带吧?我记得有满陡的坡道。”   “我待在下坡的行道树荫下。”   “当时你在做什么?”   “这很重要吗?”   “我还不知道重不重要,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大概是在滑手机之类的吧。”   “不,我记得。我应该是在看书。”   “哪一本书?”   “《爱丽丝梦游仙境》。”   “你说什么?”   “《爱丽丝梦游仙境》。”   井森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你怎么突然冒起冷汗?”克拉拉忧心忡忡地问。   “对不起,不知为何我听不清书名。”   “怎会这样?”   “书名里有特殊用词或外语吗?”并森擦擦额头的汗水。   “不,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每个字都十分常见。”   “我听得出你念哪些字,却完全无法理解。”   “相当有意思。”多塞麦耶开口。“井森在认知书名的过程中,似乎受到干扰,大概与比尔居住的世界的性质有关。虽然颇感兴趣,但还是暂时别深究,专心查明这次案件的真相吧。”   “我明白了。”   没办法,继续耗在这个问题上,我似乎会精神错乱。   “当时,你有没有注意到停在那边的汽车?”   “那辆车应该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但这也很平常,我没印象自己曾特别注意。”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有没有瞥见那辆车发动的瞬间?”   “没有,我看书看得十分投入。周围愈来愈嘈杂,我抬头才发现加速靠近的汽车。”   “你想过要闪躲吗?”   “我没马上反应过来,花了一段时间,明白自身处境的那一刻,汽车已近在眼前,离我不到一公尺。这时,我终于想到要逃,可惜没能完全躲避,引擎盖擦过腰,将我撞飞到两公尺外的柏油路上。车子继续加速,最后撞上停在路口的砂石车,导致车身全毁。汽油延烧,闹得好大。”   “所以你伤到腰,得坐轮椅啊。”井森写下笔记。“你晓得汽车自行开动的原因吗?”   “应该是老鼠。”   “那是霍夫曼宇宙的事吧?”   “不对。在地球的车祸,问题也出在老鼠身上。车里找到老鼠的尸体。它四处乱咬电线和机械,推测约莫是哪里短路或零件脱落,导致刹车失灵。”   “没人知道正确的原因吗?”   “是的。车子烧得精光,难以进行分析,想得知结果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觉得死掉的老鼠,有没有可能是在霍夫曼宇宙攻■你的老鼠的阿梵达?”   “是啊,毕竟都是老鼠。”   “一样是老鼠,反倒让我颇在意。以我的情况,我是蜥蜴和人。”   “但我和克拉拉在两个世界都是人。”多塞麦耶应道。“老鼠之间有所连结也不奇怪。”   “即使如此,我仍感到有些古怪。车祸发生之际,或是在车祸后,老鼠就立刻死亡了吧?”   “这又怎么了?”   “在霍夫曼宇宙行凶的老鼠,没在犯案后立刻死亡。”   “确实没办法说是立刻死亡,但也不过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怎会有这样的间隔?”   “谁晓得,这点程度的误差很自然吧。我们也没精确调查过死亡时间。打一开始,要调查地球与霍夫曼宇宙的同步状况就有困难。”   “不无道理。”   “这只老鼠可能纯粹是被卷入车祸。”克拉拉开口。   “那么,真正的犯人搞不好已在别处死去。”   “或许吧。”多塞麦耶应道。“但找出真正犯人的阿梵达有意义吗?”   “我也不清楚。”井森阖上笔记本。“总之,在地球上大概没有其他能调查的事,   剩下的要交给比尔了。”   克拉拉脸色铁青。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多塞麦耶看来一脸满意。   5   “方便请教一下吗?”比尔询问看似和善的青年。   “哇,蜥蜴会说话!”青年由衷惊讶。   “你没听过动物说话吗?”   “我听过,但没亲身遇过。据说,那是妖精的魔法或炼金术的成果……”   “都不是。打一开始,我就会说话。”   “打一开始?”青年扶额沉思,“你该不会是自动人偶吧?”   “自动……什么东西?”   “自动人偶——就是会自己动作的洋娃娃。”   “哦,你是指机器人啊。”   “在我们这里,不会用‘机器人’这种说法。”   “我不是机器人。”   “你怎能肯定?”   “我知道自己不是机器人。如果我是机器人,自己总会知道吧?”   “是吗?在齿轮和发条精密的设计下,自动人偶被调整成可说出各种话语,做出各   种动作。要是你的齿轮恰恰调整到,会让你以为自己是生物的状态呢?”   “机器人以为自己不是机器人,有什么好处?”   “这就没人知道了,大概是某种实验吧?满像斯帕朗扎尼教授的作风?”   “斯帕朗扎尼叫兽?”   “是斯帕朗扎尼教授。他是物理学者,也是发明家。”   “人先生,你怎么晓得斯帕朗扎尼教授的事?”   “因为我是斯帕朗扎尼教授的学生。对了,请你记住,我的名字是纳塔纳埃尼。”   “纳塔纳埃尼,你好。我的名字是比尔。”   “比尔,你好。”   两人握手。   “对了,比尔,你刚刚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啊,没错……奇怪,我要问什么?”   “要提问的是你,我想破头也不会知道。”   “那么,纳塔纳埃尼,你希望我问什么?”   “咦,这是我该思考的事吗?”   “毕竟是你的问题啊。”比尔自信满满。   “不,这是你的问题。”   “看吧,是你的问题。”   “那是因为……”纳塔纳埃尼一脸不耐烦,“你以为自己说的‘你’,跟我说的‘你’,是同一个人吧?”   “对啊。名字一样的人,当然是同一个人啦。”   “才不是。你有没有听过代名词?当我说‘你’时是指比尔,当你说‘你’时是在指我。”   “原来如此,所以我们才会鸡同鸭讲。”比尔十分佩服。“真是听到一件有益的事。当我说‘你’时,就是在指纳塔纳埃尼。”   “不,这倒是未必。大部分的情况下,你都不是在说我吧。”   “我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说‘你’。”   “等等,比尔,一开始对话时,你确实能分辨‘你’和‘我’的用法,其实你应该会用。”纳塔纳埃尼提醒道。   “咦,你说我会做什么?”   “你会分辨‘你’和‘我’的用法。约莫是太在意这个词汇,你才会混淆。不要深入思考‘你’或‘我’的意思直接开口,就能好好交谈了吧?”   “可是,老是有人骂我,要我好歹动一下脑。”   “谁骂你?”   “像是疯帽匠……”   “原来如此。用不着在意。反正对方疯了啊。”   “没错,因为他是疯帽匠。”   “那么,你也没办法确定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有其他人瞧不起我。”   “谁?”   “三月兔。”   “这你也不必担心。”   “为什么?”   “区区一只兔子的话,用不着当真,毕竟对方不过是畜生。”   “搞什么,是这样啊?对了,什么是畜生?”   “就是人类以外的动物。”   “咦,所以我也是畜生?”   纳塔纳埃尼脸上写着“糟糕”。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我不是畜生吗?”   “要问是不是畜生,应该算在畜生的范围内吧。”纳塔纳埃尼尴尬地回答。   “真的吗?太好了=:”比尔非常高兴。   “你在高兴什么?”   “因为没人会把我的话当真吧?谁教我是畜生。”   “这值得高兴吗?”   “我总是说得很慢,怕会说错话。”   “你怕说错话啊。”纳塔纳埃尼一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希望你不会说错话。”   “但我再也不必担心了。就算我真的说错话,反正我只是畜生,不会有人在意。”   “嗯,你刚刚的发言没太大问题。”纳塔纳埃尼堆出假笑?“那么,你想问我什   么?我也不是闲来无事,差不多该离开了。”   “对了,我想问的事十分简单。我在找侦探。”   “侦探?为什么?”   “有人拜托我调查案件。”   “那你不就是侦探吗?”   “可是,井森似乎觉得我做不来。”   “井森是谁?”   “我的阿梵达。”   “没听过这个词汇。”   “简单地说,就是另一个我。”   “我懂了,你刚刚的话我不会当真。”   “总之,光靠我一个人做不来,他要我去找个人谘询。”   “我搞不太清楚状况,谁要你去找的?”   “多塞麦耶。”   “多塞麦耶?那位法官?”   “我不知道。”   “一边眼睛贴着药布的人?”   “对,就是他,有点可怕。”比尔畏惧地看着纳塔纳埃尼。   “可怕?要说可不可怕,应该算可怕吧,但我记得他风评很好。”   “然后,多塞麦耶告诉我一个能提供建议的侦探人选。我正要去找对方,却迷了   路。我经常迷路。其实,一开始我会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迷路的缘故。”   “原来如此,你想知道那个侦探住哪里。奇怪,这一带有侦探吗?”   “据说,对方的本行是律师。”   “咦?”纳塔纳埃尼神色骤变,“对方是律师?”   “是的,对方是挺高明的律师。”   “抱歉,我真的没时间,先告辞了。”   “再听我说一下嘛。”比尔抓住纳塔纳埃尼的胳臂,“我只能仰赖你。”   “不,我肯定帮不上忙。”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不好的预感,不想再听你说了。”   “那位律师的名字是……”   “我说过不想再听了n”纳塔纳埃尼的眼神遽变,透出一股非比寻常的疯狂。   “他叫科普路斯。”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H”纳塔纳埃尼压住耳朵蹲下。   “你耳朵会痛吗?”   “不可以找那家伙=:”纳塔纳埃尼的双眼布满血丝。   “那家伙是指谁?”   “就是睡魔H:”   “我提过睡魔吗?”   “科普路斯就是睡魔H”   一般人绝不会想和态度突然变得很怪的人打交道,但比尔不同。他早习惯不可思议王国那些怪模怪样的人。   “他没说对方是睡魔,而是律师。”   “那家伙杀了我父亲。”   “咦,所以侦探是犯人?这是叙述性诡计吗?”   “那家伙会朝孩童的眼睛抛撒沙子。”   “好危险。”   “接着,他会挖出孩童的眼珠。”   “挖出来做什么?”   “我哪知道,大概要搜集吧。我的眼珠也差点被挖出来,多亏父亲帮我说服那家伙。”   “幸好说服成功。”比尔抚胸松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一位年长的绅士忽然向他们搭话。   纳塔纳埃尼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我们聊到科普路斯律师,他顿时发起抖。”比尔回答。   “科普路斯?”   一个美少女站在绅士的身旁。那冰冷的美貌,散发出令人僵立的压迫感。   “你好。”比尔向少女打招呼。   少女瞪大眼,目光缓缓移向比尔,浮现略带轻蔑的笑容。   “纳塔纳埃尼,振作点1·”绅士大叫。   纳塔纳埃尼抬起脸,“斯帕朗扎尼教授!”   “纳塔纳埃尼,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他。”纳塔纳埃尼指着比尔,“他带来引发灾厄的话语。”   “看来你脑袋非常混乱。总之,是这只动物害你感到不安吧?好,为了消除你的不安,我立刻打烂它。”斯帕朗扎尼举起手杖。   “哇,别这样=··”比尔遮住脸。   “斯帕朗扎尼教授,请等一下!”纳塔纳埃尼拖着发抖的身躯,向斯帕朗扎尼求情。“这只晰蜴不是坏蛋。”   “什么?”斯帕朗扎尼缓缓放下手杖,“你的意思是,错不在这只晰蜴?”   “是的,我只是被那只蜥蜴的话吓到。”   “这只蜥蜴说了多晦气的话?”   “那只蜥蜴——比尔,提起科普路斯。”   “科普路斯!”斯帕朗扎尼大吃一惊,“为什么蜥蜴会提起科普路斯的名字?”   此时,纳塔纳埃尼似乎注意到美少女。“哦,我可爱的奥林匹亚,你也来啦。”   看着纳塔纳埃尼,斯帕朗扎尼露出满意的微笑。   纳塔纳埃尼朝奥林匹亚伸出手。   奥林匹亚抬起脸,垂下目光,喀啦喀啦地踏着僵硬的脚步,靠近纳塔纳埃尼,朝他伸出手。   纳塔纳埃尼脸上浮现明显的喜悦之色。他的手再往前伸,想抓住奥林匹亚的手。啪!   突然间,斯帕朗扎尼拿手杖捶打纳塔纳埃尼的胳臂。   “呜……”纳塔纳埃尼的胳臂涌出鲜血。   “斯帕朗扎尼教授,您在做什么?”比尔问。   “蜥蜴,难道你看不出来?”   比尔观察城镇的风景与天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奥林匹亚的姿势,她站得直挺,只有手伸向纳塔纳埃尼。维持这个姿势时,要是纳塔纳埃尼忽然抓住她的手,会发生什么情况?很明显地,她会重心不稳,直接跌倒。在这种砂石地跌倒,她的脸可能会损坏。”   “可是,现在换成纳塔纳埃尼的手损坏。”   “蜥蜴,你认为与其让纳塔纳埃尼的手损坏,不如让奥林匹亚的脸损坏吗?”   “哦,斯帕朗扎尼教授,都怪我不好。没考虑到令千金的姿势,就想抓住她,您打得真好。”   斯帕朗扎尼满意地点头。   奥林匹亚缓缓缩回手,发出“喀锵”一声。   比尔直盯着奥林匹亚,为她一连串的举动感到惊愕。“斯帕朗扎尼教授,奥林匹亚的举止怎会那么像机器人?”   于是,斯帕朗扎尼贴近比尔的耳朵,喃喃低语。“你注意到不自然的地方了吗?没错,奥林匹亚是自动人偶,但要对纳塔纳埃尼保密。”   “咦,是这样吗?我完全没发现。”   斯帕朗扎尼不禁啧舌,“这只迟钝的蜥蜴。”   “为什么要对纳塔纳埃尼保密?”   “这样比较有趣。那家伙没发现奥林匹亚是自动人偶就爱上她,以为是我女儿,真是个大笑话。我最喜欢默默看别人犯蠢。”   “原来如此。我不会说出去,毕竟不能剥夺别人的乐趣。”   “对了,蜥蜴……”   “我叫比尔。”   “听说,你提到科普路斯。”   “是啊,我在找科普路斯。”   “找他有什么事?”   “希望他能担任侦探,跟我一起进行调查。”   “侦探?你要找律师当侦探?”   “是多塞麦耶说的。”   “多塞麦耶啊,那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   “嗅,多塞麦耶在打什么鬼主意吗?”   “那家伙才不会不求回报地帮助别人!”斯帕朗扎尼陷入沉思。“不管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要我能置身事外,或许有好戏可看。”   “教授,奥林匹亚不动了,没问题吗?”   “大概是发条松了吧。纳塔纳埃尼着迷地凝望奥林匹亚,不必担心他会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再替她上发条就好。先不管这些,我可以帮你介绍科普路斯。”   “真的吗?他在哪里?”   “哎呀,居然在这里遇见您,真巧。”一名壮汉突然来搭话。他厚实的肩上安着-   颗异常巨大的头颅,脸颊上有两、三点暗红色污渍,大大的鼻尖笔直垂落嘴边。他的眉毛像灰色杂草,瞳眸散发绿光。嘴角斜斜弯起,流露出赤裸裸的恶意。   “哎呀,这玩意是山椒鱼吗?”壮汉伸出粗壮又毛茸茸的手,提起比尔的脖子。   比尔快不能呼吸,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被那只恶心的手触摸,一心祈求对方赶紧松手。   “不,他似乎是蜥蜴。”斯帕朗扎尼一脸不高兴。   “是教授制作的自动人偶吗?眼珠是从哪里弄到手的?既然得到这种好货,怎么不先还给我?我能看一下吗?”   壮汉灵巧地挖出比尔的右眼,对着光源观察。“哎呀,这不是实物吗!”壮汉一阵惊讶,不小心让比尔从手中滑落。   比尔慌慌张张吸入空气,接着向壮汉哀求。“拜托,把眼珠还给我!”   “哎呀,会讲话呢。这玩意做得真不赖。”   “柯波拉,非常遗憾,这只晰蜴不是我的作品。”   “这样啊?看来我没办法拿走这颗眼珠,抵掉您的债。”   柯波拉将眼珠塞回比尔的眼窝。重新塞回的过程中,位置似乎不太对,使得比尔右眼的视线倾斜九十度。   “总觉得天旋地转,好不舒服。”   “忍着吧,讨回眼睛就该谢天谢地。”斯帕朗扎尼碎碎念,“柯波拉,说抵债未免太难听,我又没向你借钱。”   “怪了,我替您弄来美丽的眼珠,到现在都没收到货款,不就等于是借钱吗?”   “斯帕朗扎尼教授要眼珠做什么?”比尔问柯波拉。   “他拿去做奥林匹亚的眼睛。”柯波拉和比尔咬耳朵。“纳塔纳埃尼可能会听到,你不要太大声。”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纳塔纳埃尼。”比尔高声回答。   纳塔纳埃尼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望向比尔和柯波拉,脸色逐渐发白,当场呕吐。   “你还好吗?”比尔来到纳塔纳埃尼身边,抚摸他的背。   “怎会这样?那家伙居然在这里!”   “你是指柯波拉?”   “什么柯波拉?那家伙不是柯波拉,他是科普路斯!”   “咦,他是科普路斯?我正在找科普路斯。可是,刚才斯帕朗扎尼教授叫他柯波拉。斯帕朗扎尼教授,哪个才是对的?”   “那个男的是柯波拉,卖晴雨计的柯波拉。”   “晴雨计是什么?”比尔问。   “就是气压计。”斯帕朗扎尼回答。“我不会向你详细说明天气与气压的关系,太烦人了。”   “好的,原来天气和气压有关系啊。不过,这些和眼珠又有何关系?”   “晴雨计是用玻璃制作,自动人偶的眼珠也是用玻璃制成。”   “喔,我大致明白了。”   柯波拉凑近纳塔纳埃尼。“小哥,你似乎很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忙修理?”柯波拉的手放上纳塔纳埃尼的背。   “哇,科普路斯!是睡魔=:”   纳塔纳埃尼吓得大叫,昏倒在地。   “这下麻烦了。”斯帕朗扎尼,脸嫌弃,“但我丢着学生不管,风评会变差,还是送这家伙回家吧。不要紧,这家伙住在我家对面,不算太费工夫。”   斯帕朗扎尼从怀中取出工具,打开奥林匹亚的后脑勺,转着发条并调整齿轮。   “奥林匹亚,送那个男的回家。”   奥林匹亚抓住纳塔纳埃尼背部的衣服,单手举起,扛在肩上便动身。   “奥林匹亚真厉害。”比尔十分佩服,“不过,看到她这副模样,大家岂不都会发现她是机器人?”   “没什么好担心的。没发现奥林匹亚不是自动人偶的呆瓜,只有纳塔纳埃尼一个。”斯帕朗扎尼随着奥林匹亚迈开脚步。   “教授,您一定要付眼珠的钱。周末前没拿到款项,我就回收奥林匹亚美丽的眼珠。”   “知道啦。”斯帕朗扎尼不耐烦地离去。   “接下来,”柯波拉对着比尔说话:“刚刚你提到一件有意思的事。记得你在找科普路斯?”   “对啊,我在找科普路斯。”   “原来如此。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其实,我就是科普路斯。”柯波拉悄声低语。   “那么,纳塔纳埃尼根本没弄错。为何你要隐瞒自己是科普路斯?”   “当然是这样纳塔纳埃尼会显得更虫啊。”   “可是,纳塔纳埃尼不是很可怜吗?”   “我才不管。我早就动了手脚,要毁掉纳塔纳埃尼。”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想知道吗?”科普路斯不怀好意地笑。“我最喜欢目睹别人被逼疯。自那家伙还年幼,我就耗费漫长的时光精心筹画。事到如今,我绝不容许旁人搅局。”   比尔虽然是一只领悟力极差的蜥蜴,却也从科普路斯的话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意。纳塔纳埃尼十分可怜,但比尔实在不敢忤逆科普路斯去救他。科普路斯与不可思议王国疯疯癫癫的众人分属不同次元。比尔不太懂井森知识里的“次元”是什么意思,总之他深信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你为何要找我?”   “我想请你协助调查犯罪。”比尔嘴上这么说,但跟科普路斯一起搜查太恐怖,他几乎不敢想像。   “你要我帮忙搜查?”   “这是多塞麦耶的想法。”   “多塞麦耶?那个矮子—.他以为自己是谁?”   “对啊,他以为自己是谁?很令人惊讶吧。”   “那家伙是怎么说的?”   “我的阿梵达表示,光靠我没办法进行搜查,希望有一个可靠的搭档。于是,多塞麦耶说有合适的人选,要我来拜托你。”   “我很不爽。”科普路斯恶狠狠地瞪着比尔。比尔缩起身体,连动都动得不太顺畅。   “既然有事相求,他怎么不亲自过来向我低头?”   “毕竟是我的事,他不想亲自过来拜托你吧?”   “是谁拜托你调查的?”   “应该是多塞麦耶或克拉拉吧。”   “说穿了,还是多塞麦耶的请求。”   “是吗?反正,我希望你能帮忙搜查。”   “我拒绝。”   “咦?”   “我不想屈居在多塞麦耶底下。要是认为我的协助不可或缺,他不会派你这种虫子来,而会亲自造访,向我伏拜。你就这么转达。”   “对不起,我记不住?你能重复一遍吗?”   “若有求于我,多塞麦耶得亲自跑一趟。”   “好,我应该记得住。”   “要是会忘记,就写下来。”   “抱歉,我没有纸和铅笔,你先借我吧。接着,你还必须教我怎么写字。”   “别担心,我会直接写进你的脑髓。”   听到这句话,比尔拔腿就跑。由于太过恐惧,无法采取逃跑以外的行动,搞不好是正确的选择。   尽管比尔拔腿就跑,却一步也没前进。他惊讶地回头,赫然发现自己的腿早被拆下。   逼不得已,比尔驱使着尾巴,试图前进。但下一刻,他的尾巴被猛力踩住。   比尔反射性地断尾求生。   尾巴和两条腿一样,在地面弹来弹去。   对了,我还有手!   比尔朝多塞麦耶家匍匐前进。不料,下一秒,他被某人抓住肩膀。宛如从软管中挤   6   出最后一团牙膏,对方将比尔的肩膀从关节处卸下,丢到地面。   天啊,之后会帮我把手脚接回去吗?   正当比尔这么想,科普路斯那毛茸茸的恶心胳臂盖上他的头顶。接着,比尔失去意识。   “后来比尔怎么了?”克拉拉问。   井森再度造访多塞麦耶的研究室。   “一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倒在路边。”井森回答,“他隐约记得发生什么事。但唯1确定的,就是‘若有求于我,多塞麦耶得亲自跑一趟’这句话。”   “我才不会听他的,”多塞麦耶应道,“为什么我得去找那个卑劣的大块头?”   “因为他也不想来找您。”   “那家伙为什么不想来?”   “他不想屈居在您底下。”   “狂妄的家伙。”多塞麦耶露出苦瓜脸。   “所以,您不愿意出面去找科普路斯吗?”   “那还用说。”   “我们的约定怎么办?您说过要帮比尔找能提供谘询的人。”   “算了吧。”   “靠比尔一个什么事都做不了。”   “你未免太宠比尔。”多塞麦耶怒瞪井森。   “哪里,别说是宠,我根本没办法和比尔见面。”   “叔叔和科普路斯都不肯退让也莫可奈何。”克拉拉一脸遗憾。“来想想别的方法吧。”   “不对,只要多塞麦耶教授退一步,去拜托科普路斯就好了。单凭比尔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不会向科普路斯低头,这件事到此为止。”多塞麦耶宣告。   “这么一来,等于无法在霍夫曼宇宙进行搜查。”井森非常坚持。   “唔……”多塞麦耶思索片刻,“也对,全靠比尔一个负担太大……我会再想想有没有可提供谘询的人。总之,你们继续在地球进行搜查吧。”   “在地球的搜查可能会一无所获。”   “你有绝对会一无所获的证据吗?去找找线索吧。”   “我没理由听您的指挥吧?”   “这样啊,你想违逆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您想利用教授的身份施压吗?我们隶属不同学系,恐怕您是鞭长莫及。”   “不是要对你动手,我是指比尔。”   “您要对比尔做什么?”   “我在另一边是法官。先不论人命,要摆布一只蜥蜴,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您在威胁我?”   “如果我真的在威胁你,你打算怎么办?”   井森和多塞麦耶大眼瞪小眼。   “要是您答应我,这几天内会安排在霍夫曼宇宙提供谘询的人,我就着手调查。”   井森率先开口。   “好,我答应你。”多塞麦耶回答。   “那么,克拉拉小姐,你可以陪我去现场模拟案发情况吗?”井森问。   “嗯,这倒是无所谓。”克拉拉从椅子上起身。   “咦,轮椅呢?”井森吃了一惊。   “啊,我的腰伤已痊愈。上次见面时就好得差不多,只是以防万一,还是坐轮椅来。”   “原来如此。那么,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也能走路了吗?”   “咦……是啊。当然。”   “你似乎不是很确定?”   “最近我在霍夫曼宇宙的记忆有点模糊,或许只是暂时的现象。连结有没有可能中断呢?”   “多塞麦耶教授,您怎么看?”   多塞麦耶耸肩。“半点头绪都没有。阿梵达现象的机制尚未破解,我无从推论。”   “那就没办法了。总之,克拉拉能走下轮椅、行动自由许多,便值得庆幸。”   两人前往发生车祸的地点,大学旁的青齿町五丁目路口。   “乍看之下,这是个没什么特殊之处的路口。”井森说。“车子失控前停在哪里?”   “那根电线杆附近。”   “失控后停在哪里?”   “恰巧就在这边。瞧,柏油路上不是还有些焦痕?”   井森调查完地面,走到车子失控的起点,环顾四周。   “发现什么吗?”克拉拉随后赶上。   “没有,虽然我早料到会是这样。”   “要采指纹或油漆吗?”克拉拉提议。   “警方应该采过了。”   “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想想,只剩下搜集目击证词吧?当时,附近有目击者吗?”   “有几个人。真要说起来,警方也问过目击证词了吧?”   “应该吧。可是,这跟需要科学分析的物证不同,靠我们独立办案也可能掌握到新线索。”   “啊!”克拉拉惊呼。   “怎么?”   “我认识的人从对面走过来……诸星哥!”   姓诸星、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注意到克拉拉,点头致意后走近。   井森也轻轻颔首。   “井森先生,这是诸星哥。他是我去年家教学生的姊夫。诸星哥,这是井森先生。他是……我叔叔的学生。”   井森虽然不是多塞麦耶的学生,但就算如实解释,对方恐怕也无法理解,这点程度的说明大概就足够。   “千秋最近还好吗?”克拉拉问。   “最近很少见到她。”   “咦,她之前不是常常来玩?”   “唔,其实……”诸星似乎羞于启齿,“我和老婆分居了。”   “哎呀。”克拉拉的表情仿佛踩到地雷。   得尽快转变话题,井森暗忖。   “她到北海道出差,我想去和她谈谈。”   “去北海道?”井森忍不住问。   “是的。”   “不能等回来再谈吗?”   “也是可以,但俗话说‘心动不如马上行动’。”诸星客套笑答。   “诸星哥是作家喔。”克拉拉似乎试图改变话题。   “不,只是创作的童话刊登在儿童杂志上,我还称不上作家。”   “但你拿了奖吧?”   “是啊。我就是被这个奖冲昏头辞掉工作,才会惹毛老婆,落得这种下场.::·“诸星先生,你知道之前克拉拉小姐遭遇车祸吗?”井森决定强行转移话题。“她遇上车祸?发生什么磺?”   “停止状态的车子突然开动,我在调查这件事……”   “调查?你还是学生吧?”   “是的,不过多塞麦耶教授委托我当侦探。乍听之下,确实挺可疑……”   “侦探?总觉得最近听过类似的事,记得是要找侦探吧……”   没想到,他居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不,我只是负责侦探的任务,并非正牌的侦探……”   “井森……你叫井森吧。”   “是的,怎么了吗?”   “记得他说,是听从你的建议去找侦探。”   “谁说的?”   “一只叫比尔的蜥蜴。”   井森倒抽一口气,呼吸顿时停滞。   “不过,那是一场梦,别太在意?我还要赶路,再见。”诸星轻轻点头,旋即离开。   井森茫然地点头致意。   在一旁看着的克拉拉也睁大双眼,僵在原地。   “诸星哥怎会知道比尔?”   “他也是霍夫曼宇宙居民的阿梵达吧,吓我一跳。”   “他会是谁?”   “大概是纳塔纳埃尼、斯帕朗扎尼、奥林匹亚,或科普路斯吧。”   “不是奥林匹亚吧?她是女性,甚至不是人。”   “不可思议王国和地球之间的连结,不限于相同的性别与种族。不过,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的连结,或许情况不一样。刚刚举出的四人当中,最像的是纳塔纳埃尼吧?”   “这么一提,纳塔纳埃尼也有些文学气息。”   “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认识纳塔纳埃尼吗?”   “嗯,纳塔纳埃尼和我大概是一对情侣。”   “‘大概’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情侣吗?”   “那是多塞麦耶植入的记忆。”   “他为何这样做?”   “他和科普路斯打赌,看纳塔纳埃尼会选择克拉拉,还是奥林匹亚。”   “在霍夫曼宇宙里,跟那两人拥有相同能力的人很多吗?”   “拥有那种能力的人类应该不多。不过,人类以外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霍夫曼宇宙有许多非人之物吗?”   “我不清楚多不多,但常听亲朋好友提起。”   “你的亲朋好友都是怎样的人?”   “你指的是,霍夫曼宇宙里的亲朋好友吗?”   “对,霍夫曼宇宙里的亲朋好友。如果会聊非人之物的,是你在地球的朋友,就另当别论。”   “说是朋友,其实也没几个。差不多就是玛莉、琵莉芭和赛佩蒂娜吧。啊,搞不好她们并不当我是朋友。”   “你怎会这么想?”   “我曾目睹,她们瞒着我出去玩。”   “该不会这是你的伤心事?”   “或许吧?你不想听吗?”   “不,请告诉我。先谈谈她们是怎样的人?”   “首先,玛莉是我家的洋娃娃。”   “马上就出现一个非人之物。她是自动人偶吗?”   “不是自动人偶,但她会动。”   “她不是自动人偶?”   “对,里头应该没机关。”   “那她为什么会动?”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魔法吧?”   “魔法……霍夫曼宇宙还真是个科学和魔法混搭得不上不下的世界r哪个世界比较不上不下,想必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   井森写下笔记,“其他的朋友呢?”   “琵莉芭是公主。”   “这是种比喻吗?”   “不是比喻,琵莉芭是多塞麦耶的前任未婚妻。”   “嗅,多塞麦耶教授的前任未婚妻?”   “这个多塞麦耶是教授的侄子,小多塞麦耶。”   “还有小多塞麦耶啊。”   “他们是能够区辨的吧。我的意思是,从外表能不能辨认?”   “可以,他们长得完全不一样。年轻的那一个是胡桃钳娃娃。”   “原来如此,他也是洋娃娃。”并森有些自暴自弃地写下笔记。“他是被施魔法才能动吗?”   “很难讲。他确实被施了魔法,但原本是人类。”   “原本是人类啊。”井森继续笔记。   “莫洁林克斯夫人对他下诅咒。本来是下在琵莉芭公主身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并森问到一半,改变心意。“啊,不必告诉我,背后的故事一定很长吧。”   “是啊。如果要认真说明,会花满久的时间。”   “你还有一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赛佩蒂娜。”   “她是人类、洋娃娃,还是自动人偶?”   “赛佩蒂娜是一条蛇。”   “咦,你也跟动物当朋友,而且是爬虫类?”井森有点开心。   “不过,她外表就是个女孩。”   “所以,多塞麦耶或睡魔曾改造她吗?”   “约莫是她自行用魔法变身的吧?”   “原来如此,真复杂。那么,在另一边的世界,这三人和克拉拉是朋友吗?”   “如果我没误会,应该没错。虽然我误会的可能性愈来愈大……”   “那三人瞒着你出去玩,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之前。”   “不久之前……以地球的时间来说,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昨天傍晩,这是我最新的记忆。”   “当时她们看起来如何?”   “感觉很快乐,应该是要去参加嘉年华会吧。”   “嘉年华会?”   “那是霍夫曼宇宙最大的祭典。从傍晩开始,一直到隔天的傍晚。”   “你在哪里看到她们?”   “从森林的树荫下。”   “有没有可能看错?”   “虽然她们似乎没发现,但距离不到十公尺,我不可能看错。”   “她们会不会是打算等一下再邀请你?”   “不可能,她们当时正要上花车。一旦上了花车,在嘉年华会结束前都不能下车。这辆花车和铁路列车差不多大,设有餐厅与厕所,坐在里头可望见舞群和其他花车。   哎,我也想搭。”克拉拉似乎颇不甘心。   “对于那边的克拉拉的交友关系,你有没有想到别的事?”   克拉拉思考片刻,摇摇头。   “如果写恐吓信的在三人当中,你觉得会是谁?”   “你怀疑我的朋友吗?”   “我并未特别怀疑那三人,反过来说,我也不特别相信她们。”   “我不认为三人里有谁会写恐吓信。”克拉拉回答。“我刚才的证词派得上用场吗?”   “不知道,但这句话可能成为未来推理的线索。”井森环视周遭。“那么,在这个世界发生的车祸,你还想得到什么吗?”   “这个嘛……”克拉拉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看得到那边有一小块空地吗?”   “那是空地?我以为是公园。”   “是空地。曾有盖房子的迹象,不知为何又闲置。”   “你不清楚理由?”   “是的。”   “那块空地怎么了?”   “当时,那里有人拿望远镜对着我。”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一直没想起,直到刚才看见那块空地记忆才复苏?”   “所以,你没跟警察提过这件事?”   “是的。”   “总之,你等一下还是去找警察比较好。”   “叔叔说,地球警方的搜查没意义。”   “现在下定论太早。由于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互相连结,这边的调查结果可能会以某种形式显现在那边。你看得出对方大概几岁吗?”   “他穿着黑衣,似乎还戴黑帽和太阳眼镜。年龄和性别我都无法判断。”   “你还记得什么?”   克拉拉摇摇头。   “你知道他站在哪里吗?”   “知道,跟我来。”克拉拉快步走向空地。   井森慌张跟上。   靠近一看,确实是一片空地,及类似房屋的地基,应该是一栋颇大的私人住宅。入口以绳索简单围起,要闯进去并不难。   “对方大概站在那草丛的另一端。”克拉拉快速跨过绳索,进入空地。   这里空无一物,不必担心被人臭骂一顿,但毕竟是私有土地,井森战战兢兢踏入。   “就是这里。”克拉拉走向草丛的另一端,忽然往下坠落。   是坑洞!   井森不加思索地追着克拉拉,越过草丛。   来到坑洞边缘时,克拉拉已从地面消失。   不管三七二十一,井森的头直接探进洞里。克拉拉坠落不到一秒,现在抓住她,或许能拯救她免于掉到洞底。   克拉拉似乎搞不清状况,在半空中维持步行的姿势。   至少她的手伸向我就好了,井森不禁扼腕。   即使如此,他仍挨近洞口,试图抓住克拉拉。   他的手指触碰到克拉拉的头发。   很好一根头发可承受五十公克的重量。如果克拉拉的体重是六十公斤,抓住一千两百根头发就足够。等等,考虑到重力加速度,得耗费更大的力气。不管了,没时间计算,总之抓愈多根头发愈好。   此时,井森发现自己飘浮在空中。   啊,连我也掉下来吗?置身这种情况,我抓住克拉拉能做什么?只能想办法将脚抵在坑洞的壁面,试图刹车。就算停不下来,也要尽量减缓速度。反正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霎时,克拉拉开始上升。   不,不对。克拉拉的坠落速度变慢,于是在坠落中的并森眼里,像是在上升。   但她的坠落速度为何会变慢?   是掉到洞底吗?那么,这个洞大概只有几公尺深。或许不会安然无恙,应该也能免受致命伤。   然而,她的样子不太对劲。   洞底似乎很深,而且有无数向上凸出的不明物体,约莫是用木头之类的材质制成的棒子。   克拉拉突然仰起脸,似乎并非自愿,而是被某种物体勾到,不由得向上抬。   克拉拉双眼圆睁,望向井森。她的目光中充满哀求。   克拉拉忽然大大张开嘴,锐利的尖端从喉咙深处冒出,上头沾着新鲜的血液。   原来如此,竖立在洞底的木棒有着锐利的尖端。这个坑洞不是用来恶作剧,而是杀人。只是,到底是什么人、为了杀害谁,设计出这个坑洞?   井森还在思索,刺穿克拉拉的木桩尖端逼近眼前。   再靠近三公分,就会刺进左眼。井森暗暗思忖。   “不好啦!不好啦I·不好啦HC比尔闯进围成一圈跳舞的人群中。   “喂,那只肮脏的青蛙,碍到我们了,快滚!”蓄着胡须的老人朝比尔怒吼。   心   “潘塔隆,怎么了?”年轻女子问。   “图露缇,这只肮脏的青蛙突然跳进来,弄脏我的裤子。”   “别管什么青蛙了,大家快听我说H”比尔大叫。   “说什么别管,你不就是那只青蛙?”潘塔隆应道。   “不对,才不是青蛙,我是蜥蜴。哪有这么大的青蛙啊!”   “不,也没有这么大的蜥蝎。”图露缇双眼圆睁,“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真恶”   “就说我是蜥蜴了。”   “实在恶心,你到底想怎样?”   “为什么会恶心?”比尔问。   “我最讨厌爬虫类!”   “那你喜欢上爬虫类就好了。”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办得到H”   “少废话,你滚去别地方就能解决了。”潘塔隆烦躁地说。   “不行,发生不得了的事。”   “我知道,不就是有只青蛙闯进嘉年华会的跳舞人群里吗?”   “或许这很严重,但有更严重的,真的出事了。”   “那你说说看。如果不重要,我们走着瞧。”   “呃,克拉拉被杀害了。”   跳舞的人群瞬间陷入寂静。   “真的吗?”潘塔隆问。   “真的,我亲眼目睹。”   “她在哪里被杀害?”   “地球的青齿町五丁目。”   “你到底在说什么?”   “克拉拉的阿梵达——地球上的克拉拉,死掉了。”   “谁听得懂这只蜥蜴在说什么?”   周围聚集的人吵嚷起来,谁都没能明确回答潘塔隆。   “向我们证明你的话不是胡诌。”   “找多塞麦耶来,是他拜托我调查的。”   “调查?我从没听过当搜查官的蜥蜴。”   “我在地球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你是想说,其实你是人类,却被魔法变成蜥蜴吗?”   “不是,在不可思议王国,我一开始就是蜥蜴。”   “到底在吵什么?”一名老妇从群众中现身。   “没什么。斯居戴里女士,有一只蜥蜴陷入混乱。”图露缇回答。   “你说蜥蜴?”斯居戴里反复审视着比尔,“哎呀,是真的。好大的蜥赐。”   “我叫比尔。”   “原来如此,你会讲人话。”斯居戴里颇感兴趣。   “我马上赶走他。”潘塔隆举起手杖。   “等等,听他怎么说。”   “您要听蜥蜴说话?”   “不行吗?”   “哪里,您尽管听。”潘塔隆退让。   “比尔,你是生物,还是玩偶?”   “好几个人分解过我,害我差点失去自信,不过我应该是生物。”   “你是因魔法的力量才会说话吗?”   “我不知道。但在不可思议王国,许多动物都会说话。”   “不可思议王国?”   “跟这里不同的世界。这里是名为‘霍夫曼宇宙’的世界。”   斯居戴里点点头。“多塞麦耶法官确实提出过这种主张。他认为这个世界的人,   其他世界的人有共通的记忆。”   “斯居戴里女士,他说的是真的。”   “你指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与不可思议王国的人相连吗?”   与   “不,我是直接从不可思议王国过来。霍夫曼宇宙的人的阿梵达是住在地球。”   “比尔,如果你不是处于异常混乱的状态,这真是非常有意思啊。”   “你觉得我处于混乱状态?”   “要是得做出判断,我会这么认为。”   比尔一阵失落。   “但我还不想下定论。毕竟我没足够的资讯判断……玛蒂妮埃尔!”   “我在。”疑似是斯居戴里佣人的女性走近。   “马上去请多塞麦耶法官过来。”   “虽然您这么吩咐,”玛堤妮埃尔回复:“可以再等一个小时吗?这样就能在嘉年华会待到最后。”   “玛蒂妮埃尔,如果比尔的话是真的,就是发生杀人命案,必须尽快查明真相。请你在三十分钟内,带多塞麦耶法官过来。”   玛蒂妮埃尔连忙跑了起来。   “那么,比尔,在法官赶来的期间,我能问问有关案件的事吗?”   “斯居戴里女士,当然可以。”   “克拉拉是被怎样的手法杀害?”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她被杀害?”   “因为克拉拉死了。”   “比尔,你脑袋很混乱吗?”   “别人以为我随时都很混乱,但我提到的克拉拉,是克拉拉在地球上的阿梵达。”   “换句话说,阿梵达一死,克拉拉也会死吗?”   “应该是相反吧。要是克拉拉的本尊死了,阿梵达也会跟着死掉。一定是这样。”   “你确定?”   “多塞麦耶是这么说的。”   “关于这一点,我会向多塞麦耶法官确认。所以,地球上的克拉拉是怎么死的?”   “她掉进坑洞里,被木桩刺穿。”   “真残忍。有人推她吗?”   “没有,是克拉拉跑到坑洞旁。”   “她为什么要特地跑去坑洞旁?”   “有可疑的人伫立在那边。”   “你是指案发当时?”   “不是。前几天克拉拉在那里遇上车祸,她说那个人当时站在那里。”   “那个人是想藉这种方式,骗克拉拉走到那个地方吗?”   “我不知道。”比尔悲伤地说:“我的脑袋似乎不喜欢太困难的事。”   “克拉拉死的时候,你在场吗?”   “在。”   “当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看到坑洞与木桩。”   “克拉拉死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   “为什么?你在地球上都没告诉任何人吗?”   “对,因为我也死了。”   “咦?”   “其实不是我,是井森。但我有自己死掉的记忆。”   “不仅是克拉拉,连你的阿梵达都死了吗?”   “大概吧。我感到木桩刺进脸,非常痛。我知道木桩戳断脸的骨头,缓缓刺进脸。可是,戳到一半我突然断线,什么都不晓得。”   “即使阿梵达死掉,本尊也不会死吧?”   “是吗?”   “比尔,你现在活着吧?”   “多塞麦耶法官来了。”玛堤妮埃尔说。   比尔一回头,愤怒到浑身颤抖的多塞麦耶映入眼帘。   “啊—·多塞麦耶,来得正好。出了大事,我刚想告诉您。跟您说,克拉拉被多塞麦耶的手杖朝比尔的头顶挥下,比尔连忙后仰多塞麦耶趁机一脚踩在比尔的脖子上。   “克拉拉被杀?你这个废物I.蠢货!垃圾!”   比尔无法呼吸,胡乱挥舞手脚和尾巴。   “法官,不要这样。”斯居戴里平静地开口。   “别管我,是这只蜥蜴毁约。”   “什么约定?”   “他跟我约好,要找出想危害克拉拉的犯人。”   “您拜托一只蜥蜴当侦探?”   在场全员望向多塞麦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嘛……虽然是蜥蜴,但他会说人话。”   “您的意思是,只要会说人话,就值得信赖?”   “而且,这家伙的阿梵达称得上优秀。”   “不过,他自己呢?听说他的阿梵达死了。”   “你怎么知道?”   “比尔说的。”   比尔不再挥舞手脚。   O   “到底发生什么事?”   “您只能问比尔。目击克拉拉的阿梵达死亡的人,仅有比尔的阿梵达。”   比尔的手脚垂落地面,不再有动作。   “希望来得及。”   “唔……”多塞麦耶的脚从比尔的脖子移开,拨弄着刚才踩住的地方。“他的喉咙被踩扁,颈骨折断。”多塞麦耶当场将比尔的喉头与脖子拆下修理,然后归位。“我替他进行急救,暂时还能活一段时间。”   “但他看起来没有呼吸。”   “等一下。”多塞麦耶一拳捶在比尔的胸口。比尔一阵颤动,睁开双眼,开始呼吸。   “太好了。”斯居戴里说。   比尔大口咳出血。   “克拉拉的阿梵达呢?”多塞麦耶询问比尔。   “掉进坑洞里,被木桩刺死了。”   “坑洞是谁挖的?”   “不知道。”   “井森对此有什么表示吗?”   “井森死了。”   “什么时候?”   “克拉拉的阿梵达被刺死时,井森大概一起被刺死了。”   “原来如此。井森虽然被刺死,但你还活得好好的。”   “但我刚才差点没命。”   “看来,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的关系不是对等的。”   “是吗?”   “霍夫曼宇宙里要是有谁死掉,那个人在地球上的阿梵达也会死掉。但就算阿梵达死亡,本尊也不会死亡。所以,虽然井森死去,你仍活着。”   “太好了。”   “但要是井森死掉,我们只能依靠你的证词。”多塞麦耶问:“克拉拉的阿梵达死前说过什么吗?”   “我想想……”比尔认真回忆,“‘就是这里’吧?”   “在这之前呢?”   “‘对方大概是站在那草丛的另一端’。”   “我不是要问这些,是要问可能和犯人有关的话。”   “嗯……”比尔盘起双臂。   “等等,”斯居戴里出声,“克拉拉真的死了吗?”   “千真万确,我亲眼目睹。”   “你看到的人,是地球的克拉拉吧。”   “可是,她是克拉拉的阿梵达。”   “你的阿梵达井森死掉,你却没死。如果同样的道理也能套在克拉拉身上,那么,即使地球的克拉拉死了,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也可能还没死吧?”   “没错。克拉拉或许还没死,但我们也不能断定她没死。”   “为什么?既然比尔还没死,克拉拉应该也还没死吧。”   “如果这次的命案,纯粹是地球那边的状况,你的推论就是对的。地球上有人成功杀害克拉拉的阿梵达,并将井森牵扯进去。这种状况下,克拉拉和比尔都不会死。可是,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原因出在霍夫曼宇宙呢?在霍夫曼宇宙有人成功杀死克拉拉。当然,这与比尔无关。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死亡,导致地球克拉拉的死亡。这么一来,井森就纯粹是被地球克拉拉的死亡牵连。”   “井森白死了。”比尔故作高深地说。   “怎么判断现在是哪种状况?”斯居戴里问。   “首先要找到克拉拉。如果克拉拉没事,表示死去的只有地球上的克拉拉;如果克拉拉死掉,表示地球的克拉拉是因她才会死掉。”   “这个说法挺像套套逻辑S)。”斯居戴里话中带刺。   “别管什么套套逻辑了,当务之急是找出克拉拉。最近有人见过克拉拉吗?”   “一周前,我看到她走在市场里。”潘塔隆应道。   “这个证词太旧,有没有近期的目击情报?”   没人吭声。   “比尔,地球的克拉拉跟你提过,最近克拉拉曾和谁碰面吗?”   “哦,她说看到玛莉、琵莉芭和赛佩蒂娜搭上嘉年华会的花车。”   “这三人在哪里?”   “比尔刚才说,她们搭上嘉年华会的花车。那么,她们应该还在花车上。”玛堤妮埃尔应道。   多塞麦耶拿出怀表。“原来如此,再过几分钟嘉年华会就要结束。等这三人下花车,先询问她们吧。”   不久,嘉年华会来到尾声C巨大的花车伴随着巨响,出现在众人面前。   花车的出口接上移动式阶梯,在发出哀号般的金属声伴随下敞开门。   黑压压的人群出现,纷纷走下地面。等超过百人的乘客几乎都下车,三个女孩终于现身。多塞麦耶冲到聊得忘我的三人面前,挡住她们的去路。遇到面无血色的多塞麦耶,她们惊声尖叫。   “你们知道克拉拉吗?”多塞麦耶语带威胁,质问害怕的女孩。   “知道。”玛莉回答。   “她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是说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克拉拉这个人。她是史塔鲍姆家的小姐嘛。”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唔……我记不太清楚,搭上花车前似乎偶然见过她。”   “你呢?”多塞麦耶问琵莉芭。   “克拉拉长什么样子?”琵莉芭,脸狐疑。“我不是很清楚。”   “她是史塔鲍姆的女儿。”   “那不就是她吗?”琵莉芭伸手一指。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指引的方向,图露缇就站在那里。   “她不是克拉拉。”多塞麦耶失望地说。   “可是,我之前在史塔鲍姆家见过她。”   “没错,我住在史塔鲍姆家。”图露缇回答。“因为我和玛莉一样,都是克拉拉的玩偶。”   “那你今天应该见过克拉拉吧?”   “没有。我从昨晚就来参加嘉年华会,今天还没见到克拉拉。”   注··一种言词谬误,单纯将,个命题换句话说,与循环逻辑类似。   “昨天嘉年华会开始前呢?”   “昨天也没见到她?坦白讲,这一阵子我都没跟克拉拉一起玩。”   多塞麦耶的失望全写在脸上。“那你呢?”他改问赛佩蒂娜。   “我认识克拉拉,之前我和玛莉曾跟她一起玩。可是,我不记得今天在花车上有没有见到她。”   “你搭上花车前呢?”   “既然玛莉看到她,或许她就在附近吧?”   “一群派不上用场的女人。”多塞麦耶痛斥。   “能不能换我来问?”斯居戴里出声。   “好啊,请自便。”多塞麦耶烦躁地敲着手指。   “你们上花车后,一次都没下车吗?”斯居戴里问。   “是的。一旦搭上花车,在嘉年华会结束前都不能下车。”琵莉芭回答。   “有人能证明这一点吗?”   “出入口应该有守卫监视逆向的人。”   “看守出入口的是谁?”   “是我。”一名矮个子的肌肉男举手。“没有任何人逆向。真要说起来,要是有人做出这么显眼的行为,所有人都会注意到。”   “加迪亚克,谢谢你。”斯居戴里继续问:“那么,你们三人当中,有没有谁在嘉年华会期间消失?”   “没有。”赛佩蒂娜应道。“我们一直排排坐在同一处。”   “厕所呢?你们一次都没上过厕所吗?”   “琵莉芭和我上过几次厕所。玛莉没去,因为她是洋娃娃,不需要上厕所。”   “你们两个同时去上过厕所吗?”   “没有。”三人同时摇头。   “斯居戴里女士,为何你这么在意上厕所的事?”比尔问。   “我在意的不是上厕所这件事。”斯居戴里回答。“我是假设克拉拉已遇害,在缩   小可能行凶的嫌犯范围。”   “怎么讲?”   “克拉拉说,她看到这三位小姐搭上花车。”   “对,她的确说过。”   “那么,推定她的死亡时间——假设她死了——就在这三人搭上花车后。”   多塞麦耶的手指停止敲动,望着斯居戴里。   “然后,较比尔出现大喊‘克拉拉的阿梵达在地球遇害’的时间点来得早。”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比尔问。   “换句话说,在这段时间内搭上花车的人,不会是杀害克拉拉的凶手。不过,有个条件。”   “原来如此。”多塞麦耶喃喃自语。“不愧是当红作家,你竟会注意到这一点。”   “我的前提是,克拉拉不是在这辆花车里遇害。所以,我们马上来搜查这辆花车吧。”   几分钟后,宣告搜查结束。再怎么宽敞,不过是一辆花车,只有地球上的一辆列车那么大,里头也没有秘密房间或漏洞。在场聚人都同意,一旦发生命案,不可能没人察觉。   “我认为这三人很可疑,没想到是错误的判断。”多塞麦耶皱着眉。   “为什么您觉得这三人很可疑?”斯居戴里问。   “因为克拉拉收到恐吓信,我推测是友情出现裂痕。”   “您把寻找写恐吓信犯人的任务,单独交给比尔吗?”   “我是逼不得已。”多塞麦耶耸肩。“我拜托科普路斯为比尔提供谘询,但他拒绝我。”   “科普路斯先生或许是优秀的律师,但他适不适合为比尔提供谘询还很难说。比尔,你想和科普路斯先生搭档吗?”   “不想,”比尔摇头,“那个人莫名可怕。”   “既然比尔不想,我更不可能再找提供谘询的人陪他。”多塞麦耶说。   “多塞麦耶法官,您不是该亲自查案吗?”   “你叫我去查案?我才没那种闲工夫。不可能。”   “是吗?我倒是觉得,您不亲自查案,背后有些理由。”   “这话真有趣,是怎样的理由?”   “我还不知道。只要展开搜查,或许未来就能弄清楚。”   “这样啊,那就期待比尔的搜查有所进展。”   斯居戴里忧心忡忡地盯着比尔片刻,“比尔,你的智力值得仰仗吗?”   “我不清楚,但井森可以。虽然他死了。”   “真遗憾,搜查到此为止。”多塞麦耶宣告终结。   “请等一下,我有个提议。”斯居戴里说。   “女士,你有具建设性的提议吗?”   “当然,请让我和比尔一起加入搜查的行列。”   “这是具建设性的提议?”   “至少比搁置查到一半的凶案有建设性。”   “你在犯罪搜查上是超级大外行。”   “您选择滥好人的蜥蜴当搜查官。您是想说,我的领悟力比蜥蜴差吗?”   多塞麦耶沉思一阵,平日在各方面总是态度果断的他似乎相当烦恼。   “您在找不选我当搜查官的借口吗?”   多塞麦耶露出极为不快的表情,“为什么我非得找这种借口不可?”   “您委托比尔搜查,简直像是希望搜查陷入困境。”   “胡说八道!”   参加嘉年华会的群众转为凑热闹的路人,一同望着多塞麦耶。   多塞麦耶自口袋拿出皱巴巴的手帕擦拭前额。“这样啊,看来你想诬陷我。”   “那是您自己误会了。”   “要是任命你为搜查官,我的嫌疑就会消除吧?”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要是大家认为我有足够的洞察力,您身上无谓的嫌疑应该会烟消雾散。”   “连我都有嫌疑,实在难以接受。但比起费唇舌辩解,直接任命你为搜查官似乎比较快。好,斯居戴里女士,我任命你为比尔的谘询人兼搜查官。”   “多塞麦耶法官,谢谢。”   “那我告辞了。我还要忙着处理工作,没时间继续跟这些琐事牵扯下去。”多塞麦耶离开。   “斯居戴里女士,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比尔,是啊。”   “那你快告诉我,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得确认克拉拉是否真的遇害。”   “我该怎么做?”   “你要去调查两边的世界发生什么事。在这边的世界……我想想,也只能向克拉拉的熟人一个个问话。”   “我知道了。只要去问克拉拉的熟人就好,对吧?”   “包含多塞麦耶。然后,你在另一个世界一地球那里也要展开调查。”   “要调查什么?”   “我们必须调查克拉拉阿梵达的遗体。搞不好,连我也有办法调查……如果那个梦,真是地球的梦。”   井森僵立在坑洞前。   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一时无法理解。以为自己铁定死了,却一如往常在床上醒来。他四处向大家询问自己昨天的行动,但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劲。   于是,井森造访多塞麦耶的研究室。   “比尔说出奇怪的话,地球的克拉拉真的死了吗?”多塞麦耶一见到井森,劈头就问。   “我确实有克拉拉小姐死亡的记忆。但在那之后,我应该也死了才对。”   “会不会是你遇上意外,却保住小命?还是,一切都是梦或幻觉?”   “我是真的掉进坑洞。在那种状态下没死成,理论上也会受到重伤,我却毫发无损。依我的实际感受,不可能是一场梦或幻觉。关于这一点,我打算去现场确认。”   “如果你真的死过一次,是不是可以这样想?虽然你死了,但本尊比尔还活着,所   以你在死前被重置。”   “就像那句‘真丢脸,你居然死了’(注)一样。”   “那是什么?”   “不晓得就算了。这句话没要紧到得说明。”井森继续道。“我被重置又是怎么回事?纯粹是我的遗体消失,然后床上会重现一具我活生生的肉体吗?还是,我的死亡会变成不曾发生,整个世界都重新构筑一次?”   “前者的几率比较大。不过,真是如此吗?考虑到世界的一致性,搞不好是后者。”   “‘一致性’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的尸体消失,突然跑出一个还活着的你,就是灵异现象。但要是打一开始你就没死,便能避免发生灵异现象。”   “去世的人能起死回生,已是灵异现象。”   “所以,你会变成打一开始就没死过。”   “那么,在我死亡期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克拉拉和你的状态相同——在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还活著一应该会跟你一样重生吧。万一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遇害,这个世界的克拉拉也会   死亡。现场应该能找到遗体,或她死亡的证据。”   “您有没有接到克拉拉出意外的联络?”   “这倒是没有,但也可能纯粹是我还没接到,克拉拉仍在案发现场静静躺着。倘若克拉拉死掉……”多塞麦耶抓住井森的胸口,“等于是你的任务失败,你要怎么负责?”   “跟我谈责任不太对吧。”井森果断应道。“我想帮助克拉拉。或许我失败了,但我会继续调查。我的责任是找出凶手。”   “要是克拉拉死掉,你就算逮到犯人,她也无法复活。”   “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我发誓,一定会揪出犯人。”   井森离开研究室,前往案发的坑洞。   来到现场,井森发现坑洞真的存在于现实中。   坑洞的长和宽各约I·五公尺,深度超过三公尺,绝不是轻易挖得出的大小。这一带是紧邻大学校地的森林公园,晩上人迹罕至,大概是在晚上挖出来的吧?不过,要挖出这么大的坑洞,需要好几个人耗费数天才能完成。   注:电玩游戏《勇者门恶龙2》.牲,玩家扮演的主角勇者,在队伍全员战斗死亡后会独自复活,而在死亡时与各国国王或担任存档的人物对话时,对方都会说出这句共通台词。   井森慎重走近,从坑洞边缘朝里头望。   坑洞又深又阴暗,视野不是很清晰,但有异常多的尖锐木桩凸出,展现出毋庸置疑的杀意。   他以手机代替手电筒,照向洞穴深处。只见木桩的尖端沾染血迹,虽然逐渐转为褐色,倒也不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昨天坠落洞里的是井森和克拉拉,看来血迹属于两人。但目前井森没受伤,血液残留在此不合逻辑。那么,上头应该仅有克拉拉的血迹。要是将木桩送去给警方进行D N A分析,或许就能确定是不是克拉拉的血迹。   井森思索着平安降落洞底的方法。   “你没在考虑报警这种蠢主意吧。”   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女声,井森吓得差点掉进洞里。   一名女子环抱双臂,年纪约三十出头。   “你是哪位?”井森问。   “我是新藤礼都。”对方回答。   “我不是在问你的名字。”   “那你是在问我的头衔吗?我没什么头衔。”   “我也不是想问这个……”   “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这么问,我反而犹豫起来。”   “那就麻烦你想好再开口。”   “呃……”井森拼命整理思绪,“你知道我的状况?”   “是。”   “你怎么知道的?”   “听多塞麦耶说的。”   “你认识教授?”   “是。”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有点交情。”礼都拿出香烟点燃。   “你要在路边抽烟?”   “在哪里抽薛是我的自由。”   “但这里没有薛灰缸。”   礼都将烟灰弹进洞里。   “哇,你在做什么?”   “难道把烟灰弹进洞里,会造成谁的困扰?”   “保留案发现场的完整性不是犯罪搜查的铁则吗?”   “这个坑洞又不是搜查对象,没关系。”   “为什么?这里说不定发生过命案啊C”   “只要你不报警,就不会有人发现。”   “你怎能肯定我不会报警?”   “在这个世界展开调查也没用,你不知道吗?凶案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听你这么说,你应该晓得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的关系吧。”   “多塞麦耶会委托不知内情的人来协助你吗?”   “多塞麦耶教授委托你来协助我调查?”   “是啊。”   “为什么?我只请他替比尔找个能提供谘询的人。”   “大概是觉得你不可靠吧?”   “我不可靠?”   “你不是被杀掉一次吗?”   “那是意外。”   “谁管那么多。唯一确定的是,多塞麦耶认为你的本质和比尔没两样。”   “我好难过。”   “要是有空难过,不如赶紧找出杀害克拉拉的犯人。”   “断定克拉拉遇害还嫌早吧。”   “先不论她是否遇害,我会以她遇害为前提展开调查。确认她是否遇害根本是浪费   时间。你要浪费时间和力气证明克拉拉遇害,才开始追查凶手吗?”   “可是,万一克拉拉没遇害,你要怎么办?”   “那不是很好吗?”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不是更该向警方通报坑洞的事吗?”   “真迟钝,你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如果克拉拉遇害,地球上的克拉拉应该也会死亡。”   “对。”   “那么,这边理当会有尸体。”   “对。”   “换句话说,有人移走尸体。”   “对。”   “移走尸体的人,很可能知道关于克拉拉的内情。”   “对。”   “只要有警察的协助,就能轻易查出是谁移走尸体。”   “对。”   “所以我要报警。”   “不行。”   “为什么?”   “你要怎么向警方说明?”   “咦?”   “难不成你想说,你目睹克拉拉掉进坑洞被刺死?”   “只能这么说吧……”   “那你为何现在才要去报警?”   “因为我也一起掉进去……”   “你是想说,你也跟着被刺死吗?”   “不,这样行不通。”   “你有办法进行毫无疑点的说明吗?要是鉴定结果指出,那些血迹是克拉拉的,头号嫌犯就是你。”   “这不对吧?”   “洞底的木桩上沾着克拉拉的血,声称她坠落的目击者证词又支离破碎,不合逻辑。如果是警察,你会怀疑谁?”   “也对,的确不妙。”   “很不妙吧,跟我无关就是了。”   “但要是我不报警,还是会有人发现血迹吧?”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特地跑来,拿手电筒照坑底,怀疑红色污渍是血迹?”   “大概没有吧……”   警   “再下两、三次雨,就会冲淡血迹,从上方几乎看不出,用不着担心会有人报”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在没有警力介入的状态下,找出移走尸体的犯人。”   “所以,只有我们独力调查吗?”   “不,要靠你自己。我只接受谘询,这是我们谈妥的条件。”   井森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闯进一个出口逐渐缩小的陷阱里。   “女士,我认为你应该尽快展开调查。”多塞麦耶不满地说。   “是啊,我已着手调查。”斯居戴里回答。“所以,我才会来府上拜访。”   “我的嫌疑不是洗清了吗?”   “法官,您的嫌疑还没洗清。只不过是比没任命我当搜查官少了一点。”   “这跟谈好的不一样吧?”   “怎么?您不喜欢我在周遭打探吗?”   “当然没这回事。只是,我也要工作,没办法时时刻刻奉陪。”   “但现在是非常状况。”   “非常状况?”   斯居戴里直视多塞麦耶,“您的意思是,克拉拉下落不明不算非常状况吗?”   “不,这当然是重大案件,但真有到紧急的程度吗?”   “这可是攸关一个人的性命。”   “你确定吗?有她命在旦夕的证据吗?”   “霍夫曼宇宙的人与地球人之间有某种连结,他们把另一个世界当成梦境。霍夫曼宇宙要是有人死去,那个人在地球上的阿梵达也会丧命。我没说错吧?”   “对,你没说错。”   “另一方面,蜥蜴比尔确定克拉拉在地球上的阿梵达——名叫露天克拉拉的女性死亡,这我也没说错吧?”   “假设比尔的证词无误的话。”   “您是指比尔的证词没有可信度吗?”   “不,依这次的状况,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但还没看到地球克拉拉的遗体。”   “想必是有人移走了。”   “恐怕与杀害她的凶手脱不了关系。”   “如果这边的克拉拉已遇害,我们也能将阿梵达克拉拉的死视为结果。”   “或者,阿梵达克拉拉遇害一事,可能是发生在地球上的独立事件。毕竟井森应该   遇害了,比尔却活蹦乱跳。”   “为了厘清这一点,我们必须在霍夫曼宇宙中找到克拉拉,或克拉拉的遗体。”   多塞麦耶震惊地挑起单边眉毛,“若是能够,我希望找到活生生的她。”   “换句话说,找到克拉拉是当务之急。”   “不,我还是无法接受。”   “为什么?这涉及克拉拉的生死。”   “克拉拉确实生死不明,但搜查进度与她的生死无关。”   “怎会无关?”   “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克拉拉在霍夫曼宇宙被杀,导致地球的克拉拉死亡。不然就是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仍活着,纯粹是地球上的克拉拉遇害。到此为止,都听得懂吧?”   “是的,这就是我们正在讨论的问题。”   “如果是前者,克拉拉已遇害,因此没有紧急性。你有没有异议?”   “没有。”   “如果是后者,克拉拉健在,这种情形下也没有紧急性。证明完毕。”   “不,没这么简单。”斯居戴里反驳。   “为什么?”   “听说,克拉拉收到恐吓信。”   “是,没错。”   “然后,她找您商量。”   “因为我是法官,是这方面的专家。”   “受威胁的人要是失踪,有哪些可能性?”   “或许已遭杀害。”   “除此之外呢?”   “不知道,刚好离家出走吧?”   “离家出走的可能性也不是零,但首先该考虑的,是当事人遭到绑架,或为了逃离犯人自行躲起来的可能性?无论是哪一种,都显示克拉拉有危险。”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身陷这种事态?”   “不需要证据。如果她身陷危机,我们不进行紧急搜查,她的生命危险就会增加。另一方面,要是她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就算进行紧急搜查,也没什么损失。进行紧急搜查比较符合逻辑。”   多塞麦耶露出苦瓜脸,“好吧,那你想问我什么?”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若她藏身在某处,您认为会是哪里?”   “我毫无头绪。要是没遇害,与其躲起来,她应该会先来寻求我的庇护。”   “如果克拉拉怀疑您,她会怎么办?”   “我再问一次,你有什么怀疑我的理由?”   “没有,但也没有不怀疑您的理由。”   “你没理由不怀疑的人,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是啊,但我没办法调查所有人,自然得安排优先顺序。”   “女士,这个优先顺序,是你按照喜好安排的吗?”   “说喜好不太对,应该说是直觉。”   “直觉!你会怀疑我,是出于直觉?”   “刚开始只能靠直觉嘛。依序调查靠直觉锁定的可疑人士,在过程中找到直指真相的证据,这就叫搜查。”   “听来挺土法炼钢……”   此时,大门猛然开启,比尔跑进来。   “糟糕!糟糕啦,斯居戴里女士、多塞麦耶!”   多塞麦耶不禁啧舌。   “出事了,纳塔纳埃尼死了!”   多塞麦耶挑起单边眉毛。   “比尔,冷静下来好好说。纳塔纳埃尼为什么会死?”   “斯居戴里女士,他被杀了!”   “搞什么鬼,原来是连续杀人案,饶了我吧。”多塞麦耶开口。   “咦,这是连续杀人案?”   “不是的。比尔,别在意多塞麦耶法官的话。除了纳塔纳埃尼以外,我们还不确定有谁遇害,所以不是连续杀人案。”   “不,这是连续杀人案。至小>地球的克拉拉和井森已遇害。”多塞麦耶反驳。   “目前来说,那只是意外造成的死亡。就算是命案,将碰巧接连发生的杀人案称为连续杀人案,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先入为主概念。我们应该将两起杀人案件,视为独立案件展开调查。”   “你想主张比尔的阿梵达和熟人,是碰巧接连意外身亡吗?蠢毙了。”   斯居戴里女士无视多塞麦耶,“你晓得是谁杀害纳塔纳埃尼吗?”   “当然。斯居戴里女士,纳塔纳埃尼是被自己杀死的。”   “比尔,你说的‘自己’,是指他本人——也就是纳塔纳埃尼吗?”   “没错,纳塔纳埃尼是被纳塔纳埃尼杀死的。”   “你是指分身、灵魂出窍,或生魂体之类的超自然现象吗?还是,单纯指他自杀?”   “灵魂出窍和生魂体是什么意思?”   “蜥蜴,没人想花时间为你逐一解释。”多塞麦耶说。   “比尔,灵魂出窍是指灵魂或心脱离身体四处徘徊的现象。生魂体是指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自己。”斯居戴里没理会多塞麦耶,迳行解释。   “好,我知道了。虽然我其实不太懂。”比尔应道。   “所以,纳塔纳埃尼是哪一种状况?”   “纳塔纳埃尼是自杀。”比尔嗫嚅。   “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路过市政府前时,纳塔纳埃尼突发奇想,爬上市政府的塔。他似乎在和某人对话,愈爬愈高。到达顶端时,他从口袋拿出望远镜。”   “那是柯波拉的望远镜,我见过他向纳塔纳埃尼推销。”多塞麦耶说。   “我以为他在用望远镜欣赏风景,他却突然手舞足蹈,放声大笑,接着大叫‘木偶快转圈、木偶快转圈’。看到纳塔纳埃尼的模样,朋友赶紧爬上塔。”   “是谁?”多塞麦耶问。   “他叫洛达尔。他们似乎为克拉拉起了争执。”   “比尔,你确定吗?”   “嗯……记得他们在谈什么事。”   “比尔,你当时在哪里?”   “我在塔底下,地面上。”   “你在那边能清楚听见屋顶的动静吗?”   “不太清楚,我是靠断断续续听到的几个字词来猜测。”   “我明白了。比尔,继续说吧。”   “纳塔纳埃尼嘴里大叫着‘旋转吧火轮,旋转吧火轮’,及‘美丽的眼珠,美丽的眼珠’,直接跃下。撞上砖瓦道的瞬间,纳塔纳埃尼的脑袋破裂。红色斑点洒了一地十分美丽,看到这幕景象,科普路斯满意地点点头,便离开现场。”   “等等,科普路斯在现场?”   “对啊,我没提过吗?”   “比尔,你提过,只是突然冒出一个科普路斯,我有点惊讶。”   “他不是突然冒出,而是一直在底下看着。纳塔纳埃尼在塔上跳舞时,笑得可厉害   了。”   “纳塔纳埃尼也注意到科普路斯了吗?”   “对,他应该注意到了。跟科普路斯对上眼的瞬间,他就跳下去了。”   “比尔,马上找科普路斯过来,我有事想问他。”斯居戴里指示。   “好,我知道了。”比尔就要飞奔而出。   “慢着H:”多塞麦耶大叫,“不行。”   “法官,为什么?”   “我不想让那个恶心的家伙踏进家里。”   “可是,多塞麦耶,论恶心您不输他。”比尔回答。   “比尔,不是每件事都能诚实说出口。”斯居戴里在比尔耳畔低语。   “女士,我听得到。”多塞麦耶说。   “哎呀,真抱歉。”   “你是故意用他听得到的音量说出来的吗?”   “好了,就跟你说过,不是每件事都能诚实说出口。”斯居戴里提醒比尔。   “总之,恶心的家伙都不能踏进这栋房子。当然,我是例外。”   “我明白了。”斯居戴里应道。“那么,换我们过去吧。法官,您要不要一起来?”   “要我和恶心的律师、恶心的蜥蜴,和坏心的女作家对谈?我敬谢不敏。”多塞麦耶撇下不快的嘴角。   “我知道了。比尔,我们一起去科普路斯家吧。”   比尔和斯居戴里花了快一小时抵达科普路斯家,门j敲就开了。门的另一端十分阴暗,深处依稀可见壮汉的身影。   “是科普路斯先生吗?”斯居戴里询问。   壮汉点头。   “我有事想请教,您方便出来吗?”   “想问什么就站在那边问,我不想特意出去。”   斯居戴里思考片刻。   “斯居戴里女士,怎么了?”   “从明亮的户外望向阴暗的室内,没办法看清科普路斯的表情。”   “你想看清科普路斯的表情啊。你是他的仰慕者吗?”   “比尔,不是的。人回答问题的表情很重要。看表情就能推测他的话是真是假,或是他晓不晓得更重要的情报。”   “那你要不要向科普路斯解释,试着拜托他?”   “跟他说‘请你走出来,我们比较容易判断你有没有撒谎’吗?比尔,不行,随便亮出底牌并不聪明。”斯居戴里转向科普路斯。“那么,科普路斯先生,我能进去打扰一下,问您几个问题吗?”   “你们要进来?好吧……但绝不能贼头贼脑地打探。这是我的私人领域。”   “我明白了。”斯居戴里得到答复,立刻踏进屋里。比尔跟随在后。   “等等,那只恶心的蜥蜴也要进来吗?”   “科普路斯先生,这是当然。”   “这家伙不准进来。”   “为什么?”斯居戴里问。   “蜥蜴老爱钻进窄得要命的地方,就不出来了。然后,它们会找不到食物与水,过了好几个月后,厕所角落之类的就会出现蜥蜴干。我不想遇上这种恶心的情况。”   “比尔,你不会钻进这幢屋子里窄得要命的地方吧?”   “咦,我不能钻进窄得要命的地方吗?”   “瞧,他果然打算这么干。”科普路斯说。   “钻进那种地方你会变成蜥蜴干。要是变成蜥蜴干,会给科普路斯先生添麻烦。”   斯居戴里叮嘱比尔。   “那么,只要我钻进去后不变成蜥蜴干就好了吗?”   “唔……这样是否可行?”   “当然不行!”   “比尔,这次你忍着别四处钻吧。”   “好。”比尔点头。“对了,如果我不钻,变成蜥蜴干就没关系吗?”   “唔……这样是否可行?”   “这也不行!”   “比尔,他说不行。”   “这样啊。没办法,那我就不要钻进狭窄的空间,也不要变成蜥蝎干好了“比尔,进来吧。”斯居戴里说。   “咦,我还没允许……”科普路斯慌慌张张地阻止。   “科普路斯先生,他都进来了。”   “快叫他出去。”   “如果我叫他出去,这小家伙或许会闹别扭,钻进狭窄的地方。”   “变成晰蜴干。”比尔补充。   “好吧,赶紧问完、赶紧离开。”   “我们不是单纯问完问题就回去,还要您回答。”   “知道了,我会回答。你快问!”   0   “科普路斯先生,您与纳塔纳埃尼的死有关吗?”   “你问得这么模糊,我要怎么回答?”   “这样啊。”斯居戴里应道:“那我换个问题,您杀了纳塔纳埃尼吗?”   “先等等……嗯……不是。”   “您非得想这么久,才能回答吗?”   “我只是在思考‘杀害’一词精确的定义。”   “一般情况下,若您没杀人,有人问您‘是否杀害某人’,应该能立刻回答‘我没杀人’吧?”   “这种人要不是判断力非凡,要不就是毫无逻辑。”   “我再问一次。不仔细思考,您就无法回答是否杀害纳塔纳埃尼吗?”   “通常都是这样吧。”   “真要说起来,一般人在我问‘跟纳塔纳埃尼的死是否有关’时就会立刻回答。即使问题有些含糊,只要不用为纳塔纳埃尼的死负责,回答‘与我无关’是人之常情吧。”   “我是仰仗逻辑维生的律师,观点和一般人不同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您对纳塔纳埃尼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要紧的事。”   “这件事和克拉拉有关吧?”   科普路斯的眼神一变,“老太婆,你知道多少?”   “什么都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推测。”   “那么,我就不用自己多嘴了。”   “您要是不肯说,我会把推测的内容告诉多塞麦耶法官。他有权强制执行搜查,如果您做了坏事,一切都会摊在阳光底下。”   “给多塞麦耶搜查的借口就大事不妙了。”科普路斯似乎颇着急。“要是我协助搜查,你可以不要向多塞麦耶打小报告吗?”   “当然。”   “问题是这家伙,”科普路斯指着比尔,“口风肯定很松。”   “不必担心,”比尔回答:“我的确口风很松,但多塞麦耶不会把我的话全部当真。”   “也是,哪有人会在意蜥蜴的话。”科普路斯松一口气。   “那么,您对纳塔纳埃尼做了什么?”   “我没对他做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为了逗他,稍微调整他的脑袋。”   “没别的事比您的行为更要紧。”斯居戴里十分惊愕。“那么,具体上您动了什么   手脚?”   “我给他一个妄想。”   “妄想?”斯居戴里问。   “我知道了,你让他以为奥林匹亚是活人I.”比尔说。   “很遗憾,这不是我的企图。那家伙误认奥林匹亚是活人,擅自爱上她。”   “奥林匹亚在机器人里算挺可爱,她美丽的眼珠是你制作的吧。”比尔说。   “是啊,奥林匹亚的眼珠是最高杰作。”   “您这位律师竟兼任眼珠工匠,实在奇特。”   “才不奇特。那只蜥蜴也知道,我还卖晴雨计。”   “卖晴雨计时叫柯波拉,不是科普路斯。”比尔补充。   “为了纳塔纳埃尼,您真是不辞辛劳。”斯居戴里叹气。   “科普路斯还有‘睡魔’这个不为人知的名字。”比尔说。   “蜥蜴,要是太得意忘形,小心栽跟头。”科普路斯威胁道。   “在威胁比尔前,请先回答我的问题。”斯居戴里催促。   “我让纳塔纳埃尼以为,我杀害他的父亲。”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样一来,纳塔纳埃尼就会害怕得知秘密的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睡魔杀死。”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像纳塔纳埃尼这种认真又胆小的男人,无法承受死亡的恐惧,一定会崩溃。我最喜欢观赏人心崩溃的过程。”   “洛达尔似乎也在场。”   “我让那家伙扮演克拉拉的哥哥。宝贝妹妹被纳塔纳埃尼伤透心的可怜老哥。顺便一提,在纳塔纳埃尼脑里植入自己是克拉拉男友记忆的不是我,是多塞麦耶。”   “这件事导致他们互相憎恨,备受煎熬。”   “原本是一场好戏,都怪纳塔纳埃尼没胆,好端端的赌注都被搞砸了。”   “纳塔纳埃尼的死,您不该负责吗?”   “哪有这种事,那家伙是自杀。我没将纳塔纳埃尼调整成会自杀的状态。”   “您要是有心,是否就能调整成那样?”   “不,我顶多替他移植妄想。如果纳塔纳埃尼心中有绝不自杀的强烈意志,我不可能推翻。”   “换句话说,您主张纳塔纳埃尼会自杀,该由他自己负责。”   “这还用提,如果由别人执行就不叫自杀,而是他杀。”   斯居戴里悲伤地摇头。“很遗憾,我们难以向科普路斯先生追究纳塔纳埃尼死亡的责任。如果要追究他的责任,我们得追究所有害自杀者心情低落的人的责任。”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不向无辜的人问罪,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我感到很遗憾。”斯居戴里说。“那么,今天我们先告退了。”   两人离开科普路斯的住处。   “斯居戴里女士,科普路斯不是犯人吗?”比尔问。   “睡魔不是犯人,但他的嫌疑仍未澄清。”斯居戴里应道。   “果然还是该报警。”井森不争气地说。“这么一来,就能运用监视录影机的影像。”   “你要鬼打墙几次?一旦报警,头一个遭到怀疑的就是你。”礼都皱起眉。“别说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只要没有尸体,就无法立案吧。”   “万一找到尸体,你要怎么办?你想过解套的方式吗?”   “看到克拉拉掉进洞里,想去救她时被人从后方打昏,这样解释如何?”   “你身上哪里有挨打的痕迹?”   “新藤小姐,你能拿那边掉落的树枝,轻轻打我的头吗?”   “轻轻打根本没用。没有足以令人昏厥的伤势,一定会穿帮。警方包准怀疑你。”   “那你大力一点。”   “不怀着杀意,用球棒之类的武器敲下去就没效。要头骨出现裂痕,或者,至少该出血,别人才会相信。”   “那我搞不好会真的送命。”   “是啊。犯人用足以让你昏厥的力道殴打,可解释为他对你抱持杀意。”   “也是。”   “既然如此,犯人为什么没给你致命一击?”   “这就要问犯人了……”   “你想靠这种说词开脱吗?凶手精心布置陷阱杀害克拉拉,处理你却这么草率,不太自然吧。”   “所以,我的目击可能出乎犯人意料之外。”   “克拉拉是掉进坑洞里死掉,你才没目击犯人。犯人不需要大费周章将你灭口。”   “犯人心急了。”   “瞎掰这些歪理也没意义。警方发现不对劲时,你就会成为嫌犯。”   “那也无所谓。”   “说什么傻话?要是你被警察拘捕,谁来调查?”   “警察啊。”   “警察根本不了解这些复杂的内情。”   “我会一五一十供出,希望你和多塞麦耶教授也能作证。”   “打死我都不会替你作证。多塞麦耶大概也一样,不想扯上麻烦。即使你吐出霍夫曼宇宙的事,对方只会觉得是你的妄想。”   “那我会怎样?”   “你是杀害克拉拉凶手的嫌疑会加重,不过,你无罪的可能性也会变高。”   “无罪的原因,是我心智丧失吗?”   “没错。”   “不依靠警方,我们也束手无策了吧?”   “哪有这回事?现在就放弃脚踏实地寻找目击者还嫌太早。”   “但我没任何线索。”   “你有没有认识的人住在这附近?”   “认识的人……啊!”   “怎么?”   “我有认识的人,他叫诸星隼人。”   “我知道,他是克拉拉担任家教那一户的人吧。”   “对,他是克拉拉学生的姊夫。”   “我才不管他们正确的关系。不过,我们没办法向这个人问话。”   “你怎能这么肯定?”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等一下,记得报纸上有刊登。”礼都从包包取出报纸,“看这篇报导。”   “咦,一O二四航班的空难报导吗?”井森瞪大双眼。   “前几天,有一架客机坠落。”   “我知道。一架客机撞上球状闪电或陨石之类,机翼被打飞坠落。”   “诸星隼人搭上那班飞机。”   “怎么可能!”井森目瞪口呆。   “就是有可能。这场空难很惨,没有任何生还者。”   “这我也知道,但诸星先生不可能搭上那班飞机。”   “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吗?:开什么玩笑!旅客名单上写着他的名字,我向多塞麦耶确认过。”   “要是诸星先生真的坐上那班飞机,他绝不可能生还。”   “是啊,刚才我不是提过好几遍"U   “不然,那个人是谁?”井森颤抖着指向十几公尺外的人。   礼都顺着井森的手望去,“他是谁?”   “他是诸星先生。”   “怎么可能?”   “是真的。”   “你跟我来。”礼都大步走向诸星,井森慌慌张张追上。   诸星注意到井森,朝他点头致意。   “你是诸星隼人吗?”礼都劈头就问。   “咦?'”诸星吓一跳。   “抱歉,这位是新藤小姐。”井森连忙介绍。   “她是你认识的人吗?”诸星问井森。   “啊,对,该说是我认识的人……还是该说,是多塞麦耶教授认识的人……”   .r哦,是克拉拉的叔叔认识的人。”   ,“客套话就免了。”礼都紧盯着诸星,“你为什么还活着?”   诸星不知怎么回答,“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吗?”   “不,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你应该已搭上一O二四航班。报导指出,机组人员和乘客全数死亡。”   “是啊,你真清楚。”   “你看来不像幽灵,这是怎么回事?”   “我才想问呢。据说,我被误认成尸体放在遗体安置所,在我太太到来时恰巧复活……”   “我记得飞机是从一万公尺的高空坠落,机体分裂成数段。你留在机体里吗?”   “我似乎在坠落途中被弹到外头。”   “如果是这样,你也应该死定了。”   “我还活着。”   礼都突然将耳朵贴在诸星的胸口。   “哇=:”诸星手足无措,“光天化日下耶!”   “不要紧,我不在意。”   “但我是有妇之夫。”   “我在确认你的心跳声,安静一点。”   诸星露出开心又困扰的表情。   “还活着啊。”礼都低喃。   “当然。”诸星说。   “有人能证明,你是从一O二四班机上生还的吗?”   “有。不只是我太太,警方相关人士与碰巧在场的罹难者家属都看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礼都陷入沉思。   “没关系,不必在这里做出结论。”诸星回应。   “是不是那个……?”井森开口,“他八成遇上跟我一样的情况。”   “跟你一样的情况?”   “我死过一次,现在活得好好的。”   “咦?!你也是?好巧。”诸星十分开心。   “虽然不能保证,但我觉得你的状况不一样。”礼都说。   “但在以为自己死掉、其实还活着这一点上,是一样的吧。”   “井森,你的状况是在主观上死了,这件事实本身却不复存在,换句话说,你在客   观上没死。相较之下,诸星先生是在客观上也死了。还有一点,如果要复活,关键是他在霍夫曼宇宙的本尊不能死,在他的情况里……”   “啊,对了。”井森开口。“我一直想在碰面时跟你确认。你说见过蜥蜴比尔吧?”   “对,不过那是一场梦。”   “你在梦中是什么人?”   “我是大学生,好像是某个外国的人,名叫纳塔纳埃尼。”   礼都扬起嘴角,似乎在微笑。   “最近在梦里,你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有。我陷入混乱……在梦里陷入混乱听来挺诡异的,我企图杀害女友,遭到女友的哥哥阻止,跟一个怪人对上眼,就直接从塔上跳下。”   井森与礼都沉默不语。   “哈哈,很怪异的故事吧。不过,反正是梦嘛。”   “是睡魔吧。”井森说。   “咦?”诸星瞪大双眼。   “怪人的名字叫睡魔吧。”   “你怎么知道?”   “我们也在那个世界里。”礼都应道。   “真的假的!”   “你不需要相信。重要的是,纳塔纳埃尼死了。”   “果然,纳塔纳埃尼死了,难怪……”   “‘难怪’是什么意思?”   “我不再梦见纳塔纳埃尼了。”   “原来如此,连结断了。”   “还有这种情形啊。”井森说。   “我认为他属于特殊事态,因为他曾基于原理丧命。”   “所以,在死亡的时间点上,连结尚未中断。”井森接过话。   “诸星身上一定诞生了有别于霍夫曼宇宙原理的新连结。”礼都思考着,“诸星先生,最近你有没有做奇怪的梦?”   “有,我做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梦。梦到自己变身成怪物或超人之类……”   “好,解决。”   “什么解决了?”   “在我们眼中,又解决一个谜团。”井森补充。“不好意思,我们完全没解决你眼中新衍生的谜团。”   “你的谜团自行解决,我们没时间管你。”礼都说。   “咦,谜团?”   “你或许还不觉得那是个谜团,但这件事接下来会愈来愈棘手。”   “棘手是指哪方面?”   “我也不知道。抱歉,请自行想办法。”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毫无头绪。”   “不过,你开始做奇怪的梦了吧?”井森问。   “做梦挺正常的吧?”诸星反驳。   “还说得出这种话,是很幸福的事。”   “算了,你现在还不用担心。请忘记我们刚才说的话吧。”   “好吧。”诸星离开案发现场,一脸无法释怀。   “他到底发生什么事?”   “飞机坠落应该是呼应纳塔纳埃尼的坠塔才发生的。在此之后,死而复生的不是纳塔纳埃尼,只有诸星隼人单独复活。”   “这样啊。所以,要是纳塔纳埃尼复活,诸星也会复活;但诸星就算复活,纳塔纳埃尼也不会复活吗?”   “你跟诸星的遭遇,乍看相同,其实不然。可以说,你的复活算是稀松平常的状况。”   “死过一次的人复活,难道是常见的事?”   “从你的主观来看,或许很奇特,但在你以外的人眼里,并未发生任何奇特的事。然而,诸星不同。换句话说,虽然都是不寻常的遭遇,你们的层次大概不一样。”   “因此,他面临的问题,与我们的问题在性质上有差异吗?”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现在先忘掉他的事吧。我们要集中精神追查克拉拉的踪迹。”   “那我再去确认一次坑洞吧,至少克拉拉的遗体确实曾在放在那边。”   “还有你的遗体。”礼都应道。“抱歉,我认为追查那条线没意义。如果要继续调查坑洞,我就先告辞了。我不想浪费时间。”   “好,那就算了。”井森语气冷淡。“既然你觉得没用,可以先走。”   “我知道了,掰。”礼都留下这一句,既没致意也没回头,匆匆离去。   接下来——   井森陷入沉思。   那名叫新藤礼都的女性脑袋不错,性格却不怎么好。而且,她太重视效率。有些举动乍看是白费工夫,实际动手调查后或许会有所发现。井森早就习惯做实验,很了解这类状况经常发生。   坑洞周围没有显眼的足迹。不过,周围低矮的杂草十分茂密,恐怕也很难留下足迹。   坑洞上方似乎盖着毯子。毯子系在坑洞周围的壁面垂下,上头大概还铺着一层薄薄的砂石。井森趴在地上,悄悄往洞底窥探,只见仍耸立着无数的木桩。中央的木桩有褐色污垢。   血似乎变色了。要是采取样本,与克拉拉的遗物中残存的D NA进行比对,或许能掌握新情报。   井森趴在坑洞边缘,望向坑洞深处,手朝底部伸出。   完全摸不到。   怎么办?边寻找线索,边慢慢降落到底部,挑选几根染血的木桩带到地上吗?近年来,有些私人机构也提供D N A检验服务,委托这种机构也是一个方法。   井森环视坑洞周围,寻找可深入坑洞的途径。   他找到一个适合立足的凹陷。   但光靠这个凹陷,还是难以抵达洞底,他想尽可能找出更深处的立足点。   井森探身观察坑洞内部,寻找凹陷之下有无新的立足点。   他注意到洞底出现白色物体。   有人抓住他的脚踝。   “不要弄我。”他以为是有人恶作剧,便随口应声。不料,抓着脚踝的手抬起他的脚,猛力推向坑洞。   井森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没人会抓着我的脚踝,对我恶作剧。   就在他这么想的瞬间,手从坑洞边缘松脱。   哇啊啊!   井森的身体往前一滑。   他又体会到身体呈无重力状态的感受。   这次,木桩的尖端刺进下巴,直直深入井森的身体。   11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比尔叫喊着在城镇上乱窜。   “吵死了,你这个畜生1·”潘塔隆不耐烦地怒骂。   “蜥蜴先生,你在吵什么?”玛莉停下脚步望着比尔。   “我再也受不了啦=:”矮小精壮的中年男子冲出家里。“你每天都照三餐嚷嚷!看我不把你打个半死U”   “卢涅·加迪亚克,别说这么恐怖的话。”斯居戴里平静地开口。   “女士,您好。”加迪亚克态度恭谨,“但我实在无法忍受那尖锐的声音。”   “即使如此,动用暴力也是错的。”   “那么,我该怎么办?”   “你只要用言语跟他好好沟通就行。”斯居戴里提出建议。“比尔,冷静一点。”   “可是,斯居戴里女士,现在不是该冷静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   “我死掉了=:”   “你若不是幽灵,分明还活得好好的。”   “不对H不是我,是另一个我。”   “原来井森死在地球上了。”   “没错。”   “比尔,没那么严重。”   “斯居戴里女士,这话怎么讲?”   “之前不也发生过一次?死掉的不是你,而是井森。你不会死,井森也会复活。”   “我知道。”比尔应道。   “那你干么吵吵闹闹?”   “因为我死掉了。”   “你是指井森死掉?刚才我听到了,这不构成任何问题。”   “不对,问题大了H:”   “是什么问题?”   “就是我不想死。死掉非常痛,又很可怕H”   “真可怜,你很痛啊。”   “木桩从这里刺进去,”比尔指着下巴底部,“然后斜斜往上戳,戳破喉咙深处,感觉插入脑袋时,我就断线了。”   “这样不就是一瞬间的事吗?”   “不是,木桩像慢动作般缓缓插进去,我痛得快死掉。不过,我确实是死了。”   “你痛得快死掉,之后就真的死了。”   “我害怕得不得了。因为我死过一次,知道又要死了。濒死之际,真的会非常害怕,怕到什么都做不了。但毕竟当时我正在坠落,就算不害怕也无能为力。”   “你该不会掉进同一个坑洞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   “真是个超乎想像的呆瓜。”加迪亚克双眼圆瞪。“谁会掉进同一个坑洞里两次?”   “井森站在坑洞边缘时,没提高警觉吗?”   “他很小心,却被某人推下去。”   “凶手是谁?”   “什么凶手?”   “就是杀害井森的凶手。他极可能晓得克拉拉失踪的内情。”   “怎么说?”   “想想井森为何遇害就会明白。当时你在调查坑洞吧?”   “对啊。如果地球的克拉拉真的死了,表示有人移走遗体,我在调查有没有蛛丝马   迹。”   “这只蜥蜴挺灵光的。”加迪亚克十分佩服。   “想到刚才那主意的是井森。他是我的阿梵达,是脑筋锐利的人类。对了,脑筋锐利是指头发像刀子一样吗?”   “我问你,要是井森找出线索,谁会感到困扰?”   “那一带掉钱的人吗?”比尔回答。   “当然是移走地球克拉拉遗体的人啊!”一直听着比尔和斯居戴里的交谈,玛莉十分烦躁,终于忍不住加入讨论。   “原来如此。”比尔击掌。“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当初要是知道,就会记得看推我的是谁。”   “所以……你没看到吗?”玛莉大吼。   “真是个超乎想像的呆瓜。”加迪亚克重复刚才的评语。   “当下我觉得快死了,没空闲留意推我的谁。”   比尔忿忿不平。“不过,要是我注意到就好了。下次被杀时,我会看个仔细。u_“比尔,你还想被杀啊?”斯居戴里目瞪口呆。   “要是可以,我也不想被杀,但不是常说‘有二就有三’吗?”   “这句谚语是有几分道理。原本发生频率不高的事,若是持续发生,就不该视为偶然。如果掷骰子永远出现同一面,不会是偶然,要想到骰子有蹊跷。被某人杀害的经验非常稀罕,如果一再发生,应当察觉其中有共通的原因,接下来很可能还是有人要你的命。”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之后还会有人要井森的命。你得小心别再遇害,努力揪出犯人的真实身份。”   “要加油的不是我,而是并森。不过,你刚才这句话会透过我传给井森。”   “女士,请问……”玛莉开口:“我能说说自己的推理吗?”   “玛莉,当然可以。”   “克拉拉——自然指的这个世界的克拉拉,会不会早就死了?”   “真是大胆的推理。”   “但只有这种可能性。”   “你推理的根据是……?”   “如果这个世界的克拉拉还活着,地球的克拉拉就算死掉也会复活吧。”   “是啊。不知为何,规则就变成这样了。”   “换句话说,若是这个世界的克拉拉还活着,地球克拉拉的遗体就不存在。”   “理论上是这样。”   “既然如此,犯人为何不愿让人调查坑洞?遗体消灭的同时,地球克拉拉坠落一事也会消灭。理论上,有关坠落的证据都会消失无踪。”   “你说得对。”   “这么一来,结论不就是地球克拉拉的遗体确实存在,坠落意外也实际发生了吗?”   “玛莉,那是你的结论。”   “女士的结论不一样吗?”   “我保留结论,毕竟必要的情报尚未收齐。”   “在我看来已足够。犯人想湮灭证据,包含地球克拉拉的遗体,代表地球克拉拉的死亡并未遭到取消。因为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也死了。”   “玛莉,谢谢你。我了解你的推论了。”   “有没有漏洞?”   “漏洞?”   “我是在问你,我的推理有没有漏洞?”   “这个啊。问我有没有,我会说没有。”   “听到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安心?为什么?”   “这表示我还有点推理能力。”   “玛莉,没有漏洞和正确是两回事。”   “什么意思?”   “你觉得明天会放晴吗?”   “怎么突然谈起这个话题?”   “这是为了向你说明。回答我,你觉得明天会放晴吗?”   “我想想,”玛莉思索片刻,“应该会放晴吧?”   “理由呢?”   “这阵子都是晴天,看来天气没有变坏的倾向。”   “你的推理没什么漏洞。玛莉,对不对?”   “对。”   “可是,实际上明天会不会放晴,要等到明天才知道,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明天一定会放晴吧。”   “比方,假如你明天预定去野餐,便得预测明天会不会放晴。”   “当然。”   “但若明天是个普通的日子,为什么非预测明天的天气不可?”   “不知道,大概是出于好奇吧?”   “会不会放晴,明天就能弄清楚。与其硬要预测明天的天气,不如默默等待明天的到来,你觉得呢?”   “你的意思是,没必要为克拉拉的生死进行推理吗?”   “对。即使不推理,找到克拉拉就知道了。”   “但要找到她,可能得费许多工夫。”   “是啊,可能得费许多工夫。”斯居戴里沉思。   “女士,你在想什么?”   “我在思考不能费许多工夫的理由。为什么我们不能费许多工夫寻找克拉拉?”   “请试着想想,克拉拉要是遇害,背后一定有行凶的犯人。然而,那个犯人目前逍   遥法外。”   “这是在克拉拉已遇害的情况下。”   “我们应该先判断克拉拉是否遇害。若她尚未遇害,就能慢慢找。若推断她已遇害,比起寻找她,查出犯人更为紧要。根据我的推理,克拉拉已遇害。”   “原来如此。比尔,你怎么看?”   “对不起,我没什么在听。”比尔回答。   “你完全没在听?”   “呃……斯居戴里女士,我零零星星听到一些。”   “那你说说记得的部分就好,我想听你诚实的感想。”   “对不起,我撒了谎。其实,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比尔,撒谎是不对的。但你坦承撒谎很了不起,值得称赞。”   “你这么夸我,真不好意思。”   “别管那只蠢蜥蜴的意见了吧。”玛莉出声。   “可是,他和一个不太蠢的人类之间有连结。”斯居戴里应道。“比尔,玛莉认为,克拉拉已遇害,我们应该停止寻找克拉拉,先查出凶手,你?得呢?你认为克拉拉遇害   了吗?”   “对,克拉拉一定遇害了。”   “为什么?”   “要是还活着,她也该出现了吧?”   “搞不好她有不方便现身的理由。”   “倒也没错。”   “到底是怎样?”玛莉语气烦躁。“你知道就说出来。”   “我就是不知道才不说。”比尔回答。   “你瞧,比尔什么都不懂。”玛莉得意洋洋。   “你觉得克拉拉死了。”   “是啊。”   “那么,井森怎么想?井森有同感吗?”   “井森似乎有别的看法。”   “别的看法是……?”   “井森想更深入调查命案现场。”   “为什么?”   “他想确认是否有行凶的痕迹。”   “目的呢?”   “我不太清楚井森的思路。当然,我记得他在想什么,但我的腊袋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也没关系。比尔,井森为何会重视有没有行凶的痕迹?你记得些什么   吗?”   “‘如果地球的克拉拉死去,表示有人藏起尸体。如果她没死,表示有人将该处布置成命案现场。无论哪一种,都极为可疑。’”   “比尔,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井森的这个想法,是什么意思?”   “他摸不清凶手的动机。为了掌握案件的全貌,必须厘清凶手的动机。”   “要是逮到凶手,动机自然会水落石出。”玛莉主张。“首先,针对可能犯案的人,和不可能犯案的人列出清单……”   “如果你不希望这份清单无限延伸,得先麓清动机。头一个必定要列出的,就是有动机的名单。完成后,再分成两份清单就好。”   “动机可以之后再处理。恐吓克拉拉的是她的亲朋好友,要不要先制作克拉拉的亲朋好友清单?当然,我也会出现在清单上。”   “好吧。若是无论如何都想制作清单,玛莉,就麻烦你了。”   “由我制作吗?”   “你不愿意?”   “不,没这回事。但本来不是该由我,而是该由搜查官制作吧?”   腰   “没什么本不本来,认为清单有必要的人去制作就好。”   “……知道了,我来制作清单。”玛莉转过身,快步离去。   “玛莉生气了吗?”   “我可能惹毛她了。”   “为什么你不听玛莉的建议?”   “因为我觉得有件事实在不太对劲。”斯居戴里再度陷入沉思。   12   “你又被杀了?”一踏进多塞麦耶的研究室,礼都立刻吐出瞧不起井森的话。“被杀过一次,得更小心。”多塞麦耶附和。“你怎么都没注意周遭的动静?”   “我上次死掉,不是被人杀害。”   “你卷入针对克拉拉的谋杀计划,跟被杀死没两样。”多塞麦耶在椅子上伸起懒r克拉拉小姐不是遭到杀害,那只是一场意外。”   “她的死亡,与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之死紧紧相连,等于是遭到杀害。”   “关于这一点,还不确定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已遇害。”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无论在地球或是霍夫曼宇宙,两个克拉拉都失踪丁周,会认为她死亡也很正常。”   “我就是觉得这环节不对劲。怎么她偏偏在两边的世界都下落不明?假设她死了,两个世界又都找不到她的遗体,这怎会是偶然?”   “没人认为是偶然。”   “那她为何会下落不明?”   “因为犯人藏起尸体吧。”   “犯人为什么要藏起尸体?”   “约莫是想隐瞒命案的发生,或者从尸体的特征可能得知行凶方式及凶手身份的线索,不然就是凶手采取不会留下尸体的行凶方式等等。”   “这些状况,或许都能套用在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身上。但地球的克拉拉纯粹是意外去世,有必要隐藏尸体吗?”   “为了扰乱搜查吧。若没有尸体,表示地球的克拉拉可能已复活,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可能还没死。凶手想误导我们。”   “让还没死的人被误认成死者,有什么好处?”   “比方,台面上她死了,犯人就不会想再杀她j次。搞不好,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么做。”   “为何她不向我们坦白这个计划?”   “她可能在怀疑我们。”   “你也在怀疑我们吧?”多塞麦耶瞪井森一眼。   “我……”井森一时语塞。   “我们暂且同意克拉拉生存说?克拉拉不愿坦白,纯粹是信不过吧?前提是,你提出的‘克拉拉还活着’的假设是正确的。”   “信不过?”   “信不过你。正确来讲,是信不过比尔。”   “原来如此。”多塞麦耶出声。“那只蜥蜴极可能会把秘密全说溜嘴。”   “这种可能性确实很大。”井森承认。“这下,克拉拉生存说渐渐可信起来。”   “这是两回事。”多塞麦耶反驳。“如果克拉拉还活着,你怎么解释地球克拉拉遇   上的意外?难不成要说,她是碰巧在收到恐吓信后,发生悲惨的意外吗?”   “如果不是偶然呢?”   “你是说,不是意外吗?”   “地球的克拉拉小姐也可能是自杀。”   “这句话我不能当没听见。她有什么必要自杀?”   “当然是知道在这个世界死掉也能复活。换句话说,这是自导自演。”   “所以,她为何要自导自演?”   “举个例子,这种假设也能成立吧?在收到恐吓信的时间点上,要是她已死,相关人士就会认为恐吓犯杀害了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   “当然。”   “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地球的克拉拉小姐,就是利用这一点?犯人得知有人将凶杀罪嫁祸给自己,搞不好就会不安得露出马脚。”   “我实在无法信服。”多塞麦耶抱持怀疑。   “一切只是你的推测。”礼都开口。“纯粹是你无论如何都希望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地球的克拉拉还活着吧?”   “没、没这回事。”   “在我看来,你太坚持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地球的克拉拉生存说。”   “我知道了。那就先从寻找地球克拉拉开始。只要找到尸体,井森便会心服口服吧。”   “如果找到活人,两位也会心服口服吗?”   “你在说什么?如果她真的还活着,跟我讲什么心服口服有个屁用?”   “如果还活着,我可以视为调查结束吧。”   “不行,你原本的目的是找出恐吓犯。”   “啊,真的耶。”井森沮丧地垂下肩膀。“总之,新藤小姐,我们外出调查吧。”   “多塞麦耶,我的任务仅仅是给井森建议,不需要跟着井森吧?”   “这还用说。”多塞麦耶应道。   “那你一个人去,我不想做白H。”   “我知道了。要是有新情报,我会再联络……”   井森语尾未落,研究室的电话大响,于是多塞麦耶接起话筒。   “喂……你说什么?”多塞麦耶眉头深锁,“地点在哪里?好,我马上过去。我和另一个人……对,克拉拉的朋友。”   “谁打来的?”井森问。   “井森,你不必去调查了。”   “该不会找到克拉拉小姐了吧?”井森的表情顿时开朗起来。   礼都盘起胳臂,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   “她在哪里?”   “据说卡在附近河流的桥墩。是的,你的推理错得离谱,找到她的尸体了。”   井森愣愣张开嘴。   礼都噗哧一笑。   克拉拉的双亲目前旅居海外,她邻近的近亲只有多塞麦耶,因此多塞麦耶才会接获通知。   多塞麦耶以克拉拉好友的名义,带井森一起赶过去。当然,井森可能在侦讯时蒙上不必要的嫌疑,但多塞麦耶判断能直接掌握警方的调查状况,值得冒险一试。   “只有我一个人可能会有遗漏。总之,警方一定会问东问西,你别多嘴应该不会引   起怀疑。”多塞麦耶嘱咐道。“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的你,不像比尔那样呆头呆脑。”   “担心会有遗漏,怎么不顺便带新藤小姐过来?”   “啊?”礼都瞪向井森,“为何我得被卷入这种麻烦?”   “实际上,她和地球的克拉拉没见过面,跟来才可疑。”   “告诉警方她是克拉拉小姐的熟人不就好了?”   “你要我在警方侦讯时撒谎?你是白痴吗?要是哪里出现矛盾,我岂不是会被怀疑?你要帮我吗?”   “好吧。”井森立刻放弃。“忘掉我刚才的话。”   抵达警署后,多塞麦耶和井森接受警方的侦讯。   井森秉持尽量不撒谎的原则,除了有关霍夫曼宇宙的事,包含恐吓信在内,他全盘托出。   验尸结果指出,死因是窒息。   由于死后在水里浸泡一段时间,遗体肿胀。没有目击者,警方认为克拉拉是在前几天的大雨中意外落水。遗体可能遭到漂流木撞击,损伤严重,但衣着整齐。   “自导自演?听得我都傻眼了。”从警署回来,多塞麦耶便恶狠狠地责备井森。“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果然已遭到杀害。”   “这样断定太早。如果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还活着,地球的克拉拉就可能复活。”   “这具遗体死亡经过数日。”多塞麦耶无意掩饰心中的烦躁,“如果真能复活,理当和你在同一时间复活。”   “接下来怎么办?你要开始找凶手了吧?”礼都一副嫌麻烦的口吻?“既然找到尸体了,你应该能接受克拉拉是被杀死的吧。”   井森陷入沉思。   “怎么?你未免太不服输了。”   “请等一下,我在回想比尔听到的话。”   “那只蜥蜴才说不出有意义的话。”多塞麦耶拿出香烟准备点燃。   “不是比尔说的话,而是比尔听到的话。”   “比尔听到谁的话?”礼都问。   “斯居戴里女士。”   多塞麦耶吓一跳,香烟从手中滑落。   “你很中意她说的话吗?”礼都笑眯眯地问井森。   “不,不是中意。我有点在意她说的话。”   “那句话和这次的案件有关吗?”   “我还在思考,她这么说的意图。”   “所以呢?”礼都追问:“你得到结论了吗?”   “是的,我得出结论。从现在起,我要来寻找凶手。”   “你接受地球的克拉拉是被杀死的?”   “正确来讲,遇害的是地球克拉拉的本尊——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   “这不是该计较的地方吧。”多塞麦耶说。   “这很重要。如果犯人没在这个世界直接下手,理论上就不会有证据。”   “坑洞里有搬出尸体的痕迹吧。”   “关于这一点,我有些想法。不过,我打算确定后再说明。”   “可以当成你有干劲了吧?”多塞麦耶确认道。   “克拉拉小姐死掉很令人遗憾,但寻获她的遗体,使得案件全貌逐渐明朗。”   “所以,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坦白讲,我认为在地球也做不了什么实际的调查。”   “你不是能调查坑洞吗?”   “关于这件事,我和新藤小姐讨论过,在不靠警方的情况下进行搜查,简直难如登天。”   “那么,你要跟警方合作吗?”   “若配合警方,首先得供出地球和霍夫曼宇宙之间的关系。警方能理解霍夫曼宇宙就没问题,但要是说明失败,我会被当成可疑人物。”   “他们可能也拥有霍夫曼宇宙的记忆吧?”   “期待这种可能性太愚蠢。至少,我原本是异于霍夫曼宇宙世界居民的阿梵达,   搞不好还有其他世界居民的阿梵达。追根究柢,或许不是阿梵达的纯地球居民才是多数。”   “难道只能交由霍夫曼宇宙的比尔及斯居戴里调查,我们在地球上束手无策?”   “倒是未必。虽然我们无法采取行动,但能拟定调查计划,也能利用在霍夫曼宇宙的调查结果进行推理。”   “既然如此,赶紧拟定调查计划。想找出犯人,需要做什么?”   “首先,得搜集相关人士的证词。”   “相关人士也没几个,顶多是克拉拉的家人、另一边的多塞麦耶和比尔。”   “也问问她的朋友吧。”   “她比较常在一起的朋友,不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井森扬起单边眉毛,“不必在意这一点吧。除了犯人以外,所有证言都能派上用场。调查不需要局限于嫌犯身上。”   “克拉拉的朋友是那些人?”礼都问。   “赛佩蒂娜、琵莉芭和玛莉。”多塞麦耶回答。   “此外,我也想请纳塔纳埃尼身边的人作证。”   “跟纳塔纳埃尼没关系吧。”   “他恰恰在案发时死亡,怎么能一口咬定无关?更不要提,他以为自己是克拉拉的未婚夫。”   “不无道理。l_多塞麦耶似乎终于想起和科普路斯的赌注。“可是,那家伙死了。真希望能取得纳塔纳埃尼本人的证词。”   “我们已得到他的证词。严格来讲,是他的阿梵达的证词。”   “不可能。”多塞麦耶怀疑地盯着井森。“本尊死去,阿梵达也会死去。”   “井森说的是真的,我也见过那个人。”   “唔,真的?果真如此,大前提就不成立了。”   “他是特殊案例,不必在意。”   “说起来,他真的是纳塔纳埃尼的阿梵达吗?”   “什么意思?”   “他可能谎称是纳塔纳埃尼的阿梵达。”   “确实,我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井森应道。“但我不认为有人会想引发那么重大的意外,冒着在众目睽睽下上演尸体复活秀的风险,只是要伪装成纳塔纳埃尼的阿梵达。”   “意外?你在说什么?”   “就是一O二四航班的空难。”   “那场空难与这次的克拉拉谋杀案有关W”多塞麦耶难得感到惊讶。   “不是直接相关。跟空难直接相关的,是纳塔纳埃尼的意外身亡。”   “跟纳塔纳埃尼的意外身亡直接相关的,是他的老师斯帕朗扎尼教授、心上人奥林匹亚,和挚友洛达尔。”井森叹一口气,“还有,他畏惧的科普路斯/柯波拉/睡魔。”   “你们侦讯过科普路斯了吧。”   “是啊。虽然想深入调查,但看来很难从他身上挖出更多情报。比尔也十分怕他,根本不想找他问话。”   “因为不想就不调查,实在不是侦探的好榜样。”   “不能这么讲,比尔原本就是蜥蜴,不是侦探。”   “睡魔不是你负责的吗?”礼都指着多塞麦耶。“你们不是好朋友?”   “我和那家伙是好朋友?哼,少说这种倒胃口的话。那家伙是怪物,跟我这种正派人士不同。”   井森与礼都面面相觑。没想到我和新藤小姐也会意见一致,井森暗暗想着。   “怎么回事?难不成,你ffl都对我怀恨在心?”   “没有,多塞麦耶。”礼都冷静回答。“我只是在思考,当金刚看到哥吉拉会有何感想。不知它会认为对方是怪物,还是符合常识的生物?”   “金刚和哥吉拉才不会见面,这牵涉到版权问题。”   “不对,它们早就见过。当时版权问题也搞定了。”   “井森。”多塞麦耶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趣。“总之,让比尔和斯居戴里在霍夫曼宇宙,针对克拉拉和纳塔纳埃尼身边的人展开侦讯吧。”   “我明白了。”   随后井森又陷入沉思。   礼都冷冷注视着他。   3   “玛莉说中了。”比尔垂着头。   “不是你的错,用不着沮丧。”斯居戴里安慰道。   “不,就是这只蜥蜴的错。比尔,我应该要求过你保护克拉拉的性命!”多塞麦耶怒吼。   “比尔接受您的委托时,很可能已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无论在霍夫曼宇宙或地球,他几乎都没时间进行调查?拿这件事责备比尔,实在没道理。”   “说着风凉话,别忘记你也有找出犯人的责任。在我看来,你们似乎没什么进   展o”   “我很清楚自身的职责。”   “对了,玛莉说什么?”多塞麦耶问。   “她说克拉拉已被杀死。”比尔回答,“应该列出嫌犯清单来追查凶手。”   “我的意见和她差不多。”多塞麦耶继续道:“女士,为什么没照她的话做?”   “多塞麦耶法官,我看不出那有什么意义。”   “现在也一样?”   “这个嘛,现在我觉得或许不是完全没意义。”   “那你不是该立刻着手列清单吗?”   “您认为怎么列比较好?”   “把有动机的人全列上去不就行了?”   “怎么分析动机?”   “唔,目前比起动机,要不要先往交友关系查查?毕竟恐吓信是朋友寄的。”   “她的朋友有谁?”   “记得是玛莉、琵莉芭和赛佩蒂娜吧?如果她们没有不在场证明,等于最有可能是嫌犯……啊,不对。”   “多塞麦耶法官,怎么了?”   “她们有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   “克拉拉亲眼目睹这三人上花车。比尔,对吧?”   “对,这是井森听地球克拉拉说的。”比尔回答。   “这三人一直在花车上,克拉拉遇害后才下车。换句话说,她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难道她们一秒都没离开位子?”比尔问。   “赛佩蒂娜说,她和琵莉芭去过好几次厕所,但上厕所的时间也不能做什么吧多塞麦耶应道。   斯居戴里默默陷入沉思。   “怎么?这三人不算摆脱嫌疑吗?”   “我很犹豫,是否该排除这三人与案件相关的可能性。”   “上厕所顶多几分钟。这段时间能做什么?她们又不可能从花车下来。”   “毕竟花车也是在众目睽睽下绕行,她们不可能逃离,但……”   “什么?”   “我就是觉得有蹊跷。”   “真是愚蠢?就因你觉得有蹊跷,拒绝推理,才会迟迟无法破案。”   “也对,光是思考不会有结果。”   “你要来制作排除那三人的嫌犯清单了吗?”   “在此之前,我要先进行侦讯。”   “侦讯谁?”   “本案的相关人士。比尔,跟我来。”   “蜥蜴派得上用场?”   “我要透过他,把他的所见所闻传给井森。目前井森是我最大的帮手。”   “你做事实在有够温吞。算了,找得出犯人就好。但若是你找不出犯人,我要你承担相应的责任0”   “这还用说,我总是抱持觉悟进行调查,多塞麦耶法官。”   “真是不得了的自信。女士,莫非你已有头绪?”   “怎么可能,进展没那么快。不过,我隐约看见追查的方向了。”   “琵莉芭公主,你好。”斯居戴里开口问候。   “你好,记得你是斯居戴里女士吧。”随身侍女正在为琵莉芭梳理头发,“今天有何贵干?”   “我想询问你与克拉拉的关系。根据之前的情报,你似乎跟她不太熟。”   “这样啊。在那之后,我仔细思考,才想到确实有个女孩叫这名字。我们大概是介   于熟人和朋友之间吧。”   “听说克拉拉有未婚夫……”   “不晓得你是听谁说的,但你有权过问这种私事吗?”   “失礼了,我是多塞麦耶法官正式任命的搜查官。”   “搜查官?发生什么犯罪案件吗?”   “其实……J斯居戴里压低音量,“我们找到遗体。”   “难不成是克拉拉的?”   “小声点。”斯居戴里将食指压在嘴上,“此事尚未公开,麻烦你保密。”   “在哪里找到的?”   “我不能说。”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克拉拉未婚夫的事。如果方便,也想请教你和对方的关系。”   “他原本是我的未婚夫。”   “‘他’是指谁?”   “多塞麦耶。1_   “那位法官?:”比尔大叫。   “恶,好一只惹人厌的蜥蜴!”   “咦,有惹人厌的蜥蜴?在哪里?”   “这只蜥蜴似乎在装傻,我是不是该吐槽一下?”琵莉芭问斯居戴里。   “请不要吐槽,温柔告诫就好。要是嫌麻烦,也可直接无视。”斯居戴里应道。“我嫌麻烦,无视好了。”琵莉芭回答。“对了,刚才我提到的多塞麦耶,当然不是那位法官,是年轻的多塞麦耶。”   “原来如此,多塞麦耶有分年长和年轻的。他们是什么关系?”   “是叔姪关系。”   “为何你没跟年轻的多塞麦耶结婚?”   琵莉芭哈哈大笑。“居然有人不晓得我跟那块废柴发生的事。”   “发生什么事?”   “问我啊?该从哪里讲起……首先,必须谈谈我的遭遇。我在莫洁林克斯夫人的诅咒下,变成胡桃钳娃娃。”   “莫洁林克斯夫人是谁?”比尔问。   “她是住在宫殿厨房的鼠国王妃。”   “明明是老鼠,却是王妃啊。”比尔瞪大双眼。   “你说反了。明明是王妃,却是老鼠。”   “意思不都一样?”   “你不觉得说‘明明是老鼠,却是王妃’,听起来有种‘别以为是老鼠就瞧不起她,这位可是王妃’的语感?”   “这么一提,的确如此。”比尔十分佩服。   “反过来说‘明明是王妃,却是老鼠’,听起来有种‘就算自命王妃作威作福,说穿了不过是只老鼠’的语感。”   “这么一提,确实没错。”比尔益发钦佩。“跟‘明明是比尔,还好意思当蜥蜴’是同一种语感吧。”   “说什么鬼话?这句话根本不是比喻。”琵莉芭错愕地反驳。   “你能别一1理会比尔的话,继续说下去吗?”斯居戴里催促琵莉芭。   “多塞麦耶——当然是指年轻的那位——是唯一具备解除诅咒条件的年轻人。”   “唯一的条件?”   “可以咬开克瑞卡胡桃,从未刮过韵子、也没穿过长靴的人。”   “克瑞卡胡桃?”   “那是世界上最坚硬的胡桃。”   “就算是普通的胡桃,也很难靠牙齿咬碎。”   “是啊。所以,多塞麦耶拥有全世界最坚固的牙齿。父皇答应多塞麦耶,要是能解开我的诅咒,就把我嫁给他。”   “原来如此,他才会成为你的未婚夫。对了,既然你现在不是胡桃钳娃娃,可见成功解除诅咒。”   “是的,诅咒解除了,但在仪式中莫洁林克斯夫人又来搅局,换多塞麦耶变成胡桃钳娃娃。”   “他算是为你牺牲。”   “或许吧。但我是公主,怎能让我和恶心的胡桃钳娃娃结婚?父皇勃然大怒,将多塞麦耶赶出宫殿。”   “多塞麦耶有什么错?”   “明明是恶心的胡桃钳娃娃,却妄想与我结婚,这就是他的惩罚。真讨厌,现在光是回想,我都感到不舒服。”   “后来,多塞麦耶就与克拉拉相遇了吧。”   “他在与七头鼠王对决时,受到克拉拉的帮助,两人因此结缘。听说他又变回人形,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不过,就算他恢复人形,仍是曾经的胡桃钳娃娃,打死我都不要跟那种恶心的家伙结婚。”   “不过,琵莉芭。”比尔提醒,“你不也曾经是胡桃钳娃娃?”   “所以呢?”   “如果曾经是胡桃钳娃娃的多塞麦耶很恶心,你不也很恶心?”   “你骂我恶心I.搞什么,你不过是只蜥蜴=:”琵莉芭意图用鞋跟踩死比尔。   “哇,你要干么?如果踩下去,我不就死定了?”   “这是你辱骂公主的惩罚。”   “我才没辱骂你。”   “不,你骂我恶心。”   “那是因为如果多塞麦耶恶心,你也一样恶心。”   “你又骂了!”琵一利芭举起脚。   比尔火速逃离。   “各位,快帮我踩死那只惹人厌的晰蜴!”   侍女们不约而同抬起脚。   “等一下,各位请冷静。”斯居戴里安抚道。“不觉得为了蜥蜴的话动怒,很孩子   气吗?”   “就算是蜥蜴,有些话仍不该说出口。”   斯居戴里抱起比尔,让比尔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侍女准备踩向比尔的腿抬得太高,于是一阵东倒西歪。   “总之,请冷静一下。大家真的不惜穿帮,也要踩死这只蝌蜴吗?”   “也对,冷静想想,的确不值得。”琵莉芭整理着翻过来的裙子。   “赛佩蒂娜,你好。”   “女士您好,今天有何贵韩?”赛佩蒂娜落落大方地应答。   “你知道我在找克拉拉吧?”   “是的,这是多塞麦耶法官的指示吧。”   “坦白讲,目前案情有重大进展。”   “您找到克拉拉了吗?”   “没错。正确来说,是地球克拉拉的遗体。”   赛佩蒂娜倒抽一口气,“抓到犯人了吗?”   “还没,”斯居戴里摇摇头,“正在调查。”   “您也要我接受侦讯?”   “是的。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恐吓信上,犯人自称是克拉拉的朋友……”   心   “我明白了。”   “当然,这只是形式上的侦讯。”   “我该说些什么?”   “你与克拉拉之间起过争执吗?”■   “没有。跟她起过争执的朋友,是琵莉芭或奥林匹亚,但她们应该都不是凶手。”   “你怎能肯定?”   “琵莉芭对小多塞麦耶毫无留恋,身为自动人偶的奥林匹亚,则是根本没有憎恨的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搭上花车的是琵莉芭、玛莉和你吧。你对玛莉有什么看法?”   “玛莉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喔。”   “不在场证明?”   “听说克拉拉目击我们——我、玛莉和琵莉芭搭上花车。”   “对,没错。”   “换句话说,克拉拉是在我们搭上花车后遇害。”   “的确。”   “我们下花车时,克拉拉已遇害。这表示克拉拉是在我们搭花车的期间遇害。”   “但你们总有离开旁人视线的时候吧?”   “如厕时难免,但有一个人例外。”   “你是指玛莉这个洋娃娃不需要上厕所吧。”   赛佩蒂娜点头。“玛莉一直跟我或琵莉芭在一起。玛莉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赛佩蒂娜,那就剩下你了。你说与克拉拉之间没起过争执,但你是不是也碰上一   些困难?”   “所谓的困难,包含与克拉拉无关的事吗?”   “是的。若是说来话长,请你不必客气。与恋爱相关的纠纷,更是务必告诉我。”   “我有个叫安捷姆斯的未婚夫。”   “真是可喜可贺。”   “安捷姆斯曾短暂爱上一个叫薇洛妮卡的女孩。但他会坠入爱河,是薇洛妮卡借助与家父敌对的老巫婆的力量。”   “顺便问问,你的父亲是什么人?”   “他是火精灵,名字是林特霍斯特。他被灵界之王误会,遭到驱逐。”   “原来如此。所以,其实你也身陷恋爱纠纷。”   “但我的纠纷与克拉拉无关。”   “不过,你招惹了薇洛妮卡吧?她会不会为了嫁祸给你,杀害克拉拉?”   “不可能。”赛佩蒂娜微笑。“她的目的不是与安捷姆斯结婚,而是与宫廷顾问官   结婚。实际上,她也与名叫赫布兰的宫廷顾问官结婚,成为向往的宫廷顾问官夫人,应该对我不再有怨恨。”   “这样啊,你置身于纷争之外。谢谢你愿意跟我聊。”   “要是您不嫌弃这些八卦,欢迎随时来访。对了,您脖子上是蛇皮的围巾吗?”   “哎呀,你很在意啊。放心,我没剥你同族的皮。”斯居戴里轻敲围巾的尾巴。   “比尔,该起床了。我讯问完赛佩蒂娜了。”   “咦,真的吗?我错过了。”   “我等会一并说给你听,别担心。”斯居戴里应道。   “比尔,你好。”赛佩蒂娜打招呼。   “赛佩蒂娜,你好。我们都是爬虫类呢。”   “是啊,不过我能化为人形。你呢?”   “我不会用变身魔法。”比尔沮丧地垂着头。   “哎呀,真可惜,变成人类很棒的。”   “不过……”比尔抬起头,“我在地球上的阿梵达是人类,所以我也懂变成人类的感觉。”   “我搞不太清楚,那应该不是魔法吧?”   “我也搞不太清楚。”比尔笑容可掬地回答。   “这样啊,你也搞不太清楚。”   “不过,绝大多数的事我都搞不太清楚。”   “比尔,快走吧,得去找下一个人。这样一个个问话,我逐渐能窥见案件的全貌   了   “初次见面,奥林匹亚。”斯居戴里说。   “初次见面,女士。”奥林匹亚不带感情地应道。   “斯居戴里女士,奥林匹亚是机器人,问她不是等于白问吗?”比尔提出质疑。“玛莉、潘塔隆和图露缇,也都是洋娃娃啊。”   “他们不一样,是魔法赋予生命的洋娃娃。”   “你的意思是,奥林匹亚是没有生命的自动人偶,侦讯也是白费工夫吗?”   “差不多。她就算回话,也是在齿轮运作下产生的答复,不是真正的想法。”   “比尔,即使她的言行全是齿轮运作的结果,不表示侦讯她是白费工夫吧?”   “可是,奥林匹亚没有心。”   “就算没有心,只要能应答就没问题。说到底,心又是什么?”   “心就是心,是能感受到喜悦和悲伤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奥林匹亚没有心?她不也会哭泣和欢笑吗?”   “那是齿轮要她哭泣,要她欢笑。”   “这么一来,齿轮就是奥林匹亚的心。”   “哦,原来如此。”   当然,斯居戴里一点也不同意自己的这番说明。   奥林匹亚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或者该说,她表现出倾听的模样。她发出机械声,左右摆动头部,轮流看着两人。   “奥林匹亚,你有心吗?”   耳边传来齿轮喀啦转动的声响。斯居戴里暗想,这阵声响或许等同于人类的思考。“请问表现得像是有心,与真的有心,是一样的吗?”奥林匹亚回答,嘴唇与声音略为颤抖,这一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我就是为了确认才问你。奥林匹亚,你有心吗?”   齿轮喀啦作响,奥林匹亚摇晃着头。   “连我的父亲、设计者斯帕朗扎尼教授都说不准。”   “我不在乎设计者的意见,我想知道你的直觉。你有心吗?”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要是我回答‘有’,您会相信吗?”   “如果在齿轮的运作下你回答‘有’,无法构成你拥有心的证明。即使如此,我仍希望你回答。”   “一般定义下,我没有心。但如果齿轮也能称为心,我算是有吧。”   “原来如此,这样啊。”斯居戴里应道。“那么,我就不当你是物品,当你是拥有心的普通人类,来进行侦讯吧。”   “好的,请便。”   “我得事先说明,由于发现遗体,搜查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样啊。”奥林匹亚面不改色。   “你早就预料到了吗?”   “没有。”   “但你似乎不太惊讶。”   “是的,我不太惊讶。毕竟人总有一天会死。”   “那么,纳塔纳埃尼死亡时,你也没特别惊讶吗?”   “纳塔纳埃尼死了?”   “他周旋在你和克拉拉之间,最后自杀了。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怎会没有人告诉你?”   “人类应该是认为,向机器人告知人类的死讯没意义。”   “关于纳塔纳埃尼的死亡,你有什么感想吗?”   奥林匹亚垂下头,齿轮发出声响。“我似乎有一种成就感。”   “成就感?有个人死了耶?”   “为了确认纳塔纳埃尼会采取怎样的恋爱行为,内建的程式要求我扮演他的情人。这个实验因他的死亡告终,达成当初的目的。这就是成就感的来源。”   “你知道就客观层面来看,你和克拉拉是情敌吗?”   “纳塔纳埃尼应该是这么想。但他以外的人,都知道我是自动人偶。”   “自动人偶有什么理由,无法成为人类的情敌?”斯居戴里问。   奥林匹亚停止动作,齿轮的声响益发尖锐。   “没有。自动人偶就算成为人类的情敌,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奥林匹亚的口吻不带感情。   “寄给克拉拉的恐吓信上,凶手自称是克拉拉的朋友。你有什么头緖吗?”   “没有。”   “克拉拉的朋友还有玛莉和赛佩蒂娜。由于多一层争风吃醋的关系,你和琵莉芭格外受到瞩目。”   “这个说法不正确。琵莉芭和克拉拉并没有为多塞麦耶争风吃醋,克拉拉是在琵莉芭抛弃他后,才跟他在一起。”   “那你呢?”   “您在怀疑我吗?”   “如果你有心,或许也会嫉妒得到纳塔纳埃尼爱情的克拉拉。”   “我不爱纳塔纳埃尼,也不恨克拉拉。”   “你不是犯人吧?”   “女士,我不是。”   “奥林匹亚,你认为谁会是犯人?”比尔问。   奥林匹亚体内传出齿轮运转声。   “蜥蜴,我缺乏足够的依据,无法推理。”   “我觉得玛莉挺可疑。”   “为什么?”斯居戴里问。   “玛莉一直说克拉拉死了。”   “逻辑上,玛莉不是犯人。”奥林匹亚说:“她是被害人。”   “那么,是赛佩蒂娜吗?同样是爬虫类,我满想包庇她,但会使用魔法就相当可   疑。”   “一旦使用魔法,其他魔法师一定会察觉。这阵子,赛佩蒂娜似乎没用过魔法。”   斯居戴里应道。   “但她也可能在没使用魔法的情况下行凶。”奥林匹亚说。   “这个意思是,赛佩蒂娜是犯人吗?”   “蜥蜴,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是犯人,也没有任何矛盾。当然,你和女士也有行凶的可能性。”   “这话有什么根据吗?”斯居戴里问。   “女士,没有。我只是在谈逻辑上的可能性。”   “换句话说,你单纯是指,没有我和比尔不是犯人的证据,并非认为我们是犯   人?”   “在逻辑上,你的言行或许是正确的,但容易引发误会。”   “为什么?愈是符合逻辑,不是愈能排除产生误会的要素吗?”   “因为语言并非单纯依靠逻辑构成。奥林匹亚,你该多钻研修辞学。还是,32bfiH斯帕朗扎尼教授替你调整掌管修辞学的齿轮比较快?”   “我会试着拜托父亲。”   “奥林匹亚,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比尔开口。   “蜥蜴,什么事?”   “为什么你对斯居戴里女士这么有礼貌,对我却很粗鲁?”   “因为你是蜥蜴,齿轮设定礼貌是要拿来对人的。”   “所以,你对赛佩蒂娜也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吗?”   “我没和赛佩蒂娜说过话。”   “如果跟她说话,你会用什么语气?”   “若赛佩蒂娜是蛇的模样,我应该会用这种语气。”   “假使是人的模样呢?”   齿轮转动声持续一阵。   “我会透过视觉上的观察,比较蛇与人的特征再决定。”   “你真是一板一眼。”   “没什么可问的了。比尔,我们走吧。”斯居戴里出声。离开前,她转过身。“奥林匹亚,你的逻辑性说不定很有用处。”   “初次见面,洛达尔。”斯居戴里问候。   “初次见面……您是斯居戴里女士吧。”洛达尔毕恭毕敬。   “你知道我啊。”   “只有耳闻,据说您……”洛达尔面有难色,“负责调查克拉拉失踪一案。”   “你刚刚怎么看起来很痛苦?”比尔问。   “妹妹失踪,我当然痛苦。”   “妹妹?”比尔望向斯居戴里。   斯居戴里默默点头。   比尔,别多嘴。   不过,要是把这句话说出口,想必又会自讨苦吃。   洛达尔前额的皱纹位于正中央,呈现明显的歪斜。这是遭多塞麦耶或睡魔窜改记忆的人的证据。反过来说,没有这个特征的人,就拥有正确的记忆。   “我第一次听说克拉拉有哥哥。”比尔继续道。   “你应该从科普路斯那里听过,看来你忘得一干二净。”   “家里只有我们兄妹。”洛达尔解释。   “奇怪,克拉拉不是史塔鲍姆家的……”   “其实状况变了,我们也改变搜查的方针。”斯居戴里压过比尔的发言。   此时触碰被窜改的记忆,洛达尔会陷入混乱,根本无法侦讯。   “您提到状况变了,是怎么回事?”   “请冷静听我说,遗体已寻获。”   洛达尔的表情瞬间染上悲伤,崩溃般跪倒在地。   斯居戴里冷静观察着洛达尔。   “克拉拉死得很痛苦吗?”   “抱歉,由于搜查上的顾虑,不能告诉你详细的状况?”   “咦,是喔?”比尔惊讶地问。   “犯人到底是谁?”憎恨的火焰在洛达尔的眼中熊熊燃烧。   “这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是纳塔纳埃尼那小子I·他之前就意图杀害克拉拉。”   “咦,是吗?那犯人就是纳塔纳埃尼了吧。”比尔开心地说。   “纳塔纳埃尼想杀害克拉拉,是什么时候的事?”斯居戴里冷静地继续提问。“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那小子自杀之前。”   “你说在什么之前?”   “纳塔纳埃尼自杀之前。我记得非常清楚,想忘都忘不了?”   “当时他没成功吧。”斯居戴里确认。   “对,我救了克拉拉。”   “原来如此?纳塔纳埃尼自杀后,又杀了克拉拉。”比尔点头。   “什么?”洛达尔愣惯张大嘴。   糟糕,他注音到了。不过,我也看到他的反应,没关系。   “为什么?应该失踪的克拉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洛达尔仔细思考。   “咦,纳塔纳埃尼自杀,是在克拉拉失踪以后吗?”比尔颇讶异,似乎完全忘记曾置身纳塔纳埃尼的自杀现场。   “等等,时间顺序乱七八糟,这下都说不通了。”洛达尔抱住头。正当斯居戴里考虑替他指出记忆不一致的地方时,洛达尔前额皱纹的歪斜部分左右反复蠕动。   他濒临极限了。   洛达尔突然尖叫一声,失去意识。   “洛达尔怎么了?”比尔问。   斯居戴里确认洛达尔的前额。“他不要紧,歪斜被修复了。等他醒来,就会把克拉拉是妹妹的事,当成梦境的内容。”   抛下洛达尔,斯居戴里和比尔当场离开。   “听过各式各样的人的话,还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比尔语带遗憾。   “没这回事,今天可是大丰收。接下来,只剩该采取什么方式,为案件画下休止   符O”   “大丰收是什么意思?”多塞麦耶臭着脸问。   “这是斯居戴里女士说的,我也不清楚。”   “是不是比尔漏听?”   “确实,比尔在侦讯中有段时间在打盹,但斯居戴里为比尔补充过,应该没有严重的漏听。”   “可以当成搜查有进展吗?”多塞麦耶进一步追究。   “应该吧,她在脑中似乎已看见通往破案的路。”   “真是这样,她怎么不告诉比尔?”   “大概是觉得为时尚早吧?”礼都应道。“多塞麦耶,难道你忘记比尔的口无遮栏?”   “原来如此。不能让犯人得知的事,或许也会经由比尔搞得人尽皆知。”   “那么,井森,你在这边还相做什么?不是要拟定搜查计划,或进行推理?”   “我就是在思考这些。”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没点子了吧?”   “不,我的意思是,无论是搜查或推理,在霍夫曼宇宙的关键人物都是斯居戴里女士0”   “这是客观的事实。”多塞麦耶应道0   “明明是这样,我们却在缺少她的状况下,继续在地球开会,效率非常差。”   “你要是认真担任联络人,就不会有问题。”   “我敢断言,联络人的责任对比尔太沉重。”   “那多塞麦耶,您来联络不就好了?”   “不,我不要。”   “为什么?”井森问。   “我对那个女的很感冒。如果可以,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礼都背对多塞麦耶,露出微笑。   “我想到一件事。”井森开口。“要不要来找斯居戴里女士的阿梵达?她提过类似梦到地球的话……”   “她也提过?”多塞麦耶面露喜色。   “好像提过,又好像没提过。”   “到底是提过,还是没提过?!”礼都像喜剧演员般倾身向前,逼问井森。   “你要怎么找?”   “运用一些手段向她喊话。比方,贴出告示、在小报上刊登讯息,或使用网络。”   “如果她的阿梵达也在地球,并且想与我们会合,早该出现了吧?目前她不在这里,要找到她恐怕希望渺茫。”   “搞不好她没办法找到我们。”   “斯居戴里那家伙找不到我们?怎么可能。”   “斯居戴里女士在地球上的阿梵达,不一定和她一样优秀。”   “也对,你和比尔呆头呆脑的程度也是天壤之别。”   “这句话也是在笑我呆头呆脑吧。”   “你要是不呆头呆脑,怎会连续被杀两次?”   “您真是踩到我的痛处了。”井森搔搔头。“总之,以这世界的她或许没那么优秀为前提,来找找看吧。”   “你是白痴吗?”   “咦?”   “我们需要的是斯居戴里是敏锐的脑袋吧?找到一个傻呼呼的斯居戴里根本没意义。”   “才不会,至少地球和霍夫曼宇宙的联络管道又多一条。”   “若是你认真点,还需要这条管道吗?”   “不对,我强调不止一次,问题不在我身上,而是在比尔身上。”   “我们从刚刚就一直在鬼打墙。”   “还不都是你们不停反驳我的意见。”   “那我们不反驳,快讲结论。你打算怎么破案?”   “我要调查犯案现场周围。”   “不是已得出这样没意义的结论了吗?”   “没意义的是普通的犯罪搜查。”   “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是不普通的犯罪搜查?”   “就是寻人。”   “寻人不普通?你能针对寻人的异常性做些说明吗?”   ■“我想说的是,谁会返回犯罪现场?”   “犯人?”   “没错。据说,犯人会回到犯罪现场。因为犯人在意是否有所遗漏,搜查有多少进   展。”   “凶杀案件是在霍夫曼宇宙发生的,在地球盯梢也没用吧?”   “不,地球上也发生犯罪,就是针对我——井森建的谋杀。”   “那是你的主观认定。”   “是,但还有一桩犯罪,跟这件事同时发生。那就是克拉拉被弃尸一案。”   “也对。将落入坑洞的遗体运出的作业是在地球进行。”多塞麦耶附和。“这个行为确实在地球上构成犯罪。”   “犯案现场的候选名单中,包括我坠落的坑洞和寻获克拉拉遣体的桥敏。”   “会是桥墩吗?搞不好遗体是抛弃在更上游的地方,顺着水流冲下。”   “这样只要将调查范围往上游扩大就好。”   “真是痴人说梦,”多塞麦耶一脸厌烦,“这种追查方式一点也没效率。”   “若纯粹要揪出犯人,当然称不上有效率,但我的目的不仅如此。”   “我不是叫你快讲结论吗!”   “结论就是,我还得找斯居戴里女士的阿梵达。”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犯罪现场?·你该不会想说,她就是凶手吧?”   “会频繁前往现场的不限于凶手,还有一种人会比凶手更常跑现场。没错,就是侦探。”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斯居戴里的阿梵达也会到现场调查,你想去堵人?”   “抱歉,我能插个话吗?”礼都发言。   “你是想指出这个策略的缺点吧。”   “没错。”   井森举手制止礼都,闭上眼深呼吸。   “好,请说。”   “我不知道斯居戴里的阿梵达是否跟本尊一样聪颖,或者跟比尔~样傻气。所以,我想就两种可能性来讨论。网,追根究柢,斯居戴里的阿梵达也可能不在地球,但应该   能省略。因为结论就是,你白费工夫了。”   “好,OK。”   “首先,如果她的阿梵达很聪颖,不出现在我们面前,表示不想与我们会合。到这里都懂吧?”   “懂,OK。”   “你觉得自己有办法轻松找到那么精明的人吗?”   “没办法。”   “接着,假设这个世界的她不怎么灵光,跟比尔一样。把这种人拉进来又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   “真要说起来,你知道为了调查,必须亲自去案发现场晃晃吗?”   “我知道。”   “监视案发现场的不只有凶手或侦探,警察也在蹲点。要是警察见到你在现场游荡,他们会作何感想?”   “他们会觉得我是案件的相关人士吧……实际上我真的是。”   “如果他们问你,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游荡呢?”   “我会说衷心希望犯人早日被逮捕。”   “相不相信这句话,也要看对方吧?”   “是啊。但我遭到怀疑,会造成不便吗?L_   “你被警察抓也无所谓?”   “就算我真的蒙上嫌疑,也不可能被逮捕吧。首先,我根本没杀人,所以不会有证据。万一我被逮捕,表示有人故意陷害我。”   “犯人或许真有这种念头。”   “果真如此,犯人才不管我做出什么行动,会直接陷害我吧。”井森断言。“还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斯居戴里女士的能力,可分成两种情况讨论:精明人和比尔那种呆瓜。然而,大部分的人都介于中间。除非是极端的状况,不至于找不到人,或成为绊脚石。”   “你敢保证斯居戴里的阿梵达是正常人吗?”   “我的确不敢保证。但要怀疑所有不能保证的事,就不用吃饭也不用呼吸了。你要怎么确认食物里有没有下毒?或是,空气中有没有惨杂毒气?”   “真可惜,我没办法举出你被逮捕的几率,或斯居戴里的阿梵达是呆瓜的几率。不过,我的直觉非常准。”   “要我相信你的直觉,但你的直觉才是毫无根据。”   “既然他想调查,就让他去调查吧。”多塞麦耶出声。“反正就算他跑去调查,事态也不会恶化。”   “倒是没错。我只是考虑到,要是他又惹上麻烦会很难处理,才想阻止,但他会负起责任就没问题。相对地,我绝不会插手你惹上的麻烦,可以吧?”   “可以。”井森宣誓。   话虽如此,要从何找起?   井森站在桥上,茫然望着水面。   既然克拉拉的遗体勾在桥墩上,犯人可能是在这里丢弃,也可能是在更上游的地方丢弃。由地图可知,从此处到上游区,河流长达二十公里左右。最上游的水量应该不足以冲下遗体,但拥有足以冲下遗体的水量范围非常广大。毫无头绪地沿河岸溯行,真能找到蛛丝马迹吗?   井森摇摇头。   他很清楚光是思考没用,不如付诸行动。   井森沿着堤防,慢慢晃到上游。   这条河的河堤不宽,左右幅度各仅有五公尺,上头铺设道路,可供市民散步或骑脚踏车。不过,流量不小,不太适合儿童戏水。   前进一百多公尺,井森来到与其他河流的交汇点。交汇点设有水门,目前呈开启的状态。水门大概是在主流倒向支流时,用来切断水流,防止洪水泛滥。   于是,井森惊觉一件事。   克拉拉的遗体未必是从主流冲下。只调查主流可能没意义,必须将所有支流列入调查范围。   井森再次查看地图。   根据地图,在发现克拉拉遗体的地点更上游的区域,共有八条支流汇入。每条还岔出二、三道分流。   井森心头一凉。   总之,冷静想想吧。井森在堤防边缘坐下。   然而,他始终没想出好点子。茫然眺望着风景,突然察觉背后有道视线。回头一看,后方站着一名高龄男子,头发稀疏、满脸通红,但眼神十分锐利。   “找我有事吗?”井森小心翼翼地问。   老人笑了,几乎没有门牙。   “没什么,你似乎心事重重,我有些担忧,才会盯着你。”   原来如此,老人怕我会投水自杀。.   “别担心,水流很慢,跳进去也死不了人。”   “什么啊,你是在找投水自杀的地点?我以为你是遇上瓶颈,深感困扰的侦探。”   这位老爷爷真是敏锐。   “现在水流的确很慢,但之前下大雨后,水势相当猛烈。”   哦,老爷爷住在附近吗?姑且问问他吧。   “不好意思,方便请教一些问题吗?C   “好啊,随便问。”   “您住在附近吗?”   “对,不久前才搬来。我住在前面的山里,女儿一直吵着要我搬近一点。对了,的名字是冈崎德三郎,喊我‘德先生’就好。”   “最近,这一带有没有发生可疑的事?”   “可疑的事?”   “小事也无所谓。”   “你果然是侦探?”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侦探,还是负责当侦探的人。”   “有没有可疑的事……”德先生盘起双臂开始思考,“没什么特别的。”   不出所料,还是行不通吗?   “啊!”德先生捶一下手。“这么一提……”   “您想起什么吗?”   “不久之前出事了!”   “怎样的事W”   看来能及早掌握线索。   “在离这里一百公尺左右的下游。”   “嗯嗯。”   我   “找到年轻女子的遗体。”   我早就知道了。   “这样啊。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你的意思是,比找到尸体更严重的事?”   “话是没错,但我其实就是在调查那具年轻女子的遗体。”   “你真的是调查命案的侦探啊!”   “我是逼不得已,才当侦探的。”   “但你这种调查方式很没效率喔。”   “你也这么觉得?”   “如果她是被人杀害,凶手应该是在卡住尸体的那座桥,或更上游的地方弃尸。光是主流,从此处算起,上游就有二十公里,连支流都有二、三十条。你愣愣坐在河边,找路过的闲人问话,就算花好几年也查不出结果。”   “如您所言,我想得太美。”   “这种搜查交给警察不就得了?”   “是啦,但其中有点问题……”   “问题是指,不方便让警察知道的事吗?”   “也不算不方便让警察知道。不,或许不太方便,但大概没您想得那么不方便。”   “你到底在讲什么鬼话?”   “其实,这件事说出来,我的心智状况会遭到怀疑。”   “哦,”德先生双眼发亮,“有趣,告诉我详情吧。搞不好,我能帮助你。”   “请忘记我刚才的话,您听了大概只会退缩。”   “什么嘛,真没劲。我还以为能听到有趣的事。”   井森和德先生再也没交谈。   思考陷入瓶颈时,井森不时会将石子扔进河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桩案子有警方不知道的一面吗?”德先生默默开口。   “咦!”井森震惊地回头。“原来您还在?我感觉不到您的动静,以为您回去了。”   德先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井森。   “怕警察会怀疑你的心智状况,有些事你没说出口?”   “是的。”   “这就是警方不知道的一面。”   “对。”   “那么,警方在这部分的搜索等于没进展。”   “的确。”   “在这里寻获的遗体,警方已掌握相关资讯。换句话说,警方应该会去调查上游。结论就是,那不是你该做的事。”   “但我可用与警方不同的观点来进行搜查。”   “具体来说,‘不同的观点’是什么?”   “具体来说,就是……”   跟这起案子相关的,霍夫曼宇宙案件的关系人的阿梵达联系。等一下,我该如何确认对方是霍夫曼宇宙关系人的阿梵达?   井森赫然发现没有辨识的方法。   环顾周遭,大约有十几人,井森无法得知哪些会是霍夫曼宇宙的人的阿梵达。而且,他也没有这些人并非阿梵达的证据。   换句话说,他在这里的调查都没意义。   出门前夸下海口,总不能空手回到多塞麦耶和礼都身旁。   “怎么?你该不会根本没有具体的策略吧?”   “我还真的没有。”   “原来如此,但你知道该从哪里找起了吧。”   “我该从哪里找起?”   “这桩案件不是有警方不知道的一面吗?”   “是的。”   “那么,除了此地,应该有警方不知道的犯案现场吧?”   原来如此,警方也不知道的地点,打一开始就不会在搜索范围内。   “有的。”   “你首先就该去调查那个地方。”   警方也不知道的现场……就是坑洞。   “非常感谢。托您的福,我明白该做什么了。”   “但还不确定能不能解决问题。”   “至少比待在这里发呆好。”   向德先生道谢后,井森立刻前往坑洞。   坑洞的状况和之前没两样,连调查的痕迹都没有。毕竟警方不知道此地,这也是理所当然。   但克拉拉的遗体肯定曾在这里。某人从此处运出克拉拉的遗体,丢进河川。   为什么?   要隐瞒克拉拉的死亡吗?果真如此,克拉拉的遗体那么轻易寻获,很不对劲。   主要有三种可能性。   一是出于某种理由,藏匿的克拉拉遗体被弄到外头。恐怕是经过前几天的大雨,埋在土里的遗体被冲出,流进河川。若是这样的情况,表示克拉拉的遗体是埋在会轻易流出的地点,犯人相当粗心。   二是凶手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克拉拉的死亡。换句话说,搬出克拉拉的遗体另有缘由。但克拉拉的死亡,是因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遇害,理论上遗体不会有谋杀的迹象。这么一来,犯人没必要冒险移出遗体。   三是当初犯人为了隐瞒犯行藏匿遗体,但从某个时间点起,不再需要掩蔽。比方,在霍夫曼宇宙寻获克拉拉的遗体,就不需要继续隐瞒。但至今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遗体仍未寻获。   愈是思索,愈是陷入瓶颈。   井森慎重确认周遭的状况,考虑爬下洞底的方式。   他发现前几天的雨冲垮坑洞j角,那里的斜度较为平缓。   以脚尖试探,确认还有一定的硬度。   利用这道斜坡,应该能到达底部。爬上来或许会花些时间,最坏的情况下,找多塞麦耶或礼都过来,总会有办法。虽然他们会一脸嫌弃,但不会见死不救吧。真的走投无路,也可打一一九求援。谎称散步时经过坑洞,往里头一探却失足坠落就好。   井森小心避免坠落到木桩上,一边爬向底部。   几根木桩的尖端,仿佛黏着变色的血迹。   确认克拉拉死亡前,采取血液样本还有意义,如今已毫无作用。   往脚边望去,发现有个白色物体。捡起一看,是一张纸条,似乎写着什么。然而,字迹遭雨水濡湿,洞底又照不到光,难以辨认。   没其他值得注意的事物,井森将纸条收进口袋,顺着斜坡攀爬。每走一步,脚边的土壤就会崩塌,十分辛苦。努力三十分钟左右,井森好不容易爬到坑洞的边缘。   四周的天色一一兀全暗了下来。   井森在街灯附近摊开纸条。虽然墨水几乎都被冲掉,依稀可辨认以下的字句O   ……如果我真的死了,请去找另一边的克拉拉。用不着管玛莉……   这是克拉拉写的吗?要是拿回去给多塞麦耶看,他或许能靠笔迹辨别。   “唔……”   井森突然无法呼吸。   他的手伸向脖子,仿佛摸到绳索。   看来,有人勒着他的脖子。   这张纸条果然很重要。   井森拼命要拉开绳索,同时望向犯人的脸,却始终无法达成。比起无法呼吸,颈动脉受压迫,导致血液无法流入脑内,似乎更为致命。   井森浑身失去力气,视野一片昏暗。   5   “那封信后来怎么了?”斯居戴里问。   “不知道,我昏过去了。这么一提,我还是第一次昏倒。”比尔回答。“我觉得你——井森,大概不是昏过去。”   “嗅,那我只是睡着吗?”   “不,应该是被杀死。”   “哇!”比尔大叫。   “怎么?”   “这是第三次。”   “第三次啦?”   “总觉得会有第四次。”   “那只蜥蜴连自己被杀几次都搞不清楚?”多塞麦耶皱起眉。   “多塞麦耶,您又记得至今被杀害几次吗?”   “我一次也没被杀。”   “您不记得?”   “我不是不记得,而是没被杀过。”   “真的吗?”斯居戴里质疑。   “你是什么意思?”   “搞不好,比尔意外说中真相。”   “女士,你没跟着他一起变成呆瓜吧?”   “没有。我的意思是,人可能无法区别‘没被杀死’和‘不记得自己被杀死’C”   “真是愚蠢。不管怎样,自己被杀总会记得吧。”   “以常识而言,没人能记得自己曾遇害。因为脑部会停止运作,无法记忆。”   “是啊,那是在一般情况下,但我们谈的是阿梵达遇害。”   “阿梵达也一样。一旦被杀,腿袋会停止运作。为什么他还记得?”   “我哪知道。”   “搞不好记得的是少数,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忘记。”   “即使如此,这也不构成我的阿梵达曾遇害的证据。”   “是啊。怀抱着可能遇害的念头生活,与并非如此的情况,两者的生活方式会差很多吧?”   “我才不在乎,也不想在乎。回到正题,犯人的身份有眉目了吗?”   “我的推理大致完成,听到比尔的报告,我更加确信。”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荜?”   “现在不能透露。在此之前,我有必须确认的事。”   “如今你还想确认什么?”   “玛莉的下落。”   “玛莉是犯人吗?”多塞麦耶问。   “我无法断言,但毋庸置疑,她与本案牵连很深。”   “可是,信上写着‘用不着管玛莉’。”   “怎能照单全收?说到底,这些字是谁写的都不知道。”   “大概是地球上的克拉拉。多塞麦耶,如果是她的字,你认得出来吧?”   “有实物就行。”   “我想想……”比尔拿起多塞麦耶桌上的笔,开始书写。“大概是这种感?。怎么样?是她的字吗?”   “这毫无疑问是你的字。”多塞麦耶气得浑身发抖。   “哦,原来她的字,和我的字很像。”   “关于玛莉,之前我就有一些疑虑。在井森看到提及玛莉的信后,我的疑虑转为确信。”   “你的意思是,玛莉有可疑之处?”   “她建议我‘与其找克拉拉,不如先找犯人’。朋友下落不明,说出这种话很不自然。”   “确实不自然,但光凭这一点无法确定她是犯人。”   “为什么玛莉会说,要优先寻找犯人?在犯人的恐吓信里,自称是克拉拉的朋友。因此,包含玛莉在内的玩伴,会率先受到怀疑。”   “这部分我没意见。”   “被当成嫌犯,可想而知,生活上将出现许多障碍。然而,玛莉为何要提议让自己站上嫌犯的位置?”   “不就是她知道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吗?”   斯居戴里点头。“她明白自己有强大的不在场证明。为了让我注意到这件事,故意建议我去找犯人。”   “但斯居戴里女士,你原本就知道不在场证明的事吧?”比尔问。   “当然,但我没直说。”   “为什么?”   “不在场证明对玛莉太有利。打一开始,我就不太重视那项不在场证明。”   “斯居戴里女士,你真厉害。对了,什么是不在场证明?”   “地球的克拉拉告诉井森,曾目睹玛莉她们搭上花车。”   “对啊,斯居戴里女士。”   “在她们搭乘花车的期间,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遇害。之后,她们下了花车。换句话说,搭上花车的玛莉一行人,无法杀害克拉拉。”   “真的耶!斯居戴里女士,你好厉害。”   “玛莉就是希望我点明这一点,才刻意要我先找犯人。”   “想为自己洗刷嫌疑,不是很自然吗?”   “如果遭到怀疑,的确很自然。但当时玛莉在台面上还没有嫌疑。”   “这是为了避免哪天被怀疑,要先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昭告天下,确实不对劲。”   多塞麦耶沉吟。   “况且,她的不在场证明本身就不自然。一切对玛莉都太有利。这种会限制参加者行动的活动,一年只有一次,偏偏在期间发生命案。怎么看都是要保证参加者的不在场证明,刻意而为。”   “刚才提到,无法断言玛莉是凶手。女士,欠缺的临门一脚是什么?”   “就是这项不在场证明。我找不到让这项不在场证明成立的诡计。”   “既然不能拆穿不在场证明,就不能称她为凶手。”多塞麦耶露出嘲讽的笑容。   “没错。但刚刚比尔的证词,又强化玛莉与案件有关的推论。”   “你没有物证,而且证人是比尔,可信度极低。”   “所以,我不会逮捕她。我想确认她身在何方,问她是否愿意配合侦讯。”   “原来如此。那么,她在哪里?”   “从昨天起,她就下落不明。”   “她跑了吗?这么一来,等同招认。”   “法官,可能将她列为重要证人,进行通缉吗?”   “大事不妙!叔叔,大事不妙!”一具木偶冲进屋里,一路发出喀啦喀啦的巨响。“洋娃娃在说话H:”比尔大叫。   “蜥蜴,你好意思讲别人?”多塞麦耶啧舌。   “比尔,这位是多塞麦耶法官的侄子——正确来说,是堂姪多塞麦耶先生。”   “哇,你和多塞麦耶同姓,好巧。”   “才不是碰巧。”小多塞麦耶反驳。“我们属于同一家族,姓氏当然一样。”   “跟那只蜥蜴说明只会浪费时间。”多塞麦耶劝阻,“不需要多费唇舌。”   “好的,叔叔。”小多塞麦耶顺从地应声。   “对了,什么事不妙?”比尔问。   “蜥蜴,吵死人了—·你闭嘴H”小多塞麦耶朝比尔怒吼。   “好听话的年轻人。”斯居戴里开口:“但比尔是堂堂正正的搜查官,跟我一起去侦讯琵莉芭和奥林匹亚等克拉拉的朋友。”   “对了,什么事不妙?”   小多塞麦耶困惑地望向多塞麦耶。   “怎么?”多塞麦耶问。   “我能回答这位女士的问题吗?”小多塞麦耶低声请示。   “在你眼里,这位女士是蜥蜴吗?”   “那你为何不回答?”   “因为在叔叔眼里,或许是蜥蜴。”   “欸,你怎会是洋娃娃?”比尔问。   “闭嘴,蜥蜴。”小多塞麦耶怒吼。   “这位少爷受到鼠国女王的诅咒,变成胡桃钳娃娃。”斯居戴里解释。“对了,问一次,什么事不妙?”   小多塞麦耶望着多塞麦耶。   “回答这位女士的问题。”多塞麦耶发话。   “找到玛莉了。”   “咦?”斯居戴里忍不住惊呼。“法官,你下令搜寻玛莉了吗?”   “没有,怎么回事?”多塞麦耶问年轻人。   “跟我说的一样,找到玛莉了。”   “谁叫你找的?”   “没人叫我找。”   “那你为什么要找?”   “我没特别去找。”   “你刚才不是说,找到玛莉了吗?”   “对,找到了。”   再   “如果没人去找,怎会发现她?”   “应该是碰巧吧。”   “你说话真是不得要领,究竟是谁找到的?”   “是市民报案。”   “你的意思是,不是警方,而是普通市民找到她的?”   “没错,正是。”   “那个市民怎会认为我们在找玛莉?”   “原来那个市民是这么想的啊?”   “如果不是这么想,他为何要报案?”   “是这样吗?”   “比方,你在路上看到这只蜥蜴会报案吗?”   “这是以发生什么犯罪为前提吗?”   “不,你只是走在街上。”   “这种状况下,我不会报案。”   “那么,玛莉有犯罪行为吗?”   “怎么可能。”   “为何你敢说不可能?”   “因为她死了。”   众人一阵沉默。   “我说错话了吗?”   “玛莉的遗体被发现了?”斯居戴里开口。   “是的,市民发现她死在水沟里,立刻通报警方。”   “既然她死了,你应该先说她死了!”多塞麦耶语带责备。   “我一开始就说了吧?”年轻人应道。   “不,你没说。”多塞麦耶否认。   “真的吗?我记得说过。”比尔出声。   小多塞麦耶受到比尔的帮助,有点不知如何应对。   “谢谢。”他用细若蚊鸣的音量向比尔道谢。   “不客气。”比尔大声回应。   “闭嘴,蜥蜴!”小多塞麦耶怒吼。   “遗体在哪里?”   “运到警署了。”年轻人回答。   “我们立刻赶去吧。比尔,你马上去找史塔鲍姆医生,叫他来警署。”   “她是窒息身亡。”史塔鲍姆边解剖边说:“肺里充满污水。衣着并不凌乱,应该没遭到施暴。可能是不小心被拉进水里。”   “洋娃娃也会窒息身亡?”斯居戴里问。   “她不是自动人偶,而是靠魔法运作的洋娃娃,会像人类一样呼吸。搞不好她原本就是人类?这么一提,她身上有改造的痕迹。”   “女士,这下案件又回到原点。”多塞麦耶开口。   “法官,您怎会这么想?”斯居戴里应道。   “稍早之前,你断言玛莉是犯人。”   “不,我是说无法断言玛莉是犯人。”   “这只是借口。你认为玛莉像无限接近黑色的灰,不是吗?”   “玛莉脸没这么黑吧。”   “这个嘛……”斯居戴里低喃:“玛莉不黑……但也不算白。”   “女士,你在说什么?”多塞麦耶问。   “请您等个十秒,我统整一下想法。”斯居戴里回答。   “这是大错特错,快承认你输了。”   斯居戴里不发一语,闭上双眼。   “喂,少假装在思考。”多塞麦耶摇晃她的肩膀。   斯居戴里睁开双眼,“答案很简单,认错人了。”   “不,这的确是玛莉的遗体。”史塔鲍姆出声。   “没那么简单,是更复杂的情况。”斯居戴里应道。“比尔,我有事拜托你。牢牢   记住我等一下说的话,不懂也没关系。井森收到讯息,就会明白。”   “我知道了。”比尔爽朗地回复。   斯居戴里和比尔说起悄悄话。   16   “不仅是克拉拉,连玛莉都遇害。而且,她还是克拉拉谋杀案的重要证人。”多塞麦耶质问:“你们要怎么负责?”   “这是我的责任吗?”井森目瞪口呆。   “从我委托你查案以来,已闹出两条人命。”   “我也被杀了三次。”   “即使被杀,也无法消除你的罪过。”   “不是跟您说过,克拉拉和玛莉的死,责任百分之百在凶手身上吗?”   “就是找不到凶手才伤脑筋。听着,我命令你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出犯人。不然,我   就把比尔当犯人逮捕。”   “未免太乱来,比尔怎会是犯人?”   “自从比尔出现在霍夫曼宇宙以来,连续发生两桩命案。不论怎么想,比尔都是犯人。”   “您的根据太薄弱。”   “不管薄不薄弱,只要送某人上死刑台,民众就会满意。”   “您刚刚说死刑?”   “对,我说了。”   “为什么我会被处死?”   “我不是也说了吗?只要有人被处死就行。”   “那真凶该怎么办?”   “我们又查不出真凶的身份,也只能搁着吧。”   “放着真凶不管,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这么一来,我身为法官的威信会受损。”   “那您有何打算?”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谎称蜥蜴比尔是犯人,让他被处死,这样就皆大欢喜。”   “比尔才不欢喜。”   “不论欢不欢喜,反正比尔都要被处死了,也不能埋怨。”   “比尔死掉,我也会死。”   “我很同情你,”多塞麦耶一副悲伤的口吻,“但死亡不完全是坏事。你那么习惯死掉,应该会死得很轻松。”   “别开玩笑了。如果审判过程公正严谨,大家自然会发现比尔是无辜的?”   “法官是我,我能任意操控判决。”   “您要是这么做,斯居戴里女士不会保持沉默。”   “斯居戴里又有什么话好说?她推测玛莉是犯人,但玛莉也遇害了。这是何等失态!斯居戴里哪有反抗我的权利。”   “等等,这说法真过分。”礼都进入研究室。“斯居戴里已尽力。”   “她就是爱摆名侦探的架子,才会出这么大的糗。”多塞麦耶继续吐着斯居戴里的坏话。   “要是有空想损人的方式,怎么不把时间花在寻找真凶上?”礼都语带烦躁。“比起处死无辜的蜥蜴,您应该更想逮捕真凶吧?”   “前提是,我得知道真凶是谁。但斯居戴里眼中的线索,根本什么也不是,坦白讲,我已束手无策。”   “是吗?井森,斯居戴里听到玛莉的死讯的反应如何?”   “她感觉很优闲自在。”   “那是在强颜欢笑。”多塞麦耶反驳。   “斯居戴里是会虚张声势的人吗?”   “不,真要说起来,她原本就充满自信。”   “若是失败,她会有何举动?”   “她从未失败过吧?”   “这次不就失败了?”多塞麦耶应道。   “当事人不认为自己失败吧?”井森回答。   多塞麦耶陷入沉默。   礼都低声窃笑。   “怎么回事?”多塞麦耶终于挤出?音。“她推测的凶手遇害了耶,根本大错特错。”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斯居戴里说是搞错人。”   “这确实是搞错人。但搞错凶手,不是一句‘我搞错人’就能解决。”   “真的是这样吗?”礼都开口。“斯居戴里说的‘搞错人’,是搞错凶手的意思吗?”   “不然还会有什么意思?”   “如果她的推理看起来似乎出了错,是缺少某种要素呢?如果那种要素,就是‘搞错人’呢?”   “我一句也听不懂。井森,你懂吗?”   “听到礼都小姐的话,我有点被说服了。寻获玛莉的遗体前,斯居戴里女士仿佛已解开整起案件的谜底。”   “但寻获玛莉的遗体后,推理又回到原点。”多塞麦耶反驳。   “要是并非如此呢?推理不是回到原点,纯粹是添增新的要素呢?”   “你的意思是,加上寻获玛莉遗体的新要素,推理就大功告成?你究竟在讲什么鬼话?”   “总之,试着追溯她的推理吧。”礼都提议。“既然在这个世界找不到斯居戴里,就靠我们来模拟她的思路。”   “你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找到真相。”多塞麦耶忿忿不平。   “纵使没有确切的证据,用她解开谜题的假设,来还原她的推理,也不会白费工夫。如果这么做能找出犯人就赚到了,就算找不出犯人,也能整理情报,绝不会浪费时间。”   “好吧。今天我有空,可以陪你们。但井森,你别忘了,二十四小时内没解决,比尔就会被处死。”   “您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不喜欢开玩笑。”   井森不禁叹气。   “寻获玛莉的遗体前,斯居戴里认为她是犯人。这一点没错吧?”   “她虽然没这么断定,但应该觉得玛莉非常可疑。”井森回答。   “为何她会这样想?”   “玛莉的不在场证明太刻意。”   “换句话说,斯居戴里认为她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但实际上玛莉并不是犯人,所以不在场证明是真的吧。”多塞麦耶出声。   “您怎会这么认为?”礼都问。   “没什么,因为玛莉不是犯人,伪造不在场证明也没意义。”   “我们不是在讨论伪造不在场证明。不对,为何您觉得玛莉不是犯人?”   “玛莉遇害了。”   “是啊,但这与玛莉是不是凶手无关吧。”   “杀害玛莉的是凶手。”   “对,这句话没错。”   “只要玛莉不是使用巧妙的手段,将自杀伪装成他杀,杀害玛莉的就不是她本人。”   “我同意。”   “所以,玛莉不是凶手。证明完毕。”   “才不是这样,有两个凶手也不构成问题吧。”   “凶手有两个?到底要多凑巧,才会出现两个凶手?”   “一点也不巧,杀人可是属于非日常中的异常事件。”   “是的。所以,我很难想像命案会连续发生。”   “完全相反。只要发生一件非日常的事件,便可轻易推测出,其他非日常的事件会受到刺激,接连发生。比方,如果有人杀害另一个人,过程中有个目击者,凶手可能会想灭口。或者,目击者也可能一时激愤,失控杀了凶手。又或者,这起命案属于正当防卫。”   “你的意思是,玛莉在命案现场被人撞见,目击者杀死她?”   “刚刚只是个比喻。我不晓得实际情况,但若玛莉是凶手,在她犯案后又被另一个人杀死,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你口中的另一个人是指谁?”   “具体来说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你这些话全是纸上谈兵。”   “才不是。如果玛莉是杀害克拉拉的凶手,想必会使用诡计伪造不在场证明。若能摸清她的诡计,不就能厘清案件的全貌?”   “即使如此,为何我们得亲自去做这么麻烦的事?下次去霍夫曼宇宙时,问斯居戴里不就好了?”   “斯居戴里恐怕还不打算公开她的推理。单听转述,我觉得她行事小心到神经质的程度,在百分之百证实前,应该不会透露。”   “那就等她获得百分之百的确证吧。”   “我可以将您这句话,当成是在她获得百分之百的确证前,都不会处死比尔吗?”   井森问。   “这是两码子事。二十四小时内找不到犯人,你就等着被处死。”   “果然是这样吗……”井森一阵错愕。“那我们还是应该活用手中稀少的线索,推理出犯人。”   “大概吧,但那不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井森冷冷回答。   “快,拼命思考吧,毕竟攸关你的性命。你认为玛莉到底使用什么诡计?”   “就算你问我,我哪会知道?情报实在太少。”   “斯居戴里不就知道?难道她掌握你不知道的情报?”   “不,应该不会,比尔几乎都跟她一起行动。她的所见所闻,比尔全知道。”   “那么,你手上早备齐推理的材料。”   “你这样讲,我依然毫无头绪……啊,对了。”   “你想到什么?”   “为何我会三度被杀?”   “你太蠢。”多塞麦耶应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对方下手的动机。”   “你第一次不是被杀,只是受到牵连。”   “排除掉第一次,第二次是我在窥探坑洞。”   “或许有其他理由,但可能是怕你找到什么东西吧。”   “第三次我在读掉落洞底的信件。”   来   “这样的话,犯人可能是不希望你看见那封信。”   “你能不能再说一次信的内容?”多塞麦耶似乎涌起兴趣。   ……如果我真的死了,请去找另一边的克拉拉。用不着管玛莉……   “这是谁写的?”   “应该是克拉拉小姐吧?”   “她要大家去找死后的自己?”   “是要我们找尸体吧?”   “说起来,若我们知道她死了,表示已找到尸体。”   “啊,所以她才会写‘另一边的克拉拉’,而不是‘克拉拉’。换句话说,她要我们找的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尸体?”   “原来如此。那么,这就是写给知道霍夫曼宇宙的人的信。”   “这还用说,信中也提到玛莉。”   “玛莉这种菜市场名,走到哪里都有。”   “在日本也是吗?”   “最近流行的名字千奇百怪。还有艺名、花名、笔名、网名等等,有各种可能性。”   “胡扯到此为止。总之,这封信是写给井森或多塞麦耶的吧?还是,你们另有线索?”   多塞麦耶和井森摇头。   “然后,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尸体有什么特征?”   “她的尸体还没找到。”井森回答。   “真的吗?”   “真的。”多塞麦耶跟着回答。、   “那得尽快找出来。”   “我们在地球也无能为力。”   “当然是在霍夫曼宇宙找出来啊。”   “不过,倒是找到玛莉的尸体。”   “信上不是叫我们不要在意玛莉吗?”   “是啊,但为什么要特地这样写?”   “上下文会提到理由吧?”   “应该吧。”井森陷入沉思。“这个指示真怪,特地提起玛莉,又叫人不要管她。如果真的不用管玛莉,一开始就别提起玛莉嘛。”   “你的意思是,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注意玛莉’?”   “听起来像搞笑艺人说的话。”   “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就是‘千万别按下去!’之类的话。”   “愚蠢透顶。”   “也可能是顾虑到玛莉会看见,或是在玛莉的威胁下才这么写。”多塞麦耶推测。“如果是前者,克拉拉真是把玛莉看扁了。如果是后者,玛莉实在是呆头呆脑。”   “无论何者,都显示地球上有玛莉的阿梵达。”礼都开口。“只要追查这个阿梵达   和地球克拉拉的交集,应该能掌握到一些情报。”   “井森,快找出玛莉的阿梵达。”   “您这要求简直是天方夜谭。”   “哪会啊,反正,定是最近死于非命的人。”   “我衷心想调查,但没剩多少时间了。”   “你不是还有二十四小时吗?”   “其实,斯居戴里女士还拜托我一件事。”   “什么事?”   “她要我帮忙鉴定坑洞里血迹的DNA。”   “事到如今,查这个有什么意义?血迹当然是克拉拉的啊。”   “斯居戴里女士似乎认为,这么做有意义。”   “'U算要鉴定D NA,也不会由你亲自上场。只要把木桩尖端削掉一点,送去外头的鉴定机构就行。”   “话是没错,但爬下去再爬上来,然后联络鉴定机构,我整天光是忙这件事就够了。”   “不管怎么想,你都应该把寻找玛莉的阿梵达列为优先事项。”   “那我能请礼都小姐帮忙送验D N A吗?”   “为什么是我?说好我只负责提供谘询,不主动进行调查。”   “抱歉,这次麻烦你听井森的话吧,我会付额外的报酬。”   “这样的话,我也是可以帮忙啦。你要找哪一家检验?”   井森将写着业者联络方式的纸条递给礼都。   “我马上去。”礼都离开研究室。   “接下来,你赶紧找玛莉的阿梵达吧。”   “好的。在此之前,麻烦您回答斯居戴里女士的问题。”   “分析克拉拉血液D N A的任务,已交给新藤小姐。”   “不是这件事,而是斯居戴里女士直接跟您洽谈过的那件事。”   “哦,原来是那件事。”   井森点头。“是的,她要您将克拉拉小姐坐轮椅去过的地方全列出来,完成一览表。”   “我还没完成,今天以内应该能拿给她。”多塞麦耶憋着呵欠,“但斯居戴里究竟在想什么?无论是DNA鉴定,或克拉拉去过的地方,我怎么看都不觉得跟解谜有关。”   “这些都是她完成推理不可或缺的拼图。”   “她不会是在争取时间吧?你要确实转告她,破案是有时间压力的。在二十三小时内没办法抓到犯人,我就要处死比尔。”   “您刚才不是说二十四小时吗?”   “经过一个小时了。”   “怎么会?顶多半小时。”   “四舍五入就是一小时。”   “您该不会是觉得,只要让我心急,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吧?”   多塞麦耶没回应,只是一个劲地贼笑。   17   “比尔,井森有没有乖乖照你告诉他的去做?”斯居戴里呼唤忠诚的蜥蜴。   “当然,斯居戴里女士,井森都乖乖照做了。”   斯居戴里满意地微笑。   另一方面,多塞麦耶坐立难安地皱着眉。   “为什么我得被你带到这种狭窄的地方?”   “法官,不希望我们在府上商量的,不就是您吗?”   “女士,话是没错,但我实在想不出得被带来这里的理由。”   “我会好好说明。在此之前,容我介绍这里的居民。首先,这名年轻人是我养女的长子,奥利威·布留森。”   “您好。”奥利威似乎是个诚恳的年轻人,他向多塞麦耶伸出手。然而,多塞麦耶不屑地哼一声,丝毫不肯理睬。   “这位小姐是奥利威的未婚妻,玛朵容·加迪亚克。”   玛朵容轻巧可爱地点头致意,多塞麦耶仍无动于衷。   “最后是玛朵容的父亲,雷内·加迪亚克。”   “哦,你就是知名的金匠雷内·加迪亚克!”不知为何,多塞麦耶反倒被加迪亚克   O   加迪亚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多塞麦耶,“您戴着一顶奇特的假发。”   “你是指这顶玻璃假发吗?”   “别用这种玻璃的假货,我可以帮您做一顶金子打造的假发。怎么样?要不要?”   “唔,你出于兴趣,要帮我做一顶吗?”   “才不是。这是我赖以维生的本事,我收取相应的酬劳。”   多塞麦耶摆摆手。“那就算了,我挺中意这顶玻璃工艺品。”   “看来,大家都打完招呼了。”斯居戴里开口。   “女士,你到底想怎样?”多塞麦耶问。   “跟平常一样,我要召开追查凶手的会议。”   “这些都是局外人。”多塞麦耶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悦。   “是啊。”   “为何要告诉这些家伙搜查上的机密?”   “这起案件的机密搜查阶段,可视为结束了吧?毕竟已出现牺牲者“展开搜查后出现两名牺牲者,你总有责任感了吧。”   “从我展开搜查起,只有一个人遇害。”斯居戴里反驳。   “女士,你该不会认为一个人就不构成责任吧?”   “法官,当然没这回事。”   “我跟那边的动物说过……”多塞麦耶继续道。   “你说的动物,是指这只蜥蜴吗?”加迪亚克问。   “屋里像动物的,也只有那家伙吧?”   “但这家伙不是动物。”   比尔开心地抬起头,“咦,你们不当我是动物?”   “这家伙才不是动物。”加迪亚克望着比尔,皱起眉。“他是虫子“虫子?”多塞麦耶频频看向比尔。   O   “我不是虫子。如果是虫,会有六只脚?”   “那是昆虫吧?我知道你不是昆虫。”加迪亚克说。   “可是,虫子不就是昆虫吗?”   “虫子的原意,是指人、兽、鸟、鱼、贝类以外的动物。昆虫不过是虫子的一部分。人是指人类,兽是指人类以外的哺乳类。鸟、鱼、贝,你应该知道吧?依这个分类法,贝类以外的软体动物全是虫子。”   “那我是什么虫?”   “动点脑筋马上就知道,你是爬虫。”   “原来如此。”   “你知道蛇可写成‘长虫’吧。说起来,蜥蜴两个字,原本就属于虫部。”   “这样啊,真是上了一课。我不是动物,而是虫子。”   “知道就闭嘴,你这个虫子!”加迪亚克痛骂。   “父亲,别说这么过分的话。”玛朵容开口。“这只蜥蜴听得懂人话,不适合用动物或虫子之类侮辱的言语称呼。”   “我才没侮辱他。他就是虫子,我只是使用正确的称呼。跟称呼人类为‘人’没两样。”   “但‘虫子’这种说法,带有侮蔑的意思。”   “玛朵容,算了吧。”奥利威劝道。“父亲说的是他的逻辑,只要我们当比尔是朋友就没关系。”   “虫子是朋友?少说蠢话!”加迪亚克举起手杖,就要朝奥利威挥下。   “加迪亚克,住手!”斯居戴里语气强硬。“奥利威是我的家人,也是玛朵容亲近的人。比尔则是我重要的朋友。”   “蜥蜴是女士重要的朋友?很抱歉,但开玩笑也该懂得分寸!”加迪亚克嗤之以鼻。   “加迪亚克先生,我在处理,桩命案,忙得不可开交。”   “看起来的确是。”   “等这桩案子解决,或许我就有空调查附近发生的强盗杀人案。”   “请自便吧,为何要特地告诉我?”   “没什么意义,只是想跟你说一声。”   “我到底得跟这群低俗的人待多久?”多塞麦耶一脸厌烦。   “在我说明结束前,他们会继续待在这里。”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要他们当证人。”   “什么证人?”   “就是我现在要证明的事。”   “既然女士能证明,就不需要证人了吧?”   “我想证明的内容,在性质上只能证明一次。我希望他们参与唯一的一场证明,见证我的成功。”   “真是大费周章。”   “因为这桩案子,是透过出乎意料的精巧跪计与误会累积而成。要是想解开纠结的纤细丝线,会需要更细腻地运指吧?”   “我同意这一点。但毕竟只是个比喻,这桩案子又不是纠结的丝线。”   “当然,比喻和现实完全不同。不过,一针见血的比喻,有助于理解现实。”   “你的长篇大论就免了,快点进行证明吧。”   “那是自然。”斯居戴里应道。“比尔,井森都乖乖照我的要求去做了吧。”   “跟我刚刚说的一样。”   “法官,比尔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啊。你是指分析坑洞血迹吗?我搞定了。”   “只有这样吗?”   “什么?”   “井森还拜托您一件事吧?”   多塞麦耶没回应,默默望着斯居戴里。   “法官,怎么了?您不懂我的问题吗?”   “你有何企图?”多塞麦耶说。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你八成会发动问题攻势。要是我答错一个,你就会闹得我像是犯下天怒人怨的罪。”   “您怎会这么想?”   “女士,因为你陷入瓶颈了。”   “您是这么看我的吗?”   “若无法解决案子,只剩捏造犯人这条路。我说错了吗?”   “那是您吧?您似乎曾放话,要是二十四小时内抓不到犯人,就会视比尔为犯人。”   “这不算捏造。把比尔当成犯人,一切都说得通。”   “比尔缺乏成为真凶的合理动机。”   “我是法官,要是我判断合理,这件事就是合理。”   “心急的果然是您吧?我和您约定,不会把您当成犯人。不管您怎么回答,我都不会因此认定您是犯人。我的这些话,在场的四位人士都能作证。”   “是三个人。虫子算不上证人。”多塞麦耶说。   “斯居戴里女士,该不会虫子的证人是叫‘证虫’吧?”比尔问。   “好吧,那就撇除比尔。”斯居戴里说。“那么,我重复先前的问题。井森拜托您的事,只有分析坑洞里的血液吗?”   “应该吧。或许还有一些小事,但比较大的请求只有这项。”   斯居戴里点点头。“多塞麦耶,您一直维持得很好,直到最近我都仍未察觉。但有一天,我突然心生疑虑。为了确认,我拜托比尔,并在您方才的话中得到证实。比尔,告诉在场的人,我请你向井森转达的话。”   “斯居戴里女士这样跟我说:‘我在霍夫曼宇宙拜托多塞麦耶,将地球克拉拉坐轮椅去过的地方全列出来,完成一览表。找个四下无人的时间,向多塞麦耶确认这张表是否完成。’”   “这只晰蜴在说什么?”多塞麦耶问。   “我认为他说得十分浅显,您听不懂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只虫子满嘴谎言。”   “怎样的谎言?”   “就是‘斯居戴里拜托过多塞麦耶,将地球克拉拉坐轮椅去过的地方全列出来,完成一览表’,我才没听过这种请求。”   “没错,这是骗人的。”斯居戴里微笑。“但骗人的不是比尔,而是我。比尔只是相信我的谎言。不过,井森似乎看穿我撒谎的真意。”   “女士,没想到你这样有头有脸的人会撒谎!”   “我当然会撒谎。如果撒谎是正义必需的话。”   “这算是正义?不过是你耍人玩得很开心吧。”   “女士,到底是怎么回事?”奥利威问.·“你骗了比尔吗?”   “是的,没错?比尔,对不起。”   “没关系,井森马上就发现你撒谎。”   “为什么你要说马上会拆穿的谎言?”玛朵容问。   “为了让井森做出正确的行动,这个谎言必须能立刻被拆穿。”   “这么一来,你一开始跟比尔说真话不就好了?”   “我不能跟比尔说真话。因为比尔基本上不撒谎。我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说出比尔不会看穿,但井森会懂的谎话。”   “好一场闹剧。”加迪亚克感慨。“一把年纪的人居然在玩这种无聊的撒证游戏,愚蠢也要有个限度。”   “这次我倒是同意这个嚣张的工匠,我不觉得欺骗蜥蜴有多大意义。”   “欺骗比尔只是手段,不是我的目的。”   “那我问你,你的目的达成了吗?”   “当然。比尔,井森问起‘克拉拉轮椅行经地点一览表’的事时,地球上的多塞麦耶是怎么回答的?”   “多塞麦耶这么说:‘我还没做完,今天内应该能拿给她。’”   所有人都望向多塞麦耶。   “法官,请教一件事。”斯居戴里平静地开口:“您说没听过我这个请托?”   多塞麦耶尴尬地点头。   “然而,您对井森的回应,像是答应过我的mg托。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多塞麦耶罕见地眼神游移,“为何你这么认真看待比尔那种蠢蜥蜴的话?”   “比尔没聪明到会撒谎。”   “他或许没撒谎,但你不觉得他可能搞错了吗?”   “只要一调查就知道。”   多塞麦耶迅速挨近斯居戴里。然而,奥利威和加迪亚克早一步包围他。去路遭到阻挡,光是要碰到比尔的头,多塞麦耶便用尽全力。   比尔的头像橘子皮一样漂亮地摊开。   “证据可以湮灭。”   “您消除比尔的记忆也没用。比尔的证言,仅仅是引发对您的疑心的契机。起先,我只有非常薄弱的怀疑。为了确认我的疑虑,我透过比尔转告井森。没想到,我的怀疑真的逐渐变得具体。这样的怀疑也渗入在场众人的心里,恐怕到了明天,就会在霍夫曼宇宙广为流传吧。这么一来,您的秘密便会人尽皆知。”   “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同时窜改这么多人的记忆。”加迪亚克拿出短剑。   “这样啊,我还是听话点吧。反正不是得豁出生命守住的秘密。”   “来,将比尔恢复原状吧。”   “在此之前,先叫这个男的收起短剑。有人以剑尖抵着我的喉咙,我没办法专心作业。”   “加迪亚克,请收起剑。”斯居戴里吩咐。   加迪亚克没动静。   “说这家伙意图杀害女士就没问题了。”加迪亚克提议。“这下就算正当防卫。”   “你是认真的吗?”多塞麦耶焦虑地蠕动,“你有什么不希望法官活命的理由   吗?”   “加迪亚克,我要你收剑。”   奥利威转向加迪亚克,摆出应战架式。   “没什么,只是开个玩笑。”加迪亚克俐落收起短剑。   “别讲这种有害心脏的玩笑。”多塞麦耶灵活地动着手指,修复比尔的头。   “哇,刚才发生什么事?我死了吗?”   “你死了怎么还能说话?”加迪亚克一脸嫌恶,“该死的虫子!”   “毕竟死虫子不会说话。”   “比尔,你用不着觉得自己是虫子。”玛朵容温柔地向比尔搭话。   “为什么?”   “要是比尔这么想,我会很伤心。”   “但如果玛朵容觉得自己是人,我不会伤心。”   “我本来就是人啊。”   “我也是了不起的爬虫类。”比尔十分骄傲。   “那么,回归正题吧。”斯居戴里开口。“为什么地球的多塞麦耶,会说接下我根本不曾拜托他的任务?答案很简单。他不晓得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是否接下这个任务C这表示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和地球的多塞麦耶,并未共享记忆。换句话说,地球的多塞麦耶,不是霍夫曼宇宙多塞麦耶的阿梵达。真是周到的策略。”   “原本是一场快乐的游戏,现在都穿帮了。”   “你说这是游戏?”   “这是游戏。归根究柢,原因出在比尔认错人。所以,我捉弄了他,没别的意思。”   “您真的要主张这只是游戏啊。”   “事实如此,我也没办法。”   “好吧。”斯居戴里说。“既然只是游戏,就不需要继续隐瞒了吧。地球的多塞麦耶,到底是谁的阿梵达?”   8   “新藤小姐,我有话想告诉你。”井森喊住正要走向研究室的礼都。   “哎呀,你居然在等我?”礼都回道。“但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   “我不是要说这个。”   “该不会是看到我的反应,你才临时改口吧?”   “不,我真的不是要说这个。”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打算跟你建立私人交情。”   “我不是要跟你谈私事。”   “那么,就是案件相关的事?”   “没错。”井森点头。   “在多塞麦耶面前说吧。”礼都准备继续前进。   “请等一下?坦白讲,我不希望多塞麦耶教授听到这些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受到多塞麦耶的雇用才插手管这件事。我怎么可能不确认雇主的心意,做出任何行动?”   “新藤小姐,多塞麦耶教授搞不好只是利用你。”   “我当然是被利用了。哪有人会特地出钱,请人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好吧,坦白跟你说。多塞麦耶教授可能涉及克拉拉的谋杀。”   “你的意思是,多塞麦耶是凶手?”   “不,可能不是。”   “我就知道。凶手特地找人来拆穿自己的犯行,未免太奇怪。那么,也放了什么?”   “你愿意听我说吗?”   “这是例外中的例外。要是我听了你的话,觉得还是该向多塞麦耶报告,我就会报告,可以吗?”   井森犹豫不决,摸不透礼都的真意。   如果她向多塞麦耶报告这项推测,事态会变得多糟糕?说起来,多塞麦耶可能早就知道我方的意图,冒这点风险或许无所谓。   “我知道了,那就交由礼都小姐判断。”   “你说吧。”   “我问多塞麦耶教授:‘斯居戴里女士拜托您,列出地球克拉拉坐轮椅去过的地方,您完成了吗?’”   “她到底为什么会需要这种情报?”   “她不需要。这是为了观察多塞麦耶教授的反应才问的。其实,女士根本没拜托他这种事。”   “换句话说,你们撒谎要挖坑给多塞麦耶跳?”   “没错。果不其然,多塞麦耶教授说‘我还没做完,今天内应该能拿给她’。由于答不出来,他随口胡诌。”   “原来如此,所以地球的多塞麦耶,不知道斯居戴里和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说过什么话。”   “对。如果多塞麦耶教授,是多塞麦耶法官的阿梵达,两人的记忆应该会一样。既然他不记得此事……”   “表示地球的多塞麦耶,和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根本是两个人。”礼都语气冷淡。   “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地球的多塞麦耶,和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其实是两个人。”   “我是第一次听说。”   “但你似乎不是很讶异。”   “虽然我没想过,但发生这种状况的几率不低,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想跟你商量的,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和多塞麦耶教授互动?”   “地球的多塞麦耶,知道你发现他的秘密了吗?”   “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和地球的多塞麦耶,其实是两个人。只要他们不在某处有联系,情报应该不会泄漏。斯居戴里女士只向亲人揭露这个秘密,并监视多塞麦耶,此事不可能在霍夫曼宇宙传开。”   “监视多塞麦耶的人当中,搞不好就有地球多塞麦耶的本尊。”   “你说的可能性不是零,但负责监视的是斯居戴里女士精选的人,因此,这个可能性应该没大到必须认真看待的程度。我只担心多塞麦耶本尊的阿梵达也在地球,他会不会已和多塞麦耶教授接触,并告知情况。”   “你用不着去管这个可能性。”   “为什么?”   “要是本尊的阿梵达真的在地球,他还得费一番工夫,造出一个假的阿梵达吗?对他来说,这没有任何好处。”   “你的意思是,多塞麦耶在地球没有阿梵达,才会使用假的阿梵达吗?”   “应该是这样吧。”   “但他为什么要使用假的阿梵达?”   “约莫是希望,大家认为他也是地球和霍夫曼宇宙的连结之一吧?”   “他又为什么希望大家这样想?”   “不问当事人,也无从得知。不过,多塞麦耶不是主张地球和霍夫曼宇宙之间有连结吗?”   “对。”   “这么一来,如果自身的阿梵达在地球,可信度会比较高吧?”   “换句话说,这是多塞麦耶个人的问题,与克拉拉的谋杀无关吗?”   “我没自信断言两件事绝对无关,毕竟缺乏更进一步推理的材料。”   “那我该怎么办?”   谁   “叫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全招出来是最快的。”   “但他仍保持缄默。他不是什么也不说,而是坚称不晓得地球的多塞麦耶的本尊是   二   “不晓得本尊是谁,他怎么和对方接触?”   “据说,他们有秘密的联络管道。”   “秘密是什么鬼?”   “他说,因为是秘密,不方便公布。”   “给他吃点苦头就会招供。”   “霍夫曼宇宙也是有法律的。”   “如果另”边的多塞麦耶不肯招供,只能逼这边的多塞麦耶开口。”   “真有可能让他乖乖吐实吗?”   “有我帮忙就可以。”   “那要怎么办?”   “你就跟之前一样,配合对方问出情报。”   “具体来说,到底要怎么做?”   “这种事当然要靠临场反应。快,我们进去吧。”礼都走进研究室。   井森慌慌张张地跟在后头。   礼都是否真的值得信任,井森现在还说不准。她的脑袋确实极为灵光,但无法得知她的真面目,这一点井森颇为在意。井森推测,她的目的应该是金钱,但这么想来,又突然觉得她可能中途抛下搜查。   进入研究室时,多塞麦耶坐在桌子前操作电脑。   “怎么回事?难得见到你们一起来。”   “我们恰巧碰到。”井森说。   “恰巧?”多塞麦耶露出怀疑的神色。   “是井森在等我。”礼都说。   “咦?”井森瞪大眼。   “你有等新藤小姐出现的理由吗?”   “是啊,我想找她商量一些事……”   “找她商量?听起来很不合常理。”   “会吗?”   “你给她什么当交换条件?她不是会出于好心付出劳力的人。”   “没这回事,新藤小姐也有不少可取之处。”   “是啊,我有非常多可取之处。”礼都接过话。“但我绝对不会出于好心,而付出劳力。”   天啊,你为何要这么说?背后大概有什么计划吧,但我一点也没接收到你的讯息。这样下去,我会成为一直胡言乱语的傻瓜。有了,原来如此。说不定这就是你的目的。   要我展现迷糊的一面,好让多塞麦耶教授放下戒心。   “所以,井森为什么要等你?既然是他特地栏住你商量的事,想必也会跟我说吧?”   糟糕,我无计可施。新藤小姐,拜托你了。   井森望向礼都。   “这个啊,其实斯居戴里发现异状。她知道您不是多塞麦耶的阿梵达。”   “啊……”井森哑口无言。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   “新藤小姐,你怎会告诉他?”   “反正迟早会穿帮。因为地球多塞麦耶的本尊在霍夫曼宇宙,他和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应该暗地有联系,要是联络突然中断,他自然会察觉出事。”   “原来如此,联络中断是这个理由啊。”多塞麦耶说。   “您的本尊是谁?”礼都问。   “我有必要说吗?”   “您不说会引起怀疑。”井森帮腔。   “引起什么怀疑?”   “怀疑您是杀害克拉拉的犯人。”   “你说我杀害克拉拉?”   “我没这么说,但有所隐瞒的人可能会引起怀疑。”   “只是被人怀疑,我无所谓。还是,你有证据能证明我是犯人?”   “我没证据,但如果您想洗刷嫌疑,就该老实说出来。新藤小姐,对吧?”并森寻求新藤的同意。   “为什么?换成是我,绝不会说出本尊的事。如果我是无辜的,仍必须接受无谓的侦讯,蒙受无端的怀疑。如果我真的是凶手,岂不是更不想接受侦讯?”   听到这句话,井森才终于发现一点。   “新藤小姐,你该不会是站在多塞麦耶教授那边吧?”   “说什么废话。为何我这么悲哀,得和你站在同一边?”   糟糕,我真不应该向新藤小姐吐实。事到如今,也后悔莫及。   “好吧,是我的策略失败。”   “不管你的策略有没有失败,光凭你一个人没办法和多塞麦耶较劲。”   “教授,您和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是在哪里认识的?”   “要是讲出来,岂不会成为我本尊身份的提示?”   “是我……是比尔认识的人吗?”   “无可奉告。”   “那您要我找出谋杀克拉拉真凶的事,可以当成没发生吗?”   “你如果不想干,就别干了。”多塞麦耶说。   “不过,这么一来,比尔就会被处死。”礼都低语。   “为什么?在霍夫曼宇宙里,多塞麦耶都被逮捕了。”   “多塞麦耶不是犯罪者,也没被逮捕。他是自愿留在斯居戴里那里。要是他有心,去法院在执行死刑的文件上签名,也是轻而易举。”   “多塞麦耶杀害比尔也没好处吧。”   “有啊,他可以报仇。”   “比尔又没对多塞麦耶做过坏事。”   “他和斯居戴里一起拆穿多塞麦耶的诡计。”   “比尔只是依斯居戴里女士的指示行动。”   “这不过是借口。”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找出真凶不就得了?”   “若是轻易就能找到,我哪会这么辛苦。”   “但斯居戴里不是有眉目了吗?”   “她那边的状况愈来愈诡异。说不定,她觉得多塞麦耶是犯人。”   “你的根据是……?”   “因为他使用诡计,让不是自己阿梵达的人,看起来像是自己的阿梵达。”   “多塞麦耶确实使用了诡计,但这个诡计和克拉拉的谋杀案完全无关。”   “这样的话,搜查又回到原点。”井森绝望地双手抱头。   “比尔跟着斯居戴里一起侦讯许多人吧?对照每个人的证言,看看是不是能发现什么?”   “但说起来,多塞麦耶和科普路斯可窜改他人的记忆,我根本不晓得那些人的证言有几成可信。”   “只要无视记忆有窜改痕迹的人的证言就好。”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前额的皱纹扭曲的人……史塔鲍姆'玛莉、弗利兹、图露缇、潘塔隆、琵莉芭、纳塔纳埃尼、洛达尔、斯帕朗扎尼、小多塞麦耶,相关人士大概就这些。”   “连玛莉也有记忆被窜改的痕迹?”   “是的。”   “那么,一开始将她列为嫌犯就是错的。若是当初她受到多塞麦耶的影响,才不可能下手杀人。”   井森仔细思考。“如果多塞麦耶不是犯人,在他的操纵下被改变记忆的也不会是犯人。如果多塞麦耶是犯人,因为真凶是多塞麦耶自身,这些人只是他的棋子。原来如此,这十个人虽然无法当成可信的证人,但他们也不是真凶。”   “说起来,你一开始就有重大的遗漏。”多塞麦耶指出缺失,“去过那么多次行凶现场,你都没找到任何线索吗?”   “所谓的行凶现场,是指坑洞吗?”   “原本想等你自行领悟,还是破例告诉你吧。跟我来。”   “我不用去吧?”礼都问。   “去不去都可以,随你便。”   井森和多塞麦耶来到坑洞前。   “你知道木桩上沾着血吧。”   “是的,分析结果如何?”井森问。   “ D N A鉴定的结果,确定是克拉拉的血。”地球的多塞麦耶向井森出示报告书。“那么,克拉拉小姐的遗体,果然是从这里移走的。”   “这是当然的。”   井森专注盯着木桩。   “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血迹有些古怪。如果克拉拉小姐是在这里被刺穿,坑洞底部应该会留下大量的血迹。这种情形下,虽然沾上泥土的部分会不容易辨识,但木桩的根部留下更多血迹也不奇怪。然而,留在木桩上的血迹,仅是从木桩上方滴落,在部分范围内延伸,简直像是従上方淋下来。”井森回头。   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   糟糕,多塞麦耶逃掉了。   井森很后悔,但后悔也没用。要抓他回来,恐怕难如登天。   然而,光是不甘心也无济于事,井森决定再去调查一次坑洞底部。   井森从坑洞边缘探出上身。   他感觉到背后有人的动静。   还真是老样子。正当他这么想,脖子掠过一丝疼痛。他设法转过头,只见一名黑衣人正逃离现场。   井森触摸脖子,发现大量出血。他的颈动脉似乎被切断。   当他还这么想着,下一秒便失去意识。   9   “这样啊,真是苦了你。”斯居戴里安慰比尔。   “这家伙的阿梵达,脑袋不要紧吗?他到底要在同样的地方被杀几次才高兴?”加迪亚克说。   “井森很优秀,只是有些欠缺警戒。”   “对方下手太快了。”比尔解释。   “无论如何,犯人杀害井森只是权宜之计,我早就找到足以说明种种谜囲的解答。   比尔,请通知相关人士去广场集合吧。”   “好,我知道了。”比尔在原地不动。   “比尔,你不是说知道了吗?”斯居戴里问。   “对,我说了。”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请通知相关人士去广场集合’的意思。”   “那你为何没马上去召集这些人?”   “‘相关人士’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除了在这里的多塞麦耶法官、加迪亚克、奥利威和玛朵容以外,就是史塔鲍姆、弗利兹、小多塞麦耶、图露缇、潘塔隆、琵莉芭、洛达尔、斯帕朗扎尼、奥林匹亚、安捷姆斯和赛佩蒂娜吧。如果你还想得到其他人,就顺便带过来。”   “我想到一个人。”   “是谁?”   “新藤礼都。”   “那个人在地球上吧?”   “对。”   “你没办法把人从地球带来这个世界。”   “真的吗?我不知道。”   “这下你增加了新的知识呢。快去吧,把大家都叫过来。”   比尔跑出去。   多塞麦耶噗哧一笑。“居然到现在还搞不懂基本的规则!你让这种家伙当助手,真是疯狂。”   “比尔帮我许多忙。找出犯人的真实身份,一半以上都要归功于比尔。”   “你说什么?”   “,半以上的功劳,都要归给比尔。”   “不是这句,我是指你之前说的那句。”   “比尔帮我许多忙。”   “故意的吗?你不是说,已找出犯人的真实身份?”   “是啊。其实,我几乎一开始就知道犯人是谁。虽然没料到玛莉会在过程中遇害,倒也立刻补救起来了。”   “此话当真?实在可疑。”   “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你马上说出犯人的名字。”   “犯人的名字,要等相关人士集合完毕才宣布。为了避免证据遭到掩灭或犯人逃亡,这么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广场聚集许多人。不仅是直接与案件相关的人士,连看好戏的人都跑来,热闹得像在举行祭典。小贩们抓住大好机会,在路边开始贩售物品。   斯居戴里朝广场中央前进。   民众为斯居戴里让出道路,在她抵达中央时,像舞台一样空出一个无人的圆形空间。   斯居戴里环视四周,清清喉咙。   观众安静下来。   “各位,这几天在霍夫曼宇宙——此乃多塞麦耶法官为这个世界取的名字——这一带发生杀人案件,引起骚动。非常遗憾,在我受托调查的情况下,仍出现牺牲者。不过,今天我要告诉大家,真凶的身份已水落石出。”   听到真凶身份已水落石出,人群吵嚷起来。   “请安静。”斯居戴里说。   “既然您知道犯人是谁,请快公布吧。”赛佩蒂娜催促道。   “赛佩蒂娜,别急。我会依序说明。”   “你是不是会讲很久?”琵莉芭问。“感觉会很沉闷,我可以回去吗?”   “不可以。琵莉芭,请你从头到尾听完我的说明。我必须在所有相关人士面前,一步步验证我的推理,继续解开真相。”   “抱歉,我能说句话吗?”加迪亚克开口。“女士,你在脑中已完成推理,也知道犯人是谁吧?”   “是的。”   “这样的话,现在只是一场仪式罢了。”   “是啊,这种观点也没错。”   “这场仪式有任何意义吗?”   “仪式重要得很。成年礼和结婚典礼,有助于我们在人生的新起点,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丧礼和法会可重整我们对故人的哀思,也能让被留下的人切换心情。”   “这次的仪式有怎样的意义?”   “如果我冷不防说出犯人的名字,人们的心中会涌现非常强烈的情绪。我们无法预测,受情绪控制的人会有什么行动。相较之下,理性的人行动克制也符合逻辑。在一定的规范下揭穿犯人,可确保人人都会采取理性的行动。”   “换句话说,你担心大家会伤害犯人?”   “不光是伤害。要是大家对犯人的同情失控,或许会想让犯人逃走;也说不定观众会与犯人产生共鸣,出现模仿犯。”   加迪亚克耸肩。“八成是你多心了。既然你无论如何都想举行仪式,我不会阻止,请速战速决。”   “加迪亚克,谢谢你。”斯居戴里道谢。“首先,我要向在场的各位说明目前的状况。有件事我必须先提,就是这个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的关系。最近几天到处都在讨论这一点,应该不需要再次说明。如果还有人不清楚,请举手。”   广场上没人举手。   “那么,恕我不提两个世界的关系。”斯居戴里继续道。“比方,这里的比尔和地球上名为井森建的阿梵达相连。大家认为这里的多塞麦耶法官,和地球上同名的多塞麦耶教授也一样相连,实际上并非如此。我和比尔/井森合作,证明多塞麦耶法官和多塞麦耶教授记忆不共通。换句话说,两人并非本尊与阿梵达的关系,而是两个不同的人。即使如此,他仍动了手脚,让比尔产生多塞麦耶教授,是多塞麦耶法官阿梵达的错觉。”   “这一点我承认。”多塞麦耶开口。“但这只是普通的恶作剧,又不构成犯罪。”   “伪装他人是自己的阿梵达,确实不是犯罪。但您主张这纯粹是恶作剧,真是如此?具体来说,您只欺骗比尔一个人。但光是为了欺骗比尔,进行多次商谈,让地球的多塞麦耶化妆成自己,这么费尽心机,显然不寻常。”   “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是为了特定目的进行的伪装作业。不是普通的恶作剧,而是有必须耗费这么多心力,才能达成的迫切目的。”   “好吧,看来继续隐瞒也没用……我就老实承认。我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阿梵达理   论,才安排伪装作业。”   “这是怎么回事?”   “得知比尔的阿梵达也存在于地球之前,我已在筹备这个计划。”   “您是为了什么理由,又计划了什么?”   “调查犯罪者和被害者时,我注意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当中有几个人,是在梦里的世界认识。起初,我以为是误会或妄想,之后却一再发生无法靠误会或妄想解释的例子。尽管在这个世界并未互相接触,情报仍会由某人身上传给另一个人?意即,他们是在其他世界接触,交换情报。有时,这个世界的人和另一个世界的人之间,可能有特殊的关系。我进行研究,逐渐确定这个现象。我想发表这项事实,希望获得高度评价。但我有个劣势,就是我没有阿梵达。”   “如果是真的,也无可奈何。但说起来,这怎会是劣势?”   “这样没说服力?没亲身体验过这种现象,其他人要怎么相信我?”   “虽然不曾亲身体验,您不也相信这个理论吗?”   “我没办法期待其他人拥有相同的洞察力。”   “您的说明无法令我信服,但我不计较。请继续。”   “于是,我想到一个策略。在地球上假造一个我的阿梵达,跟其他人的阿梵达接触,这么一来,我的理论会较容易证明。具体的方法是,先从在地球上有阿梵达的人里,选择阿梵达和我外貌接近的人。接着,这个人要扮得更像我。”   “您轻轻松松就找到这种人?”   “当然不轻松,但在我的耐心寻觅下,终于找到他!”   “是谁?”   “我不能说。”   “为什么?”   “理由我也不能透露。”   “发生杀人命案,您以为一句‘无可奉告’就能了事吗?”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无法回答。何况,这件事和杀人命案没有任何关系。”   “那只是您的主张。”   “要是真的有关系,希望你能拿出证据。”   “您的行动有几点难以理解。”   “有吗?”   “您说选择和自己相似的人当替身。”   “替身不像还得了。”   “若是这个世界的替身,的确如此。但您想要的是地球上的阿梵达,为什么两者必须相像?”   “我推测本尊与阿梵达两者相像。”   “请看看比尔,他和井森像吗?”   “这家伙的确和井森一点也不像,但这种例子也是后来才……”   “您没料到这种小晰蜴的阿梵达,会是身高超过两公尺的壮汉,对吧?”   “你在说谁?”多塞麦耶轻蔑地笑。“井森的身高连一百八十公分都不到,顶多一百七十几。”   “是啊。在我看来,他大概是一百七十四、五公分吧。”   “在你看来?”   “是的,在我看来。”   “这么一提,你的阿梵达也在地球?”   “没错,我没提过吗?”   “你没提过。”比尔说。   “对不起,比尔,但我必须隐瞒这个情报……对了,法官,您刚才判断我的阿梵达也在地球,有何根据?”   “你在说什么?如果你的阿梵达不在地球,怎会知道井森的身高?”   斯居戴里露出微笑。“正是如此。若您的阿梵达不在地球,理当不知道井森的身   高。”   多塞麦耶脸色大变。“不,我是从地球的多塞麦耶本尊那里,听到井森的特征。”   “那个人是怎么跟您说的?转告身高时,基本上会说出数值,比方‘一百七十五公   分左右’或‘一百七十几’。可是,您却回答‘井森的身高连一百八十公分都不到,顶多一百七十几’。您不是记得数值,而是回想着井森的外形,一边回答。换句话说,您直接见过井森。没错,您在地球上有阿梵达。”   广场上一阵骚动。   “如果我的阿梵达真的在地球,为什么我要捏造一个替身?”多塞麦耶反击。   “问题就出在这里。您不能使用自己的阿梵达,必须捏造一个替身。您主张在地球上有阿梵达较方便研究的理由,并不成立。因为地球上已有您正牌的阿梵达。那么,您为何得准备一个假的阿梵达?”   “你以为我会放弃,透露什么情报吗?那你可要失望了。”   “我并不期待您现在全盘托出。我不需要您的自白,透过侦讯霍夫曼宇宙的居民,和从比尔那里获得的井森证词,我已得到全部必要的情报。”   “你不是在虚张声势吗?”   “实际上,您的假阿梵达在地球遇见的人,只有井森和克拉拉。您还遇过其他人的阿梵达吗?”   “我没必要回答。”多塞麦耶似乎意图保持沉默。   “假设冒牌阿梵达只见过两人。这么一来,您的目的就是欺骗其中一人。然而,克拉拉早就被杀害?如果目的是欺骗克拉拉,之后冒牌货继续伪装多塞麦耶并无意义。当然,也可能是要撤回谎言更困难。不过,知晓此一谎言的只有比尔/井森,这样费尽心思维持谎言很不对劲。换句话说,您的目标是比尔/井森,想让他将假多塞麦耶当成正牌的。”   “欺骗一只蜥蜴,我能获得什么好处?”   “您的最终目的不是欺骗比尔,而是透过比尔来欺骗当时尚未确定的克拉拉谋杀案搜查官。”   “你在说什么傻话?当时克拉拉还没死。”   斯居戴里点头。“没错,当时克拉拉还没死。但您认为在不久的将来,克拉拉会遭到杀害"”   “你是说,我杀了克拉拉?”   “不。您不是下手的人。但至少您以伪造不在场证明的共犯身份,涉入这起案件。”   “你说我是共犯?”   “是的,您是玛莉的共犯。”   “你的口气充满自信,想必也已解开玛莉的诡计吧。”多塞麦耶不改强硬的态度。“玛莉动的手脚乍看复杂,其实非常简单,甚至可说是原始。她的诡计就是‘认错人’。”   “你不断在重复‘认错人’一词,到底有没有认错人的具体内容?”   “我现在开始说明。”斯居戴里不慌不忙地回答。“玛莉实行的诡计重点,是透过   人为的方式,让某个人认错人。”   “‘某个人’是指谁?”   “比尔。他是这个诡计的关键人物。”   “咦,我吗?”   “这只蠢蜥蜴是关键?”   “您也知道,比尔是从别的世界闯入这个霍夫曼宇宙,而且在地球上有阿梵达。想必您告诉过玛莉这件事。他同时存在于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但相较于在地球的丰富经验,他在霍夫曼宇宙却是初来乍到,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和人际关系。这样的状况,最适合成为诡计的关键。一开始想到诡计的是玛莉吗?还是您呢,法官?”   多塞麦耶毫无回应。   “没关系。在我的推测中,地球上有您的阿梵达,但您没让正牌的阿梵达与比尔见面。因为您在地球的阿梵达,与在霍夫曼宇宙的您形象截然不词,于是必须捏造一个与霍夫曼宇宙中的您形象相似的阿梵达。”   “他何必这么做?”加迪亚克问。   “要控制比尔/井森的印象?比尔/井森知道不可思议王国和地球的存在,明白本尊和阿梵达未必相似。然而,这只是不可思议王国和地球之间的情形。他对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因此,要让他以为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本尊和阿梵达会拥有相似的外形与名字,并不算太难。”   “让他产生这种误会有什么好处?”小多塞麦耶问。   “如果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外形相像的人只有一组,井森会不会乖乖相信还很难说。但如果这种本尊和阿梵达的组合有两组呢?井森想必会认为这样很正常吧?”   “你说两组,是怎么回事?”琵莉芭问。   “第一组是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法官,和地球的多塞麦耶教授。第二组是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和地球的克拉拉。”   “可是,地球的克拉拉跟着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死掉了,您要怎么说明?”奥林匹亚摇头亮脑地问。   “奥林匹亚,这个问题很好。”斯居戴里毫不迟疑地回答。“你刚才说的是错觉。为了让大家认为两个克拉拉是同一人,所以要让地球的克拉拉,看起来像跟随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死亡。请大家仔细想想,真的有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死亡,引发地球克拉拉死亡的证据吗?”   “如果地球的克拉拉,不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阿梵达,她为什么会死?”洛达尔问。   “‘克拉拉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有两种解读方式。一种是追究克拉拉死亡的原因,另一种是追究克拉拉死亡的目的。”   “‘死亡的目的’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杀害她的目的’,不小心口误吗?”   “不,就是‘死亡的目的’。”   “换句话说,克拉拉是基于某种目的,刻意自杀?”   斯居戴里点头,“这样想才符合逻辑。”   “可是,有什么目的值得她以死交换?”   “既然克拉拉本尊在霍夫曼宇宙,地球克拉拉只是个阿梵达,她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暂时的死亡。”   “刚才你不是说,地球的克拉拉不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阿梵达吗?”   “是的,应该不是。但她如果是霍夫曼宇宙其他人的阿梵达,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这样更没意义了。反正她一死,身亡的事实会立刻化为乌有。”   “没错。不过,要是有人目声她的死亡,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你说的是谁?”比尔问。   “比尔,就是你。正确来讲,是你的阿梵达井森。”   “让比尔的阿梵达目麟假死,有什么好处?”   “这是为了捏造克拉拉的死亡推定时间。如果我们认为两个克拉拉是同一人,就会以为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是在地球克拉拉被目击死亡的时间遇害。”   “请等一下,您说地球克拉拉是诈死,但实际上已寻获她的尸体。”   “没错,就是这件事让整起案件的经纬变得复杂。不过,只要把井森目击到的克拉   拉之死,与克拉拉实际的死亡,当成没有直接关系的两件事思考,就会发现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其实非常单纯。为了捏造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死亡推定时间,地球克拉拉进行暂时性的自杀,之后又另外遭到杀害。”   “女士,我不觉得这样听起来比较单纯。”科普路斯说。“我反倒觉得,听起来更错综复杂了。说到底,地球克拉拉是别人的阿梵达,凶手怎么有办法杀死她?”   “直接对地球克拉拉下手,只能暂时杀死她,这一点您的推测没错。然而,只要杀了地球克拉拉的本尊,她也会死。”   “地球克拉拉的本尊,也在这个霍夫曼宇宙遇害了吗?既然如此,我们判断本尊的身份就是克拉拉,不是很合理吗?”   “不对,我们没有地球克拉拉的本尊,就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根据。因为宣称地球的克拉拉,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阿梵达的人,仅有克拉拉自己和两个世界的多塞麦耶。这个世界的克拉拉遗体尚未寻获,我们只发现玛莉的遗体。换句话说,霍夫曼宇宙和地球各发现一具遗体,意即遗体只有一组。地球克拉拉的本尊是谁,这问题最简单的答案是什么?”   “难道地球的克拉拉,是玛莉的阿梵达?:”玛朵容惊呼。   斯居戴里点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可是,女士……”奥利威开口:“为什么玛莉的阿梵达,必须伪装成克拉拉的阿梵达,捏造克拉拉的死亡推定时间?”   “当然是为了让玛莉摆脱嫌疑。”   “摆脱什么嫌疑?”   “‘谋杀克拉拉’的嫌疑。”斯居戴里宣言。   群众一阵鼓噪。   “所以,玛莉果然杀害了克拉拉吗?”   “玛莉应该是策画谋杀克拉拉,但未必实行。”斯居戴里继续说明。“地球的克拉拉告诉井森‘克拉拉见到玛莉等人搭上花车’。如果相信她的话,玛莉一行人搭上花车时,克拉拉还活着。在克拉拉死亡后,玛莉等人才下花车,她们等于拥有不在场证明。尤其玛莉是洋娃娃,不用上厕所,不在场证明十分完美。但这个不在场证明要成立,得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地球的克拉拉,就是克拉拉的阿梵达?另一个是克拉拉遇害的时刻,就在玛莉搭上花车的期间。”   “这不过是你的推测。”多塞麦耶反驳。   “法官,我才说明到一半。”斯居戴里安抚多塞麦耶。“第一个条件,在多塞麦耶的帮助下,成功让井森/比尔误以为两个克拉拉是同一人。但第二个条件只达成一半,地球克拉拉的假自杀虽然成功,霍夫曼宇宙却没出现关键的克拉拉遗体,无法确认克拉拉死亡。”   “如果玛莉是凶手,怎会这么迷糊?如果你的推测正确,这应该是一桩精心策画的犯罪。”   “计划再完美,未必能按部就班实行,八成是发生出乎意料的状况。玛莉杀害克拉拉的机会有两种模式,搭上花车前和搭上花车后。然而,搭上花车后,克拉拉的死亡情报已传遍街头巷尾——要是没传开,伪造的不在场证明就完了——可预期在此之后才杀害克拉拉会非常困难。因此,玛莉要杀害克拉拉,最好是在搭上花车前。当初她的计划应该是这样,但碍于某些理由,玛莉无法在搭上花车前杀害克拉拉。在这种情况下,玛莉有两条路。一条是中止计划,但嘉年华会一年只有一次,错过这次,下次的行凶机会一年后才会降临。玛莉恐怕是等不及那一天。说起来,她先前进行的不在场证明伪装作业,也会全数化为泡影?其中还有比尔/井森这个不确定因素,她无法保证下次也能顺利。另一条路是更改计划,在下花车后杀害克拉拉。若事情闹大,要在不知不觉间对克拉拉下手有一定的风险,但舍不得至今的准备化为乌有的玛莉,仍选择执行计划。”   “玛莉做到这种程度,要是在大家闹成一团时克拉拉突然现身,她打算怎么解决?”斯帕朗扎尼问。   “她什么都不用做。克拉拉如果还活着,说穿了这也不是杀人案件,玛莉不用担心蒙上嫌疑。所有人都会粗信,纯粹是比尔搞错。”   “这个意思是,我很有说服力吗?”比尔问。   “嘘!”小多塞麦耶制止,“你再说下去只会出糗,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谢谢,因为有你,我不会出糗。”   “但玛莉为何想杀害克拉拉?”赛佩蒂娜问。   “我无法从状况来推测动机,这也不是我该说明的事。法官,由您说明吧。身为玛莉/地球克拉拉的协助者,您应该知道。”斯居戴里锐利的目光,笔直注视着多塞麦耶。   “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我是法官,要是有问题……”   霍夫曼宇宙的居民都瞪向多塞麦耶。   “这是法治国家,我们应该遵守法律……”多塞麦耶的话声逐渐减弱。   “恐怕您一直是这种态度,大家才会忘记守法的精神。”   “你在威胁我?”   “不,这是忠告。我无法阻止民众。”   多塞麦耶擦掉冷汗,“我不是共犯。”   “如果您的说明能令人信服,我就相信您。”   “这只是在玩游戏。”   “别再说了!”科普路斯大叫。   “又是两位干的好事吗?”斯居戴里十分惊愕。   “别把我牵扯进来。”科普路斯脸色铁青。   “不提到你,这件事就不合理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请您老实招来。”   “我们只是在玩一个幼稚的游戏。为了替这个游戏做点准备,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科普路斯似乎已放弃挣扎。   “怎样的玩笑?”   “我们调换玛莉和克拉拉。”   所有人都吓呆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出来的意思。史塔鲍姆家的长女是玛莉,她拥有的洋娃娃是克拉拉。我和多塞麦耶串通,把两个人调换过来。靠我们的力量,将人类改造成洋娃娃是轻而易举,反之亦然。接着,我们改写史塔鲍姆一家和邻居的记忆。”   “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斯居戴里瞪大双眼。   “不就是游戏的准备工作嘛,真有这么残忍?”   “您让原本是人类的玛莉变成洋娃娃,实在是残忍的行径。”   “但反过来说,我们让原本是洋娃娃的克拉拉变成人类,不也是做了好事吗?”   “两位没有任意改变他人境遇的权利。”   “你刚刚偷偷更换了我们对话内容的论点吧?算了,谁教所有的好人都是伪善者。”   “斯居戴里女士,你没注意到玛莉和克拉拉被对调了吗?”比尔问。   “老实告诉你,我根本不记得史塔鲍姆家孩子的长相与名字。”   “这是废话。要是没有年龄相仿的子女,没几个人会记得点头之交的家人的长相和名字,所以游戏才玩得起来。”多塞麦耶说。   “这到底是什么游戏?”斯居戴里问。   “规则很简单。不可以告诉两名当事人这是游戏,及游戏的规则,但当事人主动来商量要奉陪。如果找我商量,就让科普路斯扮黑脸;如果找科普路斯商量,就让我扮黑脸。当事人想出什么计划,在对方主动说明前,我们绝不去猜测。最后,看克拉拉和玛莉谁输谁赢。”   “怎样的状态下算是分出胜负?”   “对手自行认输,或陷入无法反击的状态?比方,被家人抛弃陷入孤立,或沦为犯罪者遭到逮捕。”   “那在其中一方杀害另一方的状况下呢?”   “我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应该算平手吧?”   “柯普路斯律师,这是真的吗?”斯居戴里问。   “是,我们真的没料到这一点。”   “虽然两位说,没想过游戏会发展成杀人案件,但我实在很难相信。”   “你这是在指控,明知事态正朝杀人案件发展,我们仍坐视不管?”多塞麦耶说:   “那你要举出确实的证据。”   “我还觉得是两位诱使她们朝这个方向想呢。但就算是这样,两位也绝不会露出马脚吧。”斯居戴里语带惋惜。   “你要怎么想都与我无关。首先,我会一五一十说明发生什么事。”多塞麦耶自信满满,娓娓道来。   20   玛莉:“多塞麦耶先生,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件事。”   多塞麦耶:“可爱的洋娃娃,怎么啦?”   玛莉:“我觉得自己不是普通的洋娃娃。”   多塞麦耶:“你怎会又开始这么想?”   玛莉:“走在街上时,我被叫住好几次。对方会问:‘玛莉,你父母过得好吗?’”   多塞麦耶:“听来是非常普通的问候。”   玛莉:“以问候的标准来说,是很普通。但你不认为,问候我这个洋娃娃的父母健康状态,似乎不太寻常?”   多塞麦耶:“的确不寻常。不过,对方也可能是认错人。”   玛莉:“但那些人全以为我是史塔鲍姆家的女儿。”   多塞麦耶:“你不是住在史塔鲍姆家吗?大概是造访史塔鲍姆家时看到你,记忆混淆了吧。”   玛莉:“然而,那些认为我是史塔鲍姆家女儿的人,有的从未去过史塔鲍姆家。多塞麦耶先生,我和克拉拉长得很像吗?”   多塞麦耶:“要找相似之处,应该能找到几个,但没像到会认成同一人。”   玛莉:“那你觉得,这会是什么状况?”   多塞麦耶:“可能是有人暗中策?要陷害你。”   玛莉:“背后或许有阴谋。”   多塞麦耶:“阴谋,听起来真危险。”   玛莉:“多塞麦耶先生,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多塞麦耶:“我做了什么好事?”   玛莉:“你是不是让克拉拉抢走我的故事?”   多塞麦耶:“你的故事?”   玛莉:“就是胡桃钳娃娃的故事。总觉得应该是我和你的侄子结为连理。”   多塞麦耶:“你爱上我的侄子吗?”   玛莉:“不,但我做了个梦,梦见他为我跟老鼠军团打仗,最后获得胜利。”   多塞麦耶:“即使赢了老鼠,两人未必能终成眷属吧。”   玛莉:“战胜后,他获得属于自己的王国,并纳我为王妃。”   多塞麦耶:“可是,你不爱我的侄子吧?”   玛莉:“不爱多塞麦耶:“那么,你就不必拘泥于这个梦啦。”   玛莉:“若成为王妃是我原本的命运,我想夺回自己的命运。我有资格成为王妃。”   多塞麦耶:“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和克拉拉被调换吗?”   玛莉··r没有,但我十分确定。”   多塞麦耶:“好吧,我相信你。”   玛莉:“再问一次,将我们调换的人,真的不是你吗?”   多塞麦耶:“你怎会认为,那样残忍的事出自我的手?”   玛莉:“因为你有那种能力。”   多塞麦耶:“不仅我有这种能力,睡魔也有。”   玛莉:“睡魔?”   多塞麦耶:“就是科普路斯,偶尔会自称柯波拉。如果想报复那个男人,我可以帮你。”   玛莉:“我懒得理那个男人。”   多塞麦耶:“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想夺回成为王妃的命运?抱歉,要实现这个愿望……”   玛莉:“不。”   多塞麦耶:“你刚刚说‘不’吗?”   玛莉:“没错。”   多塞麦耶:“可是,你的愿望是成为王妃吧?”   玛莉:“眼下我想要的,不是你的侄子,也不是王国。我想给克拉拉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篡夺别人的命运有什么下场。”   多塞麦耶:“好,如果你要报复克拉拉,我会帮忙。先来拟订计划吧。”   玛莉:“我早有计划。”   多塞麦耶:“你说什么?”   玛莉:“我听你谈过地球的事。”   多塞麦耶:“关于地球的假设,不久后就能获得证明。我已能看见终点。”   玛莉:“你不需要向我证明,我知道地球的存在。因为我在那个世界有分身——是称为‘阿梵达’吗?”   多塞麦耶:“咦,你的阿梵达也在地球?”   玛莉:“我的阿梵达是年轻女性,与克拉拉有些相似。你的阿梵达也在地球吧?”   多塞麦耶:“嗯,我的阿梵达也在地球。”   玛莉:“跟这个世界的你一样,是成年男性吗?”   多塞麦耶:“不,在地球的阿梵达跟我完全不像。”   玛莉:“伤脑筋,能不能让他乔装?”   多塞麦耶:“为何要乔装?”   玛莉:“地球上有其他人的阿梵达吧?”   多塞麦耶.·“对,满多的。”   玛莉:“我想让一个这样的人,将我的阿梵达误认为克拉拉的阿梵达。”   多塞麦耶:“这与我的阿梵达有关吗?”   玛莉:“假设这个世界和地球,各有一名外形相仿的克拉拉和多塞麦耶e在地球的多塞麦耶和克拉拉,都承认是这个世界的多塞麦耶和克拉拉的阿梵达。这种情况下,谁会怀疑我的阿梵达,不是克拉拉的阿梵达?”   多塞麦耶:“是霍夫曼宇宙。”   玛莉:“咦?”   多塞麦耶:“这个宇宙的暂定名称……换句话说,为了让你在地球的阿梵达,被误认为克拉拉的阿梵达,所以想让外形变得相像。可是,本尊和阿梵达的外形未必相像——应该说,实际上并不像。因此,外形相像,不足以证明阿梵达属于谁。但如果出现这种例子,或许会有人上当。你是这个意思吗?”   玛莉:“没错。多塞麦耶先生,你果然反应很快。”   多塞麦耶:“不过,若是非常谨慎的人,想必不会轻易上当。”   玛莉:“所以,得慎选欺骗的对象。要找无论如何都不会察觉真相的人。”   多塞麦耶:“就算骗得了一时,万一这个人遇上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骗局不是会立刻拆穿?”   玛莉:“没关系。只要骗一小段时间,我的目的就能达成。”   多塞麦耶:“你究竟想做什么?假冒克拉拉,害她出尽洋相吗?”   玛莉:“差不多吧……”   多塞麦耶:“如同刚才提到的,我在地球的阿梵达,跟在霍夫曼宇宙的我并不像,你的计划恐怕不会太顺利。”   玛莉.·“真的没办法靠乔装搞定吗?”   多塞麦耶:“不可能,从骨架就不一样了。”   玛莉:“那么,我另外雇人吧。”   多塞麦耶:“雇人?”   玛莉:“在地球上雇用和你外貌相似的人,假装成你的阿梵达。”   多塞麦耶:“我的阿梵达没阔绰到能出钱。”   玛莉:“我的阿梵达双亲都在国外,目前一个人住,生活费都靠汇款。就用这笔钱吧。我的生活费非常充裕,你不必担心。”   多塞麦耶:“具体上,你要怎么做?”   玛莉:“找“个和你相像的人就行。只要是身材矮小的瘦削男性,其他特征可以靠乔装。”   多塞麦耶:“原来如此,但对方会配合到什么程度?”   玛莉:“关于这一点,只能在面试时衡量。必须是付钱就任劳任怨,而且享受诡异处境的人。”   多塞麦耶:“真的会有这种人吗?”   玛莉:“请务必找出来。我不在乎要花多久的时间。”   多塞麦耶:“出乎意料,很快就找到我的阿梵达的扮演者。”   玛莉:“是怎样的人?”   多塞麦耶:“大学教授。”   玛莉:“大学教授来应征?他要多少钱?我的阿梵达存款也有限。”   多塞麦耶:“用不着担心钱的问题。”   玛莉:“怎么回事?对方不是来应征工作吗?”   多塞麦耶:“由于职缺广告太奇特,引起他的兴趣,而且应征条件居然是外形,简直像〈红发联盟〉。我告诉他,征人的目的是要实行一场小恶作剧,他就答应了。”   玛莉:“没问题吗?对方真的认为是恶作剧吧。”   多塞麦耶:“我向他说明,恶作剧的内容跟拍电影一样讲究。这个企画将运用催眠术与最新的特效技术,让一个人相信异世界的存在。他表示会准备多塞麦耶名义的假名片和研究室挂牌。至于你们的关系,设定为没有血缘的叔叔和侄女。”   玛莉:“做到这种地步,事成后有办法圆谎吗?”   多塞麦耶:“之后的事没必要在意吧?一切都发生在地球上,不是这个世界。”   玛莉:“也对……要是能顺利给克拉拉好看就够了,接下来会怎样我才不管。”   多塞麦耶:“那么,你能告诉我,要怎么给克拉拉好看吗?”   玛莉:“还不能透露。找到可能相信我的阿梵达属于克拉拉的人,你再通知我吧。”   多塞麦耶:“我找到一个适合的人。不,正确来说,不是人。”   玛莉:“你究竟是找到,还是没找到?”   多塞麦耶:“我找到了,但对方不是人。”   玛莉:“跟我一样是洋娃娃或自动人偶吗?还是妖精?”   多塞麦耶:“真要说,或许比较像妖精。但根据当事人的解释,他不是妖精,而是动物。”   玛莉:“到底是什么?”   多塞麦耶:“蜥蜴。”   玛莉:“蜥蜴!你在耍我吗?”   多塞麦耶:“才没有,他是最适合的人。”   玛莉:“蜥蜴又无法作证。”   多塞麦耶:“他懂人话。”   玛莉··r可是,地球上的蜥蜴不会说话。”   多塞麦耶:“他在这个世界是晰蜴,在地球上是人。”   玛莉:“真是有趣。”   多塞麦耶:“这只蜥蜴的智力非常有限,将你的阿梵达误认为克拉拉的^几率极高。而且,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不是霍夫曼宇宙,也不是地球,完全不熟悉霍夫曼宇宙的规则。只要主张霍夫曼宇宙的本尊,会与地球上的阿梵达外形相似,他大概就会相信。”   玛莉:“我明白了。请详细告诉我,蜥蜴的阿梵达的相关情报。”   多塞麦耶:“我向蜥蜴打听得知,他恰巧是跟假多塞麦耶同一所大学的学生。”   玛莉.·“原来如此。由于我的设定为假多塞麦耶的侄女,接近他应该不难。这个世   界的克拉拉目前的状态呢?”   多塞麦耶:“按照你的指示,已先让老鼠咬伤她。”   玛莉:“妥善处理那只老鼠了吗?”   多塞麦耶:“是的。我以一年份的起司收买鼠王,那只老鼠早就被同伴吃掉。”   玛莉:“那么,我也佯装遇上意外受伤,应该能完美骗过他。”   玛莉:“多塞麦耶先生,跟你说的不一样。”   多塞麦耶:“什么?”   玛莉:“你说那只蜥蜴很蠢,但那名青年不算蠢。”   多塞麦耶:“我只说蜥蜴蠢,没说阿梵达蠢。”   玛莉:“可是,实际上应该受骗的是阿梵达。”   多塞麦耶:“不必担心。那家伙脑袋灵光,却是个滥好人。换句话说,他不会无缘无故怀疑别人。要是你没出错,他应该会信任你。”   玛莉:“那么,今天我的阿梵达要在他面前自杀。”   多塞麦耶:“自杀?怎么回事?”   玛莉:“这在我的计划里相当重要。阿梵达就算自杀,也不会危害到本尊的我,这是真的吧?”   多塞麦耶:“对,没错。”   玛莉:“要自杀的是我的阿梵达——地球的克拉拉。因此,我不会死?这是1?.假自杀。”   多塞麦耶:“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玛莉:“我的目的是,要让他目击我的死。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毕竟实际上我不会死。”   21   “至于后续的发展,应该不用特别说明吧。”多塞麦耶补上一句。   “所以,您打算主张,从未过问玛莉的意图吗?”斯居戴里问。   “如今已没办法知晓,玛莉是否真心想杀害克拉拉。关于她的计划,我根本一无所知。”   “但您听从她的要求,招募冒牌多塞麦耶,训练他模仿多塞麦耶的举止,还利用老鼠加害克拉拉。”   “这些全是玛莉的指示。”   “您的意思是,她指示得这么详细,您仍无法摸清她的计划全貌?”   “没错。”   “您不晓得她的意图,却准备得如此周全,显然不太对劲。”   “由于她细腻的指示,我才能在无法掌握计划全貌的状况下,按她的想法进行准备。”   “既然有这么详尽的指示,像您这般聪明,不是能轻易推测出她的意图吗?”   “所以,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注意到玛莉想杀害克拉拉吗?”   “在场众人都想问吧。”   “答案是‘没有’,我没发现她抱持杀意。”   “您是何时发现的?”   “女士,听到你的推理,我才发现这j点。”多塞麦耶耸肩。   “您真的要矢口否认到底吗?”   “很遗憾,我没察觉玛莉的计划,但我也无法撒谎。我对玛莉的计划一无所知,更没发现她有杀意。”   斯居戴里不禁叹气。“法官,您真是厚颜无耻。”   “这是妨碍名誉。”多塞麦耶面不改色。   “那么,我换个问题。冒牌多塞麦耶的真实身份是谁?”   “是大学教授,名字当然不是多塞麦耶,但我忘了。搞不好我根本没问C”   “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的关系,他完全不晓得吗?”   “我没办法断言。我为他上了关于两个宇宙的课。当然,我没明讲这是事实,他大概以为这是用来欺骗井森的设定。”   “如果他只存在于地球,不相信有霍夫曼宇宙,却能跟井森自然地谈论这个世界的事,实在不太对劲。”   “当然也多亏玛莉/地球克拉拉精准的指示。她拥有令人完全无法想像的高超指示能力。”   “冒牌多塞麦耶和井森是面对面交谈。如果是使用电子邮件沟通,或许玛莉/地球克拉拉还能帮忙检查,面对面就不可能了。”   “玛莉/地球克拉拉模拟过各种状况,冒牌多塞麦耶只是依照她的事前推演应   对。”   “那么,地球的克拉拉死后,他为何还能演得如此自然?他应该不会再收到任何指示吧?”   “这样啊,的确不太对劲。”多塞麦耶眉毛一动也不动。“看来,对于两个世界的连结,他可能具有H疋的知识。”   “根据比尔的说法,冒牌多塞麦耶的举手投足与您如出一辙。所以,冒牌多塞麦耶的本尊,很可能也在这个世界。”   “原来如此。经你一提我才想到,他一定也在这个世界。”   “那个人应该处于可在近旁观察您的立场。而且,他和井森对话没出现太大的落差,约莫也在比尔周遭。此外,他还知道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斯居戴里分析道。“符合这些条件的会是谁?”   “唔,会是谁呢……”   “如果冒牌多塞麦耶的本尊就是克拉拉呢?”斯居戴里提出假设。   多塞麦耶单边眉毛一动,“挺有趣的假设,但你有证据吗?”   “目前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若冒牌多塞麦耶的本尊是克拉拉,一切都说得通。”   “什么说得通?”   “要是我的假设正确,克拉拉很快就会得知玛莉的‘谋杀克拉拉计划’。玛莉蠢到在目标对象面前,拟定犯罪计划。”   “你的意思是,为了谋杀克拉拉募集的打工人员,就是克拉拉的阿梵达?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当然不是巧合。”斯居戴里回答。“您用什么方法招募到冒牌多塞麦耶?”   “报纸夹页和网络广告。”   “上头写着您的详细特征吧。”   “当然,愈像我愈好。”   “这个世界熟识您的人的阿梵达,一看到这则讯息,岂不是立刻就能猜出您在地球上打什么主意?”   “或许吧……”多塞麦耶不甘愿地承认。   “如果克拉拉的阿梵达外形瘦小,来应征的几率想必很高。要是见过真正的多塞麦耶,一开始就刻意扮得相像,也不会太难。”   多塞麦耶沉默地盯着斯居戴里。   “您没考虑过这些状况吗?”   “对,我完全没想到。”多塞麦耶回答。   斯居戴里注视着多塞麦耶的左眼。“不晓得您是真的没察觉,完全上了克拉拉的当,还是,虽然察觉却刻意选择克拉拉的阿梵达。总之,她成功担任冒牌多塞麦耶。不久,她发现自己的冒牌货是玛莉。我不确定玛莉的阿梵达——地球的克拉拉,暴露多少自己的计划,但要是克拉拉够敏锐,应该看穿玛莉的目的是伪造不在场证明。”   “明知是谋杀自己的计划,她却放任不管?”   “当场把事态闹大,毁掉玛莉的计划很简单。但要是克拉拉不满足于阻止犯罪发生呢?如果为了报复拟定谋杀计划的玛莉,她筹备了新的计划呢?”   “女士,你的想像力真令人佩服。”   “若是防患未然,玛莉不会被判处重大的罪刑。因为她没实际行凶,只是拟定计划。”没理会多塞麦耶,斯居戴理继续道。“相对地,玛莉的计划再进行下去,克拉拉会被视为已遇害。这么一来,状况反倒对克拉拉有利。她等于是死了,不需要伪造不在场证明。”   “女士,”奥利威开口。“你的意思是,杀人计划的主谋,途中从玛莉变成克拉拉吗?”   斯居戴里点头,“就是这样。”   “多塞麦耶,是吗?”加迪亚克露出得意地笑。   “加迪亚克,你似乎很开心。”多塞麦耶回答。“但刚才说的,只是女士的推测,没有任何物证。”   “法官,反过来看,您认为怎样的证据,才能证实我的推测?”斯居戴里问。“若是你的推测正确,克拉拉还没遇害。然后,你的主张是‘克拉拉杀了玛莉’。”   “法官,正是如此。”   “那么,找到克拉拉就行,必须是活蹦乱跳的克拉拉。只要她招认,一切就解决了。”多塞麦耶微笑。“女士,快带克拉拉过来吧。”   “多塞麦耶法官,您似乎认为赢定了。”   “才没有什么输赢。不论是谋杀玛莉或谋杀克拉拉,都与我无关。”   “好吧。”斯居戴里接着道:“现在我要进行一个思想实验。”   “怎么?你没有要带克拉拉来啊?”   “这是用来找出克拉拉所在地的思想实验。那么,思想实验的内容如下。假设克拉拉和多塞麦耶法官是共犯,法官会怎么藏匿克拉拉?”   “蠢毙了。如果前提是错的,思想实验根本没意义。”   “有没有意义,进行到最后就知道。”斯居戴里强硬地断言。“斯帕朗扎尼教授,您觉得法官会采取什么方法?”   斯帕朗扎尼抚着下巴沉思。“最简单的方法是让克拉拉逃走,但这样容易被人撞见。最踏实的方法,是杀了克拉拉。”   多塞麦耶一脸心虚,“我可没杀克拉拉。”   “没错,杀害克拉拉的风险太高。况且,克拉拉没糊涂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掉。玛莉对她怀有杀意,她也想还以颜色,应该很注重自身的安全。”   “这样一来,改变外形是最快的方式。”   斯居戴里点点头。“既然能调换克拉拉和玛莉,再将克拉拉和其他人调换应该不难。”   “不过,这样会衍生新的问题。”斯帕朗扎尼教授开口。“要怎么处理和克拉拉调换的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太显眼,若是让那个人变成克拉拉,又必须把她藏起来。再找第三个人调换,就得无止境地换下去。”   “如果调换的对象不需要吃喝,不就没问题了吗?”斯居戴里说。   “   “谁能不吃不喝?”   “本案的相关人士,我都侦讯过。”斯居戴里突然改变话题。“为了取得案件的线索,同时也是为了用更直接的方式找出克拉拉。”   “有什么用?克拉拉又不会自己大嘴巴说出来。”多塞麦耶反驳。   “当事人没有透露真实身份的自觉吧。然而,她粗心犯下小小的错误,在和我交谈时露出马脚。”   “克拉拉和我,哪一个比较粗心?”比尔问。   “比尔,你常有粗心的言行,但全是毫无恶意的举动,并无可疑之处。”   “斯居戴里女士,谢谢你告诉我。以后我就能尽情做出粗心的举动。”   “比尔,细心一些也不要紧。”斯居戴里柔声提醒。   “回到正题吧。”科普路斯一脸不耐烦。“不是恰恰谈到重点吗?”   “我侦讯的对象,包括多塞麦耶、科普路斯、琵莉芭、赛佩蒂娜、奥林匹亚、洛达   尔。”   “犯人就在其中?我也被列入嫌犯啊。”   斯居戴里颔首。   “进行侦讯时,你找到证据了吗?”   “没有,我仅靠分析发言得知犯人的身份。”   “可以排除多塞麦耶吧?”洛达尔开口,“他应该不会冒险,让犯人乔装成自己。”   “你太嫩了。”加迪亚克应道。“这反倒是个盲点。”   “我不是犯人。”琵莉芭出声。“如果不小心说出足以成为证据的话,一定是我口误。”   “琵莉芭,放心,你一个字也没说错。”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可以排除琵莉芭’吧。”赛佩蒂娜确认道。   “女士,别再卖关子,快点说吧。”潘塔隆哀求。   “奥林匹亚,如果有人和你调换,正牌的你也不需要吃喝。”斯居戴里静静冒出一句。   “是的。我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运动。我只需要静待发条停止转动。”奥林匹亚回答。   “奥林匹亚只是在谈可能发生的状况,不是在招认。”斯帕朗扎尼教授连忙解释。“没错,这不是招认。”斯居戴里指着奥林匹亚。   “奥林匹亚,你就是克拉拉。”   “女士,您确定吗?”奥林匹亚反问。   “没错,我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   “因为我是自动人偶吗?”   “不,我是在侦讯你时确定的。”   “您的意思是,我犯了什么错吗?”   “没错,你犯了错。”   “是怎样的错?”   “侦讯你时,比尔说玛莉是犯人。记得你当时回答什么吗?”   奥林匹亚身上发出齿轮转动声。   “记得,我回答‘逻辑上玛莉不是犯人,而是被害人’。”   “为何你认为玛莉是被害者?”   “因为您说找到玛莉的遗体。”   “不,我没说这种话,只总结一句‘因为发现遗体,搜查进入下一个阶段’。”   “当时说找到遗体,不就是指玛莉的遗体吗?”   “琵莉芭和赛佩蒂娜,在我进行侦讯时,你们也觉得是找到玛莉的遗体吗?”   “失踪的是克拉拉,我只想到克拉拉。”琵莉芭回答。   “得知寻获遗体前,我主动问过克拉拉的事吧?”赛佩蒂娜开口。   “看来,两位的记忆都没错。”   “我的感觉比人类敏锐。我是从你的态度,判断玛莉已死。”   “不对,”小多塞麦耶出声,“这不可能。奥林匹亚,玛莉的遗体是在你的侦讯结束后才找到。”   “奥林匹亚,听到寻获遗体时,你自然地认为是玛莉的遗体。因为你知道玛莉已死。当然,你也知道自己——克拉拉没死。”斯居戴里补充。   奥林匹亚停止动作。接着,她如洪水溃堤般大笑。   “怎么?奥林匹亚发疯了吗?”比尔不安地问。   “不,比尔。不是的,她只是明白自己输了。”   22   克拉拉:“多塞麦耶先生,你和玛莉勾结,打算杀了我吧。”   多塞麦耶:“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克拉拉:“我的阿梵达也在地球上。”   多塞麦耶:“我是第一次耳闻。”   克拉拉:“你承认那个克拉拉不是我的阿梵达了吧。”   多塞麦耶:“你怎么知道?”   克拉拉:“报纸夹页广告上的应征条件,跟你一模一样。然后,我的阿梵达又瘦又小。当然,既不是独眼也有头发,但照样伪装成功。”   多塞麦耶:“所以,你的阿梵达其实是假多塞麦耶?真是惊人。”   克拉拉:“你们就在我的面前,推演杀害我的计划。”   多塞麦耶:“那只是在开玩笑,不是认真要拟定计划。”   克拉拉:“不必担心,我没打算举发你们。”   多塞麦耶:“真是大人有大量,但你也想索取回报吧?”   克拉拉:“我要的不多,不会造成任何损失。”   多塞麦耶:“说说你的条件。”   克拉拉:“条件一,不准告诉玛莉/地球的克拉拉,我得知你们的计划。”   多塞麦耶:“这个简单,我本来就想贯彻中立的原则。无论是玛莉或你,若有求于我,我都会答应。”   克拉拉··“你都陪她策画谋杀了,还想主张中立?”   多塞麦耶:“我不会告诉玛莉,她的谋杀计划已曝光,这样够中立了。其他的条件呢?”   克拉拉:“条件二,继续进行谋杀克拉拉的计划。”   多塞麦耶:“这可是谋杀你的计划……”   克拉拉:“是啊,但我也会参与策画,绝不会遇害。”   多塞麦耶:“这么做,对你有好处吗?”   克拉拉:“我不想告诉你。”   多塞麦耶:“我就知道。不方便说就算了,反正我大概看得出你在想什么。”   克拉拉.·“你要阻止我吗?”   方   多塞麦耶:“不,刚刚说过,我要贯彻中立,不会偏袒你或玛莉任一方。”   克拉拉:“但你双方都会协助吧?”   多塞麦耶:“是啊,所以我是中立的。要是偏袒哪一方,就称不上中立。”   克拉拉:“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多塞麦耶:“请说。”   克拉拉:“即使你没向玛莉打小报告,玛莉也可能发现我是冒牌多塞麦耶吧?”   多塞麦耶:“没错,不无可能。”   克拉拉.·“要是玛莉发现,你会告诉我吗?”   多塞麦耶:“不是强调过我贯彻中立原则吗?我不会刻意将手中的情报透露给对”   克拉拉:“换句话说,我的真实身份常有被玛莉得知的风险。”   多塞麦耶.·“你的理解是对的。”   克拉拉:“但你不会刻意告诉玛莉。”   多塞麦耶.·“你的理解是对的。”   克拉拉··“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多塞麦耶:“没有根据,信不信是你的自由。”   克拉拉:“要是你向玛莉透露我的事,我会公开你的所作所为。”   多塞麦耶:“不必威胁我。我无意向玛莉泄漏你的资讯。如果你得威胁我才能放   心,就随便你。”   克拉拉:“算了,我决定相信你。胆敢欺骗我,我们就走着瞧。”   多塞麦耶:“我明白了。”   玛莉:“我找不到克拉拉。”   多塞麦耶:“嘉年华会马上就要开始。”   玛莉:“是吗?再找不到人会赶不上。”   多塞麦耶:“你要中止计划吗?”   玛莉:“请等一下……不,我不要。”   多塞麦耶:“既然还没下手,伪造不在场证明也没意义吧?”   玛莉:“等不在场证明伪造完毕,再下手也无所谓。”   多塞麦耶:“这样风险很大。要是在下手前有人见到克拉拉,伪装工作等于白忙一场。”   玛莉:“那么,还是别杀克拉拉吧。”   多塞麦耶:“不在场证明的作业该怎么收场?”   玛莉:“制造不在场证明并不是犯罪。根本没杀人,就算不在场证明失效,也不会构成问题。”   多塞麦耶:“这样啊。在谋杀失败的情况下,不需要处理假不在场证明。不过,放   弃精心安排的不在场证明,真是可惜。”   玛莉:“所以,就算顺序改变,我也必须贯彻谋杀克拉拉的计划。”   多塞麦耶:“因此,你在地球的阿梵达,才会向井森宣称‘我看到玛莉她们搭上花   车,,跳进预先挖好的坑洞里自杀啊。”   玛莉:“实际上,虽然是自杀,但我布置成一场意外。”   多塞麦耶:“不过,每当阿梵达死亡,死亡的事实会遭到重置。若井森发现这一点,不就知道你的本尊没死了吗?”   玛莉··r我会伪装成有人移走克拉拉的尸体。所以,等井森确认克拉拉死亡后,麻烦你利用氯仿之类的药物迷昏他。”   多塞麦耶:“很遗憾,氯仿无法在瞬间迷昏人。那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玛莉:“那么,请拿球棒之类的器具用力殴打他。”   多塞麦耶:“打到要害可能会出人命。”   玛莉:“没关系。反正就算他死了,也会重置。”   克拉拉:“看来,玛莉确实捏造出不在场证明。要是我在霍夫曼宇宙消失,形同死亡。好一个究极的假不在场证明。”   多塞麦耶:“但地球克拉拉的尸体不存在,总有一天,众人会怀疑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没死。”   克拉拉:“用不着在意,马上就能取得地球克拉拉的尸体。”   玛莉:“克拉拉,受死吧—……哎呀,这只是个没生命的洋娃娃。”   克拉拉:“居然拿刀子刺杀,真是古典的行凶方式。”   玛莉:“因为你的阿梵达是被木桩刺死,两边要有一致性……克拉拉,你何时出现的?”   克拉拉:“你进来后,我一直都在。”   玛莉:“你跟踪我?”   克拉拉:“是啊。你以为是在跟踪我,其实是我在跟踪你。”   玛莉:“你何时发现的?”   克拉拉:“谋杀克拉拉的计划吗?就是你在冒牌多塞麦耶面前,开心讨论谋杀计划的时候。”   玛莉:“原来冒牌的多塞麦耶,是你的阿梵达。”   克拉拉:“没错。你现在才注意到,未免太迟了。”   玛莉:“多塞麦耶和你是一伙的吗?”   克拉拉:“不是。不过,他知道冒牌的多塞麦耶就是我。”   玛莉:“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不就是同一伙吗?”   克拉拉:“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他自称是中立。”   玛莉.·“太过分了。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你知道我耗费多少时间和心血吗?”   克拉拉:“你说耗费时间和心血,但其实是在比尔来到霍夫曼宇宙后才开始策画。   你根本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   玛莉:“你想怎样?该不会要提告吧?”   克拉拉··“提告?为什么?”   玛莉:“因为我要杀你……你以为我要杀你吧?”   克拉拉.·“以为?”   玛莉.·“我跟你说,这只是在开玩笑,并不是认真要杀你。”   克拉拉:“玩笑?”   玛莉:“没错,这是个玩笑。不然,还可能是其他情况吗?”   克拉拉:“刚才不是说,你耗费许多时间和心血?”   玛莉.·“正因是开玩笑,才会花时间。笑死人,真正要杀人才不会这么费工夫。”   克拉拉:“玛莉,如果没把我当成笨蛋,就别再演这种蹩脚戏。拟定如此细腻的计   画,没人会相信你在开玩笑。”   玛莉:“你想威胁我?说到底,也是你不对!”   克拉拉:“我?什么意思?”   玛莉:“原本要跟小多塞麦耶在一起的是我,你抢走我的地位。”   克拉拉:“我抢走胡桃钳娃娃,所以你怀恨在心?既然如此,我把那个f^^墓给你吧。我对半残的洋娃娃没兴趣。”   玛莉:“不,我不是想要胡桃绀娃娃。我想取回属于自己的故事。我不该是个洋娃娃,而是受到洋娃娃大军守护的公主。”   克拉拉:“哈哈哈哈,真好笑,”   玛莉:“哪里好笑?”   克拉拉:“身为史塔鲍姆家的千金,跟她的洋娃娃又没差。”   玛莉:“怎会没差?王妃和洋娃娃可是天差地远。”   克拉拉:“不管是谁,都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因为世界的中心永远是自己。”   玛莉:“搞什么,你在谈心态问题吗?还是,这是禅宗问答?”   克拉拉:“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执著于童话。像这样,此刻我们都成为推理或悬   疑小说的登场人物。而且,将我们立场对调的不是我,是多塞麦耶和科普路斯的恶作剧o”   玛莉··r我才不管是谁的错。我无法忍受的是,你霸占我原有的位置。你该受到报应。”   克拉拉:“该受到报应的是你吧,毕竟你想杀害我。我无法忍受和你活在同一个世上,我希望你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   玛莉.·“凭什么啊。看来,你没我谨慎。好心提醒你,你没和我一样预先安排不在场证明吧?要是杀了我,你马上会栽跟头。”   克拉拉:“哎,你不是都帮我准备好了吗?众人认为地球的克拉拉,就是克拉拉的阿梵达。克拉拉应该死了,没办法杀害玛莉。”   玛莉.·“你怎会这么笨?没找到地球克拉拉的尸体,就没有克拉拉死掉的证据。”   克拉拉:“哎,地球克拉拉的尸体马上就会出现。”   玛莉.·“别想轻易摆平我。”   克拉拉.·“来不及了。你把那个洋娃娃当成我刺下去时,没觉得哪里痛痛的吗?”   玛莉:“咦?”   克拉拉.·“瞧,你的袖子上不是沾着血吗?你没注意到洋娃娃身上有针?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开始麻痹。”   玛莉:“你涂了毒药?”   克拉拉:“怪你自己不小心喽。”   玛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会变成杀人凶手。”   克拉拉:“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玛莉:“我不是真的想杀你,只是想吓你。”   克拉拉:“要是能让我相信你,我可以给你这个。”   玛莉:“那是什么?”   克拉拉:“解毒剂。”   玛莉:“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   克拉拉:“诚心诚意向我道歉。”   玛莉:“克拉拉,求求你原谅我。”   克拉拉:“我想想,用日本的方式跪求我吧。”   玛莉:“只要我跪下,你就会原谅我吗?”   克拉拉:“看过你跪下的模样,我才能决定。”   玛莉··“……”   克拉拉··“怎么?”   玛莉.·“答应我,只要我跪下,你就会给我解毒剂。”   克拉拉··“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你没有选择权,只能服从我。要是我满意,才会给你奖励。”   ptv-—4“ ■   玛莉:“……”   克拉拉:“我是无所谓,不过你的手脚开始麻痹了吧?”   玛莉.·“我愿意跪求你的原谅,真的非常抱歉。”   克拉拉:“就这样?”   玛莉.·“今后小的绝不会重蹈覆辙。”   克拉拉:“就这样?”   玛莉:“小的愿意不计一切补偿您。”   克拉拉:“就这样?”   玛莉:“小的会一辈子跟随您,当您的女佣。”   克拉拉··“……”   玛莉:“拜托。”   克拉拉:“好吧……这个给你。我丢在这里,你自己捡。”   玛莉:“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克拉拉:“你喝啦?”   玛莉:“咦?”   克拉拉··“洋娃娃身上才没有针,我只涂了血糊,衣服是红色的不明显。你只是沾到血。说实在的,光是刺到就会致死的强力毒药,哪会有解毒剂?”   玛莉:“那我刚刚喝的是什么?”   克拉拉:“不是毒药,不过也相当于毒药吧。那是强效的安眠药。”   玛莉:“为何给我喝这种东西?”   克拉拉:“当然是要让你睡着。”   玛莉:“我的意思是,你到底为何要……”   克拉拉:“为了报仇啊。”   玛莉:“我才……不会……睡着……”   克拉拉:“你比较喜欢哪种死法?”   玛莉:“我才……不会死……”   克拉拉:“对不起,其实我没打算让你选择。你会死在水沟里,把污水吸饱吸满。尸体愈晩发现愈好,但要是被发现也没办法……哎,都睡着了。”   23   “你为什么没刺杀玛莉,而是让她溺死?”斯居戴里问。   “让玛莉和地球克拉拉的死法相仿才有意义。”不久前还是奥林匹亚的克拉拉回答。“如果是溺死,地球克拉拉的遗体,很可能在海洋或河流寻获。遗体想必会受到不小的损伤,没有醒目的刺伤也不要紧。可以想见,井森/比尔会误以为有人将遗体搬出坑洞。反过来说,要是我刺死玛莉,地球的克拉拉意外卷入犯罪的可能性会提高,若还有目击者,她死在坑洞里会产生矛盾。”   “就算是溺死,也可能会有目击者。”   “真的有目系者,我就不得不思考对策,但并未出现目击者。”   “谁将你改造成奥林匹亚?”   “多塞麦耶。”   “没错,是她拜托我的。”多塞麦耶回答。“要是知道她犯下这么严重的罪,我会马上出面作证。”   “法官,无论是克拉拉或玛莉的谋杀计划,您都知道。明明知道,您却保持沉默了吧?”   “是啊,我知道玛莉的计划,但直到最后我都以为那是个玩笑。不过,我不知道克拉拉的计划,真的很惊讶。”   “您看出她的企图了吗?”   “不,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斯居戴里女士,多塞麦耶和玛莉一起筹备谋杀克拉拉的计划,应当判处死刑吧?”比尔开口。   “可是,克拉拉实际上没死。既然被害者没死,就不适用杀人罪。”   “是啊。”科普路斯附和。“因为她没死,顶多是杀人未遂。”   “你有玛莉想杀克拉拉的证据吗?”多塞麦耶回击。   “我们有克拉拉的证词。”科普路斯应道。   “我指的是物证。”   “玛莉刺过的洋娃娃呢?”   “身上有刀刺痕迹的洋娃娃能证明什么?这种玩意谁都能轻易仿造。”   “斯居戴里女士,多塞麦耶是无辜的吗?”比尔问。   “他并非无辜,但恐怕无法惩罚他。”   “要让坏人逃过惩罚吗?”   “比尔,法律是为了正义存在,但法律并不完美。多塞麦耶精通法律,总是做出规避刑罚的举动。”   “所以,就是要让坏人逃过惩罚啊。”   “不对,比尔。为了防止他逃过惩罚,我才召集众人。他在法律上无罪。但听过我刚刚的说明,想必没人会认为他是无辜的。往后,多塞麦耶一辈子都无法逃离过街老鼠的命运。”   “哦,过街老鼠啊,真是大快人心。”科普路斯露出笑容。   “斯居戴里女士,过街老鼠在嘲笑过街老鼠耶。”   “比尔,不是每件事都能诚实说出口。”   科普路斯瞪着两人。   “对了,克拉拉该怎么办?”   “她会受到相应的刑罚吧。”   “这就难讲了。我是自动人偶,法律无法惩罚我。”克拉拉说。   “没错,但危险物品有必要废弃。”斯居戴里回道。   “物品?这可不行,我是人类。”   “克拉拉根本占尽便宜啊。”比尔十分佩服,“她真聪明。”   “或许该拜托多塞麦耶,将你恢复原状。”斯居戴里提议。   “喂,你这个冒牌货!”斯帕朗扎尼突然发飙。“你把我女儿弄去哪里?那是我最完美的艺术品,我的生命意义!要是没天天调整、持续改造,我会发疯!”   “斯居戴里女士,斯帕朗扎尼不是一开始就疯了吗?”   “比尔,不是每件事都能诚实说出口。”   “那具破铜烂铁,我解体后丢到地下室了。”克拉拉回答。   “地下室?”斯帕朗扎尼陷入沉思。   “哦,是那个啊!”他拍一下手。“那就没事。昨天你的发条停止转动时,我替换过内容物。”   “你替换的是什么和什么的内容物?”克拉拉不安地问。   “我误认地下室的零件是订购的新奥林匹亚,于是将奥林匹亚的内容物换进去。”   “等等,那现在我的身体是谁的?”   “当然是我的。用我买的材料组装而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究竟是克拉拉,还是奥林匹亚?”   “我也不知道。”斯帕朗扎尼抓抓头。“事到如今,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零件都混在一起,哪个零件是属于谁,我根本分不清。”   “来,给我分解。我调查看看。”多塞麦耶起身。   克拉拉/奥林匹亚拔腿就逃,却遭到一名壮汉阻挡。他是科普路斯。克拉拉/奥林匹亚刹车不及,指尖碰到科普路斯。   砰。   克拉拉/奥林匹亚的上半身,化为各式各样的零件散落。多塞麦耶捏起齿轮仔细观察,“亏她还能动作,齿轮都卡在肉里。”   “你看这边,血管中塞满润滑油。”科普路斯翻开血管。   “喂,少用你们的脏手碰她。”斯帕朗扎尼收集散落一地的齿轮、履带、连结棒、   肉片、牙齿、骨片及眼珠。   无视斯帕朗扎尼的警告,多塞麦耶和科普路斯零零星星地将克拉拉/奥林匹亚组装起来。   “零件不够,没办法组回原本的克拉拉。”多塞麦耶边笑边说。“干脆做成别的东西吧?”   “赞,我想到一种很酷的怪物。”科普路斯提议。   “不准擅自把我的奥林匹亚做成别的东西1·”斯帕朗扎尼慌慌张张地要组装,又手滑打翻更多零件。   “克拉拉被杀死了吗?”比尔问。   “嗯,看来是的。但你不必担心,他们马上就会把她组起来。”斯居戴里回答。“只是组出来的,可能不再是克拉拉或奥林匹亚。”   “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在地球上收尾。比尔,你随我一起来。”   24   “多塞麦耶教授到底怎么了?”医院的候诊间里,井森问礼都。   “他上课时突然昏倒,是脑梗塞。”礼都回答。“顺带一提,他的本名不是多塞麦   耶。只要办理手续,就能更改在校内的称呼,你大概也知道吧。”   “我知道。事到如今,叫他本名反倒奇怪,我能继续叫他多塞麦耶教授吗?”   “可以啊,我无所谓。”   “你见过他了吗?”   “医院方面表示谢绝会客。据说,看脑波应该还有意识,但身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见了也没用。”   “是受到克拉拉的影响吗?”   “不知道。依我的假设,除了死亡以外,本尊不会影响阿梵达。但克拉拉有一半成为机器,或许和死亡没两样吧。”   “她再也无法复原了吗?”   “你问我,我问谁?”   “打一开始,你就知道地球的克拉拉,是玛莉的阿梵达吗?”   “对啊。”   题   “地球的克拉拉遗体寻获时,警方为何会联络多塞麦耶教授?”   “因为她的紧急联络地址登记为大学。她已成年,紧急联络人不写父母也没问”   “叔叔和侄女的关系,也是捏造的吧。”   “当然。”   “全是用来骗我的啊。”   “有点不一样,你只是凑巧掉进用来骗某人的陷阱。”   “听到你这句话,我根本没感受到安慰。”   对话中断片刻。   “我在想……”井森喃喃自语。   “不重要的事就别说。”   “这很重要,对我很重要。”   “但在我看来,可能无关紧要。”   “我在思索你的真实身份。”   “我是新藤礼都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的本尊。”   “果然是无关紧要的事。”   “打一开始,你就比我了解这桩案子。”   拉   “这是有没有洞察力的差别。”   “不仅是地球,你对霍夫曼宇宙发生的一切瞭若指掌,应该也认识比尔和克拉”   “你该不会是在炫耀注意到这么无聊的事?”   “不,我是在叙述客观的事实。”   “为什么?”   “我想逐一列出能呈现案件全貌的每一块拼图。”   “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找到最后一块拼图。”   “你再怎么找都没用啦。”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很简单,问我就好。我会告诉你真相?”   “原来如此,这样就好了啊。”   “不这么做才奇怪。”   “那我要问喽。”   “请便。”   “新藤礼都小姐,你是多塞麦耶吧?”   礼都点燃香烟,“对啊。”   “医院里禁烟。”   “有人念我,我再媳掉。”   “我念你了。”   “当然是除了你以外的人。”   “玛莉的不在场证明诡计,是你想出来的吗?”   “我在另一边说过,是玛莉/地球的克拉拉想出来的。”   “地球的克拉拉,其实长得不像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吧?”   “是啊,她是靠化妆和打扮营造出类似的形象。”   “招募冒牌多塞麦耶的是你吗?”   “是啊。但冒牌的多塞麦耶居然就是克拉拉,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地球的克拉拉掉进坑洞时,你也在场吗?”   “是啊。地球的克拉拉死后,我原本想杀你,不过你自己送死了“你原本想杀我?虽然知道死亡后会重置,好歹会犹豫吧。”   “这不算什么,我早就习惯。”   “你习惯什么?”   “杀人。”   “意思是,你喜欢想像自己杀人吗?”   “不是想像,实际上我已习惯杀人。”   0   “这表示你杀过人吗?”   “对啊。”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我想看你吓到的样子。”   “要是我去报警,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又没有证据。”礼都微笑。“我可是行事滴水不漏的人"”   “既然地球克拉拉的死亡被重置,黏在木桩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地球的克拉拉,后来抽自己的血洒上去的。”   “把正在调查的我推下去的是谁?”   “是地球的克拉拉。在下手前克拉拉就失踪一事,她认为有疑点,害怕被克拉拉反将一军,于是在洞底留下写有真相的信。但你太早发现那封信,心急的地球克拉拉便把你推下去?”   “我不能早点发现信吗?”   “那封信是用来以防万一。要是你当时就看到那封信,玛莉/地球克拉拉的计划岂不就会泡汤?”   “有没有可能是冒牌多塞麦耶推我下去的?”   “如果是冒牌的多塞麦耶,应该会拿走那封信。因为信上提到克拉拉可能是犯人0”   “后来是谁掐我脖子?”   “当时玛莉/地球的克拉拉已遇害,不愿让你看到那封信的就只剩克拉拉/冒牌多塞麦耶。之后,割你脖子的也是克拉拉/冒牌多塞麦耶。”   “原来如此,我懂了。不过,包含你的杀人未遂,等于有三个人想除掉我。”   “当然,没人会被问罪,毕竟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玛莉丧失性命,克拉拉下场凄惨,你在霍夫曼宇宙成为过街老鼠。”   “全是斯居戴里害的,但别的世界的事与我无关。多塞麦耶和我共享记忆,但他是另一个人。我在这个世界是自由的。”   “可是,你杀过人。”   “你才抓不到我的小辫子。你不够格。要说谁够格,大概只有斯居戴里吧。”   “哦,还真是巧。”德先生突然从礼都的背后冒出。   “啊,您好。”井森向德先生打招呼。“新藤小姐,这位是冈崎先生,之前……”   “不必介绍,”礼都瞪大双眼,“我很清楚。”   “咦,你们认识?”   “我要回去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你们刚刚在聊的话题挺有意思,抓不到杀人犯的小辫子之类的。”德先生语气愉悦0   “那些当然都是在开玩笑。”   “没关系,我最喜欢听玩笑话。”   “两位怎么认识的?”并森问。   “在我之前住的村子认识的。我记得非常清楚,这个人因为杀人被逮捕。”   “啊,原来早就被逮捕过1·”井森诧异地提高音量。   “别讲得这么难听。”礼都环顾四周,“虽然被逮捕,可是我无罪。”   “明明证据齐全,还遭到起诉,开庭时却被推翻。这个人居然为自己辩护。”德先生继续道。“告诉你,她的辩护只能以‘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来形容。”   “等一下,你吐出好多惊人的话。”井森按住眉头。   “当时我太忙,把开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要是检察官找我商量,结果就不会被逆转。”   礼都瞪着德先生。   “呃,失敬。”德先生回望礼都,“但除此之外,你似乎还做了不少案。”   “就说是玩笑话了。”   “希望你也跟我聊聊那个玩笑嘛。”德先生笑容满面?“接下来,终于能好好找乐子,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另一边。”   礼都倒抽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怎么?”井森问。   “这个人就是斯居戴里。”   ■“咦,是这样吗?”井森双眼圆睁。   “我听不懂。对了,收尾不用一起,可以让我自己来吗?我想花时间慢慢逼问礼都一阵恶寒,直打哆嗦。   “那我先告退,”井森应道:“突然想到还有事。”   “你很急吗?”   “是啊,我得赶去大学食堂看电视。”   25   井森在食堂愣愣看着电视,一名年轻女子向他搭话。   “井森同学,你预约了后天的气相沉积仪吧?那时段能先让给我吗?”   井森缓缓转身,歪歪脖子。   “你脖子怎么了吗?”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办。”   “你不方便把时段让给我吗?”   “这不是我迟疑的原因。”   “那你在迟疑汁么?”   “这次事态往不同方向发展,我有点不知所措。”   O   “什么意思?”   井森的嘴巴慢慢张开。   “那蛇鲨……?”   女子僵在原地。   “欸,我有事要拜托你。我如果想回到原本的世界,大概需要你的帮助。来,快回答暗号吧。”   “原来是一只布吉姆。”   世界顿时一变。   附录   E·T·A·霍夫曼作品小解题   ※部分解题可能触及本作谜团核心,请读完正文再翻阅《谋杀克拉拉》的灵感源自活跃于十九世纪初期的德国作家恩斯特.特奥多尔·威廉·霍夫曼的小说。以下将简述与本作相关的作品,请读者读完正篇故事再对照参考。此外,希望各位读者试着接触霍夫曼的作品,届时将能痛快解开隐藏在《谋杀克拉拉》里的种种谜团。   一七七六年,霍夫曼在东普鲁士柯尼斯堡(现俄罗斯加里宁格勒)的法学家家族里诞生。他在柯尼斯堡大学攻读法律的同时,也投入诗歌、作曲、乐器演奏与绘画等艺术活动。此后,霍夫曼通过司法人员考试,于柯尼斯堡担任陪席法官。直到一八O六年因拿破播侵略华沙而失业为止,屡次调至他地。失业后的霍夫曼,成为驻剧场的作曲家与舞台监督。自从一八一四年发表《卡洛特风格的幻想小品》以来,他持续进行各种创作,跃升为当红作家。一八二二年逝世,享年四十六岁。   黄金之壶(bergosneTb^,一 八| 四)   在耶稣升天节的下午,一名穿过德勒斯登黑门的学生安捷姆斯,撞到丑陋老妇人装着苹果与点心的篮子,害她的商品全数报销。安捷姆斯拿出身上所有钱财赔偿,老妇人仍俎咒“你将会被封印在水晶玻璃中”。   郁闷的安捷姆斯在易北河畔的小径上抽烟,听见如水晶铃铛作响的耳语。随后,他发现三条金中带绿的美丽小蛇,爱上其中一条拥有蓝色眼眸的蛇。   此后,安捷姆斯得到了在枢密文书管理员林特霍斯特底下抄写的工作。林特霍斯特是火蜥蜴的化身,也是安捷姆斯爱上的蛇精灵赛佩蒂娜的父亲。   然而,在副校长心仪安捷姆斯的女儿薇洛妮卡、追求薇洛妮卡的书记赫布兰,及苹果小贩老妇人的计谋下,两人的爱十分多舛。为幻想与笑闹交织的霍夫曼早期童话佳作。   胡桃^{Nufnacker und Mausekdnig,\A\A}   圣诞夜,医学顾问官史塔鲍姆的小女儿玛莉,喜欢上礼物里一具丑陋的胡桃绀人偶,粗暴的哥哥弗利兹却弄坏了那具人偶。   当晚,玛莉想将损坏的胡桃钳人偶,摆在放有人偶图露缇的玩具柜中、给其他洋娃娃睡的床上时,七头鼠王率领大军出现在地面。胡桃钳人偶与其他洋娃娃挺身而出,双方壮烈交战。   为了帮助胡桃钳人偶,玛莉把鞋子往鼠王身上丢,随后昏了过去。隔天早上醒来,玛莉将昨晚的遭遇告诉她的教父——高等法院顾问多塞麦耶。于是,多塞麦耶为玛莉讲述,钟表师多塞麦耶的堂姪小多塞麦耶,与被鼠国女王莫洁林克斯诅咒的琵莉芭公主之间的故事。小多塞麦耶为了拯救公主,代为承受老鼠的诅咒,才会变成人偶。玛莉渐渐觉得,她获得的胡桃绀人偶,正是被诅咒的小多塞麦耶……   本作原是霍夫曼为友人希崔锡的儿女创作、朗读的故事,同时也以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曲《胡桃绀》原作闻名。实际上,芭蕾舞曲源自经大小仲马父子大幅改编的法文版《榛果钳的故事》,主角的名字亦改为故事中玛莉获赠的洋娃娃之名克拉拉。   睡魔ber5§CLs§A7,一八 |六)   本作以青年纳塔纳埃尼致友人洛达尔的信件拉开序幕。纳塔纳埃尼自儿时便被夺取幼童眼珠的怪物睡魔的妄想缠身,于是渐渐认为数度拜访父亲的律师科普路斯就是睡魔。不久后,父亲因书房发生爆炸意外死亡,来访的科普路斯在这场意外中下落不明。而今有一名与科普路斯外形如出一辙的晴雨计小贩柯波拉,在他的租屋处现身,令他深感困扰。   洛达尔的妹妹克拉拉,为暂时返乡的恋人纳塔纳埃尼打气。然而,始终妄想缠身的纳塔纳埃尼,与洛达尔闹出决斗纠纷,最后在克拉拉的调解下才得以化解。在纳塔纳埃尼离开的期间,他的住处发生火灾,付之一炬。   纳塔纳埃尼搬到新家,拜入斯帕朗扎尼教授门下学习物理学,对教授冷淡美艳的女儿奥林匹亚产生热烈的爱意,决定向她求婚。不料,纳塔纳埃尼撞见教授与柯波拉在研究室激烈争吵,及眼珠被取下的奥林匹亚。纳塔纳埃尼意图绞杀向他投掷奥林匹亚眼珠的斯帕朗扎尼教授,随后失去意识。   这篇幻想怪奇小说,同时以芭蕾舞曲《柯碧莉亚》、歌剧《霍夫曼的故事》原作闻名。心理学者佛洛伊德曾分析本作,写出《诡异论》。   斯居戴里女士sSFSW/ezz?v§scn,一八 |九)   时值路易十四年代,一六八o年的巴黎。一名蒙面的可疑男子造访位于圣奥诺雷路的斯居戴里府,寻求会面。侍女玛堤妮埃尔推拒,男子硬塞一个包裹才离开。   包裹里装着巴黎首屈一指的金匠雷内·加迪亚克打造的一对金手环与项链,还有一封给斯居戴里的信。斯居戴里找来加迪亚克了解情内情,加迪亚克只说是要给斯居戴里的礼物。   数月后,有封信丢进斯居戴里搭乘的马车,要求她将手环与项链送到加迪亚克家。斯居戴里赶往加迪亚克住处时,外头有许多群众围观,她得知加迪亚克遭徒弟奥利威.布留森杀害。   然而,加迪亚克的女儿、奥利威的恋人玛朵容,深信他是无辜的,于是斯居戴里为揪出真相展开调查。   本作以被誉为“巴黎沙龙的莎弗”的历史人物为主角展开故事。森鸥外曾盛赞本作为杰出的侦探小说,并改写成〈怀璧其罪〉。 好书尽在【八零 电子书】 https://www.txt8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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