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我和阎王女儿有个约会 作者:酒窝里的酒 简介: 那天,上司喊我去他的办公室,要把他的小蜜介绍给我做老婆。 我妈说过,吃别人嚼过的馍不香。 所以,我拒绝了,也被炒鱿鱼了。 这时,“有人”递给我一张招聘启事, 原来是地府秦广王要找随身保洁员, 于是乎,机会来了,危险也跟着来了…… ==================   ☆、第一章 天上掉馅饼   “销售部的保洁请注意,销售部的保洁请注意,听到广播后,请马上到总经理办公室去一趟,牛总有急事找你。”   七月初的晌午头,火辣辣的太阳在头顶吊着。   我一走进公司,就听见头顶的大喇叭叫得正欢,不由得有些火大,嘟囔了一句,“这个牛大壮想做什么?找我谈话就谈话呗,干吗闹得妇孺皆知?”   首先郑重声明一下:我不是什么销售部的保洁阿姨,我是一个纯纯的爷们!我只是名字恰巧叫保洁而已,保剑锋的保,洁白无瑕的洁。   按照国际惯例,现在正是牛大壮与小蜜干柴碰烈火的时间段,这么急着找我,难道是想分我一杯羹?   这一趟出去,可把我累得够呛,腿都跑细了,嘴皮子也磨薄了,可除了带回一身的臭汗,便再也没有别的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来,只有见过牛大壮之后再冲凉水澡了。   我走进洗手间,胡乱湿了一把脸,就急急忙忙往牛大壮的办公室走去。   路上碰到了一个相熟的同事,在我的肩头拍了一把,“保洁,大晌午的,牛总是不是请你去打扫犯罪战场呀?你小子艳福不浅,还能闻闻小丽的骚味。”   小丽就是牛大壮新换的小蜜,听说是个惹火的尤物。   我笑着打了个哈哈,“这么说你小子早已经闻过了,要不看起来怎么像个老手似的?”   我父亲早亡,家里有一个多病的母亲,二人相依为命。   三个月前,我从一个不入流的大学毕业后,应聘进了飞达公司。   飞达公司地处滨河市,虽然公司名字取自飞黄腾达之意,却并没有像它的名字那样风光过。   公司主要生产卫生纸等系列产品,质量还说的过去,但因为没有叫得响的主打产品,再加上经营不善,已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眼看着仓库里的卫生纸已经堆积成山了,压力自然全在销售部这边了。   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当然希望干出点成绩来。昨天,我自告奋勇到滨河市的周边县区开发市场,谁知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飞达公司的办公楼有五层,总经理办公室在三楼的最里间。   我轻车熟路径直上了三楼,只见门口的的椭圆形办公桌里坐着一个美女,看样子刚做过什么剧烈运动,一双眼水汪汪的,一脸的潮红,事业线很能吸引男人的眼球,想来应该就是牛总新换的小蜜小丽了。   小丽鼻子挺好看,见到我之后,还皱了几下,想必是闻到了我身上的汗臭味,一张俏脸顿时板了起来,“请问你预约了吗?我们牛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   “什么素质?看来果真是胸大无脑!”   我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习惯性挤出一丝笑容,掏出名片递了过去,“你是小丽吗?果然是个一等一的美女。我叫保洁,保剑锋的保,洁白无瑕的洁。”   “你就是保洁呀!”小丽并没接名片,而是上下打量了我好半天,才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进去吧,牛总在等你呢?”   我也有些火了,连句谢谢都没说,就上前敲门了。   “保洁来了,热坏了吧,快进来说话。”   牛大壮开了门,把我让进去坐下,还给我拿了一罐冰镇啤酒,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啊!   我真是渴了,也不跟他客气,打开了“咕咕咚咚!”一口气就喝下去一大半。   牛大壮用猫看老鼠的眼神望了我好大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这次出去,跑回来多少订单呀?”   我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呀!”   牛大壮叹了口气,“听说你妈还等着你拿钱回家看病呢?我是很想帮你,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规矩,看来,这个月你也只能拿五百块的底薪了。”   “都是我不好,拖了销售部的后腿。”   我急忙站起来做检讨,一个男人,该自己承担的责任就一定要勇于承担。   “坐坐坐,坐下说话!”   牛大壮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两摞钱,轻轻放在红木茶几上,“这钱你收下,另外再送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给我钱,另外再送我一个老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我又仔细看了看牛大壮,心里琢磨,“这牛总看样子没喝大呀!”   牛大壮笑了,“门口的小丽你见了吧,长得漂不漂亮?那是我的干妹妹,还没有婆家呢?你这么大一个小伙子,听说还没谈对象,今天我就做主,把她嫁给你了,也让你妈高兴高兴。”   听到这儿,我暗自笑了,“嘴上说的好听,是干妹妹没错,只是别人干妹妹的干,发音是第一声,而你的干妹妹,发音只能是第四声吧!”   牛大壮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我动心了,就笑吟吟地接着说了下去,“只要你同意和小丽结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但酒席我全包了,而且还会提拔你做销售部主管。”   “有这种好事,我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我把茶几上的啤酒一下子喝光了,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俗话说,无功不受禄,给了我这么多好处,不知牛总需要我做什么呢?”   “你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民企业家,一不让你杀人放火,二不让你赴汤蹈火,其实吧,你什么也不做都成。”   牛大壮迎着我质疑的目光,云里雾里地又说了一句,“只要你以后放聪明点儿就可以了。”   “放聪明点儿?”   我咀嚼着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牛大壮的老婆闹到了公司,抓破了牛总上一任秘书的脸不说,还警告牛大壮,再找秘书必须要找结过婚的,要不就和他没完。   “看来,牛大壮是想暗度陈仓保住自己的性福,可也不能让我戴绿帽子呀!”   我一下子想明白了,忽地站了起来,“牛总,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对我说过,吃别人嚼过的馍不香,这种事我做不来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有骨气!我喜欢!”   牛大壮拍了几下手掌,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不知道你为自己的母亲想过没有?她老人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可你连给她看病的钱都没有?”   “我妈的病不用牛总操心,我自然会想办法的!再说了,我妈那人可不像牛总这样没节操,她老人家如果知道,我拿着做缩头乌龟的钱为她看病的话,只怕气也气死了,所以,我不敢冒这个险。”   这种渣滓,我也不跟他废话,抬脚就走。   “老子这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牛大壮扑上来,轻轻一个扫堂腿就把我撂倒了,然后一脚踩住了我的半边脸,恶狠狠地吼了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你今天不答应也得答应!”   牛大壮身高马大,又练过几年拳脚,就是三个我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既然挣脱不开,索性就任他踩着,但是嘴里一点也不服输,“牛大壮,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戴那种受法律保护的绿帽子!”   “我让你死鸭子嘴硬?”   牛大壮脚下加了把劲儿,我顿时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   就在这时,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牛大壮,放开他!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谁?”   牛大壮扭头看了看,听声音这个人明明是在屋子里,但是屋子里除了他和我之外,连一根人毛都找不到。   “我喜欢爽快的人,一句话,你放不放人?”   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了。   牛大壮一向嚣张跋扈惯了,这辈子好像除了怕老婆,还没怕过什么人呢,自然不会轻易服软,“装神弄鬼的东西,是爷们就出来跟我单挑!”   那个声音笑了,“单挑,你配吗?”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花瓶晃晃悠悠飞了过来,在牛大壮面前停住了。   牛大壮一拳打过去,却被花瓶躲开了。   “通灵的花瓶?难道是鬼?”   不仅是牛大壮,我也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放,这就放!鬼爷爷请息怒!”   牛大壮一下子服软了,抬起脚对我说了声,“不识抬举的东西,你马上卷铺盖滚蛋!”   “走就走!”   我爬起来,摸了摸脸上的皮鞋印,摔门而去。   已经是午后,但天气仍然很热。   我背着个半人高的旅行袋,汗流浃背地走在大街上,兜里满打满算只剩下了一百二十三块钱,至于其余的工资和赔偿金,已经被牛大壮强行折算成了卫生纸,装了满满一辆三轮车。   这么多卫生纸带回家也没地方放,幸好仓库保管员老李头是个热心肠,让我把卫生纸暂时存到了公司仓库里。   这里不是停靠点,我又没招手,可是一辆公交车破天荒地在我身边停住了。   我懒得理它,可是它却跟着我的身后慢慢走。   “司机大哥,俺服了哟!”   我原本不想坐车的,但碰上了这么一个执着的司机,想了想省出来两块钱也改变不了人生,就低着头上了车。   看来公交车上的空调很强大,我一上车,就打了一个寒颤,满身的臭汗顷刻间便化作了乌有。   我找了个空座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呢,邻座递过来一份东西。   ☆、第二章 马面四十八   我还以为是报纸呢,正好可以打发一下悲催的时间,谁知接过来一看,“招聘启事”四个大字便映入了眼帘。   “刚被炒鱿鱼,就有人送来招聘启事,看来本屌丝的运气并不是那么糟。”   我有些自嘲地笑着,接着往下面看去:   地府污浊,第一殿阎君秦广王深受其害,苦不堪言,今面向三界招聘随身保洁员一名,男女不限,有缘者请于七月十五日到地府面试,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还没看到落款处,我就连忙把招聘启事还了回去,“大哥,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的,会吓死人的!”   可是邻座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   车外明明是艳阳高照,公交车里却突然暗了下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四下看了看,岂止是邻座,整辆车都空荡荡的,甚至是驾驶座上也是如此。   “难道遇到鬼了?”   我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冒,一颗心也提到了半空中。   我本来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可是晌午头发生在牛大壮办公室里的那桩怪事,再加上如今手里这份来自地府的招聘启事,以及无人驾驶还在高速行进的公交车,这么多的怪异现象凑到了一块,就不能用“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这种话来蒙混过关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豁出去了,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大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我?长这么大,我又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再说我还年轻,家中还有带病老母需要照看,我还不能死!”   这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了过来:“哪个让你死了?我只是想让你去地府应聘而已,如果你真成了秦广王殿下的随身保洁员,工资至少要翻十倍以上,每周照样享受两天假期,与在阳间上班没有什么不同,最最重要的是,你母亲的病就不成问题了!”   “我想是谁呢?原来是恩公到了,不知能否现身一见?”   我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颗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此人”既然在牛大壮办公室里能够出手相救,此时就没有再害我的理由了。   “什么恩公不恩公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话音声中,一个古代官差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没有传说中的青面獠牙,只是一张脸有些过于长了,与高头大马的脸有一拼,再加上那一双马眼、一个巨型马鼻子,相比西方魔幻世界里的人头马,眼前这位似乎更贴近于“马头人”。   我不是吃猪脑子长大的,还不算太笨,忽然眼前一亮,“原来恩公是牛头马面中的马面大人。”   “小子,有眼光!”   马脸鬼差点了点头,“不过我只是马面的一员,马面四十八号。”   “马面四十八号?你们马面家族里面有多少人呀?”   也许是知道这个脑残问题马面四十八号不可能回答,我连忙笑了一下,拍了一句马屁,“金庸老先生曾经说过,‘华拳四十八,艺成走天涯’,到您这里不就成了马面四十八,一路走天涯了?”   “不错,不错,我正嫌马面四十八号有些绕口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这个马面四十八号也听说过金庸的名号,一拍大腿,“多谢小兄弟赐名,我今后就叫马面四十八了!”   马面四十八对我的称呼,从刚刚的“小子”一下子变成了“小兄弟”,我们两个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这个马面四十八看来是个急性子,立马又问道:“小兄弟,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去!”我也是个洒脱之人,当即笑了起来,“有这等种好事,傻瓜才不去呢?”   “够爽快,我喜欢!”   马面四十八从怀里掏出了一盒印泥,“小兄弟,先按个指印,你也来碰碰运气。”   我一脸的不解,“碰碰运气?”   马面四十八点了点头,“听崔判官说,这次秦广王殿下发出的招聘启事里,有一张能化作通灵手环,与有缘人融为一体。”   “既然恩公让按,那就按吧!”   我也是拿准了马面四十八不会害我,随即将食指沾了印泥,往招聘启事上一按,谁知指头还没拿起来,那张偌大的招聘启事就突然不见了。   我以为自己花了眼,连忙揉了揉眼睛。   “在这儿呢?”马面四十八笑着一指我的左手腕。   我顺着马面四十八的手指望过去,却见自己的左手腕上多了一个环形印记,望过去就像是时下流行的的运动手环,如果看仔细一点,还能分辨出上面写着“通灵”两个字。   看我一脸惊讶的样子,马面四十八笑了,“小兄弟,你的运气真好,听崔判官说,这个通灵手环妙用无穷,你真是捡到宝了。”   “捡不捡到宝另说,我想知道的是秦广王到底送了多少张招聘启事出去?”   我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与自己竞争这个职位,毕竟对我来说,能治好母亲身上的顽疾,让她老人家多活几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马面四十八呵呵一笑,“据崔判官说,他一共写了一百份招聘启事。”   “百里挑一!”   我没想到应聘一个小小的保洁员,竞争也这么激烈。   马面四十八连忙给我宽心,“小兄弟,凡事讲究的是一个机缘,既然通灵手环选中你,就自然有它的道理,你把心放宽,回去做好准备,七月十五号那天,通灵手环自然会指引你去地府。”   马面四十八好像急刹车,话刚一出口,公交车就立刻停住了,同时车门也打开了。   “恩公,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我冲着马面四十八点了点头,径直下车走了。   没错,地府是送出了一百份招聘启事,但保洁员这个职位属于脏活累活,地位不高,声誉不好,有实力、有背景的人物根本瞧不上眼。所以无论是我,还是马面四十八,都对参加这次面试充满信心。   下了公交车,我看了看手机,不过才下午三点钟,这么早回去没法向我妈交代,刚好路过一个公园,我就进去找了一个长椅,躺下眯一会儿。   也许真的是累了,我的头刚刚靠在旅行包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比飞机飞得还高,最后飞到一处宫殿面前落了下来。   只见这里到处琼楼玉宇,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大门口站着几个横眉立目的士兵,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黑色的扫把。   这些士兵好像看不见我,我走近了几步,抬头一看,只见这里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扫把星宫”,一块是“天庭环卫处”。   不知谁在我脑子里留了一个意识,让我知道了许许多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原来不止是人间,就连天庭的神仙都认为,扫把星不仅自己的运气不好,而且周围的人也会跟着他倒霉。   如今的扫把星君名叫杨锋,掌管着天庭环卫处五百扫把天兵。   杨锋有个小舅子名唤铁扫把,本来是天庭环卫处的小头目,有杨锋罩着,日子过得挺滋润。   可是这小子不学好,竟然溜到广寒宫偷看嫦娥仙子洗澡,被玉皇大帝一怒之下剁了惹祸的根,然后扔给他一本《葵花宝典》,开除了仙籍。   铁扫把没地方可去,整日里就赖在姐夫家里修炼《葵花宝典》。   以杨锋的收入,多养一个人吃闲饭没什么问题,可他架不住娘子整天唠叨,说什么他身为堂堂天庭环卫处长,连自己的小舅子都保不住。   除了唠叨,铁娘子还剥夺了他的另一项非常重要的权利,床也不让他上了。   天庭没有类似于天上人间的消遣场所,别的仙子、仙女又担心触了扫把星的霉头,根本不给杨锋好脸色看,婚外情这种事更是想都别想了。   “没想到堂堂的扫把星君还是个可怜人,看来做神仙也不容易啊!”   我正叹着气呢,却见一个白袍青年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些扫把兵一见他连忙施礼,称呼他为星君,看来此人就是扫把星杨锋了。   我跟在杨锋身后,看着他进了后宅,对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拱了拱手,“娘子,喜事来了!”   他家娘子瞟了他一眼,“姓杨的,你有狗屁的喜事?想想你哄了老娘多少次了,每一次都只让老娘高兴半截?老娘也没想着你升官发财,你只要把我弟弟的前程给安排妥了,比什么都强。”   “娘子,稍安勿躁,不是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杨锋坐下来,细细品了一口香茶,看铁娘子已经有了发飙的迹象,这才笑眯眯地说,“娘子,听千里眼、顺风耳说,地府第一殿秦广王散发招聘启事,要找一个随身保洁员,这个职位对我们家兄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在一旁吃了一惊,要是扫把星君的小舅子也去争这个保洁员,我就手榴弹擦屁股--非常危险了。   好在铁娘子白了杨锋一眼,“合适个屁?我们铁家的男人总不能一辈子伺候别人!说一千道一万,秦广王要招的只不过是一个保洁员而已,那是大妈大婶才做的勾当,你让我弟弟去,能有什么前途?”   说心里话,我挺佩服铁娘子的,看人家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根本就不让自己弟弟去阴曹地府凑热闹。   ☆、第三章 会法术的东方不败   杨锋这厮真是个扫把星,还不肯放弃,“娘子,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地府的实力如今越来越大,又有地藏王菩萨坐镇,玉帝未必没有猜忌之心。只要铁扫把能为玉帝充当耳目,他日何愁不能名列仙班?”   “倒也有几分道理。”   铁娘子向来强势,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见识,点着头的同时,却把眉头皱了起来,“只是我那弟弟心高气傲,他会去做这等低三下四的工作吗?”   杨锋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娘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铁娘子笑颜如花,伸出葱白一样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杨锋的额头,“官人,只要你把我弟弟安置妥当了,今晚奴家洗干净,随你怎么样都行。”   “娘子,咱们就一言为定了!”话没说完,杨锋就兴冲冲地去找铁扫把了。   此事关系着我的前途,我只得跟随杨锋到了客房,瞅见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大汉正在绣花,看上去非常诡异,想来就是铁扫把了。   杨峰先把一份招聘启事递了过去,接着又说了这个差事对天庭的重要性,末了问上一句,“兄弟,这份差事又脏又累,还被人看不起,你愿不愿去?”   铁扫把吃过一次大亏之后,明显成熟了很多,“姐夫,除了您和姐姐,这么多年了,我又何尝被人看起过?只要能让我名列仙班,吃苦受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兄弟长大了。”   杨锋拍了拍铁扫把的肩膀,“听千里眼、顺风耳他们说,秦广王一共送了一百份招聘启事出去,也就是说除了你之外,还有九十九人参加这次招聘会。为了确保兄弟应聘成功,我打算派出二百扫把天兵,在通往地府的各条要道埋伏,只要遇见带招聘启事者,就地格杀!”   杨锋够狠够辣,百十条性命的大事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我的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我的令堂呀!没想到去应聘一个保洁员还得把脑袋提到裤腰带上?”   铁扫把却是妩媚一笑,“姐夫,何必要做砍砍杀杀那么粗鲁的事情呢?这段时间我修炼《葵花宝典》已经小有所成,就让这些人尝尝我的绣花绝技吧!”   我听得目瞪口呆,“《葵花宝典》?难怪这厮在绣花呢?靠,又一个东方不败?不不,应该是会法术的东方不败,这是何等变态的存在?”   杨锋也是咂舌不已,“绣花绝技?”   铁扫把轻轻拂了拂披散开来的头发,“我不但会绣花,而且会绣瞎子,我要把他们一个个都绣成瞎子,看他们如何参加面试?”   杨锋不由抚掌大笑,“兄弟说得对极了,秦广王就是再有眼无珠,也不会招一个瞎子来做劳什子的随身保洁员。”   “我不想做瞎子,我如果眼睛瞎了,我妈怎么办?”   我不想再听下去,连滚带爬出了环卫处。   我原本想回家的,可是通灵手环只是闪了几下,我的脚下就不听使唤了,任由它带着我跳进了茫茫大海,进了东海龙宫。   我看见东海龙王敖广在正斜靠在龙椅上欣赏歌舞,忽然蟹将军大步如飞地走了进来,凑到敖广跟前,还没开口,就被敖广一脚踹坐到了地上,“大螃蟹,你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说话时离我远一点儿,你不知道你的口臭能熏死龙吗?”   我被一下子逗乐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的东海龙王竟然这么萌。   蟹将军也许是挨打挨习惯了,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嬉皮笑脸道:“大老板,末将这不是有要紧事给您说吗,一激动,把口臭这档子事给忘了。”   敖广挥了挥衣袖,那些歌女舞女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对蟹将军说:“大螃蟹呀,你给我记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忘了夫人长什么样,也别把自己有的口臭忘了!说吧,有什么要紧事?”   蟹将军从地上爬起来,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招聘启事,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这一次,蟹将军学乖了,他把手伸得长长的,把嘴离敖广远远的,看来敖广刚才那一脚踹得不轻,让他记吃又记打了。   敖广老谋深算,看过招聘启事之后,就知道蟹将军想要做什么了,“地府掌管生死轮回,秦广王又位居十殿阎罗之首,权高位重,在他身旁安插一个耳目,对我们东海龙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派谁去合适呢?”   蟹将军拿一只大钳子捂着嘴,确信熏不到敖广了,才敢说话,“大老板,常言道,‘举贤不避亲’,末将有一个外甥,名唤旱螃蟹,如今担任我们海军陆战队的大队长,心灵手巧,腿长手快,最擅长陆地作战,让他去应聘这个随身保洁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敖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突然厉声喝道,“大螃蟹,你的脑瓜是不是昨晚上让被海蚌小姐夹了?竟然打算让我堂堂东海龙宫的海军陆战队大队长,去应聘秦广王的随身保洁员?此事如果传了出去,让我敖广的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没想到这个大螃蟹的夜生活还蛮丰富的,就是审美观差点儿,你没胆子找龙女情有可原,但你放着美人鱼不找,找什么海蚌呀?   一听敖广把自己去夜店找海蚌小姐这事都摸得一清二楚,蟹将军冷汗直流,连忙跪倒在地,“大老板,末将忠心耿耿,实在没有侮辱您的意思啊!”   敖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大螃蟹,起来吧,别紧张,我逗你玩呢?”   蟹将军擦着汗,嘴里直嘀咕,“我的大老板,人家是逗鸟逗狗,你倒好,独树一帜逗螃蟹玩?”   我坦白,这一次我没忍住,笑喷了,“大螃蟹,你倒是卖的一手好萌!”   只见敖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去秦广王身边卧底也是大事,你去安排一下,让旱螃蟹早日上路吧。”   蟹将军答应一声,看了看敖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听说这次地府送出了一百份招聘启事,我们是不是把海军陆战队撒出去,把旱螃蟹的竞争对手全部解决掉?”   我又紧张了,“大螃蟹,卖萌的人也这么卑鄙吗?一个铁扫把就够我喝一壶了,再加上一大群号称什么海军陆战队的螃蟹,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螃蟹,这些阴招就不要用了!”   敖广冷笑一声,“我东海龙宫的海军陆战队大队长,如果连一个小小的保洁员都应聘不上,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价值?”   一旁的我悄悄给敖广点了个赞,“东海龙王果然有大家风范。”   “大老板说的是。”   蟹将军转身刚想走,又被敖广叫住了,“大螃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就亲自陪旱螃蟹到地府走一趟,龙宫里那么多宝贝,你挑一样带上,就当我送给秦广王的见面礼吧。”   “末将知道了。”蟹将军被敖广这一阵忽而胡萝卜,忽而大棒的,调教的服服帖帖。   看到敖广如此出神入化的驾驭手段,我简直是醉了,这还是《西游记》里那个脓包一样的东海龙王吗?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敖广这是看不见我,要不龙宫里那么多宝贝,他送我一件做见面礼也说不定哟?   想入非非的我,正琢磨着去看看龙女长什么样呢,通灵手环又闪了几下,就把我带回了公园的长椅上。   我睁开眼睛,发觉天已经黑了,看了一下手机,天呐,已经十一点了,这一觉我竟然睡了整整八个小时。   我想起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不由得笑了起来,“上天庭,入龙宫,简直能写一部小说了,哥是理工科出身,啥时候也有这种脑洞大开的想象力了?”   我整了整衣衫,准备回家,却发现自己的衬衣破了一个洞,是在左肩上。这件衬衣是我昨天刚买的,纯棉布料,挺结实的,怎么可能破了呢?   忽然,我想起来自己在梦里逃出天庭环卫处时,左肩好像被树枝挂了一下。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我的腿肚子有了开始抽筋的迹象,我看了看左手腕上的通灵手环,只见上面闪烁着三个小字:是真的。   不会吧?我清楚记得这个手环上只有“通灵”两个字的,难道是手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下意识又看了一下手环,只见上面多了一行字,“恭喜你,你都学会抢答了。”   看来马面四十八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捡到宝了,有这么一个宝贝在身边,想不发财都不行。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陪着笑脸问了一句,“宝贝,你知道明天体彩、福彩、最好还有足彩的开奖号码吗?”   很快,通灵手环上显示出了密密麻麻的好几行字。   我睁大眼睛一瞧,不由傻了眼,只见上面写着:   “小子,别拿肉麻当有趣,今后不许你叫我宝贝,叫我环环就可以了。还有,你要记住了,无论天上还是地下,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如果你再问这样脑残的问题,我可以选择离开你。”   谁能想到这个来自地府的通灵手环还是心灵鸡汤型的?一时间,我是欲哭无泪,点着头,咬着牙,硬着头皮说了句,“环环老师,俺听你的还不行吗?”   ☆、第四章 血腥叉烧包   我妈的习惯是等我回去了她才睡,一来是等我,二来是等包子,巷子口陈阿婆做的香喷喷的叉烧包。   十二点一刻,我走到巷子口时,发现陈阿婆还在。   那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摊子,一个火炉子,一摞子蒸笼,一个案板,还有一套桌椅,这几乎就是陈阿婆的全部家当了。   昏暗的路灯下,陈阿婆的笑容还像往日一样慈祥,“小洁,这么晚才打道回府?”   “嗯。”我点了点头,“阿婆,老规矩,给我来一笼包子,打包带走。”   “收到!”   陈阿婆的言语还像往常一样风趣,但是我却感到了一些说不出的诡异。   陈阿婆别看年纪大了,但是手脚挺麻利,不一会儿便把包子装好了。她收了钱,把包子递给了我,然后又从蒸笼里拿出了一个包子,“小洁,饿了吧,吃一个吧,还热乎着呢?”   我和我妈不一样,她爱吃肉包子,而我喜欢吃鸡蛋粉条韭菜馅的,可惜的是陈阿婆只卖肉包子。   我摇了摇头,“阿婆,不好意思啊,我不吃肉包子的。”   “这一个算阿婆请客,不要钱。”   陈阿婆把包子捧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直没注意她戴着一次性手套,还挺讲卫生的。   望着陈阿婆殷切的眼神,我再不吃就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我的肚子也在这时候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这事也不能怪肚子,吃了午饭到现在,我还水米没打牙呢。   俗话说,“恭敬不如从命”,我接过了包子,掰开了,只见肥瘦相间的肉馅里还夹杂着小葱和香菜,一下子口水就出来了。   我左手拿着半拉包子送到了嘴边,刚要吃,却瞟见手腕上的通灵手环上出现了三个字“不能吃”之外,后面还带着三个血红的感叹号。   我包子没吃到嘴里,反而吃了大大的一惊,要知道环环是个大心脏,现在竟然紧张得一连用了三个感叹号,看来事情非常紧急呀!   我偷偷瞧了一眼陈阿婆,一下子惊呆了。   我从来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般恐怖如斯的脸,没有鼻子,一张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一个没有眼珠子的眼眶直往外冒血泡,而另一个却被头上流下来的脑浆遮盖的严严实实。   我没有打喷嚏,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双腿也不争气的颤抖起来,要不是男人的尊严尚在,尿一裤裆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小洁,没想到你竟然看到了我的本相?不过,这个人肉叉烧包你是非吃不可了!”   陈阿婆瞧见了我的熊样,瘪着嘴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是拿着铁锹在白铁皮上乱铲,几乎要刺穿耳膜。   我顿时明白过来,大声吼道:“这是人肉叉烧包?难怪我妈的病一直不会好,原来都是你捣的鬼!”   江湖传说,人吃了鬼做的人肉叉烧包之后,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鬼的。   陈阿婆真是爱笑,好像不知道她的笑容能吓死人的,“小洁,我本来就是鬼,捣鬼也算是分内之事吧,吃吧,吃了包子,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免得阿婆动手,伤了和气!”   “吃你个大头鬼!”   我双手一扬,把两个半拉叉烧包扔向了陈阿婆,然后扭头就跑。   “这么好的包子,不能浪费了。”   陈阿婆嘴一张,两半拉叉烧包飞进了她的血盆大口,都不带嚼的,就咽进了肚子里。   我听说陈阿婆缠的是小脚,以为她跑不快,谁知她跑路根本不用脚,而是用飘,似乎是夜风一吹,便追上了我。   她也不急着下手,而是一边在我耳朵后面吹气,一边阴森森地笑。   如果说东海龙王喜欢逗螃蟹玩的话,那么陈阿婆明显是在逗我玩。   我急忙问了环环一句,“环环怎么办?还跑吗?”   环环像霓虹灯那样闪烁了几下,显示出了一行字,“回头,揍她丫的!”   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怎么揍?鸡蛋碰石头吗?”   环环又显示了一行字,“鸡蛋碰石头怎么啦?纵然是蛋碎了一地,也要揍她丫的!”   “好,咱俩儿一块揍她!”   我来了一个急刹车,猛地转过身去。   陈阿婆虽然是个积年老鬼,但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停下来,一下子和我撞了一个脸对脸。   我觉得脸上沾了一些脏东西,反正不是脑浆就是污血,但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恶心了,只是轮起左手,一记勾拳正中陈阿婆的下巴。   陈阿婆猝不及防,被我一拳打出了八丈远。虽然她的身子轻的像纸一样,但是我知道这一拳的分量并不轻,就是牛大壮那水牛般的身躯,也禁不起这一拳,简直能比得上巅峰时的拳王泰森了。   听着陈阿婆刺耳的惨叫,我也算体验了一把动画片里“一击超人”的快感。   我正准备上去痛打落水狗,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都动不了。   常言道,“有困难,找警察”,到了我这里,成了“有困难,问环环”了,“环环,什么情况?”   环环身上的光芒一下子弱了许多,连汉字都显示不出来了,只是有气无力地对我说了一句,“你傻呀?力气用光了呗!不过,那个老鬼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看两边谁先恢复了。”   我这才回过味来,原来刚才那一拳,不但用掉了我吃奶的劲儿,就连环环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环环的声音不是标准的女嗓,带着一些女汉子的味道,但听了却很舒服,是听了还想听的那一款。   听环环说陈婆婆暂时也动不了,我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开始和环环讨价还价了,“环环,你看汉显BB机早就被手机代替了,你怎么还用这种老掉牙的玩意儿?既然你有通话功能,今后有事你说话就行了,反正别人也听不见。”   “好吧!”   环环答应是答应了,不过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我想静静,一炷香之内别来烦我!”   我一下子傻眼了,大呼小叫起来,“一炷香?这么久?那陈阿婆先恢复过来怎么办?”   可是环环已经不搭理我了,她去找静静了。   我真是个乌鸦嘴,话音刚落,陈阿婆已经站起来了。   “小子,你那一拳真够狠的,差一点儿把阿婆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陈阿婆先按照范晓萱的节奏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晃晃悠悠向我走来。   “陈阿婆,很好,你终于站起来了,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其实,如果你继续躺着,碍于我们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我就是脸皮再厚,也没有打你第二拳的理由了。”   我心里怕得要死,可腿上没有一点儿劲,逃是逃不了的,大靠山环环又不在,只能硬着头皮玩一出空城计了。   鬼性多疑,尤其是陈阿婆这种积年老鬼。听我这么一说,陈阿婆停下了脚步,瘪着嘴笑了起来,“小子,阿婆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甭想忽悠我。”   陈阿婆距离我只有三步远,她的手套已经取下来了,露出了长长的锋利的指甲,随时都有划破我喉咙的可能。   我紧张的要命,脊背早已经被汗湿了,却不得不继续装逼,“陈阿婆,我终于知道你当年是怎么死的了。”   陈阿婆一愣,紧接着阴森一笑,“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死的?”   我嬉皮笑脸地说了句,“猪是怎么死的,你就是怎么死的。”   陈阿婆真的是生气了,把牙齿磨得吱吱响,也真够难为她的,毕竟她已经老得只剩下两颗牙齿了,一颗天南,一颗地北。   我真害怕她会扑过来把我撕得粉碎,但还是往前迈了一大步,朝左拳上吹了一口气,“陈阿婆,我的拳头早已经饥渴难耐了,求求你,赶紧出手吧。”   陈阿婆盯着我看了半晌,一直一句地问,“你为什么不先出手?”   事到如今,我这个慌怎么也得往下圆,“陈阿婆,说你笨你还不服,你没听过我们师门讲究的是后发制人?”   “后发制人?你小子敢说自己是武当派的?你别欺负我老眼昏花,刚才那一拳刚猛有力,怎么看也不是武当山的路数?”   “陈阿婆,你的确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但是说你一句孤陋寡闻并不为过。”   我呵呵一笑,“听说过地府马面四十八号吗?他有一套‘马蹄拳’,恰恰传给了我。”   牛头马面乃是地府最有名的鬼差,尤其是马面四十八号常年在阴阳两界走动,名头很大。   “小子,你和马面四十八号是什么关系?”   像陈阿婆这种躲在阳间多年的老鬼,对于马面四十八号更是有着一种天生的恐惧感,虽然她并没有听说过什么“马蹄拳”,但听我说得有鼻子有眼,也信了七八分。   陈阿婆还没被吓走,我并不敢掉以轻心,又壮起胆子向前走了一步,冷笑了一声,“陈阿婆,我与马面四十八号的关系,你这个老鬼有资格过问吗?要战就痛痛快快打一场,要走就趁早滚得远远的,免得碰上了四十八哥,打魂鞭下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第五章 以德报怨   “你叫他四十八哥?”   陈阿婆吃惊不小,一下子倒退了三步,谁知地上刚好有一块香蕉皮,被她幸运得踩到了,接下来,就是一招经典的屁股朝下平沙落雁式了。   陈阿婆不明就里,还以为马面四十八给她点眼药呢,屁都不敢放一声,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看着陈阿婆真的从眼前消失了,我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好险,幸亏吓走了那个老鬼,要不只怕等不到七月十五,我就即刻启程去见阎王爷了!”   我在地上歇够了,刚要爬起来,谁知一扭脸,一张吓死人的老脸猛地出现在眼前,我刚要惊呼,一只红色的绣花鞋便踹在了胸口上。   虽然只是一只三寸金莲,我却仿佛挨了一记重锤,擦着水泥地滑出了一米多远,一口气憋在胸口差一点儿就没喘上来。   竟然是陈阿婆!   “小子,任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陈阿婆如影随形,追上来一脚踩到了我的脸上,“挨了你一拳,老娘还了一脚,算是扯平了,接下来,就是讨利息的时刻了。”   我这张脸够倒霉的,先是被牛大壮踩,现在又被陈阿婆踩,虽然我不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但谁也不想挺着一张猪头脸出门呀!   上次被牛大壮踩,有马面四十八来救,这次被陈阿婆踩,哪个来救?   再指望马面四十八是不现实的,现在,只有靠那个来自地府的通灵手环了。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饱含深情地唱了一句,“环环,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没想到让陈阿婆听见了,她用脚面扇了一下我的脸,“死到临头,还唱个屁?人家唱歌要钱,你小子唱歌要命,你就是再活三辈子,也参加不了《中国好声音》!”   “这个老鬼,什么欣赏水平?”   我这辈子最恨别人说我五音不全了,虽然我唱起歌来也许有那么一丁点儿跑调,但恨归恨,自己的脸还在人家脚下踩着呢,又能如何?   关键时刻,只见通灵手环闪了两下,光彩夺目,不用说,是环环回来了。   “揍她丫的!”   环环还是那个环环,直爽泼辣,很对我的脾气。   “收到!”   刚刚的手脚发软已经变成了浑身是劲,我攥紧了拳头,对着陈阿婆的膝盖就是一拳,“老鬼,去死吧!”   只听“咔嚓!”一声,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才是陈阿婆的一声惨叫,然后,踩在我脸上的红色绣花鞋不见了。   我坐在地上揉着脸,问了通灵手环一句,“环环,本来我左边脸上有一个皮鞋印,如今右边脸上再来一个三寸金莲印,是不是看着比以前匀称多了?”   环环“扑哧!”笑出声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被踩成这样还得瑟?下一次最好踩成包子脸,看你还能不能得瑟起来?”   我妈爱吃包子,一听环环提起包子,我便想起来我妈,陈阿婆虽然被我打断了一条腿,但溜进我家找我妈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我越想越怕,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跑。   我打开了门,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是我妈最爱看的滨河频道,放的竟然是鬼片,沙发上没人,只有我妈从来不离手的芭蕉扇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妈!”   我心里一紧,跑向了她的卧室。   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卧室门突然开了,一个人颤颤巍巍走向了我,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是小洁回来了?”   “妈,是我回来了,您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我扶着她坐到了沙发上,像小时候那样,把头枕在她的腿上。   她的手很凉,腿也像冰块一样。   我当时没在意,只是说了一句,“妈,老宅子冷,您也不多穿点儿衣服,着凉了怎么办?”   我妈瘪着嘴笑了,“乖儿子,妈饿坏了,你给我带的叉烧包呢?”   “叉烧包?”   我愣了一下,苦笑着说,“妈,我今天回来晚,陈阿婆收摊了。”   我妈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森的,“小洁,从小妈就告诉你,说谎话不是好孩子,陈阿婆送的叉烧包你都不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我妈越说越激动,一下子掐住了我的脖子。她的力气变得好大,指甲竟然也像陈阿婆一样,又尖又长。我一个大小伙子,竟然连一点儿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揍他丫的!”   环环闪了几下,我的左手瞬间充满了能量。   “不,她是我妈,我不能打我妈!”   “她不是你妈,她是陈阿婆那个老鬼!”   “纵然是被鬼上身,她也是生我养我的妈!”   我的拳头几乎被攥出水来,但是这一拳如何能打得出去?   “这才是妈的乖儿子!”   我妈笑得更加阴森了,手上又加了一把劲儿。   我的眼珠子已经凸了起来,嘴唇也变得乌青,看情形,最多再坚持一分钟,我就会被活活掐死。   “猪脑子,你被掐死了,你妈也活不成!”   环环埋怨了我一句,我的左拳突然不受控制了,一记勾拳打在了我妈的下巴上。   我妈坐着没动,但从她身体里却飞出来一个鬼影,一头撞在了南墙上。   “妈,你没事吧?”   我急忙看了看我妈,竟然睡着了。   等鬼影爬起身,我仔细一看,只见她穿着一件粗布对襟衫,红色绣花鞋,花白的头发,瘪嘴唇,眯眯眼,不是陈阿婆还有谁来?   她本来被我打断了一条腿,如今又挨了这么一下狠的,颤颤巍巍的,几乎连站着都费劲了。   我摇了摇头,“陈阿婆,你与我们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苦苦纠缠呢?”   陈阿婆冷声说,“好一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母子两个骑在老娘头上二十多年,难道我就不能以牙还牙?”   “环环,怎么回事?”   听陈阿婆话里有话,我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把难题抛给了环环。   环环还真是无所不知,长叹一声道:“说起来,陈阿婆也是个苦命人,她当年被土匪活埋,心中一直有怨气,不肯到地府转世投胎,而偏偏你们家的房子就盖在她的尸骨之上。”   听环环这么一说,我再看陈阿婆时,觉得她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一声鸡叫。   陈阿婆脸色一变,身形一晃,瞬间不见了踪影,但是阴森森的话音还是远远传了过来,“小子,你别得意,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我看了看手机,今天是七月十一号,而地府的面试定在七月十五号,也就是说,满打满算我还有四天时间解决掉陈阿婆这个麻烦,否则,我能放心把我妈一个人撇在家里吗?   我妈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我叫了两声没叫醒,就把她的鞋子脱了,扶她躺好了,又拿了一条夏凉被给她盖上。   我反正睡不着,就让环环找到了陈阿婆尸骨的方位,然后找了铁镐和铁锹就开挖了。   由于环环的存在,我的左臂如同装了麒麟臂一般,变得力大无穷,时候不大,就挖了两米多深,见到了陈阿婆的尸骨。   陈阿婆已经被埋在地下一百多年了,按说早就应该变成白骨了,可是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一具干尸,穿着粗布对襟衫,脚上是一双红色绣花鞋,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上去挺吓人的。   “陈阿婆,您放心,今天我就给你找一个好归宿。”   我壮着胆子替陈阿婆合上了眼,然后把她的尸体抱了上来,拿个床单包好,再把坑填平了。   环环问了我一句,“你打算怎么处理陈阿婆的尸体?买块墓地埋了吗?”   我笑了,“你也真看得起我,我家里只有两千块存款,买不起墓地的。”   环环不吭声了,我也没有再解释。   此时日头已经升起老高了,我进厨房下了半把挂面填了五脏庙,试着叫了叫我妈,还是叫不醒,就靠在另一个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拨通了吴叔的电话。   吴叔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叔,在火葬场工作,专门焚烧尸体。   吴叔听了情况,犹豫了很久,才勉强答应了,“小洁,趁着晌午头没人,你赶紧过来,如果让人看见了,你叔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我把陈阿婆的尸体塞进一个旅行包里,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赶到了火葬场,和吴叔一起把尸体焚烧了。   该花的钱必须得花,我买了一个气派的骨灰盒装了骨灰,又做了一个牌位,上面写上“陈阿婆之灵位”,拿回家供在了正堂上,然后恭恭敬敬点了三炷香。   环环终于说话了,“能够以德报怨,没想到你的人品还过得去。”   很久没装逼了,这样的机会我当然不能放过了,“笑话,我如果人品差的话,你环环会选择我陪伴一生吗?”   环环好像羞红了脸,啐了我一口,“你把话说清楚,谁选择你陪伴一生了?”   环环越是这样,我就越想逗她,“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只是一个通灵手环而已,又不是大姑娘,陪伴我一生怎么了?”   ☆、第六章 兵王徐勇   环环却不陪我闹下去了,一本正经地说:“你别忘了我是招聘启事变的,等到了招聘会现场,我就会自动消失的。”   我笑了笑,“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还不定怎么样的呢?”   天已经黑下来了,可是我妈还是叫不醒,我有些紧张了,刚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却被环环拦住了,“你妈吃了人肉叉烧包,接着又被鬼上身,已经失去了一魂一魄,你说送医院有用吗?”   “环环,那你说怎么办?”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老人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环环轻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只有等陈阿婆来了再说,只是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来?因为按照常理,像她这样的冤死鬼化解怨气之后,都会选择在第一时间转世投胎。”   听环环说起陈阿婆,我眼前一亮,拍了一下脑袋瓜子,“我怎么把陈阿婆给忘了?她一定会来的!”   环环有些纳闷了,“你怎么如此肯定?”   我把目光投向了窗外,“陈阿婆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在我妈身上做手脚,也算是事出有因,既然我帮她化解了怨气,以她的个性,至少会回来道个别的。”   我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小子,没想到你倒是挺了解老婆子的。”   紧接着,陈阿婆现身了,还是那身粗布对襟衫,不过洗得很干净,脸上的污血和脑浆都不见了,看上去慈眉顺目的。   “小子,我先看看你妈怎么样了。”   陈阿婆走到我妈身边,张嘴一吐,只见两道白光从我妈的鼻孔里钻了进去。   陈阿婆扭过头来,一张脸瞬间苍老了许多,“我已经将一魂一魄还了回去,一会儿你妈就会醒来,可是她是多病之躯,能活多久要看造化了。”   “阿婆,谢谢您!”   我拉着她冰冷的手,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呼喝声,陈阿婆脸色一变,“小子,我该走了,鬼差大人在催了。”   我以为是马面四十八,抬脚就要往外走,“我出去请他通融一下。”   没想到却被环环叫住了,“屋外是牛头八号,地府里最贪婪的鬼差,你如果没有金银珠宝打点的话,最好还是呆在屋里别动。”   “金银珠宝?”   我傻眼了,我家里能与这四个字搭上边的,就只有我妈戴着的那一对银耳环了,可这显然是打动不了牛头八号的。   “小子,活出个人样出来,阿婆看好你!”   陈阿婆摸了摸我的脸,这只手曾经想要我的命,但如今却像我记忆里外婆的手一般温暖。   陈阿婆走了,我的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八圈,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环环不愧是心灵鸡汤型的,冒出了一句,“其实,掉眼泪的男人根本不是孬种,而是有爱,我最喜欢有爱的男人了,不像我父亲,整天都板着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没还似的。”   “你喜欢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女孩子,改变不了我单身汪的命运。”   我呵呵笑了起来,“你不会是逗我玩吧?你一个手环还有父亲?”   环环不乐意了,她如果真是一个女孩子的话,我都能猜到她撅起了小嘴,“爱信不信。”   “小洁,妈渴了,给妈倒杯水。”   我妈突然坐了起来,可把我高兴坏了,风一般地倒了一杯纯净水,送到了她的面前。   我妈接过去一下子就喝光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我妈一天一夜水米没打牙,肯定饿坏了,我打开电视让她先看着,自己哼着小曲进厨房做饭了。   没想到环环的厨艺挺高明,她让我用左手炒菜,炒出来的菜果然色香味俱全,让人直流口水。   我妈本来一顿只能吃一小碗米饭的,可是由于菜炒得太好吃了,她竟然吃了两碗,要不是我拦着,她甚至有吃第三碗的可能性。   等我妈睡着后,环环忧心忡忡地说,“我看了看你妈的脉象,最多也只有三个月可活了。”   “三个月就三个月,只要够我去一趟地府就行了。”   我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着气。明知有铁扫把和旱螃蟹这样强劲的对手,但是为了我妈能多活几年,这一次地府之行我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被好饭好菜调养了两天,我妈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自己都能去巷子口的小公园里散步了。   转眼到了七月十四号,我开始着手准备面试,我想买一个全自动洗衣机带上,可是又不好带,总不能拉个板车去地府面试吧,那样也未免太寒碜了点儿。   这时,环环传来了喜讯,“保洁,我其实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储物,不过它里面的空间不是太大。”   “这么小的手环,除了能放几根绣花针,还能放什么东东?我又不修炼《葵花宝典》,拿绣花针干什么?”   我心里寻思着,抱着开玩笑的心思问了环环一句,“环环,能放进去一台全自动洗衣机吗?”   “一台全自动洗衣机?”   环环惊讶的声音让我心里那点儿残存的希望落了空,但是环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一下子蹦了起来,“你也太小看我了,多了不敢说,三五百台洗衣机还是能放得下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逮不住流氓,我狠狠心,拿出家里所有的存款,上街买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我担心地府没电,又买了一个大号电瓶,反正家里卫生纸最多,我就扔了几大包进去,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了。   七月十五号那天凌晨三点多钟,环环告诉我,该出发了。   我给我妈说,我要出趟远门,十来天就回来了。我妈也没往别处想,只是让我放心走,她一个人能够照顾好自己。   临走时,我给吴叔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闲了多来看看我妈。   有了环环这个能储物的手环,我的旅行包自然而然的退出了历史舞台,空着手出门的滋味甭提有多爽了。   来到马路边,我问了环环一句,“环环,我们往哪走?”   环环说了三个字,“观潮台。”   观潮台是滨海市的一个旅游景点,距离我家少说也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这个时间段没有公交车,出租车也不好打。   我哼了八遍“你知不知道,我等的花儿都谢了”,却连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环环也有些着急了,“要不咱等到天亮再走?”   我嘴角抿起,“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公交车,不是还有‘11’路吗?大不了我们走到观潮台去!”   说走就走,我带着环环走了不过两站路,只听一声刹车响,一辆黑色大奔在身边停住了,一个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兄弟,去哪?要不我载你一程?”   这年头,除了别有用心的黑车司机,主动载人者已经不多了。   劫财?不像!没听说过开着大奔来劫财的,再者说,自己身上只有两百块人民的币,还不够人家一天的加油钱呢。   至于劫色,就更不可能了。自己一不是美女,二不是泰国那种人造小白脸,就这张扔到人群里,半天都找不出来的大众脸,除了自己的亲爹亲娘,谁稀罕?   我也有些意外,打量了这个当代活雷锋一番,看他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迷彩服,没带肩章,四方脸,剑眉星目,留着当下最流行的那种寸头,看上去挺精神,绝对是第一次见面就能信任有加的人。   我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那人望了我一眼,眼神里掠过一丝赞许,“兄弟,你不怕我这是黑车吗?”   “黑车有什么好怕的?”   我笑了,“一辆黑颜色的车而已。”   “没想到兄弟如此有趣,我喜欢!”   那人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叫徐勇,兄弟叫什么名字?”   他爽朗,我也不差,自然大大方方地自报家门,“我叫保洁,保剑锋的保,洁白无瑕的洁。”   “保洁?”   徐勇这人也挺幽默,“你这名字挺占便宜的,不知道的没准还会叫你一声阿姨呢?”   我谈起自己的名字,就会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我妈给起的名字,小时候没少成为同学们的笑料,但不管别人如何看,我觉得挺好,也许听上去很草根,但非常接地气。”   徐勇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兄弟去哪?”   “观潮台,不知徐哥顺不顺路?”   我望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想着家里的母亲,去地府应聘成功的决心越发的坚定了。   “这么巧?你也去观潮台?”   徐勇扭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兄弟这么早去观潮台,不会也是接到了地府秦广王的招聘启事了吧?”   既然遇到了同道中人,我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徐哥,这么说你我还是竞争对手呢?不过朋友归朋友,这一次地府之行小弟是势在必得,你别指望我会让着你呀!”   徐勇呵呵一笑,“兄弟,你我彼此彼此,良性竞争才有意思嘛。”   话虽如此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徐勇打心眼里,并没有把我看成自己的竞争对手,他认为我还没有达到那种级别。   ☆、第七章 阎王的女儿?   很久没说话的环环这时候冒泡了,一张嘴就说出了徐勇的背景:徐勇,男,滨海市人,二十八岁,退伍特种兵,曾经在七大军区特种演武大赛上获得第一名,现为滨海市勇敢集团总裁,资产至少十个亿。   听环环这么一说,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网络小说里兵王、总裁满天飞,原来人家写手都是有生活基础的,这不自己只不过是路上蹭个车,就能蹭出个兵王兼总裁来。”   对于勇敢集团,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滨海土著,我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这家公司的主打产品是房地产,另外还涉及武校以及连锁健身俱乐部等领域,离他家不远,就有一家勇敢健身俱乐部,听说生意相当火爆。   我这边正在感触万千呢,那边徐勇已经发问了,“不知兄弟在哪里高就呀?”   “高就?”   我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由笑了,“什么高就?是高俅他舅还差不多?我以前在飞达公司做销售,如今家里蹲着呢?”   “让牛大壮炒了鱿鱼吧?”   徐勇摇起了头,“这个牛大壮,前几年跟着我练过几天拳脚,后来我看他人品不正,就渐渐疏远了,没想到还是如此不长进呀,连兄弟这般人才,都不能为其所用。”   我这个人不喜欢在背后对他人说三道四,摇了摇头说,“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并不能完全怪牛大壮。”   徐勇看样子是个有眼力价的人,我越是这样,他反而就越欣赏,掏出来一张金色的名片递了过来,“兄弟,这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整个滨海市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你以后有什么难处,或者是想到我们勇敢集团发展,就打我电话。”   我们两个一见如故,越说越投缘,当徐勇听说我此行是为了给妈妈续命时,不由翘起了大拇指,“兄弟,哥哥最喜欢孝顺的人了,我们两个先说好了,如果哥哥我侥幸拔了头筹,续命之事兄弟你就不用操心了。”   说着说着,我也起了好奇心,“徐哥,小弟能问一下你此行的真正目的吗?”   “真正目的?”   徐勇哈哈大笑起来,“听说秦广王的女儿很漂亮,所以哥哥我就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下地府看看去。”   我也笑了起来,“徐哥,只是看看吗?你难道是爱莲之人,只远观而不亵玩吗?”   “哥哥我没有那么附弄风雅!”   徐勇是个爽快人,“当然,如果侥幸被秦广王的女儿看上了,让我留在地府做女婿,也是可以考虑的。”   “阎王爷的女儿--鬼才娶!”   我打趣着说了一句,“徐哥,听说只是听说,地府第一殿掌管生死轮回想来不假,但是秦广王的女儿们不见得个个都是仙女,这万一冒出一只恶鬼来,那还不把人吓个半死。”   徐勇点了点头,“兄弟言之有理,如果秦广王的女儿真的是绝色,我就来她一个先上车后买票,如果传言有假,哥哥我大不了就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对他翘起了大拇指,“高,高老庄的高,徐哥这一招两式使出,起码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了。”   两个未婚男人凑到一块,再高大上的话题到最后也能变猥琐了。   “两个臭男人,想得倒美,也不想想,那可是秦广王的女儿,大家闺秀,虽不敢说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但也应该差不了多少!再者话说回来,人家能看上你们两个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环环突然加入话题团,让我更是好奇心大增,“环环,这么说你见过秦广王的女儿了?”   环环哼了一声,“岂止是见过,其实本姑娘就是……”   “你就是秦广王的女儿?不会这么巧吧?”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呵呵?”   环环干笑了两声,才接着说道,“其实我是秦广王女儿的贴身丫鬟用过的手环。”   “原来如此。”知道真相的我并没有传说中的如释重负,心情还是刚刚那样的纠结,只是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环环,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一次性说完不好吗?这样一惊一乍的,我的小心肝可受不了。”   这时,千不该万不该,徐勇在最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了,“兄弟,你怎么半晌不吭声,是不是也看上阎王的女儿了?”   言多必失!古人诚不欺我!   “异想天开的色狼,找打!”   环环果然发飙了,挥动我的左手,在徐勇头上狠狠来了一记爆栗。   徐勇虽然是兵王出身,但是一来正在开车,没有防备,二来环环的手段何等之快,他就是想躲也躲不开,只能是揉着脑袋问了我一句,“兄弟,我招你惹你了?你干嘛打我?”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徐哥,你搞错了吧,我没有干妈呀,就算是我有干妈,她也不在这里,怎么可能打到你呢?”   此言一出,可把徐勇乐得,眼泪与鼻涕齐飞,脸膛同红旗一色。   “瞧着啊,记好了,这就是有花花肠子的下场!”   环环虽然同样乐不可支,但也不肯放过占我便宜的机会,“干儿子,以后要听干妈的话啊,要不,小心干妈收拾你。”   大奔一路上载着欢声笑语,观潮台很快就到了。   观潮台是滨海市的一个旅游胜地,台子不是很大,一次能容纳四五十人落脚,据说在此处观看海潮地势最佳,所以吸引了大批的游客,纵然是排队等个三两个小时也在所不惜。不过这是个连个鬼影都没有的时间段,观潮台上自然是空荡荡的。   我先下了车,趁着徐勇停车的功夫,我突然想起来铁扫把的计划,不由皱紧了眉头,问了环环一句,“环环,你我合力能赢得了铁扫把吗?”   “赢?省省吧!”环环也少见的慎重起来,“勉勉强强能挡得住人家一招。”   “只能挡得住一招啊?”   我有些犹豫了,只要能让我妈多活几年,自己变成瞎子也成,怕只怕眼瞎了,连地府的门都不知道朝哪儿开,那就坑了他们母子俩了。   环环轻声道,“我们只管走,铁扫把虽然手段高强,但他在乎的只是招聘启事,而你身上并没有招聘启事,所以不会向你出手的。”   “环环,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我挠了挠脑袋,忽地想起来什么,“那徐哥怎么办?”   环环哼了一声,“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么被铁扫把绣成瞎子。”   我一听傻眼了,这两条路无论走哪一条,徐勇想看秦广王女儿的心愿肯定是要落空了,他能答应吗?   作为一见如故的朋友,我当然不希望徐勇变成瞎子,看来只有劝他回去了。   可是我还没张口呢,徐勇已经抢先一步走向了从观潮台,人家虽然已经退伍好几年了,但是身上还带着部队上雷厉风行的作风。   “是人还好说,问题是那铁扫把根本不是人啊!”   我是想拦,可是连拦的机会都没有,连忙撵了上去,人间的兵王再牛逼,可是碰上会法术的“东方阿姨”,好像也只有变成瞎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上了观潮台,我四下看了看,不由长出了口气,那个劳什子的铁扫把并没有来。   徐勇看来是受到过鬼差的指点,胸有成竹地走到台边一棵大柳树前,快三慢四不多不少敲了七下,又把自己兜里的招聘启事掏出来,往柳树上一贴,只听“轰隆!”一声,柳树旁边竟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坑,深不见底。   我头皮一麻,“环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府入口?黄泉路、奈何桥也都在这下面?”   “这里是地府入口不假,但是并不是地府的大门。”   环环笑了起来,“地府大门只有鬼魂才能够出入,而你们是活生生的人,自然只能够走偏门了。”   “兄弟,听那个鬼差说,地府入口每次开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徐勇拉住了我的手,“兄弟,别紧张,天塌下来有哥哥顶着呢?”   望着徐勇真挚的眼神,我不由心里一热,脱口而出,“有什么事你我兄弟一起扛!”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几下不紧不慢的掌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妩媚的声音,“你们终于来了,俺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这声音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到影视剧里客串一把太监,说什么“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之类的话,简直就是宗师级别。   “东方不败!”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对这个声音记忆犹新,自然就是那个喜欢绣瞎子的铁扫把了。   “什么东方不败?”   徐永不明就里地问了一句,随即把手电筒照向了柳树上,“何方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这么躲躲藏藏的,和那缩头乌龟有什么两样?”   “缩头乌龟?笑话,东海龙宫有我这样漂亮的缩头乌龟吗?”   妩媚的笑声中,只见柳树上红云一闪,一个红衣大汉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长发及腰,一袭红衣,脸上打着腮红,翘着兰花指,不是铁扫把还有谁来?   ☆、第八章 智取铁扫把   那是凌晨四点多钟,铁扫把如此诡异的扮相,如此恐怖的出场方式,再加上旁边还有阴风阵阵的地府入口,胆子小的人只怕被早就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好在徐勇就是传说中吃了熊心豹胆的那种人,当然不可能如此出糗,他上前一步,把我护得严严实实了,“我还以为是缩头乌龟呢?没想到原来是来自泰国的你?”   铁扫把一愣,“什么来自泰国的你?是什么玩意?”   “你不是个玩意儿!”徐勇看样子是想激怒铁扫把,哈哈大笑起来,“看你不男不女的样儿,不就是泰国人妖吗?难道我屈说你了吗?”   这种先激怒对手,再战而胜之的战略很对头,是对付强敌的窍门,如果铁扫把不是来自天庭的话,徐勇很可能就得逞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或者窍门都是一捅即破的纸老虎。   铁扫把的声音瞬间冰冷起来,“小朋友,快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吧,我倒数五个数之后,你就是是个瞎子了!”   铁扫把一句话说完,气温仿佛眨眼间下降了几十度,大柳树附近也好像变成了一个冰窖。   “保洁,快走!”环环也少见的沉不住气了。   我知道,只要自己往坑里一跳,就算是进入了地府的势力范围,铁扫把就是再强势,也不敢在地府伤人。可是,我能撇下徐勇独自逃走吗?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斩钉截铁说了一句:“环环,对不起,我不做丢下兄弟的逃兵!”   “你们凡间有句老话,叫做买针不买针,试试你的心,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环环咯咯笑了起来,又恢复了当初我们联手大战陈阿婆时的霸气,“天庭来的铁扫把又怎么啦?《葵花宝典》又如何?还轮不到他来我们地府的门口撒野,照样揍他丫的!”   我和环环刚刚达成一致意见,那边铁扫把已经率先出手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说是出手,其实人家铁扫把只不过轻轻谈了一下手指。   “五、四、三、二、一!”   就“一”字出口的同时,铁扫把中指轻轻一弹,一枚明光闪闪的绣花针从他宽大的袍袖之中飞出,射向了徐勇的眼睛。虽然只是一枚小的不能再小的绣花针,但是破空之声比起呼啸而过的强弩劲矢还要来得更加强烈一些。   我既然没有做丢下兄弟的逃兵,自然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徐勇变成瞎子,身子滴溜溜一转,便挡在了徐勇身前,吐气扬声,大喊了一声,左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打了出去。   虽然我这一拳的威力已经不亚于一把大号铁锤,但是也仅仅让那枚小小的绣花针偏离了方向而已,它没把徐勇绣成瞎子,反而在合抱粗细的大柳树上绣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扫把。   “好厉害!”   我伸了伸舌头,甩了甩又酸又疼的胳膊,心里头更是吃惊不小,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我与环环使出全力才抵挡住了铁扫把一枚绣花针,那么下一枚绣花针呢?   一起逃?我和徐勇就是脚下再快,也快不过铁扫把手里的绣花针,何去何从?   打,打不赢,逃,也逃不了,我的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我知道时间不多了,要是自己不能在铁扫把出手之前想出逆袭的法子来,我和徐勇这一对难兄难弟就只能结伴嗝屁了。   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能智取了。   我抬头望了一眼铁扫把,他看上去也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针竟然被一个凡人化解了?   我自然得先稳住他,“这位想来就是天庭环卫处的铁扫把大仙了,你老人家法力高强,何苦为难我等这些凡夫俗子呢?”   铁扫把一双牛眼瞬间瞪圆了,“你到底是谁?竟然知道我的来历?”   我的脸上顿时笑出花来了,“铁大仙威名远扬,三界之中简直是无人不知,我等不知道您老的大名才算是意外了。”   喜欢被拍马屁看来不是凡间的专利,神仙也不例外哟,铁扫把看来非常享受被拍的感觉,语气也温和了下来,“你小子真会说话,我如果再难为你们两个,就未免有些为老不尊了,这样吧,你们两个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要知道地府这趟浑水,并不是谁都能淌的!”   我也很想借坡下驴,与徐勇屁颠屁颠地离开,好歹能捡回两条小命不是,可是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了,我妈就没有几天好活了,她老人家是不能陪我一辈子,可是总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走了!   我心里寻思着,脸上依然陪着笑,“铁大仙,您老一出马,成为地府公务员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们两个就算是和您一起去,也只是打打酱油而已,威胁不到您老人家的大计的。”   没想到铁扫把并不吃这一套,他摇了摇头,“不行,看热闹也不行!老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两个还是请回吧!”   难怪有人说,好创意都是被逼出来的!   在铁扫把的步步紧逼之下,我忽然眼前一亮,终于想出了一个好法子,“铁大仙,按理说您老人家一声令下,我们两个应该无条件执行,可是就这么走了,我们的脸上挂不住呀!”   “哦?”铁扫把更意外了,“这么说,你还想和我打一场?”   “哪里哪里?”此时我已经胸有成竹,娓娓道来,“铁大仙说笑了,如果是武斗,我怎么着也不是您的对手,如果是文斗的话,也许还有些悬念。”   铁扫把乐了,“什么文斗武斗?只要你划出道来,我一定奉陪到底!”   “天界上仙,境界果然不同!”   我双手呱唧了几下,接着说道,“铁大仙,您别看我块头不大,可是力气不小,我们俩儿就比比谁的力气大,您按我肩膀一下,我按你肩膀一下,哪一个先把对方按趴下了,就算那个赢,如何?”   “你一个凡人竟然有胆子和我比力气?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神仙起码都有九牛二虎之力吗?”   铁扫把望着我笑了,“就这么定了,你我速战速决,再等一会儿,地府之门就要关闭了。”   我欲擒故纵道,“此处说起来还是凡间的地界,铁大仙远来是客,还是您先出手吧。”   铁扫把哈哈大笑起来,“老子今天就是要喧宾夺主,你小子先出手吧!”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呢,“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勇在一旁心急如焚,拉了我一把,低声说了一句,“兄弟,还是哥哥我来吧,你趁机到地府去,好歹让伯母多活几年。”   “徐哥,你在一边等着看好戏吧,山人我自有妙计!”   如果是比右手,徐勇肯定比我力气大,但是我的左手有环环的加持,就不是徐勇这个兵王能够相提并论的了,更何况,我设下的是一个陷阱,正等着铁扫把上钩呢,自然就回绝了徐勇的好意。   “环环,我们并肩战斗!”   我提醒了环环一声,走到了铁扫把跟前,先咋呼了一声,“铁大仙,你要小心呀,要是阴沟里翻船可就糗大了,我的左手可是有法力的,人称‘黄金左手’。”   “来吧,不要婆婆妈妈的!”铁扫把轻蔑地哼了一声,看上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我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戒备。   我把左手轻轻放在了铁扫把肩膀上,铁扫把为了稳妥起见,肩膀往上一耸,想要化解我的下压之力。   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顺势往上一提,竟然把铁扫把抓了起来,然后借力打力一甩,竟然把铁扫把一个偌大的身躯扔进了通灵手环里。   通灵手环有储物功能,据环环说,能放三五百台全自动洗衣机呢,多放一个铁扫把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一抓,一提,一甩,这几个动作我几乎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看的一旁的徐勇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挠了挠脑袋,说:“兄弟,没想到你还是高手,比哥哥我强多了。”   “保洁,干得漂亮!”环环也开始夸起我来了。   “侥幸而已!”   这四个字真是我的肺腑之言,刚才如果一个不慎,只怕我和徐勇就有死无生了,此时想起来,我还真有些后怕呢。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我招呼了徐勇一声,我们两个手拉着手,一起跳进了那个黑乎乎的大坑。   这个坑很深,周围全是无尽的黑暗,哪怕是想要说话,呼啸的风声也会堵死你的嘴巴。   我只觉得身子急速下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丝光亮,又下坠了小半个时辰,双脚才总算踩实了。   我问了环环一句,“到了?”   环环笑了,“还远着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是一个狭长的通道,一眼望不到边,在这里走路的感觉也非常奇怪,就像走在棉花堆上一样,不容易找到着力点。   ☆、第九章 驱虎逐狼   一路上,我还担心铁扫把会不会凶性大发,如果把通灵手环弄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环环立马给我吃了一个定心丸,“你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这个通灵手环乃是鬼判殿的宝物,莫说一个区区的铁扫把了,就是扫把星君杨锋被关在里面,也没有破环而出的可能。”   因为喜欢上网看灵异悬疑小说,我听说过这个鬼判殿就是秦广王主管的地府第一殿,位居大海沃石外,正西黄泉黑路,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接引超生,幽冥吉凶。   仅仅是这条通道我们就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一出通道,就看见了一个建筑群,正中一座大殿,灰蒙蒙的雾气根本遮不住它的雄浑、壮观,一个巨型牌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繁体大字“鬼判殿”。   殿门口站着两排卫兵,左边一排是牛头鬼,右边一排是马面鬼,一个个手持钢叉,腰悬铁链,精神抖擞,目露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和徐勇对视了一眼,我的招聘启事变成了通灵手环,而徐勇的招聘启事则贴在了观潮台边上的大柳树上,没有了这个敲门砖,我们能进得去戒备森严的鬼判殿吗?   好在环环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就是几个牛头马面吗?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两个只管往前走便是,难道他们能吃了你们不成?”   据环环自己说,她曾经跟随过秦广王女儿的贴身丫鬟,整天和鬼判殿高层接触,自然不会把区区几个牛头马面放在眼里了。   反正有环环撑腰,我的胆子自然壮了起来。徐勇见我不怕,他就更加没有理由怕了。   我们两个大摇大摆走了过去,距离大门口还有十几步远时,一个独角牛头鬼就粗着喉咙大叫了起来,“鬼判殿乃是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徐哥,甭理他,只管往前走。”   我招呼了一声徐勇,依然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那个牛头鬼看样子是个头目,看我们没理他,当着一众手下的面,脸上自然就挂不住了,指着我们两个大叫起来,“来呀,将这两个鸟鬼锁了,先拘他个十天半月再说。”   “得令!”众牛头鬼呼喝一声,亮出了铁链,就要上前拿人,却见一个白顶门牛头鬼吸了吸鼻子,拦住了众人,对着暴跳如雷的独角牛头鬼施了一礼,“七哥,他们两个身上带有活人味道,想必是来应聘保洁员的,这可是大王亲自过问的事,如果现在把他们抓了,到时候大王闻起来,只怕我们吃罪不起呀!”   “兄弟多虑了,来应聘者人数众多,少他们两个又有何妨?况且,哥哥我话已经出口,如果不将他们两个锁了,不是让那些马面鬼们看笑话吗?”   独角牛头鬼看来非常爱面子,尤其是当着马面鬼的面,更是不肯示弱,当下沉声喝道:“还不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锁了,更待何时?”   那一帮牛头鬼一拥而上,将我和徐勇团团围住。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就我和徐勇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我连忙问环环,“环环老师,怎么整?”   回到地府之后,环环的脾气见长,“怕什么?天塌不下来,我早就看不过这些牛头鬼的德行了,还是那个老话,揍他丫的!”   “对对对,揍他丫的!”   我的笑容不是太好看,“我的环环大小姐,这个有十八个牛头鬼,一个个都武装到了牙齿,就靠我一只拳头,怎么揍得过来?”   没想到环环在关键时候摆了我一刀,“保洁,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如果你能够把这件事摆平了,我可以到大王那儿给你美言几句,让你如愿以偿当上那个劳什子的贴身保洁员,你看如何呀?这可是只赚不赔的好买卖呀。”   我顷刻间欲哭无泪,“环环,保洁员的事等会再说,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   环环却长长伸了个懒腰,“保洁,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突然困得慌,就不陪你了。”   环环说睡就睡了,我一连叫了好几声,她都没再搭理我。   这年头,女人们都说,“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可是环环这个操着女生腔的通灵手环不是也靠不住吗?   没有了靠山,我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住手,我有话说!”   就在铁链即将加身之时,我冲着独角牛头鬼大喊了一声,“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看上去牛逼轰轰的牛头鬼了,就知道以众敌寡,那个一只角的,有种你和我单挑!”   独角牛头鬼打量了我好久,突然又仰天长笑起来,“小子,认命吧!想和我单挑?你还不配!在我们牛头鬼的世界里,所谓的单挑就是你们两个挑我们一群!”   遇上这么一个脸皮比牛皮还厚的家伙,我又能怎么样呢?打是打不过的,束手就擒也不是我一贯的风格,我和徐勇背靠背站着,看着眼前十八个膀大腰圆的牛头鬼走马灯的围着我们两个转圈圈。   我知道,等他们玩够了,就会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我和徐勇锁了。   我看着手腕上的通灵手环,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如果有环环帮忙,再加上徐勇的策应,未必不能杀开一条路,只要冲进鬼判殿,见着了秦广王或者崔判官等,这些牛头鬼就不敢放肆了。可是环环说过不帮忙的,没有了她的加持力,就凭我的拳头,打在皮糙肉厚的牛头鬼身上,跟挠痒痒差不了多少。”   忽然,我的眼前一亮,“通灵手环里不是还关着一个高手吗?用铁扫把来对付这些牛头鬼,这不就是传说中驱虎逐狼之计吗?”   说服别人也许简单,但是想说服铁扫把并不容易,好在我并不需要用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铁扫把,我和他要谈的,只是一个交易。   “铁大仙,现在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如果你答应替我对付十几个牛头鬼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你出来。”   以前铁扫把偶尔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譬如说调戏嫦娥,可是修炼《葵花宝典》之后,铁扫把变得更加聪明伶俐了,甚至知道如何审时度势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只是十几个牛头鬼吗?小事一桩,交给我打发就行了。”   其实,我也担心将铁扫把放出来,他以后会报复我,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我把手伸进了通灵手环,把铁扫把拎了出来,往身边一放,这种大变活人的大型魔术让牛头鬼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起来。   铁扫把妩媚一笑,竟然一下子祭出了十八枚绣花针,每一枚绣花针都锁定了一个牛头鬼,就像战斧式导弹一样追着牛头鬼们的屁股跑。   当然,铁扫把下手非常有分寸,他并没有傻到现场表演绣瞎子的绝活,他只是让那些绣花针时不时地,在牛头鬼们脸上来一下,这一下就是一条血印子,让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牛头鬼们一个个哭爹娇娘。   独角牛头鬼外表粗鲁,其实心里机灵着呢,他识得铁扫把的厉害,知道就算自己出手,也对结果产生不了影响,便寻个机会溜走搬救兵去了。   而那些马面鬼平时就受够了牛头鬼们骄横之气,此时见他们吃瘪,自然是乐得做下来看热闹。   “徐哥,咱们快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拉了拉徐勇的衣襟,我们两个悄悄进了鬼判殿。   鬼判殿从外面看起来就很大,一走进大门才知道它更大,就是比起北京故宫也是不逞多让,亭台楼阁,一眼望不到边,莫说是我,就是见多识广的徐勇也看花了眼。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急急忙忙迎了上来,“小兄弟,欢迎来到鬼判殿。”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熟人马面四十八,连忙施礼,“四十八哥,多日不见,你可想死兄弟了!”   “小兄弟这张嘴越来越甜了。”   马面四十八拉了我一把,“别发呆,赶紧走,面试已经开始了,主考官崔判官正在里面等着呢?”   我和徐勇两个跟着马面四十八走了没多远,忽然肚子叽哩咕噜乱叫一气,连忙一捂肚子,“四十八哥,我肚子疼,这里有茅厕吗?”   马面四十八皱了皱眉,“往前走,左拐,再右拐,就到了,速度点儿啊。”   “知道了!”   我快步跑了过去,左拐右拐之后,果然见到了一个小门,我也来不及多想,手一推就进去了。   好家伙,里面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坐便,只有三个蹲坑一字排开。   我蹲下去之后,才发现旁边蹲着一个怪老头,光头,长脸,大鼻子,一大把红胡子,看样子人家已经完事了,把手往屁股后面的竹筒里一捞,拿出了一根竹筷模样的东西。   “厕筹?这玩意用着能舒服吗?”   我上前一把将厕筹夺了下来,扔进了竹筒里,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大卷卫生纸,递了过去,“大叔,试试这个。”   怪老头接过去,在手里比划了半天,嘴里却蹦出了一句,“小哥,这玩意怎么用啊?”   刚好我也完事了,就撕下来一溜儿卫生纸做起了示范,怪老头擦了屁屁之后,看上去挺惬意。   ☆、第十章 臭中之王   这时,马面四十八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保洁,你能不能快一点儿啊,崔判官发脾气了,你再不去的话,只怕连面试资格都没有了。”   “大叔,我还要去参加面试呢,有时间再聊。”   我提起裤子刚要走,却被怪老头叫住了,“你就叫保洁呀,好名字,天生就是做保洁员的料。”   这句话弄得我哭笑不得,一边走一边说,“大叔,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怪老头没吭声,只是目送我离开。   我出了“茅厕”,和徐勇两个一前一后,跟着马面四十八穿亭越院,来到了一个阁子里。   阁子挺大,边上站着七八个牛头鬼、马面鬼,里面坐着三五十个打扮不同的应聘者,而最里面的主席台上,端坐着两个人,左边一个面目清癯,长须飘飘,身着官服,前边放着一支大号的判官笔,想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崔判官了。   坐在右边的是一个妙龄紫衣女子,马面四十八说,这就是秦广王的女儿蒋玉环。   “秦广王的女儿蒋玉环?”   我和徐勇都吃惊不小,但是当我们两个看到她的面容时,眼珠子都差一点儿掉到了地上。   她不是太丑,而是太美了。   名字叫玉环的姑娘基本都是美女,比如说唐朝的杨玉环,还有眼前的蒋玉环。   蒋玉环不但很美,而且美得别具一格。   有些美女虽然很美,容貌却美得普普通通,见过之后很容易忘记,或者是与别的美女记混了,而蒋玉环却不是。   蒋玉环的容貌,是那种看过一眼,便会在脑海里打了烙印一般,王菲的歌曲《传奇》就是这样唱的,“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蒋玉环脸上,最具神采就是她的眼睛,宛如一池春水,但却锐利有神,目光一闪便能将人罩在其中,正是因为这双眼睛,使得阁子里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了。   主席台左右,各摆着两张椅子,左边上首坐着前来给铁扫把助威打气的扫把星君杨锋,下首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牛头鬼,两只又黑又亮的牛角足有碗口粗细,想来应该是牛头一号了。   右边上首坐着东海龙宫的蟹将军,下首坐着一个比马面四十八大一号的马面鬼,想来应该是马面一号了。   我和徐勇一走进阁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过来了,尤其是那个蒋玉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反正我发现她至少比别人多看了我好几眼。   说来也奇怪,我这是与蒋玉环第一次见面,仿佛却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具体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马面四十八看样子与崔判官关系不错,走上去对着崔判官耳语了几句,说得崔判官连连点头。   崔判官清了清嗓子,“既然应聘者已经到齐,我宣布,面试正式开始!”   等雷鸣般的掌声过后,崔判官接着说,“今天的面试分为三轮,第一轮第二轮,是一个选择题,问题很简单,脚臭,口臭,狐臭,哪一个才是臭中之王?无论你选择什么答案,请详细写出理由。”   崔判官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谁都没想到文名远播的崔判官竟然出了这样一道题。   这个问题是要用书面回答的,早有牛头马面送上了笔墨纸砚。   牛头一号粗着嗓门说道,“面试有面试的规矩,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偷看别人答案,否则,当即取消面试资格,逐出地府!”   好家伙,这厮的嗓门比起三国喝断当阳桥的猛张飞还要厉害三分,震得的耳膜嗡嗡作响。   我摊开纸,拿起毛笔,刚要准备答题,却见蒋玉环和崔判官耳语了几句,崔判官点了点头,食指对着我一点,“保洁迟到,本主考官要从重罚你,你可服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得站起来,拱了拱手,“我认罚。”   “好!”   崔判官鼓了一下掌,指着坐在前排的铁扫把等人说,“这位铁扫把,乃天庭环卫处长杨锋的至亲,修炼葵花宝典,擅长用绣花针;这一位名唤旱螃蟹,是东海龙宫蟹将军的外甥,东海海军陆战队大队长,能够两栖作战,喜欢徒手搏斗,脚法出众;这一位是牛头小子,乃是牛头一号将军的幼子,小时候受过文曲星的指点,文高八斗,擅长古诗词,使一把托天钢叉,文武双全。”   崔判官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保洁,你的答题任务很简单,就是准确判断出他们三个的答案和理由,如果错一个,那对不起,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这叫简单?这不是明摆着要拿我开刀吗?我与崔判官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样整我?难道是收了铁扫把、旱螃蟹、牛头小子他们的黑钱?   牢骚归牢骚,但是问题还是要答的,我可不希望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丢人打家伙不说,还有我妈那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等着我去解救呢?   “判官大人,在下尽力而为!”我硬着头皮坐下来,刚要动笔,谁知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保洁,你不用动笔,等铁扫把他们答完了,你口述一下自己的猜测就行了。”   是蒋玉环发话了,奇怪的是她的声音竟然和环环一般无二!这真的是巧合吗?   “环环,这是怎么回事?”   我连着叫了几声环环,没有一丝回音,我突然想起来当初环环说的一句话,“你别忘了我是招聘启事变的,等到了面试现场,我就会自动消失的。”   环环,竟然真的走了,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应聘者答题的卷纸被收了上去,交到了崔判官的手里,崔判官从中挑出了铁扫把他们三个的卷纸,摊在书案上,先粗略看了一遍,才抬头问我:“保洁,该你了!”   环环虽然不辞而别了,但是面试还得继续。   我寻思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脚臭,狐臭,口臭,至于哪一个才是臭中之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我觉得旱螃蟹的答案是口臭,铁扫把的答案是脚臭,而牛头小子的答案一定是狐臭了。”   “哦?”崔判官笑着捋了捋胡须,“理由呢?老夫愿闻其详!”   我早就豁出去了,“旱螃蟹之所以选择口臭,是因为他的舅舅蟹将军有严重的口臭,早就熏得他苦不堪言了;而铁扫把的姐夫扫把星君有脚臭,对于他来说,臭中之王自然非脚臭莫属了;至于牛头小子吗?刚才我从窗外吹过来一阵风,让我闻到牛头一号将军身上那股狐臭味,所以说牛头小子的答案一定是狐臭。”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蒋玉环、崔判官、马面四十八等人脸上带着惊喜,铁扫把等人眼中就是羡慕嫉妒恨了,而躺枪的蟹将军、扫把星君、牛头一号等人,则带着一脸的尴尬,笑也不是,发怒也不是。   过了片刻,崔判官带头鼓着掌来,紧接着阁子里掌声一片,不管乐意不乐意,牛头一号等人也跟着鼓起了手掌。   第一轮的PK结束了,我的成绩一枝独秀,铁扫把、旱螃蟹、牛头小子、徐勇等人也都顺利过关,被淘汰的十几个面试者则被牛头马面们清理出了现场。   PK继续。   第二轮的名字竟然叫《地府好诗词》。   第一关是诗词接龙,先由崔判官出上一句,然后二十多个应聘者依次对下一句。   不过这一轮的规则很人性,就是不要求必须对上原句,只要平仄、押韵、对仗,串词、串诗,甚至是自行作诗词都可以。   旱螃蟹一介武夫,第一句就被刷下来了,徐勇也只是对上了两句,令人刮目相看的是铁扫把,他的诗词功底竟然极为深厚,几个很冷的诗词都被他对了出来。   虽然我在大学里学得是营销,对古诗词并不擅长,但是对上十几个名句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现场的气氛很是紧张,脑子容易短路,崔判官出了上句“后宫佳丽三千人”,我实在想不出下句,就对了一句“铁杵磨成绣花针”,险险过关。   这一对一合,引起男人们一片哄笑,而蒋玉环的脸上则飞起了两朵红云。   后来的诗词越来越难,一众应聘者纷纷落马,阁子里只剩下我、铁扫把、牛头小子三个了。   接下来,崔判官的题目更加冷僻了。   所幸我喜欢逛论坛,知道几个百搭款,比如说“宣城太守知不知”,简直能把人笑翻了。   没办法,我只好让接下来便是宣城太守出场了。   崔判官:“天文类,青天有月来几时。”   我接,“宣城太守知不知?”   崔判官接着来,“时事政治类,王师北定中原日。”   我还是:“宣城太守知不知?”   崔判官又来,“地理类,日暮乡关何处是。”   我依旧:“宣城太守知不知?”   崔判官简直无语了,有气无力地问:“植物类,竹外桃花三两枝。”   我外甥打灯笼,照旧:“宣城太守知不知?”   崔判官不信邪了,“茂陵不见封侯印。”   我笑了,“判官大人,你好像走错门了,这个发个寻物启事比较好吧 。不过,真要我回答的话,还是那一句,宣城太守知不知?”   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第十一章 终极PK   崔判官几乎要崩溃了,连忙祭出了杀手锏,“商女不知亡国恨。”   我以不变应万变,“宣城太守知不知?”   一旁的蒋玉环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干嘛,宣城太守是度娘吗?不要啥破事都去问他, 胆敢再说一句宣城太守知不知,你小子去挂东南枝!”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想起来前些年在网上流传的“自挂东南枝”的冷笑话,这不是更好的百搭款吗?急忙向蒋玉环深深施了一礼,“多谢姑娘提醒,我当众承诺,接下来只提一次宣城太守。”   这个时候,铁扫把已经被淘汰,牛头小子与我一起进入了最后的龙争虎斗。   龙争虎斗共有十五个回合,我只有一次使用“宣城太守”的机会,这让本来已经无计可施的牛头小子看到了获胜的机会。   牛头小子以为我没有了“宣城太守”护体,再也没有能力与他抗衡了,殊不知按下葫芦起了瓢,我有“自挂东南枝”护体,所以面对文曲星的记名弟子,丝毫不惧。   牛头鬼传家的路数就是先发制人,牛头小子自然也不例外,“北方有佳人。”   我是一脸平静:“自挂东南枝。”   牛头小子:“空山新雨后。”   我暗地里发笑:“自挂东南枝 。”   牛头小子杀人的心都有了,出了一句李白的《侠客行》,“事了拂衣去。”   我还是,“自挂东南枝 。”   牛头小子恨得牙根直痒痒,“斩草不除根。”   我雷打不动,“自挂东南枝 。”   五言不行,牛头小子索性换成了七言,“古来圣贤皆寂寞。”   “自挂东南枝”只有五个字,如果拿来对七言,肯定是不行的。   牛头一号对儿子的随机应变翘起了大拇指,阁子里也是掌声雷动,其中还夹杂着牛头鬼们的欢呼声。   但是牛头小子太小看现代的大学生了,我微微一笑,轻轻一句“惟有自挂东南枝 。”   牛头小子不愧受过文曲星君的指点,出了一句九个字的,李白的名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此时的我,挂起东南枝来已经是轻车熟路,“使我不得自挂东南枝! ”   牛头小子开始威胁人身安全了,一字一句道,“人生自古谁无死。”   我视若不见,“不如自挂东南枝。 ”   牛头小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先帝创业未半。”   “好家伙,古文都出来了。”我不慌不忙,接了一句:“而自挂东南枝。”   牛头小子瞪圆了一双牛眼,“我欲乘风归去。”   我依然用微笑面对,“又恐枝已挂满。”   牛头小子再次出招,“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随机应变,“故人皆挂东南枝。”   牛头小子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莫愁前路无知己。”   我是见招拆招,“满城尽挂东南枝。”   这几个来回牛头小子攻得漂亮,我守得精彩,引起堂上堂下喝彩声一片。   “人人自挂东南枝。”   牛头小子急了,自己先挂起了东南枝,看我如何去挂?这一招大大的有名,叫做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宣城太守知不知?”   我呵呵一笑,又转回去了。这一招更加有名,叫做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宣城太守倘若泉下有知,肯定要泪奔。但此时此刻,泪奔之人是牛头小子以及牛头鬼的首领牛头一号等。   第二轮PK结束了,我成了最后的赢家,就在我以为此次面试已经尘埃落定之时,没想到不甘心失败的牛头一号站了起来,“保洁先生自然是才思敏捷,但是我们大王要招聘的不是诗词翰林,而是要侍候他老人家起居的随身保洁员,想做保洁员,没有一些专业技能是不可能胜任的,所以,我提议再加赛一轮。”   我听马面四十八说过,牛头一号掌管着地府好几千牛头鬼,是一个实权派人物,莫说是崔判官了,就是秦广王殿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崔判官望了蒋玉环一眼,蒋玉环冷哼一声,“比就比,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输不起!”   我觉得这个蒋玉环尽管面冷,却好像对牛头一号一伙并不感冒,明里暗里都对讽刺他们,而蛮横无理的牛头一号显然对将大小姐比较忌惮,不敢轻易发作。   蒋玉环和崔判官合计了一阵儿,决定最终PK是比赛洗秦广王的四件白袍子。   参加PK者除了我和牛头小子之外,还有来自天庭的铁扫把,以及来自东海龙宫的旱螃蟹。   早有牛头小鬼从后堂将秦广王穿旧了的白袍子拿了过来,给我们四个每人发了一件。   我抖开了白袍子一看,不由哭笑不得,“这是白袍子吗?几乎穿成黑色的了,上面污迹斑斑,领口处又黑又亮。   而铁扫把和旱螃蟹分到手里的白袍子明显干净了许多,当然最干净的是牛头小子,这就是主场优势,没法子的。   围观的人鬼开始议论纷纷,一大半人说牛头小子赢定了,还有一部分人看好铁扫把和旱螃蟹,反正没有一个看好我。   牛头一号别看外表粗鲁,谁知却是个理财高手,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发财的好机会呢?他叫过一个牛头小鬼,当即在阁子里当起了庄家,忽悠着众人下注。   牛头鬼开出了夺冠赔率,牛头小子为1:2,铁扫把为2:11,旱螃蟹为1:8,我的夺冠赔率非常夸张,竟然到了1:1000。   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一个人押我夺冠。   我悄悄看了看主席台上的蒋玉环,却奇怪的发现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会心的微笑。   只见蒋玉环招了招手,把马面四十八叫到了身边,耳语了一阵。   不一会儿,马面四十八过来了,走过我的身边时,对我低声说了一句,“小子,大小姐在你身上押了10万块,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10万块!”   我也有些吃惊,要知道冥币很是坚挺,具体算起来,和美元差不了多少,10万块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看来,这一次终极PK,我是只能赢不能输了。   毕竟,看着牛头一号、扫把星君、蟹将军他们既输钱又输人的场面一定非常爽。要知道,10万块翻上1000倍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是牛头鬼家族实力雄厚,今后三五年里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蒋玉环相信我会赢,能够得到美女垂青,是多么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呀!   这时,有几个牛头小鬼拿来了四大桶水,四个洗衣盆,四个搓衣板,给我们四个一人发了一套,不出意料的,我的搓衣板破破烂烂的,上面的木棱都几乎被磨平了。   一切就绪之后,崔判官站起身来,高声宣布,“终极PK,现在开始!”   铁扫把法术惊人,旱螃蟹手脚并用,牛头小子更是天生神力,这三个人都洗得很快。   我倒是不慌不忙,先从通灵手环里将全自动洗衣机拿了出来,然后接上了电瓶,倒水,放衣服,倒一洗即白的特效洗衣液,然后扭动了开关,洗衣机飞速转动起来。   我的举动吸引了阁子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他们都不知道我拿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宝贝。   当然,如果牛头鬼里跑外勤的牛头八号在的话,也许听说过这个叫全自动洗衣机的东西。   衣服洗完了,我是和牛头小子、铁扫把他们同时完成的,而旱螃蟹终究是慢了半拍。   最终的冠军看来要在我们三个中间产生,阁子里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着崔判官和蒋玉环的最终裁决。   崔判官和蒋玉环商量了一阵,从洗衣服的时间、质量等各方面进行评比,又征求了牛头一号、扫把星君、蟹将军、马面一号等人的意见,一致决定我们三个并列第一。   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我分明从姜玉环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不甘心。   所以,当崔判官来征求我们三个当事人的意见时,我提出了异议,“判官大人,你们的裁定看上去很公平,但实际上我却吃了大亏。”   “哦?有这等事?”崔判官也有些意外,“你且说来听听。”   这时,阁子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左右看了看,高声说道,“这次面试,虽然只是招聘一个小小的保洁员,但是却关系着整个地府的声誉,以及秦广王殿下的信誉,所以,公平、公开、公正是必须要遵守的,任何人违反了这三点,就是与秦广王殿下为敌,与整个地府为敌!”   我的发言博得了阵阵掌声,不管牛头一号背地里搞小动作,但是台面上的东西他们还是要维护的。   等掌声稍落,我又接着说道,“至于这次终极PK,看起来我和铁大仙、牛头公子没有分出高下,实际上我却胜出了他们一筹。”   我的话音刚落,牛头鬼们便炸开了锅。   这个说,“这个凡人吹牛皮不报税。”   那个说,“公道自在人心,胜败并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   刚刚过来凑热闹的独角牛头鬼嗓门最大,“这小子看来是不服气,那就再比一次,保管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第十二章 皆大欢喜   阁子里吵吵闹闹的,就像个菜市场,牛头一号的脸上挂不住了,吆喝了一句,“吵什么吵?哪个再吵的话,老子拿根针把他的嘴缝起来!”   牛头鬼们见老大发了脾气,一个个都不敢吭声了。   崔判官把目光瞟向了我,“保洁,你刚刚说自己已经赢了这一场终极PK,不知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呢,屁颠屁颠地走上了主席台,从书案上拿起了我用洗衣机洗出来的白袍子,淡淡一笑,“我的洗衣机带着脱水功能,现在这件袍子已经基本上可以穿了,而其余的两件袍子呢,想穿的话只怕还得等上两三个小时吧。”   “有这等事?”崔判官急忙摸了摸我洗的袍子,又摸了摸铁扫把和牛头小子手洗的那两件袍子,扭过身向蒋玉环点了点头,得到对方肯定之后,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个八度,“我宣布,终极PK的获胜者是来自人间的保洁!”   崔判官乃是秦广王跟前的红人,又是此次面试的主考官,他这句话一出,表示着木已成舟,结果再无更改的可能。   蟹将军还没什么,顶多是有些尴尬而已。   我猜都能猜得出来,扫把星君杨锋此刻肯定有些头疼,这一趟他们郎舅兴师动众的,不但什么便宜没捞着,而且铁扫把还与牛头鬼们在鬼判殿门口大打出手,要不是自己来得及时,差一点儿就要与牛头家族结仇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铁扫把,琢磨着回去该怎么向家里的河东狮交差,看来和谐了没几天的夫妻生活又要大红灯笼高高挂了。   而起先气焰嚣张的牛头一号则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肉疼。   爱子没当上秦广王的保洁员不要紧,就凭牛头家族在地府的实力,今后有的是机会,而那输出去的一亿冥元赌注,就差一点儿要了他的老命了。   蒋玉环也真够狠的,牛头一号此刻够郁闷的了,可是她偏偏要往人家伤口上撒一把盐,“牛头叔叔,不就是一亿冥元吗,小意思啦,您老人家财力雄厚,拔根汗毛都比侄女我的腰粗,等一会儿侄女就让马面四十八号到您府上去取了,就当您老人家提前给我的压岁钱了。”   这话说的,虽然蒋玉环是小蛮腰,虽然牛头一号的汗毛又长又粗,但是这两者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牛头一号看上去恨得牙根直痒痒,嘴巴都歪了,但却发作不得,一来呢,是蒋玉环身份特殊,二来呢,是他理亏在先,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玉环侄女说哪里去了?叔叔我怎么能劳驾你派人去取呢?等我回去后,立即让人将钱送到侄女家里来。”   蒋玉环这个冰山美人,狠狠敲了牛头一号一笔之后,也开始笑逐颜开起来,“牛头叔叔真是信守承诺的典范呀,非常值得我们这些后辈学习。”   崔判官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撩拨下去的话,牛头一号要是发起狂来,倒霉的就是枉死城里的那些可怜鬼了。   崔判官拍了拍书案,吸引了诸多目光之后,沉声道:“我正式宣布,地府第一届招聘会圆满结束,获得保洁员岗位的是--”   “慢着,老夫有话说!”   崔判官还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声音不大,却彰显着上位者的习惯,让人打心底里不敢抗拒。   “是谁这么霸气十足?”   我也很好奇,扭头望去,没想到却是老熟人。只见来人长脸,大鼻子,一大把红胡子,一定华丽丽的王冠遮住了他那有些可笑的光头,这不是自己在茅厕里遇到的那个怪老头吗?   我急忙上前打招呼,“大叔,您好,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怪老头没搭理我,我正纳闷着呢,忽然崔判官、牛头一号、马面一号,以及阁子里大大小小牛头鬼、马面鬼,前赴后继地跪倒了一地,嘴里还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参加大王!”   “大王?”   地府里虽然有十殿阎罗,但是在这鬼判殿,能当得起“大王”这个称号的,就只有坐镇地府第一殿的秦广王了。   “真是个榆木脑壳!”   我拍打了两下自己如同进了水的脑袋,其实,在茅厕里我就应该猜出来那个怪老头就是秦广王的。   “诸位免礼!”   秦广王看了看我,却没搭理,而是先叫起了一干手下,然后紧走几步,笑着与扫把星君杨锋、蟹将军见礼。   他们三个刚寒暄了几句,蒋玉环已经凑了上来,拉着秦广王的胳膊摇开了,“父亲,您怎么来了?来了也不理女儿?”   看着蒋玉环摇胳膊的节奏,是我联想起了划船,嘴里也不知不觉哼起了那一首著名的儿歌,“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好宝宝……”   我身边的马面四十八急了,悄悄拉了我一下衣襟,低声说道,“兄弟,严肃一点儿!”   “没事。”我嘴上说着没事,但还是闭上了嘴,这种场合的确不适合耍宝。   秦广王执掌地府第一殿,向来威严惯了,但是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当下满脸堆笑着说,“环环,有客人呢,咱不闹行吗?”   “环环?蒋玉环真的就是环环?”   我的心里如同电击一般,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打死我也不相信陪了我几个日夜的环环,就是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蒋玉环。   难怪环环豪爽过人,遇事果断,原来人家是秦广王的女儿。   震惊之余,我的心里当然还有窃喜哟,要是徐勇在此,我会指着蒋玉环骄傲的告诉他,“徐哥,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已经抢先一步,近水楼台了。”   蒋玉环抬头忘了我一眼,又在秦广王耳朵边嘀咕了老半天,说得秦广王不住地点头。   父女俩儿又交头接耳了好一阵子,秦广王才回到了主席台正中的座位上,高声宣布,“根据三轮PK的最终成绩,我宣布面试成功者是保洁……”   这是意料中事,就是秦广王不现身,崔判官宣布的也是同样的结果,但饶是如此,阁子里还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无所谓,但是秦广王的面子谁敢不给?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秦广王的后半句话才说了出来,“除了来自人间的保洁,来自天庭的铁扫把,来自东海龙宫的旱螃蟹,以及来自我们地府的牛头小子同样面试成功,你们四个准备准备,三日后到府中的保洁班报到。”   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别说崔判官他们了,就连蒋玉环也没有想到,她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当场就提出了疑问,“父亲,不是说好了只招一名保洁员吗?怎么一下子招了四名?”   秦广王笑了,“傻丫头,为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便了,多找几个保洁员来照顾自己不是一桩美事吗?更何况,这次前来面试的铁扫把、旱螃蟹、牛头小子都是一时的青年才俊,我舍得把他们往门外面推吗?当然,让他们几个在保洁班只是个过渡,等他们熟悉了我秦广王府的情况之后,老夫会量才而用的。”   “父亲所言极是。”蒋玉环冰雪聪明,当即就不再吭声了。   阁子里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不得不暗地里向秦广王伸出了大拇指,他这一招顺水推舟使得真叫一个漂亮,不但瞬间缓和了阁子里的气氛,而且还拉近了地府与天庭环卫处、东海龙宫的关系,而他所付出的只不过是区区几个保洁员的职位而已。   秦广王送走了客人,甚至连蒋玉环和崔判官都打发走了,却独独将我留下了。   “这老头不会是良心发现,要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人许配给我吧。”   想着和自己非常对脾气的花容月貌的蒋玉环,我承认自己有些想入非非了。   事实证明,我的确是想多了。   秦广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笑咪嘻嘻地说了一句:“保洁小哥,老夫想请你回人间为我办一件事情,不知你乐不乐意?”   “原来不是找我做乘龙快婿呀!”我失望之余,却答非所问,“大王,听说地府有十殿阎罗,您比起第五殿阎罗王来,谁大谁小?”   “不多不少,老夫正好比阎老五大了那么一丢丢。”秦广王伸出小拇指,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广王也卖得一手好萌。”   我肚内寻思着,秦广王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这时,秦广王从袖子里拿出了半卷用剩下的卫生纸,问了我一句“这玩意叫什么?你还能搞来多少?”   “这东西叫卫生纸。”我知道发财的机会来了,既然他不识趣,不将环环许配给我,那我就只好狠狠敲他一笔了,我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我以前就在卫生纸厂工作,搞是能搞来,不过需要这个。”   秦广王一愣,“这个是哪个?”   我见秦广王如此不上路,只好把话挑明了,“这个就是钞票了。”   ☆、第十三章 打的就是你的脸   谁知秦广王还是一脸的不解,“钞票是啥?”   “切,你给一个还在用厕筹的老古董讲什么钞票?”我再次拍了一下脑袋,说了一句:“大王,你有钱吗?”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儿多此一举,整个地府,秦广王要是没钱的话,说敢说有钱,这位地府大土豪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说了句,“钱不是问题,保洁,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你手腕上的通灵手环装满了,我要让我鬼判殿的所有鬼差以及家眷全用上卫生纸。”   “没问题!”这点儿小事对我这个曾经的卫生纸销售员来说,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秦广王突然一拍大腿,“对了,老夫差一点儿给忘了,那个什么全自动洗衣机也要一百台。”   “这个也没问题。”我眼珠子一转,“大王,咱把丑话说到前头,我可不要冥币。”   “不要冥币?”秦广王也是眼珠子一转,当即叫了一个马面鬼卒拿出一个袋子来,当着我的面打开了,只见里面有四五个金锭,“小子,这些够了吗?”   我把脑袋点的像小鸡叨米一样,“够了,够了!”   当时我就想让秦广王给我妈增添个十年八年寿命,但又一想,自己初来咋到,寸功未立,还是把卫生纸和洗衣机买回来再说吧。   告别了秦广王,马面四十八引着我会合了徐勇,一路把我们送到了观潮台边的大柳树下。   人间竟然又是凌晨三点多钟,观潮台上又是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徐勇掏出手电照了照,他的大奔竟然还在原地。   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以徐勇在滨海市的影响力,有人敢动他的大奔才是咄咄怪事呢。   虽然我只是回去三天,但是环环也不来告个别,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马面四十八是个机灵鬼,呵呵一笑,先在我脑门上按了一下,我的脑海里顿时多了五个字,好像叫什么龙形闪电掌。接着,他又掏出一张纸条塞到了我的手里,“小子,想我们家大小姐了吧,这是她给你的,你看看吧,哥哥我还得回去复命呢,告辞!”   送走了马面四十八,我与徐勇相视而笑,这一次地府之行让我们的情谊更加深厚了。   上了大奔,我打开了环环给我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刚劲有力的字:保洁,此番回去,要小心牛头八号,他可能会对你不利。你有通灵玉环护身,再加上龙形闪电掌,就不需要怕他了。不过,那厮诡计多端,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看来,环环还是没忘了我呀!”看完了纸条,我的心里比蜜还甜,把纸条折了起来,放进了口袋。   徐勇从倒车镜里看得明白,只是扭过头会心一笑。我对他翘起了大拇指,“徐哥,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告别徐勇,我回到家,看了看我妈,见她老人家一切安好,便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便出门去找牛大壮了。毕竟,秦广王布置下来的任务,有一半要着落在牛大壮身上。   当我再次来到飞达公司的时候,小丽竟然还在,她上下打量了我好半天,表情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看的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末了还是不疼不痒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经过一次地府之行,我已经不是那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小销售员了,不冷不热地回了她一句,“美女,快去通报一声,我要见牛大壮!”   这是我第一次理直气壮地叫牛大壮的名字,小丽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保洁,你已经不是我们飞达公司的人了,没有提前预约,牛总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不就是一个即将破产的老总吗?排场摆得比巴菲特还大。”   我嘀咕了几句,转身走了两步,忽地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小丽呀,美女不要用老眼光看人,不让我见牛大壮不要紧,不过要是误了牛总的大事,到时候看哪一个坐萝卜?”   “这?”小丽犹豫了。   我寻思着,牛大壮肯定是刚和小丽啪啪完,没准现在正像死猪一样睡着呢,小丽怕是不敢去叫他,便拍了拍胸脯,“你不敢去叫,我去叫,到时候牛大壮问起来,你就说自己上卫生间了。”   “这个可以有。”小丽也挺机灵,知道什么叫做借坡下驴,听我这么一说,当下就扭着腰肢上卫生间了。   我推开了门,只见牛大壮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   我也不给牛大壮客气,径直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冰镇啤酒,拉开了,“咕咕咚咚!”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然后把空罐子捏扁了,扔到了牛大壮的肥脸上。   “谁?”牛大壮被砸醒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狞笑道,“保洁,是你?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天看谁来救你?”   “哪一个说地狱无门?地狱有好几个门呢,大门、小门都有哟!”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猛地一下握成了拳头,自言自语道,“环环,这一次虽然不是鸡蛋碰石头,但就算是恃强凌弱,我们也要一起揍他丫的!”   这时,牛大壮已经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这厮不过是跟着徐勇学了一年多拳脚功夫,但身手相当利索,叫他一句灵活的胖子也不为过。   我不慌不忙,迎上前去,顺势打出一记重拳,正中牛大壮的左眼圈。   漂亮的迎击,威力自然加倍。   牛大壮水牛般的身躯,竟然禁不起保洁这一拳,飞得高,摔得脆,把真皮沙发都砸坏了。   “臭小子,你竟然敢打我?你死定了!”   看牛大壮挣扎着正要爬起来,我笑了,“牛大壮,你有胆就站起来,怎么起来我怎么把你打趴下,不信你就试一试?”   牛大壮也算是能屈能伸,捂着自己的熊猫眼说,“保洁,气你已经出了,你还是走吧,我也不为难你。”   我微微一笑,“牛总,我如果就这么走了,多没意思。你小子不是皮厚吗?我有一招绝的,叫做龙形闪电掌,包管打得你哭爹娇娘,欲仙欲死。”   我想起来蒋玉环同志传授给我的打脸的龙形打脸掌,打脸的欲望瞬间高涨起来。   “牛总,对不起,刚刚我一时没收住,没伤着你吗?”   我走到牛大壮面前,面带微笑,手下却并不留情,出手如电,一巴掌打在牛大壮的脸上。   “你怎么还打人?小心我到公安局告你!”   牛大壮捂着火辣辣的一张脸,躺在地上色厉内荏地咆哮起来。   “告我?”我还是那般人畜无害的笑着,“牛总,刚才打你那一拳我是正当防卫,而这一巴掌吗,没有人证物证,你拿什么告我?你当公安局是你们家开的?”   “这?”牛大壮想了想,“我脸上的巴掌印就是证据!”   “巴掌印?牛总,非常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这种功夫叫龙形闪电掌,打在人脸上会钻心地疼,但就是不会留下一丝痕迹,更别说什么巴掌印了。”   我说着,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牛大壮眼冒金星。   接下来就更好玩了,只听巴掌声不绝于耳,牛大壮在地上根本躺不住了,被我撵得满屋里乱跑,但就是躲不开那好像灵蛇一般的手掌。   牛大壮脸上一连挨了二十七下,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保洁,不不,保哥,保叔,保大爷,我以后再也不敢办缺德事了,求求你,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冷冷一笑,“牛大壮,据不完全统计,你打过公司员工二十七巴掌,我今天只不过是如法炮制而已,至于利息就不收了。不过我警告你,这一次只是牛刀小试而已,但凡有下一次,我敢打包票,让你比现在难受十倍!”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牛大壮堂堂一个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竟然像个婆娘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出好戏,真是过瘾,绝对的爽呆了的感觉,心里对环环更是心服口服,这种龙形闪电掌,真的是惩恶扬善、居家旅行的必备利器呀!   打也打完了,接下来就该谈生意了。   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这才有做大事的范儿。   我把牛大壮同志扶到了沙发上坐好,给他倒了一杯水,“牛总,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的。”   牛大壮小眼一翻,“谈什么生意?我们飞达公司别的没有,就卫生纸多。”   “这个我比你更清楚。”   我坐了下来,来了一个开门见山,“公司仓库里的卫生纸我全要了,你开个价吧!”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牛大壮耳朵里就像是惊雷一般,让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保洁,真的假的?这种事可不能逗我玩呀!”   我笑了,“牛总,说句不好听的,逗狗逗鸟都比逗你玩有意思多了,你说我有那个闲心吗?”   牛大壮绿豆眼滴溜溜一转,说了句,“好,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我给你打七折。” 第十四章 又见环环 感谢书友游荡的灵魂的玉佩,加更会在上架后 “七折?” 我乐了,“牛总,前几天我还在贵公司做销售员,给所有客户打的就是七折,这其中也包括那些要一包、两包的散户,现在我把你所有的库存都清光了,你还给我打七折?你以为我的脑袋被驴踢了吗?既然牛总如此没有诚意,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看我做势欲走,牛大壮急忙拦住了,“兄弟,有话好好说。” 牛大壮明白唬也唬不住我,万一把我惹恼了,那大耳巴子的滋味可不是人受的,就把后槽牙一咬,“保洁,兄弟,五折,我给你打五折,这可是跳楼价了。” “爽快!牛总,这么说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我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明天下午三点,你在这间办公室等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牛大壮送出办公室来,目送我走下了楼梯,才摸着隐隐作疼的脸气呼呼地说,“臭小子,拽什么拽?你不是有多少要多少吗?牛爷明天就撑死你!” 牛大壮并不知道,我并没有下楼,而是立在楼梯口的拐角呢。 只听他对旁边的小蜜说了一句,“小丽,你马上发个通知,就说公司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定于明天上午十点回收卫生纸,望广大工友抓住机会,过期不候。” “牛总,我们是原价回收吗?”小丽倒是一愣。 “原价?我牛大壮会做赔钱的买卖吗?按三折回收就算便宜他们了。” 牛大壮照着小丽红扑扑的脸蛋亲了一口,然后笑了起来,“我们三折回收,再五折卖给保洁那小子,坐着不动,就赚了两成的利润,事成之后,悄悄买一套别墅,我也来一个金屋藏娇。” 虽然说别墅很诱人,小丽却是有些担心,“牛总,听说我们当时是按销售价格强制发放卫生纸的,如今再以三折回收,只怕那些工人会闹事?” “谁敢闹老子就开谁,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这帮工人就不能惯着!” 牛大壮看来早已经胸有成竹,“公司已经连续三个月拿卫生纸顶工资了,工人们等着买米下锅呢,别说打三折了,两折他们也卖。” “牛总,你好卑鄙哟,不过人家喜欢!”小丽撒着娇,扑进了牛大壮怀里。 “好一个牛大壮,果然是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我笑着走下了楼梯,一边走一边寻思,“对付卑鄙的人,只有用更卑鄙的法子来对付他,牛大壮,你等着,有我在,保管让你美梦成真!” 当然,这个所谓的“美梦成真”是打着引号的。 出了飞达公司,我粗略算了一下,飞达公司的库存卫生纸至少价值三百万,而我家里满打满算也只剩下几百大洋存款了。 我咂了咂嘴,肚子里寻思起来,“三百万在以前是个天文数字,但如今自己手里有四、五个金锭,估计还是古代的官府发行的,只要一出手,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看了看手机,才两点多钟,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鉴宝社。 鉴宝社是滨海市最大的拍卖行,主要业务是拍卖文化艺术品。 “保洁,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刚下出租车,就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觉得声音非常耳熟,急忙扭头望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天蓝色套裙,身材前凸后翘,窈窕丰盈,留着一头不怎么柔顺的长发,在风中展示着自己的倔强。 “环环老师,你怎么来了!”我又惊又喜,竟然是秦广王的掌上明珠蒋玉环! 蒋玉环朝我招了招手,“保洁,到这边来。” 我走了过去,只见蒋玉环面前有一张巨幅广告,是拍卖祖母绿项链的,不由贫了一句,“环环老师,我要是这串项链就好了,也体会一把被美女看上的感觉。” “再贫嘴,小心我大耳巴子抽你!” 蒋玉环扬起了手,故意做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谁知我天生欠揍,不但不躲,反而把一张脸凑了上来,“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莫西子诗说,‘要死就一定死在你手里’!” 我看见蒋玉环的眼神迷离了一下,心肯定被什么触动了。 我知道,以蒋玉环的条件,在地府追求者肯定如过江之鲫,但想来那些追求者在她强大的气场面前,只怕都不敢造次,偏偏遇上了我这个怪胎,却和那些人不一样。 “大庭广众之下,这一次就饶过你了,免得人家又说我是个母老虎。” 蒋玉环转移了话题,指着面前的那条祖母绿项链图片,说了句,“我母亲后天生日,所以我来这里转转,想给她拍条项链。” 我凑过去一看,乖乖,项链是真漂亮,那珠子颗颗圆润,很是养眼,但是起拍价竟然要一百万! 这时,只听身后就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紧接着,是两声刹车。 两辆豪车停成了一排。 一黑一红,一辆兰博基尼爱马仕,一辆敞篷宝马。 那辆火红色的敞篷宝马倒还罢了,这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爱马仕却是相当的拉风,据说,这辆车价值三亿八千万,是豪车中的奢侈品,偌大的滨海市也只有一辆,就连保洁这种不关心财富榜的草根,也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是滨海首富江浩一。 这个江浩一听说是做互联网起家的,年龄不过三十出头,是滨海最出名的钻石王老五。 只听“啪!啪!”两声,两扇车门同时打开了,走出来两个年轻人。 前边这位,上身米黄色衬衣,下穿咖啡色裤子,一身的阿玛尼,一双俊眼,直挺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这就是年轻有为的江浩一了,帅是帅爆了,就是整个人张扬到了极点,难怪他有一个“嚣张哥”的绰号。 另一个人我也听说过,他的气场则弱了许多,但如果独自现身的话,也是回头率极高的帅哥。 这个人叫卢辉,是江浩一的死党兼合伙人,他本人倒没什么,可是有个来头不小的老爸,滨海公安局西工分局副局长卢光,主管全区治安,是个实权派。 不得不说,这俩儿货确实拉风,也的确吸引了不少眼球。 我听到旁边有两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地叫了起来。 这个身材有些过于丰满,她说,“快看,快看,江浩一过来了,他真的好帅呀!” 另一个则焗着红头发的姑娘,她说,“江浩一在看我呢,他是不是注意到我了呢?” 我在一旁撇了撇嘴,“真有那么帅吗?充其量也只是比我帅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要是搁以前,我的自信心再强大,见了江浩一、卢辉这种人物,多少会有点儿矮人家一头的感觉,但如今不同了,本人如今好歹是在地府秦广王身边走动的人物,这些人再牛逼,能牛逼过十殿阎罗? 所以我在打量这两个人的时候,心里十分平静,甚至隐隐还有些居高临下的傲然。 江浩一自然是一马当先,在滨海市,除了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敢走在他前面的人不是太多。 这厮面带微笑,步伐匀称,步速不快也不慢,看上去十分的绅士,当然,自我感觉也是极好的,尤其是见到这么多的美女都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时候。 看上去江浩一很享受这种感觉,比数钞票还来得舒服。 不过,江浩一脸上的微笑很快变成了苦笑,因为他看到自己一个惊艳全场的美女,竟然紧挨着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而且与他谈笑风生,根本就没注意自己的到来,这让江浩一很不舒服。 我察觉到了江浩一的不快,心里却是挺爽,“拽什么拽?最漂亮的女人是我的,你小子再有钱,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我看见江浩一绷紧了脸,握紧了拳头,看样子是想给我点儿颜色看看。我觉得很无辜,自己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和美丽的环环在一起吗? 浩一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自从身上有了通灵手环之后,我的听觉灵敏了许多,我听见卢辉在问江浩一,“浩一哥,要不我去教训教训那小子?” 听说这个卢辉是跆拳道四段,和徐勇有过节,手底下挺硬,向来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江浩一摇了摇头,“小辉,有些事是不能用拳头的,再者说,现在是互联网社会,闹大了,大家都没面子不是?” 卢辉看上去对江浩一有些憷,自然是江浩一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 江浩一紧绷着的一张脸瞬间冰雪消融了,他凑到了蒋玉环跟前,有意无意地将无辜的我挤到了一边,然后,用酝酿了已久的情绪,温柔地说道:“这位美女,外边这么热,拍卖会也快开始了,我们还是进去聊吧!” 蒋玉环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从小在鬼判殿长大,是被秦广王当作男孩子养的,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绅士做派了。 “蛇精病!”她狠狠瞪了江浩一一眼,对我说了句,“保洁,别理这个花痴,我们一块进去。” “收到!” 我答应了一声,可刚刚迈出了一步,就被江浩一拦住了,“保洁阿姨?这么年轻的保洁阿姨还是第一次碰到?”   ☆、第十五章 针锋相对 感谢书友卍NA深?蓝ZI卐的打赏   一旁的卢辉也开始热嘲冷讽了,“这位美女,你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竟然用一个男的做起了保洁阿姨?”   卢辉这一下的马屁明显拍到了马蹄子上,江浩一哼了一声,“小辉,对美女怎么说话的?还不向美女道歉?”   卢辉也知道自己失了风度,听江浩一这么一说,这小子就借坡下驴了,“小生一时口无遮拦,美女莫怪!”   蒋玉环笑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就看这位保洁阿姨原不原谅你们两个了?”   我呵呵一笑,“凭空多了两个外甥,阿姨正求之不得呢?”   “你?”卢辉被我占了便宜,却是发作不得,憋了一肚子的气。   蒋玉环用赞许的眼神望了我一眼,说了声,“保洁,我们走吧,再不进去的话,只怕好东西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见到我与蒋玉环并肩正要往里走,早已经恨得牙根直痒痒的江浩一出声道:“慢着,请问这位兄弟,你是以保洁先生的身份进去,还是以这位美女家保洁阿姨的身份进去?”   我一时不知到江浩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以不变应万变,“请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江浩一霍地转身,深深地扫了我一眼,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以这位美女家保洁阿姨的身份进去,那么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以保洁先生的身份进去的话,你就是一个竞拍参与者,工作人员要给你发放竞拍号码的。”   “浩一哥说得对极了!”   卢辉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保洁先生?或者是保洁阿姨?想让别人怎么称呼你,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   我心里一紧,江浩一这一招何其歹毒呀?如果自己以蒋玉环随从的身份走进去,那么一辈子都洗脱不了吃软饭的骂名,只怕明天的《滨海晚报》上就会刊登自己的文章。   但是,就凭自己兜里那区区一百多块,能用保洁先生之名堂堂正正走进去吗?可以预见的是,只要进了这个门,江浩一他们肯定会挤兑自己举牌子不可,这牌子举一次,至少都是十万上下,万一真的拍到了某件物品而没钱付账,岂不是更丢人?   至于秦广王给的那四、五个金锭,一来不知道能值多少钱,二来那是专款专用,若是因为争一口气而误了秦广王的大计,我在秦广王府的保洁员生涯只怕就要无疾而终了。   当然,我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马上尿遁,但那蒋玉环性情豪爽,会看得起临阵脱逃的士兵吗?   我清楚环环想为我出头,但她却不能出头。因为她一旦替我做了主,无疑会以实际行动坐实了我就是一个“保洁阿姨”。   江浩一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又看了我一眼,“这位先生或者阿姨?你还有三十秒的时间考虑?”   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有人哄笑起来,尤其刚刚那两个有些花痴的女人,又开始唧唧喳喳起来。   身材过于丰满的说,“江浩一好有范儿呀,人家喜欢死了!”   那个焗着红头发的说,“唉,这个美女真是木有眼光呀,两个人往这儿一战,江浩一把那个叫什么保洁的爆得碴都不剩,换做是我呀,早就与江浩一双宿双飞了!”   ……   “请大家静一静!”   我吐气扬声,把嗓门调到了最高档,“我郑重声明,本人是个带把的,从今往后,请叫我保洁先生!”   “说得好!保洁先生!”   蒋玉环带头鼓起了掌,顿时周围喝彩声一片。   等周围的声浪稍稍落了,我对着江浩一微微一笑,“江先生,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江浩一之所以能有今天,靠的并不是运气,此情此景之下,脸色竟然丝毫没变,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然后一声轻笑:   “鉴宝社并不是我们浩一公司旗下的产业,保洁先生当然可以进去,不过我想提醒保洁先生的是,千万别忘了鉴宝社是什么地方,我们这些人进去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打打酱油,看看热闹,那还不如在家里呆着,没事抹抹桌子,听听戏,或者去跳跳广场舞也是极好的。”   这厮虽然嘴里叫着保洁先生,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把我这个大老爷们当作了保洁阿姨,而且言语之间,对我也是极尽侮辱蔑视。   既然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我就索性赶走了主和派叔叔,迎来了主战派婶婶,奋起还击了。   “呵呵,江浩一先生,江大总裁,你就这么肯定我是来打酱油、看热闹的?我来的时候告诉你了,还是你自己胡猜八猜的?万一本先生一时兴起,拍了一件东西回去你又怎么说?”   “哈哈哈,就凭你,也敢跟浩一哥叫板?”   卢辉指着我,摇着头笑了起来,“保洁先生,别以为称呼你一声先生,你就飘飘然起来,真以为自己进入了上层社会似的?你知道吗,想来鉴宝社拍东西,手里没有三五百万打底能行吗?”   卢辉此言一出,旁边又有人哄笑起来,一个戴眼镜的嗓门最大,“这年头,就是有人擅长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想想,一个做保洁的,也敢来鉴宝社拍东西?你一辈子赚得了五百万吗?”   “这可不一定哟,万一我中了体育彩票呢?况且,本人觉得打肿脸充胖子没什么不好,最起码比捧别人臭脚高尚多了!”   我呵呵一笑,还击了那个“四眼仔”一把,见他面红耳赤不吭声了,又把枪口对准了江浩一,毕竟这里才是主战场。   “哦?请问江大总裁,那你敢和我打赌么?如果待会儿我拍到了一件藏品,你又怎么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什么状况?一个做保洁的要和滨海首富江浩一打赌?而且打赌的内容与金钱有关?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大多数人都无语的时候,只有蒋玉环眼前一亮,她一直欣赏的,寻觅的,不正是这种敢于拿着鸡蛋碰石头的性格吗?   那个焗着红头发的姑娘也被打动了,“哇塞,没想到这个保洁真有男人味呀!”   “好!”江浩一手指着我笑了,“保洁先生,既然你要赌,我姓江的哪里还有不奉陪到底的道理?”   “好!”卢辉拍着巴掌出场了,“既然要打赌,那就要些彩头,否则光是磨磨嘴皮子,没什么意思!”   “彩头?”我笑着点了点头,“有些彩头也好,这样就有意思多了。”   江浩一虽然心里恨得要命,但是表面文章做得还是相当好的,“保洁先生,如果你今天用自己的钱成功拍得一件藏品,那么就算你赢了!无论这件藏品价值多少钱,我都会给你十倍的奖励!”   “十倍!”围观者中惊呼声一片。   要知道鉴宝社做的是高端文化艺术品以及古玩、珠宝拍卖,几乎所有藏品的起拍价都在五十万以上,这么一算,那张扬口中的十倍奖励至少也在五十万以上!   传说中的一掷千金算什么?这才是土豪本色!   “如果赢了这一把挺划算的,最起码解决了牛大壮那里的难题。”   我心里盘算着,嘴上却说,“打赌吗?有可能赢,也有可能输,敢问江大总裁一句,如果我输了,会怎么样?”   “简单!”江浩一右手托住了左肘,左手也没闲着,托住了下巴,摆了一个帅到了极点的造型,稍作沉吟之后,轻声说道,“我江浩一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所以即使我赢了这一局,我也不会要你一分钱!”   我搓了搓手,夸张地捂在胸口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不要钱就好,我这个人最缺的就是钱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甚至是环环也被我逗乐了。   江浩一虽然表面上处处占着上风,但是场上的主动权似乎一直掌握在我手里。这对于习惯让别人都围着自己转的江浩一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保洁先生,敬请放心,我不会让你沿着滨海大道光着身子跑步的,那样会影响市容。”   尽管恨得牙根直痒痒,但江浩一脸上依然保持着迷死人的笑,“你如果输了,就自费到滨海卫视黄金时间段做个广告。”   “哦?”围观的众人都很意外,不明白江浩一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目的却只是让保洁去做个广告。   “噢?”我笑了,“江大总裁的这个创意蛮不错的。”   “多谢夸奖!我好人做到底,广告词都已经替你想好了。”江浩一早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我往里面跳呢。   众目睽睽之下,我自然不能退缩了,“那就多谢江大总裁了,在下洗耳恭听。”   江浩一再一次笑了,“那保洁先生听好了,你的广告词应该是这样的--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别看我长得像保洁先生,其实我是货真实价的保洁阿姨。我是保洁阿姨,我为自己代言!”   江浩一张嘴就来,是曾经风靡一时的陈欧体不假,但是有很明显的侮辱成分在里面,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能听得出来。   “好牛逼的广告词,果然是个好彩头,不愧出自大家之手,一旦在滨海卫视播出来,我想不红都难!”   我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笑出声来,“江大总裁,这么说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第十六章 果然是牛头八号在捣鬼   由于有江浩一在,竟然有十几个记者闻风赶来。   既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江浩一就更加输不起了,我听见他对着卢辉轻声嘱咐了几句,“小辉,你先去关照一下那些竞拍者,凡是保洁参与竞拍的藏品,让他们只管把价格往高了抬,看这小子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   滨海市很大,富豪名流很多,这些竞拍者一个个也是非富即贵,但是在我与江浩一之间,他们知道该如何选择,毕竟生意场上,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尤其是像江浩一这样的朋友。   就在这时,忽见一辆黑色大奔飞一般而来,车门开处,一个剽悍汉子快步而来,先对江浩一打了一声哈哈,“江老弟,几天不见,没想到你在这鉴宝社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哥哥我没说的,给你摇旗呐喊来了!”   此人正是滨海市勇敢集团总裁徐勇。   徐勇的勇敢集团在滨海市也是排名靠前的企业,虽说规模上比起浩一集团还差了那么一点儿,但徐勇为人豪爽,各行各业都有他的朋友,勇敢武馆更是有上万名学员,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别看江浩一平时眼高于顶,但是对徐勇甭提多热情了,迎上来紧紧拉住了徐勇的手,“徐哥,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徐勇心里发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江老弟的事,就是哥哥我的事!”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徐勇对江浩一说了句,“江老弟,你在这儿等着,看哥哥我去给那小子点点眼药。”   徐勇屁颠屁颠走到了我面前,先是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小子,丑妻才是家中宝,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你能够要得起吗?听我一句忠告,悄悄离开,彼此相忘于江湖,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噗……”   我和环环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笑喷了。   我一马当先,“几位,你们又不是我的大舅哥、小舅子,管得着吗?”   “小子,有性格!”徐勇手挺快,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一张卡塞到了我手里,低声说,“兄弟,这张卡里有五千万,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密码是的手机号的前三位和后三位。”   “五千万?徐哥,这也太多了吧!”   我有些傻眼了,我知道徐勇是个土豪,但一下子出手五千万让我玩,我还真有点儿接受不了。   “小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哟,江老弟拔根汗毛也比你腰粗,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徐勇先用高声说给众人听,接着低声说,“你我兄弟,生死与共,这点儿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徐哥,我听你的。”徐勇既然这么说了,我若是再不收的话,也就太矫情了。   徐勇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我有些瞠目结舌了,“兄弟,江浩一虽然有些傲气,但为人总体上还是不错的,这次不顾身份为难你,只怕是另有苦衷。”   “另有苦衷?”   我点了点头,“徐哥说的是,换做我是滨海首富,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丢人打家伙的事情来。”   徐勇轻轻叹了口气,“我听说他们江家老宅子里闹鬼,也不知是真是假?等一会儿就过去问个究竟。”   徐勇又假意教训我几句,走过去与江浩一、卢辉一起进拍卖大厅了。   环环看了我一眼,“保洁,你这个兄弟不错。”   我笑了,“环环老师,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保洁这么棒棒哒,兄弟当然不错了。”   “贫嘴!”   环环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指,在我的额头点了一下,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江家老宅子早不闹鬼,晚不闹鬼,偏偏在这个时候闹鬼,江浩一的行为举止又如此反常,他会不会是专门冲着你我而来的?”   我陡然一惊,“环环老师,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环环点了点头,“我怀疑是牛头八号捣的鬼。”   “牛头八号?我的令堂呀,如果真是他主导的话,肯定有更厉害的招数在后头呢?”   我对这个名字已经是久仰了,听说他是牛头家族的第二高手,实力仅仅在牛头一号之下,极其贪财不说,还阴险狡诈,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前几天,因为陈阿婆的事,牛头八号还光临过我家,只是没有机会见上一见。   “怕他作甚?莫说他一个牛头八号,就是牛头一号不也是在本姑娘手里吃了瘪?”   环环还是那样的豪情万丈,“你我联手,揍他丫的!”   我和环环并肩走进了拍卖大厅,随便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大厅经理倒是个机灵鬼,亲自送了两个竞拍号牌过来了,号码还挺吉利,一个六号,一个八号。   我们屁股还没坐热呢,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宣布,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先请鉴宝社的特约顾问顾聪先生上台讲话。   说是讲话,其实就是给竞拍者吃定心丸,因为这个顾聪来头不小,就连我这个门外汉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据说他是央视《找宝》栏目特邀专家,长江大学历史系客座教授,华夏地质大学宝石学博士生导师,华夏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杂项鉴定专家,特别是对珠宝和古钱币深有研究,有数本研究著作出版。   这个顾聪教授身着一身白色唐装,虽然满头银发,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脾气性格倒是和我们的蒋玉环同志有些相像,耿直豪爽,很对我的脾胃,上台来没说什么客套话,只讲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用顾聪这两个字向各位来宾担保,我们鉴宝社今天所有的竞拍品没有一件是赝品!”   什么叫做自信满满!要知道拍卖这个行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句话一说,万一出了一件赝品,这个顾聪大师就要卷铺盖回家养老了。   眼看顾聪教授下了主席台,我招呼了环环一声,就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这段时间以来,在通灵手环的滋润下,我的身体素质好到没边了,再加上刚刚学会了龙形闪电掌,我的跑步速度就是比起博尔特来,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主席台距离电梯口太近了,当我风一般地赶了过去的时候,顾聪教授乘坐的电梯已经扶摇直上几十米了。   “唉,就晚了一步!”   我拍了拍膝盖,正在懊悔呢,突然有人在拍了我一下肩膀,吓了我一大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徐勇。   徐勇没说话,只是向我使了个眼色,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我跟着徐勇进了洗手间,运气不错,这个时候拍卖会刚开始,洗手间没人。   徐勇轻轻叹了一口气,“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听江浩一说有两个厉鬼占据了他家的老宅子,挟持了他的母亲,他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两个厉鬼吗?”   没有听到牛头八号的名字,我有些意外,“以江浩一的实力,请几个捉鬼师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请是请了,但是没什么鸟用!那些捉鬼师一听说此事牵涉到了牛头八号,便一个个望风而逃了。”   徐勇又是叹了一口气,他是兵王,对付人间之事向来游刃有余,但是一牵涉到鬼,便觉得力不从心了。   “果然是牛头八号捣的鬼!”   我握紧了拳头,咬紧了后槽牙,“这一次,我倒是要会一会这个牛头八号,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徐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江浩一的事就交给我了,我让他走走过场就可以了。”   “谢谢徐哥了。”   我点了点头,“徐哥,我最喜欢孝顺的人了,你去告诉江浩一,他母亲的事包在我身上,就是被厉鬼害死了,我纵是拼着保洁员不干,也要让她还阳!”   “好兄弟!”   徐勇在我胸口使劲擂了一拳,要不是我这段时间实力大增,只怕要被他打趴下了。   看徐勇要走,我从兜里掏出了秦广王送的那几个金锭,递到了徐勇手里,“徐哥,这是秦广王给的,据说是古代的金锭,你有空拿给那个专家顾聪教授看看,要是值钱的话,就在鉴宝社拍卖了。”   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徐勇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无功不受禄是我的一个重要原则,今天无缘无故接了他五千万,肯定要有些说法的。   “秦广王拿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宝贝,这东西说不了五千万打不住呢?”徐勇也不客气,乐呵呵接了过去。   告别了徐勇,我的底气更足了,施施然走进了拍卖大厅。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当我走到环环身边的时候,环环看中的那条祖母绿项链的竞拍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由于这条祖母绿项链是明代传下来的老东西,质地又是一等一的,因此吸引了不少眼球。   起拍价不过是八十万,但是仅仅几分钟过后,已经被炒到了三百万。   喊出三百万的竞拍人是一个白发老人,就坐在我和环环边上,听他们老两口说,因为明天是他们的金婚纪念日,所以他想买一件珠宝送给老伴做个留念。   “我出五百万!”   江浩一出手了,他是八十八号牌,这厮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第十七章 都是有身份证的人   三百万已经是白发老人的最大底线了,他的财力有限,一见江浩一出手,就知道自己拼不过人家,只能放弃了。   “五百万,有没有超过五百万的?”   拍卖师的声音里透着欢喜,毕竟,这条祖母绿项链能拍到五百万,已经是天价了。   “要不让我和这个江浩一走几个回合?”   环环刚要有所动作,却被我一把拉住了,“环环老师,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争,你只需旁观就可以了!不过我可以承诺,秦广王夫人大寿那天,一定能戴上这一条祖母绿项链!”   这句话我讲得霸气十足,环环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色,“保洁,你好有男人味哟,人家喜欢。”   这是我认识环环以来,她第一次用小女儿的姿态示人,端的是别有一番韵味。   这时,台上的拍卖师已经举起了拍卖槌,“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二次……”   就在即将成交的那一瞬间,我刷地站了起来,声如洪钟地喊了一句:“我出一千万!”   “八百万!”   拍卖大厅里顿时热闹起来,来这里的竞拍人大都是明眼人,知道这条祖母绿项链撑破天了,也就值个三、四百万,再往上抬价就没有收藏的意义了。   “这小子是在瞎捣乱!”   江浩一回头瞪了我一眼,大叫起来,“工作人员,这小子是做保洁的,就是把他给卖了,也拿不出八百万!”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瞪圆了眼睛,随声附和起来,“真的假的?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啊,竟然有人来拍卖大厅冒充土豪来了?”   刚刚喊出三百万竞拍价的银发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对我说了句,“小伙子,看你长得清清爽爽的,不像是个坏人,何必为了争一时之气而做出越界的事情呢?要是为此而被拘留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听大叔我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微微一笑,“大叔,您老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他的老伴戴着眼镜,眼光倒是颇有独到之处,“老伴,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这个小伙子虽然一身地摊货,但是气质摆在那儿,你还是等着看好戏吧!”   既然江浩一先生提出了质疑,大厅经理坐不住了,带着两个保安来到了我面前,“保洁先生,我代表拍卖方提醒你,拍卖请量力而为!”   这也是到目前为止,我的行为还没有给鉴宝社造成任何经济损失,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他们才这么有礼貌。   装逼的时候到了,我拿出徐勇送我的的那张卡轻轻放到了大厅经理的手上,“刘经理是吧,这是我们滨海银行的贵宾卡,存款一千万起步,不信的话,你可以当场打个电话查询一下。”   见我拿出这张卡来,大厅经理已经信了七分,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当场拨通了滨海银行的服务电话,当他听说这张卡的主人名字时,不由往坐在江浩一身边的徐勇望了过去,那张满是脂肪的脸也扭曲起来。   我趁热打铁道,“刘经理,用不用我把密码告诉你,你查询一下卡里的具体存款金额呀?”   “不用,不用,保洁先生,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这位刘经理知道神仙打架,不是他能干预的,当即把手一挥,带着两个保安撤退了。   见我真的拿出一张贵宾卡来,江浩一也有些意外,对徐勇说了句,“没想到这个保洁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徐勇嘿嘿一笑,“江老弟是做大生意的,当知道,生意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以貌取人了!”   “徐哥教训的是。”   江浩一淡淡道,“话虽然如此,但是八百万就想让我认输,只怕数目小了点儿。”   “江老弟三思。”徐勇又笑了,“八百万虽然不多,但是你们这样争下去,没有个三千万绝对打不住,大家无冤无仇的,何必要闹得收不住场呢?”   说着,徐勇凑到了江浩一的耳朵根,低语了一番,说得江浩一不住的点头。   一个小插曲过后,竞拍重新开始,台上的拍卖师说话了,“这位先生出了八百万,有没有超过八百万的?”   拍卖大厅里的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着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本来咄咄逼人的江浩一却突然偃旗息鼓了。   拍卖师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声音比刚才降低了好多,“八百万一次,八百万两次,成交!”   拍卖槌一落,事情已成定局。   江浩一站起身来,“愿赌服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马上付给这位保洁先生八千万。”   江浩一虽然是滨海首富,但八千万并不是小数目,说不肉疼那是假的,但毕竟他承诺过,只要我成功拍得一件藏品,他就会给我十倍的奖励,事已至此,只能是兑现诺言了。   事已至此,江浩一再留在这里只能是自讨无趣,当场开了一张八千万的支票,递给了大厅经理,然后招呼了徐勇和卢辉一声,刚要走,谁知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江大总裁慢走,我还有话要说。”   留客者当然是我了。   “怎么?信不过我开的支票吗?”江浩一转过身来,一旁的卢辉更是握紧了拳头。   我从大厅经理手里将支票拿了过来,看了一眼,笑吟吟地说,“江大总裁开出的支票当然是硬通货,我怎么会信不过呢?”   “那你想怎样?”不但是江浩一和卢辉,就连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勇,也不明白我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我不想怎么样?”我摇了摇头,“非也!江大总裁好像忘了,刚刚我并没有答应你的赌注,所谓的十倍奖励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说着,我将手里的支票撕了个粉碎。   包括江浩一在内,围观者几乎在第一时间都呆若木鸡了。我的令堂呀,那可是一张八千万的支票呀,就这么给撕碎了!   环环起先还有些意外,紧接着一张俏脸却是神采飞扬起来,“拽,这才是纯爷们!”   这些人并不知道,别看我表面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但是心里头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肉疼,“冲动果然是魔鬼,哥刚才是不是和魔鬼约会了?一冲动,八千万就这么没了?”   江浩一这段时间被家里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的,当时就瞪圆了眼睛,“不要钱,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想怎么样!”   我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说:“虽然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但我不会让江先生去滨海电视台做什么陈欧体广告,我只想告诉江先生一句话,无论钱多钱少,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所以今后江先生要学会尊重别人,因为尊重别人的人,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尊重?”江浩一这一次笑得很苍白,“笑话,我江浩一还缺少尊重吗?”   我也笑了,“江先生,是有人尊重你,但是他们只是尊重你的钱,而不是尊重你的人!”   江浩一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他走到我的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受教了,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顿时,拍卖大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江浩一走了,徐勇也走了,就连环环也要走了,“保洁,我走之后,你要千万小心,牛头八号可不好对付。”   “我知道,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听老师的话。”我依旧贫着嘴,尽量不要让我们暂时的分手来的那样伤感。   “乖,这样才是好学生。”环环也被我逗乐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既然是好学生,那环环老师还不给我来一些奖励,在这里喯一个也是可以有的。”   环环笑得好可爱,“保洁,我刚刚发现,你真美!”   “环环老师,真的吗?”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妈妈之外,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长得美,我急忙问道,“哪儿美?”   “想得美!”在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中,环环已经消失不见了。   “环环老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主动喯我的!”   我正在想入非非,忽然有人拍了我肩头一下,“徐哥,江浩一哪儿怎么样了?”   我以为是徐勇,因为今天他已经拍了我肩膀两次了。   可是这一次,竟然不是徐勇,而是笑得像花一样的环环。   “环环老师,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良心发现,所以特意回来喯我的?”   “想得美!”   环环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却是一本正经地说,“保洁,我还是不放心你,所以回来送你一件东西,用来防身。”   “送我东西?多多益善!”   环环那是什么身份?送出来的一定是好东西,从通灵手环到龙形闪电掌,无论哪一样都让我受益匪浅。   这一次是什么东东呢?   我定睛望去,只见环环拿着一根黑黝黝的鞭子,就像一条黑色小蛇盘踞在她的掌心,看上去精致极了。   “这东西真是别致,但是用来防身还是有些勉为其难吧!”不知怎的,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条鞭子。   ☆、第十八章 中招了 感谢书友昔日有你的美酒   环环指着鞭子中间参杂的金线对我说道,“保洁,这一次你可走眼了,看见那条金线吗,那可是王者的标志,此乃我父亲年轻时用的打魂王鞭,威力无穷,有它在手,谅那牛头八号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又惊又喜,“这就是传说中的打魂王鞭!”   原来,传说地府十殿阎罗每人都有一条打魂王鞭,无论多名凶猛的厉鬼,遇见打魂王鞭都会魂飞魄散,端的是厉害。   从环环手里接过打魂王鞭,我还是有些疑惑,“这么小的鞭子,打苍蝇、打蚊子还差不多,怎么打鬼?”   “就你嘴贫!”   环环呵呵一笑,“打魂王鞭又名如意王鞭,能随着主人的意愿变大变小,别看它现在小的只能够打苍蝇蚊子,倘若大了起来,以我父亲的法力,一鞭子下去,只怕连眼前这鉴宝社的五层大楼也得倒塌。”   “这么利害?”我喜不自禁,“环环老师,快教我使用的法门吧!”   “就你猴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环环倒是不慌不忙,芊芊玉指朝着我的额头一点,一套功法便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套功法倒是通俗易懂,不过一袋烟的功夫,我记了个七七八八,便想得意一把,吹了一声口哨,对那打魂王鞭说道,“小鞭子乖乖,你快点大起来!”   谁知打魂王鞭根本不给我面子,依旧懒洋洋的躺在我的掌心。   我就不信邪了,又接连叫了八遍,可是打魂王鞭别说变大了,就连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我可怜巴巴地望了环环一眼,“环环老师,你教的法门好像不管用呀。”   环环摇了摇头,“看我这记性,把最关键的滴血认主给忘了。”   “滴血认亲?”我眉开眼笑道,“这个我会。”   我身上连一把指甲刀都没有,把指头伸进嘴里用牙咬吧,又下不去口,只好干笑两声,“环环老师,现在不急,等我回家后再搞定。”   “也只好这样了。”环环又嘱咐了我几句,就拿着那条祖母绿项链会地府去了。   我把打魂王鞭丢进了通灵手环里,刚想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我一看,竟然是牛大壮打来的。   “这厮找我有什么事呢?难道是皮子痒了,让我再修理修理?”   我按下了接听键,耳边顿时传来了牛大壮谄媚的笑声,“保洁老弟,听说今天下午你在鉴宝社大出风头,狠狠扫了一把江浩一的面子,真的是可喜可贺呀!”   我这人很奇怪,既不喜欢拍别人马屁,也不喜欢被别人拍马屁,当下恶狠狠地说,“牛大壮,你别说这些没营养的,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牛大壮急了,连忙把底牌翻了起来,“保洁老弟,我想请你喝下午茶,你说个地方吧。”   “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牛总呀,要说我也为你飞达公司卖命了大半年了,今天终于找到主人翁的感觉了!”   我夸张地大叫着,转了转眼珠子,“牛总呀,你现在生意不景气,我也不好意思宰你,就去平林新月茶社好了。”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这是北宋欧阳修的名句,而一个茶社敢取这样的名字,自然离不开诗情画意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嘴上说不宰他是假的,其实我心里恨不得把牛大壮往死了宰。   要知道这个茶社在滨海市非常有名气,消费水平也是高得离谱,属于宰死人不偿命的那一种,我想反正不是自己掏钱,到里面附弄一下风雅也无偿不可,随便再敲敲牛大壮的麻骨,最好把那些工人的血汗钱从他嘴里掏出来。   “平林新月呀?”牛大壮明显肉疼了一下。   我笑了,“怎么?牛总不乐意呀?”   “乐意,乐意,一千一万个乐意!”   牛大壮看样子是豁出去了,“就凭你保洁老弟如今的身价,哥哥我不去平林新月就觉得不好意思。”   平林新月茶社距离鉴宝社只有两站路而已,我也就没打车,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我刚刚走进平林新月茶社那古色古香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临窗而坐的牛大壮,只见他牛逼哄哄地斜靠在青竹椅上,一双臭脚丫子几乎翘到了天上。也许是骨子里的那种贪婪本性,这小子到了各家夜店简直是如鱼得水,可是到了这里,却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牛总,没想到你来的挺早。”我稍稍有些意外,在我的印象里,牛大壮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可是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提前到了。   牛大壮却是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既然是请保洁兄弟的客,哥哥我敢不来早一点儿吗?”   我们两个人说笑了一阵,喝了两壶茶之后,才逐渐地进入了正题。   我想了一下措辞,正色道:“牛总,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有一事相求,请牛总务必答应。”   “咦?”牛大壮深感意外,如今和往日不同,他是老鼠我是猫,他没想到猫儿还求到了老鼠门上。   不过牛大壮也不笨,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知道我嘴上说的是求他,其实是要求他,这件事不管他乐意不乐意都得照办。   牛大壮当时就笑了起来:“保洁兄弟,有事你说话,只要哥哥我能做到的,定然在所不辞!”   “痛快!”我盯住了牛大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听说牛总打算以三折的价格从工友手里回收卫生纸,然后再以五折的价格卖给我,早知道这样,我干嘛还要从你手里买卫生纸呢?我直接找那些工友算了,我又不是不认识他们?”   “是谁在背后乱说闲话?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牛大壮色厉内荏地叫了起来,可是看了看我凌厉的眼神,这小子立马服软了,“保洁老弟,你金口一开,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五折就五折吧!”   “好!”我端起了茶杯,“牛总,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你一杯!”   “保洁老弟,用不着以茶代酒,我这儿准备有现成的红酒。”   牛大壮说着,从桌子下面拎出两瓶红酒来,竟然是葡萄酒中的皇后法国拉菲红酒,看来这厮为了讨好我,真是下了血本了。   牛大壮这厮看来是想和我拼酒,也不找酒杯,把木塞一去,就对着瓶口吹了起来,咕咕咚咚大半瓶酒就下肚了。   这样我就不好意思说不喝了,再说我的酒量还行,白酒一般能对付个一斤左右,喝个斤把子红酒应该不成问题的。   我也照着牛大壮的样子,对瓶吹,如此几个来回,两瓶红酒就被吹得一干二净了。   酒足饭饱之后,牛大壮执意要开车送我回家,盛情难却,我也就答应了。   离开茶社时,我还挺清醒,可是一上牛大壮的车,我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牛大壮冷冷一笑,忽地劈出一掌,狠狠地切在我的脖颈上。   这一掌没有任何征兆,如果我没喝酒,猝不及防之下,想躲开也够呛,眼下醉得迷迷糊糊的,也只有吃瘪这一条路可走了。   但有通灵手环在,牛大壮势在必得的一掌竟然没有砍晕我。   他瞪着我,狞笑道,“臭小子,让你和牛爷作对?这次知道过是铁打的了,可是晚了,你也别不服气,等零点之后,把你往鬼爷爷手里一交,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鬼爷爷?难道这是牛头八号设下的圈套?”我傻眼了,依稀记得牛大壮上下其手把我扒得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底裤,接着使劲塞进了汽车后备箱里,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当我被冻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躺在大地的怀抱中,而天上的星星正调皮的向他眨着眼睛,似乎在看他的笑话:“小子,你露光了!”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那个杀千刀的牛大壮已经凭空消失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自己的衣服、钱包、手机等物件,大概这就是惹恼了牛头八号的可怕后果,难怪人家是声名远扬,难怪地府里很多厉鬼见了牛头八号就像猫见老鼠似的。   寻找衣服成了我眼下的重中之重,要是就这么挨到天亮,受点冻还是小事,被郊区的村民当怪物看就更让他接受不了。若是惹来了记者和警察,那不闹得满城风雨就算是奇了怪了。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说不定牛头八号的爪牙就要附近,光着身子打架,我不太习惯,会施展不开的。   幸好,由于通灵手环的存在,我的体质已经变异,竟然能在黑暗中视物,我心急火燎地在草丛中扒拉着,寻找着衣服,对于此时此刻的我来说,那身普普通通的衣服的价值肯定超过了这个世界的阿玛尼、范思哲等奢侈品。   我几乎翻遍了附近的每一寸土地,可是传说中的衣服并没有出现。   “贼老天,你这是要玩我吗?”身心俱疲的我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嘴里也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骂够了牛大壮和牛头八号,我也只好拿老天当出气筒了。   ☆、第十九章 白骨糖三角   好可怜的老天爷,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出来背黑锅的。老天爷也许是怕我一直骂下去,所以它老人家悄悄地睁开了眼睛,派出月亮姐姐悄悄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心领神会地往天空望去,却见自己的衣服被挂在了树梢,正在夜风中跳着迷人的舞蹈。   这棵树很大,足足有一搂粗,树梢的高度距离地面至少也有三四丈,这大概就是牛大壮的杰作了。也许在他的心目中,我这个人好像一无是处,只是走了狗屎运,才处处吃定了他,不给我出点难题就对不起自己。   毕竟,要想从这么高的树梢上把衣服取下来,除了兵王徐勇,遍数滨海市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我这个他眼中的废材当然就不会身在其列了。   牛大壮再次走了眼,他可没想到,这种事对有着通灵手环的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我轻轻一跃,便将衣服拿在了手中,落到地面上时,便基本已经穿好了,我摸了摸衣兜,不知是牛大壮紧张,或者是忘记了,手机和钱包竟然都在。   我正准备拨通徐勇的手机,让他开着那辆拉风的大奔来接我回去。天也已经这么晚了,我妈一定还在等着我,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熬夜的话对身体损害太大。   谁曾想,我刚刚拨了1和3两个数字,就有人来装“13”了,“你就是保洁吧?你这一觉竟然睡了一个多时辰,我们兄弟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等我做什么?”   我回过头一看,只见大树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个人。   不,绝对不是三个人,而是三具盘绕着鬼火的白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肉,眼眶深不见底,在夜幕下看上去诡异极了。   我的头皮“噌!”地一下,麻得不能再麻了,背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卖人肉包子的陈阿婆与这三具白骨比起来,简直就成了慈眉善目的亲姥姥了。   “杀你,这是我糖大最拿手的!”正中间的这具白骨名唤糖大,看上去体格巨大,想必生前是一条壮汉。   “帅哥,记清楚了,我叫糖二。”   左边的糖二体格小巧玲珑,想来生前是一个小鸟依人的美女,可是此时声音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小女子最拿手的就是剥皮了,你放心,我会小心翼翼,把你制成一个完美无瑕的人皮灯笼的!”   “我叫糖三,我的任务是把你的人头放进人皮灯笼里,然后点灯。”   站在右边的糖三中等身材,语速却是极快,“保洁,牛头八号给了我们兄弟一千万冥币,请我们将你挫骨扬灰,你认命吧!”   我打眼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三具白骨呈三角形而立,是攻是收皆能随心所欲,难怪上学时,老师常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想起老师,我不由想起了环环老师,我记得环环曾经给我说过,地府里恶鬼众多,但是最不可怕的要数白骨糖三角了。   糖三角,也称糖包馍,是一种传统的北方面食小吃,一般分为红糖和白糖两种馅儿,其中以红糖最为常见。具有益气补血、健脾暖胃的功效。   我的一个姑妈嫁到了北方,小时候去姑妈家玩的时候,我最喜欢吃姑妈包的糖三角了。   我记得当时姑妈把竹蒸笼一掀开,厨房里顿时热气腾腾,等热气散开了,便是一笼雪白的糖三角了。姑妈会拿出一个来,因为烫,她一边在左右手之间倒换着,一边吹着气,等糖三角能吃了,便递到了我手里。   我刚掰下一快来,热乎乎的红糖就沿着角边流了下来,我急忙去舔,可以说,我记忆里的糖三角是温馨的,承载着我童年时满满的美好回忆。   但是,环环老师讲给我听的白骨糖三角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传说白骨糖三角是地府要价最高的杀手,忠诚为客户服务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他们曾经应一个变态客户的要求,一天内扒下了三十六张人皮,制成了三十六盏人皮灯笼,然后分别将三十六个人头放进去,点起了别具特色的天灯。   后来因为白骨糖三角作恶太多,秦广王大怒,勒令牛头、马面两大势力联合行动,将三个恶鬼捉拿归案,在数千鬼卒的围追堵截下,他们三个却凭空消失了。没想到今夜里却在这里出现。   我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使一颗剧烈跳动的心稍稍平息下来,“我终于明白了,难怪当年秦广王兴师动众都拿不住你们,原来是牛头八号在掩护你们。”   白骨糖三角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小子,你明白了又能怎样,因为你再也见不到今早儿的太阳了。”   这个白骨糖三角笑起来比哭还难听,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鬼哭狼嚎。   笑声还没散去,糖大哼了一声,“二妹,三弟,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动手打发这厮上路吧,免得夜长梦多!”   糖二、糖三一起躬身道,“大哥说的是,您先请!”   糖大喜欢打头阵,他的招数也是相当怪异,不动手,不动脚,只是伸出一颗骷髅脑袋来,伸到了我的面前,一阵乱晃,他的牙齿就“吱吱!”磨了起来,好像是成千上万只老鼠在撕咬一件东西,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那种声音,我连一秒钟也不想听下去,出手如电,龙形闪电掌,照着糖大的白骨脸就是一阵乱抽。   这一顿巴掌大餐也真够丰盛的,不过是转眼功夫,我竟然抽了他七七四十九巴掌。   糖大没想到我还是个硬茬子,被这一阵大耳巴子抽得嗷嗷乱叫,牙齿也顾不得磨了,身形一晃,退出了圈外,涩声道:“没想到你小子深藏不漏,连秦广王的看家本领龙形闪电掌都学到手了,可惜你的火候不足,要不刚刚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折在你手里了。”   我一招得手,士气大振,哈哈笑道,“火候不足又怎么了?照样把你的骨头架子给打碎了。”   “老二,老三,鸡马上就要叫了,我们一起上,速战速决!”   糖大知道了我的厉害,也就不再逞能了,招呼糖二、糖三,摆成了三角形阵势,将我围在了中间。   我始终是个菜鸟,哪里是这三个恶鬼的对手,一个不小心,右手被糖二的长指甲挠了一下,鲜血直流。   我想起了通灵手环里的打魂王鞭,便想着去滴血认主,可是在白骨糖三角的车轮攻势下,根本腾不出手来。   又是三个照面过去了,我的大腿上又挨了一记,虽然没有外伤,但是钻心的疼,行动也慢了下来。   “难道我保洁就这么挂了?”   不,绝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挂的这样早,因为,我妈还在等着我回去,环环老师也在等着我回去。   有困难,找环环!   虽然环环不在这里,但是这句话依然有效。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起来,环环曾经说过,在五百多年前,白骨糖三角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组合,三人联手,天衣无缝,捕快们无计可施。   但是,可惜的是糖大和糖三都爱上了糖二,为了得到糖二,糖三设计将糖大送进了官府大牢,糖三角成了雌雄大盗,可是再没有了往日里的一帆风顺,第一次作案便被抓了一个正着,三个人一起被送上了刑场。   想到这里,我的眼前一亮,虽然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很多屋顶就是三角形的,所以不塌不骗,但是在感情世界里,三角形永远是最不稳固的形状,正因为如此,原配和小三才势同水火。   危急关头,我喊了一句,“糖大,你个傻逼,刚才糖三趁你不注意,偷偷摸了一把糖二的臀部。”   糖大平时是一个很能沉得住气的鬼,但是只要一提起糖二和糖三的风流帐,他就开始暴跳如雷了。   “老三,你竟然还敢吃独食?”   糖大怒喝一声,将原本攻向我的一抓攻向了糖三。   白骨粼粼,抓去如风,金庸笔下的九阴白骨爪,比起糖大这一抓逊色多了。   糖三猝不及防,吃了这一记,觉得委屈急了,“老大,你冤枉我了。”   “冤枉你才怪呢?”   糖大响起了糖三出卖他的往事,这时已经势成疯虎,向糖三发起了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糖三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两只恶鬼打的是难分难解。   糖二也不知道该帮哪一个,只好夹在中间劝架。   我急忙把打魂王鞭拿了出来,把手上的血珠子往鞭上一滴,心急火燎地说了句,“小鞭子,求求你快醒来,再不醒来主人我就嗝屁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霹雳响,打魂王鞭瞬间变大了十倍,宛如一条乌龙在空中秀出矫健的身姿。   “打魂王鞭!”   糖大脸色大变,急忙叫了一声,“老二,老三,快摆三角形!”   “小鞭子,鞭他!”   我用手一指糖大,只见打魂王鞭甩出了一个漂亮的鞭花,劈头盖脸抽向了糖大。   ☆、第二十章 猛鬼疙瘩汤   随着我的一声大喝,打魂王鞭狠绝得像一条凶龙,一摆尾巴,抽向了糖大那颗如斗一般大小的骷髅头。   糖大识得厉害,但是打魂王鞭快若一瞬,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起头皮,不,这厮没有头皮,也许是硬着头盖骨,双爪如风,来抓打魂王鞭。   糖大的白骨爪闻名已久,不知抓住了多少鬼卒的铁链,当年牛头马面围攻他们三个时,他也曾经一把抓住了七条打魂鞭。   如今故技重施,糖大也希望奇迹重现。   奇迹真的出现了,这厮双爪一错,竟然将打魂王鞭抓了一个正着,不由咧开了大牙乐了,“传说中的打魂王鞭还不如一条黑泥鳅,看来秦广王真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没想到期待已久的核武器竟然是一颗臭弹,我也傻眼了,“小鞭子,你不会这样逊吧!”   话音声中,只听得一声龙吟响起,打魂王鞭金光爆射,照花了我的一双眼。   只听得糖大一声惨叫,当我再定睛看时,只见糖大的一双爪子已经不翼而飞。   也是,这条鞭子秦广王用了N年,若是这样轻易的被糖大抓住,那秦广王的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小鞭子,真有你的,再接再厉!”我再次指向了糖大的骷髅头。   打魂王鞭也真是给力,我的话音还没落,糖大的骷髅头已经被抽得稀巴烂,顷刻间碎了一地。   “老大!”   糖二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空洞洞的眼眶里竟然能流出两行鲜血来。   “老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心中爱得一直是老大!”   糖三怒喝一声,张牙舞爪向我扑了过来,“臭小子,敢伤我老大,老子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小鞭子,这具白骨也交给你了!”   有打魂王鞭在,我也乐得清闲,索性把手往裤兜里一插,看起了热闹。   打魂王鞭宛如灵蛇一般,缠住了糖三的脖子。   小鞭子挺聪明,知道从哪儿下手,要知道骷髅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只怕就是脖子了。   糖三大惊,回爪想去保护自己的脖子,可是已经晚了。   小鞭子猛地一勒,只见一颗骷髅头瞬间脱离了身子,飞到了空中。   打魂王鞭得理不饶鬼,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把糖三一颗骷髅头抽了个粉碎。   “老三!”   糖二又叫了一声,宛如杜鹃啼血猿哀鸣,眼眶里的血泪如注一般流了下来。   打魂王鞭在糖二面前翻舞,只等我一声令下,便要糖二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永远也不会相信一个骷髅头会流下血泪来,这得需要多大的爱意?仅仅从这一点儿来看,糖二的用情之深,已经不逊色于传说中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一个人,或者是一个鬼,无论他做了多少恶,但是能有这样的真情存在,便已经能使人动容了。   我自诩是一个真性情之人,也深深爱着环环,但是我不敢保证自己对环环的感情,能比得上糖二对糖大的感情。   我一向讨厌婆婆妈妈之人,但是这时候,我却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糖二姑娘,对你我真的下不去手,你走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坏事。”   糖二笑了,笑声回荡在夜空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凄惨,“老大、老三已经没了,天上地下,你让我糖二怎么能够独活?”   我知道要糟,但已经来不及去阻拦她。   “老大,老三,等等我!”   糖大用的是白骨爪,糖二用的是白骨拳,这一次是双拳齐出,双峰贯耳,很常见的招数,也是很霸道的招数,只不过平时她是打别人,这一次是打她自己。   只听得“咔嚓!”一声,双拳到处,糖二那颗小骷髅头连带着拳头都碎成了渣。   “好一个刚烈的女鬼!倘若环环能够这般爱我,便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我很想挖个坑把白骨糖三角埋了,可是找遍四周,却是空空如也,就连骨头渣子也找不到了,倘若不是打魂王鞭还盘旋在空中等我的号令,还有手上依然血迹斑斑,我真的会以为刚刚那一场大战是幻觉。   我长吁短叹了一阵,斯人已逝,生活还得继续,我拿出手机,再次去拨徐勇的号码,谁知道却拨不出去,原来是停机了。   我的令堂呀!我一连做了七八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毕竟是去过地府的人,眼前这点儿困难还不至于把我打趴下。我认了认来时的路,重新抬起了头往城里走去。虽然胯骨上的伤还有些疼,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是也不能呆坐在这里等死呀。   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坏,走了大约七八里路之后,便碰上了一辆货车,对司机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终于被捎到了市区。   等我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我摸出钥匙打开了门,却见我妈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她脸上的倦容与眼里的血丝可以判断,老人家肯定是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我心里一热,满是歉意地说:“妈,昨晚和徐哥一起喝酒,喝多了,手机也停机了,所以没给您打电话,让您担心了。”   “小洁,饿了吧,饭还在锅里温着呢?”我妈并没有过多的埋怨,而是连忙起身给我盛饭去了。   我仿佛被什么击中似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流得满脸都是。我怕被我妈看见,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妈,您放心,儿子一定混出个名堂来,让您老多享几年清福。”   折腾了将近一夜,我还真有点儿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四五个热馒头,又喝了两碗稀饭,肚子才不再闹意见。   当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我到楼下路口交了话费,刚刚重启,铃声便响了。   我以为是徐勇打来的,可是一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便没有去接,而是直接挂了,谁知这个可能是打错了电话的人还挺执着,大有把我的手机打没电的趋势。   “俺服了哟!”   我一脸苦笑地按下了接听键,只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保洁大哥吗?我是韩子落。”   “韩子落是谁?”我绞尽脑汁,可是却想不起来这个韩子落是何方神圣?   电话那头,韩子落急忙自报家门,“保洁大哥,我是徐勇的大徒弟呀!”   “哦,你就是徐哥的那个徒弟呀!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突然想起来了,徐勇曾经给我说过,他的大徒弟名叫韩子落,为人豪爽,可以托以重任。   韩子落语出如疾风,“保洁大哥,师父让我在江浩一家的老宅子守着,有什么状况就通知他,可是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就只好找大哥你了。”   我大吃一惊,“江家老宅子出事了吗?”   韩子落说道,“江阿姨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可是刚才突然不好了,像疯子一样打人、砸东西,江先生急忙从公司赶回来,问她怎么啦?她只说自己想喝疙瘩汤。可是江先生给她买了十八种疙瘩汤,都被她打翻了,说这些疙瘩汤都是假的。”   “疙瘩汤?”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莫不是传说中的那个猛鬼疙瘩汤吧?”   疙瘩汤是南北都有的小吃,主要原料是面粉,配料可以是西红柿、黄瓜、青菜、鸡蛋,也可以是肉类,随你自己的口味而随心所欲。   而环环告诉我,地府里有一个猛鬼名叫疙瘩汤,据说他喜欢用人血夹杂着人肉快,再加上香菜,做成的疙瘩汤味道独特,喝过一次的人再吃什么东西都会觉得不合胃口,任凭活活饿死也不再进食。   只不过环环说,这个疙瘩汤已经消失了五十多年了,传说他已经死在黑绳地狱,出现在江家老宅子的那个不会就是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疙瘩汤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难以收拾了,因为这些肯定与神龙现首不见尾的牛头八号脱不开干系。   虽然我与江浩一非亲非故,虽然疙瘩汤与牛头八号极为难缠,但是我还是决定到江家老宅子走一遭,毕竟,再怎么说,让我见死不救是决定不行的!   想到这里,我对韩子落说了句,“韩子落,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到。”   “保洁大哥能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韩子落兴奋的挂上了电话。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半个多小时之后,出现在江家老宅子门口。   韩子落没在门口守着,一个保安把我引了进去。   从外表看,这所宅子并不是很大,但是一旦深入其中,才知道很多人都被它的外表骗了。这个院子竟然比我想像中还要大上许多。   我跟着保安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道路,最后来到一所郁郁葱葱的小院子前。保安对着我一努嘴:“保洁先生,这就是江老板住的院子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谢谢大哥了,您请便。”我对这个热心肠的保安很是感激,如果今天没有这个人带路,那么我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江母的住处的。   ☆、第二十一章 温柔陷阱   目送保安离开后,我轻轻敲了几下古色古香的院门。只听院子里有人说了句:“是保洁老弟吗?进来吧,我已经等你很久了。门没有栓。”   这个声音听上去应该是江浩一的的,语音洪亮,掷地有声。   我推开了虚掩着着的门,进了院子,只见庭院深深,曲径通幽处,一簇苍劲的翠竹青翠欲滴。我沿着青石小径走到了路尽头,见到了一个月亮门。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穿过了月亮门,只见一座三层小楼座落在园中。这时,江浩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保洁老弟,我在二楼等你,你有胆就自己上来吧。”   我刚一进小楼,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杀气。   “怎么可能?堂堂滨海首富江浩一的住所里怎么可能会有杀气?”我摇头笑了笑,觉得自己是多心了。可是理智告诉我,这一切却是千真万确的。   我寻思良久,还是猜不透这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是牛头八号或者是猛鬼疙瘩汤挟持了他?   寻思归寻思,可是我已经到了这里,就如同箭在弦上,绝对没有退回去的可能。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提醒打魂王鞭做好战斗准备,然后大摇大摆进了一楼,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便直接上了二楼。   忽然,我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哭声,那哭声忽而如泣如诉,忽而鬼哭狼嚎,摄人心肺。   “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你家保大爷可不是吓大的!”我冷冷哼了一声,大踏步往前,穿过了走楼梯间,便是二楼的走廊了。   外面阳光明媚,走廊里却是很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是别人,眼睛肯定在短时间内适应不了光线的变化,但这对于拥有一双夜眼的我来说,真的不算是什么。   然而,比黑更要命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杀气,让人毛骨簌然。   也就是我,一来没心没肺惯了,二来呢,这段日子跟着环环老师练出了浑身的胆子,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如果是换作一个平常人,只怕根本没有勇气在这个走廊里待上十秒钟,就会哭着喊着逃出去的,更别说穿过这条走廊了。   我微微一笑,宛如闲庭信步,旁若无人地走过了走廊,却见第一间屋子的门虚掩着,屋子里有热气冒出,伴随着热气的,竟然是一股无孔不入的香味。   纵然是满汉全席几百道菜的所有香味全加起来,也没有这种香味诱人。   我一下子把持不住,推开了门,门口还挂着一个蓝布帘子,上面绣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   我伸手刚要掀帘子,帘子却被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抢先一步掀开了,一个女人映入了我的眼帘。   虽然我看不出她的具体年纪,但是她眉黛如画,俏脸秀发,怎么看都是一个清丽脱俗的美女。   只见她穿着一件黑颜色的汉服,围着黑色围裙,美目清澈而透亮,其中还透着一种恬淡。   “客官,欢迎光临。”那女人见了我,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把我迎了进去。   屋子不大,正中间放着一张老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雪白的瓶子,瓶子里插着几朵盛开的玫瑰,不是红的,而是黑的。   我数了数,是十三多,江湖传说,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很多装“13”的人结局大多不是太好。   在桌子周围,摆着几个红油凳子,看上去很古朴。   我非常好奇,但还是闭着嘴,走进去坐到了红油凳子上。   “客官饿了吧?”女人很有礼貌,但是不卑不亢,让人看着很舒服。   我笑了,“江浩一这是在自己家里开饭馆呀,果然是滨海首富的做派!”   “客官说笑了。”这个女人不笑则已,一笑就连桌上的黑玫瑰都失去了颜色,“江先生客人多,所以在这里开一个小馆子,专门为饿肚子的客人服务,不收钱的。”   我这一次抚掌大笑起来,“江浩一这个主意不错,赶明儿我发财了,也在家里开这么一个馆子,挺有诗情画意的。”   女人很懂得掌握分寸,恰如其分地问了一句,“客官饿了吗?”   我摸了摸肚子,“你不问我还不觉得,你一问,我的肚子就‘咕咕!’乱叫起来了。”   “客官,别让你的肚子叫我姑姑,我可不敢当。”女人冷不丁的幽了一默,逗得我肚子都笑疼了,我不得不数落它几句,“肚子呀肚子,这就是乱叫姑姑的下场。”   女人也被逗乐了,“客官真是个风趣的人,不知你想吃点什么?”   我一本正经起来,“你做什么最拿手,我就吃什么!”   “客官可以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黑玫瑰。”   女人寻思了一会儿,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我最拿手的是疙瘩汤,客官爱吃吗?”   “疙瘩汤?”我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仿佛要将这三个字揉碎了,“不知比起鱼翅汤来如何?”   我这句话问得有些不地道,摸着脑袋热热的人,都知道,不论是价格还是营养价值,或者是味道,甚至是以名字而论,鱼翅汤肯定至少要甩疙瘩汤三十八条街。   我并不是看这个名唤黑玫瑰的女人长得漂亮,就想调笑几句,而是第六感告诉我,这个屋子、这个黑玫瑰,处处透着一种诡异。   当然,我就是脑洞再大,也不敢将黑玫瑰和猛鬼疙瘩汤联系在一起,毕竟,他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客官说笑了,像疙瘩汤这种乡野粗食,怎么能和鱼翅汤相提并论呢?客官如果想吃鱼翅汤,我也可以做,不过做得没有疙瘩汤拿手罢了。”   黑玫瑰这一次并没有笑,这让我有点儿不习惯,因为她自从我进门以后,就一直在笑。   我站起身来,死死盯着黑玫瑰,想找出她眼神中隐藏的东西来。黑玫瑰也不躲避我的目光,我们就这么对视着,持续了仿佛十年之久,然后我终于坐了下来,轻轻说出了一个字:“好!”   黑玫瑰没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开始现场操作起来。   原来就在屋子的角落里,架着两口老式铁锅。   黑玫瑰在一口锅里烧上水,另一口锅里点上油,再取一个碗,倒入了白生生的面粉,然后用筷子沾了水,往面粉上一撒,万里便团起了一个个珍珠样子的面团来,很是均匀。   这个时候,铁锅里的油已经冒起泡来,黑玫瑰先把切好的番茄块倒入了油锅,只听“磁啦!”一声响,屋子里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另一口铁锅里的水开了,黑玫瑰将疙瘩粉和番茄汁倒进了水里,放些盐,再打了一个好看的蛋花,最后再撒上香菜和葱花,一大碗疙瘩汤便做成了。   黑玫瑰将疙瘩汤端了上来,放在我的面前,又往碗上放了一个汤勺,“客官,疙瘩汤好了,请慢用!”   我把眼睛闭上,把鼻子对到了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清香随着热气袭来,让人欲罢不能。   我拿起了汤勺,满满舀了一勺,送到了嘴边,一张嘴,刚要开始大快朵颐之时,通灵手环里的打魂王鞭突然伸出一个鞭梢来,将我手里的汤勺打翻了,滚烫的疙瘩汤洒在我手上,钻心的疼,也让我随即清醒过来,悄悄向黑玫瑰望了过去,只见她的嘴角有意无意地带着一丝狞笑,我心里一惊,暗叫了一声,“好险!”   原来,美味的饭菜也能成为杀人不见血的武器,难怪圣人会说,“食色,性也!”   黑玫瑰笑盈盈地又送上了一个汤勺,“客官,这一次你可要小心点儿了。”   我摇了摇头,不去接她手里的汤勺,“不吃了,没气氛了。”   黑玫瑰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腿上,媚眼如丝道,“客官,没气氛我们可以营造气氛吗?”   “营造气氛?这个话说得好,我喜欢!”   我努力装出一副五氓加一氓的样子,就像鬼迷了心窍那样说了句,“除非你喂我,要不打死我也不吃!”   “喂你,喂你!”   黑玫瑰连声说着,拿起汤勺舀满了,送到了我的嘴边,轻声唱了起来,“小亲亲乖乖,把嘴儿张开,疙瘩汤要进来。”   温玉入怀,再加上美味的疙瘩汤,迷死人不偿命的歌声,要不是我心里绷紧了弦,只怕当即就把嘴张开了。   “不吗?”我闭着嘴哼了一声,然后小声说,“疙瘩汤太热,你给我吹吹。”   “好,我给你吹。”   黑玫瑰不疑有他,把汤勺送到了自己嘴边,张开嘴刚要吹,我捉住她的手往里一送,一勺子疙瘩汤便送进了她的嘴里。   “臭小子,胆敢算计老娘!”黑玫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一张脸顿时变了,只见她的半边脸好像被油烧过,上面全是水泡,有的破了,流着臭味扑鼻的脓水,另一半脸还是雪白如玉的样子。   “黑玫瑰,不,我应该叫你一声疙瘩汤吧,你不来算计我,怎么会被我算计呢?”   我哈哈大笑着,“这正应了一句老话,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十二章 打魂王鞭被抢走了 感谢书友小胡的捧场   疙瘩汤嘿嘿一笑,露出了口中的两颗獠牙,看上去恐怖极了,“臭小子,老娘今日要把你一刀一刀地剁碎了,然后扔进疙瘩汤里喂狗吃!”   只见她手一伸,已经操起了案板上的一把菜刀,劈头盖脸向我砍了过来,刀出如风,刀刀不离我的要害。   “疙瘩汤,拿一把菜刀就想伤我?你以为我是你砧板上的肉呀?”   我刚笑出声来,便被对方狂风暴雨一般的刀法逼得喘不过气来了,最后用了一个动作优美、姿势难看的懒驴打滚,才算化解了这一轮险情。   “别看功夫高,也得怕菜刀!原来这句江湖传言并不是说着玩的呀!”我靠在墙上,忽然觉得有个地方挺凉快,低头一看,只见裤子拉链附近至少破了三道口子,我不由得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只差半厘米,我只怕就得拜铁扫把为师,修炼葵花宝典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疙瘩汤喝道:“臭娘们,怎么专找这个地方下手?”   疙瘩汤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对着我抛了一个媚眼,“打是亲,骂是爱,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恶心得差一点儿连隔夜饭都吐出来,“疙瘩汤,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就代表秦广王殿下,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   “小鞭子,还不现身,更待何时?”我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打魂王鞭呼啸而出,在空中瞬间长大,只等我一声令下,就要展开攻击。   “打魂王鞭!臭小子,没想到蒋老头将打魂王鞭也传给了你?”疙瘩汤吓了一跳,半边脸开始花容失色了。为什么说是半边脸呢?因为她的另外半边脸就是再失色也是看不出来的。   我冷冷哼了一声,“疙瘩汤,你如果害怕的话,就赶紧束手就擒吧!”   “想让老娘束手就擒?”疙瘩汤却是笑得“花枝乱颤”起来,“小子,你如果进门就亮出打魂王鞭的话,老娘说不定就望风而逃了,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有能力驾驭打魂王鞭了。”   疙瘩汤话音刚落,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钻心的疼。   仅仅是疼也还罢了,伴随着疼的是那一阵接着一阵的痒,很痒,非常痒,特别的痒,真他妈的痒,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痒。   又痒又疼,我的一张脸都扭曲起来了,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我不明白什么时候着了疙瘩汤的道了。   “小子,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会中毒呢?老娘偏偏就不告诉你,郁闷死你!”   疙瘩汤望着我的痛苦模样,笑得很开心,“小子,跪下来求我呀,那样老娘会给你一个痛快!”   “下辈子吧!”我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射向了疙瘩汤。   疙瘩汤刺耳的一笑,却是不躲不闪,任由我的鲜血喷了她一脸,才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起来,“味道真不错,好久没有尝过新鲜人血的滋味了!”   我心中气急,拼着全身的力气,用手一指疙瘩汤,“小鞭子,给我狠狠地抽她!”   打魂王鞭抽了一个鞭花,却是像我一样,那么的虚弱无力,抽出去的力道,比起昨日大战白骨糖三角时,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没有了你这个主人的加持,打魂王鞭已经是无水之萍,无根之木,何足惧哉!”   疙瘩汤只是轻轻一抓,便将打魂王鞭抓在了手里,不由一阵狂笑道:“有了这根打魂王鞭,人间地府任由我行,什么十殿阎罗,什么牛头八号,老娘谁的脸色也不用看了!”   疙瘩汤平白得了这么一件宝贝,自然也就顾不上我的死活了,身形一晃,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想不到我保洁这么容易就嗝屁了?”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人生真是无常,昨日我新得打魂王鞭,一举打得白骨糖三角魂飞魄散,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谁知仅仅隔了一天,便落了个这般悲催的下场。   我想起环环老师对我的叮咛,她要我千万小心诡计多端的牛头八号,可是我以为打魂王鞭在手,天下我有,故而放松了警惕,只落得自己惨死不说,就连地府之宝打魂王鞭也落入了猛鬼之手,心里那叫一个惭愧加羞愧。   渐渐的,我发觉自己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是瘫坐在地上。   接着,我的身躯一半变成了黑色,就如同桌子上的黑玫瑰一样的玫瑰黑,而另一半却变成了红色,疙瘩汤里番茄汁一样的番茄红,这一黑一红联手攻击,一左一右,尽管我是个施毒的外行,但是也明白,只要它们在我心口相会,我想不嗝屁就不行。   就在这时,只见我的左手腕处的通灵手环发出了一道白光,梨花一样的雪白,但却是那么的有力,瞬间便将附近的玫瑰黑赶得望风而逃了,而番茄红也不过是抵挡了一支烟的功夫,也败下阵来了。   我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对着天花板大喊了一声,“活着真好,妈,环环老师,我还活着,我真的还活着!”   “打魂王鞭!”一想起疙瘩汤来,我就恨得牙根直痒痒,连忙用意念试着联系小鞭子,却是宛如泥牛入海,杳无消息,看来只有以后再找疙瘩汤算账了。   我走出了屋子,忽见一个人急火燎毛地跑了过来,一见我不由得喜上眉梢,“你就是保洁大哥吧!”   我抬头一看,只见来人也就是二十岁上下,长的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脸的阳光,想来应该就是徐勇的大徒弟韩子落了。   “子落,你好。”我点了点头,“我就是保洁。”   “保洁大哥,你没事就好!”   韩子落懊丧的挠了挠头发,“刚才我在北门等不到你,就知道你遇上了那个鬼女人,就连忙赶了过来。”   我笑了,“这个不怪你,要怪就只能怪江浩一了,谁让他有钱烧得慌,把宅子建得跟公园似的。”   “保洁大哥真风趣!”韩子落一下子被我逗乐了,探出头往屋里看了看,“那个鬼女人呢?”   “被哥哥我赶跑了!”   我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是一阵苦涩。   “保洁大哥真厉害!”   韩子落冲着我伸出了大拇指,“难怪师父那么看得起你呢?”   要是换成以前,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装逼的机会,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装逼的兴致,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江老太太怎么样了?”   一提起江老太太,韩子落的情绪顿时低落了下来,“江阿姨非常不好,只怕挨不到天黑了。”   “子落,快带我去看看!”我一听就急了,要是江老太太今日里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么这一局我输得连底裤就没有了。   韩子落和我都是年轻人,脚下走得很快,我们下了小楼,一会儿光景便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韩子落也没敲门,领着我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很大,靠墙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一张脸红得跟番茄似的,看样子真是中了疙瘩汤的毒。   床边有一个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跟泪人似的,我看韩子落瞧她的眼神不对,便问道:“子落,这个姑娘是谁?”   韩子落的脸一下子红了,但他也没藏着掖着,痛痛快快地说了句,“这是我的女朋友江上静,是江浩一的妹妹。”   “你小子有眼光。”我轻轻擂了韩子落一拳,不得不说,这个江上静很漂亮,纵然是比不上我的环环老师,但差距并不是很大。   江浩一像根木桩子似的立在床边,不言不语的,我看了他一眼,发觉他比之前憔悴多了,领带打得歪歪扭扭的,头发也乱的不成个样子,这对于注重仪表的江浩一来说,简直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比起生他养他的娘亲,这些东西连狗屁都不是。   看得出,江浩一是一个有孝心的人,我一见到孝顺的人就心软,此时当然也不例外。   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是心酸的难受,走上去轻轻拍了一把江浩一的肩膀,说了一句,“浩一兄,请到屋外说话。”   江浩一没有吭声,跟着我到了院子里,“保洁老弟,你可有法子救我母亲一命吗?”   我想起通灵手环替自己解毒的情景,但是我不确定通灵手环能不能解了江老太太身上的毒,便说道,“法子是有,但不能保证有效果。”   江浩一牙齿一咬,“保洁老弟去试试也好,总比这么拖着强。”   “别着急,先让我缓一会儿。”   我看了一眼江浩一,“浩一兄,你说说你和母亲之间的事吧,说不定有更好的法子呢?”   江浩一点了点头,一语未言泪先流,“我从小家里就穷,父亲又死得早,是妈妈一手把我和小妹拉扯大的。”   江浩一说着,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家乡,“我家住在农村,你时候没啥好吃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但整日里吃馒头咸菜,也不是个办法,我妈就想法设法改善我和妹妹的生活。”   ☆、第二十三章 百口莫辩   江浩一说着,眼眶里突然噙满了泪水,“突然有一天,我妈给我们兄妹俩个做了满满一锅疙瘩汤,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学来的好手艺,仅仅一把面粉,再放一点盐巴,撒一些青菜,便成了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记得我和妹妹当时一连吃了三大碗,把小肚皮吃得滚瓜溜圆的,就像熟透了的西瓜。”   说起这样的场景,江浩一的脸上泛起了难得的笑容,“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疙瘩汤,又能当饭,又能当菜,逢年过节,往里面打一个蛋花,更是滑溜儿,这让我们一家渡过了那一段艰苦岁月。”   说起疙瘩汤,江浩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我大学毕业后,家里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有一天,我妈突然病了,病得很厉害,迷迷糊糊地说,她想吃疙瘩汤。我跑遍了街上的饭店,却没有卖疙瘩汤的,没法子,我便学着我妈为我们做疙瘩汤的样子,亲手给我妈做了一碗,没想到她吃得很香甜,病也很快好了。”   “打住!”我冲着江浩一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浩一兄,现在你就去做一碗疙瘩汤,喂江阿姨喝下去,如果能唤醒她求生的欲望,事情就好办多了。”   江浩一顿时兴奋起来,猛地一拍脑袋,“多谢保洁兄弟提醒,我这几天怎么没想起来这些呢?”   我摇头晃脑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保洁兄弟说的是,麻烦兄弟去房里照看一下家母,我这就去厨房做疙瘩汤。”   看江浩一急急忙忙地走了,我进了屋,只见江老太太虽然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但是嘴里在一个劲儿的叫,“疙瘩汤,我要喝疙瘩汤,番茄味的疙瘩汤……”   江老太太折腾了好大一阵儿,才终于把江浩一给盼来了。   俗话说,“久病成医”,在江浩一这儿这句话变成了“久吃成厨”。   只见江浩一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疙瘩汤,红艳而浓稠,飘着蛋花,撒着葱花,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韩子落和江上静把江老太太扶着坐了起来,江浩一舀了满满一汤勺,颤颤巍巍地送到了她嘴边,嘴里说了句,“妈,喝疙瘩汤了。”   这一刻,屋里人都摒住了呼吸,生怕江老太太像以前那样,一巴掌把碗打翻了。   闻到疙瘩汤的香味,江老太太的鼻子使劲吸了一下,随即脸上便泛起笑来,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将一大碗疙瘩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趁着老太太精神好,我连忙把手腕放到了她的额头上,悄悄用通灵手环为她驱毒。   时候不大,老太太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均匀起来,安稳的睡着了。   “谢谢保洁兄弟。”   江浩一紧紧握着我的手,脸上满是感激。   我笑了,“浩一兄,其实,令堂能好起来,真正该感谢的人正是你自己呀!”   “我自己?”江浩一有些不解了。   我使劲点了点头,“对于你们兄妹来说,能排在天下第一的美食,永远都是母亲的手艺。同样,对于你母亲来说,最想吃的疙瘩汤也是儿子亲手做的呀!这一点儿,就连猛鬼疙瘩汤超一流的手艺也是比不过的!”   我告别了江浩一兄妹与韩子落,走出江家老宅子,心里还是感慨万分,要不是与牛大壮有约,我真想立刻回家,尝一碗我妈做的疙瘩汤。   我先到附近的家电商场,买了十台全自动洗衣机,用通灵手环装好了,再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两点多钟了,是该到飞达公司走上一遭了。   虽然牛头八号很有可能在牛大壮那里设下埋伏,但是明天我就该向秦广王交货了,纵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   当我出现在牛大壮面前的时候,这小子腿一软,当时就跟我跪下了,磕头如捣蒜,“保大爷,你想想,我哪有胆子害你?都是那些恶鬼逼着我做的,我要不照办,他们就会让我家破人亡的呀!”   我也知道牛大壮说的是实话,他一个普通人,只能选择与鬼合作,要不会被人家分分钟捏死,也就懒得与他一般计较了,“牛总,只要你把卫生纸准备好,昨天的事我只当没发生过。”   牛大壮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我龙形闪电掌的厉害,再加上自己理亏,吓得钱也不敢要了,“卫生纸还在仓库里,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   我却不想趁机敲他的竹杠,当即拿过电脑来,给他转了三百万货款,然后到仓库里,把通灵手环装得满当当的。   第二天一大早儿,我就轻车熟路去了鬼判殿,见了秦广王,把货交齐了。   秦广王很满意,点着头说:“保洁,你这一次立下了大功,老夫的原则就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说吧,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只有一个要求吗?”   我有些傻眼了,本来我还想着让秦广王给我妈续上三五十年寿命,然后再把环环老师许配给我呢?可是残酷的现实让我只能二选一。   秦广王眼睛一瞪,“你小子就知足吧,这么多年来,你打听打听,老夫做出过这样的承诺吗?”   “大王,家母年事已高,寿命已经无多,还请大王动动笔,让她老人家多活几十年。”   既然只能二选一,那就只能让环环老师再等等了,毕竟我妈已经等不起了。   秦广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好像在考虑着什么,过了好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保洁,生死薄乃是定数,就连我也不能随便改动。”   “这样啊!”我大失所望,没想到自己辛苦一场,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想让我妈多活几年都不能够。   “保洁,看得出来你是个孝子,我也就舍着这张老脸帮帮你吧!”   秦广王来到书案前,笔走龙蛇,一会儿功夫便写下一封书信来,封好了,对门外叫了一声,“来人,让旱螃蟹速来见我!”   八条腿就是跑得快,不一会儿,旱螃蟹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小的旱螃蟹见过大王。”   “免礼!”   秦广王一摆手,把手里写好的信递了过去,“旱螃蟹,老夫命你马上回东海龙宫一趟,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东海龙王敖广。”   “小的遵命!”旱螃蟹答应一声,接过信,对我点了点头,飞一般地走了。   见我满腹疑惑,秦广王笑了,“只要东海龙王敖广答应帮忙,你母亲的病就不成问题了!”   我却是更加不解了,“就算你是秦广王,也别想蒙我,谁都知道东海龙王敖广是兴云布雨的行家,但是会不会看病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小子,有个性,我喜欢!”   对我的无理,秦广王并不在意,笑声反而更大了,“不过,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且不说东海龙宫里有无数灵丹妙药,就是东海龙王的尿,也可以治百病,老夫死气白咧地修书过去,别的不敢说,龙尿还是可以弄来的吧。”   “龙尿能治百病?你这个牛皮真是吹上天了!”   我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因为我猛地想起来,在古典名著《西游记》里,小白龙曾经说过,“我若过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变作灵芝,仙童采去长寿。”   那小白龙只不过是西海三太子,撒的尿就如此神奇,那么身为四海至尊的东海龙王,岂不是更加牛逼?   想到这里,我急忙向秦广王深施一礼,“小子刚刚出言无状,还望大王赎罪。”   秦广王一摆手,“你我乃是忘年之交,这些礼数还是能免则免吧。”   告别秦广王出来,我觉得好象不对劲儿,“为什么不见环环老师的踪影呢?”   我问了几个当值的牛头、马面,都说不知道。   我正郁闷着呢,只见马面四十八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把我引到一个僻静处,才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递到了我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看看这个吧!”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今天的《名人八卦》,这份报纸在滨海销量还不错,但是没听说在地府里也发行呀?   我再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原来头版头条竟然写着我的名字,这个标题写得很是拉风:新晋名人保洁留情江家老宅!   标题下面是几张大幅的彩色照片,照片里疙瘩汤或者是黑玫瑰正坐在我的腿上,眉目含情地喂我吃饭。而最后一张照片里,是疙瘩汤拿着打魂王鞭离开的场景,照的是疙瘩汤雪白如玉的那半张脸。   不知是哪个惟恐天下不乱的编辑,竟然在照片下面加了一行文字:春风一度之后,保洁赠送美人一根皮鞭,看来下一次他们要玩女王游戏了!   人证物证俱在,我就是浑身是嘴只怕也说不清了,难怪环环老师不来见我?   我抬头看了看马面四十八,只见他面如沉水,便说了一句,“四十八哥,其实事情不是您们想象的那样。”   马面四十八瞪圆了眼,“保洁,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狡辩?我只问你一句,打魂王鞭何在?”   ☆、第二十四章 枉死城彼岸花 感谢书友403923的美酒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辩解了,“如果环环老师在这里,一定会相信我是清白的。”   这句话我说的并不怎么理直气壮,因为证据如此确凿,纵然换做是我,也不会相信其中另有隐情的。   “你小子醒醒吧,你还有脸提环环?丢了打魂王鞭,你让她有何脸面再见大王?”   马面四十八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我的脑门,“环环就是因为你做出了这样的丑事,而离家出走了!”   “什么?环环离家出走了?”我的心里好像炸了锅,一时之间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马面四十八冷冷哼了一声,“这也是我瞒着没敢让大王知道,要不大王一怒之下,定会把你赶出地府,到那时,那还想要龙尿给你妈治病?想都别想!”   “多谢四十八哥了!”我皱着一张苦瓜脸,“当务之急,是赶快把环环老师找回来。”   “找回来?说着容易!”马面四十八摇了摇头,“地府茫茫,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不如我们先把打魂王鞭找回来,有了打魂王鞭,环环多少能对大王有个交代,说不定就自己回来了。”   “四十八哥言之有理。”   虽说有了目标,但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要想找到打魂王鞭,就必须先找到猛鬼疙瘩汤,而找猛鬼疙瘩汤并不比找环环容易多少。   马面四十八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兄弟,你说猛鬼疙瘩汤还会回牛头八号那里吗?”   “不会!”我不带考虑的说,“猛鬼疙瘩汤想独吞打魂王鞭,这个时候她躲牛头八号还来不及呢?”   “走,我们去见崔判官。”马面四十八突然一咬牙,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   崔判官住的并不远,不一会儿,我们到了崔判官的门前,马面四十八让我在门口等着,他也不通报,直接就闯进去了,不一会儿,只见他拿着一大串钥匙就出来了,“兄弟,我们一起去绝密档案室,查一查猛鬼疙瘩汤的档案,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我冲着马面四十八翘起了大拇指,“四十八哥真有面子,连崔判官都买你的帐。”   马面四十八也笑了,不过他笑得肉疼,“我有个屁面子?为了拿这串钥匙,我把珍藏了多年的一坛好酒都送给了判官大人了。”   崔判官这个人不贪财,不好色,就是喜欢喝酒,马面四十八投其所好,自然能吃得开了。   我笑了,“不就是一坛酒吗?等找到了环环老师和打魂王鞭,我送你几箱飞天茅台。”   “你把话说清楚,这个几箱茅台到底是几箱?”   看马面四十八较起了真,我摇了摇头道:“四十八哥,你想要几箱,我就给你几箱。”   马面四十八也不客气,“兄弟,这么说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我们两个说说笑笑来到了绝密档案室门口,马面四十八用钥匙打开了一尺多厚的大铁门,只见里面一排排柜子,比起滨海市图书馆还要大上许多,幸亏是一排柜子一个分类,马面四十八找到了猛鬼专柜,然后在第三格找到了一个抽屉,上面写着疙瘩汤的面子。   马面四十八拉开抽屉,发现这些资料记录的都是疙瘩汤的累累罪行,并没有多少利用价值,幸亏最里边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疙瘩汤十年前在枉死城厮混时,有一个好姐妹,名唤彼岸花。   马面四十八扭头看了我一眼,“兄弟,看来我们两个要去枉死城走上一遭了。”   “枉死城?”   我对于枉死城并不陌生,《西游记》、《金瓶梅》等古典名著里都对这个地方有过描述。   传说,枉死城是地藏王菩萨,为受无妄之灾而死的鬼魂所创造而于地狱创造的城市,位于地狱丰都大帝殿的右侧,毗邻奈何桥、血盆苦界,主管枉死城的是十殿阎罗中的第六殿卞城王。   我和马面四十八分别去告了假,然后悄悄在鬼判殿外回合,一路向枉死城而去。   ……   华灯初上,我跟着马面四十八来到了枉死城北大街。   这里有一个的彼岸花夜总会,如今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刻,那些衣冠楚楚的男鬼们纷纷驾着豪车,一窝蜂般涌向了这里。   根据马面四十八得到的消息,这几日,彼岸花夜总会不知从那里弄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妞,也就怪不得这些有钱鬼一个个趋之若鹜了。毕竟,异域风情的诱惑不是每一个有钱鬼都能经受得住的。   我知道,彼岸花芳香而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这也是灰色地狱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它一般被认为是接引之花,在三途河边有大片的彼岸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死了的人就随着这花的指引走向幽冥之狱。   这倒不是夜总会的老板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给如此糜烂的地方起了这么一个圣洁的名字,故意来亵渎权威,而是这个老板名字就叫彼岸花。   听马面四十八说,彼岸花在枉死城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家喻户晓的香艳女鬼,她早年做鬼小姐时,就属于花魁鬼娘子的存在,后来成了牛头三号的地下情人。   有牛头三号罩着,彼岸花在枉死城混得风生水起,赚着大把的冥币,并没有鬼轻易敢来这里滋事生非。   看着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我和马面四十八相视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了整凌乱的头发,两个人肩并肩往夜总会走去。   刚走到门口,偌大的玻璃门便打开了,只见两个性感的迎宾鬼小姐迎了上来,她们穿着叉快开到腰间的旗袍,走起路来腰肢扭动的厉害,我们被这两个惹火的娇娃牵着进了大厅,交给了鬼老鸨。   这个鬼老鸨虽说已经是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别有一番滋味,“两位真是耳目灵通呀,今夜可是为那些洋鬼妞来的?”   鬼老鸨看来职业素养不低,是个自来熟,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一条水蛇缠在了马面四十八身上,一脸媚笑道:“人都说老马识途,这位帅哥,你是不是做过老娘的生意?”   “本大爷牙口好,生冷不忌,吃嘛嘛香,姐姐如果有心的话,你我切磋一下也未尝不可。”马面四十八看来也是个逢场作戏的老手,天衣无缝地应付了一句,然后指了我一下,“我的好姐姐,麻烦你给我这位兄弟叫一个洋鬼妞过来。”   “洋鬼妞?”鬼老鸨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马大爷,真是不巧,洋鬼妞都忙着呢,起码还有二十多个鬼老板在后面排着队呢,要不让这位小兄弟等等再说。”   “我兄弟都等了二十年了,你还让他等,未免太不了解男鬼的心了。”   马面四十八的脸色沉了下来,摸出厚厚一叠子百元冥币塞进了鬼老鸨的胸衣里,“我们只等三分钟,三分钟之后如果洋鬼妞还没有来的话,你这个鬼老鸨就没有必要再在枉死城呆下去了!”   鬼老鸨冷冷一笑,“马大爷,今夜风大,你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买上二两棉花纺上一纺,看这偌大的枉死城,谁敢来我们彼岸花讨野火?”   马面四十八也笑了,“大姐,我知道你们老板后台硬,可是我动不了彼岸花老板,难道动不了你一个小小的鬼老鸨吗?”   “这?”鬼老鸨也是久在场面上混的鬼,知道马面四十八所言非虚,这位马面鬼看上去并不是普通鬼,说不定还是马面家族里的关键人物呢,惹恼了他,只怕自己还真得卷铺盖走鬼,毕竟无论是彼岸花老板还是老板的大靠山牛头三号,都犯不着为了自己而得罪有身份的贵客。   “三分钟?这不是要鬼命吗?”鬼老鸨一时间不由得左右为难起来,她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这位马面鬼,可是包间里那些正搂着洋鬼妞快活的鬼,她哪一个能惹得起呢?   “还有两分钟。”马面四十八看着手腕上的金表,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不是不知道彼岸花的背景,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彼岸花出来,然后让我这个不是太帅的帅哥出马,看能不能从彼岸花嘴里打听出疙瘩汤的消息来。   “这位贵客,你何必为难我的手下呢?”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轻移莲步而来,一张芙蓉雪面,一双迷离秋波,只见她身穿着一件大红的衣衫,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整个人就像是一片红云一般飘了过来。   彼岸花红胜火,而这位风华绝代,又喜欢穿红,想来就是这里的老板彼岸花姑娘不请自来了。   鬼老鸨伏在彼岸花耳边低语了一阵,彼岸花摆了摆手,让她到别处张罗去了。   彼岸花先冲着马面四十八轻轻点了点头,却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虽然不是帅呆了的那一款,但也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眉宇间还写满着男子汉的气概,这在丑鬼横行的枉死城里,可是一个异数哟!   ☆、第二十五章 误会加倍   彼岸花看来整日侍候臭味熏天的牛头三号,已经快吐了,此时自然对我有了好感,她看上去是那种敢爱敢恨的鬼,对着我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这位小哥,不知在你眼中,我与那些洋鬼妞比起来孰高孰低呢?”   “我的令堂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   要不是心里已被环环老师占据,我只怕全身骨头立马会酥了一半,我淡淡一笑,按照已定计划说了一句,“姑娘说笑了,那些人高马大、不解风情的洋鬼妞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这就好。”彼岸花上前一步牵住了我的手,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能否到本姑娘房间里喝个几杯呢?”   “人都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看来枉死城里的女鬼也是老虎哟,只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俺豁出去了!”   我把后槽牙一咬,却是彬彬有礼地突出了四个字,“求之不得。”   我冲着马面四十八点了点头,然后施施然跟着彼岸花走了。   彼岸花的闺房在二楼,我们上了楼梯,看着她曼妙的身材,我只有默念几句“环环老师”,来抵御那种不折不扣的诱惑了。   进了屋,彼岸花左右脚分别一踢,把脚上的绣花鞋踢飞了,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摊上,别有一番韵味。   她回头笑了笑,“你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进入这间房的男鬼。”   “承蒙姑娘抬爱,小可感激不尽。”   我苦笑着说,“只不过姑娘这样说,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   彼岸花打断了我的话,“请不要把话说透,那个名字粗鲁的名字出现在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大煞风景吗?给我们彼此留一些空间,不是更好吗?”   我自然猜得出来,那个粗鲁的名字指的是牛头三号,看来彼岸花已经对做牛头三号二奶的生活厌倦了,只不过人家如今是枉死城的冥警局长,只要她还想在枉死城混口饭吃,就不得不强颜欢笑,逢场作戏。   “知道本姑娘为什么请你进来吗?”   彼岸花的目光瞬间变得纯净起来,“因为你像极了我的初恋情人。”   “噗!”我差一点儿笑喷了,一般这种狗血桥段是男的说给女的听的,谁知道今夜里却是乾坤倒转了。   但是,我还是强忍住没有笑,因为我看得出来,彼岸花讲的是实情,这时候的嘲笑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我也想直截了当地问她疙瘩汤在哪里,可是我知道那样把事情弄糟的。   记得在来时的路上,我曾经问马面四十八,“如果需要滚床单才能打探出疙瘩汤的消息时,我该怎么办?”   马面四十八当时回了我一句,“兄弟,你问我,我问谁去?要知道,我比你更怕我们家大小姐呀!”   说实在的,我非常害怕彼岸花做出更亲密的动作来,那样我又该如何呢?   拒绝她吧?我担心打探不出疙瘩汤的小子,从了她吧,又觉得这是对环环老师的背叛,要知道地府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情如果有朝一日传到环环的耳朵里,以环环的性子,后果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们家乡还有句老话,“越是怕,狼来吓!”   其实我仔细想想,彼岸花既然把我当成了她的初恋情人,做出进一步的动作才是合情合理的。   反正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前也剧烈的晃动,大有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的势头。   她虽然是个N手货,但是却更增添了几分熟女那份特有的风情,在灯光下更显妩媚。   此情此景,就是傻瓜也猜得出来,彼岸花姑娘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我不能再被动下去,自由主动出击才有出路。   想到这里,我向彼岸花施了一礼,呵呵笑道:“姑娘,人世间皆道女人是老虎,地府想来也有这种说法,难怪我都害怕的发抖了。”   “真的假的?”彼岸花狡黠一笑,“要不让我摸摸,看你心跳加速了没有?”   我是打死也不敢让她摸的,一摸不就穿帮了。   危急时刻,我忽然看到了墙角的酒柜,便灵机一动,抚掌大笑道:“彼岸有花红胜火,姑娘的名字韵味十足,当饮三杯!”   彼岸花也是豪爽之人,当下笑道:“三杯尤嫌少,小哥岂不闻李太白‘会须一饮三百杯’!”   “三百杯就三百杯!”我哈哈大笑起来,径直去酒柜拿酒了。也许只有喝了酒,才能从她嘴里套出疙瘩汤的消息来。   我拿了一瓶红酒,打开了,倒了满满两杯,递给了彼岸花一杯。   彼岸花拿起酒杯,我们俩儿轻轻一碰,刚要一饮而尽,只听“哐当!”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踹开了,紧接着,一窝蜂似的涌进来一群人,身穿着枉死城冥警的制服。   彼岸花吃了一惊,连忙把我护在了身后,“你们是牛头三号派来的吧?要抓就抓我吧,与这位小哥无关。”   我作为一个带把的纯爷们,岂能让一个女鬼替自己出头,便站了出来,往自己的胸口擂了一拳,大声说道,“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欺负女人,不不,不要欺负女鬼!”   “呵呵,你们两个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哟,就连本队长都有点儿我见犹怜了!不过对不起,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枉死城有枉死城法律,本队长只有依法办案了!”   声音清脆悦耳而又豪爽有力,遍数人间地府,除了我的环环老师,还有哪一个声音能让我魂牵梦绕?   “环环老师,我找得你好苦!”   我循声望去,只见那人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冥警制服,却是难以遮盖她曼妙多姿的娇躯,扎了一个再也寻常不过的马尾辫,却是将她天生丽质的的一张俏脸彰显无遗。往脸上看,却是柳眉横挑,俊眼含煞,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仿佛每个人都欠了她三百两银子没有还似的,不是我日思夜想的环环老师还会是谁?   我忍不住心里一紧,失声叫道:“环环老师,真的是你吗?我是保洁呀!”   “套近乎也不是这么套的!什么环环老师?你好象认错人了吧?本队长姓余名静,乃是枉死城冥警局治安大队大队长!”   余静随之娇声斥道:“你是个凡人,到了枉死城还忘不了寻欢作乐,真的是难为你了,难怪人都说,你们男人喜欢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不过你好像选择错了对象,这个女人是我们局长牛头三号的情人,你与她卿卿我我,难道不怕我们牛三局长将你投入大牢吗?”   我不由大惊失色,疙瘩汤的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又牵涉上了彼岸花的误会,这怎么得了?急忙解释道,“环环老师,你听我说,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环环老师!本姑娘乃是枉死城冥警局治安大队长余静!”   余静扭头看了看左右,“这个人胡搅蛮缠,和他说不清,本队长懒得理他了!来呀,把彼岸花夜总会的一干鬼犯全部锁了,押回冥警局审问!”   跟着余静来的冥警一个个都惊呆了,过了好久,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才吞吞吐吐地说,“余队,这样不太好吧,这位彼岸花姑娘和牛三局长关系挺好的,我们要是把夜总会给封了,牛三局长怪罪下来,又该如何是好?他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如果发起怒来,只怕连我们冥警局都敢掀了!”   余静冷冷哼了一声,“看一个小小的冥警局长,都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了?枉死城里又不是他一个只手遮天,还有卞成王殿下呢?你们放心,只管按照我的话去做,天塌下来由本队长顶着!如果有谁不听话,须知本队长掌中的打魂鞭可不是吃素的!”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那些冥警见余静发了狠,知道她手中打魂鞭的厉害,只得吆五喝六地执行命令去了。   但他们都是鬼机灵,别看嘴上说的好听,但都去抓那些没有什么背景的鬼了,竟然没有冥警上来锁彼岸花。   “你们没有胆子动手,本队长就亲自动手!”   余静从腰间扯出了一条铁链,就要往彼岸花的脖子上套。   我和马面四十八布局了半月之久,就是想从彼岸花嘴里掏出疙瘩汤的消息来,如果让这位余队长将她抓进牢里去,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到这里,我急忙上前一步,挡住了余静,“环环老师,要抓就抓我吧,彼岸花姑娘你不能抓!”   “为什么不能抓?”   余静杏眼圆睁,喝道:“让开,否则别怪本队长打魂鞭无情!”   我硬起了头皮,“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让就不让!”   “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看是大豆腐还差不多!”   余静嘴上说得厉害,却并不用打魂鞭打我,而是飞起一脚,将我踢到了一边,然后锁了彼岸花,推着往门外便走。   果然是冥警局治安大队的精英,这帮人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便已经下了楼。   ☆、第二十六章 牛头四百八十号   我心里也有些怀疑,刚刚离去的那个冷艳飒爽的辣手女冥警余静,难道不是秦广王的女儿蒋玉环?但是我怎么也不相信地府里还有长的一般无二的两个美女。   于是,我急忙爬了起来,屁颠屁颠追了出去。   自从有了通灵玉环,我如今的身体素质已经能用变态来形容了,脚下比寻常的鬼魂快了许多,紧赶慢赶,终于在夜总会的停车场赶上了余静一行:“环环老师,等等我!”   那余静头也不回,只是恶狠狠地说了句:“本队长不是你的什么环环老师,你再纠缠不清的话,小心我打得让你生活不能自理!”   我也是急了,边追边喊:“环环老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保洁呀,你真的是误会我了,你若是还生气的话,那就狠狠打我几下吧,我保证不躲的!”   只见余静上了马车,没好气地对身边的冥警喊了声,“李队副,看什么热闹,还不快走?”   那个李队副看上去和余静很熟,心里暗笑着,打趣道:“余队呀,你这个辣手女警虽说上任没几天,但是所到之处,几乎寸草不生,枉死城未婚男鬼无不退避三舍,我还以为你嫁不出去了呢?没想到今夜,还碰上了一个敢奋不顾身追求你的,这真是意外之喜呀!”   另一个冥警手挽马缰绳,也鼓起勇气凑起了热闹:“余队,我看这个小伙子长得还不错,实在不行的话,你就从了人家吧,那样,队里的弟兄们就有喜酒喝了。”   这话我爱听!   我急忙插了一句,“环环老师,你听听,这可是鬼民群众的呼声!”   “油嘴滑舌,找打!”   余静手腕一抖,那条打魂鞭灵蛇一般打了过来,我本来想躲的,可是想起刚刚的承诺,索性就不躲了。   这一鞭子正打在我的脚踝上,一下子把我抽了个筋斗,当我呲牙咧嘴地站起身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得远了。   “环环老师?”我望着远去的马车,不住的摇头,果然是地府,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看什么看?车都走得没影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我肩头拍了一下,我心情正不好呢,抓住这只手,一拉,一靠,再习惯的一扭身,来了一个小回旋。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莫名的重物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重重摔到了地上,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夸张的惨叫:“哎呀,你小子想摔死散我这把老骨头呀?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连我四十八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哎呀,四十八哥,对不起,对不起,小弟刚刚走神了!”   我连忙把马面四十八搀了起来,“四十八哥,这是还得怪你,刚才你也不出来拦着,反正彼岸花被抓走了,这事你看接下来该怎么整?”   马面四十八扭了扭老腰,“兄弟呀,那个什么余队长刚才是在执法,哥哥我出来也没什么用,你没看她连顶头上司牛三局长的面子也没有给吗?哥哥我又算是哪根葱?”   “好好好,哥哥你是常有理,我说不过你。”   既然说不过,我就连忙转移了话题,“四十八哥,刚才余静队长的飒爽英姿想必你在暗处已经见识过了,你和环环老师比较熟,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欢欢呢?”   马面四十八皱紧了眉头,“这件事难说得很呀,你说她不是我们家大小姐吧,却偏偏和大小姐长得一样,声音也很像;你说她是大小姐吧,人家偏偏叫什么余静,还对你没一点儿印象。”   “四十八哥!”我大声叫了马面四十八一声,摇了摇头,“您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俺服了哟!”   马面四十八乐了,“你最好服我,别看哥哥我官不大,可是地府之中服我的鬼还是不少的。”   我和马面四十八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再去冥警局打探消息,看夜已经深了,我们也累得够呛,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我觉得饿得慌儿,便将马面四十八拉了起来,到街上去吃早餐。   我们走了没多远,见前边有一个卖豆腐脑的小摊,摊主是个老太太,头发已经全白了,缠着小脚,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但收拾得很干净。   我和马面四十八坐了下来,要了两碗豆腐脑,刚吃了几口,忽然一个大嗓门传了过来,“昨天已经警告过你了,此处不让摆摊设点,你怎么还在这里摆?”   我和马面四十八扭头一看,只见几个带着高帽子,身穿红衣的鬼差仿佛从天而降,一个个横眉立目的,顿时将吃豆腐脑的鬼群吓得做了鸟兽散。   我轻声问马面四十八,“四十八哥,这些鬼差是什么部门的?”   马面四十八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们是市容管理局的。”   “市容管理局?”我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没想到地府也有城管啊!”   而那个卖豆腐脑的老太太还是不卑不亢地说:“我一没有占道经营,二没有污染环境,为什么不让我在这里摆摊设点?”   “整个枉死城市区,大大小小的街道,难道还有我们市容管理局管不到的地方吗?”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牛头鬼,他狞笑着小令:“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把这一摊子东西统统拉到市容管理局去!”   “这位是我们市容管理局的清扫大队大队长牛头四百八十号,惹恼了他,没有你好果子吃!”说时迟,那时快,从牛头四百八十号后面突然蹿出了五六个如狼似虎的家伙,抬桌子的抬桌子,搬凳子的搬凳子,还有一人要来夺老太太身前那个装豆腐脑的保温罐。   我看了马面四十八一眼,“四十八哥,你是四十八,这位是四百八,这件事看来您得出头管一管了!”   马面四十八嘴都气歪了,可是却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换做旁的鬼,我发誓要将他的腿打断了,可是我们马面家族有祖训,不得当众与牛头家族为敌,兄弟,哥哥我对不住了!”   “切,你不管我管!”   吃饱肚子好打架,我抓起桌上的豆腐脑碗,三下两下便吃了一个干净。   那边老太太却是死死的揪着保温罐不放手:“牛头四百八十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表妹就在旁边开饭馆,你这是嫌我抢了她的生意,这才来假公济私的吧!”   “死老婆子,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也许还真让这位老太太说中了,像牛头四百八十号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渣滓,当然不会是寂寞如雪或者是闲得蛋疼之后,出来欺负鬼找乐子,他这么做就是要帮自己的表妹清除眼中钉来了。   牛头四百八十号当众被老太太揭了痛处,不由恼羞成怒,上前一把将老太太推翻在地。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城管,怎么敢如此嚣张跋扈?”我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窜了上来,飞起一脚,正好踹在牛头四百八十号的那多肉的胸膛上。   牛头四百八十号虽然膘肥体壮,但是却是银样镴枪头,在我这一脚势大力沉的腾空侧踹面前,就只有吃瘪这一条路可走了。   更何况那牛头四百八十号压根就没想到,还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猝不及防之中,被我一脚踹了一个跟头。   牛头四百八十号横行已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他一骨碌爬了起来,顺手抄起一个铁勺子,往我脸上打来。   这厮盛怒之下,当然不会留手,这一下来势如风,如果打实了,毁容还是小事,我只怕得血溅当场。   “小哥,小心!”老太太想过来护着我,已经是来不及了。   围观的鬼群里,传出了几声惊叫声,有几个胆子小的老年鬼紧紧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只有马面四十八稳如泰山,他知道我的实力,已经能与牛头家族排名前一百的高手一较高下了,至于牛头四百八十号,还是哪里凉快去哪儿吧!   “打鬼不打脸,骂鬼不揭短”,这是优良传统,然而,牛头四百八十号的座右铭却是,打人就是要打脸!在他的意识里,打脸才是终极享受,只有将别的鬼脸打疼了,打肿了,别的鬼才会怕他。   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子,还长了一张非常讨女鬼喜欢的脸,就更加是牛头四百八十号所不能容忍的了。   其实,牛头四百八十号这种看上去气势汹汹的招式,在我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我至少有十种方法,将其秒杀。   但是我并不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的实力。毕竟,我还要在枉死城待下去,得罪死了牛头家族,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我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   “杀人了!救命呀!”   就在牛头四百八十号手里的铁勺子即将与我的脸来一次亲密接触之时,我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扭头想逃,却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像一块西瓜皮似的,溜着地面滑出了好几米。   模样虽然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是却将牛头四百八十号这势在必得的一记杀招避得干干净净。   ☆、第二十七章 假戏真做   牛头四百八十号扑了个空,一下子收不住,还把自己摔了一个狗吃屎。那一把大铁勺子也狠狠砸在水泥地上,冒出了一串火星之后,顿时断为两截。   “好!”鬼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牛头四百八十号也是个狠角色,一骨碌爬了起来,刚要撵着我再打。   “住手!”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美女从鬼群中走了出来。   这个声音悦耳却又让人心生寒意,我觉得有些耳熟,急忙扭头望去,只见来者穿着制服,身材窈窕丰盈,堪称魔鬼之中的魔鬼。   她留着一头不怎么柔顺的长发,在微风中倔强的展示着自己,绝不轻易屈服。一双好看到了极点的秀目,却是犀利的不敢让人直视。   “天呐,竟然是环环老师来了!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余静大步流星走到了近前,大声道:“我是枉死城冥警局治安大队长余静,请你们二位跟我走一趟吧!”   余静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鬼群中却是炸开了锅。   一个说,“这就是那个让恶鬼们闻风丧胆的辣手女警,果然够劲儿!”   另一个说,“像余静这种级别的冥警,对付的应该是恶鬼猛鬼,让他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妹子,你来了!”牛头四百八十号见了余静,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虽然他是牛头三号的堂侄,也在冥警局见过几次余静,但是也非常了解余静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秉性,昨夜查封彼岸花夜总会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这件事由她插手,说不定会变得微妙起来。   果然,余静根本不吃牛头四百八十号那一套,面无表情地说:“牛副局长,这里没有什么妹子,有的只是冥警局治安大队长余静!”   “余队长,真是好样的!”鬼群中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其实,这些鬼的要求并不高,他们只是想在自己被恶鬼欺负的时候,有伸张正义者站出来就行。   “好样的,果然是环环老师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我也跟着鼓起了掌,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环环老师。   牛头四百八十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扫了面子,却是无法发作,只得乖乖地与我一起上了余静的马车。   “请大家放心,这件事我们冥警局一定会秉公处理,决不手软!”余静对着鬼群交代了几句,又安慰了那个卖豆腐脑的老太太几句,才驾着马车往冥警局飞驰而去。   警用马车上了马路,牛头四百八十号与我并肩而坐,却是各怀心思,他肯定是暗叫倒霉,我则是眉开眼笑。   可是我们谁也没想到,一上车,余静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语盈盈地对牛头四百八十号说:“牛哥,刚才人多,所以小妹对你多有不敬,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呀!要是这事让我们局长知道了,非把我骂死不可。”   牛头四百八十号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呵呵笑道:“妹子,看你这话说的,刚才那种场合,谁也不敢当众徇私?”   余静回头瞄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我,咬牙切齿的说:“牛哥放心,这小子胆敢得罪你,等到了局里,妹子我一定好好收拾他,给你出气。”   “妹子真是深知我心呀!”牛头四百八十号哈哈大笑着,还得意忘形地瞟了我一眼。   “难道她真的不是环环老师?”我一下子傻眼了,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敢做敢当的辣手女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的真溜,比起我的环环老师来,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可是不管人品如何的差,余静驾驭的马车开得飞快,不多时,便进了冥警局治安大队的大院。   牛头四百八十号被一个冥警毕恭毕敬的迎到另外一个屋子喝茶去了,而我则被余静带进了一间审讯室。看来,她这是要亲自出马审问我了。   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前,我肯定会对自己能够拥有这种高规格的待遇而心跳加快的,毕竟能与环环老师同处一室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而,自从目睹了余静刚刚在路上的拙劣表演之后,我心中的女神雕像便瞬间坍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吞了八个苍蝇般的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卿本佳人,柰何从贼?”我认定这个余静是与牛头四百八十号沆瀣一气的人物,心中也就没有了什么敬意。   “为什么她与我的环环老师长着一样的面孔,性情上的差别却这么的大呢?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隐情,昨夜她面对牛三的情人都没有让步,为何要对牛四百八这个堂侄卑躬屈膝呢?”   我越想越乐,一边乐一边琢磨,“环环老师,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笑什么笑?严肃点!”   余静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冷了点儿,看来是想吓唬一下我,可是我反而觉得,环环老师板起脸来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   “姓名?”余静打开了记录本,接着拿起了一支毛笔。   “死三八!”我收起了笑容,中气十足的吼了起来,心里却笑得比那花儿还灿烂,“环环老师,你不是装着不认识我吗?那就别怪学生无礼了。”   “你怎么骂起来了?”余静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面羞辱她。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双秀目几乎喷出火来,一双柔荑紧紧地握着毛笔,几乎要攥出水来。看她那架势,只要我一言不合,她随时就有暴走的可能。   “装,环环老师,接着装!”我心里直乐,嘴上却说,“这里可是衙门,不不不,应该叫冥警局,我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骂我们的保护神冥警呐!余队长千万不要冤枉我呀!”我装出一副清白无辜的样子,指着余静胸口上的警号牌说:“余队长,你的警号后面三个数,不是438吗?我只是顺嘴念出来而已,这好像算不上是违法犯罪吧!”   “你--”余静气得呼吸都乱了,胸前的波涛也开始汹涌起来,看得我目瞪口呆,但是我分明看见,余静的眼中掠过一丝微笑,这不是我的环环老师还会是谁?   表面看来,余静怒极之下反儿笑了起来,虽然没有花枝乱颤的感觉,但是我却感觉这种怪怪的笑更加有魅力。笑过之后,一切风平浪静,余静又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   “环环老师真的是够能装的,如果她进入影视圈,拿几个小金人还是不成问题的。”看到余静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平静,我不禁在心里悄悄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的姓名?”余静接着问,样子冷艳极了。   “我叫保洁,保剑锋的保,洁白无瑕的洁。”我顺口说了一句。   “保洁?怎么听着像一个保洁阿姨的名字?难道阁下做过保洁阿姨?”余静竟然挖苦起了我。   我当然不肯轻易示弱,“果然是声名远扬的辣手女警,一言即中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是秦广王殿下的贴身保洁员。”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死死盯着余静的眼睛,想瞧瞧她的反应。   “秦广王殿下的贴身保洁员?莫说是一个保洁员,就是秦广王的女儿来了,也不能搞特殊化!”   余静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况且这不是鬼判殿,而是枉死城,这里由第六殿卞城王殿下说了算。”   余静压低了声音,又问道:“你的年龄?”   我承认,我笑的有一些猥琐,“要相亲吗?问的这样清楚?”   余静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还是依照程序接着问了下去:“你的性别?”   我一直对冥警局这种程序化的问题有些反感,就没好气地说:“性别?这个不用问了吧?我如果说自己是女的,余队长你也不相信呀!”   “你的性别!”余静没有理会我的话茬,只是把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我看着余静执着的眼神,明明知道这位是个固执的主儿,也只能妥协了,用了一句当小沈阳红遍大江南北的口头禅改良版来应对:“人家是带把的,纯爷们!”   余静差一点儿就被逗乐了,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你这人别看外表秀气,但是胆子倒是不小,连牛头四百八十号也敢打?”   “难道这种欺压良善的害群之马不应该打吗?”我想摸摸余静的底牌,便明里暗里刺了她一下,“可惜的是,我身单力薄,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我最起码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像有的冥警,手握权力,不但不去惩恶扬善,反而与恶鬼攀亲结友,真是可恨!”   “说得好!”余静冲着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后似笑非笑着说:“今天早上的事,我基本算是亲眼目睹了,也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牛头四百八十号确实做的不对,我这里向你赔礼了。”   “你?”我有些意外,但还是冷笑道:“这么说,余队长是打算为了你的牛哥,而准备大事化小了。也对,就按在枉死城的地位来说,你也犯不着为了我而去得罪牛副局长吧?”   ☆、第二十八章 一出好戏   余静笑了,“保洁,你还真是小瞧了本队长!彼岸花我都敢动,更别说一个小小的牛头四百八十号了!”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环环老师!”   常言道,“请将不如激将”,见自己的激将法有了效果,我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但嘴里自然不能忘了再加上一把火,“余队长,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牛头家族的实力,想来你比我更清楚,要想按照枉死城的法规来办他,并不容易!”余静说着,忽地银牙一咬,话锋一转道:“但是,牛头四百八十号既然来到了我们治安大队,若是就这么放他回去了,我哪里还有脸儿再呆在这里?”   我不禁来了兴趣:“余队长,你打算怎么做?”   “这种恶鬼,既然法律法规不能很快惩罚他,那么我就很有必要让他涨涨记性,以后做事也好收着点!”   余静猛地抬起头来,向门外叫了一声,“来呀,把牛副局长请到这里来!”   “余队,收到!”   门口一位冥警答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走了。   不一会儿,只见牛头四百八十号屁颠屁颠地走了进来,“妹子,你们治安大队的茶不错,是西湖龙井吗?”   余静笑语盈盈道:“牛哥,还真让你给说对了!”   这位牛副局长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嘴里哼了两声口哨,才满脸堆笑着说,“妹子,你把哥哥请来,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余静回答,牛头四百八十号瞟见了坐在一边的我,不由把牛眼瞪圆了,“妹子,这小子整治得怎么样了?服了没有?若还是不服,就让牛哥我亲自过去治他!”   余静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牛哥,我们治安大队的办事效率难道你还信不过吗?要不,妹子我当面给你做一个示范?”   “示范?这个可以有!”牛头四百八十号四平八稳地一坐,“早知道有好戏看,我就把那杯龙井茶带过来了。”   余静的俏脸上突然起了寒霜,“牛哥,我请你来,可不是让你看戏的,说起来,你可是这出好戏的领衔主演呀!”   牛头四百八十号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急忙摆了摆手:“妹子,这个还是免了吧,牛哥我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   “牛哥,你是牛三局长的侄子,你说我能亏待你吗?这个示范一定要做的!”   余静说着,对着我指了一下,“要不,牛哥你又怎么能体会这个臭小子吃了多少苦头呢?”   话音声中,余静突然出手如电,一巴掌打在牛头四百八十号的脸上。   “臭丫头,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小心我到三叔领导那里告你,踢了你的饭碗!”牛头四百八十号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咆哮起来。   “告我?牛哥,妹子我好怕怕呀!”   余静还是那般人畜无害的笑着,“牛哥,没有人证物证,你拿什么告我?空口白牙的,我们牛三局长能信吗?”   “这?”牛头四百八十号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色厉内荏道:“我脸上的伤就是证据,我要告你滥用私刑!”   “滥用私刑?没错,对付你这种鬼渣,不用点私刑还真不行?牛四百八,忘了告诉你了,本队长这种功夫叫闪电打脸掌,打在脸上钻心的疼,但就是不会留下伤痕。”   余静说着,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牛头四百八十号眼冒金星。   牛头四百八十号别看长的五大三粗,但空有一身蛮力,愣是招架不住余静的巴掌。   他气得吽吽乱叫,把屋子里的桌子、椅子全砸了个稀巴烂,把两条椅子腿挥舞得风雨不透,但就是躲不开余静那宛如灵蛇的闪电打脸掌。   我看着这场好戏,想起了前几天在飞达公司痛打牛大壮的事,那场面何其相似,不由会心一笑,“环环老师,你没想到吧,你这个所谓的闪电打脸掌,难道不是龙形闪电掌的马甲吗?你以为我眼拙看不出来吗?”   牛头四百八十号的脸上一连挨了上百记耳光,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只好开口告饶:“妹子,不不,余队长,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欺压良善了,求求你,看在我三叔的面子上,你就饶了我吧!”   余静冷笑一声道:“牛四百八,我这一次只是小试牛刀而已,别以为你是牛头家族出来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下次再犯在我手里,我包管让你生不如死!”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牛头四百八十号那么一条壮汉,竟然嚎啕大哭着服了软。   “好了,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别说我了,就是你三叔见了,也得打折你的牛腿!”   余静天生吃软不吃硬,这种局面,她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不过她也够狠,让牛头四百八十号拿出二万五千冥币,两万是给那个卖豆腐脑的老太太,而另外五千就是打烂桌子、凳子的赔偿金了。   牛头四百八十号是有名的吝啬鬼,此时却痛痛快快地拿出了二万五千冥币,他那牛一样的身躯,此刻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逃窜而去,看的一旁的我血脉喷张,大呼过瘾。   老师果然是老师,她这一出打脸好戏比起我惩罚牛大壮可要精彩多了。   牛头四百八十号刚走,余静就把脸转向了我,“戏演完了,你也该走了吧!”   “走?”我寻思了一阵,虽然自己掌握了不少证据,证明眼前这个所谓的余静就是环环老师,但是当事人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我不是也没辙吗?看来这件事急不得,只有先把打魂王鞭追回来,想必那个时候环环老师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主意打定,我便点头哈腰道,“这就走,这就走!”   可没等我走出屋子呢,只见一个冥警急火燎毛地跑了进来,“余队,牛局放出话来,让你即可放了彼岸花等一干人,否则你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   “这话真是牛局说的?”   余静笑了,“你也放出话,就说本队长说了,一切按照法律程序来,想让我放人,门都没有,他爱咋咋地!”   我在心里急忙为她点赞,“这才是我那敢爱敢恨的环环老师!”   那个冥警转身刚要走,又被环环叫住了,“你去西跨院给彼岸花送点吃的,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女鬼,可不能饿坏了,要不我们的牛三局长会把我生吞了的。”   “收到!”   望着那个冥警的背影,我眼前一亮,“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不如悄悄跟着那个冥警往西跨院走一遭,探探彼岸花的口风也是好的,可是,西跨院作为关押犯人的所在,肯定戒备森严,我如何能进得去呢?”   我正愁着瞌睡没枕头呢,余静却偏偏给我送来了一个,她对着我指了一下,“哪个谁?本队长也该去吃饭了,这儿已经没你的事了,那凉快你就去哪待着吧!”   我点头哈腰道:“是,是,余队长,我马上就走!”   嘴里说着马上,可是我的脚下却是走得很慢,故意落在了余静的后面。等她走远了,我便杀了一个回马枪,冲进了冥警办公室,在衣柜里找了一套冥警制服换上了。   还别说,我的运气不错,这套衣服穿着还挺合身的。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西跨院,守门的一个斜眼冥警望了我一眼,想问什么,但是嘴唇动了动,还是硬忍着没有问出来。   我笑了,“你不问我,我还要问你呢?”   我走到他面前,弹了一下他的帽檐,“兄弟,彼岸花关在几号房?”   斜眼冥警楞了一下,“这是机密,兄台眼生的很儿,我不敢乱说。”   我瞪圆了眼,扇了他的帽檐一下,“什么眼生的很儿?我是余队长的表弟,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斜眼冥警吃了一惊,连忙陪着笑脸说,“我说兄台怎么长得这样秀气呢?原来是我们余队长的表弟呀!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我冷冷哼了一声,“别整那些没用的,彼岸花到底关在几号房,要是误了我表姐的大事,立马让你小子滚蛋!”   斜眼冥警也怪机灵的,连忙说,“兄台息怒,那娘们关在八号房,左边最里面那一间。”   “兄弟,有眼色,放在这里守门真是屈才了,隔日我跟表姐说一声,把你调到行动队去,吃香的喝辣的!”   “谢谢兄台提携!”斜眼冥警对我千恩万谢的,还特意把八号房的钥匙摘下来给了我。   “成,晚上我们兄弟去喝两杯。”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提溜着钥匙走进了拘押房。   我走到了八号房,拿出钥匙把铁门打开了,只见屋里收拾的还挺干净,彼岸花坐在一张床上,正在想心事。   她听到脚步声,抬头一见是我,表情却很复杂,“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我寻思了一阵儿,才说出了这么一句没有任何营养的话来。   彼岸花笑了,她倒是开门见山,“说吧,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第二十九章 落地生根   看样子彼岸花已经看出来了,我找她肯定另有所求,绝不会是一亲芳泽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与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彼岸花姑娘,我找你其实是有事相求?”   彼岸花微微一笑,“这一点儿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吧,能帮忙我一定帮你。”   我说,“我想找猛鬼疙瘩汤,彼岸花姑娘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   “猛鬼疙瘩汤!”   彼岸花脸色一变,一字一句道,“对不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因为本姑娘不认识她。”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彼岸花如果直截了当的说不知道疙瘩汤在哪里,那我这一趟就算是白跑了,可是她说不认识疙瘩汤,这就足以证明她有疙瘩汤的消息。   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更加语重心长一些,“彼岸花姑娘,我既然找到了这里,就是知道你和疙瘩汤曾经是好姐妹,你又何苦矢口否认呢?”   见彼岸花不吭声了,我继续向她施加压力,“疙瘩汤这次可是闯下了弥天大祸大祸,地府虽大,只怕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你是个聪明人,何苦为了这种人而让自己深陷麻烦之中呢?”   彼岸花脸色一变,但还是强笑道,“小子,你别吓唬我,我彼岸花在枉死城混了二十多年了,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麻烦。”   “是吗?”我笑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如今也不会呆在这个地方了。实话告诉你,这一次牛头三号也帮不了你,能救你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我知道逼得太紧只能是适得其反,索性以退为进,“彼岸花姑娘,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到晚上再来。”   看我转身要走,彼岸花急了,“请等一等。”   我打了一个马虎眼,“姑娘,可是肚子饿了?别急,稍等片刻,饭就送过来了。”   “我不饿,我有话要说。”彼岸花这一次看来是下定了决心。   我心里一喜,“姑娘,是想告诉我猛鬼疙瘩汤的下落吗?”   彼岸花的脸色瞬间平静下来,“想知道疙瘩汤在哪里?简单,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诉你。”   此言一出,我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彼岸花,她可不是那种没经历过风雨的大家闺秀,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人家团团转了。   “这?”我寻思了一下,“我去想想办法,晚上我再来,你就等好消息吧。”   彼岸花又笑了,“本姑娘可没那种耐心,要么现在就把我弄出去,要么就永远不要来见我了,你就是来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形势陡然反转,如今占据主动的反倒成了彼岸花,我不禁有些傻眼了。   彼岸花得理不让人,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小子,要走现在就一起走,本姑娘倒数三个数。”   “三、二……”彼岸花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在闹着玩。   “好,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不管彼岸花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但是我别无选择,因为我冒不起这个险。毕竟,想找到猛鬼疙瘩汤,只有彼岸花这一条线索,如果线索断了,再想找到疙瘩汤,找回打魂王鞭,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我们走!”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拉住了彼岸花冰冷的小手。   “抱歉,我动不了!”   彼岸花苦笑着说,“那个余静担心牛三暗中捣鬼,所以给我戴上了脚镣。”   我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个脚镣吗?能管什么用?”   彼岸花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个脚镣名唤落地生根,乃是枉死城卞城王的宝贝,一旦戴在脚上,无论是人是鬼,一步都动不了,余静那小妞看来能量不小,竟然能从卞城王手里把它捣鼓出来了。”   “没想到枉死城竟然还有这种宝贝?”   我哭丧着一张苦瓜脸,此时去找环环老师要钥匙?人家给不给另说,时间上也来不及呀!   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估计是那个冥警奉了余静之命,给彼岸花送饭来了。   彼岸花摊了摊手,“帅哥,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也身不由己呀,你还是快走吧。”   “要走一起走!”   情急之下,我突然想起在观潮台边、大柳树下,智取铁扫把的情景,连忙把通灵手环打开了,往彼岸花头上一套,同时心里默念一句,“环环老师,助我!”   通灵手环果然给力,竟然将彼岸花连同落地生根脚镣一起装了进去,我整了整衣衫,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   刚出门,果然见那个冥警提溜着一个食盒,正往八号房走来,见到我,脸上有些小意外。   我看要糟,索性豁出去了,来了一个猪八戒倒搂一耙,“兄弟,余队派我来看看,彼岸花姑娘吃饱了没有?你怎么搞的?送个饭也磨磨蹭蹭的,饿坏了彼岸花姑娘,你吃罪得起吗?”   那个冥警楞了一下,连忙陪起了笑脸,扯着公鸭嗓就说开了,“这位大哥,你多担待一些,兄弟我今天拉肚子,光茅厕就跑了四五趟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是事出有因,余队长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我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脚下生风的走了。   说来也好笑,当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守门的那个冥警还向我敬礼呢。   这事说起来也玄乎,我刚出治安大队的大门,就听见大院里面警哨就响开了,还夹杂着那个公鸭嗓的喊叫声,“快来人啊,彼岸花跑了!”   紧接着,一阵接一阵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寻思得赶紧溜,万一让这帮冥警追上,就有麻烦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马车飞一般地驶了过来,眨眼间就到了眼前,帘布一掀开,只见一个像马一样的脑袋伸了出来,“兄弟,快上车!”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马面四十八到了。   我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车,先把车帘子拉了下来,然后说了句,“四十八哥,你来得正是时候。”   马面四十八笑了笑,没吭声。   在你一帆风顺的时候,你察觉不到马面四十八的存在,但是当你陷入困境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一定是他。   这就是马面四十八,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正朋友。   我用感激的目光望着马面四十八,问了一句,“四十八哥,我们去哪里落脚?”   马面四十八不慌不忙地说,“彼岸花走了事小,卞城王的宝贝落地生根一起丢了,可就是天大的事了!我估计枉死城马上会戒严,可是警报已发,四门落锁,我们现在想出城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听马面四十八分析得头头是道,我知道他必有后话,索性不做声了。   果然,马面四十八接着说道,“为今之计,我们不如到牛头三号家里避避风头,他是冥警局的一把手,想来没有冥警敢到他家里搜查。”   我摇了摇头,“四十八哥,牛头三号对彼岸花姑娘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会不会为了她而把前途赌上呢?这是个未知数,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马面四十八点了点头,“兄弟言之有理,可是如今除了牛头三号家,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我微微一笑,“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如今枉死城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彼岸花夜总会了。”   “彼岸花夜总会?”   马面四十八抚掌大笑道,“兄弟,这个想法妙呀!那些冥警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躲进了被查封的夜总会?”   马面四十八打了个招呼,车夫驾着马车直奔北大街而去。   时候不大,马车到了北大街,只见街上已经开始鸡飞狗跳了,到处都是冥警和鬼卒在盘查行人,我和马面四十八上了房顶,穿过了十几所房屋,悄悄翻墙进了彼岸花夜总会。   到了大厅里,我把通灵手环一翻,将彼岸花倒了出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彼岸花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不由感慨万千,“这个时候,这里也许是枉死城最清静的所在了。”   我搬了一个椅子,让彼岸花坐下,昨夜这里还是灯红酒绿,这时却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也许这种场合不适合提问题的,但是为了早日找到疙瘩汤,拿回打魂王鞭,我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彼岸花姑娘,我已经把你带出了拘押所,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彼岸花笑了,“你们两个就会欺负我一个弱女鬼,现在落地生根还在我脚上,我虽然出了拘押所,但和呆在拘押所有什么区别?你们两个只要将落地生根从我脚上取下来,我就把疙瘩汤的下落说出来。”   彼岸花这样虽说有些出尔反尔的嫌疑,但是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我看了看马面四十八,“四十八哥,落地生根有几把钥匙?”   马面四十八说道,“据我说知,这个落地生根乃是万年寒铁所铸,刀剑不能伤,而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卞城王手里,另一把应该在余静手里了。”   ☆、第三十章 心慈手软的好处   我“啊!”了一声,无论是卞城王,还是余静,现在想从他们手里弄出落地生根的钥匙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就在这时,只听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人扯着公鸭嗓子说,“兄弟们,不如咱们进夜总会的院子看看,彼岸花说不定会偷偷溜回来呢?”   我心里一紧,马面四十八却说,“你们两个在屋里呆着,我出去看看再说,实在不济我就现身将他们引开了事。”   我点了点头,“四十八哥,您千万小心了。”   马面四十八呵呵一笑,“兄弟只管放心,我自有道理。”   马面四十八刚出门,只听“啪!”地一声,想来是公鸭嗓的脸上挨了一记,“你小子的脑子进水了?你如果是彼岸花,会傻得再回到这里吗?这不是等着被抓吗?”   公鸭嗓委屈地说,“中队长,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您说不用看就不用看了呗。”   说话间,脚步声已经远去了。   “我的令堂呀,原来是虚惊一场。”   我安抚了一下小心脏,往彼岸花看去,只见她倒是镇定自若的,不由问了一句,“彼岸花姑娘,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怕吗?”   彼岸花笑了,“有你们在,我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们费尽心思把我救出来,还能眼睁睁看着我再被抓进去不成?”   我无语了。   彼岸花的话是不好听,但说的是事实。   又过了一会儿,马面四十八回来了,“那些冥警都走远了,看来今天是不会再来这里搜查了。”   “这就好。”   我刚想与马面四十八商量如何搞来落地生根的钥匙,没想到他却从怀里一摸,掏出了一把钥匙来。   我愣了一下,“四十八哥,这是什么?”   马面四十八拍了拍脑袋,“哥哥我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一把万能钥匙呢?”   “万能钥匙?”我在阳间听说过万能钥匙,但是那只能开一般的锁,高档的防盗锁就打不开了。   我从马面四十八手里接过钥匙来,只见它有四五寸长,黑不溜秋的,其貌不扬的样子,“四十八哥,这玩意儿能打开落地生根吗?”   马面四十八吸了吸鼻子,“兄弟,你开开试试吧,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东西我们马面家族传了十几代,应该是个好东西。”   “既然是您们马面家族的传家宝,肯定是个好东西。”   我找到了落地生根上锁眼,拿起钥匙往里面一塞,再左右一拧,只听“吧嗒!”一声,落地生根应声而开。   这真是意外之喜呀,我把钥匙还给了马面四十八,“四十八哥,你的万能钥匙真管用,果然不愧万能之名。”   “呵呵。”马面四十八打了个哈哈,把万能钥匙接过去揣了起来。   锁打开了,这回彼岸花该兑现承诺了吧?   我把目光投向了彼岸花,“彼岸花姑娘,疙瘩汤到底在哪里?现在能说了吗?”   彼岸花点了点头,“能说了。”   我心里一喜,“姑娘快说,在下洗耳恭听。”   彼岸花双手一摊,脸上却笑得很难看,“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疙瘩汤在哪里?我至少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她了。”   “你!”   我指着彼岸花有些张口结舌了,难怪张无忌的老妈说,女人会骗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女人如此,女鬼同样如此。毕竟,几乎所有的女鬼都是女人变的。   “说,为什么要骗我?”我的拳头几乎攥出水了,要不是彼岸花是女的,我早就赏她一双熊猫眼了。   彼岸花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也不想骗你,可是我不想呆在拘押所,我不那么说你会把我救出来吗?会打开我脚上的落地生根锁吗?”   “算你有理。”   我紧握着的拳头只能松开了,好男不和女斗,救也救出来了,难道还能把她送回去不成?毕竟,她也只是为了生活而已,并不是疙瘩汤那样大奸大恶之徒。   马面四十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彼岸花,问了我一句,“兄弟,怎么办?”   我笑了,“还能怎么办?只能让她走了。四十八哥,你身上带有冥币吧,给她些路费。”   彼岸花深深望了我一眼,“谢了,不过路费倒是不用了,我这屋里还藏着一些积蓄,也够我这辈子花了。”   彼岸花走到墙角,把一个花瓶转了三圈,只听“轰隆!”一声响,屋子里出现了一条密道。   彼岸花指着密道说,“这条密道直通枉死城北门之外,两位如果想出城的话,就跟着我一起走吧。”   本来疙瘩汤的线索断了,枉死城已经没有我再值得留恋的,但是那个冥警局的余静,看上去已经是环环老师无疑,虽然她不肯认我,但我也不能撇下她离开呀。   我和马面四十八相视一眼,他对我点了点头,我便有了主意,“彼岸花姑娘,我们兄弟还有未了之事,暂时不能离开,事不宜迟,你还是快走吧。”   彼岸花望向我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柔情似水起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会?这位小哥,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姑娘过誉了,我叫保洁。”   “保洁?好名字。”   彼岸花的脸蛋突然间泛起了两片红云,“保洁,分手前,你能吻我一下吗?”   “吻你?”我愣了,环环老师我还没有吻过呢?   “不行就算了,这种事又不能勉强。”彼岸花强笑着,转身就要下地道。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我瞧见了她失望的眼神,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被触动了,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句,“姑娘,请等一等。”   彼岸花回过身来,“有话请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上前去,嘴唇对着她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但是彼岸花的眼中却是泛起了泪花。   彼岸花走了,我望着缓缓关上的密道,心中五味杂陈。   马面四十八打趣道,“兄弟,这一次你可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了,下一次你不给我买酒喝,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大小姐。”   我幽声说道,“四十八哥,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这种滋味你是体会不到的,你去说给她听吧,只要她肯听,我便知足了。”   马面四十八本来是想逗我开心的,不曾想却触动了我的痛楚,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正伤感着呢,忽听“轰隆!”之声又起,刚刚关闭的密道又打开了,我心里一惊,“难道是彼岸花姑娘出事了?”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彼岸花活得好好的。   她从密道里探出头来,“保洁,刚才走得匆忙,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我连忙说,“姑娘请讲。”   彼岸花说,“前几日,我听几位客人在闲聊,说到了一个人,从他们描述的体貌特征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疙瘩汤。”   我不禁喜出望外,“你是说猛鬼疙瘩汤就在枉死城?”   “正是!”彼岸花点了点头。   这时,马面四十八说话了,“枉死城这么大,想找一个疙瘩汤,无疑于大海捞针啊,我奇怪的是,疙瘩汤在枉死城只有姑娘这么一个熟人,她为什么不来投靠你呢?”   “我也不知道。”彼岸花长叹了一声,“据我所知,疙瘩汤在枉死城有一个相好,名字叫做醋鱼,她既然来不找我,一定去找醋鱼了。”   我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急忙问道,“敢问姑娘,这位醋鱼是做什么的?多大年龄?长相如何?”   彼岸花说:“我只知道他是个厨师,做得一手好醋鱼,所以大家便对他以醋鱼相称。”   “这样啊!”马面四十八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只有这一点儿线索的话,找这个醋鱼并不比找疙瘩汤本人来的容易一些。”   我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彼岸花寻思了一阵,又说,“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位醋鱼的下落,可是昨晚阴差阳错,我被抓到了拘押所,从冥警给我送的饭里,我却知道了这位醋鱼如今躲在哪里?”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呀!”   我兴奋极了,“姑娘,你是说那位醋鱼就躲在冥警局吗?”   彼岸花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醋鱼应该就是冥警局的大厨。”   马面四十八吃惊不小,“仅仅凭借一顿饭菜,姑娘就能判断出谁是醋鱼?”   彼岸花笑了,“有的鬼是过目不忘,而我则是过嘴不忘,当年,疙瘩汤曾经给我带过几次醋鱼做的菜,他的菜特征明显,所以不会有错的。   “此事看来有谱,他们一个疙瘩汤,一个醋鱼,倒是兴趣相投。”我点头道,“说来也真是机缘巧合了,本来被关进拘押所,是没有资格吃到冥警局大厨所做的饭菜的,但是彼岸花姑娘的身份不同,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特殊待遇,这才让醋鱼露出了马脚。”   彼岸花这一次真的走了。   ☆、第三十一章 冥警学校   马面四十八感叹道,“兄弟,刚才我还在心里埋怨你心慈手软呢?可是现在,哥哥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你呀!要是换做我,今天肯定得不到如此有价值的线索。”   我乐了,“四十八哥,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不对!”马面四十八摇了摇头,“幸运一次是运气好,可是每次都比别人幸运,这就是人品的问题了。”   此时可不是相互吹捧的好时候,我急忙岔开了话题,“四十八哥,目标已经有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马面四十八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兄弟,今晚你先在这里歇着,哥哥我先去把落地生根给卞城王还了,再打听一下冥警局那位大厨的底细,看他到底是不是醋鱼?有没有家属?然后再做道理。”   如此周密的安排,我当然高举双手赞同了,“四十八哥,您考虑的真是周到,兄弟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马面四十八才急匆匆的回来了,“兄弟,落地生根我已经还给卞城王了,城里的戒严已经取消,你和我都可以出去见人了。”   这个消息当然不错,但是我关心的还是醋鱼,可是马面四十八偏偏不提醋鱼,便急忙问道,“四十八哥,醋鱼的情况怎么样?”   马面四十八微微皱了皱眉头,“冥警局的大厨说不定还真是醋鱼,不过他改名字了,叫西湖醋鱼。他名义上是冥警局的大厨,实际上却是牛头三号的私人大厨,在后厨拥有绝对权力,只是没听说在哪里金屋藏娇了?今天早饭后,我试着跟踪他,却被他甩了,看来,要从他身上找到疙瘩汤,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笑了,“四十八哥,咱们兄弟做的事情,又有哪一件容易了?”   马面四十八点了点头,“兄弟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我敏锐地抓住了马面四十八的语病,“四十八哥,敢情我以前讲的话都没有道理的。”   马面四十八指着我说:“小子,哥哥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我们家大小姐了?”   我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说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我和马面四十八说笑了一阵,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便正色道:“四十八哥,兄弟有一事相求,请务必答应。”   “咦?”马面四十八深感意外,他与我这段时间很谈得来,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求过他,不由笑道:“兄弟,有事你说话,只要哥哥我能做到的,在所不辞!”   我笑了一下,却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四十八哥,我要当冥警!”   “当冥警?你小子的脑袋不会是让驴踢了吧?”马面四十八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兄弟,当冥警有什么好?工资不高,风险又大,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当冥警毫无前途可言。”   我提高了嗓门:“我就是想当警察,不知四十八哥肯不肯帮兄弟这个忙?”   “哦?哥哥我明白了,你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想与大小姐一起办案是不是?”   马面四十八指着我笑了起来。   我面露喜色,“这么说,四十八哥也觉得那个余静就是环环老师了。”   马面四十八这一次来了一个默认。   我明知道环环老师可能交代过他什么,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逼他,“四十八哥,其实,兄弟当冥警的是为了接近西湖醋鱼,打探出疙瘩汤的下落。”   “这个吗?可以有。”   马面四十八沉思了一下,“不过我听说,你想接近西湖醋鱼,仅仅当冥警还是不够的,你要能进入冥警局后厨才行,而想要进入后厨,必须要西湖醋鱼点头才行,哥哥我这就出去打点一下,看能不能做通西湖醋鱼的工作。”   马面四十八这一次出去,也就一个多时辰就回来了,可是他带回来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兄弟,西湖醋鱼答应是答应了,可是他的后厨只安排冥警学校毕业的应届毕业生。”   我顷刻间欲哭无泪,“什么,我的令堂呀,西湖醋鱼怎么搞的?他的只是后厨呀,又不是侦查大队,还要什么应届毕业生?”   马面四十八往嘴里灌了一杯酒,方才说:“兄弟,想进冥警局的后厨,看来只有走去冥警学校进修这条路了,到时候你毕业了,西湖醋鱼纵是想拦也拦不住!”   “去冥警学校进修?那岂不是要上四年?自己能熬得起吗?就算自己能熬,只怕四年之后,环环老师的儿子就会喊叔叔了!”   我越想越害怕,急忙摇起了头:“四十八哥,再去读四年冥警学校,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四年?兄弟你太小看哥哥我在枉死城的能量了!”   马面四十八笑道:“哥哥我已经走通了关系,兄弟你只要去混个把月就能毕业分配了。你的档案也作了修改,就说是从鬼判殿冥警学校转学过去的。谅那西湖醋鱼就是再狡猾,也看不出破绽来。”   “个把月?这还差不多!”我了却一桩心事,就与马面四十八敞开肚皮喝了起来。   一天之后,我去城西的冥警学校去得早了点儿,还没到上课时间,在学校门口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是里面的门卫室里坐着两个保安,是两个牛头鬼。   我并没有抽烟的习惯,虽然我也想学,但是每一次都被熏得泪流满面而直接败退。可是,我毕竟来了地府有一点日子了,对一些风俗习惯还是适应了的。便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盒精装冥烟,隔着铁门扔到了桌上,“大哥,请问一下,马面十号校长在不在?”   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问。因为我来时,马面四十八已经联系好了,说是马面十号正在办公室等我。   牛头鬼保安一见到凭空飞来的两盒冥烟,就像是见到天上真的掉下了馅饼一样,黑色的脸膛笑出花来:“你是保洁吧?副校长正在他的办公室等你,我这就带你过去。”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这两盒精装冥烟,在市面上也值个五六十块冥币,这对于薪水寒酸的保安来讲,也称得上是一笔不小的外快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刹车声,只见一辆黑色马车停在了铁门前。   “余老师,您来了!”一胖一瘦两个保安急忙上前敬了礼,并打开了大铁门。   马车的车窗开着,我忍不住往里一瞧,却见端坐在车内者,貌美如花,只是一双眼神冷冰冰的,仿佛在她眼中,每一个人都有犯罪嫌疑,正是在枉死城鼎鼎有名的余静。   “余老师?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环环老师调到了冥警学校任教来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是天助我也!”我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马车已经走了好久,我还在望着她消失的那个方向发呆。   听牛头鬼咳嗽了一声,我微微笑了一下,连忙问:“大哥,这个余老师是这里新来的老师吗?”   牛头鬼也笑了:“人家余老师前程似锦,来这里当老师只不过是客串而已,一个月也只是教两节课。”   “原来如此。”我长出了一口气。   十分钟之后,我成了副校长马面十号的座上客。   “校长,学生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我本来不是那种卖关子的人,可是这句话着实有些大胆,慎重期间,我才有了这么一问。   “小伙子,有话直说,我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年轻人!”马面十号说着,又加重了语气,正色道:“记着,我是副校长,而不是什么校长!虽然,我想去掉这个副字已经多年了,但是一直未能得尝所愿!”   马面十号的坦率和爽朗让我顿生好感,大声问道:“敢问校长,不不不,应该是副校长,不知我那四十八哥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够让我得到了这一次面见您的机会?”   马面十号哈哈大笑道:“其实,我是四十八那小子的亲叔叔,只不过他从小怕我,向来不敢求我办事。谁曾想,这小子前天竟然求到了我的门上,说什么他的兄弟天生是个当冥警的料子,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给一次机会。我被他缠得烦了,加之又起了好奇之心,便想看看你到底有何德何能,竟然能叫我这个不成才的侄子如此推崇?我那个侄子我了解,虽然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是眼光还算独到,所以,我就冒了次险,让你来到了这里。对我来说,发现一个好苗子要比什么升官发财有意思多了。”   “副校长,您是一个真正的老师,对得起教书育鬼这四个字!可惜的是,如今像您这样的老师实在是太少了!”我深有感触地说着,对着马面十号深深鞠了一躬。   “保洁,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枉死城冥警学校一名正式的学生了,至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想也用不着我多说了。”马面十号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然后叫进来一个马面鬼,威严尽显的说:“这位是保洁,你带他亲自办理一名新生的入学手续。”   “副校长,我马上就去。”马面鬼很是毕恭毕敬。   “老师,谢谢您!”我是个聪明人,知道马面十号只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已经在我身上贴上了“马氏嫡系”的标签。   ☆、第三十二章 餐厅相遇   马面鬼将我带出了校长办公室,然后替我办理了入学手续,并且把他珍藏在箱底多年的学员编号666给了我,当然还有两套崭新的学员制服。   这个马面鬼说起来也是马面四十八的本家,排号四百零八,他深深望了我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冥警学校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新生早上要进行队列训练的,但是你看着脸色不是太好,想必是旅途劳累,暂时就免了吧。”   我没有吭声,只是在心底鄙视起这个马面四百零八号起来:像这种拍马屁拍到骨头缝里的人,难怪能够爬到学生科主任的高位。   马面四百零八号后来又递给了我一把宿舍钥匙,“这是男生宿舍208房的钥匙,那是一个单人房间,住着方便一些。”   “既然是主任盛情难却,这把钥匙我就收下了。”   因为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所以我一直对住集体宿舍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心,此时听主任这么一说,自然是借坡下驴了。   看着马面四百零八难掩失望之色,我突然话锋一转道:“主任,我不是什么公子哥,我来冥警学校也不是为了镀金来的,所以,请您用一个普通学生的规则来要求我!早上的队列训练我也一定会按时参加!”   “好的,既然保洁同学这么说了,冲着副校长的面子,我只好答应了。今天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开始正式上课,记着,你的班级是四年级十班。”   马面四百零八叫来了一个学生科的人员,让他把我带到男生宿舍去。   我到了新宿舍,一看条件还不错,床铺挺干净,热水、卫生间都有,便冲了一个热水澡,连午饭都懒得吃,而是美美地睡了一觉。这几天,为了彼岸花的事,可把我累得不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我胡乱抹了把脸,把制服换上了,然后跟着几个看上去像是去吃饭的同学,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餐厅的所在。   一路之上,我赢得了不少女生的回头率,当然还有很多男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这样也难怪,小伙子这身制服一穿,在潇洒之中更增添了几分威武。在一帮颜值并不高的牛头鬼、马面鬼之间,自然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但是,那些女生也大多出身于牛头马面家族,相貌比起真正的恐龙还不如,所以,我对她们抛来的媚眼也就视而不见了。   当我一脚踏入餐厅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几乎每个鬼的脸上都写着:“这是从哪里来的白马王子?竟然还是四年级的?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在众目睽睽之中,我旁若无人地打了饭菜,然后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优雅的吃态更是博来了几声女鬼的尖叫。   就在这时,只见餐厅的大门又开了,一个魔鬼身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尽管身上没有丝毫的淑女气息,但是还是引发了此起彼伏的大叫:“余老师来了!余老师好!”   更有一个家伙鼓足勇气问了一个脑残的问题:“余老师,你亲自来吃饭呀?”这话问的,好像吃饭还能找人代替似的。   余静爽朗的笑了:“除了吃饭之外,我还亲自上洗手间,亲自抓捕不法分子!”   “余老师,没想到您还还挺幽默的!”   餐厅里响起了一阵哄笑声,那个学生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笑了。   余静还在笑:“对于不法分子来说,我余静是老虎,可是对于在座的诸位来说,我就是你们的姐妹!”   好一个余静,从走进餐厅的那一刻起,已经将这里的焦点从我那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环环老师,我就不信你不理我?”我故意大声唱了一句:“这里的老虎不吃人,模样还可爱!”   我的歌声说不上很优美,但也中规中矩,顿时又吸引了许多目光,这其中也包括余静。   “咦?”余静一眼看到了我,好像有些小小的意外,但随之就选择了无视。   “你不理我,我偏要理你!”   我站起身来,笑着打了一个招呼,“余老师,你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此言一出,整个餐厅一片哗然。虽然我与余静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但是,那些女生倒还好说,如果让我这个初来乍到者,这么快就将冥警学校的校花勾到手,无疑让那些单身的男老师和一些男生的脸上挂不住。   “有缘千里来相会?就凭你也配?做梦去吧!”   众目睽睽之下,余静好歹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客座教师身份,若是换换场合,她一阵唇枪舌剑就杀过来了,可是这时,她不得不呵呵笑着,半真半假地说:“保洁同学,你我之间也许用冤家路窄更为恰当一些。”   “好一个冤家路窄!”   我放声大笑起来:“莫非余老师忘了还有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俗语吗?据学生所知,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会把小两口称作欢喜冤家。”   我之所以如此高调,在人前宣布我爱上了余静,就是想让那些对余静垂涎三尺的男生们知难而退。   余静一时不慎,被我抓住了话中的语病,吃了大亏,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想她何等身份,在地府顺风顺水,来到枉死城也是超然的存在,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   余静银牙一咬,恨声道:“来呀,把桌子、椅子移开,余老师我要考较一下保洁同学的徒手格斗功夫如何?毕竟,我们做冥警的,擒拿格斗与武器使用同样重要!”   “好好好,听说余老师当年拿过全国警察院校的无差别散打冠军,今日能够有幸目睹付老师的无双身手,着实是我辈之荣幸也!”一个喜欢咬文嚼字的家伙趁机拽了几句文,指挥一群好事者把场地腾开了。   虽然我心里很想和余静打一场,虽然打不过她,但挨她几下拳脚让她出出气也好,但是思来想去,我还是打了退堂鼓。   因为众目睽睽之下,我如果显得太软弱,对我的名头大为不利,以牛头三号的实力,冥警学校里肯定有他的眼线,万一传到西湖醋鱼的耳朵里,我和马面四十八的计划只怕就付之东流了。   再者说,环环老师正生着我的气呢,我再和她动手,万一她一怒而去,以后搭理不搭理自己还是未知之数,这样的险他冒不得。   我寻思再三,还是顶着嘘声服了软:“余老师请三思,此处乃是冥警学校餐厅,你我如果在这里大打出手的话,只怕影响不好。余老师若是真想考较我的实力,还是等到擒拿格斗专业课上再说吧!”   我一服软,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特别是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得人更是怨声载道起来。   这个说:“胆小鬼,懦夫,竟然避而不战,这个保洁真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呀!”   那个说,“余老师虽然是客座老师,却也是冥警界前辈,枉死城冥警局治安大队长,你小子竟然断然拒绝她的要求,真是目中无人呀!”   更有甚者,一个四眼仔竟然使出了激将法:“保洁同学,这可是证明自己的最佳时刻,你小子要是带把的,就不要打退堂鼓呀!”   我看了一眼那位同学,只见他两道眉毛竖着,一张阔口,鼻梁上架着眼镜,长得虽然称不上帅,但比那些清一色的牛头马面强的太多了。   我笑了:“这位眼镜学长,听你之言应该是货真实价的带把的了,那在下将机会让于你如何?”   余静据说当年可是散打冠军,如今更是当了枉死城治安大队的头儿,不知徒手捕获过多少猛鬼,格斗经验更是炉火纯青,而那个四眼仔虽然不知底细,但看样子逊色多了,哪里敢与付蓉放对?只是期期艾艾地憋出了一句:“我要上茅厕,先走一步了。”说着,便慌不迭地溜走了。   “这个四眼毕侠,吓尿了一裤裆!”一帮男生冲着四眼毕侠的背影吹起了口哨。   余静就是余静,她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是用一双秀目盯住了我,一字一句地说:“保洁,想必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婆婆妈妈,你说一句痛快话,战还是不战?”   我却是不受她所激,郎声道:“余老师,我也想来一句,你要战这便战!这完全符合我们做冥警的那种勇往直前的作风。可是,你我毕竟都是冥警,何苦在这里大打出手呢?”   “怕就是怕了,何苦讲那么多没用的?”   余静轻叹一声:“我以为人都是会变的,可是你好像是一成不变,烂泥终归抹不上墙,你真的让我好失望!”   “能让余老师小小失望一把,着实令在下倍感荣幸!”   我根本不与余静正面接招,让余静的咄咄逼人仿佛打在了棉花团上,起不了一点效果。   ☆、第三十三章 四眼毕侠   我心里盘算着,“环环老师,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等我有朝一日捉住了疙瘩汤,夺回了打魂王鞭,还了自己的清白,到那个时候,看你对不对我刮目相看?”   余静看上去恨得牙根都痒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着实没有勇气来一个先下手为强。她毕竟是这里的客座教师,太出格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余静瞅了瞅我,却是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保洁同学,我实在是想不通,像你这样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怎么会顺利通过入学考验呢?”   我有意气她,一脸坏笑道:“余老师,这个山人自有妙计,你如果真想知道的话,和我单独聊聊。”   “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敢开老师的玩笑?小心我到课堂上整死你!”面对着嬉皮笑脸的我,饶是余静胸中有着千般对付猛鬼的手段,一时间却是无计可施了,只能用空洞无用的恐吓来装装门面了。   我是个鬼机灵,自然是看得通透,呵呵一笑道:“余老师,这不是没在课堂上吗?至于课堂上的事,还是到课堂上再说吧!”   “你--”余静气急败坏之下,忽然间扫出一记鞭腿,脚面绷得笔直,抽向我那上下翻飞、滔滔不绝的嘴唇。   余静实力不错,这一腿又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扫出的,当我察觉时,那记呼啸而来的鞭腿也已经到家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就像是一条鞭子狠狠抽在了我的脸上,顿时烙下了一个清晰地脚面印记。   “环环老师,你真打呀!”这还是我凭着本能反应,在余静的脚面即将与自己的脸皮零距离接触之时,卸下了将近一般的劲道,否则的话,可就不是仅仅是被打肿了脸那么简单了。   余静一击得手,心头的怒气也消去了大半,冷冷哼了一声:“保洁,这就是你油嘴滑舌的下场!你一个大男人家,以后如果再嘴碎的话,小心本姑娘将你的脸抽成猪头!”   说着,余静来了一个潇洒的转身,轻移莲步而去。   我也是记吃不记打,竟然装腔作势地在后面追了几步:“余老师,你已经在我的脸上盖了章,从今以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非你不娶了!”   这几句话让余静彻底没招了,只能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鼓掌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心服口服的声音传了过来:“保洁兄果然不凡,竟然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惊退天之娇女,实乃我辈之楷模也!”   我不用回头,便听得出此人就是方才在餐厅里借着尿遁而去的四眼毕侠,便也打起了哈哈:“毕兄客气了,在下也只是侥幸而已,让刘兄见笑了。”   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聊了几句便称兄道弟起来。   原来,这个四眼毕侠真名叫毕侠,除了一架金丝眼镜之外,另一个标志就是那头油光可鉴的头发了。据说,他的标准是苍蝇在上面都难以站住脚,至于为此要耗费多少发蜡和发油,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毕侠是枉死城本地的,家庭背景不详,在文职班就读,也就是毕业之后会被分配到冥警局做个文书之类的工作,属于大有潜力的专业。   我们两个人越谈越投机,到了后来,竟然有相见恨晚之感。   毕侠得知我住的是单间之后,便要过来与我做个伴。这个要求恰恰是我不能接受的,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便把皮球踢到了学生科那里:“毕兄,这是学生科的安排,我个人做不了主,如果毕兄能够做通他们的工作,我自然是举起双手双脚欢迎了。”   这倒不是我口是心非,对朋友不实诚,而是我的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又带着通灵手环,多一个室友的确不方便。在我看来,四眼毕侠是那种没有背景的人物,只怕他连去找学生科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提出什么更换宿舍这种无理要求了。   然而,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仅仅十分钟之后,四眼毕侠便施施然而来。在他的身后,竟然跟着两个学生科的马面小鬼,一人扛着一张折叠床,另一人背着四眼毕侠的铺盖和行李。我不由得暗暗心惊,这才知道自己是小瞧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兄弟。   没法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也只能乖乖的把四眼毕侠迎了进来。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顶多自己小心一点儿就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接触的全是一些作为冥警必须具备的东西,比如一些小法术,虽然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复杂,但是有四眼毕侠的帮忙,还是勉强过了关。   至于我与余静的约定,则是再也无人提及。因为此前余老师最最钟爱擒拿格斗专业课已经有一星期没有按时开课了,甚至在冥警学校的校园里,也轻易见不了余静的倩影,据四眼毕侠打探来的消息,说是近期枉死城治安状况非常糟糕,许多猛鬼成群结队出来闹事,所以重任在肩的余大队长根本抽不出来授课的时间。   接下来又是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环环老师,我的心里不由空落落的。   当然,我更加担心的是环环老师的安全。因为听四眼毕侠说,这些猛鬼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寻常的冥警根本不是对手。   四眼毕侠这话一说,更加让我提心吊胆起来,学习也是心不在焉了。可是,我虽然有马面十号这层关系,但是要想离开冥警学校至少四五天的时间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好求救于四眼毕侠了。   虽然知道四眼毕侠的能量非同小可,但是当四眼毕侠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后,拿来了一张冥警学校教导处审批过的请假条时,还是让我傻了眼。   我不明白这个四眼毕侠到底有何背景,竟然能在冥警学校里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就在我收拾好行囊,准备去找马面四十八商讨对策时,余静却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冥警学校的校园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我的疑问,四眼毕侠的答案很简单,“猛鬼们的活动惊动了卞城王,他调派精干人手,帮助余静将这些闹事的猛鬼全部拿下了,投进了卞城王司掌的大叫唤大地狱,此时枉死城风平浪静,余老师当然也有时间回来上课了。”   “原来如此,害得我白白担心了那么久,不过,只要环环老师能够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我不得已,又去麻烦了四眼毕侠一次,把请假条注销了。   余静老师刚回来了一天,就在课堂上被一个马面小鬼叫走了。   那正是一节我期待了好久的擒拿格斗课。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循序渐进,博得佳人好感的法子。那就是,人世间屡试不爽的扮猪吃老虎了。   不过,与先前的装逼打脸不同,我这一次是真的想吃老虎,而且是一只风情万种的胭脂虎。我的设想是这样的。他起初会装作一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懂的废才,然后在余老师的苦心调教下,走了长足的进步,借此,来成全一下余老师的成就感。但是,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否则,技能提升过快,就会让余老师大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心,从而对他这个怪胎敬而远之就大为不妙了。   我的小算盘打得挺好,也算是把握住了余静的心理,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的苦心瞬间付之东流。   余静身为枉死城最靠得住的抓捕手,我用脚趾头就能想出来一定是枉死城冥警局又摊上了大案子,因为小案子根本永不着余静出马。   以前,一想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要去对付那一个个强悍的猛鬼,我的内心就忍不住一阵肉疼。而这一次除了肉疼之外,我还觉得一种莫名的心惊肉跳:“不好,难道是我的环环老师有危险?”   事关环环老师的安稳,我就更加不能草率行事了。   于是,余静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借着尿遁溜出了教室,远远地缀着余静,也好为她保驾护航。至于冥警学校的纪律问题,我只是给四眼毕侠打了一个招呼便彻底解决了。   我以为余静会乘坐马车返回冥警局的,没想到她却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身乡下姑娘的衣服,还把自己的长发弄成了两根又粗又大的麻花辫子。看来,环环老师当年的乔装课学得不错,还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这身普普通通的村姑行头往身上一套,还真就变作了一个如假包换的村姑。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无一不是惟妙惟肖。不过,话说回来,只要长得漂亮,穿什么衣服好像是不打紧的。以我的眼力,远远望过去,觉得这个村姑真是俊俏,三乡五里都难再找出第二个来,真是爱死个人。   余静出了冥警学校,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之后,上了一辆出租马车。   反正不能让她甩了,我也叫了一辆马车,步步跟随,只要看见前面马车里那两条麻花辫子,我的心里就踏实多了。   ☆、第三十四章 一条鱼儿向西游   我跟着那两条麻花辫子走了七八里路之后,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头,便跳下马车,追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胖胖的马面女鬼。   “你一个马面女鬼,留什么麻花辫?这不就是臭美吗?”我稍一琢磨,便明白是中了环环老师的金蝉脱壳之计。这个环环老师,果然好灵敏的嗅觉,竟然能发现我的存在?老师就是老师,着实比学生要强上那么一丢丢。   我不该怠慢,只好走起了回头路,看能不能再发现环环老师的踪迹。   当然,鬼海茫茫,我也明知道找到环环老师的希望不大,但是万一自己运气爆棚呢?   我在附近转悠了一个多时辰,街上的女鬼披头散发比较多,连一个麻花辫子都没见着,更别说找到环环老师的本尊了。   我也泄了气,正准备打道回府呢,忽然眼前一亮,瞅向了路边的一家商务会所。   枉死城也是地府相当繁华的城市,有几个商务会所并不奇怪,我奇怪的是这家会所的名字很独特,竟然叫什么“一条鱼儿向西游”。   如果叫一天到晚游泳的鱼也还罢了,常去歌厅的麦霸对这首歌都很熟悉,鱼儿游泳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往西游呢,它也不是唐长老的取经团队,难道还得到西天拜佛求经?   想着想着,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这个商务会所会不会与西湖醋鱼有关系呢?至少也有两个字相同呀?难道是巧合不成?”   我听四眼毕侠说起过这个商务会所,这小子对这方面门清儿。   四眼毕侠知道的事情,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因为几乎每一个晚上,我都是伴着四眼毕侠的高谈阔论进入梦乡的。   据四眼毕侠说,这个商务会所还有一个别处没有的特点,令人拍案叫绝。   据说,在一条鱼儿向西游里,所有的床铺都是以东西方向布置的,没有南北向这一说,而所有的枕头无一例外都放在东边。为什么?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样,客人们的小鱼都会游向西方。   当然,这可能是人牵强附会,但更可能是一个很厉害的营销手段。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进去瞧瞧究竟,说不定环环老师已经进去了呢?”   我摸了摸口袋,竟然只有五十冥币。   作为一个人,我没有带冥币的习惯,这还是四眼毕侠硬塞给我的。   说实在的,五十冥币可以在枉死城买很多东西,但是想进商务会所消费,还是远远不够的。   “进还是不进?”   我正在大门口徘徊,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打探一下消息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了一个性感而有磁性的声音:“兄弟,你这个鬼精灵,竟然能找到这里?”   “彼岸花?竟然是彼岸花!彼岸花不是已经离开枉死城了吗?怎么又来到这里?”   我不用回头,已经听出来了彼岸花正在身后。   怎么办?环环老师说不定也在这里呢,如果让她看见我与彼岸花纠缠不清的话,后果用脚趾头想想也是很严重的。   毕竟我现在与疙瘩汤的纠葛还没解释清楚,再来一个彼岸花,我岂不是死定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彼岸花已经认出了我,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如果不搭理人家的话,岂不是有些不懂礼数,那样人家也许会暗地里骂我家教不好的。   我正准备回头呢,但是,彼岸花显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你这个小冤家,真是想死姐姐我了!”她竟然不管不顾,一把抱住了我,那一对坚挺顶住了我结实的后背。   “天呐!这可是传说中那种吃人的妖精呀!本人对此也没有绝对的免疫力呀!”   “回头?还是不回头?”我心里暗暗叫苦,再一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尽管理智告诉我,身后这个火药桶在这种时候是万万碰不得的,可是我能不管不顾的将她甩开吗?   不得不说,彼岸花是一个热情似火、敢爱敢恨的女鬼,她身子一转,到了我面前,然后踮起脚尖,就要往我脸上盖章。   “不,人家脸上已经让环环老师盖过章了。”我极力挣脱了,慌不迭地说:“彼岸花姑娘,别这样好吗,有人在看咱们呢?”   彼岸花笑了,“你是说如果没人看,姐姐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这事整的,这不是天大的误会吗?我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想看随便看,除了你这个小冤家,姐姐我谁也不在乎!”   彼岸花是那种说得出就做得出的女鬼,她说不在乎就真的是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我还在乎呢?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姑娘,真的是谁也不在乎吗?那牛三局长呢?”   我当然清楚,牛头三号是彼岸花心里永远的痛,我这么说会让她伤心的。说实在的,我并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这也是没法子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彼岸花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真的,我没有看不起你,毕竟,每个人,每个鬼,都有自己的苦衷。”   我叹了口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彼岸花琴棋诗画还是懂一些的,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兄弟真男人也,不知谁家姑娘有福,能碰到像兄弟这样的俊彦。”   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讨论下去,因为说多了都是泪啊。   我连忙岔开了话题,“姐姐,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当然!”彼岸花引着我进了一个从外表看,与别处一般无二的房间。   可是进去之后,才发觉里面别有洞天。这个房间的设施顶级豪华,标准完全不亚于总统套房。   墙角有个古色古香的酒柜,我也不客气,过去倒了两杯酒,拿了一杯递到了彼岸花手里,“姐姐不是已经离开枉死城了吗?怎么又来到了这里?”   “唉,一言难尽。”   彼岸花叹了口气,“那一日,牛三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在城外截住了我,我走不脱,又不能与他翻脸,只好到这里另起炉灶了。”   “另起炉灶?”我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含意。   彼岸花又说,“不过这一次,我只是个打工者,这个地方听说是牛三和西湖醋鱼一起出资的。”   “西湖醋鱼不过是一个厨师,牛三局长怎么那样给他面子?”   我琢磨着,又问了彼岸花一句,“见过疙瘩汤吗?”   彼岸花连想也没想,干脆地说,“这个真没有!”   主要是怕纠缠,我撺掇着彼岸花玩了一会儿老虎杠子的游戏,谁输谁就喝酒。   这方面我是高手,赢多输少,但是架不住彼岸花酒量好,几杯酒下肚,我也有些吃不消了。   就在这时,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饶是我和彼岸花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时间也是一阵的心惊肉跳,我担心你的是,万一是环环老师来了,如何解释?   彼岸花望了我一眼,问道:“兄弟,如果是牛三那个死鬼来了,你怕不怕?”   “我怕他个鸟?他也不是你的丈夫,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者说,大家只是喝个酒而已吗?”我这句话说得豪气震天响。   “兄弟不怕,姐姐我就不怕!”看样子,我这句牛逼哄哄的宣言给了彼岸花无穷的信心,很快地,她便放松了下来,冲着门口喊了一句:“谁呀?”   门口传来了一阵慌里慌张的声音:“姑娘,不好了,鬼脚七那个狗日的看上了一个姐妹,非要办坏事不可。可是,那个柴火妞却是死活不同意,这会儿,正被鬼脚七反锁在屋里了!”   “这是秋月,我的姐妹。”彼岸花长舒了口气,心里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声:“这档子事也来麻烦我?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门外的秋月没吭声。   “不就是个柴火妞吗?任由鬼脚七去闹,难道他还敢在这里翻天不成?”   彼岸花刚想把秋月打发走,忽地一想不对。因为她从那个柴火妞身上想起了自己刚进城的时日,急忙急声道:“慢着!秋月,我怎么不知道会所里来了一个柴火妞呢?她叫什么名字?”   门外的秋月也知道自己扰了大姐头的好事,要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她也不会硬着头皮前来自讨没趣。此时见彼岸花问起,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这个柴火妞名叫黄蓉,是今天中午刚来的新人,模样倒是长得挺俊俏,嘴巴也挺甜,谁料到第一天上班就摊上这档子事?”   “黄蓉?”我笑了,心里寻思:“这柴火妞的父亲要么是没有看过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要么就是金老先生的铁杆粉丝。但是,敢给自己的女儿起这么一个名字,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行呀!”   “不对,等等!黄蓉?第一天上班?该不会是我的环环老师吧?对,一定是她!也只有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才敢把自己与那个古灵精怪的黄蓉相提并论!”   我一下子便急了,推开门就往外走。   我之所以如此紧张,就是因为事情牵涉到了鬼脚七的缘故。   ☆、第三十五章 环环老师吃瘪了   这个鬼脚七可不是宝芝林黄飞鸿的徒弟,得到佛山无影脚真传的那位虚构人物。这个鬼脚七名唤牛头七号,是牛头三号的亲兄弟。因为排行第七,又擅长腿法,所以,枉死城的人都把他唤作鬼脚七。   我听四眼毕侠说过,鬼脚七的实力不错,当年曾经在地府十殿的演武大会上拿过榜眼,虽然里面有水分,但这厮与马面二号曾经有过一番恶战才最终败下阵来,实力由此可见一斑,环环老师摊上这么一个对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彼岸花见我已经走了,只得嘱咐了秋月一声,“走,咱们也去看看,省得让鬼脚七惹出事来。”   彼岸花紧走几步,拦住了我,“兄弟,这只是姐姐会所里的一点儿破事,你去了反而不好。毕竟,鬼脚七是牛三的亲兄弟,若是误会你是姐姐养的小白脸,岂不是委屈了兄弟?”   彼岸花对我倒是没有半点儿藏着掖着,有什么话都尽量摆到了明处。   “不过是鬼脚七而已,还能把人吃了不成?莫说是鬼脚七,就是牛三本人来了,我也绝不做缩头乌龟!”   我却是丝毫不惧,纵算是遇上天王老子,男人也不能不救自己的女人,此乃我一贯的处事风格。况且,自从自从进了冥警学校以后,通灵手环的作用进一步体现出来,我的实力也是突飞猛进。特别是认识四眼毕侠以后,他不知从哪里弄来许多法术秘籍,一有空就填鸭式地往我脑子里灌,使我受益匪浅,让我也有了与鬼脚七叫板的底气。   彼岸花知道我的脾气,典型的外柔内刚,凡是我做出的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更改。虽然她知道面对的是鬼脚七这种极为难缠的人物,势必会引起极大的麻烦。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于是,她只有把银牙一咬,朗声道:“兄弟,你说去,这便去!”   鬼脚七他们闹出事来的十六号贵宾房在四楼,当我、彼岸花跟着秋月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并不适合在这里露面,不是顾忌那个劳什子鬼脚七,而是我如果与彼岸花并肩出现的话,将如何去面对环环老师。   可是,我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可不比冥警学校的课堂,如果我这个时候借尿遁而去,那么彼岸花她们会如何看我?所以,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一步说一步了。   贵宾房门口这时已经聚集了好几个服务小鬼,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每一个鬼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毕竟,像鬼脚七这种奢遮的大人物,并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看到我们三个之后,这些服务小鬼仿佛终于盼来了救星,七嘴八舌的说起了鬼脚七与“黄蓉”之间的纠葛。   我虽然知道这种豪华房的隔音效果极佳,但是也不敢犯险,只是一声不吭的在一旁听着。   原来,环环老师应聘成功后,就具体负责十六号贵宾房,没想到却与到这里寻欢作乐的鬼脚七不期而遇。   这鬼脚七一见“黄蓉”,顿时惊为天人,当时就甩出来一叠百元冥币,想让“黄蓉”陪他喝酒。   说起来,这里的服务员主要负责给客人上些酒菜、干果之类的东西,并不陪客人喝酒的,所以,环环老师对鬼脚七采取了极端的不配合态度。   鬼脚七见这个乡下来的柴火妞是个烈性子,更加恼羞成怒了。他悄悄地在酒里下了蒙汗药,让环环老师只喝一杯意思一下就行了。可是,鬼脚七的这点儿伎俩怎么能瞒过环环老师的眼睛?她是宁死不喝,弄得鬼脚七当着几个兄弟的面下不来台,一怒之下,趁着酒劲儿干脆把贵宾房的门锁了个严严实实,把环环老师强行禁足了。   “我知道了,你们都散了吧,该干什么都去干什么吧。”   彼岸花大风大浪见得多了,知道这几个服务生留在这里与事无补,就把他们遣散了。接着,她用力敲了几下门,包厢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让我来!”作为三人中唯一的一个纯爷们,我根本没有再沉默下去的理由。况且,环环老师在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时间多过去一秒,环环老师就多一分被鬼脚七羞辱的危险。   贵宾房的门虽然很结实,但是对于此时的我来说,与纸做的没有什么两样,我只需轻轻飞起一脚,便能将这扇门踢得四分五裂。可是,我并不想这样做。   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来到了门前,先抬手轻轻敲了三下门,接着便加大了手劲,又敲了三下,当他敲到第二十七下的时候,敲门声已经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了。   我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给鬼脚七报信,提醒他门外来了高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扬起了手指,我知道这三下门敲下去,这道门便不复存在了。自从进了冥警学校以后,通灵手环的作用进一步体现出来,我的实力也是突飞猛进。   可是,就在我扬起的手指正准备敲下去的时候,门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只脚,穿着锃亮皮靴的一只脚,而这只脚的目标正是我的前胸。   我看上去有些猝不及防的样子,惨叫一声,竟然飞出了走廊,重重落到了地上。   “兄弟,你没事吧?”彼岸花急忙跑了过去,关切的问道。   “姐姐,你放心,就凭这一脚,鬼脚七还伤不了我,我只是有些胸闷而已,到楼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看似吃了瘪,实际上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彼岸花本来要亲自送我到楼下去的,却被我拒绝了:“姐姐,我没事的。鬼脚七就要出来了,你还要与他交涉呢。”   我的这个理由让彼岸花无法拒绝,急忙叫来了一个服务生,让他把我扶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到了彼岸花的房间之后,我支走了那个服务生,先从通灵手环里拿出一小瓶摩丝,改变了自己的发型,然后把自己那身特制的休闲装反过来一穿,再取出一块黑布,往脸上一蒙,往楼上溜了过去。   我过去一看,只见彼岸花并没有新的进展,看来鬼脚七并不卖她的面子。不过,这厮也真能沉得住气,竟然在这种时候也不现身。   彼岸花朗声道:“七爷,在下彼岸花这厢有礼了!不知七爷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七爷恕罪!”   彼岸花平时都是称呼鬼脚七为七弟的,此时却称呼他为七爷,看来是心里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鬼脚七却还不现身,只是在黑暗的包厢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三嫂,小弟只是偶尔兴起,悄悄来这里玩玩而已,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您,小弟之过也!”   鬼脚七的行为虽然有些托大,但是言语上倒还客气,彼岸花面色稍霁,柔声道:“七弟,可是那个乡下来的丫头,脾气倔得很,倒是用强不得,希望七弟能看在我的薄面上,把那个黄蓉放了。”   “放了?”鬼脚七哈哈大笑起来:“三嫂,如果是别的事,小弟理当从命。可是自打第一眼起,小弟就看上了这个柴火妞,一颗心便系在了她的身上,只怕是再也放不得了。”   鬼脚七可能是担心彼岸花下不了台,接着又说:“三嫂应该知道,小弟这么多年还没喜欢过谁,这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动心的,岂能白白放过?大嫂若是为小弟着想,便来劝劝这个倔强的丫头。只要她跟了我,小弟管教他吃香的、喝辣的!”   “七弟,男欢女爱之事,必须得两厢情愿,你这般用强,与禽兽有什么两样?再者说,我虽然没有与那个丫头打过照面,但是听说过她的性子,与我年轻时一般无二。试想一下,如果是我被你挟持,能在这种情况下屈服吗?”   彼岸花越说火气越大,娇声斥道:“鬼脚七,你也算枉死城的成名人物,就来一句痛快话,这人你到底放是不放?”   谁也想不到彼岸花是个性情中人,为了一个新来的服务员,竟然不惜与鬼脚七当众翻脸?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呀!   彼岸花见鬼脚七不吭声,又说道,“我已经报了警,冥警马上就到。”   “你拿冥警来吓我?”鬼脚七哈哈大笑起来,“在枉死城,哪一个冥警敢动我?”   “余静就敢动你!”彼岸花也笑了,“她敢动我,就敢动你!”   其实鬼脚七也看出来,彼岸花所谓的报警只是虚张声势而已,鬼脚七估计也有所怀疑,但是他不敢去赌。他也害怕余静来了,不给他面子。鬼脚七虽然没见过余静,但也听说过,连他三哥都压不住。   “带上那丫头,走!”鬼脚七当机立断,一声大喝。   鬼脚七带来的两个牛头鬼都是跟随他多年之人,反应极快,各自答应一声。其中一个胖胖的牛头鬼,一伸手,将环环老师抛到了自己肩上,往门外便走。   环环老师嘴里却装模做样的大呼小叫起来,一旁的瘦牛头鬼二话不说,脱下了自己的一只袜子,就要往她嘴里塞。   我离得老远,都闻到了臭味,好家伙,原来这厮是个香港脚,袜子又酸又臭,这要塞进环环老师嘴里,让我以后怎么亲?   ☆、第三十六章 冰释前嫌 谢谢叫我王一书友的捧场   说来也奇怪,面对这么臭的袜子,环环老师竟然不反抗,看来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不得已而为之了。   远远看着环环老师嘴里被塞进了一只臭袜子,我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外加心疼,“环环老师,教你臭能?这回知道厉害了吧?不过,辣手女神探就是辣手女神探,竟然能忍得住这股臭袜子味?敬业精神值得学习,若是换做我,哼哼,肯定往那家伙嘴里塞两只臭袜子,要不就他娘的不解恨!”   “想走?没那么容易!”彼岸花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明光闪闪的小刀来,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鬼脚七,你敢把人带走,我就死在这里,看你怎么想牛三交待?”   见彼岸花以死相逼,鬼脚七还是有些发怵的,不由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三嫂发话了吗?还不把人给放了!”   “七爷,这就放,这就放!”那个胖牛头鬼领会到了鬼脚七的真实意图,只是慢吞吞地解着环环老师身上的绑绳。   突然,鬼脚七对着彼岸花身后喊了一声:“三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见卞城王殿下了吗?”   “牛头三号竟然来了?”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由于牛头三号在彼岸花的生命里异常关键,彼岸花虽然隐隐约约猜准了是鬼脚七使诈,但心里还是一惊,不由自主地分了心神。   鬼脚七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只见他脚尖轻轻一动,地上的一个瓶塞便飞了起来,呼啸着打向彼岸花的手上的尖刀。这种速度之下,别说彼岸花猝不及防了,就是她全神贯注,也躲不开这个来势汹汹的瓶塞。   只听“当啷!”一声,彼岸花手里的尖刀被打落在地。   鬼脚七哈哈大笑起来,“彼岸花,我走之后,你只管去死,谅三哥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看鬼脚七带着环环老师要走,我不敢再躲着看热闹了,举起一个酒坛子扔了过去,“鬼脚七,把人留下再走不迟!”   “咦?彼岸花,难怪你敢为了一个区区的柴火妞与我翻脸?原来是请了高手在这里坐镇!看来,七爷我还是小瞧你了!”   鬼脚七把脚一伸,接住了酒坛子,出声喝道:“何方朋友,竟然敢管我鬼脚七的闲事?可听说过牛头家族的名头吗?识相的快快离开,七爷我既往不咎!”   鬼脚七不愧是个老江湖,这一席话非常有水平,既抬出了牛头家族的名头,又给我留了余地。   我哈哈大笑道:“鬼脚七,休得扯起虎皮做大旗!在下既然敢多管闲事,就没有将你们所谓的牛头家族放在心上!”   鬼脚七见我软硬不吃,却是不能示弱,朗声道:“阁下既然想英雄救美,那就应该拿出英雄应有的风度,现身与我见个真章,偷偷摸摸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豪杰?”   “在下既然出了手,岂有不现身之理?”我身形一晃,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凭空出现在了鬼脚七的面前。   鬼脚七鹰眼一扫,见我戴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蝴蝶面具,虽然看不清楚相貌,但感觉上是一个年轻人,不由傲然笑道:“我当是哪位前辈到此坏了我的好事,原来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更可笑的是,你这个毛孩子还是个胆小鬼,戴着劳什子的面具,看似神秘,实则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慌。”   “是吗?”我轻轻一笑:“鬼脚七,久闻你的腿法了得,在下就抛砖引玉,耍几招腿法献献丑。”   我也不客气,说打就打,双腿一晃,宛如鞭子似的接连抽出了二十几腿,腿腿不离鬼脚七的左右脸。   我想看见这路腿法,环环老师肯定一脸惊讶,但比环环老师更惊讶的,就是鬼脚七了。   “鞭腿!”鬼脚七微微一怔。   鞭腿作为入门腿法之一,会者极多,但是能将普普通通的鞭腿使到这等炉火纯青的境界,遍数整个地府,也不过是聊聊十余人而已。   当然,鬼脚七若是得知我的这路鞭腿仅仅练了大半个月的话,只怕会惊掉大牙的。   这还是那一日,我被环环老师一记鞭腿打肿了脸之后,觉得这种腿法简单实用,若是用来打脸,比起巴掌来实在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乃居家旅行必备之术,便有事没事练了起来。   由于有通灵手环在身,我也成了练武奇才,习练这种简单的鞭腿简直就像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仅仅一天之后,我已经能用右腿抽出脆劲的响声来,三天之后,左右脚都能抽出好看的鞭花来。   我本来打算有朝一日与环环老师较技时,与她来一个鞭腿对鞭腿,看哪个刷的漂亮?谁曾想,环环老师没有给我展示的机会,今夜却正好遇上了以腿法扬名江湖的鬼脚七,就想尝试一下,看看这种鞭腿是不是传说中的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能用腿的时候尽量不用手,这是鬼脚七的习惯。   我既然在他面前用了腿法,鬼脚七就更没有不用腿脚的理由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竟然把双腿使得像手臂一样熟练,来了一个以腿破腿。   但是由于我占得了先机,这一路鞭腿又是异常凌厉,饶是鬼脚七腿法过人,也在我强大的气势下,一步一步退进了贵宾房之内。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我虽然以暴风骤雨般的腿法逼退了鬼脚七,但也知道自己是取了巧的缘故,不由出口赞道:“鬼脚七果然名不虚传,若仅仅是以腿法而论,我不如你!”   我这话倒也不是自谦,我更擅长的是龙形闪电掌,腿法只是他的短板而已,输给鬼脚七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阁下能将平平常常的鞭腿使得如此风生水起,也是我平生仅见,着实令人佩服!”鬼脚七这话倒是发自肺腑。   趁着还没开打,我就近望了一眼环环老师,只见他在胖牛头鬼的巨掌下,好像一只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似的。她的脸上满是酒花,嘴里塞着臭袜子,要多惨就有多惨。   看来,做冥警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有时候,该付出的代价是必须付出的。   我摇了摇头,不禁有些心疼起环环老师来了。   我伸出手来,指了指环环老师,对鬼脚七他们三个说道:“放了她,你们可以走了!”   “放了她?你小子在说梦话吧!别以为,弄了一块黑布蒙在脸上就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当年参加一个假面舞会时,戴的还是灰太狼呢?比你这块黑布可牛逼多了!”   胖牛头鬼是牛头家族的大力士,力大无穷,自然心中不服,他对我摇了摇头,“以三对一,你小子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   “是吗?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灰太狼先生呀!记得阁下有一句名言,就是我一定会回来的。今夜,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这只灰太狼还能不能回来?”   话音声中,我脚尖一挑,已经把彼岸花掉在地上的小刀拿在了手中,这把刀不错,刀把三寸三,刀锋也是三寸三,寒气逼人。   在牛头家族混的人,没有几个不会玩刀的。就是胖牛头鬼和瘦牛头鬼,也会玩上几手。所以,当他们看到我亮出刀时,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并没有笑,因为在我看来,与人过招是一件神圣的事,是开不得玩笑的。   我鬼魅般贴过身去,没有传说中花里胡哨的,酷似《侠盗高飞》中周润发的那种炫目的表演,我也只是把刀轻轻一挥,胖牛头鬼两只偌大的耳朵就掉到了地上。   “滚!”我大喝了一声,一脚飞出,胖牛头鬼一声惨叫之后,偌大的身躯仿佛一根稻草似的飞出了出去,贴着走廊的地面滑行了好久,才传来了一声闷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胖牛头鬼十有八九是撞到了墙上。   “一,二,三……”   我若无其事地从一数到了十,失笑道:“看来这只灰太狼是个冒牌货,要不应该回来了!”   我笑着,一把拉出了环环老师嘴里的臭袜子,蹲下身去,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绑绳时,环环老师急忙用眼神示意我快走,不要多管闲事。   我微微一笑,把嘴巴贴上了环环老师的耳朵,轻声说:“我不管你有什么意图,但是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而不管不顾!”   环环老师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保洁,看来我是错怪你了,就凭区区一个疙瘩汤,还打动不了你。”   “靠,环环老师,不会吧,我打扮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来?”   我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与环环老师冰释前嫌,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我却贫起嘴来了。   环环老师的脸突然红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的出来。可也就是你小子,不听话,坏了我的大事。”   我哼了一声,“在我心里,天大的事也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环环老师正在与我卿卿我我,那边天杀的鬼脚七却耐不住寂寞,走出来搅局了。   ☆、第三十七章 穿越射雕?   瘦牛头鬼先做了鬼脚七的马前卒,这厮的两只牛角还挺锋利,低着头就向我顶了过来。   说心里话,我早就看这厮不顺眼了,竟然用自己的臭袜子塞环环老师的嘴,这不是间接恶心本大爷吗?   此刻他既然送上门来了,我自然得好好招待他。   我的脚一伸,便堵住了他的去路,然后,从地上捞起他的臭袜子,往他嘴里一塞,也算是物归原主了,然后抓住他的两只牛角,双膀一较力,就把他摔到墙角去了。   接下来,就是鬼脚七了,我正等着他呢?   “好利索的出手,好潇洒的风度!”   鬼脚七鼓着掌站了出来,他的意思看上去很明显,无非是在风紧扯呼之前交代几句场面话,也算给自己找回一些面子。   我不是个傻子,何尝不明白鬼脚七的意思?   我把刀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见一串血珠子沿着刀尖滴落到了地上,然后他把手一笼,那柄刀顿时消失不见了。   只用了这么一会儿,我却喜欢上了这把刀,只好对不起彼岸花,把它收为己用了。   我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可是就连鬼脚七这种高手,也没看明白他是如何将刀收入囊中的。   鬼脚七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又出声问了一遍:“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与这个柴火妞是何关系?”   “这年头,没想到除了冥警之外,连冥警局长的弟弟也开始查起了户口?”   我忍俊不禁,用手一指环环老师,朗声笑道:“此女姓黄名蓉,你猜猜看,我应该是谁?”   “什么意思?”鬼脚七与胖瘦牛头鬼面面相觑,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这个鬼脚七,脚法还有些意思,但是人却没有传说中那种鬼机灵。”   我呵呵笑道:“金庸老先生的代表作《射雕英雄传》你应该听说过吧,她既然叫黄蓉,本公子自然就是郭靖了,否则,我又何苦前来救她?”   “郭靖是谁?黄蓉又是谁?金庸老先生又是谁?比得过我们牛头家族吗?”   鬼脚七这厮看来真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与读书人交往,竟然连金庸的名头都没听说过。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刚要耐着性子向这厮普及一下。没想到那个瘦牛头鬼此时终于将嘴里的臭袜子拔了出来,忍不住插嘴道:“七爷,金庸是阳间写武侠小说的宗师,他最出名的一本书,叫做《射雕英雄传》,书中的男主人公叫郭靖,女主人公叫黄蓉,是一对恋人。据说八十年代这部电视剧在内地放映时,几乎是万人空巷。”   “好好好,没想到你都学会抢答了?”   我用赞许的目光望了瘦牛头鬼一眼,“本来,我还想把那只臭袜子再塞回你的嘴里的,但念在你我同是金庸老先生书迷的情分上,我就网开一面,饶过你这一次吧!”   “自以为是的蠢货,回去再与你算账!还不跟我走!”   鬼脚七呵斥了如释重负的瘦牛头鬼一声,一张脸变得铁青起来。他自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何曾像今夜这般憋气?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是等来日再找回场子了。   “七爷慢走,不送不送!”我对着鬼脚七的背影又挖苦了一句,方才望了环环老师一眼,柔声道:“蓉儿,你没事吧?”   “哪个是你的蓉儿?蓉儿也是你叫的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成了郭靖郭大侠了?你比他还差得远呢!”   环环老师忍不住抢白了我一句:“都是你坏了我的大事!”   我知道环环老师的脾气,直来直去的,更知道这倒不是她不懂得好歹,而是因为我的搅合,可能让她的秘密计划无疾而终,而且她这一夜所遭受的屈辱都成了无用功,心里有气也算正常不过了。   “《射雕英雄传》里,郭靖就是这么叫黄蓉的,如今你叫黄蓉,我叫郭靖,这么叫有什么不妥吗?你有意见可以找金庸先生去。”   我嘴上说的这么刻薄,行动上却是更加的温柔起来。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了环环老师身上。   “哪个要穿你的臭衣服?”环环老师并不领情,刚要脱下来,我的话语却是后发先至了:“环环老师,你爱穿不穿,反正待会儿有一大帮男鬼就会进来看热闹,你若是乐意向他们展现你的傲人曲线的话,我倒也不好拦着。”   我这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环环老师听我这么一说,只好停下了进一步的动作,恶狠狠瞪了我两眼,以示反抗与不满。   我站在她的角度想想,也是,想她堂堂的秦广王千金小姐,枉死城冥警局的辣手女神探,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威胁过?什么时候落过下风?   但是细心的我还是发现,环环老师的眼角藏着一丝笑意,传说中的嘴硬心软想来就是如此了。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了彼岸花的声音:“这位大侠,黄蓉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我眉头一皱,我知道彼岸花的眼光毒辣,若是与她打了照面,就有被她认出来的危险。况且,鬼脚七等人已走,我已经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再待下去,随时都有被这两个母大虫变作夹心饼干的可能,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我没有答复包厢外的林新月,只是对着环环老师轻声道:“环环老师,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走!”环环老师随口答道。   我知道,环环老师此次到一条鱼儿向西游会所卧底,不但毫无收获,而且还露了行藏,若是在这种场合与彼岸花相见,那么除了尴尬,还是尴尬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走。   我说走就走,一把拦住了环环老师的细腰,带着她跃出了窗外。   环环老师起初还以为我想趁机吃她豆腐,刚要打开我的咸猪手,忽然看到自己身在半空,只好是听之任之了。   从三楼到地面,距离并不是太远,我们两个很快到了地面。   看来是我的耐心融化了她,环环老师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如果这是一百楼,该有多好?那样我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在你的怀里多呆上一阵子。”   我可没有环环老师的脑残想法,如果真的是一百楼,我才不会傻得带着自己的梦中情人往下跳呢?因为,那样的结局除了找死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了。   我望着怀里的环环老师,那种感觉仿佛还在三楼。   自从疙瘩汤拿走了打魂王鞭之后,这样的场景我已经幻想了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美中不足的是,环环老师被臭袜子塞过嘴,要不我真想掀起蒙面巾,好好亲她一下,那该是多么让人心潮澎湃的事情?   在我炙热的眼神之中,环环老师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挣脱了我的手,声音也少见的轻了起来:“我该走了。不管怎么说,今夜的事,我都应该谢谢你。”   “见外了不是?《射雕英雄传里》,黄蓉会向他的靖哥哥说谢谢吗?”   我先是开了一句玩笑,接着便一本正经起来:“环环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到疙瘩汤,把打魂王鞭夺回来!”   环环老师幽幽道:“好,我等着,只是希望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我又看了环环老师一眼,“环环,能告诉我你来一条鱼儿向西游的真正目的吗?”   环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份风险,等这件事一了,我在告诉你好吗?”   环环老师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还能再勉强她吗?我也只好勉勉强强答应了,“环环老师,千万小心。”   环环老师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记着,有外人的时候,我是余静,不是什么环环!”   我这一次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望着环环老师离开后,我却并没有回冥警学校,而是又原路返回了一条鱼儿向西游会所。   我回去当然不是想和彼岸花发生点儿什么,而是想一条鱼儿向西游会所发生这么大的事,身为老板之一的西湖醋鱼说不定会来瞧瞧呢?我跟着他,如果人品爆棚的话,保不准还能见到疙瘩汤呢?   当然,我不会傻到暴露自己的行踪。   毕竟还有三天,我就要从冥警学校毕业了,在马面四十八的安排下,我过几天是肯定要进入冥警局后厨卧底的,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去打草惊蛇的。   我悄悄爬上了会所对面的一个房顶,注视着会所的动静。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果然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红脸鬼,我没见过西湖醋鱼,也不知道是他不是他,但是当我看到他的嘴唇在不停的动的时候,不禁心里一喜,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因为我上大学时,有一个同学,他的嘴就是不停的动,就像鱼一样,所以赢得了一个绰号:小鱼嘴。   这个红脸鬼既然也有着一张鱼嘴,那十有八九就是西湖醋鱼了。   ☆、第三十八章 嗜血乌鸦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等天完全黑下来时,我看彼岸花挑着灯笼,聘聘婷婷地要送西湖醋鱼出来,便急忙跳下房顶,藏到了他来时乘坐的一辆马车下面。   别看西湖醋鱼长很胖,但是走起路来却是很敏捷,也是一个灵活的胖子。紧跟着他的是一个瘦子,披着一件黑斗篷,看不清面目,但是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不可能是疙瘩汤。   西湖醋鱼真是胖,一上马车,我便觉得马车“咯吱!”一声,下坠了一截,而那个瘦子则像一片树叶似的,往车辕上一飘,驾着马车飞奔起来。   这两个人看上去都很闷,也不说话,一路上只听马蹄声和马车的“惨叫声”交相辉映。   大约走了四五里路,我听见西湖醋鱼使劲吸了吸鼻子,说了句,“乌鸦鬼,我怎么闻到有一股臭袜子的味道。”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出,还被他闻出来了,果然不愧是做大厨的。   当然,我的袜子是一点也不臭的。四眼毕侠那个人有洁癖,我如果是个香港脚的话,早就被他赶出来了。但是,由于往那个瘦牛头鬼嘴里塞臭袜子的原因,我的手上可能残留着一丝臭袜子的气息,但这竟然也让逃脱西湖醋鱼的鼻子。   原来那个瘦子叫乌鸦鬼,难怪声音像乌鸦一样难听,“主人说有臭袜子味,那就一定有臭袜子味!”   “这么会说话的乌鸦已经很少见了!”   西湖醋鱼笑了笑,接着说道:“乌鸦鬼,我们两个来猜一猜,这个带着臭袜子味的家伙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乌鸦鬼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声真是难听,听得我一阵接一阵的反胃,既然暴露了,我本来打算一个赖驴打滚就走人的,但是好奇心还是让我稍稍停顿了一下,因为我想听听西湖醋鱼和乌鸦鬼到底会说些什么。   乌鸦鬼笑了好大一阵儿,才说道:“主人,我本来以为那个家伙会藏在车顶,但是现在我突然改变注意了。”   “好!”西湖醋鱼鼓起了掌,“乌鸦鬼,这么说,你也猜到他躲在车底了?这真应了一句老话,叫做英雄所见略同!”   乌鸦鬼连忙道:“主人做事光明磊落,不喜欢偷袭,是英雄不假,而小的则称不上英雄了。”   “哦?”西湖醋鱼哈哈一笑,“为何?”   乌鸦鬼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听了,“因为小人做事是不择手段的!”   话音声中,他猛地一勒马缰绳,马车突然一下子停住了。   他们两个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从彻底爬了出来,一边爬还一边笑,“吃一堑长一智,我总算明白了,要想和一个厨师玩捉迷藏,最主要的是要隐藏自己身上的气味,下一次,我会注意这一点的。”   西湖醋鱼坐在马车上没动,乌鸦鬼也坐在车辕上没有动,他只是在冷笑,“朋友,你以为自己还有下次吗?这些年,跟踪我们主人的家伙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如果西湖醋鱼和乌鸦鬼下车与我见一个真章,我可能还会稍稍心安一些,因为我就算胜不了他们两个,但是全省而退的本事还是有的。   但是他们两个都坐着没动,看来早已经布下了陷阱。   乌鸦鬼不再说话了,西湖醋鱼也没有说话,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夜风在一阵紧是一阵的呼啸。   突然,我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怎么可能?想当初,面对铁扫把那么可怕的对手,我都没有这般胆寒过。   我的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因为很快的,从四周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刚开始声音还很小,但是越来越大,不是一只,更不是一群,而是一大群,能够遮天蔽日的一大群。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刚才乌鸦鬼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原来他早就在召唤乌鸦群了,难怪他说自己是小人,做事不择手段,看来他并没有贬低自己。   我见过乌鸦,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乌鸦,就是在央视《动物世界》里,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乌鸦。   我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走了,只是因为一点好奇,便让自己陷入了难堪的境地,看来好奇不但害死猫,它也害人呐!   我好歹也是环环老师的学生,总不能被吓死吧!   我给自己打着气,望着围着自己飞舞的乌鸦,哈哈大笑起来,“西湖醋鱼,乌鸦鬼,欺负我没见过乌鸦吗?不就是一群乌鸦吗?乌鸦又不吃肉,光围着我乱飞有个屁用?想要我的命,你们两个还得亲自出手才行!”   乌鸦鬼阴森森地笑了,“小子,真是无知者无畏呀,这些乌鸦之所以围着你飞而不发动攻击,不是它们不吃肉,而是我还没有下达攻击命令!”   很久没吭声的西湖醋鱼也说话了,“小子,这些乌鸦与一般的乌鸦不同,它们唤作血鸦,嘴巴如刀,还带着倒刺,咬你一口就能带下来一块肉,它们最喜欢吃肉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细皮嫩肉,知道黄泉路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白骨吗?这都是血鸦的杰作!你仔细想一想,遭受成千上万只血鸦围攻是多么悲惨的场景,要想不成为这些扁毛畜生的腹中之物,就跪下来求我,然后把你幕后的主子说出来,我还有可能饶过你!”   “你休想!”我握紧了从会所里带出来的那把刀,仰天大叫,“来吧,还等什么?”   西湖醋鱼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找死!”   乌鸦鬼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对那些早就跃跃欲试的血鸦来说,这样的叫声就是冲锋的号角,顿时,只听群鸦回应,响彻天地,我的耳朵几乎都被震聋了。   再然后,一波潮水一般的攻击开始了。   我发疯般挥动着尖刀,几乎是碰着就死,沾着就亡,只见漫天的血雨乱飞,但是,我的周围并没有血鸦的尸体落下,因为它们只要受伤,就会被同伴分而食之。   渐渐地,我手中的到慢了下来,一个不慎,蒙面巾竟然被一只血鸦叼走了,紧接着,前胸,后背又挨了两下,幸亏我的外套比较厚,才没有受伤,但是衣服已经破了两个大洞,我知道,属于我的时间不多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妈妈和我的环环老师了。   响起了环环老师,我不由响起了环环老师送给我的通灵手环,又想起了我将铁扫把摔进通灵手环的场景,不由得眼前一亮,“我既然能将铁扫把甩进通灵手环里,那为何不将我自己甩进通灵手环里呢?”   有了生机,我的精神大振,挥动尖刀又砍杀了数十只血鸦,然后趁着众血鸦吞噬同伴尸体的那一瞬间,把通灵手环摘了下来,往地上一扔,然后一个鱼跃,跳了进去。   众血鸦失去了目标,都叫着飞走了。   我躲在通灵手环里,往外面一看,只见西湖醋鱼和乌鸦鬼都下了马车。   “好浓的血腥味!”西湖醋鱼使劲吸了吸鼻子,惊叹道:“没想到这厮如此厉害,竟然在血鸦的围攻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乌鸦鬼,这一次你功劳不小,回去我会好好奖赏你的!”   “此乃主人洪福齐天,小的怎敢贪功?”   乌鸦鬼拍马屁功夫真是一绝,让西湖醋鱼不知不觉地乐在其中。   我真害怕他们发现地上的通灵玉环,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环环老师保佑,赶紧让他们滚蛋!”   可是,我最终还是失望了。   乌鸦鬼的眼睛贼得很儿,竟然从满地的血污里发现了通灵手环,急忙捡了起来,呈到了西湖醋鱼的面前,“主人,你看,这是那小子留下的东西,竟然能在群鸦的袭击下完好无损,想来也是一件宝贝。”   “宝贝不宝贝并不重要,倘若能从这件东西身上查出那小子的来历,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知道这家伙的鼻子灵敏得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西湖醋鱼接过通灵手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然后大惊失色道:“这东西怎么像是酆都城鬼判殿秦广王府的宝贝通灵手环?难道这厮是秦广王派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悲喜交加。   喜的是由于有了血鸦的血腥味,西湖醋鱼并没有闻到我的气味,悲的是西湖醋鱼如此见多识广,竟然一下子认出了通灵手环的来历。   乌鸦鬼听西湖醋鱼这么一说,也是有些惊讶,“主人,这怎么可能?枉死城乃是第六殿卞城王的地盘,秦广王怎么会把手伸到这儿来了?”   西湖醋鱼摇了摇头,“乌鸦鬼,那秦广王乃是十殿阎罗之首,细分起来,他来管枉死城的事,卞城王还真说不出来什么?更何况,那秦广王与卞城王关系匪浅,他也许是卞城王请来的救兵呢?”   ☆、第三十九章 歪打正着   乌鸦鬼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主人,如果秦广王插手枉死城的事物,只怕对我们的行动不利呀!”   西湖醋鱼冷冷哼了一声,“秦广王那个老东西只怕早就已经插手了?你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宝贝闺女都派到枉死城来了?”   “秦广王的宝贝闺女来了枉死城?”   乌鸦鬼惊得差一点儿连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主人,谁是秦广王的宝贝闺女?”   “还会有谁?就是冥警局那个雷厉风行的治安大队长余静了!”   西湖醋鱼咬着牙说,“如果没有秦广王和卞城王的撑腰,她有胆子连牛三局长都不放在眼里吗?”   躲在通灵手环里的我不由大惊失色,我没想到西湖醋鱼这个鬼机灵,竟然把环环老师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乌鸦鬼咬牙切齿道,“主人,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如小的悄悄的把余静那丫头做了,再来一个不认账,秦广王与卞城王没有证据,也是无可奈何?”   西湖醋鱼摇了摇头,“不妥!还是我们谋划的大事要紧,如今正处在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倘若引起那两个老东西的警惕,就得不偿失了!”   乌鸦鬼不甘心地说,“看着那丫头飞扬跋扈,连牛三局长都被她踩在脚下,小的肚子里有气啊!”   “肚子里有气也要忍,好在也忍不了几天了。”   西湖醋鱼嘿嘿一笑,“我们就是要让那丫头自我感觉良好,以为一切都控制在她的手中,到时候只需雷霆一击,整个枉死城就是咱们的了!”   我听说环环老师暂时没有危险,不由长长出了口气,“我和环环老师一明一暗,就不信找不到西湖醋鱼的破绽?”   我只觉眼前一黑,原来西湖醋鱼把通灵手环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我听着他和乌鸦鬼上了马车,急驰而去。   也就是走了大约两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我悄悄把小刀伸了出去,挑开西湖醋鱼的衣袖往外一看,只见他们来到了一所大宅子前,门口有两个偌大的石狮子,横眉立目的。   西湖醋鱼和乌鸦鬼刚一现身,只见有两个鱼头鬼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主人,你回来了!”   “嗯!”西湖醋鱼哼了一声,又问道:“客人都安排好了吗?你们的眼睛放亮一点儿,这两个客人非同小可,我需要仰仗他们的地方还有很多,你们要好生侍候,不得怠慢!”   “主人您放心好了!”左边的鱼头鬼点头哈腰道,“小的把他们安排进了贵宾房,有两个绝色美人鱼陪伴着,客人很满意,连说主人够意思呢?”   “这就好!”西湖醋鱼拍了拍这个鱼头鬼的肩膀,“鱼三,好好干,过几天等爷做了枉死城城主,一定好好提拔你!”   “谢谢主人!”那个鱼三点头如小鸡叨米一般。   我在西湖醋鱼的袖子里大吃一惊,“原来西湖醋鱼他们是要谋夺枉死城呀,这事得赶快让环环老师以及四十八哥知道,以便早做对策。”   可是,我人在人家袖子里,动也不敢动,再着急也没有用,只有等待时机,再做道理了。   西湖醋鱼进了内宅,换上了一件便装,把通灵手环放到了书桌上,然后去大厅陪客人吃酒去了。   我悄悄从通灵手环里探出头来,见屋子里没有外人,就急忙跳了出来,然后把通灵手环往手腕上一戴,悄悄溜了出去。   此时,夜已经深了,只见这所大宅子里四处已经点起了灯,我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反正也不知道方向,就是瞎摸一气。   我走过了一到长廊,拐过了一座假山,见前边有一座三层高的阁楼,造型是一条张着嘴的鱼,看上去很是凶恶,不由心里一动,“难道这里就是西湖醋鱼机密重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一咬牙,就闯了进去。   我听一楼、二楼有鱼头鬼在说话,就径直上了三楼,竟然发现了一间类似于冥警局讯问室的所在。门外竟然是鸡蛋粗细的铁栅拦,上面闪着蓝色的火花。   我听环环老师说过,这种蓝色火花叫做“拦鬼花”,无论法力多么高深的鬼,如果不知道咒语,就过不去这一道“拦鬼花”。   我往屋里望去,只见审讯室里关着一个鬼,被拷在一个铁质的审讯架上,脚上还被砸上了一条鹅卵粗细的铁链,一双眼睛紧闭着,脸上满是血迹样子,看身段像是一个女人,看上去实在是狼狈极了。   “难道是疙瘩汤?”我心里一喜,如果真是疙瘩汤的话,就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拦鬼花”对鬼有奇效,但对我这样人却是形同虚设了。   说干就干,我贴上前去,双手抓住了审讯室门外的铁栅拦,刚要发力,忽然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来了四个人。   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比较悦耳,就像是一把尖形锤在敲打着水泥地面一样,应该是穿着高跟皮鞋。而另一人脚步沉重有力,肯定是大胖子西湖醋鱼了。而其余两人步伐轻灵稳健,看来都是高手。   “这真是太不凑巧了!”我淡淡一笑,只好暂避锋芒了。   “谁在外面?是醋鱼你这个死鬼吗?不可能是醋鱼,如果是醋鱼的话,怎么会如此鬼鬼祟祟?”   屋里的人竟然是个高手,虽然遭受打击不小,但听力仍在,急忙睁开了眼睛,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极力压低嗓门问道:“何方高人,求求你,快救我出去,我疙瘩汤定有重谢!”   果然是疙瘩汤!但是有四个高手即将到来,我已经顾不上她了。   疙瘩汤本来满怀希望,但是回答她的,却是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她似乎心有不甘,待要再问时,却听到审讯室外传来了西湖醋鱼的脚步声,不由长叹一声,不再吭声了。   在我的意识里,一般在与西湖醋鱼这种大人物同行时,所有人员都不会走得很快,我应该完全有时间退出这个走廊。   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高跟鞋竟然走得如风一般快,纵然西湖醋鱼他们几个腿脚慢的,想慢下来也不可能。   “这下只怕是要玩完了!”   我望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鬼风风火火的迎面而来,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就算是故技重施,躲进通灵手环里,也是行不通的。   因为那样,通灵手环势必会被西湖醋鱼看到,以他的智商,难保不会从通灵手环里把我挖出来。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一片树叶一般飞了起来,贴在了走廊的天花板上。这一招正是四眼毕侠交给我的绝技,叫做蝎子倒爬墙,全凭一口气在那儿贴着,非常难练。   “你们几个,千万不要抬头呀!”我心里念叨着,看着第一个走过去的是娉娉婷婷的红衣服女鬼,竟然不是彼岸花,然后是西湖醋鱼,乌鸦鬼,还有一个是一个黑黑的壮汉。   由于居高临下的关系,我不但瞧见了红衣服女鬼那黑色的兜肚,而且还将那道诱人的事业线看得真真切切。   天杀的本能反应,我竟然在这种时候想歪了。   关键时候,怎能感冒?我想歪了是正常反应,若是在地面上,随便你怎么反应都行,可是大哥,这是在天花板上呀!我脸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顺着鼻尖就要往下滴。   这种时刻想擦汗?门都没有!我的授业恩师四眼毕侠可没教过他在天花板上擦汗这一招。   我眼睁睁看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汗珠子顺着鼻尖滴了下去,如果这串汗珠子滴在那个壮汉的头上,那么我被抓的比率应该是百分之二百。   我一颗心紧张得忽上忽下,然而现实却又给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只见那串汗珠子竟然擦着那个壮汉的后脑勺,滴到了地上。   “好险!”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我竟然忘了身在天花板上是不能够呼吸的。出这一口气不打紧,我的蝎子倒爬城功夫即可便烟消云散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一百多斤的身子,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大有与地板来一次零距离接触的趋势。   从天花板到地板,只在一念之间!看来,那啥头上一把刀并不是江湖传说呀!   这种架势,如果地板是个女人的话,会被吓得花容失色,一路尖叫着逃离现场的。幸亏,地板是个抗击打能力超强的纯爷们,它挺住了。   这下子,脸上变色的人轮到了我,要知道,我可是成一个“太”字往下掉呀!若是身子骨落地还好,如果是那一点落地的话,只怕会是大声惨叫,然后跟着铁扫把修炼葵花宝典的悲惨下场。   千钧一发之间,我伸出了十个手指,让它与两只脚尖一起抢先着陆了。   安全着陆,我顺势一个翻滚,本来想贴近墙边隐蔽起来,没想到却撞到了一个虚掩着的门,整个人滚进了一间屋子里。   ☆、第四十章 出乎意料   却说走廊里,西湖醋鱼似乎听到了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却是空荡荡的,不由笑了:“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审讯一个疙瘩汤吗?我就这样草木皆兵起来?如果有朝一日捉住了卞城王,那我又该怎样去面对?”   西湖醋鱼自言自语了一番,即刻间勇气倍增,昂首挺胸走进了审讯室。   我轻轻关上了门,竖起耳朵偷听隔壁的动静。   只听西湖醋鱼笑呵呵道:“疙瘩汤,你我说起来,还有一段旧情,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我现在就把话撂这儿了,只要你乖乖交出打魂王鞭,将来的枉死城城主夫人之位,就是你的了!”   我听了心中一宽,“只要打魂王鞭没有落在西湖醋鱼的手里,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疙瘩汤笑了,笑声非常凄厉,“醋鱼,你骗了我十几年,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想要姑奶奶的命,尽管拿去,想要打魂王鞭,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西湖醋鱼冷冷哼了一声,“那打魂王鞭乃是地府至宝,岂是你这样一个猛鬼配得上的,我在问你最后一句,交还是不交?”   “噗!”听这声音,肯定是疙瘩汤吐了西湖醋鱼一脸的血水。   那西湖醋鱼是个有洁癖之人,气得哇哇大叫,“乌鸦鬼,这个女鬼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侍候她,我要回去洗澡了。”   乌鸦鬼谄媚道:“主人只管放心去,小的保管让这个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西湖醋鱼带着那个红衣女鬼还有那个壮汉走了,审讯室里只剩下乌鸦鬼和疙瘩汤两个。   疙瘩汤看来是个硬骨头,笑道:“乌鸦鬼,你的主人也拿老娘没有法子,更别说你这个跟屁虫了,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我疙瘩汤要是皱一皱眉头,就跟你的姓。”   “好,有骨气,我最喜欢有骨气的女鬼了!”   乌鸦鬼拍了几下手掌,笑道:“疙瘩汤姑娘,不知你听说过嗜血乌鸦没有?只要我一声呼哨,将有成千上百只血鸦飞进屋里,将你一口一口的吃掉,那滋味可是爽得很呀!”   “血鸦!”   疙瘩汤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如果被那样一群扁毛畜生分而食之,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一点儿,她心里还是有些憷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了解醋鱼的性格,我就是交出了打魂王鞭,他一样不会放过我的!”   乌鸦鬼见疙瘩汤语气里有些服软,便压低了声音,“疙瘩汤姑娘,只要你说出打魂王鞭的下落,我保证你的安全,我会瞒着主人悄悄把你放走的。”   疙瘩汤冷冷一笑,“乌鸦鬼,你骗谁?这里布满了‘拦鬼花’,没有醋鱼在,你就是想放了我,我也是出不去的。”   “看来你并不糊涂呀!”乌鸦鬼阴森森一笑,“的确,我是救不了你。但是如果你交出打魂王鞭,我能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否则的话,我就只有召唤血鸦了。”   疙瘩汤看来是横下了心,“来吧,反正横竖都是死,老娘我已经不在乎了。”   乌鸦鬼的声音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疙瘩汤姑娘,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成全你了!”   听乌鸦鬼这么一说,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因为我知道,血鸦一来,疙瘩汤就再无幸免之理,她如果就这样挂了,我到那里去找打魂王鞭?   想到这里,我悄悄出了房门,轻手轻脚进了审讯室。   乌鸦鬼背对着我,当然看不见,疙瘩汤却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会心一笑。   她担心乌鸦鬼听出来我的脚步声,便对乌鸦鬼说道:“乌大爷,你说的那血鸦还真的吓住本姑娘了,你附耳过来,我这就告诉你打魂王鞭的下落。”   乌鸦鬼的笑声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疙瘩汤姑娘,这就对了吗,做人要识时务,做鬼同样得如此,我答应你,等会儿一定给你一个痛快!”   疙瘩汤的演技真是没说的,要不怎么当初能把我骗得滴溜溜转?   她放低了声音,“打魂王鞭被我藏在……”   乌鸦鬼听不清楚,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大一点儿,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   疙瘩汤见乌鸦鬼的耳朵就在面前,就把头往前一伸,张嘴就咬下来乌鸦鬼的一只耳朵来。   乌鸦鬼惨叫一声,急忙后退,可是我手里拿着刀正在等着他呢?乌鸦鬼猝不及防,后心正好撞在了刀尖上。   这厮又是一声惨叫,回头见是我,比见了西湖醋鱼还害怕,“不可能,你不是被我的血鸦吃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哈哈一笑,“乌鸦鬼,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你这等恶棍还没灰飞烟灭呢,我怎么会死?”   “小子,你别得意!”乌鸦鬼咬牙切齿道:“主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乌鸦鬼嗝屁了,那些恐怖的血鸦也就不会出现了,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小子,竟然是你?”疙瘩汤惊叫起来。   我愣了,“不会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能认得出来?”   要知道,由于血鸦们的密切配合,我现在满脸污血,衣衫破烂,疙瘩汤能把我认出来也真不容易。   疙瘩汤冷冷道:“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我叹了一口气,“你害得我好苦,有时恨起来,我都想把你大卸八块!但是,现在你也是落难者,我还真下不去手。算了吧,只要你交出打魂王鞭,你我往日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疙瘩汤笑了,“难得你如此大度,我很是感激!”   我抡起刀,劈断了疙瘩汤脚上的铁链,“走吧,我带你出去。”   疙瘩汤苦笑道:“有那些‘拦鬼花’在,我根本出不去的。”   “你放心,我有法子的。”我早就胸有成竹,只要把疙瘩汤放进通灵手环里,相信那些“拦鬼花”就失去作用了。   “你们两个一个也走不了!”   我话音刚落,忽听门外有人哈哈大笑,“小子,你真是命大,竟然能从血鸦口中逃生,但是现在,你也只能让疙瘩汤给你陪葬了!”   我向门外一看,只见西湖醋鱼领着一大帮人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我皱起了眉头,“醋鱼先生,请问你是看出破绽的?”   西湖醋鱼笑了,“本来我还没有怀疑,可是当我发现通灵手环不翼而飞的时候,忽然想到你用来抵御血鸦的刀不见了,血鸦的嘴巴再厉害,也不能连刀一块吃了吧,因此,我才断定是你带着刀躲进了通灵手环里。”   听西湖醋鱼说完,我不由赞叹道:“醋鱼先生,果然心思周密,但是这个审讯室易守难攻,而乌鸦鬼已经被我杀了,没有血鸦相助,你想要我的命,只怕也得付出代价才行!”   西湖醋鱼哼了一声,“大不了我就让这座阁楼与你陪葬,来人,放火!”   西湖醋鱼退了出去,那些鱼头鬼七手八脚地往阁楼里放置一些易燃之物。   我心一横,对疙瘩汤说道,“总不能在这里等死,我们冲出去!”   疙瘩汤摇了摇头,“没用的,醋鱼手下有数百名弓弩手,用的是一色的鱼头弩,能射出连发的鱼刺箭,一旦百弩齐发,就是卞城王来了也没辙。”   我一听头大了好几倍,“冲出去是死,呆在这里也是死呀!”   这时,西湖醋鱼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小子,你还可以躲进通灵手环里呀,听说通灵手环水火不侵的,不过等火势一落,我就要来一个瓮中捉鳖了。”   疙瘩汤突然眼前一亮,“醋鱼这一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快躲进通灵手环里,然后我把通灵手环从通风口扔出去,那样你就可以死里逃生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抬眼看了看后墙上的通风口,只有茶杯口大小,人是出不去的,但是通灵手环能出去。   我一时间感慨万分,我真是没有想到,疙瘩汤会牺牲自己来救我出去。   疙瘩汤摇了摇头,“你不用感激我,我也不想救你,我只是与醋鱼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对着干罢了,他要你死,我便让你活!”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在这种时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火起来了,大火如同发疯一般冲了进来,撕咬着墙壁、柱子,当然,还有我和疙瘩汤。   我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便摘下了通灵手环,在藏进去的那一瞬间,扭头问道:“也许在这种时候,我不该问的,但是我还是要问,打魂王鞭在哪里?”   疙瘩汤妩媚一笑,“我都死了,还要打魂王鞭何用?你去滨海市帝皇台球厅,找一个白发姑娘,打魂王鞭在她那里。”   “疙瘩汤,谢了!”   我曾经那么恨眼前这个女人,但是现在我却为她热泪盈眶,不论人间或者是地府,真是奇妙极了。   等我躲进了通灵手环,疙瘩汤把手环拿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记着杀了醋鱼,给我报仇!”   ☆、第四十一章 回归阳间   我从通灵手环向外望去,只见火光之中,疙瘩汤振臂奋力一扔,通灵手环飞了起来,恰好穿过了那个茶杯粗细的通风口,落到了阁楼外。   我见四周的弓弩手都在对着冲天而起的大火看热闹,急忙跳了出来,收了通灵手环,蛇行鹤伏,潜出了这所大宅子。   等我回到冥警学校宿舍里的时候,四眼毕侠竟然还没睡,他见了我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保洁,你这是怎么了?惹恼了余静老师吗?但你就是惹恼了她,她也不应该下这样的狠手呀!”   “不关余静老师的事。”虽然不知道四眼毕侠的来历,但我能感觉出来,他是把我当兄弟看待的,也就没有瞒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四眼毕侠使劲擂了我一拳,“兄弟,你知道吗?这一次你可是歪打正着,成了枉死城的大功臣呀!”   听他说得云山雾罩的,我也懒得追问,我现在急着返回滨海市,先把打魂王鞭拿回来再说。这一段时间,没有了打魂王鞭,我可被那帮恶鬼欺负得够惨了,这个场子我非得亲自找回来才行。   “四眼,你先找个人,让马面四十八来一下,我有急事找他。”   我困得要命,洗了个热水澡就上床睡了。   当我睡醒来的时候,发现马面四十八正坐在我的床边,笑咪嘻嘻地望着我。   “四十八哥,你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回滨海市。”   马面四十八问道:“看你急的,怎么,不打算去西湖醋鱼的后厨卧底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翻了翻白眼,“四十八哥,疙瘩汤已经死了,打魂王鞭的下落我已经打听清楚,还去看西湖醋鱼的脸色干什么?”   马面四十八笑了,“你虽然知道了打魂王鞭的下落,但是西湖醋鱼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牛三局长和鬼脚七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并不知道,所以,你还是要将卧底进行到底的。”   “这样啊!”我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西湖醋鱼麾下高手如云,我如果没有打魂王鞭护身,随时都有嗝屁的可能,所以说,在进入冥警局后厨之前,我还是要回滨海市把打魂王鞭拿回来。”   “由你,不过,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   马面四十八用不可商量的语气说道,“三天后,就是冥警学校的毕业典礼,你必须赶回来参加,要不西湖醋鱼那家伙会怀疑的。”   “好吧!”我想,反正自己是和西湖醋鱼彻底杠上了,不死不休,可就是三天时间一个来回,有点紧了,只怕能陪我妈一天都是奢侈了。   一想起我妈,我便想起了秦广王向东海龙王讨龙尿的事,便对马面四十八嘱咐道:“四十八哥,你消息灵通,打听着旱螃蟹的消息,只要他拿着龙尿一回来,你就把它送到我妈那里去,我担心时间久了,我妈的病拖不起呀!”   马面四十八一拍胸脯,“兄弟,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包在哥哥身上!”   马面四十八搞了一辆马车,亲自把我送回了阳间。   来到了滨海市,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熟悉的海天一色,我不由心旷神怡,这一段时间呆在地府,受够了那灰蒙蒙的天气了。   我先回家看了看我妈,报了平安,她老人家身体还硬朗,我们娘儿俩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我不敢再耽搁,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帝皇台球厅。   我本来打算给徐勇打个电话,让他陪着一块去的,那样事情也许好办一些。   但是我有考虑牛头八号在滨海市耳目众多,万一惊动了他,节外生枝,反而不妙,也就一个人进村,悄悄的干活了。   我听说过帝皇台球厅的名号,知道那里不仅是滨海市最大的台球厅,而且也是小混混的聚集地,为了不让人怀疑,我便把自己打扮成了小混混的模样。   出租车来到了帝皇大厦,台球厅在三楼,我直接坐着电梯上去了,到了门口,我还特意用手扒拉了一下额头的长发,吹着流氓口哨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我走进去一瞧,却见这间台球厅的规模很大,大厅内星罗棋布地摆了好几十张台球桌,正热门的斯诺克都摆在正中央,而靠潘晓婷等美女撑起的九球则是稀稀拉拉散布在四周的角落里。另外还有二十多个包厢,是专门为那些拥有VIP贵宾卡的人服务的。   如今已经将近中午,那些夜里欢的男男女女也到了起床的时间,所以台球室里热闹非凡,我扫视了一圈,竟然找不到一张闲着的台球桌。   欲速则不达,我就在边上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响指,要了一杯啤酒,边喝边等。我一杯啤酒还没喝完,就见不远处的一个台子有人吵了起来,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放下了酒杯,挤过去瞧瞧热闹也好。   只见一个穿着丁俊晖头像体恤衫的黄发青年,用球杆指着一个肥的流油的光头黑汉叫骂道:“光头强,我听说过你是这个台球厅的第一高手,但是刚才小爷输的不爽,有种再来一局!”   黑色的领结,花格子的马甲,雪白的衬衫,光头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一身着装很有点儿职业斯诺克球手的派头,他抖了抖脸上的肥肉,呵呵笑道:“小子,上一局你已经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这一局你拿什么和我赌?想让强哥陪你玩,只怕你的级别还不够吧!”   黄发青年咬了咬牙,把左手的小指伸到了球台上,“光头强,你别得意,这一局小爷把小指押上,你敢不敢赌?”   “强哥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丁俊晖。”光头强轻蔑的说:“如果是猪蹄,还能让强哥解解馋,我要你的小指有个屁用?”   “你……你……欺人太甚!”众目睽睽之下,黄发青年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一球杆打在了光头强的肩膀上,上好的球杆顿时断为两截。   “小子,你是第一天出来混呀,敢来帝皇闹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光头强揉了揉肩膀,大声喝道:“来呀,给这小子点儿颜色看看!”   光头强一声令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五个彪形大汉,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把黄发青年摁着跪倒在台球桌上。光头强捡起半截球杆,冲着黄发青年的脸就是一下子,“小子,来这里耍横,你找错地方了!”   这一下抽得黄发青年眼冒金星,右边半张脸顿时肿了起来,可他还挺有骨气,硬是忍着一口气不吭。   光头强心里有气,对着黄发青年的左边脸又是一下,“我叫你小子横?”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并没有发现那个什么白发姑娘,我想既然是疙瘩汤信任的人,最少也是这里的管事的,而这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还难以让人家现身,不如自己往火上浇点儿油,还怕她不露面?   我主意打定,就带着那一脸标志性的坏笑走了上去,也不见我如何迈步,反正一下子就站在了台球桌上,然后轻轻伸出了两根手指,准确无误地夹住了光头强挥舞在半空中的半截球杆,“强哥是吧,年轻人不懂事,教训两下就行了,何必要把事情闹大呢?”   “哪个的裤门没拉紧,把你给露出来了!”光头强把球杆往回猛一拉,准备接下来就用手里的半截球杆对我劈头盖脸一顿暴打,这就是多管闲事付出的代价。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那半截球杆在我的两根手指之间,仿佛变成了千斤重,光头强纵然上了两只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依然如同蜻蜓撼柱,难以动得分毫。到了最后,光头强两百多斤的身子甚至吊在了半空中,但是那半截球杆就像是焊接在我手上一般,纹丝不动。   突然,我的手指猛地一松,光头强连人带球杆一起跌落到了地上,差一点儿把屁股摔成了八瓣。   “好!”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看来,光头强的行为非常不得人心啊!幸好我没有留上两撇如同眉毛的胡子,要不非得被认作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不可,毕竟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可是有名的招数。   光头强因为身躯肥大,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便躺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愣什么愣?还不快给老子上!老子别的什么也不要,就要这个小白脸的两根手指头!”   本来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五个彪形大汉,见横空出现了我这样一个高手,也是心里直打颤,但是端人家的饭碗,受人家的管,他们不得已,只好互视一眼,放开了黄发青年,硬着头皮缓缓向我逼近。   为首的大汉不知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吓唬我,飞快地从腰里拔出一把明光闪闪的短刀,在手心里上下翻飞,倒是耍的虎虎生风,有模有样。   如果是面对别的对手,大汉这一招也许能起点儿作用,但是在我这样一个用刀高手面前耍刀,就像是鲁班面前耍大斧一样可笑。   ☆、第四十二章 大战强哥 感谢书友叫我王一的支持   我居高临下站在台球桌上,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哪里有丝毫的惧色?   “兄弟们,这个小白脸站得高就了不起吗?咱们也上桌揍他!”   那个大汉眼神一冷,飞身而起,脚尖在台球桌上弹了一下,手中的短刀抖成了一条直线,恶狠狠扎向我的胸口。   我竟然对这致命一击不躲不避。就在短刀眼看就要贴近我的衣衫之时,我的一条右腿已经像鞭子一样抽了过去,目标正是大汉的脑袋。   鞭腿!像鞭子一样用寸劲伤人的鞭腿!这一腿,竟然后发而先至,那个大汉只觉得有一条腿影闪电般袭来,他躲避的念头刚刚在心头泛起,一百五十斤的身躯便飞了起来,打着旋飞向了旁边的一张台球桌上,结果自然是桌塌陷人昏迷。而那把跟了他多年的以前无往而不利的短刀也脱手飞出,旋转着飞向了天花板,却在即将与天花板亲密接触的一瞬间,变得精疲力尽,掉头往地面落去。   “上!”几乎是在用短刀大汉飞出的同时,另外的四名大汉也是一拥而上,企图用群狼战术合而围之。   他们几个看来练习过合围战术,分工明确,一个大汉用直拳,一个大汉用摆拳,而另外的两个炮灰则用上了熊抱这种无赖战术,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拿下要把我整趴下,这样也好对老板有个交代。   “找打!”我嘴角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弧线,忽地一转身,已经恰到好处地闪开了背后两人的熊抱,随后双手轻出,毫不费力地抓住了两个用拳大汉的手腕,然后在他们身上一借力,整个身躯腾空而起,以回马枪的招式使出了后蹬腿。   这不可思议的两腿正好蹬在后面那两个大汉的胸口上,两个人顿时被踢的倒飞出去,又砸倒了两张台球桌。   我双脚刚刚落地,双手猛地往里一合,那两个被他抓着手腕的大汉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转着碰到了一起,然后齐声而到,傻乎乎地躺在地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一眨眼功夫而已,想必这四条大汉此时心中都有这么一个疑问:“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当我行云流水般打发了几条大汉之后,那把飞在空中的短刀才落了下来,我看也不看,只是把手轻轻一伸,那把短刀便正好落在了掌心。   我把玩了几下短刀,瞟了一眼刚刚起身的那个用刀大汉,轻轻叹了一声:“刀是好刀,只是在你手上实在是辱没了这把刀!”   用刀大汉脸色铁青,一手揉着胸口,一边沉声道:“我承认阁下武艺超群,但是也不该这般羞辱别人,因为我在这把刀上下过苦功的,整个滨海市用刀者多了去了,但是还没有人能超过我!”   “井里蛤蟆没见过大天,你睁大俩眼看着,短刀到底该怎么用!”   话音声中,我手腕一抖,只见银光一闪,那把短刀便向台球桌飞去,片刻之后,只听当的一声,牢牢地钉在了桌面上。   如果仅仅是将刀钉在桌面上,那么场中许多人都可以做到,但是能够毫不费力地穿着一个台球钉在桌面上,就绝对可以让人直呼不可思议了。   用刀大汉一脸的苦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此时,早已回过神来的光头强一边示意手下去搬救兵,一边按照江湖规矩大声道:“阁下什么人?可敢报出名号来,为何要找我光头强的麻烦?”   我突然抿了抿嘴,嘴角划出了一道玩味却又带着些许调皮韵味的标志性的坏笑,“我姓熊,生下来就是双胞胎,因为我妈妈当时没记清楚,所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熊大还是熊二。”   我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爆发出了一阵哄笑。熊大、熊二大战光头强,这分明是眼下正热播的动画片《熊出没》的节奏呀!   光头强知道自己被调戏了,但他已经习惯了充当反派,毫不在意地用手一指那个黄发青年说:“熊老弟,我承认你身手不错,一个人能打赢五个,甚至是十个,但是你想为这个小子强出头,我们之间较量的就不是打架而是打球了。正所谓从那里起,就在那里落,我与这小子的矛盾根源来自于斯诺克,所以如果你打斯诺克也能赢了我的话,那么我光头强甘愿认栽,否则,这件事阁下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在没遇到环环之前,如果说我还有一技之长的话,那就只能用斯诺克来凑凑数了。   当时在我就读的那所大学里,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台球之王。   当然,我那时的水平与光头强比起来肯定有所不如了,但是自从有了通灵手环以后,我的手眼身法步有了大幅提升,自然打台球的水平也水涨船高了。   正因为心里有底,所以我毫不在意道:“比什么我都奉陪到底,因为在动画片里,最终的失败者都是那一位头上寸草不生的强哥!”   “熊老弟未免入戏太深了吧,因为这里并不是天马行空的动漫世界,而是弱肉强食的现实社会!”   光头强说着,回头对那几个傻乎乎干愣着的大汉喝道:“哥几个,热闹看够了没有?”   那几位爷敢情还没回过神来,其中一位嘴快,应了一句:“看够了,看够了。”话一出口他觉得不对头,急忙改口道:“没看够,没看够!”又一想,还是不对,一时之间便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一群丢人显眼的东西,还不去抬一张球桌过来?”   在光头强的大声呵斥之下,那几位如梦方醒,急忙把现场已经损坏的球桌清理了,然后抬了一张完好的斯诺克球桌放在了大厅中央。   华夏人大多喜欢看热闹,更何况这还是《熊出没》的现实版,于是,围观众越聚越多就不奇怪了,甚至还有许多人丢下了手里的球杆,义无反顾的加入了看热闹的大军之中。   动画片里的光头强只是精于伐树,却在对决中屡战屡败,我看得出来,现实里的光头强别看外表凶恶,但是对于打架斗殴这种粗活并不在行,他擅长的只是斯诺克。   身为台球爱好者,我听说过光头强的名字,曾经有专家估计,目前国内强于光头强的斯诺克高手不会超过两位数,光头强的斯诺克水平由此可见一斑。   据说,光头强在赌注超过十万元一局的比赛里,发挥超常稳定,目前成绩是二十八胜零负。另据目击者称,光头强在一次赌注超过百万的生死局中,不但打出了一杆清台,而且分数竟然是让人瞠目结舌的146,距离斯诺克奇迹中的奇迹147仅仅只有一分之差。   其实,光头强之所以叫光头强,除了自己是一个光头之外,还因为他常常在斯诺克球桌上剃别人的光头。   光头强球杆在手,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气定神闲是必须的,而且举手投足之间竟然隐隐约约有了许多大家风范。他微微一笑道:“熊老弟,如果你赢了,不但可以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带走,而且我光头强也任由你处置。”   “这个条件尚可,成交!”我存心卖弄,拿起一根球杆,随手一抖,竟然一连抖出了几朵枪花,引来了喝彩声一片。   “哗众取宠的东西,打球可不比耍把式,光姿势好看,动作美如画屁用没有,重要的是得把那该死的球放进球袋。”光头强暗暗心喜不已,脸上却不动声色道:“熊老弟,如果在下侥幸赢了又该如何呢?”   我不假思索道:“你是不会赢的!你没看动画片里,光头强什么时候赢过熊大熊二?”   我这句话说得有些大了,莫说是在台球界默默无闻的我,就是目前国内的斯诺克第一高手丁俊晖来了,在一局定胜负的残酷赛制下,也没有必胜光头强的把握。   光头强也真能沉得住气,不但不恼,反而把球杆抱在了怀里,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说的是万一熊老弟输了呢?”   “我若是输了,不但我本人无条件接受你强哥的任何处置,而且我兜里还有二十万元,也一并送与强哥你了!”   “好,痛快!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熊老弟远来是客,请先出杆!”光头强以为自己必胜无疑,竟然在一局决胜的赛制里让出了先手。   “恭敬不如从命,自然强哥有命,在下就当仁不让了。”   我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既然对手送了大礼,自然也乐得笑纳了。要不,光头强这小子如果先上手,一杆打出破百高分,我就算手段再高明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斯诺克的规则是先打进一颗红球之后,才能打彩球,而红球堆的摆放位置比较靠后,一般来说,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机会,所以,在国际大赛上,斯诺克选手一上来就是先拼斗防守,然后等着对方失误留给自己机会之后,再上手。   ☆、第四十三章 凡白发者必魔女   看样子,光头强并不认为我第一杆就能把红球打进。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在第一杆就能打进红球的人还没有出现过。   我的第一杆并没有慎重考虑,而是随随便便就击了出去,这个分明就是找死的节奏呀!就在人群之中有不少人掩面叹息之时,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声过后,一颗红球从红球堆里窜了出来,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落进了左侧的底袋。   “哇,运气真好!”人群之中的叹息之声瞬间变成了惊叹,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行家里手的光头强。   我打进了一颗红球之后,母球漂亮的走位,顺利叫到了黑球,杆落球进。接着,我一口气打进了五颗红球,而且每一次都是叫到了黑球。   如果打进两三个球算是运气的话,那么接连打进这么多球就不仅仅是运气那么简单了,因为如果一个人频繁遭遇命运眷顾,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儿,就是他的实力的确有过人之处。   光头强一下子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雁,今日却被雁叨了眼睛。   “啪!啪!啪……”清脆的撞击声接连传来,我杆无虚发,声响过后,不管是红球还是黑球,必有一个落袋,功夫不大,就已经单杆过百了,胜负的悬念已经被我无情的扼杀,接下来各位观众想要目睹的是,自己能不能亲眼看到147的诞生。   我用余光看到光头强几次要投杆认输,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对于视斯诺克如命的光头强来说,也想看一看我到底能不能打出不可思议的147。   斯诺克球桌上只剩下了两个球,一个是白色的母球,另一个是黑球,黑白分明,只要我将这个黑球打进,那么他将完成一杆147的壮举。   这一杆,我的母球走位恰到好处,就是一个台球的初学乍练者,也不容易失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把目光聚焦在这一黑一白两个球上。偌大的台球厅内,似乎只剩下了呼吸声。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柔美的声音宛若在半空中响起:“不打这个黑球,本姑娘可以放你你一条生路,打了这个黑球,固然可以完成147,但是你会没命的!”   我轻轻抬起了头,却见了一副甜美的笑脸,一头雪一般的白发,可是,就在那只嫩白的右手背上,却出现了一个一个银光闪闪的尖利钢爪,杀气毕现。这个钢爪完全是按照白发美女的手掌大小精制而成,分成五根夺人心魄的长长的钢手指,尖利如同银针一般,相信可以刺透任何血肉之躯。   “想必这一位大概就是疙瘩汤嘴里的那个银发姑娘了,果然够拽!只是不知道她与疙瘩汤是什么关系?”   我肚子里寻思着,但并没有改变自己将要击球的姿势,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发美女没吭声,只是嘴角划出一道让人觉得异常残忍的笑容,好像有几分嗜血,又有着几分狂野之美,这种笑容加上她那天使一般的面容,银丝一般的长发,如果让她去饰演《白发魔女传》里的白发魔女,根本用不着化妆师费心费力,只需要在她身上换一件古代的裙子就行了。   我笑了,“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白发魔女吧?”   白发美女歪了歪可爱的小脑袋,笑道:“你猜对了,凡白发美女者,必魔女也!不过我的名字很好听,叫做白玉汤。”   我笑得更厉害了,“你叫白玉汤,我还是锦毛鼠白玉堂呢?”   “是吗?”白玉汤看来并不介意我占她的便宜,依旧是满脸堆笑,“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随着白玉汤的一声令下,帝皇台球厅进行了清场,凡是相干不相干的闲杂人等一律被请了出去,光头强等人竟然也包括在内。   光头强有些不放心,临走时嘱咐道:“大小姐,你可要小心呀,这小子的身手相当不错!”   “大小姐?”我一下子惊呆了。   我原本以为白玉汤是一个打手,直到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是大小姐。   小姐在古代是大家闺秀的统称,到了现代之后,竟然成了失足妇女的代名词。在古时候,你如果称呼一个姑娘家为小姐,人家心里保准乐意,可是当今社会,你如果在大街上称呼一个姑娘为小姐,着实是一副找骂或者找打的节奏。   但是,如果你在小姐的前面加上一个数字,比如说大,或者二,或者三,这个称呼的含义便好像立马回到了古代。称呼一个姑娘小姐的确惹人烦,但是称呼为“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便变得非常受欢迎了。   这就是汉字的博大精深之处,既让人无奈,又让人惊喜,有些时候,还让人叹为观止。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白玉汤,貌美如花却又杀气腾腾,我感觉得到,她的实力甚至不在疙瘩汤之下。   偌大的台球厅里只剩下我与白玉汤两个人,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下来,我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了缓解心里,我还是勉强笑出声来,“白玉汤姑娘,别人擅长关门放狗,而你难道要玩什么关门喝汤吗?”   白玉汤秀眉一挑,“想喝我白玉汤,并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此前给白发美女设想了诸多身份,惟一没有料想到的是她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也许是实力的增强已经让我失去了往日的戒心。我明白,如果刚刚在我击球时,这个白玉汤想要取我性命的话,就像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以后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笑容又现:“白玉汤姑娘,如果刚刚你偷袭我,那我完全有可能稀里糊涂就丧生在你这副利爪之下,如今,时过境迁,你想要杀我已经不太容易了。”   白玉汤笑了:“我白玉汤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从来不会偷袭别人!”   “果然是品格高尚,洁白如玉,我给你点个赞!”   我摊了摊手,“其实,我并不是来找茬的,而是受人之托,来拿一样东西的。”   “哦?”白玉汤瞪圆了眼睛,“什么人?什么东西?”   我一字一句地说,“白玉汤姑娘,相信听说过疙瘩汤的名字吧,是她让我过来拿一样东西,至于什么东西,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白玉汤一张脸突然沉了下来,“你说是疙瘩汤阿姨让你来的,可有信物吗?”   听她这么一问,我不由得暗暗叫苦,当时情况紧急,哪里来的及向疙瘩汤要信物呀?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句,“没有。”   白玉汤哼了一声,“没有信物,有阿姨的独门暗语也行啊!”   我哭丧着一张脸,“独门暗语也没有。”   白玉汤哈哈大笑起来,“你什么也没有,教我如何相信你?”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是疙瘩汤派来的,要不我为何不去找别人,偏偏找上了你?”   白玉汤轻轻摇了摇头,“你纵然是舌灿莲花,本大小姐也是无动于衷,除非你把疙瘩汤请来。”   响鼓还要重锤敲,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着白玉汤了,“把疙瘩汤请来?她只怕已经被地狱之火烧成了灰,让我到哪里去请?”   说了也怪,白玉汤听了并没有流眼泪,反而异常平静,“能告诉我是谁下得毒手吗?”   我看这个白玉汤是个难缠的对手,自然乐意替西湖醋鱼拉拉仇恨,“还能有谁?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西湖醋鱼了!疙瘩汤对他一往情深,却反而遭到了他的毒手。”   “西湖醋鱼!”白玉汤几乎咬碎了银牙,“本大小姐饶不了他!”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急忙和她套近乎,“我答应过疙瘩汤,一定要杀了西湖醋鱼替她报仇的,所以,你要帮我。”   白玉汤问了一声,“我该如何帮你?”   “简单。”见白玉汤的态度有所缓和,我急忙趁热打铁道:“把疙瘩汤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有它在手,就不用怕西湖醋鱼了。”   白玉汤咯咯笑了起来,“笑话,既然那件东西是件宝贝,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难道我自己用不行吗?”   我也笑了起来,“那是秦广王的打魂王鞭,我已经与它滴血认主,你指挥不了它的。”   白玉汤一时间半信半疑,“真的?你不会在忽悠我吧?”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拽了一句名句,“你只管把打魂王鞭拿出来,一试便知!”   白玉汤莞尔一笑,“想要打魂王鞭,容易,只要你能赢了我,本大小姐保管你如愿以偿。”   “这么说,你我就一言为定了!”   既然这一战无法避免,我就索性来一个速战速决了。   “小心,本大小姐可要出招了!”白玉汤话音未落,便攻出了一招。   她不动则已,一动便让我大吃一惊,原来传说中的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说的就是她了。   ☆、第四十四章 啼笑皆非   白玉汤的利爪一出,我才觉得自己是小看了眼前这个白发魔女。   因为从白玉汤亮出利爪到出手攻击,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这种速度,就是连一直以速度见长的鬼脚七只怕也自愧不如,难怪疙瘩汤将打魂王鞭交给她保管?这样一个母老虎,等闲之辈谁敢轻易来招惹?   一瞬之间,我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想要赢她,看来并不那么容易。我知道,就算我能够躲过她这致命的一击,那么她接下来肯定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招式在等着我呢?   白玉汤的嘴角勾勒起一些阴冷的笑意,她非常有自信一抓之下就能输赢见个分晓。   就在那道摄人心扉的爪影即将刺进我的咽喉之际,那把短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的手里,我只是把手一挥,一道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寒芒,以更加恐怖的速度后发而至,挡在了自己的咽喉前面。   只听“当!”的一声,令人耳膜生疼的利器撞击之声陡然响起,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璀璨的火花窜起,只见白玉汤的利爪在我的咽喉前嘎然而止,任凭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是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大小姐白玉汤脸色大变,看样子她也吃惊不小。想来也对,虽然她预料到了我是一个难缠的角色,但却没想到我却这么强。   毕竟刚刚那一招,堪称是她打斗史上状态最好、速度最快、力量最强的一招,却被眼前这个男人用一把短刀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白玉汤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性子里天生带着一股狼性,越挫越勇就是她的代名词,况且她一个女孩子,在力量上输给一个男人并不丢人,更何况,她心目中速度优势并没有发挥出来。   “小子,好强的腕力,再接本大小姐一招试试!”   白玉汤咯咯一笑,利爪往回一拉,然后再次击出,这一次她的攻击目标换成了我的一双眼睛,速度比之刚才却又快上了三分。   “这样才算有些意思,白大小姐,最好再加一把劲儿!”   在白玉汤如此强势的攻击下,我脸上的坏笑并没有消减半分,并且有了星火燎原、愈演愈烈之势。   笑声之中,我手中的短刀再一次,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它必须出现的地方,只听大厅内又一次响起了刺耳的撞击声,白玉汤这一击再次受阻。   但引用东北某个笑星的话来说,这些只是皮毛而已,真正的视觉、听觉盛宴还在后面!   接下来,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的铁器撞击声宛如爆豆般响起,我们两个人越打越快。   “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本大小姐倒要看看,这一招你如何接得住?”   白玉汤出其不意的击出一爪,这一爪比起此前的宛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波来说,就像是老太太过马路一般,慢吞吞的,颤巍巍的,但是所攻击的角度却是非常的老道,力度也比之前强了数倍。   我这段时间在地府打的架不少,对敌的经验也丰富了许多,一下子就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不由心中一凛,却不正面去接,只是把短刀往回一拉,避开了白玉汤的利爪。   “小子,你这是找死,本大小姐成全你!”这样一来,我的中门大开,白玉汤的利爪乘虚而入,直直抓向我的心窝。   “别,不用你成全,这个世界多么美好,美女这么多,本公子怎么舍得找死呢?”   话音声中,我反手一抓短刀,猛地往下一插,正好卡住了白玉汤的利爪。   白玉汤的脸色大变,想要收回利爪时,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只利爪被我用短刀卡得死死的,连一分一毫也挪不动。况且,她没有我力气大,如果这般相持下去的话,那么最后吃亏的一定是白玉汤自己。   “白大小姐,如今这局势,是你成全我呢?还是我成全你呢?”   好不容易制住了白玉汤那锋利无匹的利爪,我望着她那气得鼓起来的小嘴,心里自然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小子,你我胜负未分,你未免得意的太早了吧!”   白玉汤左手臂忽地一震,手背上再次变魔术似的出现了一只银光闪闪的利爪,娇笑一声道:“人有两臂,我自然有双爪,本姑娘不是什么独臂神尼,多一只狼爪出来也不算欺负小朋友吧!”   娇笑声中,白玉汤只是把这一只狼爪猛地往下一划,目标正是我的胯部。   我心里一惊,她这一下,伤倒是伤不了我,这要是把牛仔裤弄出一道口子来,露出底裤的颜色来,就未免太尴尬了。   情急之下,我急忙将胯骨一扭,将白玉汤有些出其不意的这一招堪堪躲过,暗道一声:“这小妞真像一条母狼,本公子还真不能大意呢?”   当然,我的一只左手也同样闲着呢,我也是一阵大笑,晃了晃左手道:“白大小姐自然不是什么独臂神尼,但本公子也不是什么神雕大侠呀,你有两只利爪,我同样也有两只手!”   “本大小姐也不是瞎子,当然知道你有两只手,可惜的是,你只有一把短刀,看你空手如何抵挡我的利爪?”   白玉汤爪出如疾风,忽左忽右,爪爪不离我的胯部。   “就一把短刀又如何?难道白大小姐没有听说过空手入白刃吗?”   我脸上的坏笑再次显现,忽地一伸手,摊开了五指,接着往前一探,竟然从锋利的五根利爪中穿了过去,然后掌心贴掌心,五指对五指,轻轻一握,已经将白玉汤的一只利爪牢牢控制在了手掌之中。   我控制住了白玉汤的一双狼爪,似乎已经将胜利装进了口袋,就等着拉上拉链了,所以,我还有心思啧啧称赞了她几声:“大小姐的这双小手真的是柔若无骨,拿什么杀人的武器实在是有些焚琴煮鹤了。”   “是吗?那以帅哥之意,本大小姐这双手该拿什么好呢?”   白玉汤虽然一双手都被我制住,动弹不得,但是却并不惊慌,因为我在控制她双手的同时,同样也束缚了自己的双手,这样两个人僵持不下,最终很可能是一个平分秋色之局。   我笑了笑,“像白大小姐这样冰雪聪明之人,还用的着本公子把话说透吗?你这双小手应该拿的,当然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   “臭男人,敢吃本大小姐的豆腐!”白玉汤的一张脸瞬间通红起来,不由啐了我一口。   距离这么近,我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这一口吐沫正中我的鼻子。   我不由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白大小姐,你不要想歪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当然是那一条鬼神皆惊的打魂王鞭了!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了,我以为你说的是……”   白玉汤的一张脸更红了,“反正我向你道歉,要不你重新吐回来就是了。”   “冲着像你这样的美女吐口水?大小姐,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吗?据本公子所知,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没有活驴出现,所以本公子的脑袋并无被驴踢的可能。”   我贫了一下嘴,接着说道:“白大小姐如果是诚心诚意道歉的话,不妨当场认输,把打魂王鞭拿出来就是了。”   “想得美!本大小姐还没输呢?”白玉汤又对着我啐了一口。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及时摆了一下脑袋,那口水擦着耳朵飞了过去。   我嘿嘿笑道:“白大小姐,我这就教你输,只是你可别输不起呀!”   白玉汤不乐意了,“你才输不起呢?”   “小心左腿!”我腿出如电,一记低鞭腿鞭向了白玉汤的左小腿。   白玉汤吃了一惊,看来她没想到我的腿法也是这般的厉害,这一腿如果鞭实了,只怕她连站都站不稳了。所以,她只能把脚一抬,躲过了我这一腿。   “小心右腿!”我左鞭腿,右鞭腿,忽左忽右,一连串鞭出了数十腿。   白玉汤双手被制,只能双脚不住的跳,这让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跳皮筋的时刻,跳个不停。   她还算是反应快,但也弄了一个手忙脚乱。当她好不容易躲过我的一系列鞭腿,已经是香汗淋淋了。   我停止了进攻,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白大小姐,怎么样?是时候把打魂王鞭拿出来了吧?”   其实,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白玉汤也不例外。她喘着气,说了一句让我啼笑皆非的话,“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对本大小姐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来这样无赖的招数?”   面对白玉汤义正严词的指责,我并没有一脸羞愧,更没有恼羞成怒,而是一本正经地说:“在我的眼里,只有敌我之分,而没有男女之别,况且,像你这样的一个白发魔女,还敢自称是女孩子?要不是在下有两下子,只怕连骨头都让你给吃了!”   “你……你和一个女孩子吵架,你还有理了你?”   白玉汤自知斗嘴更加不是我的对手,就把小嘴一撅,“算了,本大小姐认输就是了。”   ☆、第四十五章 小鞭子回来了   我有些喜出望外了,毕竟,能让这么一个魔女心服口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松开了手,说了一句,“白大小姐,请把打魂王鞭拿出来吧。”   “好,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拿。”   白玉汤这一次看上去挺合作,扭着小蛮腰就走了。   我美滋滋地想,“有了打魂王鞭,便多了几分扳倒西湖醋鱼的把握,等枉死城的事一了,我就可以与环环老师一起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白玉汤回来,我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个白玉汤是不是带着打魂王鞭逃走了?还是出了意外?”   随即我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白玉汤虽然是个女流,但是性格豪爽,不像是食言而肥之人。至于出了意外,就更不可能了,要知道,以她的身手,就算是徐勇,也挡不住人家三招,谁敢轻易来这里捋虎须?”   我琢磨着,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白玉汤的影子,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只怕也是白等,看来只有出去找她了。   我走出台球厅,喊了几声,连个人应声都没有,偌大的帝皇大厦,六十层高,教我上哪里找她?放弃?不不不,这是我找到打魂王鞭的最好机会,错过了这一次,只怕我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打魂王鞭了。   一想起“打魂王鞭”这四个字,我的眼前不由一亮,“对了,叫白玉汤她不应,我何不叫打魂王鞭呢?要知道它已经滴血认主,与我心意相通,只要它在附近,就一定会发出回应的。”   “小鞭子,你在哪里?”   我并不是粗喉咙大嗓门的喊叫,而是集中注意力用心灵在呼唤。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我仅仅喊了两三声,便感受到了打魂王鞭的气息,在楼顶,帝皇大厦的楼顶。   我乘电梯直接上了顶楼,然后爬上了楼顶,只见楼顶不知是谁放了七张桌子,每张桌子上燃起了七根白蜡烛,这些蜡烛很妖异,楼顶的夜风呼呼的刮,它们的火苗却直直向上,一动也不动。   正中间的那张桌子上,还摆着一个黑色的花瓶,瓶里插着一朵妖艳的黑玫瑰。   这让我想起了初遇疙瘩汤的情景,那时的桌子上,也有这么一朵黑玫瑰。   但就是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打魂王鞭的强烈气息,忍不住叫了起来,“小鞭子,是你吗?快出来,主人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对不起,我不叫小鞭子,让你失望了。”   话音声中,只见一个人仿佛从地下冒了出来似的,出现在我的眼前,白衣白发,白玉一样的面容,正是让我找的好苦的白玉汤。   见了白玉汤,我也是冷冷一笑,“白大小姐,你一去不回,不知是何道理?”   白玉汤咯咯笑了起来,“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与我打斗了多时,想必是饿了,所以本姑娘做了一碗香喷喷的珍珠白玉汤,吃饱喝足了,再拿着打魂王鞭回去,不更是美事一桩吗?”   我定睛望去,果然看到白玉汤手里端着一个大白碗,碗里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这就是珍珠白玉汤?”   白玉汤点了点头,“不错!”   珍珠白玉汤是北方的家常菜,说白了也就是烩菜,大概是用白菜、豆腐、白粉条等原料烩制而成,口感极好,相传为明太祖朱元璋的最爱。   小时候,我姑妈来家里看我,曾经给我做过一次珍珠白玉汤,就上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真是难得的美味。   白玉汤把手里的大白碗放到了桌子上,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吃呀!等你吃光了这一碗,我就把打魂王鞭还给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白玉汤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如果不过去坐,于情于理都过不去。   想到这里,我不由笑了起来,“既然姑娘盛意拳拳,在下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往红油凳子上一坐,从筷笼里拿出了两根竹筷,挑了一筷子凑到了鼻子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真香啊,没想到来这里还能吃上这样的美味。”   可是,还没等我往嘴里塞,白玉汤已经站了起来,指着我说了句,“倒也!倒也!”   我还没回过味来,急忙说了句,“姑娘,倒爷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如今已经不流行这个词儿了。”   刚说完这句话,我觉得头有些晕,顿时明白是中了暗算,指着白玉汤又急又怒道:“白玉汤,没想到你也是个卑鄙小人!”   “任凭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白玉汤发出了一阵凄厉的笑声,“小子,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顶多把你的骨头剁碎了,扔进狗窝里去喂狗而已!”   我大吃一惊,“你疯了吧?我与你无冤无仇?如今疙瘩汤已死,西湖醋鱼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白玉汤咬牙切齿道:“你我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等杀了你,我再去找西湖醋鱼,为疙瘩汤阿姨报仇雪恨!”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按住了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你到底是谁?我以前并没见过你,又何来的仇怨呢?”   白玉汤一字一句道:“想必你对白骨糖三角并不陌生吧?”   “白骨糖三角!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记得白骨糖三角,当初荒野一战,我就是借用打魂王鞭之力,让他们魂飞魄散的。   白玉汤目露凶光,“实话告诉你,糖二是我亲姑姑。那一日,我循着他们的气息找到了姑姑他们,谁知他们连骨头渣子也没有了,听疙瘩汤阿姨说,他们都是死在打魂王鞭之下,而你就是打魂王鞭的主人,刚才我还听见你在召唤打魂王鞭呢?你说,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我轻轻叹了口气,“疙瘩汤姑娘,白骨糖三角作恶多端,是死有余辜,而我之所以打杀他们,也是正当防卫而已。据我观察,姑娘你尚有良善之心,又何必为了仇恨二字,而重蹈你姑姑他们的覆辙呢?”   白玉汤厉声道,“你不要用花言巧语来忽悠我,今夜任凭你舌灿莲花,我也要为我姑姑报仇!”   “你竟然还没有倒下?果然有两下子,难怪秦广王会将打魂王鞭传给你?”   白玉汤担心夜长梦多,根本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摆开两只明光闪闪的利爪,先给我来了一通雨打芭蕉般的雷霆攻势,看来,此女也深谙以其之道还之彼身之道。   “臭丫头,学的倒挺快!”   生死之间,我急忙咬了一下舌尖,也算是稍稍抵抗住了汹涌而来的睡意,一闪身,躲过了白玉汤这一击。   幸亏这一段,我的实力提高了不少,饶是白玉汤攻势如潮,幻出了满天爪影,但是我就像是一叶行驶在惊涛骇浪中的扁舟,看似惊险无比,却因为艄公的高超技术偏偏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我虽然落尽下风,但是并不着急,因为我知道以白玉汤的体力,这种雷霆万钧的攻势支持不了多久,只要她稍有破绽,就是自己反攻的最佳良机。   只是,那一阵接着一阵的困意让我苦不堪言,如果我抵挡不住困意,那就只能认命了,反之,如果我挺到白玉汤力竭之时,说不定就能绝处逢生了。   果然如我所料,白玉汤久攻不下,体力终于有些不支了,手上也慢了下来,等她稍有松懈,我蓄势已久的腿已经急不可待地抽出。   我攻势一起,此消彼长之下,场中形势顿时一变,压着打的变成了我,而空有利爪在手的白玉汤却落到了下风。   正当我要宜将剩勇追穷寇之时,却再也顶不住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困意了,竟然不管不顾,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只觉得鼻子直痒痒,忍不住打了一连串的喷嚏,睁眼一看,只见天色已经大亮,不但桌子、白蜡烛、珍珠白玉汤、黑玫瑰统统不见了,就连复仇心切的白玉汤也不见了。   可是,是谁赶走了白玉汤?又是谁挠我的鼻孔呢?   难道是四十八哥?不会,他如今还在枉死城与环环老师并肩作战呢?   四眼毕侠?也不会,他还得在冥警学校为我左右逢源呢?   难道是徐勇?更不可能了,他虽然功夫不错,但那是相对而言的,如果与白玉汤对阵,最后落荒而逃的一定是他!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忽然心里一动,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打魂王鞭?   “小鞭子,原来是你救了我?”我激动万分地叫了一声。   打魂王鞭用鞭梢轻轻擦着我的脸,就像是分别了多日的宠物。   我和打魂王鞭嬉闹了一阵,等它进入通灵手环里睡觉之后,我便开始思考,自己是如何掉进白玉汤的陷阱的?   我觉得那朵黑玫瑰非常诡异,从疙瘩汤到白玉汤,做汤的时候它都会出现,我吃瘪的时候它都在,难道它的香味就是传说中的迷香?   ☆、第四十六章 大比拼   时间不等人,眼看毕业典礼就要召开了,我只好带着许多没有解开的疑团,回到了枉死城冥警学校。   虽然我仅仅在冥警学校待了不到一个月,但在副校长马面十号的关照下,我不但得以顺利毕业,而且还得了一个优秀学员的称号。要知道,整个冥警学校这一期只有两个优秀学员,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四眼毕侠。   毕业后的第二天,马面四十八就引着我去见了西湖醋鱼,地点就是在冥警局的后厨。   如果不是曾经见识过西湖醋鱼的阴险很辣,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笑嘻嘻的胖男人就是西湖醋鱼。   如今的他,和别的厨师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干净的过了火。   只见他的白帽子真是高,好像比影视剧中白无常的帽子差不了多少,一身的白衣几乎是一尘不染,胖胖的手保养得很好,手指头上也没有油污,根本就不像一个厨师。   也许是冥警局的人都知道,西湖醋鱼是牛三局长跟前的红人,所以想走捷径来抱他臭脚的人还真不少,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牛头鬼,一个歪嘴,一个斜眼。   西湖醋鱼把我们三个叫到了跟前,忍不住对我多看了两眼,我扑捉到了他眼里的惊异,也是吃了一惊,“不会是被他认出来了吧?”   要知道我那一晚上,虽然与他打了几次照面,但是我的脸上满是血鸦的污血,他应该是认不出来我的呀,难道是看我的身材有些眼熟。想来也是,就是整个枉死城里,像我这样标准身材的,还真找不出来几个。   西湖醋鱼指了指我,“你到我跟前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忽地想起了西湖醋鱼还有一个绝招,那就是比狗鼻子还灵的嗅觉,难道是他想闻闻我身上的味道?虽然对此四眼毕侠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那不知道管用不用呢?   我的心里忐忑不安,而那两个不明就里的牛头鬼则是满脸的羡慕。   我到了西湖醋鱼面前,施了一礼,“见过厨师长。”   西湖醋鱼应了一声,皱了皱鼻子,“你的身上怎么有股香味?难道你一个男鬼还喷香水吗?”   我回答说,“我并没有喷什么香水,这个味道是天生的,从小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香孩儿’。”   “这样啊!很好,对我们厨师来讲,身带异香总比带着满身的臭味要好一点儿。”   西湖醋鱼说着,突然瞪了我一眼,厉声喝道:“抹起你的袖子!”   我眉毛一挑,“为什么?”   虽然我并不想在这样的应聘现场与西湖醋鱼发生冲突,但是我感觉,西湖醋鱼好像并不喜欢唯唯诺诺的手下,我适当表示一下强硬的态度也未尝不可。   西湖醋鱼冷笑了一声,“在我的后厨,只有服从,没有为什么?否则,你从哪里来,就回那里去吧!我再说最后一遍,抹起你的袖子!”   “好吧!”   我应了一声,把两只袖子都抹了起来,手腕上空空如也。   因为西湖醋鱼见过通灵手环,所以来的时候,我就担心通灵手环会暴露,所以我让它搬了家,如今正戴在我的脚脖子上呢?   西湖醋鱼的反应倒是挺快,笑着说,“做厨师并不容易,我看看你的手腕粗细,判断一下你的腕力够不够?”   我没吭声,只是在肚子里嘀咕,“你说这话鬼才相信呢?”   还别说,还真是鬼相信了,那两个牛头鬼竟然一起抹起了袖子,异口同声道:“厨师长,看看我们两个,手腕粗,腕力足够用了。”   这两个笨蛋让西湖醋鱼笑了起来,“好好好,三位能来,我是深感荣幸,不过这一次,后厨只招收一名厨师,就是说你们三个当中,只有一个能够留下来。”   歪嘴、斜眼轻蔑地望了我一眼,“厨师长,看来我们要和这个小白脸比试一番了?不知道要比什么?拳脚还是兵器?”   西湖醋鱼还在笑,“这里是冥警局的后厨,要比当然就比做菜了,接下来,你们三个每人做一道菜出来,由我评判,做得好的自然就留下了。当然,就是被淘汰了也没有关系,我会向牛三局长推荐重用你们的。”   这个西湖醋鱼还真是个鬼机灵儿,说起话来简直是面面俱到。   歪嘴、斜眼齐声道:“这个公平,我们兄弟赞成。”   见我没吭声,西湖醋鱼的目光瞟了过来,“保洁,不知你意下如何?”   “比就比,谁怕谁!”我的态度让两个牛头鬼非常不爽,但我感觉得出来,西湖醋鱼倒是对我有些另眼看待了。   试菜的场所就在冥警局的大餐厅,那两个牛头鬼别看其貌不扬,但看来有些背景,局里一些有实力的人物都来给他们捧场了。   我的环环老师竟然也来了,不过她没搭理我,只是带了两个亲信,坐在一边看热闹。   我知道,她是为我加油来了。但在表面上,我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歪嘴凑到了我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子,看看吧,这就叫排场!在冥警学校,有马面十号护着你,可到了这里,是我们牛头家族的天下,你小子识相一点儿,趁早认输,免得把底裤都给输了!”   我哼了一声,“离我远一点儿说话,你不知道自己有口臭吗?再说了,我们是比赛做饭,又不是比赛吃饭,你的亲友团来的再多也屁用没有!”   歪嘴气得哇哇乱叫,当场就要与我动手,却被斜眼拉住了,“兄弟,定下心,别中了这小子的激将法。”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斜眼倒比歪嘴聪明多了。   我和歪嘴、斜眼一人占了一间厨房,便各自忙开了,他们两个竟然各带了两个小鬼打下手,而我还是自己的事自己干。   也就是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三道菜做好了,我们三个到了大厅内,依次由西湖醋鱼评判。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西湖醋鱼还玩了一个抽签,结果是歪嘴第一,斜眼第二,我第三。   歪嘴抽了个好签,得意洋洋的对着我和斜眼嘀咕了一句,“运气来了,真是什么也挡不住。”   我和斜眼都懒得理他。   这厮在当中一站,“今日比试我是志在必得,来呀,把我的佛跳墙抬上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只见两个小鬼吭哧吭哧抬着一个大酒坛子上来了。   歪嘴一下子按住了坛口,却并不打开,而是滔滔不绝的开始了讲解:   “我这道菜,是用海参、鲍鱼、鱼翅、干贝、猪肚、羊肘等一十八种山珍海味精制而成,做这道菜之前,要先把这一十八种原料,分别采用煎、炒、烹、炸等多种方式,做成菜式,然后码放在大酒坛子里,这里面放的可是百年陈的女儿红,再放上佐料,让汤、菜、酒融合,然后用荷叶密封起来盖严,再用炭火加热,真是一个地道!”   “不是在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请厨师长和在座各位尝一尝就知道了。”   歪嘴说着,轻轻一转,打开了酒坛子,掀起了荷叶,顿时整个大厅就被香味包围了,就连我也吧唧吧唧了嘴,琢磨着,“看来不但人不可貌相,鬼也同样如此啊!”   歪嘴命那两个小鬼给在座的都盛了一碗,当然,最后的一碗,是他亲自盛的,毕恭毕敬端到了西湖醋鱼的面前。   众人尝过之后,都是赞不绝口,就连我的环环老师也是微微点头,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西湖醋鱼,就等着这位正主说话呢。   西湖醋鱼倒是很讲究,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道佛跳墙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肥而不腻,烂而不腐,各种食材的各种独特味道在舌尖里一一展现,几乎是无可挑剔的一道美味呀!”   西湖醋鱼说得都是好话,歪嘴的亲友团一个个得意洋洋,以为必胜无疑了。   但是,我却感到西湖醋鱼讲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生硬,并不是很协调。   歪嘴眉开眼笑,大声说道,“我虽然会做几道菜,但是和厨师长比起里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我非常荣幸能够在厨师长手下做事。”   歪嘴正说的高兴呢,却被西湖醋鱼打断了,“慢着,比拼才刚刚开始,距离结果还早的很呢?毕竟,你这道菜好是好,但是太讲究了反而不好,恰恰把食材里最本质的东西遮盖了。”   歪嘴脸色大变,但是西湖醋鱼讲出来的这些,却又让他无从辩驳,不敢辩驳,霎时间,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躲在大厅的角落里不吭声了。   眼看歪嘴出师不利,他的亲友团也只能是暂时偃旗息鼓了。他们之所以不退场,就是希望我和斜眼做的菜也被西湖醋鱼挑出毛病来,到时候瘸子里挑将军,那歪嘴就还有获胜的可能。   接下来,该斜眼上场了。   对于歪嘴的遭遇,好像就在斜眼的意料之中,他也不说话,只是拍了两下手,只见两个长得还算可以的牛头女鬼轻移莲步而来。   ☆、第四十七章 特殊任务   这两个牛头女鬼抬着一个特大型的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雪白的布,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菜。   等两个牛头女鬼走到了跟前,斜眼的眼角闪过了一丝得意,朗声说了一句,“请厨师长尝尝我做的西湖醋鱼。”   一听这话,满座哗然。要知道那西湖醋鱼就是一个做西湖醋鱼的绝顶高手,要不也不会以此命名,斜眼此举,与关公面前耍大刀又有什么两样。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个西湖醋鱼毕竟是厨师长的招牌菜,但凡斜眼做得稍有可取之处,西湖醋鱼就会网开一面,放宽要求,将他纳至麾下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了看斜眼,真是想不到这个一脸憨厚的家伙还会耍小聪明呀!   只见斜眼一掀白布,便亮出一条大鱼来。   这条大鱼足有一尺多长,鱼头向前,跃跃欲动,就像是活得一般,特别是鱼的表面涂着一层红而发亮的糖醋,令人垂涎欲滴。   “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斜眼这条鱼一亮相,便博得了阵阵掌声。   西湖醋鱼拿起筷子,在鱼身上轻轻点了一下,放进嘴里轻轻一点儿,说了句,“用的是酆都城的盐和我们枉死城的醋,真是难为你了。”   “厨师长明察秋毫。”斜眼连忙拍了一句马屁,顿时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西湖醋鱼摆了摆手,等大厅里静了下来,才破开鱼背,夹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品尝了一会儿,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让斜眼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终于,西湖醋鱼咽下了嘴里的鱼肉,还是用慢条斯理的方式说道:“西湖醋鱼这道菜,看着简单,其实做好了并不容易。”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道菜是否成功,一般取决于三点,第一,是花刀,这就要考验做菜者的刀功了,要切的恰到好处,似连非连,这样,鱼下锅之后,才能够不糊不烂,保持完美的身姿,这一点儿,做得非常到位。”   西湖醋鱼称赞了这么一句,让斜眼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西湖醋鱼接下来又讲了火候和浇汁,都给与了斜眼很高的评价。   这一次不单是斜眼,就是他的竞争对手歪嘴,都以为胜利者一定是斜眼了,谁知西湖醋鱼话锋一转,“这道菜这三点做的都不错,真是难得,但是有一道简单的工序反而疏忽了。”   “什么?”斜眼脸色大变。   西湖醋鱼淡淡的说,”西湖醋鱼的原料应该是草鱼,这种鱼生长于塘底,喜欢吃泥沙,所以烹制之前都要饿养上一两天,让它排泄肠内杂物,而这道菜,鲜美之中带着微微的一点儿土腥气,想来是没有饿养的缘故,虽然只是一点儿,但千里之提,毁于蚁穴,却是功亏一篑了。”   “厨师长真是神了,在下拜服!”斜眼深施一礼,转身走了。   如此,歪嘴又看到了希望,只要我做出的菜不能胜过佛跳墙,那么最终的胜利者就是他了。   西湖醋鱼把脸转向了我,“保洁,该你上菜了。”   “请稍等!”我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时,大厅内传来了一阵嘘声,看来,我的排场不够大,肯定是不被看好的。   不一会儿,我端着一个小碗来到了大厅内,送到了西湖醋鱼的面前。   西湖醋鱼接过去,先是闻了一下,接着脸色大变,差一点儿把碗摔到了地上,“疙瘩汤!你怎么会做疙瘩汤?你与疙瘩汤是什么关系?”   说实话,再来之前,我约莫着西湖醋鱼就要考校厨艺,可是我只会做几道简单的菜,还是跟着环环老师学的,只怕入不了西湖醋鱼的法眼,所以,我打算另辟蹊径。   据彼岸花说,当初西湖醋鱼与疙瘩汤以做菜结缘,西湖醋鱼喜欢吃疙瘩汤,而疙瘩汤喜欢吃西湖醋鱼,虽然后来他们因为打魂王鞭而反目成仇,疙瘩汤也被地狱之火烧得魂飞湮灭,但我相信,西湖醋鱼本人还是喜欢吃疙瘩汤的。   我曾亲眼目睹过疙瘩汤是怎么做汤的,所以,在来之前,我还练习了几把,做的也算有了那么几分意思。   所以说,对于西湖醋鱼的反应,我早就有了对策。   我故意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是我,疙瘩汤是疙瘩汤,我们能有什么关系?要说真有关系的话,就是我做了它,它是我做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此疙瘩汤非彼疙瘩汤,我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和西湖醋鱼捉迷藏。   西湖醋鱼也知道自己失态了,镇定了一下,接着又问道:“你怎么会做疙瘩汤?”   我故意将神往的目光投向了窗外,“我在阳间的时候,疙瘩汤就是我们家乡流行的小吃,记得小时候,妈妈常做给吃,那种味道,至今还令我难以忘怀。”   “说得好。”西湖醋鱼一反常态,为我叫起好来了。   我看见,他的眼眶似乎湿润了。看来,在他的内心深处,还藏有对疙瘩汤的一份感情。   西湖醋鱼放下了筷子,把碗端到了嘴边,先是喝了一小口,接着他嘟囔了一句,“我饿了,真是饿了!”   接着,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将一碗疙瘩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比试应该结束了,虽然西湖醋鱼并没有宣布结果,但是结果已经用不着再宣布了,那样只会是歪嘴以及他的亲友团,脸上更加无光。   毕竟,对他做的佛跳墙,西湖醋鱼只是轻轻点了一筷子,而对于我做的疙瘩汤,西湖醋鱼却喝光了满满的一碗,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了。   歪嘴虽然嘴歪,但是并不傻,带着他的亲友团,悄悄的撤走了。   环环老师看到了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也带着她的亲信走了,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我与西湖醋鱼两个。   西湖醋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知道我为什么单单留下你吗?”   我故意和他装傻,“难道不是我的疙瘩汤做得好吗?”   西湖醋鱼点了点头,“说句心里话,你的疙瘩汤做的的确不错,但是更重要的是,那两个牛头小鬼是带着任务来的,也许,派他们来的不是我的敌人,但纵然是盟友,我也不希望有谁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因此,你若是我,会把他们两个留在身边吗?”   “不会。”我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使劲点了点头。不过,这简简单单两个字,我确实发自肺腑。   西湖醋鱼笑了,从他的笑容里,我发觉他对我很满意。   我既然装了傻,那就索性进行到底,“厨师长,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只是来跟你学做菜的。”   “你挺实在的,我很喜欢。”西湖醋鱼答非所问地称赞了一句,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其实并不适合在我的后厨工作。”   我心里一惊,“厨师长,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不!”西湖醋鱼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其实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做。”   我急忙躬身道:“厨师长请下令吧,只要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西湖醋鱼的声音很低沉,“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仅仅是我,就连四眼毕侠和马面四十八都没有想到,我们几个运筹了多时的,到后厨的卧底计划,最后竟然以这种有些喜剧的方式收场了。   接受了西湖醋鱼的任务,我走出了冥警局,心里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西湖醋鱼竟然让我在今晚,去一条鱼儿向西游,去打一个寻花问柳者。   至于这个鬼叫什么,是什么身份,我并不知道。   我先找到了马面四十八,给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据我看来,这是西湖醋鱼在考验你,只要你经过了这次考验,就能获得他的信任,那样也许就能接近他们的核心机密了。”   马面四十八又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兄弟,我们索性以不变应万变,你先照着他的意思去办,我再派出人手去接应你,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就是了。”   “四十八哥说得对!”我点了点头。   虽然天色尚早,但我还是径直去了一条鱼儿向西游,找彼岸花要了一个房间,先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天黑以后,还得执行任务呢?   虽然西湖醋鱼并没有说出那个鬼是何来历,但是在潜意识里,我觉得他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否则,西湖醋鱼也不会让我出手了。   由于心里有事,我睡得并不踏实,期间彼岸花进来看了我两次,有一次还抱了我一下,我装作不知道。   好在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要不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天终于黑了,一条鱼儿向西游像往常一样,宾客如云。   我坐在大厅里,看着那一个又一个,形色各异的鬼,不知道今夜要倒霉的到底是哪一位?   但是,我并不着急,因为我知道,只要时机一到,西湖醋鱼肯定会派人来给我具体的行动方案的。   ☆、第四十八章 去你个大头鬼   反正西湖醋鱼这个幕后指使者不急,我着得是哪门子的急呀!我索性找彼岸花要了一壶酒,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自斟自饮起来。   酒刚喝了半壶,只见一个头大如斗者身着锦袍,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斜眉吊眼的小鬼。我在枉死城也混了这么久了,当然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他就是卞城王的亲信大头鬼,掌管着整个枉死城的钱粮,有个“财鬼爷”的称号。   我心里不禁一动,“这个西湖醋鱼,不会是让我太岁头上动土吗?”我当然知道打了大头鬼是什么后果,只能是暗暗祈祷,自己的运气不要那么差。   越是怕,狼来吓!我正忐忑着呢,只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女鬼轻移莲步而来,往我的桌子上又放了一壶酒,“这位爷,你叫的酒来了。”   “我没有叫酒呀!”我一愣,可是还没等我发问呢,那个女鬼已经像树叶一般飘走了。   我拿着酒壶一看,果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大头鬼。   我不知道西湖醋鱼到底与大头鬼有何恩怨情仇,但是既然人家传下令来了,我就得不折不扣地执行。我一咬牙,拿起没喝完的半壶酒,往自己头上一浇,然后把女鬼刚送来的那一壶酒抓在手里,摇摇晃晃往里面走去。   我刚才是眼瞅着大头鬼和他的两个随从进了最里面的鲤鱼阁,所以就径直走了过去。   我也不敲门,大大咧咧就闯了进去。   只见大头鬼的腿上坐着一个美艳的女鬼,正在给他喂酒呢。   那两个小鬼见状,急忙迎上来呼喝道:“你小子瞎闯什么?敢惊了我们大人的雅兴,把你送到十六小地狱去,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快滚?”   我呵呵一笑,“本大爷从小到大,只会走,不会滚,要不你滚一个让我瞧瞧?”   “找死!”那两个小鬼一听这话,就知道我是找茬来了,双拳齐出,打向了我的太阳穴,这一招非常有名,如假包换的双鬼拍门。   我手都没动,只是飞起了两脚,那两个小鬼就变成了滚地葫芦,一路向西了。   大头鬼以为枉死城是他的地盘,所以今夜没带护卫,就带了两个随从,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我打发了。   但他身居高位日久,那份气势还在,竟然坐着没动,只是一仰头,咽下了嘴里的一口酒,哈哈大笑道:“阁下好身手,能否到我身边做事呢?只要你点头,金钱美女随便你挑。”   “这个可以有。”   我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拍大腿,一指那个女鬼,说了声,“让他来侍候本大爷!”   大头鬼脸色一变,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一努嘴,那个女鬼果然过来坐到了我的腿上,乖巧地喂了我一口酒。   我把酒咽下肚,拍了一下桌子,指了指大头鬼,喝道:“难怪如今地府的风气越来越不好了,都是你们这些有身份的鬼闹腾的!”   大头鬼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一张脸也涨得通红,但最后还是做了一个深呼吸,没吭声。   我笑了,“不错,挺能忍的。依我看,你今后不要再叫大头鬼了,叫缩头乌龟更加合适!”   “小子,你找死!”大头鬼终于忍不下去了,一头向我撞了过来。   他的头最少有身子的一半大,就像个大冬瓜似的,这一撞,还带着风声,看来也练过。   那个女鬼见势不妙,惊叫了一声,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溜走了。   我还是坐着,屁股连抬都没抬,只是把胳膊抡圆了,手里的酒壶直直砸到了大头鬼的头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大头鬼的头那么大呢,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够命中目标。   “哎哟!”只听大头鬼一声惨叫,直接躺地上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头鬼的头这么大,头上的功夫却这么差,他不挨打谁挨打?   大头鬼躺在地上直哼哼,我却是哼着小曲,还在喝酒,其实我想走,其实不想留,走得越远越好,要知道招惹大头鬼的下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说不定那卞城王真的把我扔进十六小地狱了。   可是我不能走,因为就在酒桌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等。看样子又是西湖醋鱼的手笔了。   既然西湖醋鱼让我等,我就只能等下去了。   这时,彼岸花急火燎毛地跑了进来,一见大头鬼那个惨样,眉头一连皱了好几下。   “彼岸花,扶我起来!”大头鬼哼哼唧唧的叫着彼岸花的名字,看来他们认识,也是,在枉死城里,又有哪个名流不认识彼岸花呢?   彼岸花也真是难得,竟然不理会大头鬼,而是走向了我,“兄弟,你可是闯下大祸了!你打谁不好,干嘛要打他呢?听姐姐一句劝,趁着冥警还没来,赶紧走吧!”   “谢谢!”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但我却说得情真意切,因为彼岸花能当着大头鬼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就证明她把我的安危看得比自己更加重要。   毕竟,我如果这么一走,大头鬼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这么大的事,只怕就是牛三局长,也保不住她。   我望了哭得宛如梨花带雨的彼岸花一眼,摇了摇头说:“不要管我,我是不会走的,你还是走吧,免得惹祸上身。”   “兄弟,你必须得走!”彼岸花想拉我走,可是就凭她,又怎么能拉得动我呢?   她急得没法子了,扑到我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外边一阵呼喝,一大群冥警涌了进来,为首者竟然是我的环环老师。   “擦,我不会这么衰吧?”我有些欲哭无泪了,这一回,只怕自己跳进奈何桥下也洗不清了。   回想起来,我与彼岸花相逢三次,三次都被环环老师碰上,这一次最出格,我竟然还搂着她。   这种场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我和大头鬼是为了争夺彼岸花,而大打出手的。   有这么多人在场,我也不敢暴露自己与环环老师的关系,只是说了一句,“余大队长,你来了?”   环环老师冷冷哼了一声,“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虽然你是我在冥警学校的学生,但是你应该听说过我的脾气,只要坏了规矩,天王老子也不行!”   环环老师说着,把手一挥,那些冥警上来就把我锁上了。   其实,只要环环老师不出手,就凭这几个冥警是拿不住我的,但是既然是环环老师带队来的,她能不出手吗?   再者说了,西湖醋鱼的意思是什么,才是最关键的,他是让我一直闹下去,还是乖乖就范呢?   我正寻思着呢,却听一个牛头冥警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厨师长让你忍着,一直忍着。”   既然人家让忍着,我就只能忍着了。   在大头鬼的授意下,那两个小鬼狠狠打了我一顿,我忍着没动。   到了冥警局,牛三局长让人把我带了过去,让我说出是谁指使的。   我没吭声,自然又被狠狠修理了一顿,我看似吃了许多没有明伤的暗亏。其实,以我的实力来讲,这几个爪牙,用这几手老掉牙的庄稼把式,实在是侮辱了刑讯逼供这个名词,简直是在给我挠痒痒吗?只是为了配合冥警的工作,我才装模作样地惨叫了几声。   大头鬼的能量确实不小,第二天,我的裁决书就下来了,我被送往十六小地狱的常跪铁砂小地狱接受惩罚。   第三天,我就被送上了马车,行了足足有上百里,才来到了这个劳什子的常跪铁砂小地狱。   我走的时候,马面四十八没有来,四眼毕侠没有来,就连环环老师也没有来。   可是,彼岸花竟然来了。她的眼睛红肿红肿的,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打的。   他给我带了几件亲手做的衣服,还有一些冥币,让我到那里好好打点一下,免得受苦。   我听说过十八层地狱的恶名,那真是令百鬼胆寒的地方,光看看百度里的那些文字介绍,就让人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相比较而言,这个十六小地狱就不是那么恐怖了。   而位常跪铁砂小地狱虽然名列十六小地狱之首,但是从名字上看上去,好像是受惩罚最轻的所在,比起什么屎泥浸身小地狱,什么磨摧流血小地狱,什么钳嘴含小地狱,以及什么割肾鼠咬小地狱,什么棘网蝗钻小地狱,最起码听上去温和多了。   顾名思义,不就是跪跪铁砂吗?某些人惧内不是经常跪搓衣板吗?这个铁砂虽然跪着比搓衣板难受,但就当练铁砂掌了,不不,应该是铁砂膝了。   想当初,铁掌水上漂的铁砂掌那么厉害,铁砂膝不是更加牛逼吗?进个监狱还能够练个安身立命的绝招,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我知道这些想法有些过于乐观了,我也就是自己给自己宽心,卞城王所辖的十六小地狱如果这么轻松,那他就不是大名鼎鼎,让饿鬼们闻风丧胆的卞城王了。   ☆、第四十九章 常跪铁砂小地狱   常跪铁砂小地狱坐落在枉死城西南的红河畔,道上混的人都管它叫“小钢磨”。意思就是说,越刚烈的鬼在那里越容易被磨得粉碎。   我眼睁睁看着在我前面进来的两个罪鬼脸都吓白了,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也不是那么利索了。常跪铁砂小地狱的威名由此可见一斑。   到了值班室,登记好名字、罪名等一切手续后,我被一个牛头鬼卒搜了搜身,幸亏他只是象征性的摸了摸,我脚腕上戴的通灵手环并没有被他搜走,只要有通灵手环在,再加上手环里的打魂王鞭,我便有了自保的本钱。   当然,那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使用的,要不,我此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要白费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我被带进了高高的围墙面前,一个黝黑的大铁门在等待着我们。   只听“咣当”一声,厚厚的大铁门打开了,门里黑洞洞的,显得异常恐怖。饶是我向来胆大,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怕个鸟!”我嘴里嘟囔着,自己给自己壮胆。到了这份上,怕是没有用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说一步吧。   我一手拿着鬼卒发给我的大号木碗,当然还有一双竹筷子,跟着牛头鬼卒走进了那个闻名已久的院子,然后进了九号牢房。   监房不大,也就十七八平方吧。一道石板台贯穿了整个屋子,把这里分成了两半。多的一半是个大通铺,上面或躺或坐着大约十几个个色各异的鬼。少的一半是通道。石板台有一尺多高,三四十公分宽,像是当饭桌用的。   也许是牛头鬼卒提前打了招呼,要大家欢迎一下新人。反正当我笑吟吟地走进号房的时候,号里的的鬼都没睡觉,齐刷刷的靠墙而坐,一起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靠窗睡的那个鬼身高马大,还留着一个漂亮的小胡子,衣着也很光鲜,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了一些,可是正应了那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俗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敢让人恭维了:“像你这种小白脸也敢到这种地方来,难道不怕虎爷爆你的菊花吗?”   虎爷的话引起了号里的鬼一阵哄堂大笑,一个长得很像大头鬼随从,身材与竹竿很像的鬼更是乐得裂开了大嘴:“小子,虎爷能够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只要你让虎爷爽了,就不用受罪了。”   “哥可是纯爷们,带着枪来的。”我也不客气,当即就在石板台上坐了下来,依然笑容满面,指着虎爷说道:“当然,如果虎爷不相信的话,可以打个电话让你老婆过来试一试?至于你的菊花,老子没兴趣!”   我此言一出,号子里一片哗然。   这个说,“小子,你皮痒了,敢对虎爷如此不敬?”   那个讲,“虎爷,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保管把这厮打得让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就连那个大风一吹就要倒地的竹竿也是跃跃欲试:“虎爷,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小的吧!”   虎爷淡淡一笑,只是举了举手,号子里便鸦雀无声起来,仿佛一根针落地的声音就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禁有些意外,肚子里寻思:“原以为是一帮乌合之众,想不到倒还训练有素,看来这个虎爷并不是无能之辈。”   “小兄弟,刚才的事就当大家开个玩笑,接下来我们就要按照号子里规矩办了。”虎爷说着,一双眼睛泛出凌厉的利芒,死死盯着我。   在虎爷的注视下,我的一双俊眼并没有挪开半分,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浓郁起来了:“虎爷这话我喜欢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吗?所以只要虎爷按照规矩来,在下是悉听尊便!”   虎爷名叫厉虎,是个有名的水鬼,久负盛名的水鬼家族的代表人物,在枉死城也有一定的名气,尤其是目光独到,可是,此时此刻,他号称阅鬼无数的一双虎眼竟然没有看清楚我到底是何来路?   “这就好!”虎爷疑惑地望了我一眼,慢吞吞地问道:“先说说自己叫什么?是哪里的鬼?犯啥事进来的?”他看我好像不是等闲之辈,所以话语间便少了许多污言秽语。   我的嘴角勾勒出了一道迷鬼的弧度,“我叫保洁,冥警学校刚毕业,因为和城里的一个贪官争小姐,我一气之下便用酒壶开了他的瓢!”   “这样的贪官的确该打,像这种人‘二奶’、‘三奶’、‘四奶’,甚至五六七八九奶都悄悄包在别墅里了,却还来与我们这些小鬼争小姐,不开他的瓢开谁的瓢?”厉虎坐了起来。   “谢谢虎哥的理解!”我不卑不亢地把碗筷放到水石板上。   “只是不知兄弟打的老虎呢,还是拍的是蚊子?”在厉虎的印象中,这么多年来,虽然地府律法无情,但是以牛头家族为首的世家们还是照样可以为所以为的,被打掉的老虎在数量上与蚊子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怎么说呢?”我这次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坏坏的笑:“在有些鬼眼中,比如说卞城王殿下,他是蚊子,在有些鬼眼中,他是老虎,这要看每个鬼的眼光与心态了。”   “噢?”厉虎饶有趣味道:“那么在兄弟你的眼中,这个贪官是属于老虎还是蚊子呢?”   我想起了牛头四百八十号在冥警局被环环老师连续打脸的事,心头更是异常的沉重。对于上位者来说,牛头四百八十号只是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蚊子了,可是他对小鬼们的危害要大过那些所谓的老虎了。但正是由于上头有老虎护着,类似于牛头四百八十号这样的蚊子才会一个个飞扬跋扈,欺压良善,若是没有像环环老师这样极具正义感的冥警,谁会闲得蛋疼去惹牛头四百八十号这种鬼呢?   我这次没有笑,而是一字一句道:“其实,在我心目中,所有的贪官都一样,我是见了都打,根本没有老虎与蚊子之分!”   “好一个见了都打,这话我喜欢!”就连厉虎自己都想不到,连他这种鬼也在这种时候起了好奇心:“兄弟,方便透露一下那个贪官的职务与名字吗?”   厉虎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刚刚管教已经来关照过了,说刚进来的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所以让厉虎他们出手好好教训一下,就是打残废了,也无所谓,上面并不会追究的,只要不打死就成。   “其实,这个杂碎的名字我都懒得提,但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吹牛,我还是忍住恶心提一次吧!”花冲轻轻哼了一声,“他就是财鬼爷大头鬼!”   “啊,竟然是他!怪不得有鬼卒要我来整你?你傻吗?去惹别的鬼不好,干吗要惹这个财鬼爷呢?”厉虎埋怨了我几句,问道:“兄弟,我若是不管不问,只怕是交不了差呀!”   “是吗?”我笑了,“虎哥,只要你有信心,尽管来吧!”   这时,号子里的鬼又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不过,与刚刚的自告奋勇不同,这一次,他们不约而同的为我求起了情。   “虎爷,像这等豪气之人,难道就不能破个例吗?”   “虎爷,小弟打谁都行,但是打他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大家别说了,我自有分寸!”厉虎想了好大一会儿,方才有些为难地说:“兄弟,方才我已经说了,这地方叫小地狱,不比外边,更不是家里,是龙到这里给我盘着,是虎到这里也得给我卧着。号里有号里的规矩,一切都得照规矩来。不知兄弟能否理解哥哥我的苦衷?”   我倒是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虎哥,我方才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要不是针对我的规矩,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这也是起了好奇心,想看一看这个在外面让人谈虎色变的所在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好!兄弟果然豪气干云!”厉虎说着,举起巴掌来,轻轻拍了一下。   只见那个竹竿鬼拿出一盆烧得红红的铁砂来,放到了我跟前,说,“先跪两个时辰吧,我们刚进来时,要跪到天明呢?”   竹竿鬼说着话,哈喇子掉进了盆里,顿时哧啦一声,飘起了一股青烟。   好像是怕我不相信,竹竿鬼挽起了裤腿,我一看他的一双膝盖,被烧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心里一寒,“果然是常跪铁砂小地狱,名不虚传呀!”   跪还是不跪?我是不怕这几个小鬼的,只是我的话已经出口,此时再出尔反尔,难免会被他们看不起。   我正在犹豫呢,只听铁门响了,一颗脑袋从小筐里伸了进来,“你们听着,刚进来这位是我的兄弟,谁都不能欺负他,至于常跪铁砂吗,还是免了吧!”   我一听声音挺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在冥警局与我比试过厨艺的歪嘴牛头鬼,不由问了一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不是也到这里来了吗?”歪嘴笑了起来,“与你比试输了,只能到这里混口饭吃了,现在,兄弟是这里的小队长,有事你说话。”   ☆、第五十章 这样才有趣   歪嘴走了,我却是暗暗心惊,原来,西湖醋鱼早有安排,否则他也不会将歪嘴安插在这里了,毕竟以歪嘴的实力,是不可能自愿到这里做狱卒的。   可是,西湖醋鱼让我到这里的目的何在呢?   我还在沉思,那边厉虎已经呵呵笑了起来,“兄弟,没想到你和歪嘴小队长还是熟人,我就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你这一次吧!”   我急忙借坡下驴,“多谢虎爷!”   厉虎却是脸色一沉,“你初来乍到,跪红砂见面礼虽然免了,但是明早小地狱统一的跪黑砂,你还是要参加的。”   听厉虎一讲,我才对常跪铁砂小地狱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原来,跪这种烧得通红的铁砂叫做跪红砂,是号子里对新来的杀威棒,而跪那种冰冷的黑砂,则是常跪铁砂小地狱的制度,每个号里,除了号长和总管之外,每个罪鬼都要跪上一个时辰。据说,跪黑砂并不比跪红砂好受,因为那黑砂来自极寒地狱,冷彻入骨,跪在上面半个身子都会被冻僵了,这也是常跪铁砂小地狱的最可怕之处。   我被厉虎安排在中间,挨着竹竿鬼睡。   这个竹竿鬼长得很像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加上心底不坏,和他挨着睡,我心里稍微踏实一些。   没想到竹竿鬼一晚上吓醒了好几次,一醒来就浑身乱打冷颤,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我很好奇,不禁问了他一句,“竹竿,你也不是第一天进来,干嘛怕成这样?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的一个疤吗?”   竹竿鬼长长叹了一口气,“兄弟,你不知道,我因为刚进来的时候,跪了一晚上的红砂,天亮之后又跪了一个时辰的黑砂,这两只膝盖早就坏了,可是在这常跪铁砂小地狱没有情面可讲,只靠自身的实力说话,我每天早上还要跪上一个时辰的黑砂,那种滋味真是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一秒钟都熬不下去呀!”   竹竿鬼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要不是我还有七天的刑期,我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竹竿鬼说着,满脸都是眼泪,他一个爷们,竟然把头埋在被窝里呜呜哭了起来。   听竹竿鬼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了他一句,“竹竿,振作一点儿,你还有七天就自由了,不如我给虎爷好好说说,看他能不能网开一面?”   竹竿鬼使劲摇了摇头,“没用的,求他们也没用的,因为名额有限,我如果不跪黑砂,那么号长和总管就得出去一个跪,你说他们能答应吗?”   “既然来软的没用,那我就索性来硬的了!”我冷笑道:“一不做二不休,我就帮你大通关,登上号长或者总管的宝座,这样明早就不用跪黑砂了。”   竹竿鬼吓得一哆嗦,“兄弟,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打不过他们的!”   我笑了,“再多的鬼我也不怕!你就瞧好吧!”   主意打定,我扯开嗓门喊了一声,“都醒来,我有话说!”   这一嗓子把厉虎他们都吵醒了。   厉虎眉头一皱,“兄弟,深更半夜的,你想怎的?”   “虎爷,我不想怎的,闲着无聊,我只想弄个号长或者总管玩玩而已。”   我当即长身而起,冲着厉虎等人淡淡一笑道:“你们几个识相的,赶快把号长或者总管位置让出来,免得爷爷动手!”   我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帮竹竿鬼一把,纵是暴露自己的实力也在所不惜。   厉虎他们几个一愣,大概是因为我进号之后,一直表现的非常合作,这几个罪鬼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厉虎麾下的总管李强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小子,别以为打了一个大头鬼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哥几个可不是大头鬼那个窝囊废,你若是不服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吧!”   “强子,不得无礼!”厉虎捻了捻自己漂亮的小胡子,喝住了李强,笑道:“兄弟也算个人物,既然开了金口,哥哥我怎么能扫你的面子呢?不过,我估计你不是想做总管,而是想免了跪黑砂之苦吧?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强子,从现在开始,我们九号的总管就是这位兄弟的了!”   李强有些不情愿了:“虎哥,这怎么能成?想做总管,也得有那种实力才行。”   看来李强并不是不舍得这个总管,而是他也不想每天早上跪一个时辰的黑砂。   厉虎瞪起了眼:“强子,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李强见厉虎动了怒,也不敢再多说,闷着头就要腾位置,没想到却被我拦住了:“虎哥,你莫要小家子气,一个总管算得了什么?我是号长和总管两个位置全要了!你若是有心,就照做,否则兄弟就要动手去抢了!”   我是这么想的,抢一个总管是抢,还不如把总管与号长一块抢了,那样才爽快,反正是要得罪他们几个的,还不如一下子得罪到底。   我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这是明摆着逼厉虎去跪黑砂呀!   “不识抬举的东西!”厉虎心火上升,脸上却是泛起了笑容,“老弟,实在抱歉,我这辈子不喜欢受威胁,你也不能是个例外!”   “我也很讨厌被拒绝!凡事都有第一次,就像未经人事的少女,第一次总是有一些疼的,但是习惯了就好!”我呵呵笑着,嘴上却是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   “纵然是有第一次,但也不会是你!”厉虎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对李强说了一句:“既然这位兄弟存心要抢你我的饭碗,强子你们就别和他客气了,当然,最好是点头为止了!”   好一个最好是点到为止!言下之意就是,不点到为止也无不可。看来,厉虎心里的怒火已经完全被我激起。   “这样最好,这样才有趣!”   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靠窗的位置走去。竹竿鬼吓得不敢看,把脸扭了过去。   这时,厉虎座下的两个打手已经闻风而动,立即从左右两侧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那件很时尚的休闲牛仔衣也弄皱了。   我眼神陡然一紧,双眼往左右一看,右臂猛地一抽,闪电般从牛仔衣的袖子中探了出来,一记摆拳正好打在拽住他右肩的那名打手的脑袋上。这一拳又准又狠,纵是中国拳王邹市明使出这一招来,也不过如此。那个打手仿佛是一条装满沙子的麻袋,刷地一声飞了起来,知道身子撞上了南墙方才善罢甘休。   我得理不饶人,一击得手,顺势陀螺般一转,右手臂宛如电光石火一般迅速插进了衣袖之中。几乎是同时,他的左手臂照方抓药般抽了出来,让另外一名壮汉的手只是抓住了他的牛仔衣而已。   只不过,我这一次用了一个回马枪似的转身摆拳。那名打手惨叫一声,追随着他的同伴而去。   就在第二个打手身体落地的同时,我已经将牛仔衣穿戴整齐了。   这两记摆拳,不但不费吹灰之力就击倒了两个打手,而且动作异常潇洒,绝不拖泥带水,看得旁观者无不瞠目结舌,原来打人也能打出这种美感来,就像是所有动作都设计好了一般。   我用手弹了弹牛仔衣,轻笑道:“虎哥,虽然兄弟下手重了些,但是你的手下也未免太不经打了!”   厉虎铁青着脸没吭声,但是他手下最厉害的那个打手沉不住气了,一个饿虎扑食,往我熊抱而来。   这厮是个大胖子,足有二百五十斤,看样子有几斤蛮力气,在厉虎看来,纵然我有两下子,但是如果让他抱结实了,只怕也难以脱身,到那时,己方众人再一拥而上,乱拳打死老师傅,我就是实力再强,也只有束手就擒这一条可走。   厉虎的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往往很骨感。   说时迟,那时快,我面对如山一般扑过来的大笨熊,却是不躲不闪,只是猛然将一条右腿高高踹出。   大笨熊粗壮的双臂还没有挨着我的衣服,就被我的大脚板狠狠踹中了下巴,嘴里顿时如同大坝开闸放水一般,血水夹杂在口水之中,一股脑的喷了出来,整个人却与口水反向而行,飞到了南墙脚与他的两个同伙做伴去了。   几乎是同时,我把头一歪,躲过了这一口血水,然后把那一条高高定在半空中的腿猛地往下一砸,整条大腿和脚后跟就好像一根铁棍似的,重重砸在想上来偷袭的另一个打手的胸口上。   我最恨这种暗地里使坏的人了,所以这一招根本没有留力。   那个罪鬼闷哼一声,只觉着喉咙一甜,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偌大的身躯应声而倒。   一旁的李强铁青着脸,一时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本来想着杀鸡何用宰牛刀,让几名手下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摆平算了,却万万没想到,我竟然仅仅用了半分钟的时间,就如同玩耍般撂倒了四条壮汉。   ☆、第五十一章 老大的位置是我的   李强虽然实力不错,但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自问不是我的对手。可是,如果临阵退缩的话,厉虎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李强深深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还倒在地上哭爹叫娘的几个同伴,硬着头皮说了句:“小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又何必如此强势呢?”   我笑了:“我只不过想抢两个位置而已,又没有要你的命,还想怎么着?”   李强把牙一咬,更是燃起了几分战意,身形一晃,挡在了我的面前。   ”只要我想要,这个屋里还没有罪鬼能拦得住我!你也不例外!”   我微微一笑,看来是完全不把李强放在心上。   李强也不吭声,一个箭步窜到我身旁,左拳作势欲击,右腿却宛如一根铁棒似的抽向了我的太阳穴。   “鞭腿?我喜欢!只可惜力量太小,寸劲不足,速度也不快,鞭花也没有抽出来!更让我痛心的是,角度也不够刁钻!像这样一无是处的鞭腿,想伤到我,只能是天方夜谭了!”   我摇着头,宛如老师指点学生一般评头论足了一番,闲庭信步似的,一连躲过了李强七记鞭腿。   待李强的第八记鞭腿抽过来之时,我的一条右腿已像鞭子一样抽出,速度快若闪电,正好挡在李强的腿上。   李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大腿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一条腿竟然被我的腿生生抽落了下来。   “我来教教你,鞭腿应该怎么来踢?”话音声中,我的右腿再次抽出,正好抽在李强的太阳穴上。好一个以此之道还之彼身!   躲闪的念头刚在李强的脑海中产生,便被我这一记鞭腿结结实实地击中了脑袋,身体也像麻袋似的飞到了南墙根下,摔到了地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综合评价,你做我的对手还不够格,做我的属下还马马虎虎!”   我冷冷一笑,大踏步走到了号长的铺位前,“有谁不服,现在出手还来得及!”   说着,我已经把目光投降了一旁的厉虎。   厉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起来,强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兄弟难怪敢打我们枉死城的财鬼爷,厉某这一次是输得心服口服!”   “好!”我坐到了号长的铺位上,大声宣布,“从现在起,我就是号长,竹竿鬼还有七天的刑期,就让他做七天的总管吧,七天之后,总管之位将由虎哥担任。”   常跪铁砂小地狱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厉虎苦笑一声,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一众狱卒的呼喝下,各个号子的大铁门都被打开了,有狱卒进来在石板台上铺上了厚厚一层乌黑发亮的铁砂,然后挥动着皮鞭,驱赶着罪鬼们跪了上去。   我和竹竿鬼坐在“贵宾席”上,我听着那些罪鬼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过了一会儿,歪嘴走了进来,把手指向了我,“你,出来!”   我正不想听那些惨叫声呢,这下正好解脱了,急忙跟着歪嘴来到了院子里。   歪嘴看了看我,“保洁,看来我在冥警局输给你并不冤枉,你果然有两下子,竟然把这常跪铁砂小地狱里最难缠的厉虎,整治得服服贴贴,哥哥我真是服了你哟!”   “岂止是两下子,我最起码也有五下子吧!”   我贴近了歪嘴的耳朵,“老兄,知道厨师长派我到这里干什么呀?不妨透漏一下,让我吃不香睡不着的。”   歪嘴摇了摇头,“干我们这一行,最基本的纪律一定要遵守,该知道的事情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千万不要乱打听,要不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看把你吓得?”我用鄙视的目光望着歪嘴,说了句,“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男的?”   “哥哥我可是纯爷们!”歪嘴想发火,但是又不敢。   我笑了,“你要真是纯爷们,就拿出纯爷们的样子来!”   歪嘴受不了我的激将法,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兄弟,这个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听说,厨师长这次让你来,是想让你救一个鬼出去。”   “救鬼?”我哭丧着一张脸,“有没有搞错呀?你是这里的狱卒小队长,要放个鬼出去还不容易?还要我来这里吃苦受罪?”   歪嘴苦笑着说,“罪鬼们只要入了狱,要想出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要不熬到刑满释放,要不就等卞城王的特赦令,否则,任何人都无权释放。”   我笑了,“就这里的戒备,也不是特别森严,越个狱不是很简单吗?厨师长手下那么多人高手,随意来一个就让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的,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歪嘴的声音更小了,“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看上去没几个高手,狱卒们也是吊儿郎当的,其实他们是有所依仗的,因为在这个小地狱外面,有一个漫天铁砂阵,煞是厉害,别说这些罪鬼了,就是十殿阎罗也闯不出去。”   “不会吧!”我有些欲哭无泪了,要知道我可是三年刑期,难道这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真的要在这里呆上三年不成?   跪黑砂的时间到了,歪嘴也不敢再和我聊,把我送进了号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心情一直不好,我打算再等几天,看马面四十八和环环老师有没有消息传来,实在不行,就用打魂王鞭硬闯什么漫天铁砂阵了,反正,说什么我也不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三年。   很快的,马面四十八有消息传来了,他要我沉住气,看一看西湖醋鱼到底想救谁,然后再做道理。   就在马面四十八的消息传来的第二天,我们正在号里闲聊,只听外面“哐当!”一声,大铁门开了,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呼啦呼啦的脚镣声。更巧的是,这个脚镣声到了九号门口便停了下来。   “难道九号又要进来什么奢遮的大人物?”我心中好奇,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往外面望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如同生铁铸成的人,一双腿修长而有力,三十多斤的脚镣戴在他的脚上,并没有显得有多么沉重,看来此人的腿功相当了得。   更让我诧异的是,这个人竟然与我交过手,正是牛三局长的亲兄弟鬼脚七。   “鬼脚七?这厮怎么会被送到了这里?”我有些惊讶了,一牛头家族的实力,鬼脚七只要不犯下大罪,是不可能被关进来的,难道是环环老师做的手脚?   “各位兄弟醒一醒,我鬼脚七前来拜访!”门外的鬼脚七还是非常嚣张,看来,传说中“小钢磨”在他心里,并不算什么。   突然,我会心的一笑,“难道西湖醋鱼想救的人是鬼脚七?”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我并不敢肯定。   如果真是鬼脚七的话,那就证明西湖醋鱼的老奸巨猾了,他让我提前半个月进了常跪铁砂小地狱,然后再把鬼脚七弄进来,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各方面的疑心。   厉虎和李强对视一眼,我从他们眼里看出了他们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这些天我并没有给他们特殊待遇,这让他们很不爽,这下子鬼脚七来了,他们以为来了靠山,就可以扳倒我了。   鬼脚七果然够嚣张,大摇大摆走进了号子之后,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我不管你们以前谁是老大,从现在开始,我鬼脚七就是老大!我不但要吃最好的食物,睡最好的床位,而且……”   鬼脚七说着,突然用手一指我,猥琐的一笑:“而且,七爷还要爆你的菊花,小白脸,你准备好了吗?”   “你说你是鬼脚七?怎么证明?我说我还是卞城王呢?”我并不示弱,来了一个针尖对麦芒。我心中明白,要想让鬼脚七这种人另眼看待,就得给他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第一印象,唯唯诺诺并不可取。   “小子,有胆气,看样子不像是个花瓶,能攻能受最好不过了,七爷我喜欢!”   鬼脚七仰天一阵长笑,突然把手中的塑料碗扔到了半空,然后戴着脚镣,竟然在瞬间接连踢出七脚,每一脚都准确无误地踢中了塑料碗的边缘。   塑料碗在空中优美的转了七圈之后,飞进了碗柜,堂而皇之的占据了第一的位置。似乎霸气十足地说:“老大的位置,是我的!”   在这种匪夷所思的表演之后,号子里顿时静了下来,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清晰可闻。   过了良久,厉虎带头鼓起掌来:“七爷果然神乎其技,水鬼厉虎真心拥护七爷上位!”   厉虎这么一带头,他手下那些喽啰也跟着打起了圆场,一时间号子里奉承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就是什么“日月神教,一统江湖”的翻版。   “好说,好说!”鬼脚七很是得意:“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只要跟着我鬼脚七,保管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号子里只有两个人没有表态,一个是明天就要出狱的竹竿鬼,另一个就是一脸人畜无害笑容的我了。   ☆、第五十二章 戏剧般收场   “阁下脚法精彩,虎哥等人墙头草的功夫更是精彩至极!”   我先是拍了几下手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之后,突地脸色一变道:“不过,碗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不会像那个瓷碗一样被阁下耍弄于脚掌之间的!”   浓眉环目,煞气逼人,一身肌肉快要把衣服撑破了,这就是鬼脚七。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浑身上下皆是潇洒,脸上带着一种坏坏的笑,这就是我。   我们两个人一旦较上了劲儿,眼中就没有别人,都是死死盯着对方,不肯弱了己方气势。而那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番刀剑撞击之声。号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就连那明了大半夜的烛光也好像怕了我们的眼神,急忙躲到一边寻找新的落脚之地了。   “是吗?如此说来,你这个小白脸是想亲身体验一下那个瓷碗的感觉了?”鬼脚七嘿嘿一笑,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暧昧:“虽然七爷心里好生疼你,只可惜我的脚上可没长眼,如是伤了你,七爷也是于心不忍,你可要想清楚呀!”   鬼脚七与我虽然在枉死城的一条鱼儿向西游会所交过手,但是我认得鬼脚七,鬼脚七却并不认得我,他接着说道:“说正经的,眼下像你这样能沉得住气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如果我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画面将会太美。”   “多谢七爷抬爱,只是我这天生骨头硬,不喜欢趋炎附势!”   我摇着头,上前两步,淡淡一笑道:“阁下尽管放一百个心,你的脚法虽然出神入化,但是想要伤我,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念在你脚上戴着脚镣的份上,我也不想占你的便宜,我就站在原地不动,只要你能让我的脚动上一动,不但九号的号长日后由你来做,而且我也乐意由受你驱使!”   我这话说的有些大了,不但把头埋在被窝里不敢看的竹竿鬼,就算是厉虎、李强等人,也是暗暗为我捏了一把汗。虽然我当日曾经一人连败李强等四大打手,但是今时非比往日,我此时的对手可是号称枉死城顶尖高手之一的鬼脚七,腿脚功夫虽不敢说独步天下,但也足以排进地府前五。   “好小子,有胆气,七爷喜欢!如此七爷越来越不舍得伤你了!不过与你这样的无名小卒交手,这根脚镣并不算什么,你只管躲闪便是!”   鬼脚七并不急着出招,却是慢慢脱下了鞋袜,露出了生铁一般的一双赤脚。忽地,没有任何征兆的,脚出如风,瞬间已踢出了四十三脚,每一脚目标都是我距他最近的左小腿。   这地方不但距离鬼脚七最近,而且距离我的眼睛最远,应该是我身体中最容易遭受打击的软肋所在。   其实,鬼脚七做很多事情都不喜欢用手,而是用脚。除非出门在外,否则他无论寒暑都打赤脚,他的脚趾比大多数人的手指还灵活。   如今,这一双令许多道上人物闻之胆寒的脚,却连珠箭似的一连踢出了四十三下,我是躲还是不躲呢?如果我躲了,那么之前的豪言壮语无疑就成了一句空话,如果我不躲硬挺,纵然是鬼脚七脚下留情,只怕我也得瘸上大半个月的。   其实,在厉虎等人这些旁观者眼中,我们二人的实力差距太大,名声与地位更加不能相提并论。其实我就是躲了,也并不丢人。毕竟,鬼脚七已经让我躲了。问题是,我就是想躲,便真的能够躲过这暴风骤雨一般的四十三脚吗?   自己武力不高,但是见多识广的厉虎嘴角更是泛出了冷笑,他知道,片刻之后,九号监房的龙头老大就要易主了。   号子里,对我充满信心的人大概只有把头蒙在被窝里的竹竿鬼了。但他那种是没来由的崇拜,毕竟,是我让他免去了跪黑砂之苦。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我竟然站着没动,就连鬼脚七都认为,我是想以一条腿的代价来恪守自己的诺言?   我会那么傻吗?   厉虎、李强等人睁大了眼睛,被窝里的竹竿鬼也掀起了被角,而我这个当事人,却只是双拳快如闪电,连续击出了四十三拳,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打在鬼脚七的脚面上。拳势看上去并不是很猛,但却将鬼脚七的连环脚悉数化解。并且,我还可以心有旁骛地感受到了每一个人的心理变化,甚至包括在窗外偷窥的歪嘴。   “没想到你这个小白脸倒使得一手好拳法?大概可以勉强与我四哥一战了!”   鬼脚七嘴里的四哥就是在牛头家族里排行老四的神拳四了。据说此人的拳法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任何简单的拳法到了他手中,便会变得威力无穷,因此才被人称做神拳。   “在下米粒之光,岂敢与神拳四爷皓月争辉?”我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坏坏的笑容。   鬼脚七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了。这架到底还打不打?如果不打的话,他堂堂的鬼脚七颜面何存?可是如果再打,他并没有一丝必胜的把握。虽然方才他仅仅使出了五成力,虽然脚上的铁镣影响了他出脚的速度,但是方才他的脚面已经被这个小白脸的拳头打得隐隐作疼。   鬼脚七大概想起了前些日子在一条鱼儿向西游会所,那个让他吃瘪的蒙面鬼,那也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年轻人,想着想着,鬼脚七不由得心里一阵苦笑,“什么时候枉死城里出现了这么多年轻高手?难道高手们越来越不值钱了?”   忽地,鬼脚七钢牙一咬,左脚脚尖点地,在地上晃动了三下,这是他使出无影脚的先兆。无影脚是鬼脚七压箱底的东西,轻易不用的。可是,谁又能料到,今夜竟然让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逼着他用了出来。   我也感受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压力,于是,我化拳为刀,打算以掌为刀,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掌刀,来应对鬼脚七的雷霆一击。   我们两个人蓄势待发,号子里的气氛比之刚才又紧张了十倍、百倍。因为与此时此刻相比,方才的较量也许只能算是大餐之前的开胃菜而已。   我是绝不会示弱的,因为我一旦示弱,竹竿鬼明早就还要跪铁砂了。明天就是他出狱的日子,我答应过他的。而鬼脚七就更不能示弱了,因为以他的身份,被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逼出绝招,已经是一种失败了。   但我还有另外一种担心,那就是如果我和鬼脚七两败俱伤的话,那就便宜了厉虎他们几个了。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阵钥匙响,大铁门被打开了,歪嘴出现在了门口,指了指我,喊了一声:“你,出来!”   歪嘴的实力当然比不过我和鬼脚七,但是他是狱卒小队长,毕竟代表着常跪铁砂小地狱,我和鬼脚七都不得不卖他几分面子。   于是,鬼脚七收招了,我自然顺水推舟,跟着歪嘴来到了院子里。   想来厉虎等人心里肯定是大失所望,他们只怕也没想到龙争虎斗会以如此戏剧般的方式收场。   歪嘴瞪了我一眼,“你不知道鬼脚七的来历吗?”   “知道呀。”我满不在乎地说,“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管他什么来历,都不能欺负我。”   “你这脾气呀,还真是宁折不弯!”   歪嘴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地说,“幸亏我留心着呢,要不就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出点什么了,但还是在装糊涂。   歪嘴压低了声音,“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厨师长让你救的就是鬼脚七。”   “鬼脚七!他还用我来救?”说句心里话,当这个猜测被坐实之后,我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以鬼脚七背后的实力,被关到这里来已经是新闻了。   歪嘴叹了口气,“鬼脚七这次得罪的可是卞城王,卞城王一怒之下,将其永久监禁,厨师长如果不出手的话,只怕他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了。”   我想套一套歪嘴的底儿,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内幕,就又问了一句:“难道我们厨师长就不怕卞城王吗?”   歪嘴的声音更低了,“看样子应该是不怕的,否则,他能布局救鬼脚七吗?”   我拍了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地说,“是这个理儿,我怎么没想到呢?”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和鬼脚七谈谈呢。”   歪嘴将我送回了号子,又叫了一声,“七爷,请借一步说话。”   鬼脚七脸色一沉,“就你们事多,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但别看他嘴上说得挺牛逼,但他如今是虎落平阳,县官不如现管,还是乖乖的跟着歪嘴出去了。   厉虎深深望了我一眼,“狱卒大人怎么说?”   我哼了一声,“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劝我与鬼脚七井水不犯河水了。”   厉虎强笑道:“这样好,相逢即是有缘,何苦争斗个不停呢?”   ☆、第五十三章 惊变   起初我还觉得厉虎不是太坏,最起码还有一些良知,可是随着对他的了解越来越深,才发觉他其实非常阴险狡诈。   我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索性撕破了脸,狠狠地挖苦了他一下,“虎哥说得不错,只是这样一来,有些鬼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就落空了,我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呢?”   “是吗?”厉虎还真是厚脸皮,“兄弟的心肠未免太软了一些。”   我也懒得与他斗心眼,就不再理他,只顾着与竹竿鬼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鬼脚七回来了,看来歪嘴向他透露了我的身份,他对我倒是热情多了,“兄弟,从现在开始,这九号就是咱们兄弟的天下。”   不管我之前有多么讨厌鬼脚七,但是我知道,未来将会有一段日子,我们要同舟共济。毕竟,只有将他救就出去了,我才能得到西湖醋鱼的信任,才能打探到他们的核心机密。   “七哥说得对,从现在起,我愿以你马首是瞻!”我这句话一说出口,就等于我与鬼脚七两个已经占据九号的两个名额,厉虎除非换号子,要不每天早上都得跪黑砂去。   望着厉虎他们几个面面相觑的脸,我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当然,竹竿鬼明天就要走了,我答应过他不让他再跪黑砂的,只是鬼脚七的突然到来,让事情变得非常难办了。   有时候,我看上去非常好说话,但其实在骨子里,我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大概这辈子也做不出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事情来。   之所以会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里,完全取决于我所要面对的对象。如果他顺眼了,那就一切好办,让我吃苦受罪也无所谓。如果不顺眼,那就该咋办咋办。   说心里话,我其实看鬼脚七是非常不顺眼的,甚至比厉虎他们更不顺眼,但是为了身上的使命,我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但是,我不会为了竹竿鬼跪黑砂的事,去求鬼脚七出面通融的。   常跪铁砂小地狱的黑夜很长,但是再长的黑夜迟早也会过去,天终于还是亮了。   大批的狱卒涌了进来,挥舞着皮鞭呼喝着,各个号子的门都被打开了,一桶桶的黑铁砂被抬了进来,平摊在长长的石板台上,一个个罪鬼依次上去跪在了黑砂上。   号子里还剩下我、鬼脚七和竹竿鬼三个。   厉虎回过头来,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他的意思很明显,看我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让鬼脚七去跪黑砂当然是不可能的,让竹竿鬼去跪则让我落了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这正是厉虎他们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个,你们谁来跪?”   歪嘴虽然狱卒小队长,但是跪黑砂是常跪铁砂小地狱的必修课,除非有卞城王的命令,否则任何罪鬼都是要遵守的,所以歪嘴也只能是公事公办了。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竹竿鬼虽然对跪黑砂已经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但还是站了起来,大声说了一句,“我来跪!”   这就是竹竿鬼的汉气,其实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我已经对他够好了,最起码免除了他六天的跪黑砂之苦。   但是,我从竹竿鬼瑟瑟发抖的双腿已经看出,他的内心并没有像他的声音一样强大,这一个时辰的黑砂跪下来,就能要了他半条命,就是释放了只怕也得抬着出去。   “兄弟,我来!”我一把拉住了竹竿鬼。   这一刻,不但竹竿鬼惊呆了,鬼脚七瞪大了双眼,歪嘴的嘴巴歪的更狠了,就连恨我恨得牙根直痒痒的厉虎也动容了,他们都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为了一个弱不经风的竹竿鬼,甘愿自己跪黑砂。   在这个尊崇实力的常跪铁砂小地狱里,我的行为大概只有疯子才能够做得出来。   歪嘴的嘴巴动了半天,才终于问出声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时候,我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愿意!”   是的,我愿意!这三个字已经足够!   歪嘴轻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那边,竹竿鬼已经泣不成声,而鬼脚七和厉虎他们的眼神里则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虽然我之前已经了解到跪黑砂有多么痛苦,我也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当我真正跪在黑砂上面的时候,我才发觉这种滋味,比传说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要痛苦一百倍。   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凡人,没有这些罪鬼们耐得住痛苦,反正仅仅在黑砂上跪了短短一分钟,我就快要晕过去了,那种冰冷,让我觉得,腰以下的部位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如果我晕倒在黑砂上,将会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幸亏,我的脚脖子上还带着通灵手环。   何谓通灵?就是它能感受到主人的痛苦以及欢乐。   通灵手环突然变大了许多,一瞬间,就从我的脚脖子移到了膝盖上,将我的膝盖与黑砂隔离开了。当然,这些只有我自己知道,就是眼力非常厉害的鬼脚七也没有看出来。   这就是宝贝,走遍地府只有一个的通灵手环。   有了通灵手环,我的跪黑砂之旅变得轻松起来,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狱卒们撤走了黑砂,竹竿鬼只是呆住一般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很快的,外面的狱卒叫出了竹竿鬼的名字,他该出去了。   铁门打开了,竹竿鬼走到门口才回过头来,眼含热泪地说了一句,“兄弟,出去见!”   “兄弟,出去见!”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莫名其妙的触动了我的泪点,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三天之后,是常跪铁砂小地狱里的受刑日。   狱卒们会挑选一些不服从管教刺头,拉到前院关进红砂屋一个时辰。   据说,红砂屋里全是烧得发红的红砂,这玩意可比凡间蒸桑拿厉害多了,运气不好者,灰飞烟灭都是有可能的。   这对我和鬼脚七来说,却是一个重要日子,以我们两个的背景,是不可能被拉进红砂屋受刑的,所以我和鬼脚七商量了一下,打算趁着前院受刑,后院空虚的机会,逃出去。   受刑日终于到来了。   没想到计划跟不上变化,那一天,沉重的号门被打开了,进来的却不是歪嘴,而是一个从没见过马面狱卒,他低沉着一张脸出现在了门口,指着我喝了一声:“你,出去受刑!”   我傻眼了,有通灵手环在,我并不害怕受刑,但是我一去,我和鬼脚七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我慢慢吞吞穿上鞋,刚走了两步,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报告,我肚子疼,疼得要命!”   马面狱卒看着我额头上那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子,一颗心不由得紧张起来,“赶快去医院!”,他一猫腰,就要把我往自己的背上背。   这时候,我说话了,不过声音很低,只有马面狱卒一个人听得见,“我没事,只不过是不想去受刑罢了。”   马面狱卒点了点头,有了这个借口,相信财鬼爷也找不出什么茬来。   我说呢,原来是财鬼爷在捣鬼,幸亏这个马面狱卒是马面四十八特意安排进来的,要不,事情就好玩了。   马面狱卒慢慢将我挪到了床上:“你既然不舒服,就好好歇着吧,我去给狱长说一下,将你这次的受刑免了吧!”   马面狱卒放下我,刚要走,忽听得有个罪鬼大声道:“报告,我要举报,这个罪鬼是装病!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受刑!”   “装病?”马面狱卒定睛一看,却是厉虎,“厉虎,你说他装病,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厉虎指着我大叫起来:“这个臭小子,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您喊到他的名字时生病,不是逃避又是什么?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厉虎,你他妈的瞎说什么?”鬼脚七万万想不到厉虎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突然发难。   “七爷,我并没有瞎说,我说的全部都是实情呀!”厉虎嘿嘿一笑,把脸转向了马面狱卒,“报告,您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这些号子里的兄弟,看他们怎么说?”   一时间,厉虎更加咄咄逼人起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将鬼脚七与花冲一起赶出九号监房的准备,到那时,就是他胡汉三又回来了的好日子。   马面狱卒冷冷的笑了,厉声问道:“厉虎,你作为一个老罪鬼,仗着自己在号子里呆的时间长了,时常有恃强凌弱之举。这一次,你肯定是与他之间产生了什么纠葛,这才打击报复他,是还是不是?”   这一下风云突变,本来想看我笑话的厉虎的爪牙们也不禁一个个目瞪口呆起来。   厉虎并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还机会,因为他清楚,一旦马面狱卒就此离去,那么我与鬼脚七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他便声嘶力竭地大声叫了起来:“我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啊!我要见狱长,这件事我要亲自给狱长说!”   ☆、第五十四章 邪路相逢蛆虫鬼   “叫什么叫?狱长现在忙得很,哪里有时间见你这种臭鱼烂虾!”   马面狱卒又呵斥了厉虎一声,对我嘱咐道:“我走之后,你们可不要对其打击报复呀!”   这种嘱咐明着是不让我打击报复,实则是让我把厉虎这种小人往死里整呀!   我呻吟着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鬼脚七已经笑出声来:“放心。我们之间互敬互爱,从来没有有伤和谐的事情发生!”   “这样就好!”马面狱卒说着,转身刚要走,那边厉虎已经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说:“报告,我要见狱长,我要立即见狱长!”   “你这个胡搅蛮缠的东西,对谁都是死缠烂打的,放手!”马面狱卒飞起一脚,将厉虎踹翻在地,直接把号门锁上了。   马面狱卒前脚一走,号子里后脚就静了下来。气氛有些诡异,不不不。应该是诡异的要命。   我早已经停止了自己的呻吟,与鬼脚七并肩而坐,笑语吟吟道:“虎哥,你猜得不错,小弟我的确是装病,但是你又能怎么样呢?”   鬼脚七更是冷笑连连:“厉虎,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否则,七爷保管整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应该听说过七爷我的手段!”   好汉不吃眼前亏,厉虎果然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只见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对自己的厚脸皮狠狠扇了起来。一边扇着一边扇还一边说:“七爷。小的该死!小的是个贱骨头……”   厉虎也真能下的去手。一连十几巴掌下来,他的一张脸就大有向猪头发展的趋势。   我与鬼脚七视若不见,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笑着,仿佛面前根本没有厉虎似的。   “好了,停手吧!”终于,我听着院子内清静了下来,想必狱卒们都把受刑的罪鬼们带到前院去了。   应该是时候了,我这才站起身来,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对厉虎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在你的心中,在意的只是九号这一个小小的号长之位,而在我与七哥的心里,在意的却是外面更广阔的天地!从现在开始,这个号长就物归原主了,希望你好之为之,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欺负号子里的弟兄了!”   “这……”厉虎完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我的话音声中,不知何时已经取下脚镣的鬼脚七飞身而起,用了一招姿势优美的腾空飞脚,后墙上的铁窗便像豆腐做的那样,四分五裂了。   几乎是与此同此,我与鬼脚七一前一后,已经从窗户上鱼跃而出,瞬间便无影无踪了,看得号子里的罪鬼们无不目瞪口呆。   我和鬼脚七到了院子里,才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厉虎的叹气声,“真是气煞我了!我与他们两个相比,只能算是井底之蛙而已!”   走围墙肯定是出不去的,因为常跪铁砂小地狱的围墙上有卞城王亲手布下的天网,只要触动,警铃声就会大作。   我和鬼脚七直接跑到了茅房里,歪嘴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拿出一张图纸塞进了我手里,“兄弟,你们走下水道吧!”然后就顺着墙根溜了。   “下水道?而且是通着茅房的下水道?”仅仅是想想,我就有些反胃了,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因为从九号监舍里一经传出了厉虎狼嚎一般的声音:“报告,有两个罪鬼逃跑了!”要知道在常跪铁砂小地狱里,发现别的罪鬼逃跑是必须要报告的,否则就有苦头吃了。   号子里的其他罪鬼经厉虎这么一提醒,也都跟着大声喊了起来:“报告,鬼脚七越狱了!”   这倒不是他们故意忽略我,而是鬼脚七的名声响亮,能引起狱卒们的注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大致看了一下图纸,简单了解下水道的构造后,就一把掀开下水道的盖板,摒住了呼吸,毫不犹豫地一头钻了进去。鬼脚七虽然一向有洁癖,但在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后槽牙一咬,跟着我就下去了。   其实,我约莫着,如果我用上了打魂王鞭的话,那带着电网的高墙根本拦不住我,可是想要带着鬼脚七飞跃天网,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更何况,我这点儿压箱底的东西并不想在鬼脚七面前展现出来,那样就等于告诉西湖醋鱼我的真实身份了。既然飞不了天,那就只能入地了,尽管这块地异常肥沃,气味又很呛人。   下水道由于与粪池相通,里面的味道着实让人作呕。早知道如此,我就买一个防毒面具放在通灵手环里好了,但是现在怎么后悔也没有用。   我和鬼脚七只不过爬了七八米远,就差一点儿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如歪嘴给的图纸上所画,下水道里果然装着铁篦子,铁条足有大拇指粗细,但在粪汁的长时间浸泡之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坚固。鬼脚七只是用了七成力气,一脚就把它解决掉了。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鬼脚七的肩膀给他鼓劲,“七哥,还有二十多米远,我们就要重获自由了。”   鬼脚七是牛头家族里的另类,他是个爱干净的牛头鬼,整天穿得体面不说,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就差喷香水了,根本没有其他牛头鬼身上的那股酸臭味,今天让他爬这样的一条下水道,也真是难为他了。   我和鬼脚七刚要继续前行,忽听前面传来了一声冷笑,“这么容易就让你们逃了,那常跪铁砂小地狱也该关门了!”   我和鬼脚七大吃一惊,没想到如此脏臭的下水道里,还有伏兵,这个卞城王,果然不能轻视呀!   “出来,不要在此装神弄鬼!”我嘴里呼喝着,左右上下看了看,根本不见一个鬼影。要说真来十几个狱卒,凭我和鬼脚七实力还是不愁打发的,可是连影子都没有的鬼,又该如何应对?   那个声音呵呵笑了起来,“这位小哥说话真逗,我本来就是鬼,何苦还要弄鬼呢?”   我无语了,我一向口齿伶俐的,谁知今天竟然一只鬼给弄得哑口无言了。   鬼脚七不愧是牛头家族的人,见多识广,沉声喝道:“来的可是无影鬼吗?你无影鬼能吓得住别的鬼,可吓不住我鬼脚七,要知道,七爷的无影脚可不是吃素的!”   那个声音笑了,“七爷的大名在下当然听说过,也知道就凭区区一个无影鬼,也奈何不了七爷,可惜的是,我并不是无影鬼!”   “你不是无影鬼?”鬼脚七的瞳孔一缩,声音也低沉起来,“那你到底是什么鬼?”   那个声音也低沉起来,“不需要我做什么自我介绍,马上七爷一看,就会明白的。”   话音声中,只见臭水里突然多了一层白白的小虫,从四面八方向我和鬼脚七蠕动过来。   这种白色小虫我见过,厕所里常有的东西,唤作蛆虫。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蛆虫,密密麻麻,仿佛把整个下水道都要塞满了。   鬼脚七从来都是傲气十足,一般的恶鬼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此时此刻见了这些蛆虫,也是脸色大变:“你是蛆虫鬼?你不是已经死在大叫唤大地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七爷果然见多识广,想不到我蛆虫鬼上百年没有露面,你竟然还记得我?”   蛆虫鬼的笑声让我很恶心,就像那千百只蛆虫在胃里爬动一样。我深深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蛆虫鬼的声音比他的笑声还要恶心百倍,“想当初,我在大叫唤大地狱受尽苦难,卞成王殿下看中了我的实力,让我终生镇守常跪铁砂小地狱,不得擅离职守,我答应了。他知道我喜欢臭水沟,就让我终日生活在下水道里,也算是缓解了我多年的孤独呀!”   眼看那些蛆虫已经近在咫尺,鬼脚七闷喝一声,铁脚飞起,将蛆虫扫落。   蛆虫鬼好像是拍了几下手,“七爷的无影脚果然名不虚传呀,可是我的蛆虫不计其数,你这样用脚踢,就是踢上个三天三夜也不顶事。”   我和鬼脚七不由相视一眼,却是无计可施。   我知道蛆虫鬼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此下去,好像只能是祭出打魂王鞭了,要不我和鬼脚七都得让这些蛆虫给吃了。   鬼脚七色厉内荏道:“蛆虫鬼,你也是替卞城王当差,何苦与我们牛头家族结下血海深仇呢?”   蛆虫鬼的笑声更大了,“鬼脚七,休要搬出牛头家族来吓唬我!我常年躲在这下水道里,又不在地府厮混,别说什么牛头家族了,就是秦广王我也不惧!”   鬼脚七见唬不住蛆虫鬼,一时间也不做声了。   没想到蛆虫鬼却是叹了口气,“也罢,多个朋友多条路,鬼脚七,你们两个从哪儿来,就还回到那里去吧,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们。”   “多谢!”鬼脚七一拉我的胳膊,说了句:“我们回去!”上以刚划。   “回去?说得轻巧!”我苦笑道:“七哥,你不是不知道常跪铁砂小地狱的规矩,我们两个要是就这么回去的话,立马被关进红砂屋不说,只怕就再也没机会逃出去了。”   ☆、第五十五章 闻名不如见面   鬼脚七也是没招了,一咬牙涩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回去,以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蛆虫鬼哈哈大笑道:“鬼脚七,都说你心高气傲。原来也挺识趣的,回去就是被关进红砂屋受刑,也好过变成浑浑噩噩的蛆虫。”   “蛆虫鬼,你的恩德我鬼脚七记下了,只要我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必将厚报!”   鬼脚七扭头拉了我一把,“兄弟,快走,免得蛆虫鬼反悔了,你我想走也走不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在地府见识过很多恶鬼,但是无论是猛鬼疙瘩汤,还是白骨糖三角。甚至是乌鸦鬼,都没有这个不知道藏在那里的蛆虫鬼恐怖。碰上了他,我都怀疑自己三天之内能不能吃下去饭,被鬼打死吓死都不要紧,怕的是被恶心死呀!   但是就是再恶心,我也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因为那样将会让我的卧底计划无疾而终,毕竟以西湖醋鱼的德行,是不会再给我机会的。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七哥,我是不会回去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如果回去了。那你牛头家族的脸面何在?只怕整个地府都会在说。你鬼脚七被一个蛆虫鬼吓得屁滚尿流。”   我本以为鬼脚七会被我的激将法激起血性来,没想到他早已经被眼前的蛆虫吓破了胆,竟然慌不迭地说:“兄弟,我在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不!”我摇了摇头,“七哥,你最好在铁篦子那边等着,如果我被蛆虫吃了,你再回去自首不迟,万一兄弟侥幸赢了,你我还能继续逃。”   鬼脚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兄弟,你好自为之吧,我只等你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就别怪七哥撇下你了。”   鬼脚七说着,忽然粗着喉咙大声嚷了起来,“蛆虫鬼,既然是放我回去,为何不闪出一条路来?”   蛆虫鬼乐了,“七爷,对不住了,我正在琢磨这位有骨气的小朋友呢?”   只听蛆虫鬼咕咕叫了几声,腔调难听之极,但那些蛆虫却像是听到了命令的士兵,竟然齐刷刷地闪出一条路来。   “兄弟,你多保重!”鬼脚七说走就走,走得还挺快,几个起落,便不见了鬼影。   蛆虫鬼这次是吱吱叫了两声,那些蛆虫很快又将道路堵死了,他狂笑道:“小子,我很佩服你的胆气,但是不懂得变通的鬼,最后的下场往往很惨。不过,有你这样的优质原料,我的蛆虫大军的战斗力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我心里在琢磨着对付蛆虫的办法,嘴上却说个不停,能拖住一会儿是一会儿,“蛆虫鬼,你可听说过一句老话,叫做没有金刚钻,怎揽瓷器活?没有打虎艺,怎敢上山岗?我如果没有对付这些蛆虫的法子,又怎么敢留下来呢?”   蛆虫鬼笑得更开心了,“这可是我一百年来听到的最可笑的事情了!别说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十殿阎罗见了我,也不敢如此狂妄!”   “是吗?”我的嘴角抿起了一道好看的弧线,“十殿阎罗是十殿阎罗,我是我,他们谨慎对待的敌人也许在我眼里,就变得不堪一击了呢?难道你没听说一句话,叫做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吗?”   “好一个一物降一物!”蛆虫鬼有些生气了,“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对付我的蛆虫,难道就凭吹牛吗?”   我故作惊讶地说:“吹牛?牛头七号已经走了,蛆虫鬼,你让我吹谁?”   蛆虫鬼被我逗得哭笑不得,知道斗嘴不是我的对手,就不再说话了,但是却发出了攻击的命令。那是一种类似于铁锹划在铁皮上的笑声,听得能让人从耳朵一直痒到脚心。   那些本来原地待命的蛆虫,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向我蠕动过来。   怎么办?趁着鬼脚七不在,出王牌?我的王牌自然就是打魂王鞭了。   我信心满满地叫了一声,“小鞭子,你这段时间憋坏了吧?还不出来透透气?这些小蛆虫就交给你打发了。”   自从环环老师把打魂王鞭送给我之后,小鞭子就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我相信这一次它也不会让我失望。   可是,我一连叫了三声,打魂王鞭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躲在通灵手环里不肯出来。   “难道无往不胜的打魂王鞭也怕这些蛆虫?不会吧!”我有些欲哭无泪了。   蛆虫鬼倒是见多识广,哼了一声道:“小朋友,你是在召唤法宝吧?对不起,莫说一些土里土气的法宝,就是十殿阎罗的某些法宝,也对付不了我这些蛆虫!”   怎么办?眼看那些驱虫距离我只有一尺来远了,我甚至清晰地看到它们是怎么蠕动的,当然,它们身上携带的那种让我作呕的气味也是更加浓郁了。   蛆虫鬼狂笑道:“小朋友,认命吧,再等一小会儿,你就会变成上千条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蛆虫,然后与我一起并肩作战,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呀!”   想不到我会葬身在这么恶心的蛆虫嘴里?不,绝不!   我拿出了短刀,发疯似地挥动起来,那些贴近的蛆虫纷纷变成了肉泥,见了我一身一脸,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但是,由于命在旦夕,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蛆虫鬼惊讶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比鬼脚七还厉害的高手,我倒是小瞧你了!但就算这样,你又能杀得了多少蛆虫?要知道我的蛆虫可是杀不完的,用不了多长时间,累也把你累死!”   我心里暗暗叫苦,因为我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解决掉蛆虫鬼以及这些蛆虫,否则鬼脚七等着急了,返回了小地狱,那样我就是逃出去了,也没法向西湖醋鱼交差。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身旁蛆虫的肉泥越来越多,几乎能把我埋起来了,而我手里的短刀却仿佛有了千斤重,每挥动一下,都得让我使出吃奶的力气。   偏偏蛆虫鬼还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小蛆虫们,加紧你们的步伐吧,我倒数五个数,你们就把这个倔强的小朋友变作自己的同类吧!”   “五,四,三……”蛆虫鬼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蛆虫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而我手里的短刀却越来越沉重。   生死之间,我忽然想起了在观潮台边上用通灵手环装铁扫把的往事,不由得眼前一亮,“我怎么把通灵手环忘了呢?它既然能装铁扫把,能装上数十吨卫生纸,能装几十台全自动洗衣机,那么把这些蛆虫全部装进去也会不成问题的,没有了这些蛆虫,蛆虫鬼就像是猛虎失去了爪牙,就不再那么可怕了。”   这个时候,蛆虫鬼已经数到了“二”。   我一下子来了一个朝天蹬,把一只左脚举得高高的,露出了脚腕上的通灵手环。   蛆虫鬼笑得上不来气了,连数也忘了数了,“小朋友,真有你的,别的鬼投降都是举手,你小子倒是举脚,真是笑死鬼了!不过,你这个时候投降,未免有些晚了吧!”   “好饭不怕晚!”我喊了一声,“宝贝手环,就看你得了!”   我的话音未落,只见通灵手环里突然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把那些蛆虫全部吸了进去,一个不剩。   我放下了腿,笑呵呵道:“蛆虫鬼,没有了这些蛆虫,看你怎么跟我斗?有种就现身出来与我真刀真枪大战三百回合。”   可是,空荡荡的下水道里只是回荡着我的话声,那个刚才挺拽的蛆虫鬼竟然消失了,我嘴一咧,“不会吧,打不过就跑?这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吧!”   这时,我感觉到通灵手环里有动静,急忙把耳朵贴了上去,却听见蛆虫鬼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臭小子,你和秦广王什么关系?他竟然把通灵手环都送给你了?”   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我呵呵一笑,“我说我是他老人家的乘龙快婿,你相信吗?”   蛆虫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兄弟,你干嘛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过去了?”   “谁信你的鬼话?”我笑了,“蛆虫鬼,老老实实在里面反省反省,再敢乱说话,小心我关你一百年。”   好好教训了蛆虫鬼一顿,我感觉心里很爽,就扯开嗓门叫了起来,“七哥,蛆虫鬼已经跑了,你快过来吧!”   鬼脚七虽然不相信是我赶跑了蛆虫鬼,但是这么久过去了,我还好端端的活着,这让他鼓足勇气走了过来,一见我满身的蛆虫肉泥,不禁张大了嘴,“这么惨烈?”上以布巴。   我故作轻松道:“不就是区区几只蛆虫吗?都被我干掉了!”   鬼脚七半信半疑,“那蛆虫鬼呢?”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也许是他见我如此神勇,就吓怕了呗。”   鬼脚七也摇了摇头,“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蛆虫鬼竟然胆小如鼠?”   我嘴里嘟囔了一句,“你鬼脚七也强不到哪里去!”   鬼脚七没听清,就问了我一句,“兄弟,你说什么呢?”   我脸不发红,气不发喘地说:“我说那些狱卒快要追上来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鬼脚七不明就里,点了点头说,“兄弟说的是,我们赶紧走!”   ☆、第五十六章 伏击鬼狗   当我和鬼脚七穿过二十多米的下水道,在高墙外探出头来,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我觉得这一段路比传说中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还要漫长。   “七哥,我们往哪里走?”我来地府也不过短短两个月,况且枉死城这么大。我对常跪铁砂小地狱附近的地形还真不是太熟悉。   而鬼脚七在枉死城呆了不少年了,应该对这里不陌生,我这才有此一问。   鬼脚七闻了闻身上的臭味,不禁又呕吐起来。这短短的十几分钟,他至少已经吐了七八次了,胃里早已经空空如也,再没有什么可吐的。所以说,他的呕吐只是干吐,光打雷不下雨而已。   过了好大一阵子,鬼脚七才停了下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这才皱着眉头说:“冲开枷锁走蛟龙,天大地大。你我兄弟往哪里走都行!就凭小地狱那些饭桶,纵然是布下所谓的天罗地网又能如何?如今。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去好好洗一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否则,这一身臭气的,难受的要死!”   “洗澡?换衣服?”我笑了起来,“记得听厉虎他们几个说过,这附近就有一个澡堂子,专供小地狱内部人士以及家属使用。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澡堂子的人想必也要出来看热闹吧!你我不如悄悄过去,堂而皇之地洗上一个热水澡?这个就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些狱卒根本想不到我们不往远处跑。而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泡起澡来了!”   “兄弟果然有胆有识。比起七哥我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鬼脚七先是夸了我一句。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洗澡的时候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可是泡过澡之后该怎么办?狱卒以及冥警局最擅长的就是做一些表面工作,发动一切力量搞什么地毯式搜查,到那时,我们两个想要逃出这个危险区域,就难上加难了!”   我寻思了一会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七哥,听我的,咱们两个就去那个澡堂子,好好泡一个热水澡,然后一觉睡到天黑,再弄一身衣裳,然后再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鬼脚七咬牙道:“偏不,我们要留在枉死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我暗暗欣喜,连忙说道:“小弟愿意跟随七哥,赴汤滔火,在所不惜!”   “此事等见了醋鱼之后以后再说。”鬼脚七琢磨着我刚才的话,使劲点了点头道:“兄弟说的是,俗话说得好,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只要天一黑,就是冥警和狱卒再多,咱们兄弟两个也不怕!”   我们两个说干就干,扭头就要往澡堂子走。鬼脚七忽然眉头一皱道:“不妥,这样做不妥,冥警局里的鬼狗好生厉害,它们要是闻着气味追到澡堂子里去,只怕我们就要被瓮中捉鳖了!”   “鬼狗?”我再次笑了起来:“七哥,你先走,到澡堂子那边等我,鬼狗的事就交给兄弟解决了。”   鬼脚七一愣:“兄弟,我们就这样脏兮兮的到澡堂子里去?只怕用不着鬼狗,那些冥警用鼻子一闻,就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我只想着以我和鬼脚七的身手,避开路上的鬼混到澡堂子里去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就疏忽了身上这满身的大粪和蛆虫味道。   瞧着我拧着眉头的样子,鬼脚七轻轻一笑:“兄弟,穿过这片红树林,便是一条小河,不如你我先去河里洗个澡,然后再到澡堂子里避避风头如何?”   “七哥的主意甚好,就这么定了。”反正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点头同意了。   “如此,哥哥我就先行一步了!鬼狗那种东西可不好对付呀,兄弟务必小心行事!”   鬼脚七嘱咐了我几句,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就走。   鬼脚七一走,我就躲进了路旁的红树林里。   这里的红树鲜红如血,如同吃了激素的彼岸花一般,虽然不是很高,但也已经有半人深了,还挺茂密,我往里面一爬,倒藏得个严严实实。   不过片刻功夫,常跪铁砂小地狱的大门便被打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狗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狗了。   我虽然在冥警学校呆过一阵子,但是我学的并不是鬼狗专业,所以对鬼狗并不了解。今日虽然鬼狗已经与我属于同一战壕的“战友”,但在这种关键时候,也不能不下狠心了。   我在地上捡了几块鹅卵大小的石头,等鬼狗还没跑过来,就劈手打了出去。   四块石头,无一例外全部击中了四头鬼狗的鼻子,它们的鼻梁骨也一一先后骨折。在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嗅觉之后,这些鬼狗便不再走了,一个个趴在地上,嘴里呜呜叫着,看上去非常痛苦。   那些冥警很是吃惊,在他们的意识里,我与鬼脚七早就已经有多远走多远了,谁也没想到这两个吃了熊心豹胆的家伙竟然还敢留在这里伏击鬼狗。   只听带头的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一声大喊,顿时,雨点儿一般的弩箭便飞向了红树林里,打得宽大的树叶子啪啪作响,但就在用石块击中鬼狗的同时,我已经撒开脚步追赶鬼脚七去了。   我很是淡定,我知道,等冥警与狱卒们从别处征调鬼狗过来,黄瓜菜都已经凉了。毕竟,我和鬼脚七遗留下来的气味是有时间限制的,等时间一过,再优秀的鬼狗只怕也无能为力了。上以系圾。   当我穿过那片红树林,果然看到了一条小河,河水竟然也是红色的,就像是一股鲜血在流淌,看上去非常诡异。   鬼脚七真是能沉得住气的,在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刻,他竟然脱得光光的,仰着脸躺在河中,一双手在身上狠劲地搓着,好像每多搓一下,他方才在下水道里所闻到的臭味就能消除很多似的。   我穿着衣服跳进了河里,微微一笑道:“七哥不愧是大家风范,你这般细致的洗澡,哪里像一个刚从常跪铁砂小地狱里跑出来的,分明就是一个悠然自得的乡村闲鬼吗?”   “乡村闲鬼?”鬼脚七也笑了,笑容却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苦涩:“兄弟说的莫非是在梦中?我的确想过要平平淡淡地过下半生,可是鬼在地府,身不由己,一入此道难回头,就是哥哥我想金盆洗手,莫说卞城王不会放过我,就是醋鱼或者我哥哥牛三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我知道他们太多的秘密!”   鬼脚七的话让我深有感触,我觉得自己阴差阳错进了地府,又卷入了枉死城几派势力的争斗之中,要不是为了我妈妈的病和环环老师,我犯的着出生入死与这些恶鬼斗个你死我活吗?   忽然间,我的精神有了一些恍惚,甚至有了一种要与鬼脚七分道扬镳的想法,回到阳间与妈妈团聚去,可是龙尿还没有到手,我能走吗?   还有马面四十八、四眼毕侠期盼的眼神,环环老师那俏眼含煞的模样出现在我脑海之时,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平凡的销售员了,如今我的肩上担负着更多的责任,更要对得起秦广王他们的知遇之恩,更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怎么说我都不能半途而废!   鬼脚七终于停止了自己的搓澡行动,悠闲地闭上了眼睛,“兄弟,坐下来,好好洗洗。你是冥警学校出身,应该知道冥警办案的漏洞所在。那些冥警包括狱卒在内,就会循规蹈矩,半个时辰之内是不会到河边来的。因为与那半人深的红树林相比,这条小河的危险性要大得多了。他们一定会认为,你我肯定会在红树林里疲于奔命呢?”   “七哥神机妙算,着实令小弟叹服!”我壮起胆子下了水,脱掉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在河水里洗了几把,然后晾在了河边的水草上。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笑语盈盈道:“鬼脚七,保洁,冥警局里并不全是你们所想的酒囊饭袋!别人不说,本姑娘就猜到了你们两个必定会来这条河里洗澡!”   不用回头去看,甚至不用闭上眼睛去想,我便明白来人是谁了。因为这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对我来说,真的是再也熟悉不过了。   “环环老师怎么来到了这里?难道她不知道马面四十八和四眼毕侠的计划吗?”   我心里暗暗叫苦,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声,那边的鬼脚七已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时候能来到这里的,遍数枉死城的冥警,大概也只有大名鼎鼎的辣手女神探余静了!余大队长,你那一日装扮成服务员,难道就是想探探我鬼脚七的底?呵呵,一条鱼儿向西游一别之后,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环环老师也咯咯笑了起来:“鬼脚七果然名不虚传,一下子就猜到了本姑娘的身份。不只是记性好,还是脑子转得快?”   鬼脚七倒是毫不谦虚:“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余老师,没想到冥警学校一别之后,你我会在这种情景下见面,除了让人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之外,便只能摇头叹息了!”   ☆、第五十七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保洁,你太让我失望了!”环环老师好像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恨铁不成钢道:“你放着好好的冥警不当,却甘愿与恶鬼为伍,真是越长越倒退了!如果说,你打大头鬼那个贪官属于伸张正义。还有情可原的话,那么协助恶鬼鬼脚七越狱,就是自甘堕落了。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跟着我回去,我会在卞城王面前为你讲情的!”   “余老师,你认为我到了这般田地,还能回头吗?”   我知道环环老师之所以追过来,就是为了把这出戏演得完美一点儿,让鬼脚七和西湖醋鱼更加信任我,于是就把心一横,言语也开始如刀一般锋利起来:“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什么伸张正义,我和大头鬼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会所服务员争风吃醋而已!说什么自甘堕落?我在你的眼中。不一直都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坏学生吗?”   我说着,突然猥琐地笑了起来:“余老师。你有没有啪啪过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你没结婚学生我可是知道的,我与七哥此时此刻可没有穿衣服,你最好转过身去,让我们两个把衣服穿好,否则的话,就只好站起来让你长长见识了!”   “你以为我很弱智吗?”环环老师冷笑了一声,“我一转身,你们两个只怕比兔子蹿得还快,只要一进了这片红树林,本姑娘就是手里有弩只怕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鬼脚七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笑得可比我猥琐多了:“兄弟。既然余大队长不怕。你我兄弟不妨就站起身来展示一下。也好让余大队长评比一下,看我们兄弟那个的本钱比较足?只是不知余大队长的爱好如何?到底是喜欢什么类型的?”   看样子鬼脚七的污言秽语让环环老师心里好生不爽,当时就把柳眉倒竖起来了,朗声道:“本姑娘喜欢什么类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哪一个胆敢轻举妄动,我就一箭打断他的命根子,让他做太监,不但一辈子断子绝孙,而且见了女的就打颤!”   环环老师还真不是吓唬我们,她手里拿的可是摄魂弩,力道强劲,内藏二十四支锋利的弩箭,只要中上一支,都要灰飞烟灭,整个枉死城就这么一把,原本是卞城王随身携带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手里?   “摄魂弩!”母老虎不发威则已,这一发威,让鬼脚七的一张笑脸顿时紧张起来,他比谁都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说的出就做得到的。   我倒是无所谓,静静地在一旁看起了鬼脚七手足无措的丑态。因为我知道,就是我光着身子冲了出去,环环老师也是舍不得让我变成太监滴。   摄魂弩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那可是枉死城的杀伤力最强的重武器呀,鬼脚七虽然自视甚高,也不敢冒险顶着弩箭往河岸上冲。   我足足观望了两分钟,看鬼脚七泄气了,我才决定出手。毕竟,就这么窝在河里也不是个办法,最多三五分钟之后,环环老师的援兵只怕就要到了。到那时,我们两个就是想走也走不了,那样,这好好的一出戏不就演砸了吗?   “找打!”我先向环环老师抛了一个媚眼,接着在河底摸了一块鹅卵石,手腕一抖,劈手向她打去,同时向鬼脚七大声喊道:“七哥,快走,我来掩护你!”   “兄弟,大恩不言谢,多多保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鬼脚七看我的样子并不是诳他出头,双脚在水底一点,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翻身上岸,抓住了岸边的衣服,便逃进了红树林里了。这几下兔起鹘落,说来话长,其实只不过是一眨眼工夫而已。   不说仓皇而走的鬼脚七,只说我与环环老师这一对欢喜冤家。   本来我是想打环环老师的手腕的,可是又担心伤了她的手腕,就改为打向了摄魂弩。如果是打环环老师的手腕,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让他射不出这一箭,可是打摄魂弩的话,我的把握性就要减半了。   听着鹅卵石带起的强劲风声,环环老师不由得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你这个小色狼,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手功夫?看来围墙边的那几头鬼狗就是你的杰作了。”上土布圾。   环环老师的声音很大,就是想让已经逃走的鬼脚七听见。   说时迟,那时快环环老师把摄魂弩微微一抬,一箭射去,竟然把那块鹅卵石打了个粉碎,“不过,就凭这小小的一块鹅卵石就想伤我,也未免小瞧了本姑娘了!”   “好准的弩箭!难怪能当上冥警学校的老师,再接我一招试试!”我喝了声采,话音声中,双手齐抖,又是两块鹅卵石打向了她。   与上一次相比,这一次我已经使出了五成的实力,这两块鹅卵石的威力并不亚于强弩劲矢。   与此同时,我从河里一跃而起,一双手就要去抓河边草丛上的衣服。我知道,大批冥警和狱卒即刻就到,为了不让自己的首次卧底生涯夭折,只有冒上一次险了。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环环老师的实力。   环环老师这一次一连开了射出了三支弩箭,头两支弩毫无意外的击落了那两块鹅卵石,而第三支弩箭却是擦着我的胯骨飞了过去。   我只觉得胯骨间一热,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疼,急忙低头一看,只见胯骨上出现了一道血槽,鲜血不停地渗了出来。   约摸着鬼脚七走远了,听不见我们说话了,我才压低了声音,“环环老师,你玩真的呀!”   “当然,谁让你小子刚才说那种下流话,是该让你吃点苦头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环环老师先是吓唬了我一下,接着声音明显温柔起来,“傻瓜,这是苦肉计,不这样能骗得了西湖醋鱼那个老狐狸吗?”   我知道伤不重,但还是撒起了娇,“这本来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可是你也下手太重了。”   环环老师差一点儿笑出声来了,“好了好了,你赶紧去追鬼脚七吧,万一让他溜了,看你怎么向西湖醋鱼交差?”   “环环老师,我真的走了,你千万别有事没事就想我呀,那样对身体不好。”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抓紧时间贫了一句。   环环老师想笑,但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小声说了一句,“保洁,多多保重。”   “我会的!”我虽然走得并不快,但是这条小河距离红树林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已经走进了红树林,回首望去,只见环环老师还站在河边,身影显得那么孤独。   “环环老师,等我回来!”我一狠心,进了红树林深处。   我顺利地穿过了红树林,见了一条小路,而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那个澡堂子了。   也许是环环老师有意调开了冥警,我竟然在路上没有见到一个冥警和狱卒,就连鬼脚七那厮也不见了。   “鬼脚七不会是走了吧?”我心里叫苦不迭,但又一想,说不定他就在澡堂子那边等我呢。   毕竟,像我这样的身手,鬼脚七带着我就像是带了一个超级保镖,肯定舍不得把我甩了。   我到了澡堂子那边一看,门口竟然不见一个鬼,进了大门,才见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接待,我刚要向她打听一下鬼脚七,忽听身后有人呵呵笑道:“兄弟,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还真的是鬼脚七!我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鬼脚七的话茬往下说,“当然,我向来言而有信,你我兄弟既然约在此处,我怎么能不来呢?”   我和鬼脚七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开了一个大房间。   也许是以往那种先泡澡后叫鬼妞的生活习惯如约而来,反正鬼脚七吧唧了几下嘴,笑着对我说,“兄弟,这地方也不知道有鬼妞没有,要是有的话,叫两个过来,让咱们兄弟两个舒服一下,也是极好的。”   我正闭着眼睛想环环老师呢,自然对鬼脚七不客气了,“七哥,你还是死了那条色心吧!你好好想想,这可是常跪铁砂小地狱的产业,虽说已经承包出去了,但也不会弄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鬼脚七微微一笑:“兄弟,你还是年轻呀!常跪铁砂小地狱又怎么了?我三哥你知道吧,堂堂的枉死城冥警局局长,不是也有那个鱼儿会所的股份吗?我怎么听号子里的罪鬼讲,这个澡堂子有好几个鬼妞呢,那些罪鬼只要掏冥币,狱卒们就会带一个鬼妞进去服务。”   “有这种事?怎么可能?”我吃惊不小,接着便释然了。如今的枉死城,已经不是卞城王一个人说了算,到处暗流涌动,出现这种事根本就不奇怪。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鬼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两位大哥,要特殊服务吗?”   “要!要!要!”鬼脚七一连声的应着,就好像西门庆终于在王婆的茶楼上等到了如约而来潘金莲一样。   ☆、第五十八章 黑山羊   我急忙劝道:“七哥,你我刚逃出来,身上都没带冥币,难道你要吃霸王餐吗?”   鬼脚七哈哈大笑,“吃霸王餐有何不可?”   “我身上挂了彩,不能做这个的。”我眉头一皱。刚要出言再劝,门却被推开了,一个浓妆艳抹的鬼妞风姿妖娆地款款而入,扫视了屋里一眼,却是咯咯笑出声来:“两位大哥,你们是出去一位呢?还是我去再叫一位妹妹过来?”   “怎么都可以,这里你说了算。”鬼脚七一双色眼盯紧了鬼妞,一只咸猪手已经迫不及待的摸了上去。   那鬼妞嘤咛一声,却是眉开眼笑道:“大哥,看你猴急的?”   我自然没有坐山观虎斗的兴趣,就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先忙着,我出去走走。”   我站了起来。穿上了衣服,就往门外走:“七哥。你慢慢耍,小心闪着腰!”   “兄老弟还是脸皮薄呀!”鬼脚七说过了这一句话之后,已经顾不得我了。   我的脚下并不慢,可是当我走到走廊里的时候,身后的房间里已经传来了啪啪的声响,快速,有力,富有节奏。   这种声响对于干旱了许久的我来说,无疑是种诱惑,我便不由自主地把脚步往远处挪了挪。谁曾想,这一挪,便一发不可收拾。让我一下子挪到了走廊的另一头。等到耳朵里再也听不到那种声音之后。我才觉得这个世界就清静了。   谁知我刚停下脚步,身边的门却一下子打开了,一个娇艳的鬼妞从门里探出了半截身子。但是,也仅仅是探出了半个身子而已,便被一只大手一把拉回了屋内:“臭丫头,既然出来做了,还装什么清高,你必须得由着大爷的性子来!只要把大爷侍候高兴了,以后这地方你就是老板娘了,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那个大爷”看来是深谙此道,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   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大哥,那种事我做不来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做不来也得做!”还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听口风这厮不过是澡堂子的老板,竟然敢如此嚣张?   突然,我觉得这声音怎么那样熟悉,难道是彼岸花?不会吧,人家彼岸花是什么身份?如今正在一条鱼儿向西游里春风得意呢,怎么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这种欺负?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我还想看个究竟,因为这种事讲究的两厢情愿,如果用强就显得猪狗不如了,既然碰上了,我就要管一管。我心里已经怒不可遏了,但还是沉住了气,优雅地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在吗?有客人来了!”   “管他什么鸟客人,老子正忙着呢,这个时候不见客!”那个澡堂子老板的嗓门挺高。   “店大自然能欺客,可是你这个澡堂子太小,只能任由客人撒野了!”   我说着,旁若无人的破门而入,一把将那个浑身长毛的店老板掀到了一边,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彼岸花。   “兄弟,真的是你?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彼岸花激动的热泪盈眶。我不管不顾地把瑟瑟发抖的彼岸花搂在了怀里,柔声道:“别怕,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嗯!”彼岸花伏在我宽大的怀里,轻轻地抽泣着。   “你小子欺负女的都不嫌燥得慌,等一会儿我保证让你哭得更惨!”我回头一指那个澡堂子老板,声音如同从冷窖里刚捞出来一样。   “这位小白脸客人,你好像捞过界了,当面来勾引我现在的鬼妞,你当我黑羊鬼是空气呀!”澡堂子老板从地上爬了,张牙舞爪地说道。   这厮瘦长脸,长着一部山羊胡子,浑身上下如同黑炭一般,真像一只黑山羊。   “你的鬼妞?你的鬼妞你会像猪狗一样对她吗?”我已经准备出手了。   黑羊鬼阴森森地笑着:“那是我的鬼妞,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管不着!识相的赶快走,要不老子让你即可生活不能自理!”   我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就放马过来吧,看看我们哪一个生活不能自理?不过,看你一副从煤堆里爬出来的样子,不去开炭厂实在可惜了!开什么澡堂子呀?”   黑羊鬼被说到了痛处,飞起一口唾沫,吐在了我脸上。我竟然还在笑,一边笑一边用浴巾擦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黑羊鬼有一些惊讶:“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难道我还要咬回去吗?那我不也成狗了吗?”我的话越发锋利起来。   “你--”黑羊鬼恼羞成怒地说:“你笑吧,看我不把你的卵子挤出来。”只听这厮一声唿哨,四五条彪形大汉从里屋窜出,把我团团围住。   我看了看他们的长相,不错,都是货真价实的山羊鬼,有黑山羊,也有白山羊。   黑山羊惬意地坐在藤椅上,随手倒了一杯酒,送到了嘴边说:“你只是一个小白脸,身体条件好又怎么啦?你打得过五个山羊鬼吗?求我呀,现在求我还来得及,我可以让他们少打你几下。”   我依然在笑:“看过李连杰演的方世玉吗?里面有一句台词,就是再多的人我也不怕!听过那首《不怕》吗?里面有一句歌词,就是遇到蟑螂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在我的眼里,你们这些山羊鬼,连一只蟑螂都不如!”   “精彩,精彩,多么精彩的演讲啊!”黑山羊喝了一大口酒之后,竟然鼓起了掌:“小白脸,希望你手上的功夫像嘴皮子一般厉害!你记着,我的姐夫就是常跪铁砂小地狱的黑猪狱长,你想和我斗,只能是自寻死路!”   黑山羊说着,一脸嚣张地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各位听众,各位观众,好戏就要开始了!”   好戏的确很快开始了,但是很快就结束了,可能是因为剧本内容太短,二十秒钟不到,让黑山羊引以为傲的五个山羊鬼就全部趴在了地上,而我的双手还搂着彼岸花的腰,似乎没有离开过一般。上土记扛。   在那几个山羊鬼哭爹叫娘的喊声之中,我才松开了彼岸花,笑吟吟地走向了黑山羊:“黑老板,你的手下未免太弱了一点,五个山羊鬼加起来也过不了我三招,我只能送给他们两个字,水货!要不是没有时间,我完全可以到枉死城消费者协会投诉你。”   “小白脸,别过来,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黑山羊抄起还有半瓶酒的酒瓶,扔向了我。他也也不管砸中没砸中,扭头就想跑。我并不躲闪,一抬脚,竟然用脚面将酒瓶子稳稳接住,然后脚腕一转,便将酒瓶子完好无损地踩在了脚下。   我这一系列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是能做得像他这样一气呵成的,遍数整个枉死城,还真找不出来几个这种脚法的。就连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汉,也不约而同地停住了鬼哭狼嚎的呻吟声,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我。   “黑老板,你如此急慌慌而去,大概是想去你姐夫那里搬救兵吧!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别去了。一来常跪铁砂小地狱刚刚出了大事,你姐夫根本不敢抽身前来;二来冥警局的牛三局长是我的结拜兄长,就凭你姐夫那一个小小的狱长还放不在我的眼里!你若是真的惹急了我,不但这个澡堂子你干不成了,而且还会到小地狱里跪跪铁砂,也是一桩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美事。”   我的话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话里的内容却像一个惊雷,震得黑山羊簌簌发抖,一双脚再也不敢迈出去一步。   “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了你,还请你见谅!”   这个黑山羊好歹也见过世面,寻思了半天,才终于整出了这么一句:“兄弟,既然你喜欢这个鬼妞,就把她带走吧!”   我笑了:“这个鬼妞是我的姐姐,既然碰上了就肯定带走!只是这么做,不是便宜了你吗?”   黑山羊心里又是一惊,话也说不利索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兄……弟……你要多少冥币?说个数吧!只要你把放我一马,一切事都好商量。”   我不屑一顾地说,“冥币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我并不缺呀!再说了,花你的冥币,我还怕脏了手?”   黑山羊“噗通!”一声,仅仅穿着一条四角短裤跪在了我的面前,“兄弟,那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求求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沉吟了一下,“我什么都不要,只是你得先答应我,今后不要再干这种缺德事了。”   “我对天发誓,今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黑山羊看到了希望,自然积极响应我的号召。   我飞起一脚,脚下的酒瓶子就像长了眼睛似得插进了黑羊鬼的嘴里,然后喝了一声:“你这个变态的东西,还不快滚?”   黑山羊取下瓶子一看,乖乖,掉了两颗门牙,他疼得要命,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点头如捣蒜:“公子,我再也不敢了,连想也不敢想了!”   说着,黑山羊狼狈的逃了出去,他手下的那几个山羊鬼见势头不对,也顷刻间做了鸟兽散。   ☆、第五十九章 澡堂子里的尴尬事   彼岸花抬头望了望我,满是感激地说:“兄弟,大概也只有你才会想出这种奇怪的法子来整治黑山羊这样的恶鬼,但不得不说,这种法子很管用!”   “彼岸花姐姐,过奖过奖。在下愧不敢当!”我打了一句哈哈之后,方才正色道:“恶人还得恶人来磨,对付像黑山羊这样的渣滓,非雷霆手段便不能见效也!”   说了一会儿话,我才发觉自己的一只手还搭在彼岸花的腰肢上,急忙拿了下来,“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彼岸花却拿着我的手又放了上去,“其实,姐姐是多么希望你是有意的呢?”   我有些尴尬了,急忙岔开了话题,“姐姐,你在一条鱼儿向西游那里好好的。怎么到这里来了?还受黑山羊那厮的欺负?”   “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彼岸花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那一日你打了大头鬼以后。牛三迁怒于我,要把我送给西湖醋鱼,我是宁死不从,这厮一怒之下,就把我送给了常跪铁砂小地狱的黑猪狱长,黑猪狱长怕老婆,不敢留我,又把我送到了这里。”   “姐姐,你受苦了。”我感叹着彼岸花的悲惨遭遇,不由捏紧了拳头,“这帮畜生,没有一个好东西!”   彼岸花又关切地问:“兄弟。听说你不是被关进常跪铁砂小地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上役亚血。   我笑了笑。低声说道:“我也不瞒姐姐。我是和鬼脚七一路逃出来的。”   “和鬼脚七一路?”彼岸花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鬼脚七那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西湖醋鱼是一路货色,兄弟怎么和他扯在了一起?”   “这个吗?”我琢磨着彼岸花虽然可以相信,但是我卧底这件事牵涉很大,她一个女流之辈,知道太多对她没什么好处,所以就说:“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以后你会知道的。”   彼岸花不是笨人,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猜兄弟肯定在做一件大事,与西湖醋鱼有关的。”   我没吭声,我在想着如何安置彼岸花,毕竟以我目前的处境,彼岸花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带在身边是万万不能的,撒手不管吧,也不是我的个性,毕竟彼岸花对我不错,还帮过我,可是托付给谁呢?   本来环环老师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我突然送一个漂亮的女鬼给她,她会不会误会呢?不行,绝对不行,她至少有两次发现我和彼岸花在一起了,说不定早就有疑心了,我能再去火上浇油吗?   我在枉死城的关系并不多,想来想去,看来只有让她去找马面四十八了。   我搬过了彼岸花的肩膀,“姐姐,此处不宜久留,你还是赶紧离开的,有我在,黑山羊不敢拦你的。”   “离开?你让我到哪里去?今时不同往日,我的所有积蓄都被牛三那个王八蛋弄走了!”彼岸花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地府虽大,只怕也没有我安身之所呀!”   “马面四十八你不是认识吗?”   我从通灵手环里把那把短刀拿了出来,塞到了彼岸花的手里,“姐姐,这是你的刀,如今我把它物归原主了,你拿着它去找四十八哥,他见了这把刀,一定会妥善安置你的!”   “不,这把刀是我送给你的,怎么可以收回来呢?”彼岸花重新又把刀还了回来,决然地说:“我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我根本不需要怜悯。”   “这……”我知道彼岸花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但凡她决定的事,谁都劝不住的,就轻轻叹了口气,“姐姐刚才还说,地府虽大没有你容身之所呢,怎么转眼之间又变卦了呢?”   “我不是变卦,只是刚刚没有想起来而已。”彼岸花惨然一笑,“西湖醋鱼想我也有好多年了,只是我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现在我想通了,这就去找西湖醋鱼,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那样活得滋润一些。”   我也不明白彼岸花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我想劝她,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只能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那我就祝姐姐幸福美满了。”   说完了这一句,我们两个都不吭声了,明明心里有好多的话,但就是说不出口。终于,我叹了一口气,对着门外大叫了一声:“黑山羊,给我进来!”   时候不大,黑山羊唯唯诺诺地进来了,见我脸色不好,以为彼岸花在我面前告他的黑状了,更是吓得双腿乱颤,“大爷,你叫小的来,不知有何吩咐?”   我冷冷哼了一声,“黑山羊,你赶快准备一辆马车,把这位姐姐送到冥警局厨师长西湖醋鱼那里!”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黑山羊急急忙忙的走了。   不一会儿,他屁颠屁颠地走了进来,“大爷,马车已经备好,我派了一个最得力的手下白山羊送这位姑娘过去。”   “兄弟,没想到你我刚刚重逢就又要分别,多保重!”彼岸花银牙一咬,转身就走,我分明看见,她的泪珠从屋里一直洒到了门外,我很想叫住她,不让她走,可是如果真的不走了,我又能怎样?能承诺她什么?还是能给与她什么?   我叫住了黑山羊,一字一句地说:“你给那个白山羊说,叫他把我姐姐安全送到,如果少了一根头发,我扒了你们两个的山羊皮!”   黑山羊真是怕了我,一连声地说道:“大爷请放心,如果不能把您姐姐安全送到,小的提头来见。”   黑山羊走了,我呆在屋子里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以彼岸花的个性,怎么会去仰西湖醋鱼的鼻息呢?我承认我吃了一点小醋,还有一种好白菜都让猪拱了的惋惜,除此之外呢?我不清楚。   如果现在出去的是环环老师,我肯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理直气壮地让她不要离开我,什么狗屁的卧底计划,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呢,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大爷,大事不好了!”   是黑山羊!   我听着黑山羊那惊慌失措的声音,也是吃了一惊,毕竟以黑山羊的背景,应该不会是冥警找上门来了,难道是他惹了什么仇家不成?不可能呀,大凡在道上吃得香的恶鬼,无一例外都是眼明心亮之辈,哪一个会傻的在这种时候,来常跪铁砂小地狱附近讨野火,那只能是一头扎进茅坑里--离屎(死)不远了。   “难道是有冥警冲自己来了?不可能呀,冥警局里有牛三、西湖醋鱼坐镇,他们应该不会允许那些冥警来这里打扰我和鬼脚七的休养生息吧。”   我想着想着,忽地心里一紧:“难道是环环老师再一次不请自来了?难道是她觉得在小河边的戏没有做足?”   我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疼的胯骨,暗暗叫了声:“我的环环哟,这种事来一次就可以了,适可而止吗?如果过火了难保不让鬼脚七看出什么破绽来。”   我越想越觉得是环环老师无误,毕竟在枉死城冥警局里,只有她敢不买牛三的账。   我突然心里一惊:“会不会是环环老师得到了彼岸花也在这里的消息,所以上门捉奸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越来越戏剧化了。”   同时我也长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我刚刚经受住了生理反应的考验,狠着心把彼岸花送走了,要不让环环老师碰个正着,呵呵,就够我喝一壶了。   我的脑海里转了这么多的圈圈,说来话长,其实只不过停留了一个深呼吸的时间而已。面对着这样一个轻不得重不得的环环老师,我说自己的头一点儿也不痛一定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睁大俩眼说瞎话,但也仅仅是有一些头痛而已,远远还没有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我定下心,把黑山羊喊了近来,淡淡地说:“黑猪狱长也真是瞎了眼,竟然让你这个一点儿也沉不住气的蠢货来管理这个澡堂子,以我之见,你还是去开一个小煤窑更为合适一点儿!”   我心里清楚,像黑山羊这种贱鬼,你越是拿他不当回事,有事没事就敲打敲打,他反而越是对你死心塌地。如果你对他彬彬有礼,高看一眼,那对不起,他越有反咬你一口的可能性。   黑山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慌不迭地说:“大爷,不是我沉不住气,而是这一次您如果撒手不管的话,我的澡堂子还真开不下去了!”   我笑了:“不就是区区一个辣手女神探余静来了吗?看把你吓得?不知此时此刻裤裆里的卵蛋还在否?这还是刚刚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黑大老板吗?”   对于我的无情挖苦,黑山羊只能是报以两声苦笑:“大爷,您是牛三局长的亲信,自然不怕那个女煞星,可是我哪里敢惹她?她只用一根手指也能把小的给捏死了!”   “能让一个恶鬼怕成这个样子,看来环环老师做得还行!”我想着,对黑山羊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   ☆、第六十章 娘子军来了   “大爷果然高明,小的佩服!”黑山羊一听,心里提着的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冲着我翘了翘大拇指,然后屁颠屁颠地走了。   当然黑山羊并不知道这余静母老虎的来意,他以为这两人就是来踢他饭碗的。只要被她们两个找到证据,别说自己的姐夫是常跪铁砂小地狱的狱长了,就是冥警局的局长,只怕也保不住他。   黑山羊也听说了今天小地狱的越狱事件,但是越狱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谁还会傻乎乎的来距离小地狱一千多米的地方来洗澡,甚至还明目张胆的与他争女人?所以,黑山羊对我自爆的身份深信不疑,也就在无形之中做了我们的帮手。   我得意洋洋地坐在了椅子上,自言自语道:“环环老师,虽然你是老师,但也不能随便在学生面前肆意妄为呀,以我个人看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吗?”   “真的?”我正在自我陶醉呢,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忙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竟然是环环老师。   我苦笑道:“环环老师,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黑山羊把你们引到浴池那边了吗?”   环环老师笑了,“就凭你那点儿小把戏,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老师就是老师,着实不是学生我所能比拟的。”   我装出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不知环环老师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不是刚分开吗,这么快就想我了?”   “贫嘴!”环环老师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你以为是我一个人来的吗?”   望着环环老师的一张俏脸,我打趣道:“还有谁?四十八哥吗?他为什么不进来?难道是想给咱们两个营造一个亲热的机会?”   环环老师并没有顺着我的话茬说下去,反而严肃起来。“保洁。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我说正事呢?”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我说的不是正事吗?”   环环老师脸一红,装作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牛三那厮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竟然在会议上与卞城王殿下吵了起来,说卞城王管理小地狱不力,罪鬼脱逃了也不大力追捕,有私纵罪鬼之嫌,没想到他的支持者还不少,卞城王殿下被挤兑得没法子了,只好派出了城卫军,四处搜捕你与鬼脚七,这一次与我一起来的,就是城卫军最精锐的娘子军。”   “娘子军?”我吃了一惊,我听四眼毕侠说起过,这个娘子军全是女鬼组成,每一个女鬼都有十个普通冥警的实力,装备非常精良,人手一条打魂鞭,一张射魂弓,战斗力非常惊人,是卞城王手里最为倚重的王牌,娘子军平时主要任务是守卫卞城王的府邸,此事被派出来搜捕我与鬼脚七,也实在是给面子。   环环老师秀眉一挑,“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在环环老师面前,我就是怕了,那也是不能承认的,“不就是几个女鬼吗?难道都长有三头六臂不成?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她们的首领毕璐不来,我就不怕。”   这个毕璐据说是卞城王的远房侄女,掌中也是一条打魂王鞭,煞是厉害,在地府中名气甚为响亮,据说不在我的环环老师之下。   环环老师终于被我逗乐了,“可惜的是,毕璐是和我一起来的,而其余的数十名娘子军则埋伏在外面,只等着进来拿人了。”   我顿时傻眼了,“环环老师,你既然知道娘子军是来追捕我和鬼脚七的,为什么还要把她们引到这里来?”   我以为这是环环老师的主意,毕竟能看穿“灯下黑”谜底者并不是太多。   谁知环环老师摇了摇头,“我想尽办法把毕璐往邪路上引,可是那个毕璐真是个厉害角色,一下子就猜到了你们躲在这里,没法子,我只能和她一起来了,趁这回儿她在泡澡,我赶紧出来给你通个风、报个信,也好早做对策。”上役在亡。   毕璐如意算盘到底是怎么打的呢?   据环环老师透露,这个毕璐虽然心高气傲,但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澡堂子藏污纳垢的底细她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她让娘子军第一时间把澡堂子的前后门都堵死了,而她则与余静装成到这里洗澡的,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然后再冒充提供特殊服务的鬼妞,逐个房间排查,只要我和鬼脚七藏在这里,就没有理由找不出来。   其实,毕璐还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是把常跪铁砂小地狱的黑猪狱长请来,让他出面做通澡堂子老板黑山羊的工作,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和鬼脚七他们的底细摸清楚。   但是毕璐一来不耻黑猪狱长与黑山羊的行为,二来常跪铁砂小地狱并不是城卫军的直属机构,如果请示卞城王,他还害怕卞城王府邸里人多嘴杂,万一走露了风声,反而就得不偿失了。   要说毕璐的计划虽不敢说天衣无缝,但要比冒冒失失地冲进去靠谱多了。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毕璐也许没有想到她的闺蜜竟然和逃跑的罪鬼是一伙的,更没有想到黑山羊虽然实力不咋样,但是枉死城里的名流都几乎没有不认识的的,因此毕璐与环环老师刚一露面,就被黑山羊一眼识破了身份。   环环老师深深望了我一眼,又接着说道:“保洁,我得赶紧过去了,免得毕璐生疑,你要多加小心。”   好一个毕璐,你我无冤无仇的,你为何与我过不去?我眼珠子转了几转,又把黑山羊叫了进来,嘱咐了几句。   黑山羊以为给我效命是他的荣幸,自然美滋滋地走了。   我先去了地下室一趟,布置好了一切之后,就悄悄躲到了女浴池附近,看看毕璐上不上当。   我等了不大一会儿,只见环环老师与一个女的一起出来了,两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还别说,这个毕璐果然是名如其人,长的是“胸相毕露”,不过眉宇间露出一股英气,与环环老师并肩而立,竟然没被比下去,反而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我偷偷看着,只见两个美女开始挨着门娇滴滴叫:“这位爷,需要特殊服务吗?”   她们这样做很对路,因为按照常理推断,我和鬼脚七已经到此至少两个时辰了,是不可能还泡在大池里的,我们最佳的选择就是躲在房间里养精蓄锐,只等天黑。   一看到这种局面,我就猜到了毕璐的路数。看来她对鬼脚七还是非常了解的,知道这个色狼对于美女一向没有免疫力,用一句来者不拒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所以,只要他们在屋内,不搭理不吭声显然不是鬼脚七的处事风格。而只要屋里有人应声,她就能准确地判断出那人是不是鬼脚七。   毕璐和环环老师一连敲开了三个门,里面当然没有鬼脚七了。   还是环环老师鬼主意多,第一次她们趁着屋里人没有开门之前,就去敲下一个门,而第二次更搞笑,毕璐快速递上一瓶矿泉水,说这就是本澡堂子的特殊服务。   第三个房间里,住的是一个色迷心窍不开眼的羊头鬼,想吃这两个母老虎的豆腐,结果他的咸猪手还没到位呢,毕璐和环环老师的鞭腿就提前到位了,这厮在叫出声之前,就被打发“安然”入睡了。   毕璐的捉贼理想像她的惹火身材一样丰满,但是残酷的现实却像澡堂子门口隔壁放心猪肉店的排骨一样骨感,她们又一连敲开了八扇门,修理了三个脑子与眼睛都长在裤裆里的家伙,却根本不见我与鬼脚七的踪影?   “余静姐姐,难道是本姑娘的推断有误?保洁与鬼脚七早就与鬼脚七远走高飞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本姑娘的判断,他们应该铤而走险躲进这个澡堂子里的!”   看来毕璐天生就是那种固执的人,有时就是撞上了南墙,也非得在墙上打个洞出来,因此,不排查到最后一个房间,她是不会放弃的。   而环环老师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毕璐想怎么闹,她都乐意奉陪到底。   于是,这两姐妹虽然心里各怀心思,但还是相视一笑,打了打气,又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鬼笑吟吟地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毕统领,余大队长,有个你们熟悉的鬼要见你们。”   这个鬼当然就是我安排的托儿,澡堂子的老板黑山羊了。   毕璐望着这个黑的就像是刚从煤堆里挖出来的黑山羊,脸色变了,看来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乔装打扮竟然被这个黑炭头一眼给看穿了。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环环老师,她假戏真做,冷冷地瞟了一眼黑山羊,针锋相对道:“你以为我们两个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这种浪费粮食的鬼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黑山羊呵呵一笑,“余大队长的火气蛮大呀!要不要我给你泡一壶黄连解解渴呀?”   ☆、第六十一章 调虎离山   如果是往日,黑山羊早就被环环老师的剑一般的目光吓得尿裤子了,但他此时仗着有我这个关系户撑腰,底气足了许多,“余大队长,我自然请不动你。但是这个鬼是你在冥警学校的学生,你们牛三局长的至交,你说,难道以他的身份也请不动你们两个的大驾吗?”   环环老师的戏演得不错,她看了一眼毕璐,“毕妹妹,果然是保洁那厮!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毕璐倒是霸气十足,“管他干什么呢?我们一起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以我们姐妹两个的实力,难道还怕区区一个保洁不成?”   “妹妹说的是!”环环老师哼了一声,对黑山羊呵斥了一声,“你这厮说那么多的废话干什么?头前带路便是!”   “余大队长果然是快人快语,名不虚传呀!”   黑山羊知道眼前这两个女人是两头如花似玉的母老虎。哪一个他也招惹不起,就乖乖地头前带路去了。   黑山羊领着环环老师与毕璐一直向下。我悄悄在后面跟着,直接进了地下的一层,才见黑山羊用手一指一个房门道:“毕统领,余大队长,要见你们二位的人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要滚就滚,哪来那么多废话?”   环环老师低声喝退了黑山羊,装腔作势地把摄魂弩拿在了手里,娇声喝道:“保洁,我知道是你。你已经被包围了。出来投降是你和鬼脚七唯一的出路!”   屋里却是没有人应声。环环老师提高了嗓门:“保洁,你好歹也是在冥警学校待过的人,也当过几天我的学生,我可没有教过你如何做缩头乌龟!”   屋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毕璐沉不住气了,拿出了打魂王鞭,就要起脚踹门,却被环环老师拦住了:“毕妹妹,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还是通知一下,让你的娘子军进来接应一下,方可万无一失。”   毕璐皱了皱眉头,“可是,余姐姐,万一中了保洁与鬼脚七的金蝉脱壳之计怎么办?”   环环老师笑了,“毕妹妹,你的娘子军来了几十个呢,调进来一部分料也无妨。”   “好吧,这样也好!”毕璐终于点了点头。   环环老师说:“那妹妹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叫人。”   看着环环老师出去了,而毕璐则全神贯注地守在门口,我呵呵一笑,去找鬼脚七去了。   我径直闯进了鬼脚七的房间,先对那个鬼妞说了句:“妹子,你们老板喊你,说要给你发奖金。”   那个鬼妞趁着青春年少出来干这个,不就是想赚点冥币吗?一听有奖金发,眼都绿了,顿时把企图与她梅开二度的鬼脚七一把掀开,在身上胡乱披了一件衣衫,屁颠屁颠地扬长而去。当然,为了防止鬼脚七发飙,临走时还对鬼脚七的实战能力做出了高度评价:“这位大哥战力不错,让妹子好好爽了一把,如果有缘的话,下一次咱们再接着来。”   鬼脚七虽说意犹未尽,但他心里清楚,对那个鬼妞来说,那所谓的花花绿绿的冥币会比他更有诱惑,况且我扰了他的好事,肯定是有大事发生,火气也就熄了。   我一脸苦笑着说:“七哥,来日方长,等你我兄弟逃出娘子军的包围圈再说吧。”   “娘子军?你是说娘子军来了?”鬼脚七自然知道娘子军的厉害,差一点儿蹦了起来,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拽过自己的衣衫,一边穿一边问道:“毕璐那个丫头来了没有?”   看来,这个鬼脚七虽然好色成性,但是轻重缓急还是分的很清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拥有今日的地位。   我故意皱起了眉头,“不仅仅是毕璐,就连那个阴魂不散的环环老师也一起来了。”   “哦?”鬼脚七愣住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怕你我兄弟想要脱身就不容易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利用澡堂子的老板黑山羊,用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至于能不能奏效,就看我们两个的运气如何了?”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与鬼脚七夺门而出,我一边往大门口跑,一边对鬼脚七嘱咐:“七哥,这一次你若是遇到那个余静,千万莫要恋战,能走只管走,毕竟她们人多势众,如果被那丫头缠上就麻烦了。”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鬼脚七非常争强好胜,我自然害怕他存心与环环老师较量腿法,那样会误了大事的。   鬼脚七不明就里,还以为我是真心对他好,着实感动了好一阵子,“兄弟,这一次只要我们活着回去,我一定在三哥与醋鱼面前好好推荐你上位。”上吗反号。   我们两个人的脚程都快,不多时,已经到了澡堂子的大门口了。我往门外望了望,并没有发觉娘子军的人。   鬼脚七楞了一下,“兄弟,我们为何不走后门?”   我笑了,“七哥,娘子军在后门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我们上钩呢?”   我约摸着,以环环老师的经验,定然会以贼走后门的老话,把前门的娘子军全调走了,这个时候的后门肯定是重兵把守。   我知道自己在地下室里的布置耽搁不了毕璐她们多少时间,就回头对鬼脚七说了声:“七哥,你留在这里把风,兄弟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搞一辆马车代步?”   鬼脚七点了点头道:“兄老弟务必小心行事。”   “七哥放心!”我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溜达着出了澡堂子,对门口停车位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中了一辆黑色的马车,上面有城卫军的标记,如果将这辆车搞到手,那么娘子军以及冥警局所谓的包围圈将是形同虚设。   我并不知道马车上有没有人,但是我已经别无选择,大着胆子笑着问了一句,“车上有美女吗?”   并没有人吭声,那就是没人了,我心里一喜,手一伸,把车门开了,然后宛如狸猫般往前一窜,在屁股坐上车辕的同时,已经将马缰绳拿在了手里。   我刚要呼叫鬼脚七上车,忽听得脑后一阵劲风袭来。这么狭小的空间,饶是我实力惊人,一时间也根本无从躲避,只能是尽量侧了一下头。   于是,一条腿便如大山一般地压在了我的肩膀上。凭借着眼睛的余光,我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肩头那一只黑色的皮靴,跟部锃明发亮,竟然镶嵌着一层厚厚的镔铁。连带着皮靴的,是一条网眼式的蓝色丝袜,令人想入非非。   “环环老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来者应该就是环环老师了,因为我记得环环老师就是这样的穿着。   果然是环环老师,她嘟囔了一句:“保洁,千万小心,西湖醋鱼可是个老狐狸,鬼脚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着,便收回了自己那一条美腿。   “走了!”看来环环老师的目的就是送马车,如今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要走,一个滚翻下了车,隐藏到了旁边的大树后面。   由于这里距离澡堂子大门有一段距离,再加上角度的问题,鬼脚七虽然是两只眼睁得圆圆的,但并没有看见环环老师的影子。   “驾!”我驾着马车到了澡堂子门口,载了鬼脚七,绝尘而去。   一路上,我想着毕璐和她的娘子军破门而入之后的窘态,不由笑出声来。   鬼脚七很奇怪,“兄弟,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我还是乐不可支,“七哥,你知道吗,我在地下室的墙上留下了一行大字,很搞笑。”   鬼脚七连忙问道:“兄弟,什么内容?”   我一字一句地说,“毕统领,请原谅在下的不辞而别,等再见面时,我会拿出十足的诚意向你道歉的。”   “有趣!”鬼脚七也笑了起来,“想那毕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这一次说不定要把脸气绿了。”   ☆、第六十二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我和鬼脚七驾着马车在路上跑了三天,距离枉死城已经有三百多里了,还是甩不开毕璐的娘子军和环环老师的冥警。想来也是,这辆车上有城卫军的明显标记,能甩开才是怪事呢。   我跟鬼脚七提了几次,要把这辆马车扔掉。可是他就是死活不同意,这让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因为此前,鬼脚七基本上对我是言听计从的,可是突然之间,他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   到了第四天头上,鬼脚七却让我转了个圈,又向枉死城方向而去。   这样又整整跑了一天,到了第五天头上,鬼脚七突然让把马车赶进了路边的树林里,我们俩儿步行了五六里地,来到了路边的一家客栈里。   客栈掌柜与鬼脚七眉来眼去了一番,我们打了个尖,然后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快马加鞭往枉死城而去。   我觉得不能这么着被鬼脚七牵着鼻子走,就问了他一句:“七哥,你到底要做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鬼脚七笑了,“兄弟,你猜我在做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七哥,这几天我发觉我们不是在跑路。而是在和娘子军和冥警们捉迷藏。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鬼脚七冲我翘起了大拇指,“兄弟好厉害,难怪西湖醋鱼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   我正等着鬼脚七说下去呢,他却不吭声了,我连忙又问了一句。“七哥,兄弟是个急性子,你就把谜底揭开得了,免得我干着急。”上丸住弟。   “你急我不急。”鬼脚七呵呵一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兄弟你别见怪。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西湖醋鱼有交代,让严守秘密,哥哥我对不住了。”   我冷冷哼了一声,“七哥,你可是牛三局长的亲兄弟呀,干吗那么怕西湖醋鱼,他就是再有钱,也只是一个厨师长而已,难道还能大得过牛三局长吗?”   鬼脚七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兄弟,这件事情复杂得很,一时半会儿我也给你说不清楚,不过就目前的局面来看,西湖醋鱼还是我们的首领,他的话就是命令,谁也不能违背的。”   鬼脚七这么一说,不由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本来以为西湖醋鱼只是这个利益集团的首脑之一,没想到他竟然是最高领导。   突然,我的心里一惊,牛三局长等人给卞城王施加压力,让他派出娘子军追捕我和鬼脚七,那么卞城王府邸就空虚了,难道西湖醋鱼有胆子攻打卞城王府邸吗?   不过卞城王法力高强,就凭西湖醋鱼他们,只怕还讨不了好。不对,牛三局长他们肯定比我更了解卞城王,他们也许早就想好了对策呢?   我越想越着急,马车也越来越快了。   枉死城附近的路况并不好,鬼脚七被颠簸的难受,索性往车厢里一站,他的下盘功夫很稳,随随便便一站,便已经稳如泰山了,末了还有闲心问了我一句:“兄弟,干吗这么着急?难道枉死城里有你的心上人吗?”   “心上人倒没有。”我笑了起来,“七哥,我是怕我们两个回去晚了,便没有功劳可抢了。”   鬼脚七摇了摇头,“兄弟,仅仅是把娘子军牵制在外,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你还想怎的?”   鬼脚七这下说漏了嘴,果然是西湖醋鱼的调虎离山之计,这让我更加心急如焚了。   只是,鬼脚七如今既然奉命回枉死城,难道西湖醋鱼他们已经取卞城王而代之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是现在赶回了枉死城,面对木已成舟的局面,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七哥说的是,俗话说,功高震主,立个头功就不错了,为什么要蛇心不足想吞象呢?”我知道,越是情况紧急就越不能慌,如果被鬼脚七看出破绽,事情就更糟了。于是,我不再抽打马匹,而是信马由缰了。   鬼脚七赞了我一句,“兄弟这么年轻,能有这样的心态实属不易,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们干,说不定下一任冥警局局长就是你了。”   我连忙摆了摆手,“七哥说笑了,小弟资历尚浅,哪里敢想那么高的位置?依我看,那个位置应该是七哥您的。”   我和鬼脚七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枉死城下。   我抬头望去,只见城头上已经不见了卞城王的大旗,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黑色旗帜,上面绣着一条金色鲤鱼,看来,西湖醋鱼果然控制了枉死城,只是不知道马面四十八与四眼毕侠情况如何?   我寻思着,按照常理来推断,马面四十八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毕竟,他在表面上与西湖醋鱼是一路的,并且还给西湖醋鱼送了不少钱财,而四眼毕侠则一直在幕后,也没有明着与西湖醋鱼做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枉死城下的城卫军比平时多了许多,一个个横眉立目的,想进城的鬼都要一个个被搜身。   很快轮到我了,见我坐在车辕上没有下来,那个牛头鬼小队长就一鞭子抽了过来,“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见了大爷也敢摆谱?”   我一把抓住了鞭子,连眼都没眨一下,“你是哪一个的大爷?谁的裤裆没拉紧,把你给露出来了?”   牛头鬼小队长拉了几下没拉动,便回头嚎叫起来:“你们几个都是死鬼吗?还不给我剁了这小子!”   “收到!”边上的十几个城卫军挥舞着大刀把马车团团围住,刚要动手,只见车帘子一掀,鬼脚七探出了偌大的一颗牛头,“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东西,还不快滚?”   那个小队长自然认得鬼脚七,急忙松了鞭子,点头哈腰道:“小的不知道七爷驾到,还望七爷赎罪!”   鬼脚七牛眼珠子一瞪,“我说了让你们快滚,没听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小队长看鬼脚七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嘴了,回头喝了一声:“七爷让咱们滚呢,我数一二三,大家伙儿一起滚好不好?”   “好!”一众城卫军齐声答道。   这个小队长真是个妙鬼,竟然果真喊起了一二三,只听他的三字一出口,那十几个城卫军一个个扔下了兵刃,滚到路边去了。   我和鬼脚七相视一笑,鬼脚七拉上了车帘子,说了一句,“进城!”   我把鞭子仍还给了那个小队长,呵呵笑道:“滚得不错,看来你干这个小队长真是屈才了,等他日让七哥好好提拔你。”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小队长不住点着头。   “驾!”我催动了马车,飞一般往城中驰去。   进了城,我问鬼脚七:“七哥,我们去哪里?”   鬼脚七说道:“直接去城主府。”   之前鬼脚七和我谈起城主府的时候,都说是卞城王府邸,如今直呼城主府,看来西湖醋鱼真的摇身一变,成了枉死城的一把手了。   “好嘞!”我答应了一声。   城主府座落在枉死城正中的十字路口,交通极为便利,功夫不大,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我跳下车一瞧,只见城主府门口的守卫也有三五十个,空气中还有些许血腥味,说来也巧,守门的头目竟然是斜眼。   他见了我也有些意外,迎了上来,问道:“兄弟,自从那日你比武赢了之后,怎么不见你的面了?难道是城主派你出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我微微一笑,“对不住了,既然是秘密任务,我也就不方便透露了。”   斜眼大眼睛一翻,“这个我理解,兄弟在此稍等片刻,我进去禀告一下城主。”   他话音刚落,鬼脚七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说了一声:“斜眼,七爷我从来没有等候的习惯,你看怎么着吧?”   斜眼一见鬼脚七,更是吃了一惊,“七爷,你也回来了?刚才副城主还在念叨你呢?”   鬼脚七很机灵,问了一句:“你是说我三哥吗?他现在当上副城主了?”   斜眼很兴奋,“可不是吗?据说,冥警局局长一职要让七爷你担任呢。”   “是吗?”鬼脚七也有些兴奋了,拉了我一把,“兄弟,咱们两个赶紧进去吧,只怕两位城主已经等着急了。”   斜眼不敢再阻拦,只好眼睁睁看着我们两个走了进去。   我和鬼脚七一路来到议事厅,只见西湖醋鱼和牛头三号正在里面坐着呢,急忙走进去行了一礼。   大半个月不见,西湖醋鱼好像瘦了许多,估计是操心操的,毕竟扳倒卞城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和鬼脚七被赐了座,大家寒暄了几句,西湖醋鱼就问起了正事,“毕璐的娘子军和余静的冥警现在何处?”   鬼脚七答道:“现在估计在城外三十里左右。”   “三十里?”西湖醋鱼把脸转向了我,“你认为他们会攻打枉死城吗?”   我摇了摇头,“娘子军虽然是精锐之师,毕璐和余静也是巾帼英豪,但他们毕竟只有两百兵力,怎么会不自量力来枉死城送死?”   西湖醋鱼笑了,“我倒是希望她们能来?因为如果她们不来的话,或者会去鬼判殿秦广王那里搬救兵,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第六十三章 史上最平的铁板桥   我还是摇了摇头,“城主休怪,我倒是觉得希望不等于现实,余静和毕璐都不笨,飞蛾扑火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西湖醋鱼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保洁,你做的不错,我怎么会怪罪你呢?我倒是希望我的手下能够尽量发表自己的观点,而不是把什么话都窝在心里听我自个说。”   我连忙站了起来,“多谢城主。”   西湖醋鱼把脸转向了牛头三号,“以三哥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在我的心目中,牛头三号就是那种傀儡,头大无脑的那一种,没想到是我以前小瞧了他,只见他微微一笑,“城主,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余静和毕璐不是不想来吗?我们就逼着她们来。”   “逼着她们来?如何逼?”一听这话,西湖醋鱼来了精神。   我却从西湖醋鱼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些东西,不知是嘲弄或者是别的什么,我心里一动:“难道西湖醋鱼早就猜到了牛头三号要说什么?可他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呢?对了,他是让牛头三号找存在感,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价值。从而更踏实地给西湖醋鱼卖命。这样的西湖醋鱼。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牛头三号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卞城王不是在我们手里吗?我们只要派个使者过去,告诉余静她们,限她们明日午时来城里投降,否则我们就将卞城王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喂狗。”   鬼脚七抚掌大笑道:“三哥这个主意够歹毒。但也最有效!想那卞城王对那两个丫头一想不薄,她们能忍心看着卞城王死于非命吗?”   我也点了点头说:“计是好计,可是让谁当这个使者呢?”   西湖醋鱼把目光转向了我,“本城主认为,保洁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我心里一喜。这正是我想要的,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见到环环老师了。只要见了环环老师和毕璐,就一定能商量出搭救卞城王的好法子来。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痛痛快快地答应这件事,那样会引起这三只老狐狸的疑心。   于是,我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站了起来,“两位城主,七哥,不是小的不愿意去,而是这几番较量下来,那个余静简直恨我入骨,我如果前去,只怕是要羊入虎口呀。”   鬼脚七连忙站了起来,“保洁兄弟此言不假,罢了,我这条命是他救的,这一趟我就替他走一遭吧!”   “不行!七哥是说什么都不能去的!”   西湖醋鱼一反刚刚温文尔雅的姿态,斩钉截铁地说:“七哥,你和三哥是亲兄弟,是我的左膀右臂,如果那两个丫头翻了脸,将你扣下作为人质,用来交换卞城王,你说我答不答应?我不答应吧,坏了我们兄弟谋事时,立下的那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我答应吧,那就是放虎归山,我们谋划多年的大事也许就要毁于一旦了。”   我也没想到,西湖醋鱼竟然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了,是气急败坏?还是暴跳如雷?或者是逆来顺受?   这个时候,他们三个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眼睛一亮:“没有反应,不是最好的反应吗?”   但那西湖醋鱼老奸巨猾,偏偏问了我一句,“保洁,对于刚才我说的话,你会怎么想?”   这下我不得不表态了,“城主,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那两个丫头把我扣下没有什么价值,还会坏了她们的名声,正所谓双方交战,不斩来使嘛?由此来看,我正是送信的最佳选择。”   “好!”西湖醋鱼拍案而起,“保洁,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如果办成这件事,就是枉死城冥警局的副局长,与七哥共同掌管冥警局。”   “多谢城主栽培!”我急忙站起来,深深施了一礼。   鬼脚七亲自给我备了一匹快马,亲自将我送出了城主府,“兄弟,此去千万小心行事,切记不可触怒那两个丫头。”上丸状亡。   “七哥放心,小弟这便去了。”   我看得出鬼脚七对我并不是逢场作戏,心里也有些感动,虽然我救过他的命,但是像他这样一个以利益至上的恶鬼,能对我这样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我快马加鞭又往来路返回了,这次路过城门的时候,我连马都没下,那个小队长不但没拦我,而且还喊了一句:“敬礼!”   当我赶到那个为鬼脚七提供马车的客栈时,竟然意外碰到了娘子军和环环老师手下的冥警。   我大喜过望,向守在门口的一个女兵说明了来意,她就带着我进去了。   当我再次见到环环老师和毕璐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只见两个丫头眼睛已经哭肿了,容貌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看来她们已经知道了卞城王被抓的消息。   毕璐一见我,把打魂王鞭就拿出来了,“你这厮乃西湖醋鱼的走狗,逃便逃了,为何回来送死?难道以为姑奶奶的打魂王鞭要不了你的命吗?”   她手里拿的可是卞城王的打魂王鞭,非同小可,我担心她真下手了,急忙向环环老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劝劝毕璐,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可是环环老师双目呆滞,就像是不认识我一样。也是,卞城王把摄魂弩都送给了她,对她的疼爱程度由此可见一斑,而环环老师非常重感情,对这样的变故一时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环环老师,我是保洁呀!”我的“呀!”刚一出口,毕璐的打魂王鞭就抽了过来,幸亏我见机得快,一个懒驴打滚躲了一个干净,嘴里急忙嚷了出来:“亏你还是娘子军的首领呢,就这么拿着卞城王的打魂王鞭,来对付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你还别不服,本姑娘不用打魂王鞭照样收拾你!”只听毕璐一声娇呼,紧接着,便是一床被子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风声凛冽。   “咦?”我惊诧不已,因为我万万没想到,毕璐竟然真的把打魂王鞭收了回去,更没有想到,她扔被子的功夫也是这么霸道。   我使了一个难度极大的铁板桥,身子自小腿以上与地面保持了平行,才堪堪躲过了那一床棉被。   说时迟,那时快,毕璐一个箭步窜了上来,举起一条右腿,狠狠地、咬牙切齿地砸向我身体正中央的要害部位。   “好厉害的下劈腿!”我暗叫一声:“不好!”   我这也是一时大意,竟然使出了铁板桥这种极难变化的招式,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反应如此迅速?这一腿如果砸结实了,只怕两个蛋蛋会碎了一对,那样我会毫无意外的成为新世纪第一个太监。   环环老师那么漂亮,我最不想当的就是太监了。万般无奈之下,我仅仅是小腿以及脚尖用力,便完成了一个溜地皮的招式,竟然保持着铁板桥的架势,从这个悍女的胯下穿了过去。   毕璐势大力沉的下劈腿落了空,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只听“咚!”一声巨响,几乎吓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天呐,我竟然钻了一个女人的裆!虽然这个女人是个男人婆,那也是个女人啊!”我一时间欲哭无泪。   无声无息之中,毕璐的又一招下劈腿又穷追不舍而来,这一次的目标竟然还是我的兄弟。   这也怪不得人家姑娘心狠手辣,谁让我协助鬼脚七逃狱,把娘子军引出来呢?如果娘子军还在枉死城,只怕西湖醋鱼他们就不一定敢动手了?这事放到谁的身上都不能算完。   此时此刻,我面临着两个选择,二选一的问题。   要么我被这个悍女强悍的下劈腿弄成太监,要么我故技重施,再依葫芦画瓢的玩上一招溜地皮,从人家的胯下钻过去。到底何去何从?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平生第一次犹豫起来,但是留给我考虑的时间并不长,仅仅是一眨眼的二分之一而已。   好汉不吃眼前亏呀,自己纵是再从她胯下钻一次,也总比变成太监强呀!   我把眼睛一闭,又是一招溜地皮,躲了过去,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环环老师,你搞什么?你的姐妹还有完没完?把我变成太监到时候哭的可是你!”   “这都是轻敌大意惹得祸呀!”我一边叫,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使铁板桥这一招了,屁用处没有,还坑人坑到了地下室内。   “咦?没想到你这个下流胚子功夫还蛮不错的。”毕璐也没有想到,我的实力如此高强,竟然能在退无可退时接连化解她的两记下劈腿。   当她还要再与我见个真章之时,在一旁看了多时热闹的环环老师终于发话了:“小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这位就是我的学生保洁。”   毕璐看了我一眼,“他就是保洁?你的打魂王鞭就是送给了他?”   ☆、第六十四章 设下香饵钓金鳌   环环老师还没吭声呢,我抢先喊出声来,“对,在下就是保洁,如假包换的保洁,不但打魂王鞭的确在我身上。而且通灵手环也在我身上,要不是看在你是环环老师好姐妹的份上,我刚才早就亮出打魂王鞭开打了。”   我什么时候穿过女人裆呀?心里那个憋气劲儿,就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了。   没想到毕璐吃了我这一顿抢白,不但没生气,反而对着环环老师哈哈大笑起来,“环环,你的眼光不错,这小子长得怎么样另说,但是有股汉儿气,是个真男人,本姑娘喜欢。”   我白了毕璐一眼,“你喜欢有什么用。你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喜欢的可是环环老师。”   毕璐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刚才确实是本姑娘不对,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了,你如果心里还有气,只管骂我便是,本姑娘心宽,顶得住!”   看毕璐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大气,我也不能太小家子气。好好大笑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识,看来果真如此呀!”   小插曲之后,我们三个坐了下来,我便将西湖醋鱼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毕璐一听,就蹦了起来,“好一个西湖醋鱼,竟然使出了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环环姐姐,我们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环环老师却是皱起了眉头,“可是毕六叔在他们手里。我们如果不投降的话,只怕毕六叔就性命难保了。”   “原来卞城王姓毕。”我想起了那个姓毕的挺搞笑的主持人。不过人家是毕姥爷。这位才是毕叔叔。   毕璐一咬牙,“那我们现在就杀进枉死城,将我叔叔救出来。”   环环老师摇了摇头,“妹妹,此事得从长计议才行,一来我们寡不敌众,二来投鼠忌器,如果正面开打,那我们必输无疑。”   毕璐勇猛有余,但是谋略不足,听环环这么一说,便六神无主起来,“打不让打,投降又不肯,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不成?”   “妹妹,你真是个女张飞!”环环老师笑了起来。   我哼了一声,“她比张飞差远了,人家张飞还粗中有细呢?”   毕璐不但没生气,反而一个劲的点头,“保洁,你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挺实在,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此事关系重大,要从长计议。三个臭皮匠,还赛过一个诸葛亮呢?”   经环环老师这么一提醒,我突然眼前一亮,“牛头三号在枉死城经营多年,实力雄厚,西湖醋鱼对他甚为倚重,而鬼脚七是牛头三号的亲弟弟,对鬼脚七非常疼爱,我们不妨把鬼脚七劫为人质,然后威胁西湖醋鱼拿卞城王来交换,那时候,我估计西湖醋鱼会迫于牛头三号的压力,而做出让步的。”亚杂司圾。   “这个计策好极了!”环环老师击掌叫好,“保洁,我果然没看错你,关键时刻还是你最冷静。”   我被环环老师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皮说:“这都是环环老师教导有方。”   此言一出,逗得毕璐咯咯笑了起来,环环老师也羞红了脸。   过了一会儿,环环老师说道:“话虽这样说,但是那鬼脚七非常狡猾,实力又强,我们怎么才能人之知鬼不觉地将他生擒活捉呢?”   “这事不难!”我早已胸有成竹,“环环老师,你与毕统领先写下投降书,就说明日正午会到枉死城东门下缴械投诚,然后我把投降书带回城主府交给西湖醋鱼,这样可以消除他们的戒心,然后,你们今晚悄悄潜入枉死城,到南城的温情酒吧接应我,据我所知,鬼脚七最喜欢到温情酒吧喝酒了。”   一听说有架可打,毕璐兴奋极了,狠狠在桌子上擂了一拳,“就这么办,鬼脚七那厮就交给姑娘我了。”   可怜的桌子,哪里能经得起她这一拳,哗啦一声,便散架了。   就在这时,只听毕璐一声怒喝:“谁在外面?”   话音声中,她的打魂王鞭已经像毒蛇一般从窗户飞了出去,再猛地一拉,硬生生从窗户里带进一个鬼来。   那是个牛头鬼,顶门处有一处白毛,让我瞅着面熟,猛地想起来,这不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吗?   白毛牛头鬼双手死命拉着打魂王鞭,“姑奶奶息怒,小的是这件客栈的老板,并不是来打探消息的,而是来看看诸位有什么需要。”   “这样啊!”毕璐连忙松开了打魂王鞭,把客栈老板扶了起来,“对不起,老板,我还以为你是枉死城那边的探子呢?”   白毛牛头鬼揉着脖子说,“小的只做生意,别的事从不掺乎的。”   我笑了,“白毛老板真的只是做生意吗?那么你认识鬼脚七吗?”   白毛牛头鬼摇了摇头,“不认识。”   我笑得更大声了,“你在枉死城附近做生意,又是牛头家族的,我就不相信你不认识鬼脚七。”   白毛牛头鬼一脸委屈的样子,“鬼脚七在枉死城非常有名,只是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呀!我打心眼里不想攀那样的高枝,所以我才说不认识他的。”   “哦?”我又走近了几步,“老板,那你认识我吗?”   “你?”白毛牛头鬼还是摇了摇头,“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   我嘿嘿冷笑起来,“老板你还真是健忘呀,就在昨天,我与鬼脚七来你店里打尖,就是你给我们提供了一辆马车。”   “没有的事,你血口喷人!”白毛牛头鬼有些气急败坏了。   “是吗?”我煞有介事地用手托住了下巴,“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诬陷你呢?”   “你……”白毛牛头鬼突然一个后翻身,刚想从窗户逃走,可是毕璐毕竟不是吃干饭的,打魂王鞭飞出,这一次她下手毫不留情,只听白毛牛头鬼惨叫一声,便魂飞魄散了。   毕璐叫了一声,“毕春,进来一下!”   说话间,只见门帘一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兵走了进来,“参见统领,有事请吩咐。”   毕璐说了声,“你带人却把这家客栈的所有人员全部控制了,要是走脱一个,我拿你是问。”   “是!”毕春领命而去。   “环环老师,毕姑娘,你们好好准备一下,我得先回去给西湖醋鱼复命了,倘若是回去晚了,生怕他们起疑心。”   见我要走,环环老师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你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向我摆了摆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枉死城,我向西湖醋鱼复命之后,去了城主府邸的客房睡了一觉,看天色微黑了,便去约鬼脚七出去喝酒。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鬼脚七让去温情酒吧。   温情酒吧座落在枉死城城南,酒吧不是很大,设施看上去也很简陋,但是酒却是枉死城最好的。   酒吧的老板叫做温情,是一个大胖子,长的就像是岛国的相扑选手,整日里笑嘻嘻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和鬼脚七走进酒吧的时候,酒吧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几乎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但是温情一见鬼脚七,就急忙把我们两个招呼到了楼上。   楼上的设施很豪华,也很清静,和楼下仿佛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我奉承了一句,“还是七哥面子大,我跟着也能沾点儿光。”   鬼脚七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明天你就去冥警局上任吧,住处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还有两个漂亮的鬼妞侍候。”   “谢谢七哥。”我装出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鬼脚七看了我一眼,“兄弟,今天准备喝多少酒?”   我一拍胸膛,“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与七哥聚一聚,自然是多多益善,一醉方休了。”   “好,痛快!”   鬼脚七叫了一声,“温情,把你这里最好的酒,先上两坛子。”   “七爷,你稍等!”   温情下去招呼了一声,不一会儿,酒上来了,当然好吃的下酒菜是绝对不能少的。   我让温情摆上了大碗,我和鬼脚七就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了起来。   鬼脚七是实打实的喝,而我则是趁他不注意,将酒倒进了通灵手环里,这可好过了蛆虫鬼,我倒进去多少,他便喝了多少,一边喝还一边叫着好酒。   好在通灵手环的确通灵,里面发出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否则就要露出马脚了。   时候不大,两坛子酒就被喝光了,我有撺掇着鬼脚七叫了两坛。   鬼脚七是如假包换的海量,我如果不作弊的话,十个我绑在一块也喝不过他。   很快,两坛子酒又见了底,我装作去茅厕,到楼下看了看,并没有见到环环老师和毕璐的身影,心里有些着急了,难道她们两个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不可能呀,就凭她们的实力,不应该连枉死城都混不进来吧?   眼看着鬼脚七已经趴在酒桌上酣然入睡,我瞬间拿定了主意,不等他们两个了,我只管把鬼脚七带走藏起来就成了,至于地点吗,我早就想好了,就是彼岸花当初的夜总会,绝对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我扶着鬼脚七刚要下楼,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呢?我身上不是有一个更好的葬身之所吗?”   ☆、第六十五章 摔死你的温情   我灵机一动,把烂醉如泥的鬼脚七扔进了通灵手环里,末了还暗暗嘱咐了环环一句,让它给鬼脚七安排个单间,免得被蛆虫鬼给吃了。   事情这么快就办妥了,我便急急忙忙地想出去看个究竟。毕竟环环老师和毕璐两个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真担心她们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我刚把门拉开,却见温情偌大的身子已经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了。   温情还是那般笑咪嘻嘻的模样,“小哥,想往哪里去?”   “原来是温老板呀!”我双手一摊,“七哥上卫生间了,这么半天还没回来,我看看去,他今晚上喝得可不少,万一摔坏了可怎么办?早知道这样,刚刚我就应该陪他去了。”   “忽悠,继续忽悠!”小鼻子小眼的。温情的笑容还是那般灿烂,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可就不是那么美妙了,“你说谎,自把酒送进来以后,我就一直在门口守着,根本就没见到七爷出去。”   我呵呵一笑,把身子让开了,“温老板你看,这屋里空空的,七哥不是上洗手间又是上哪儿了?”   温情虽然还在笑。但是眼神却凌厉起来。“小哥,知道七爷为什么只来温情酒吧喝酒吗?因为我温情的使命就是保护七爷的安全,识趣的赶快把七爷交出来,我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否则的话,我也只能得罪了。”   我真是走了眼。我还以为这个胖乎乎的,长得就像吉祥物一样的温情只是个酒吧老板呢,谁知道却是鬼脚七的黑暗护卫,要知道鬼脚七的实力就不错,这个温情既然能做他的护卫,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如果现在与他动手,惊动了西湖醋鱼他们。事情就不妙了。我不如来一个死活不认账,反正温情也没有证据。   主意打定,我便呵呵一笑,“温老板,别说你只是七哥的护卫,你就是他的亲哥哥,又能怎地?你一口咬定我把七哥藏了起来,那你说说我把他藏到了哪里?”   温情脸上的笑容终于凝结了,“小哥,死鸭子嘴硬大概说的就是你了。我本来没有怀疑你的,毕竟你是七爷带来的,可是你今晚一心想把七爷灌醉,我就守在门口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是吗?”虽然被温情说到了痛处,但我还是死死咬住了那一句,“你既然一直盯着我,那肯定知道我将七哥藏到哪里了?”   温情果然见多识广,一语中的,“我听说地府有一种通灵手环,看上去小巧玲珑,但能顶一个小型仓库,说不定你身上就带着这种东西呢?”亚肝投巴。   我不禁吃了一惊,“温老板,看来之前我的确有些小瞧你了。”   温情哼了一声,“不知是之前,就是现在,你还是小瞧我,要不,你就不会默认了。”   温情说着,突然一声大喝:“小子,等一会儿你就会后悔来淌这趟浑水了,我在说一句,你如果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这一声宛如平地起惊雷,饶是我生来胆大,也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强笑道:“废话少说,我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   温情摘下了帽子,脱掉了外衣,摆了个架势,“既然如此,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我仔细一看,只见此时的温情与刚才大为不同,他头上留着一条留着小辫,用虎背熊腰这样的字眼已经不能形容他的魁梧强壮,反正他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已经几乎将走廊的烛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我忍不住赞出声来:“好一条水牛般的大汉,若是去饰演水浒里那个在岱岳设擂的擎天柱任原,着实合适不过了!”   “我才不演擎天柱任原那样的呢,要演我只演浪子燕青,并不是燕青长得漂亮,而是燕青摔跤没输过,我也一样!”温情这番话说得非常霸气。   “噗!”我几乎要被他逗乐了:“哪个版本也不敢用这样肥大的浪子燕青呀!”   想虽然是那样想,但我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温老板,有信心是好事,但是过于自信就不好了。”   “是吗?”温情叹了口气,竟然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兄弟,其实我看你挺顺眼的,我就再劝你一句,留下鬼脚七,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我斩钉截铁道:“这个真没有,我既然来了,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兄弟勇气可嘉,可惜你碰到了我,只怕是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温情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辫,瓮声瓮气道:“俺叫温情,擅长摔跤,生前曾经在北美地下拳赛蝉联了五届冠军,摔死过七个对手,包括一个岛国柔道六段和一个相扑高手,做了鬼之后,也曾经一连摔死过十三个厉鬼,因此他们都叫俺摔死你的温情。”   温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笑容依然,但是一股豪气却是冲天而起,将整个走廊塞得满满的,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我忍不住“咦!”了一声,我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笑容可掬的酒吧老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我捏了捏通灵手环里的打魂王鞭,仿佛又凭添了几多胆气,“温情大哥,鬼脚七他们作恶多端,你为何还要帮着他?”   “其实我也不想帮他,但是他救过我的命,我必须有恩必报。”温情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难得与兄弟一见投缘,这样吧,只要你能够经得起俺三摔而还能走,鬼脚七的事我就不再管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朗声道:“温情大哥,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放马过来吧?我要赶时间!”   “好胆识,俺喜欢!”温情向我翘了翘大拇指,道:“俺从来都是后发制人,还是兄弟先请吧。”   我握了又握打魂王鞭,可想了又想,还是放弃了用打魂王鞭的打算。一来是温情手里没有家伙,我也拉不下脸来动兵器;二来呢,温情看上去并不坏,打魂王鞭一出,他要是魂飞魄散了,那就非常可惜了。   面对对付温情这个庞然大物,我突然觉得此前那些得心应手的拳脚,好像不怎么管用了。   没办法,赶鸭子上架也得硬上呀!我大喝一声,抽出了一记鞭腿,目标就是温情的太阳穴。   也许是重压之下,激发了我的潜能,这一腿非常凌厉,若是鬼脚七见到了,一定会鼓掌叫好。   但是能够让鬼脚七叫好的招数,却根本伤不到温情的一根汗毛,因为我们两个在力量上的级别着实相差太远。   温情轻轻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来挡我这一腿。   也许温情是在给我面子,他没有硬接,利用自己的蛮力将我撂倒,而是用上了自己从小练到大的跤术。   就在小臂与我的腿骨即将相交的那一霎那,温情的手腕忽然猛地往下一压,再使劲一抓,紧接着又是一拉、一旋,顷刻之间,如庖丁解牛般便将我腿上的力道化解的干干净净。   说时迟,那时快,温情一侧身,抢到了近前,然后一猫腰,便用肩胛部顶住了我的大腿,同时右手也没闲着,不偏不斜抓住了我的另一条腿,随着一声气吞山河的大喝,竟然将我直直的托了起来。   温情顺势转了个三五圈,然后双膀一较劲儿,便将我硬生生掼了出去。   摔死你的温情,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一摔,看似简单,其实是温情压箱底的绝技,当年岛国那个目中无人的相扑高手,就是被他这样一下子摔死的。   虽然对我手下留情,温情只是用了五分力,但以我多年的经验,这么一掼之下,等待我的只会有两种结局:第一种,嘴啃泥,不不,这里没有泥,应该是嘴啃地毯才对;第二种,金庸小说里,青城四秀不幸遇到令狐冲之后的那种屁股朝下平沙落雁式。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温情惯了出来,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那应该是传说中坐土飞机的感觉。   我明白自己这一下如果落了地,摔个半死还是小事,被迫交出鬼脚七可就糟透了。那样,只怕我没法向环环老师交待。   我真有一些后悔了,这就是小觑地府英雄的后果,早知道我就亮出打魂王鞭了。   说来也奇怪,就在我横着的身体距离地毯只有咫尺之遥时,突然直愣愣竖了起来。   更奇怪的是,我觉得自己无形之中,好像多了一些支撑,连带着双腿一起化解了那石破天惊的一惯之力,脚不点尘的落到地上,却是脸不发红、气不发喘。   这样的姿势,呈三角形,而课本上显然没有骗人,三角形果然具有稳定性。   不用说,肯定是通灵手环在帮我了,我喜出望外,暗暗对通灵手环说了声:“谢谢!”   通灵手环没吭声,对面的温情却不禁“咦!”了一声,脱口赞道:“好强的平衡能力!”   怪不得温情惊讶万分,因为在他看来,能轻易化解他这一摔的,别说枉死城了,就是整个地府也找不出几个来,而我显然不在此列。   ☆、第六十六章 移花接木 感谢书友叫我王一的支持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出鬼没的摔法,但有了通灵手环暗中相助,我顿时有了底气,面带微笑道:“温情大哥,眼看到了吃宵夜的时候,你该不会是饿了吧。这般的绵软无力!”   温情呵呵笑道:“兄弟,莫得意,这仅仅是第一摔,还有两摔呢?你我接着再来!”   “来就来,东风吹,战鼓擂,都是爷们谁怕谁?”我说着,出其不意就是一个正蹬腿,蹬向了温情的大肚子。   这倒不是我有恃无恐,而是存心想激起温情的怒火,只要诱使对方使用蛮力,自己就算成功了一大半了。   光看温情的外表,谁都以为他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但实际上他的心思非常缜密,我的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面对着我的正蹬腿,温情来了一个干净利索的接腿摔,一抓,一扭,最后再来一掼,又将我甩了出去。   这一次,温情用的是快摔法,少说使上了八分力。   温情的摔法如果用来摔一般的人和鬼,真的是宛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可是我如今已经不是个平常人了。毕竟我的身体内藏着一个通灵手环。于是,温情的第二摔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看着我的身子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之后,又是稳稳落地,温情咬了咬牙,大吼一声,也顾不得什么后发制人了。一伸手抓住了我的双肩,然后把身子一扭,来了一个相当残暴的过肩摔。   过肩摔有多可怕?   玩过街机三国的人都知道,张飞擅长此招,简直能把人的骨头都摔碎了。而温情这最后一摔,纵然是比之燕人张翼德也是不逞多让。   实在的温情一般不发脾气,可是发起脾气来可是相当可怕的。   幸运的是我有通灵手环。所以我又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上。亚华休巴。   温情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过了好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兄弟,你走吧,鬼脚七的事我不管了,其实就是我想管也管不了。”   看着温情有些落寞的眼神,我不由又说了一句:“温情大哥,等这件事一了,我来找你喝两杯。”   温情摇了摇头,“枉死城我是呆不住了,今晚我就要走了,当然若是有缘,我们今后还会相见的。”   听温情这么一说,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温情大哥,都是因为我,害得你连酒吧都不能开了。”   温情呵呵一笑,“其实我并不喜欢枉死城,只是为了报答鬼脚七的救命之恩,我才在这里呆了十年。”   见我要走,温情又说了一句:“兄弟,鬼脚七虽然做过很多坏事,但是并不是首恶,如果可以的话,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温情大哥放心,我会记着你的话的。”   我出了温情酒吧,在大门口左右看了看,并不见环环老师和毕璐的身影,正在纳闷着呢,忽然见到前边的巷子口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卖包子喽,热乎乎的包子!”   是陈阿婆!   竟然是陈阿婆!   陈阿婆竟然在枉死城?   我急忙走上前去,笑着打了一声招呼,“陈阿婆好!”   陈阿婆仿佛不认识我似的,“这位小哥吃包子吗?热乎乎的包子!”   我想起当初陈阿婆在我家巷子口卖人肉包子的情景,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急忙摇了摇头说:“阿婆,我不吃肉,有素包子吗?”   陈阿婆的指甲没有当初那么长了,修剪的很整齐,脸上的笑容也很慈祥,“这位小哥,我们这里素的肉的都有,要不你先尝一个?”   难道陈阿婆是喝了孟婆的迷魂汤,连我都不记得了?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肉包子,把一张大额冥币递了过去,“阿婆,不用找了。”   “谢谢小哥。”陈阿婆点头哈腰道,“包子热,小哥吃的时候小心烫着舌头。”   我心里一惊,“难道包子里面有什么名堂?”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喜悦,如果陈阿婆包子里面确实有名堂的话,那就证明陈阿婆没有忘记我。   我小心翼翼地掰开包子,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类似于萝卜块却不是萝卜块的东西,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城门处把守森严,我和毕妹妹都进不了城,那件事就全靠你自己了。”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环环老师她们没事就好,反正捉拿鬼脚七这件事,我一个人已经办妥了,环环老师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赏给我几个吻呢?   但同时我又不得不佩服西湖醋鱼想得周到,他肯定是担心环环老师她们在投降前夜生事,所以封锁了四城,严禁可疑人员出入。   可是,就在我准备会城主府邸之时,突然想起了非常要命的一件事,要知道我是和鬼脚七一起出来喝酒的,如今我却自个回去,如果西湖醋鱼和牛头三号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呢?   此前我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因为我因为环环老师能来接应我,到时候把事情往他们身上一推,不就一了百了,可是如今呢?   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温情酒吧再想想办法。   当我再次走进温情酒吧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老板温情,他有可能在收拾细软,反正肯定忙着呢,我并不想去麻烦他。   忽然,我见到墙角坐着一个牛头鬼,身材与鬼脚七很像,心里便有了主意。   我径直上了楼,然后叫来了酒保,让他拿两坛好酒来,然后再把墙角那个人高马大的牛头鬼叫上楼来,就说大爷我要请他喝酒。   酒保知道我是他们老板的上宾,自然不敢怠慢,屁颠屁颠地照办了。   不一会儿,那个牛头鬼上来了,我一问,原来这厮竟然是冥警局的,我说鬼脚七看中了他,隔日就要提拔他上位,他高兴极了。   我们两个便开怀畅饮起来,有通灵手环帮我,这个牛头鬼不一会儿便烂醉如泥了。   我从通灵手环里扒了鬼脚七的衣服,然后给他穿上,再往肩头一扛,和酒保打了个招呼,便下楼去了。   我扛着这个牛头鬼出了酒吧,叫了一辆马车,然后一路到了城主府邸。   我掀开车帘子往门口望去,见斜眼正在给几个卫兵训话,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由心中大喜,扶着那个牛头鬼下了车,往大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斜眼哥,快过来帮帮忙,七哥喝醉了。”   斜眼一听是鬼脚七喝醉了,急忙跑了过来,“七爷没事吧,还是让小的来扶吧。”   我担心他认出来这个牛头鬼不是鬼脚七,便悄悄在牛头鬼背后拍了一把,那个牛头鬼喝的烂醉,正想吐呢,我这一拍,正好助了他一臂之力,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斜眼一脸。   酒味臭味混杂在一起,我在边上都觉得恶心,更别说被吐了一脸的斜眼了,但是斜眼心里就算是再不愿意,也不敢吭声。   我看的明白,便说了一句,“斜眼哥,这东西难闻得很儿,不如你回去洗把脸,七哥就交给我了。”   斜眼正好借坡下驴,“那就谢谢您了。”   我把牛头鬼扶到客房睡下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找斜眼叙旧去了。   我和斜眼一直聊到天色微明,临走时还嘱咐了他一句,让他下岗时去看看鬼脚七醒了没有,见斜眼很高兴的答应了,我便告辞而去。   我直接到了那个牛头鬼的住处,把躺在床上打呼噜的牛头鬼装进了通灵手环,然后把早就写好纸条往桌子上一放,才若无其事地回去睡觉了。   我刚迷糊了一会儿,忽听警铃声大作,紧接着,便是斜眼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快来人啊,七爷被抓走了。”   城主府邸顿时乱了套,鬼哭狼嚎的,一炷香功夫之后,我和斜眼都到了议事厅,只见西湖醋鱼和牛头三号都在,一个个面色冷峻。   “启禀两位城主,七爷昨夜宿醉,小的清晨换班后去他的房间探望,谁知道他已经不见。小的在书桌上发现了这张纸条。”   斜眼说着,把纸条呈了上去。   西湖醋鱼接了过去,摊开念了起来,“西湖醋鱼,牛头三号,鬼脚七已经被我们抓走,若要要活命,拿卞城王来换,今日午时,西门外十里坡,过期不候。余静。”   牛头三号大怒,拍案而起,“好一个嚣张的丫头,她若是落在我手里,我一定好好消遣她。”   西湖醋鱼皱眉道,“昨夜枉死城四门紧闭,余静她们是怎么把老七弄出去的?”   表现的机会来了,我当然不敢怠慢,向西湖醋鱼深施了一礼,“城主,据属下观察,七哥被她们抓走还不到一个时辰,因为七哥睡觉的被窝还有余温呢?因此属下认为,应该在城内展开搜捕,绝对不能让余静将七爷带出枉死城。”   “言之有理!”   西湖醋鱼和牛头三号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保洁,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枉死城冥警局代局长,负责搜捕余静,找回老七,不得有误!”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管他三七二十一呢,我先答应下来再说。   ☆、第六十七章 打魂王鞭打喷嚏   西湖醋鱼也真给面子,他和牛头三号亲自送我到冥警局上任了。   呵呵,如今哥也是冥警局长了,虽然前边有个代字,但是有权不使过期作废这句话我还是明白的。   我立马把马面四十八找来,让他担任了治安大队的大队长。让四眼毕侠当了巡警大队的大队长,让他们找一些亲信充当骨干,然后进行了一次全城搜捕,弄得整个枉死城都鸡飞狗跳了。   当然过程很丰满,结果很骨感,余静和毕璐自然一个都没有抓到,鬼脚七也没有找回来。   我去城主府邸找西湖醋鱼汇报工作时,装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启禀城主,属下几乎将枉死城挖地三尺了,可是没有找到七哥的踪影,看来余静已经把七哥带出城了。”   西湖醋鱼笑道:“这件事不能怪你,你毕竟刚刚上任。”   我常常舒了一口气。“多谢城主开恩。”   见西湖醋鱼紧锁眉头,我轻轻叹了口气,“城主,卞城王只要在我们手里。秦广王他们投鼠忌器,就不敢对枉死城动武,如若将其放回,无异于放虎归山,到那个时候,只怕我们枉死城也守不住了。”   西湖醋鱼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一定道理。但是鬼脚七是牛三的亲弟弟。牛头鬼家族在地府实力雄厚,只要能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秦广王也未必敢动枉死城。如果我置鬼脚七的生死于不顾,那么牛头鬼家族就肯定不会帮我了。”   救出卞城王是第一要务,我自然得把西湖醋鱼往沟里带,“城主说的是。既然鱼和熊掌不能兼得,那就只有尽快做一个选择了,毕竟天色已经不早,我们要是打算与余静她们交换人质的话,也该启程了。”   西湖醋鱼寻思了一阵,“保洁,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鬼脚七给我带回来。”   我急忙躬身道:“城主放心,属下这一次一定不让您失望!”   西湖醋鱼又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让红衣鬼带三百鱼头弩手陪你一起去。”   “红衣鬼?”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在西湖醋鱼府里的惊魂一夜,就是那一夜,疙瘩汤为了救我被地狱之火活活烧死了,就是在那一夜,我碰到了那个妖冶的红衣女郎,西湖醋鱼说的红衣鬼看来一定是她了。   红衣鬼的实力不知道如何,但是既然西湖醋鱼能将她待为上宾,那肯定比乌鸦鬼要强上许多了,最让我头疼的是那三百名鱼头弩手,煞是厉害,毕璐的娘子军若是贴身近战,或许能占上风,如何距离稍远一点儿,就只能当人家的箭靶子了。   西湖醋鱼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打趣道:“别看红衣鬼平日里冷冰冰的,但身材那是一级棒,借这个机会,你好好与她亲近亲近,倘若能就此俘获她的芳心,就是你小子的福气了。”   我装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多谢城主玉成。”   眼看着离午时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我就与红衣鬼一起,带着三百鱼头弩手出发了。西湖醋鱼看来更加信任红衣鬼,卞城王的押送由她全权负责,我堂堂冥警局的代局长更像是一个跑腿的。   红衣鬼将卞城王关在一辆生铁制成的囚车里,脚上戴的正是卞城王的至宝落地生根。   说实话,我并没有见过卞城王老毕,只是听马面四十八说起过他的相貌,竖眉张口是他的标志,而被被押进囚车里的这位看上去应该就是了,只是眼神看上去没有一些神采,也不知西湖醋鱼在他身上使了什么手段。   我们的车队出了枉死城西门,径直往十字坡而去,红衣鬼果然高冷,一路上我陪着笑脸和她说话,想从她嘴里打听一些消息,谁知她竟然来了个无视,这让我很是郁闷。   眼看到了十字坡,远远地能看到娘子军的旗帜了,红衣突然笑逐颜开,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把鬼脚七平安救回来,那么今晚我就是你的了。”   她的嘴唇很凉,碰上我的额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说句实话,她比疙瘩汤、彼岸花、白玉汤、毕璐都要漂亮,那种妖艳的美换做以前的我,只怕就身不由己地从了她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环环老师,自然对她的这种诱惑也就看淡了。   但为了稳住她,我还不得不逢场作戏了一把,“能得姑娘垂青,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我那只咸猪手还在她的胸脯上摸了一把,临了还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句,“姑娘,说句心里话,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死鬼,没想到你也是个急性子。”红衣鬼一反常态,咯咯笑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鬼脚七还被我带在身上,若是就这样交换人质的话,我肯定会暴露,就急忙对红衣鬼说道:“姑娘,你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去知会他们一声。”   红衣鬼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跨上一匹骏马,飞驰到十里坡下,对着一众娘子军喊了一声,“快叫余静出来,我是枉死城新任冥警局长保洁,找她有话说。”   不一会儿,环环老师来了,一日不见,她看上去有些瘦了。   环环老师一见到我,眼眸中掠过一丝喜悦,我看了看通灵手环里的鬼脚七,见他还没睡醒,就将他拎了出来,扔到了地上,然后交代了环环老师几句,又纵马回到了红衣鬼的身边。   开始交换人质了!   红衣鬼命令一个鱼头鬼驾着囚车往娘子军的阵地跑去,而同时环环老师也命令一个娘子军战士,骑着快马将鬼脚七驮了过来。   就在囚车与快马交错的那一瞬间,囚车里的卞城王突然双臂一震,竟然脱困而出,我正在惊异呢,却见卞城王一掌已将那个娘子军战士打落马下,然后跳上了那匹快马,驮着鬼脚七往本阵而来。   那边环环老师已经叫出声来,“你不是卞城王?”   那人哈哈一笑,一抹脸,竟然是我那一夜见到过的黑脸壮汉。   黑脸壮汉高声道:“我乃黑脸鬼是也,余静、毕璐,你们已经被城主包围了,快快投降吧!”   黑脸鬼话音刚落,只听左右两侧呐喊声起,竟然出现了两队伏兵,左边为首者大腹便便,面带微笑,正是西湖醋鱼;而左边的首领正是牛头三号。   余静指着西湖醋鱼高声骂道:“西湖醋鱼,枉你还是一城之主,怎么手段如此卑鄙?”   西湖醋鱼哈哈大笑道:“余静,俗话说兵不厌诈,是你考虑不周,怎么怪起我来了?”   红衣鬼看了看我,指着黑脸鬼说:“那个黑脸是我的夫君,比起你这个小白脸如何?”   我本来已经吃惊不小,听红衣鬼这么一说,才明白西湖醋鱼早就了知道我是卧底,他们就是想利用我,把环环老师和毕璐的娘子军引入包围圈。   但是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个哈哈,“这还用说吗?小白脸当然比黑脸耐看哟!”   红衣鬼一声娇笑,“只怕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哟?”   我呵呵一笑道:“这个不会,有时候小白脸的本钱也是十足的。”   “是吗?”红衣鬼一声媚笑,简直能把骨头融化了,“只要你投降,姐姐我会考虑给你大展身手的机会的。”   “是吗?”我的笑声直接变成了冷笑,“大展身手也用不着头像吧!实话告诉你,我有娘子的,就是对面的余静,她的真实身份是秦广王的女儿蒋玉环,不知比起你来如何?”   我话音刚落,只听环环老师也笑了起来:“西湖醋鱼,本姑娘早就知道你阴险狡诈,所以也做了一些准备。”   环环老师说着,突然娘子军阵中一声炮响,从后军杀出一彪人马,为首者一张马脸,却是马面十号。   西湖醋鱼脸色一变,向红衣鬼喝了一声:“红衣,还等什么?”   “遵命!”红衣鬼脸色一沉,喝了声:“鱼头弩手何在?”   她身后的三百鱼头弩手呈扇形往娘子军逼近,我心急如焚,因为我知道,只要这些鱼头弩手再往前再走三十步,那么娘子军和马面鬼们肯定会损失惨重,那么失败的一定是我们这一方。   情急之下,我亮出了打魂王鞭,说了声:“小鞭子,该你了!”   打魂王鞭这段日子在通灵手环可憋坏了,此时一被我放出来,精神头自然不必说,宛如巨龙一般,几个横扫,已经扫到了一片鱼头弩手。   “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有秦广王的打魂王鞭?”红衣鬼瞬间花容失色了。   有了打魂王鞭,我底气十足,“害怕的话赶紧投降,我可以饶你不死。”   红衣鬼冷笑道:“你以为有了打魂王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红衣鬼长袖飞出,与打魂王鞭纠缠在了一起。亚每斤号。   我用手一指,“小鞭子,挣脱!”   打魂王鞭气势一起,眼看就要挣脱红衣鬼袖子的束缚,却突然打起了喷嚏,而且是一连串的喷嚏。   人打起喷嚏来是没有力气攻击别人的,打魂王鞭竟然也是如此,往日里所向无敌的它竟然连红衣鬼的袖子也挣脱不开了。   ☆、第六十八章 火牛阵   红衣鬼又笑了起来,“保洁,没有了打魂王鞭,看你如何来阻挡鱼头弩手?姐姐我告诉你,刚才我说的话还算数,秦广王的女儿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姐姐我风情万种?”   我没有想到。这个女鬼高冷的面具一被揭下来,竟然如此恬不知耻。   “我喷,你是哪个的姐姐?”我从通灵手环里拿出短刀,冲着鱼头弩手扑了上去,我纵是拼着一死,也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我的环环老师。   我刀出如风,瞬间砍杀了好几个鱼头弩手,因为我在敌群之中,那些鱼头弩手害怕伤了自己人,不敢放鱼刺箭,而红衣鬼正在和打魂王鞭纠缠不休,也是腾不出手来。   那些鱼头弩手如果不放弩箭,就相当于猛虎没有了牙齿。眨眼之间,又被我杀了好几个,黑脸鬼大怒,“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拿命来!”   黑脸鬼没有兵刃,但是力大无穷,硬桥硬马,一双拳头就像是一对铁锤似的,砸的我喘不过气来。   红衣鬼在一旁娇笑道:“小白脸,我的鬼老公可厉害着呢,小心他把你砸碎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投降还可以饶你不死。”   面对黑面鬼那宛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我已经应接不暇了,自然没心思与红衣鬼斗嘴。我只希望打魂王鞭快点解决了红衣鬼,再来帮我一把。   可是,那个红衣鬼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让打魂王鞭一连打了数百个喷嚏。   说句实话。打数百个喷嚏简直比扛同样数量的麻包还要累人,反正如果让我一连十个喷嚏,我都受不了,可想而知我的小鞭子如今也不好受。   不过黑脸鬼就算是攻势如潮,短时间内也别想把我解决掉,毕竟我自入地府以来,也算是屡战高手,实战经验也是非常丰富,并不和黑脸鬼硬碰硬,而是在慢慢消耗他的体力。   因为我知道,就算是黑脸鬼天赋异禀,但是也不能长时间进行如此狂暴的进攻,我们两个看说能熬过谁了。如果我能撑到他力竭。那么最后胜利者一定是我,反之,那我就只有嗝屁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黑脸鬼又攻了一气,双拳已经明显慢了下来,我也终于可以分心关注一下战局了。   我偷偷向别处望去,只见西湖醋鱼的手下正与环环老师那方战得不可开交,惨叫声不绝于耳,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来胜负。   但是,西湖醋鱼的鱼头弩手真是厉害,娘子军虽然是枉死城城卫军的精锐,但死在鱼头弩之下的也有不少,多亏了马面十号带来的冥警学生,他们虽然没有毕业,但都是马面十号一手调教出来的亲信,战斗力也十分惊人,如此双方才能够僵持不下。   而环环老师、牛头十号,还有西湖醋鱼、牛头三号这些首领还没有加入战局,看来双方的底牌并没有完全亮出。   就在这时,只听一连串的撕剥之声,好一个打魂王鞭,终于挣脱了红衣鬼衣袖的束缚,飞到了空中,我一见机会难得,对着空中一指,叫了一声:“大!”   打魂王鞭片刻之间身形膨胀了数百倍,就像是一条黑龙在空中盘旋。几乎是与此同时,娘子军那边有一条青龙飞到了空中,与这条黑龙一起盘旋,目标却是那些鱼头弩手。   看来是毕璐见娘子军伤亡严重,已经忍不住出手了。   那些鱼头弩手大惊,纷纷把鱼头弩对准了这两条打魂王鞭,但是鱼刺箭对付鬼魂可以,要它们对付打魂王鞭就有些勉为其难了。那些如雨点一般的鱼刺箭射在两条鞭子身上,纷纷落地,就像是给它们挠痒痒一般。   而黑龙与青龙的攻击却是这些鱼头弩手所不能抵挡的,也就是转瞬之间,三百弩手已经伤亡了大半,西湖醋鱼一方军心大乱,要不是西湖醋鱼在后面督阵,他们肯定四散奔逃了。   而这时红衣鬼和黑脸鬼却夫妻联手来对付我,我哈哈一笑,“两位何必要给西湖醋鱼卖命?难道你们没有见到西湖醋鱼大势已去吗?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亚坑边号。   红衣鬼笑了,“保洁,若是你认为城主就这点本钱,那你真是小瞧他了!”   她虽然笑颜如花,但是一双手却如风一般快,她的快加上黑脸鬼的刚,让我根本抵挡不住,一个不慎,就挨了一拳一脚。   我见势头不对,急忙一声唿哨,打魂王鞭一个盘旋飞了下来,我一纵身跳到了它的背上,与此同时,已经在地上捡了两把鱼头弩,然后居高临下,一连发射了数十支鱼刺箭,射向红衣鬼和黑脸鬼。   红衣鬼和黑脸鬼虽然实力超群,但是对无孔不入的鱼刺箭还是有所畏惧的。   红衣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脱下身上的红袍子舞了个风雨不透,才挡住了这一轮。   “红衣鬼,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吧!”   我呵呵笑着,又是一轮鱼刺箭射了过去,又被红衣鬼挡住,“保洁,你只有两把鱼头弩,如今鱼刺箭已经射光,看你还有何花招?”   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拍打魂王鞭的屁股,说了句:“小鞭子,再搞几把鱼头弩上来!”   这点事儿对打魂王鞭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只见打魂王鞭尾巴一挑,又是两把鱼头弩落入我的手中,我又是两轮弩箭射了过去,虽然再次被红衣鬼挡住,但是她的那一件红袍子已经变成了乞丐服,眼见是不能用了。   此时,红衣鬼身上只剩下了一个大红的兜肚,我笑道:“红衣鬼,你有种把兜肚脱下来挡我的鱼刺箭!”   与此同时,打魂王鞭故技重施,又是尾巴一挑,我又是两把鱼头弩在手,“红衣鬼,你再不走的话,我就辣手无情了!”   红衣鬼知道,我这两轮弩箭下去,他和黑脸鬼已经再无幸免之理,只得往黑脸鬼背上一跳,说了句:“死鬼,还不快走?难道你想要老娘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黑脸鬼扬声道:“城主,对不住了,属下无能,先行告退了!”话音之中,他也不等西湖醋鱼回话,跨上了一匹无主的骏马,疾驰而去。   我坐在打魂王鞭上,一声朗笑:“西湖醋鱼,你如今已经已经众叛亲离,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   西湖醋鱼沉声道:“保洁,胜负未分,你又何必如此性急呢?”   那边牛头三号一声长啸,只见山坡后面尘土飞扬,雷声阵阵,甚至连地皮也抖动起来,霎那间,足足有上千头牛冲了出来。   这些牛牛角上绑着利刃,尾巴上绑着火把,双眼通红,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西湖醋鱼的麾下想必是早就得到了通知,他们在牛群冲出来之前,已经爬上了山坡。   “火牛阵!”我没有想到,外表鲁莽的牛头三号竟然摆出了传说中的火牛阵。   眼看火牛横冲直撞,环环老师连忙叫道:“盾牌阵!”   只见数百个马面鬼飞奔而来,每个人拿着一个极大的盾牌,片刻之间组成了一道坚实的盾牌墙。   那些火牛的冲撞之力何等巨大,马面鬼们的盾牌虽然厚实,却是难以抵挡,被这些火牛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便将盾牌挑飞了,有几十个马面鬼顿时惨死在牛蹄之下。   西湖醋鱼大笑道:“余静,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我骑在打魂王鞭上,知道环环老师她们败局已定,就算环环老师、马面十号还有毕璐等人,能够凭借超强的实力躲开这些疯狂的火牛,但是已经没有任何资本去与西湖醋鱼叫板了。   这时,突然一阵笑声传入了我的耳中,“不就是几头火牛吗?我举手之间,便叫它们灰飞烟灭!”   “蛆虫鬼?”我喜出望外,刚要放蛆虫鬼出来对付这些火牛,忽然又一想,通灵手环假如你能装得下这些蛆虫,难道装不下这些火牛吗?   “环环,就看你了!”我连忙把通灵手环打开了,对着那些火牛喊了一句,“收!”   只见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空中而下,那些偌大的火牛竟然一个个飞了起来,进入了通灵手环之内。   眼看危机解除,那边环环老师高兴的叫了起来,“保洁,看我,竟然把通灵手环给忘了。”   山坡上,只听西湖醋鱼一声长叹:“想不到秦广王的通灵手环如此厉害?”   我笑了,“老鱼头,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西湖醋鱼又是一声长叹,“唉,当初这个手环已经落入握手,只可惜又被你这小子拿回去了?其实,我应该早点结果你才是。”   我朗声道:“西湖醋鱼,地府也没有后悔药可卖,听我一句忠告,回头是岸!”   “笑话,我还有枉死城和卞城王在手,你们又能奈我何?”   西湖醋鱼大叫一声,和牛头三号带领着一帮残兵败将往枉死城撤去。   “追!”环环老师一声令下,娘子军和马面鬼兵合一处,在后面穷追不舍。   ☆、第六十九章 看热闹比亲热重要   西湖醋鱼带兵果然有一手,逃跑速度真快,眨眼之间便已经逃得远了。   我收起了打魂王鞭,走到环环老师身边,皱着眉头说了句:“都怪我,没想到西湖醋鱼这个老狐狸弄了一个假卞城王。如果他们逃回枉死城坚守不出,就凭我们这点儿兵力,想救出卞城王就难上加难了。”   环环老师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的好徒弟,且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要知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我眼睛一亮,“环环老师,这么说你早有准备了?”   环环老师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保洁,你家环环老师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就好,老师毕竟是老师,总是要胜过学生一筹的!”   我拍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屁,但心里被她逗得痒痒的。便赔着笑脸问道:“环环老师,俗话说,卖关子的老师不是好老师,你就行行好,给学生说说你是怎么布置的,也让学生长长见识。”   环环老师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环环老师把手指往西湖醋鱼逃走的方向一指,离此五里,有一条山谷,又细又窄,名唤鸡肠谷,乃是回枉死城的必经之路。”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我能当上环环老师的徒弟,自然不是笨人,恍然大悟道:“原来环环老师在鸡肠谷早已经设下了伏兵,只是我们来时怎么没瞧出一丝端倪呢?”   环环老师笑了。“等你瞧出来了,那西湖醋鱼不早就瞧出来了吗?”   “这话说的是。”有了这么一个神机妙算的环环老师,我不服都不行。   环环老师又敲了一下我的头,“别愣着了,我们一块去鸡肠谷看看热闹。”   “好嘞!”只要有热闹看,被她敲几下就敲几下吧,反正又不是外人。我召唤出了打魂王鞭,往半空中一扔,瞬间便变成了一条黑龙,我先骑了上去,然后叫了一声,“环环老师,你是坐前面。还是坐后面。”   呵呵。其实我的小算盘是这样打的,环环老师如果坐在我的前面呢,我就可以搂住她的小蛮腰,她坐我的后面呢,她可以搂住我的腰,反正不管怎样,我都可以一亲芳泽。   谁知道,我的算盘打得再响,也是没有用的。   环环老师好像把我看穿了,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坐,站着就行了。”   说着,她一纵身,就像树叶一般落到了打魂王鞭的头上,经风一吹,一袭白衣飒飒作响,就像是嫦娥仙子来到了地府。   说实话,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知足的,我觉得这样看着她,也很养眼,至于亲热那件破事,还是放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做吧,大白天的在半空中搂搂抱抱,实在是有伤风化。   十里坡距离鸡肠谷挺近,打魂王鞭的速度又快,不一会儿,我和环环老师已经超过了西湖醋鱼的败军,到达了鸡肠谷。   远远地,我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准备了这么多的乌鸦,倘若是西湖醋鱼他们不回枉死城怎么办?”   竟然是四眼毕侠,只见他用用一根树枝无聊的逗着一只被圈在笼子里的乌鸦,摇着头说:“真是那样的话,兄弟们费尽心血抓的这几十只乌鸦就没用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马面鬼在一旁道:“毕大队长,怎么会没用呢?再多的鸟儿也不用发愁,用刀一杀,洗干净了,再生一堆火,架在火上烤了吃,可香了,我担心的却是那些滚石檑木,花费的力气可比抓鸟儿大多了。”   “休想!”四眼毕侠扶了扶眼镜,钢牙一咬道:“有本公子在此,任何人都不许伤害这些可爱的小鸟!”   这时,只听马面四十八朗声道:“大家都把心放回肚子内吧,我跟随我们家大小姐多年,从来就没见她犯过错,她既然说西湖醋鱼会来,那西湖醋鱼就一定会来!”   我拉了拉环环老师的衣襟,“环环老师,你听,怎么到处都是夸你的?”   环环老师连头也没回,“不夸我,难道夸你呀?”   再说鸡肠谷山崖上的树林里,那个膀大腰圆的马面鬼挠了挠头,道:“我也知道,听大小姐的话,错不了!可是这心里像猫抓似的,总是放不进肚子里。”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材瘦长的马面鬼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施礼道:“公子,四十八爷,探马来报,西湖醋鱼的败军已经到了北谷口。”   “西湖醋鱼终于来了,也不枉我们等了这么久!”四眼毕侠脸上的郁闷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就全是兴奋了。   马面四十八沉声道:“传令下去,让大家做好准备,迎接西湖醋鱼!”   马面四十八话音将落未落,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爆豆般的马蹄声,地上溅起的尘土好像使得月色也变得灰灰蒙蒙起来了。   不多时,只见一面大旗迎风而展,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鱼”字。   渐渐地,那动静越发大了,即便是立足在山上,亦是能感到地面的震颤。   “残兵败将,还有如此气势,西湖醋鱼果然名不虚传!”四眼毕侠脸色一紧,握紧了腰刀,喝道:“敌兵已到,按原定计划行事!”   “是!”几个传令兵答应一声,分头传令去了。   环环老师回头说了句,“保洁,有兴趣去看看西湖醋鱼是怎么应对的吗?”   我随声附和,“当然,我真的想亲眼看看西湖醋鱼是如何垂死挣扎的。”   我心念一动,打魂王鞭转了个圈,往北谷口飞去。   此时已近黄昏,只见西湖醋鱼和牛头三号率领着残存的鱼头弩手和一众牛头鬼,来到了鸡肠谷的北谷口停了下来。   鬼脚七一马当先,看来他的酒已经醒了。   一场血战之后,尽管吃了败仗,但是这些鬼卒们还是个个精神抖擞,就像刚下山的猛虎,迅捷而又不失稳重,真不愧为西湖醋鱼麾下精锐之中的精锐。   “吁!”鬼脚七在北谷口勒住了马缰绳。吃一堑长一智,他不顾额头上的汗水,便仔细地观察起了地势。   看着看着,鬼脚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对西湖醋鱼躬身道:“启禀城主,此谷地势如此猛恶,如果余静一旦在此设下伏兵,我等便要有来无回了。以属下看来,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我听到清楚,凑到了环环老师耳边,低声说道:“环环老师,没想到一向趾高气扬的鬼脚七,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环环老师轻声道:“看来鬼脚七也会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呀!”   “七弟未免太过小心了!真的是长余静的威风,灭我们的锐气!余静在十里坡已经是倾巢而出,哪里还有余力在此设伏?”   牛头三号用鞭梢一指鸡肠谷,“我们还是赶快回守枉死城,休养生息,他日再与余静她们决一死战。”   西湖醋鱼举起马鞭,寻思再三,却还是犹豫不决。   牛头三号心急如焚,冷声道:“城主,须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拖延战机,等余静她们追上来,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而鬼脚七急忙出言相阻,“城主且慢,且再听属下一言!”   谁也没想到,鬼脚七竟然在这种时候,和自己的亲哥哥唱起了对台戏。   西湖醋鱼虽然心急,但是鬼脚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七弟,有话只管讲,为兄我洗耳恭听。”   环环老师看了看我,“保洁,你能猜出这个鬼脚七要说着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环环老师,你这是临时授课呀,只可惜我不是鬼脚七肚子里的蛔虫,实在是猜不出来呀。”   环环老师笑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猜不出来就用心听,这也是你一个学习的机会。”   鬼脚七斟酌片刻,见西湖醋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才慢条斯理地说:“城主,当年属下曾经夜宿一处山寨,第二天起床后,山寨众人放起了鞭炮,惊飞了漫山的鸟儿,蔚为壮观。”   “都火烧眉毛了,鬼脚七这厮怎么讲起他无关此间战局的往事来了?”我心中诧异,强忍住才没有出声发问,突然想起了四眼毕侠准备的乌鸦,不由茅塞顿开,向环环老师伸出了大拇指。   环环老师频频点头,“你能这么快就看出端倪,孺子可教也!”   那牛头三号与鬼脚七是亲兄弟,感情深厚,没有太多顾忌,大声道:“老七,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是宿酒未醒吗?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亚阵他才。   “三哥,你以为七弟真的还醉着吗?其实不然,而是七弟长大了。”   西湖醋鱼何等聪明,只听鬼脚七一言,便猜出了他的话中意思,当下哈哈一笑,一指山谷两侧高处那密密麻麻的树林道:“按照常理推断,林中必有寒鸟歇息。虽然我军来时,马蹄声可能会惊走一些鸟儿,但不可能将所有的鸟儿全部惊走。除非是林中有伏兵,早早惊飞了鸟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七十章 困兽犹斗   牛头三号能身居枉死城冥警局长的要职,除了他勇猛过人、家世显赫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也不是太笨。   “城主和七弟,我懂了。”牛头三号大声喝道:“兄弟们,呐喊!”   顿时。呐喊声雷鸣般响起,这可是几百鱼头鬼和牛头鬼扯着嗓子的大叫,动静闹得可真不算小,不过片刻工夫,鸡肠谷两侧林中果然惊起了大约数十只鸟儿,扑扑楞楞飞向了远方的天空。   “鸡肠谷果然是小肚鸡肠,连鸟儿也仅仅这么几只!”西湖醋鱼会心一笑,朗声对牛头三号说了句:“还是三哥深知我心!”   鬼脚七爽朗一笑,发出了进兵的号令:“诸位兄弟,火速穿过鸡肠谷!”   与麾下的鱼头鬼亲兵一同进入鸡肠谷之后,虽然地势越来越险,但是西湖醋鱼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边走。一边与牛头三号、鬼脚七说说笑笑。   我扭头对环环老师说:“环环老师,看样子,在西湖醋鱼心里,没把你当回事呀!”   环环老师笑了,“西湖醋鱼自视甚高,他连卞城王都拿下了,自然不把我这个黄毛丫头放在心上了。”   我点了点头,西湖醋鱼虽说老奸巨猾,但是环环老师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又年纪尚轻,有点轻视还是可以理解的。   我催动打魂王鞭,与环环老师悄悄跟着西湖醋鱼他们前行。   当西湖醋鱼驱动一群牛头鬼、鱼头鬼安然越过鸡肠谷之后,他驻马回首。只见夜色之中,两峰峭立,多有杂树,尽管枝干光秃秃的,但藏个千儿八百军士还是轻而易举的。   西湖醋鱼不看则以。一看之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次连鬼脚七都不明白西湖醋鱼为何发笑了,一抱拳,问道:“城主,请恕麾下愚昧,不知城主因何发笑?”   西湖醋鱼冷冷哼了一声:“我不笑别人,只笑余静那黄毛丫头无勇无谋,倘若是我用兵,只需在两侧高峰上各伏下一军,待敌军入谷后,就用擂木滚石封住谷口,先投掷引火之物,再用火箭施射。如此不损一兵一卒就能大获全胜!”   牛头三号与鬼脚七齐声称赞。“城主果然胸怀大略,岂是那个黄毛丫头的所能比的?”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经牛头三号兄弟这么恰到好处的一拍,西湖醋鱼更加得意洋洋起来,戟指一挥,高声道:“诸位兄弟,枉死城就在前方,我等赶快返回,再与余静那丫头决一死战!”   “返回枉死城!”众鬼卒喊声如雷,个个奋勇向前。   喊声未歇,忽然前军已经乱作一团,人喊马嘶之中,一个小队长模样的鱼头鬼拍马返回,连礼也忘了施,就急匆匆道:“启禀城主,前方路上有许多陷马坑,因为天黑路窄,伤了十几匹战马,堵塞了官道,一时前进不得。”   “你的脑子都长到屁股上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探马是不是吃屎长大的!”牛头三号暴躁如雷,就要抽剑斩了这个倒霉的小队长,却被鬼脚七一把按住了手腕:“三哥,不要鲁莽,且听听城主怎么说!”   牛头三号哼了一声,不吭声了。   西湖醋鱼的脸色却是很平静,他对那个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鱼头鬼小队长道:“那个黄毛丫头技仅如此也,她以为一个雕虫小技,就能将我们困在此地吗?你火速传令下去,挪开受伤的军士和战马,用土平了陷马坑,即可返回枉死城。”   “遵命!”那个鱼头鬼小队长死里逃生,自是喜出望外,可是还没等他动身,只听呐喊声如同平地惊雷般响起,一匹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马上坐着一人,戴着眼镜,掌中倒提着一杆钢刀,却是威风凛凛,原来是四眼毕侠。   西湖醋鱼依稀记得,并不吃惊,喝问道:“你不是冥警局的毕侠吗?竟然敢拦住本城主的去路,果然胆色过人!不过,就凭你还不是本城主的对手,还是叫余静那丫头来吧!”   四眼毕侠冷冷一笑,“你是枉死城城主?那我父亲卞城王是什么?”   西湖醋鱼还没回话,我已经吃惊不小了,“环环老师,四眼毕侠竟然是卞城王的儿子?”   环环老师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卞城王姓毕,毕侠也姓毕。”   我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虽然我知道四眼毕侠后台很硬,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卞城王的儿子。   “原来你就是卞城王的儿子?好,我这就拿下你,让你父子团聚!”   西湖醋鱼喝了一声,“七弟,这个四眼仔就交给你了。”   鬼脚七点头道:“城主放心,麾下定然不辱使命。”   鬼脚七跳下马来,赤手空拳走向了四眼毕侠。   我知道四眼毕侠虽然知识面很广,但一直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家伙,他若是与鬼脚七对阵,只怕是水多面少。就连忙对环环老师说,“环环老师,你让毕侠出马,不是自取其辱吗?”   环环老师不动声色,“保洁,你接着看下去,会很热闹的。”   见环环老师稳如泰山,我就不吭声了。   只听四眼毕侠哈哈大笑道:“我父亲常教我说,要学就学万人敌,像你们这些匹夫之勇,如何能成就大事?”   等鬼脚七走得近了,四眼毕侠以举火烧天之势将钢刀往空中一刺,顿时,密密麻麻的箭矢从两侧的树林中飞了出来。   鬼脚七猝不及防,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弄得手忙脚乱,但他腿法相当了得,将两条轮的像风车一样,才捡回一条小命来。   西湖醋鱼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敌人竟然在鸡肠谷外设伏。以箭雨的密集度来看,树林里至少埋伏着二百名弓箭手,如果己方强行冲击,至少会伤亡一半,剩余的残兵就是冲了过去,也难以讨得了好。   鬼脚七在一旁道:“城主,不如我们先退回谷内,然后攀上峭壁,再居高临下给予他们的弓箭手雷霆一击。”   西湖醋鱼的脸色阴晴转换数度,尽管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当机立断道:“就依七弟之言!”   话音未落,西湖醋鱼拨马就退,牛头三号和鬼脚七率领牛头鬼、鱼头鬼紧紧跟随,不过片刻功夫,便走得一个不剩。   我见西湖醋鱼率众进退有度,不由暗自钦佩不已。   环环老师却是淡淡一笑,“西湖醋鱼这一次插翅难逃!”   我没吭声,催动打魂王鞭跟上去看个究竟。   西湖醋鱼率众旋风般进了鸡肠谷,当即命令手下的鱼头鬼准备攀上峭壁,那些鱼头鬼个个身轻如燕,先锋小队将鱼头弩背在背上,手脚并用,像猿猴一样,眨眼间便攀上了峭壁。   眼看脱困在望,西湖醋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余静那丫头也不过如此也!如果是城主用兵,就在这北谷口也设下埋伏,先从两侧峰上扔下滚石擂木堵住谷口,再抛掷杂草干柴等引火之物,用桐油引燃了,到那时,我等就是肋生双翅,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饶是牛头三号和鬼脚七生来胆大,也被西湖醋鱼这一番话说的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忽听两侧山上鼓声大作,一队人马杀出,将刚刚攀上峭壁的鱼头鬼悉数砍杀。   西湖醋鱼心中惊惧,举目望去,只见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大批马面鬼嘴里喊着响亮的号子,从“两个鸡翅膀”上抛下擂木,扔下滚石,不多时便把北谷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乃马面四十八,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一个威武的马面鬼出现在右侧峰上。   西湖醋鱼面如土色,涩声道:“南有四眼毕侠,北有马面四十八,看来本城主是低估了余静那丫头了!”亚阵岁技。   鬼脚七还是心存侥幸:“城主,趁敌军还没纵火,我等应该尽快舍了马匹,寻找小路出谷,也许还有有一线生机。”   “也只好如此了!”西湖醋鱼点了点头,刚要令众人弃马觅路逃生,忽听马面四十八在峰上朗声道:“天寒地冻,兄弟们还不为醋鱼城主献上取暖之物?”   “城主,小小意思,请笑纳!”众牛头鬼说笑着,瞬间便将干柴干草扔了下来。   西湖醋鱼闻着空气中刺鼻的桐油味道,知道敌军只需抬抬手,再扔下十数个火把来,自己便会全军覆没。   “热闹看够了,我们也该现身了!”   随着环环老师一声令下,打魂王鞭落在悬崖之上,环环老师高声道:“西湖醋鱼,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做困兽犹斗吗?识时务者赶快投降,交出卞城王,本姑娘还可以考虑饶过你们。”   西湖醋鱼不理睬环环老师,却把马鞭指向了我,“保洁,从你在我这里卧底之时,我就知道你骨子里就是个如假包换的懦夫!此时更是像个缩头乌龟,躲在余静那个黄毛丫头的石榴裙下不敢出来,你还算是个爷们吗?我们爷们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西湖醋鱼这一番话倒也中气十足,竟然盖过了两侧峰上的金鼓之声。   ☆、第七十一章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是《中国好声音》四大导师在此,必定齐刷刷为西湖醋鱼转身。这种嗓子,就是比起喝断当阳桥的燕人张飞,以及当头喝死一将的小霸王孙策来,也是丝毫不落下风的。   见我有些站不住了,环环老师说了一句。“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   “环环老师,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了。”   我摇了摇头,坚定的说:“我是个爷们,爷们有爷们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越众而出,一指山谷里的西湖醋鱼,“西湖醋鱼,你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还有何话说?”   西湖醋鱼哈哈大笑起来,“保洁,我如今的确是落在了下风,可是卞城王在我手里,只有我才知道他关在哪里,你们若是杀了我。就永远见不到卞城王了。”   西湖醋鱼此言一出,环环老师以及四眼毕侠等人都是脸色大变。   不得不说,我们这边虽然占尽上风,但是卞城王的生死正是我们最大的软肋,而狡猾多端的西湖醋鱼这一句话恰恰说中了我们的软肋。   我不由轻声叹道:“西湖醋鱼,你到底想怎样?”   西湖醋鱼哼了一声:“保洁,我不想怎样,想要卞城王的老命,就到谷里来与我见个高低,只要你赢了我这双拳头,我定然如你所愿!”   我点头道:“西湖醋鱼,既然你有如此雅兴,我理当奉陪。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西湖醋鱼一声冷笑,“简单,你若是输了,就放我们回枉死城!不过我有一个小小条件。为了不伤和气,我们两个都不得借用兵刃和法宝。”   西湖醋鱼话音刚落,四眼毕侠已经嚷了起来:“兄弟,此事万万不可答应,要知道纵虎容易擒虎难,如果放了西湖醋鱼和牛头三号他们,只怕是后患无穷呀,别的不说,就是枉死城也够我们啃好长时间了!”   我摇了摇头,“四眼哥,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知?只是令尊卞城王如今在西湖醋鱼手里,我也只能答应他的条件了。”   我知道西湖醋鱼之所以放弃兵刃,选择步战。并不是狂妄。而是一来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二来是刀枪无眼,如果他在这种面势下,如果失手伤了我,那么他们也只能葬身于此了。   况且,他肯定认为我虽然有些实力,但是所依仗的无非是通灵手环和打魂王鞭,若是空手相搏,他用一双拳头照样可以打得他满地找牙。   想到这里,我朗声笑道:“既然你有意切磋一下,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此言一出,峰上峰下,众人皆是心惊不已。   马面四十八急声道:“兄弟,如今西湖醋鱼他们此时已经是砧板之肉,只能任由我们宰割,您又何必到谷里冒险呢?要知道西湖醋鱼很您入骨,不能不防着他玩玉石俱焚这一招啊!”   四眼毕侠更是上前一步道:“兄弟常说,说是非到必要时勿逞匹夫之勇,怎么今日你要破例而为呢?至于我父亲的事,更是好办,只要我们夺回枉死城,还怕找不到他吗?”   “四眼哥,我比你更了解西湖醋鱼,我知道他如果想藏一件东西,别人是很难找得到的。”   我摇了摇头说:“况且西湖醋鱼已经发出了挑战,我能够回避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与西湖醋鱼之间的恩怨,只有我们两个来解决!”   我的话句句在理,四眼毕侠还想再说,却只是嘴巴张了几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把通灵手环拿下来,交给了环环老师,“环环老师,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妈就交给你照顾了。”   环环老师笑了,“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做更合适一些,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好吧,这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但既然环环老师开了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吧。”为了不让环环老师她们为我担心,我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果不其然,环环老师他们几个都被我逗得笑了起来。   其实,我之所以答应西湖醋鱼与他决斗,除了卞城王的安危之外,还是想让牛头三号他们放弃抵抗,毕竟牛头家族实力雄厚,如果将他们全部杀了,只怕以后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能让他们投降才是最好的办法。   在我的示意下,马面四十八将一根长长的绳索从峭壁上垂了下来,而四眼毕侠则一手把着硬弓,另一手牢牢抓住了三支雕翎箭,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鬼脚七等人,只要谁敢轻举妄动,那么他的连珠箭就会亲昵的吻上对方的咽喉。   两军对阵,只有那种勇往直前的壮士才能获得敌人的敬意。   没有了打魂王鞭这个装逼利器,但是该装的逼还是要装的。   我既想让牛头三号他们臣服,又想给西湖醋鱼来一个下马威,就存心卖弄了一下自己的敏捷身手。   我并没有按照众人习惯的方式抓着绳索缓缓而下,而是来了一个鱼跃,宛如跳水运动员那般,从峰上跳了下来。只不过,当峰下没有水池可以化解冲力,当跳台的高度远远超过了十米的时候,所谓的跳台跳水已经变成了货真价实的跳崖自杀。   面对这样惊险的场景,无论是峭壁上的四眼毕侠、马面四十八,还是鸡肠谷中的西湖醋鱼、牛头三号等人,全都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怕就连对我信心十足的环环老师,也不由得在心里悄悄为我捏了一把冷汗。   我刚得到如花美眷,幸福的生活也算有了点儿谱,怎么会傻得跳崖自杀呢?其实,我在跳下峭壁的那一瞬间,已经看准了长索的方位。   不过是眨眼之间,我已经坠落了至少有十四五丈的距离。眼看距离地面已经不远,说时太迟,那时飞快,我突然将双手往身后一张,然后使满劲儿一抓,竟然将绳索死死抓在了手中。令人称奇的是,我整个人随之止住了下坠之势,定格在了空中。   我只觉得掌心一阵剧痛,就知道自己已经为卖弄付出了代价。然而人在半空之中,再疼也得忍着。   我面带微笑,双手在背后快速互换,渐渐而下。山风此时也来捧场,不停吹动着我那合身的蓝色休闲服,呼呼作响,再加上我行云流水的姿势,如同谪仙天降一般,看得西湖醋鱼与一众牛头鬼、鱼头鬼无不膛目结舌。   约莫着自己距离地面不远了,我就顺势猛地一蹬峭壁,然后两手一放,来了一个动作标准的前空小翻,整个人便如同钉子一样牢牢钉在了地面上。   这一蹬,一松,一翻,一落,一连串四个动作被我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更难得的是,我在完成这些动作的同时,还兼顾了所谓的明星范儿,把他当代型男的本色展露无疑。   西湖醋鱼和牛头三号他们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可是这样的场景他们又能得几回闻呢?   峰上峰下,便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就连努力想克制自己的西湖醋鱼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我笑吟吟地站在西湖醋鱼身前,朗声道:“西湖醋鱼,我跟着你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你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夸奖我,说句心里话,我倍感荣幸!”亚岛狂划。   “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违心的奉承!”   西湖醋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由衷地说:“不得不说,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令我不得不刮目相看,如果你不是我的敌人,我一定与你开怀畅饮一番!”   “醋鱼先生,承蒙看重,在下却是受之有愧,毕竟我引以为傲的卧底计划却被你一眼看穿了。”速战速决,我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当下哈哈一笑:“醋鱼先生,眼看夜色已深,你我还是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好!”西湖醋鱼觉得此时的言行甚合袁熙的脾胃,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声:“你这般快人快语,我很是喜欢!”   我又是一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醋鱼先生,我已经手痒难耐了!”   “保洁,你以为赢定了我吗?诚然,论轻灵,我不如你,可是论起勇猛,你还差得太远!”西湖醋鱼出言道:“你既然技痒,我就陪你玩玩。”   话音声中,西湖醋鱼已经飞身而起,空中劈出一拳,生生砸向我的面门。   像西湖醋鱼这样的胖子,竟然使出了这种招式,让我不得不感叹,原来他才是最灵活的胖子。   “好!爽快!”我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刺得面门隐隐作疼,不由暗自寻思:“难怪连牛头三号和鬼脚七这么高傲,都臣服于西湖醋鱼,果然非同凡响!”   我不敢怠慢,溜地一滑,生生躲了过去。   西湖醋鱼一击不中,大喝一声,拳影如山,遍袭我的全身要害。   我也不还手,只是一味的躲闪。这倒不是我怕了西湖醋鱼,而是需要适应一下西湖醋鱼迅猛的拳势,避其锋芒,然后再反击。   ☆、第七十二章 恩威并用   西湖醋鱼一双钵大的拳头虽然神鬼皆惊,但是,击出了数百拳,也没碰到我的一根毫毛。气得他须发皆张,哇哇大叫道:“保洁,你也算是个爷们。难道就接不得我一拳吗?”   经过这一阵儿的适应,我觉得西湖醋鱼的拳势已经没有刚刚迅猛了,到了该反击的时候了,再不反击的话,未免让这厮将我看扁了。   再说众目睽睽之下,对于西湖醋鱼语言上的挑衅,我也不想再忍下去了,当下意气风发道:“好!在下就领教一下醋鱼先生的拳劲。看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刚猛!”   这一次,面对西湖醋鱼势若奔雷的一拳,我选择了以硬对硬,以刚对刚。   我大叫一声,双脚牢牢地抓在了地面上,然后吐气扬声。用了全身的力气闪电般击出了右拳。   只听“通!”的一声巨响,双拳相碰,暗劲迭爆,西湖醋鱼只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扑面而来,连退了十来步方才稳住身形。亚呆每技。   而我受西湖醋鱼的拳劲所迫,也退了十几步远。不由暗叫道:“好一个西湖醋鱼,果然力大无穷!”   我这一拳全力而为并没有占上什么便宜,斗志陡然而起,喝道:“醋鱼先生,请接我几招试试!”   我将两条腿抡开了,各种腿法雨点般往西湖醋鱼攻了过去,一时之间让西湖醋鱼应接不暇,只得接连后退。   我正准备乘胜追击。突然西湖醋鱼双袖一挥,数百根鱼刺向我射了过来。   事出仓促,这些鱼刺又多,我来不及多想,在环环老师“卑鄙!”的喊声里。一个铁板桥使了出来,竟然比昨日碰上毕璐时用的铁板桥还要低平,那些鱼刺竟然贴着我的鼻尖飞了过去,好险!   西湖醋鱼大喝一声,一拳砸向我的裆部,我故技重施,一个溜地皮从西湖醋鱼偌大的身躯下钻了过去,然后一记后踹腿,正好踹在他的屁股上,西湖醋鱼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灵敏,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我踹了一个狗吃屎。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了句。“不好意思。醋鱼先生,我赢了。”   西湖醋鱼爬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呢,环环老师已经先开了火,“西湖醋鱼,你真是卑鄙,说好不用兵刃的,你怎么用起了暗箭?”   西湖醋鱼面不改色,“我只说过不用兵刃,但没有说过不用暗箭。”   环环老师被他这一句话呛得哑口无言了。   我也懒得与他争辩,说了句:“醋鱼先生,暗箭之事不提也罢,但你答应要说出卞城王的下落的,这下该告诉我了吧!”   西湖醋鱼笑了,“我的话你也相信吗?”   我一时气结,“说出卞城王的下落,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西湖醋鱼摇了摇头,“我做事从来不接受失败,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让自己再活下去吗?卞城王到底在哪里,你们好好去找吧,最好把枉死城的城主府邸挖地三尺才好。”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正要上前阻拦,没想到西湖醋鱼从袖里摸出了一支红色鱼刺箭,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你们谁也杀不了我,只有我才能杀死自己!”   凡身中红色鱼刺箭者,瞬间魂飞湮灭。   这个传言果然不假,西湖醋鱼话音刚落,便已经化作了一阵青烟飘走了。   眼睁睁看着这个最大的对手死了,我却没有感到一点喜悦,因为西湖醋鱼的死,让卞城王的下落成了一个谜。   我了解西湖醋鱼,他在临时之前既然那么说了,那么我们就是搜遍整个枉死城,只怕也找不到到卞城王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我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牛头三号和鬼脚七,问了一句:“三爷,七爷,你们兄弟有什么打算?”   鬼脚七惨然一笑,“兄弟,真有你的,折在你手里我鬼脚七认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我没有理会鬼脚七,只是看了牛头三号一眼,“不知道三爷是怎么想的,和七爷有没有不同的地方呢?”   牛头三号对我一抱拳:“我受西湖醋鱼迷惑,做了许多错事,死不足惜,只是这些儿郎跟随我多年,一向忠心耿耿,他们本想着搏一个好前程,谁知却被我连累,要葬身在这鸡肠谷内,只要保洁兄弟能放过他们,我保证牛头家族今后再不与你为敌!”   我耸了耸肩,“牛三局长,我说过要他们的命吗?”   牛三局长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我微微一笑,“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牛头三号寻思良久,忽地一招手,把鬼脚七唤到身旁,嘱咐道:“七弟,这些牛头鬼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带着这帮兄弟好好跟着保洁兄弟混,未必没有好的出路。”   “不,三哥,您这不是要我们投降吗?”鬼脚七惊异道。   牛头三号苦笑着说:“我等已经陷入绝地,除了投降,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我们降了,三哥怎么办?”鬼脚七知道牛头三号的脾气,想要他投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投降的对象是余静他们了。   “不是我不知道变通,而是身不由己呀!”牛头三号摇了摇头,“我们既然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让三哥我来承受吧,毕竟在枉死城,我才是牛头家族的大当家!”   鬼脚七使劲摇了摇头,“三哥,你我兄弟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牛头三号心头一阵感动,甚至连眼圈也红了起来:“七弟,你是我们家族里最能干的一位,假以时日,说不定族长的位置都要落到你的头上了,所以你更要好好的活着。”   鬼脚七的脸色变了几变,斟酌良久,方才一字一句道:“保洁,念在我们曾经共患难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三哥吧。”   我笑了,“七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过要伤害你们吗?”   说着,我向峭壁上喊了一声,“四十八哥,让兄弟们都下来,搬开谷口的滚石擂木,哪个愿意走就让他们走吧。”   马面四十八看了看环环老师,环环老师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好嘞!”马面四十八答应了一声,招呼峭壁上的牛头鬼用绳索缒下崖来,把道路腾开了,谁知那些牛头鬼和鱼头鬼却都看着牛头三号和鬼脚七,一个都没动。   牛头三号给鬼脚七使了个眼色,鬼脚七凑上前来,“兄弟,这些兄弟都已经在枉死城扎了根,家眷也在此处,你让他们到哪儿去?以我之见,不如让他们跟着余静大队长和兄弟了。”   我笑了,“余静大队长和我还有四十八哥都快要走了,卞城王虽然不在,但是卞城王的公子就在此处,这些事你们还是向他说吧,不过我觉得,毕公子胸怀坦荡,枉死城经过一场大乱之后,空出的岗位很多,他应该会收留你们吧。”   四眼毕侠笑骂道:“保洁,你小子就会做好人,你这么一说,哥哥我就是想不答应也不成了。”   牛头三号一听,连忙向四眼毕侠施礼道:“公子,我牛三愿听调迁。”   紧接着,那些牛头鬼和鱼头鬼在鬼脚七的带领下,一起向四眼毕侠施礼,“我等愿听公子调遣。”   “诸位快快请起!”四眼毕侠毕竟家学渊源,有许多事是不用教的,比如说收买鬼心,他急忙回了一礼道:“俗话说,回头是岸,我毕侠在此保证,诸位以前在枉死城担任什么职务,以后还会担任什么职务,我决不会因为你们之前跟过西湖醋鱼而区别对待!”   四眼毕侠的这一席话,引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这时,毕璐和马面十号已经率众而来,四眼毕侠就与他们兵合一处,一起往枉死城进发。   很快到了枉死城,我和环环老师帮助四眼毕侠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天已经大亮了。   四眼毕侠给我们安排了客房,让我和环环老师去休息了。   由于心里有事,我睡到午时左右就醒了,去见了四眼毕侠,问他有没有卞城王的消息,毕侠脸色黯然起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我让马面四十八将看守城主府邸的斜眼小队长叫了过来,然后我单独把领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斜眼兄弟,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西湖醋鱼已经败亡了,你应该怎么做知道吗?”   斜眼点头如捣米,“知道知道,当然是以您马首是瞻了。”   “很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直守在城主府邸,可知道西湖醋鱼把老城主藏到哪里去了?”   “你是说卞城王殿下?”斜眼摇了摇头,“毕公子已经问过我了,可是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从通灵手环里摸出了厚厚一叠冥币,放到了他的手上,“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会想出来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斜眼苦思冥想了好大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西湖醋鱼他们攻占城主府邸的那一天晚上,好像让黑面鬼和红衣鬼驾着一辆马车出了枉死城西门,至于马车里坐的是谁,他们到底去向了哪里,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七十三章 意外之喜   听斜眼这么一说,我不禁琢磨起来,黑面鬼和红衣鬼是西湖醋鱼麾下最得力的两员干将,既然是他们两个一起出动,那么马车里坐的很有可能是卞城王,可是枉死城往西范围太大了。想找到卞城王还是需要一定的运气的。   我送走了斜眼,让外面侍候的马面鬼去喊马面四十八过来,商量一下如何搜寻卞城王。   过了好大一会儿,马面四十八才匆匆而来,“兄弟,有个姑娘要见你,你见是不见?”   我心里有些奇怪,我也不是多么讲究身份的一个人,四十八哥应该是知道这些的,直接把那姑娘引过来就是了,难道我还能埋怨他不成?亚斤每才。   但是我知道四十八哥是有分寸的一个人,既然问了,就有他的道理,就笑了一下。“什么姑娘?我认识吗?”   “认识。”马面四十八点了点头。   “你说是彼岸花?”听马面四十八说出这两个字,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因为我在地府满打满算就认识了四个姑娘,环环老师和毕璐就在隔壁,想来见我根本用不着通报,疙瘩汤已经魂飞魄散,剩下来的就只有彼岸花了。   这一次,马面四十八还是说了两个字:“正是。”   我顿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因为不管我承认不承认,彼岸花对我好像有那么一些意思,如今环环老师就在这里,马面四十八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彼岸花引过来,不是和环环老师过不去吗?   我记得,当时在常跪铁砂小地狱外面的澡堂子里,我与彼岸花分手时,她说要去跟随西湖醋鱼的,谁曾想西湖醋鱼如今已经不在。又剩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四十八哥,说起来彼岸花姐姐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如今西湖醋鱼已死,她无依无靠,也怪可怜的,你把他领进来吧,说不定她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我们能帮的话还是尽量帮帮她吧。”   马面四十八眼珠子一转,往环环老师的房间那边瞟了一下,“兄弟,你可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大小姐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她的眼里可是揉不下沙子的。”   我笑了,“四十八哥。你放心,环环老师还是讲道理的,胡搅蛮缠不是她的性格。再说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我们先说好啊,大小姐如果发起飙来,可不让哥哥我背锅啊!”   马面四十八先警告了我一句,看我点头不迭,才出去了。   不一会儿,马面四十八把彼岸花领了过来。   我一看,几日不见。彼岸花的气色却好了很多,比过去更加丰腴了,眉眼之中还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笑意,看来她并没有为西湖醋鱼的死而感到悲伤。   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是微微笑了笑。   马面四十八识趣地走了,当然为了避嫌,他没有关门,毕竟我与彼岸花孤男寡女呆在屋里,如果再把门关了,只怕说不清楚。   彼岸花先开了口,“兄弟,西湖醋鱼死了,姐姐我总算解脱了。”   我不由一愣,“姐姐,你既然如此恨西湖醋鱼,为何还要委身于他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吗?”   彼岸花摇了摇头,“兄弟,若不是为了你,姐姐我才懒得看西湖醋鱼一眼呢?”   “为了我?”听彼岸花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加糊涂了。   彼岸花笑了,“兄弟你为了探听西湖醋鱼的底细,不惜到他身边卧底,我为了不能帮你一把呢?”   我恍然大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涌上心头,我知道她心高气傲,为了感情上的自由,甚至不惜与牛头三号分道扬镳,我没有想到,彼岸花竟然为了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如果没有环环老师,我一定会给她一个承诺,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彼岸花竟然还在笑,“兄弟,别用感激的目光望着我,姐姐我受不了。你我姐弟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兄弟你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不起我,还信任我,帮着我,这些我都在心里记着呢?而前几天,你遇到了难处,我能不帮你吗?”   “姐姐。”我的眼眶湿润了,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如此对待,真的是何等的幸运。   “傻兄弟,男儿有泪不轻弹。”   彼岸花用袖子轻轻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笑意满满地说:“其实,难让兄弟为我掉眼泪,姐姐我这辈子值了。”   “姐姐。”我不管不顾地把彼岸花揽在了怀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保洁的亲姐姐,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彼岸花轻轻挣脱出来,“瞧你,我还有正事要说呢?”   我又是一愣,“什么正事?”   彼岸花急声道:“你们不是在找卞城王的下落吗?我知道西湖醋鱼把卞城王关在什么地方。”   “真的。”我又惊又喜。   彼岸花幽幽地说:“这还有假?如果一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我舍着身子去陪西湖醋鱼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深深地向彼岸花施了一礼:“我代表枉死城的所有民众谢谢姐姐了。”   “兄弟,不要这样,折煞姐姐了!”   彼岸花扶住了我,一字一句道:“卞城王被关在鹦鹉镇。”   “鹦鹉镇?”我面带喜色,“好好好,我这就去找四眼毕侠他们,派兵把鹦鹉镇围了。”   我听说鹦鹉镇,在枉死城西二十里,原本是牛头三号搞的一个旅游景点,后来不知因为常年有一股黑风盘旋,等闲的鬼众根本不能靠近,就荒凉了下来,如果不是彼岸花,我和四十八哥根本想不到,西湖醋鱼竟然将卞城王藏在那里。   彼岸花却是摇了摇头,“鹦鹉镇是由黑面鬼与红衣鬼亲自镇守,除了他们之外,另外还有一百名鱼头弩手,全是西湖醋鱼的心腹,那里有着易守难攻的地形,兵多并不管用。还有,听西湖醋鱼说,他的宝藏都藏在那里,但是他每次派手下过去,都不会超过两个,而且必须坐乌篷马车,否则,就是事情有变,只要黑面鬼他们一按机关,宝藏与卞城王都会坠入地底,任谁也找不到。”   “这样啊!”我寻思了一阵,觉得还是我与环环老师去最合适,别人去只怕不是黑面鬼和红衣柜的对手,但是我记得在枉死城里,并没有见过什么乌篷马车呀,特别是城主府邸的马车,全是一溜红色的。   彼岸花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说道:“兄弟,在西湖醋鱼府上,只有一辆特制的乌篷马车,姐姐来时就是坐那马车来的,如今就在大门外,你如果要用,只管拿去。”   “谢谢姐姐,兄弟先走一步了!”   我向彼岸花道了别,三步并作两步去喊环环老师了。   俗话说,救人如救火,救鬼同样如此,我必须尽快赶到鹦鹉镇,把卞城王救出来,否则,马面鬼和红衣鬼一旦得知西湖醋鱼的死讯,事情就棘手了。   环环老师听我一说,更是不敢怠慢,我们两个出了城主府邸,果然在大门口看见了一辆乌篷马车,我对守门的歪嘴嘱咐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彼岸花姑娘,然后就与环环老师上了马车,直奔西门而去。   我坐在车辕上驾车,环环老师也没坐车厢里,而是坐在我的身边。   我等着她来问我彼岸花的事,但是她一直没有问。   我是一个有原则性的人,我觉得男女既然选择在一起,就应该彼此信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把彼岸花的事从前到后,很详细的给环环老师说了一遍,甚至包括彼岸花在那天夜里,偷偷吻我脸庞的事。   我以为环环老师会生气呢,没想到她却笑了起来,“看来我的眼光不错,我的保洁还挺有女人缘的。”   “一般,一般。”我这可不是谦虚,我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男人应该保持低调才行。   环环老师又问,“保洁,你打算怎么对待彼岸花姐姐?”   “还能怎么对待?”我有些纳闷了,“我不是已经认她做亲姐姐了吗?”   环环老师摇了摇头,“这样远远不够,你应该清楚,彼岸花姐姐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我大着胆子搂住了环环老师的香肩,郑重地说:“我不管她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又来哄人家开心了。”   环环老师没有挣脱,只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们从鹦鹉镇回来后,你把彼岸花姐姐也一起娶了吧。”   “真的假的?”其实,说心里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我觉得对不住环环老师,才狠下心认彼岸花做姐姐的。   “好呀,原来你早有这个打算了!”   环环老师狠狠拧了我一下,我疼得大声叫了起来,而拉马车的两匹骏马不明所以,以为我是在督促它们跑快一点儿,顿时撒开了欢,一路绝尘而去。   ☆、第七十四章 大结局   我和环环老师在到达鹦鹉镇的时候,还真得遇到了黑风,不过这辆乌篷马车乃是纯铁打造,地盘甚重,而我和环环老师的实力自非一般的鬼魂相比,所以。那股传说中很厉害的黑风并没有给我们造成任何麻烦。   我们的马车驶入鹦鹉镇时,并没有见到黑面鬼、红衣鬼或者是那些鱼头弩手。   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全是用石板铺成,街两边建有亭台楼榭,还有各种做买卖的门面,但是如今,这些东西已经被闲置了,一派寥落萧瑟的景象,马车孤零零地行驶在街上,就好像置身于一座死城之中。   我把马放缓了一些,这条街不过一里多长,我可不想那么快就走完,如果黑面鬼在街上伏击我们。两边还有茶社屏障,至少不用担心会被包围。   鹦鹉镇的风非常干冷,我的手心却有些冒汗,不禁把通灵手环里的打魂王鞭抓在了手里,突然,两声嘎嘎声传入了耳中,两只乌鸦一前一后从空中飞过,血红色的乌鸦,叫声凄厉,仿佛急着逃离这座死气沉沉的镇子,我的头皮炸了起来,心里也是一阵悸动。   环环老师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问了一句,“怎么?你害怕了?”   我眼眉一挑,“这个鬼地方,就是不怕心里也慎得慌。”   我的话音刚落。只觉得脸旁的风凛冽起来。   风声之中,只听“轰!”一声巨响,路边的一座小阁楼居然裂为两半,门窗具断,从屋顶飞出了一把血红色的开山大斧,街中爆开了血花,漫天飞舞,两颗马头落在了地上,马车也歪歪斜斜向前冲出了一张多远,最后才歪歪斜斜地卧倒在青石板上。   好快的大斧,竟然斩断马头的同时,又斩向了我的脖子。   “小鞭子,上!”   打魂王鞭化作了一条黑龙,卷住了那把门扇一般的双刃大斧。再猛地一拉,那人的力气也真的大,双臂一撑。竟然与打魂王鞭僵持不下。   我双手抓起两匹马尸,劈头盖脸往那人砸去,那人不得不松开大斧,身子一闪,撞进了一所房子,就像他出现时一样快如闪电,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只听两边楼上弓弦骤响。射下了一阵鱼刺箭,就像暴雨一样急促。   我一拉环环老师,急忙闪进了马车,那些鱼刺箭射在马车上,乒乒啪啪一阵作响,但那马车是纯铁所制,鱼刺箭虽然厉害,但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这时,有人大声叫道:“火箭,准备!”   声音极其柔美,又非常耳熟,应该就是那个红衣女鬼了。   我急忙叫道:“红衣姐姐,如今西湖醋鱼已死,你们何必还要为他卖命呢?”   红衣女鬼厉声道:“你胡说,我们城主足智多谋,怎么会死呢?”   我慢条斯理道:“红衣姐姐,你想一想,西湖醋鱼如果不死,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怎么会有乌篷马车?”   “这……”红衣女鬼有些张口结舌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大叫道:“娘子,你和他们说那么多作甚?只需放出火箭,烧也能把他们烧死。”   我呵呵一笑,“是吗?区区火箭还要不了我们的命。”   红衣女鬼笑了,“小子,你吓唬老娘呀?”   我早已胸有成竹,“法子多的是,我姑且说一样,看你信也不信?”   红衣女鬼笑道:“你姑且说来听听。”   我拉着环环老师跳下了马车,却把通灵手环高高举起,“这是通灵手环,乃是秦广王殿下的至宝,据说能藏世间万物,不知红衣姐姐听说过没有?”   红衣女鬼也从路边的阁楼里探出了身子,“通灵手环我当然听说过,但是它能对付得了我们的成千支火箭吗?”   “成千支火箭算什么?”我哈哈大笑起来,“当初在十里坡一战,那些火牛何等厉害,不也是被我收到了这通灵手环里。”   “言之有理。”红衣女鬼点了点头,“但你也只是能收了我们的火箭而已,大家充其量也是平局而已,你们两个要想赢还很困难。”   “困难吗?我倒觉得一点儿也不困难,我只是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西湖醋鱼已经授首,我不想再伤你们的性命而已。”   望着红衣女鬼不相信的眼神,我朗声道:“在我的通灵手环里,有一个蛆虫鬼,他能指使千千万万只蛆虫,只要我将他放出,只怕你们这些人顷刻之间便都要变成蛆虫了。”   蛆虫鬼的恶名在地府哪个不知,就算黑脸鬼和红衣女鬼手段高强,听了蛆虫鬼之名也不禁面面相觑。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连忙说道:“两位夫妻情深,何苦猫在这鹦鹉镇替他人做嫁衣?我听说西湖醋鱼留下了大批宝藏,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红衣女鬼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你们两个需要几成?”   我摇了摇头,“我们一成都不要,所有的宝藏都是你们的,我们只要卞城王。”   “你们真的只要卞城王?”黑脸鬼和红衣女鬼异口同声问道。   环环老师笑道:“这还有假?对于我们来说,卞城王要比那些宝藏重要多了。”   红衣女鬼也是爽快之人,当下道:“好,这笔交易我们做了。”亚斤低扛。   不一会儿,黑面鬼和红衣女鬼将卞城王放了出来。   环环老师一见卞城王,急忙上前施了一礼,“侄女见过毕叔叔。”   卞城王老泪纵横,“环环,幸亏有你,要不老夫只怕出不了这鹦鹉镇了。”   环环老师真是嘴甜,“毕叔叔,你洪福齐天,就算是没有我们,你也能够化险为夷。”   因为拉马车的两匹马已死,红衣女鬼特意送了两匹马给我们,我和环环老师搀扶着卞城王上了马车,一路向枉死城而去。   距离枉死城还有七八里之时,却见四眼毕侠带领人马已经在迎接我们了,他们父子二人见面,自然是唏嘘不已。   我们回归枉死城之后,卞城王大摆筵席,反正大伙儿高兴,一直闹到了天快亮,我送环环老师回去休息,环环老师问道:“怎么不见彼岸花姐姐?”   我这才想起,自从我们回来,并不见彼岸花,我刚要去找斜眼,问问彼岸花的住处,却见马面四十八急火燎毛地跑了过来,“兄弟,不好了,彼岸花姑娘走了?”   “走了?”我一世惊呆了。   马面四十八递给我一封书信,“兄弟,这是彼岸花姑娘留给你的。”   我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兄弟,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姐姐已经离开了。不要去找我,你也找不到我,这些日子,姐姐攒下了不少钱财,也足够过后半生了,环环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无论姐姐身在何处,都会祝福你们两个的。   我把信给了环环老师,环环老师瞟了一眼,连忙说道:“四十八哥,赶快召集城主府邸以及冥警局所有手下,纵然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彼岸花姐姐。”   我摇了摇头,“环环老师,当彼岸花姐姐想躲起来的时候,我们是找不到她的,也许,在她心里,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活着就足够了,也许那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环环老师寻思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保洁,我发觉经过这次地府之行之后,你好像成熟了很多。”   我讶声道:“环环老师,什么好像?人家明明已经成熟了好吗?”   第二天,我和环环老师还有四十八哥告别了卞城王等人,坐着马车回鬼判殿了。   数天之后,当马车快到酆都城时,趁着马面四十八在打盹,我悄悄问环环,“环环老师,你说你父亲秦广王殿下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吗?”   环环老师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呢?这件事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的本事?我有什么本事?”我正烦着呢,环环老师把嘴凑到了我的耳边,“保洁,我回来时,毕叔叔休书一封,让我爹爹将我许配给你呢。”   “真的?”我又惊又喜。   环环老师笑了,“这种事我能和你开玩笑吗?”   我得寸进尺道:“环环老师,你说我们成婚以后,是住在凡间呢,还是住在地府?”   环环老师正色道:“俗话说,嫁狗随狗,嫁鸡随鸡,你说住哪儿就住那儿了。”   “环环,你真是我的好老婆!”   我趁着环环老师不注意,偷偷在她的樱唇上吻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时候马面四十八睁开了双眼,被他看了个正着,他呵呵笑道:“兄弟,大小姐,你们两个继续,哥哥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瞪了一眼马面四十八,“四十八哥,你看见了,装作没看见就成了,可你偏偏说了出来,你这一说出来,我们还怎么继续呀?”   马面四十八不高兴了,“你这小子,当初要不是哥哥我,你能认识大小姐吗?你能来得了地府吗?你能深得秦广王殿下的重用吗?要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   马面四十八还要再说下去,没想到鬼判殿已经到了,我和环环老师已经走得没影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