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星火   作者: 虾米兔   简介:   【正文完结,番外过两天降落。】   下本《马尾扬起的是青春》专栏可收藏~   叶缇用了五年才明白,浪子永远是浪子,不会为她回头,他们之间有一道填不满的沟壑。   孤独的少女爱上恣意的少年是没有结果的。   少女没有发现的是,在角落里,有另外一个少年默默守护她。   默默无闻的钢琴家到赫赫有名的钢琴家,只因一个人坚定地擦掉她的眼泪。   他说他的愿望很小,只有一个她。   他是高不可攀的光,可光却为她倾倒。   -   陈既清是内娱的一匹黑马,靠堪比神级的颜值和独有的嗓音吸粉无数。   他的第一首原创歌曲《星星曲》顺利出圈,火遍全网,大街小巷都有这首歌的影子。   主题正是暗恋和等待。   世人皆知陈既清从不传绯闻,只专注创作,宛若出尘绝世的云端佛陀。   却不知他温雅的面具下是何等疯狂,更不知他惦记一个姑娘,一惦记就是十年。   在复出演唱会上,所有人都疯狂了,全场都是尖叫声。   他戴着佛珠的手臂上纹着一朵妖艳到极致的曼陀罗。   红色曼陀罗花语——狂热的爱   “我的灵魂因你狂热,为你臣服。”   我叛逆、轻狂、年少气盛,我骨子里流着不安分的血液,但我愿为你戴上一辈子面具。   -   扯证当天,这个男人仍小气地记着陈小三三个字。   当晚,陈既清把微博名改成了陈正宫,还嫌不够,把结婚证拍了,发了条微博——   陈正宫v:我叫陈正宫。/图片jpg   粉丝:什么?!!陈老师是小三上位!?   常年不回复的陈既清却稀奇地回复了:是正宫翻身。   17岁的陈既清有一位心爱的姑娘。   27岁的陈既清有一位心爱的妻子。   十年,甘之若饴、得偿所愿。   我们的爱情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两个人的双向奔赴。——陈既清   -   1.女主不卑微,很清醒,看清渣男后会果断离开   2.男二暗恋成真/男二上位,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二上位,无修罗场/无男一火葬场,只是单纯遇到渣男的一种心境变化   3.全篇来看涉及到娱乐圈的内容很少,只是单纯想写男主的人设是歌手~   4.1v1,双c,无原型,爱你们   *文案一改于7.12,二改于8.19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缇、陈既清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们是最好的,我们永远相爱   立意:自由、热爱、向上 第1章   凌晨,CY工作室。   工作室里灯火通明,谈话声、键盘敲击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此起彼伏,会议室里的人都卯足了劲为顾川尧第二天的新剧宣传做准备。   这一行人组成了一支圈里登峰造极的团队。   叶缇就是其中一员。   会议进行到高潮,她的手机屏幕乍亮,机身微微震动,是顾川尧的生活助理打来的。   平常助理和她沟通都是通过短信,只有紧急情况才会打电话,她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眉,道了声抱歉后走出会议室接通电话。   叶缇赶到酒店时已经快十二点,天空不会看脸色,飘起了小雨。   酒店的门口已经被一群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这群人深谙娱乐圈的营销之道,嗅觉就跟狗鼻子似的,闻到风吹草动就跟饿犬一样扑过来,只为拿到第一手料。   她对这家酒店比较熟悉,轻车熟路找到大厅厨房的后门进去。   助理一看到叶缇,眼睛噌得一亮,径直上前,“叶缇姐。”   她看见叶缇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点,很有眼力见地递了包纸巾过去。   叶缇面不改色地擦着头发,“现在是什么情况?”   助理是新来的,见叶缇来了,心里的焦急也压下去了几分。   “尧哥在房里……”说到后面她支支吾吾的,面露难色。   叶缇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不慌不忙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开门的速度倒是挺快,没过几秒,玄关处就站了一个穿着睡袍的男子。   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中间的腰带欲系不系,发梢末尾还有水珠滴下来,顺着身躯流畅的线条慢慢淌下来。   男人斜靠在玄关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散漫不羁的劲。   看到来者是叶缇,顾川尧的嘴唇勾了勾,似笑而非:“来捉奸?”   叶缇坦然地迎上顾川尧玩味的目光,波澜不惊:“楼下全是记者,如果你想明天上热搜的话你就继续呆在这里。”   顾川尧轻啧了一声,态度还是玩世不恭,混不吝,“不是还有叶大助理吗?”   他是笃定了叶缇不会放任他不管。   顾川尧那些荒唐事一大半都是她处理的。   叶缇在他身边工作了三年,最开始是他的助理,而后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往上,只是顾川尧时不时拿助理的名号贬低她。   “那我现在就去楼下让保安把这些人放进来。”她说话未留一点分寸余地,静静地看着始作俑者。   顾川尧和她对视数秒,收敛了笑,语气不善:“你威胁我?”   叶缇未理,低头看了看手表,“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记者就会上来。”   顾川尧冷冷看了她一会,然后泄愤似的把门重重关上。   见事情处理了,助理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垂放了下来。   “叶缇姐,你好厉害啊!我在这里喊了快半个小时尧哥都不理我。”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叶缇,眸子黑亮黑亮的,她实在无计可施才找叶缇来的。   “你看看我的嗓子,都着火了。”她还特意张大嘴给叶缇瞧了瞧。   闻言,叶缇忍俊不禁,莞尔一笑:“等会多喝点水。”   “那……那里面的女人呢?”   “不管她。”   里面的女人不敢和顾川尧扯上瓜葛,得罪了他,被雪藏是分分钟的事。   顾川尧是卡着点出来的,发丝散乱,衬衣凌乱,衣口也是皱巴巴的,似乎在用行动无声抗议。   他目不斜视地侧身绕过叶缇,径直走向电梯。   助理先一步去喊司机把车子开过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叶缇刚进电梯,视线就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把衣袖撂了起来,左手上有一条疤惹人注目,从腕骨处一路往上延伸,直到肘弯处才停下。   纵横交错的疤缠绕在胳膊上。   伤口很深,经过了时间的沉淀,这疤还是很狰狞,颜色变得深浅不一。   叶缇盯着盯着眼里的情绪就变了味道,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   “你我之间的约定只有五年,还剩两年,时间一到你就从我身边滚蛋知道吗?”   “我每次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不留情的话顾川尧一字一句冷酷无情地说着,声线冰冷。   叶缇眼里的情绪瞬间冻住,酸涩从脚尖一路升至头顶,电梯间狭小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让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已经听惯了恶言相向,可还是让人遍体发凉。   她在别人面前可以强装镇定,可以策无遗算地处理好每件事,但都会被他打回原形。   电梯到了负一楼,顾川尧大步走了出去,陡然间又停下来,阴着脸呵斥:“离我远点,看见你我就倒胃口。”   她抿唇,努力压下翻涌的酸胀感,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外面冷,穿上吧。”   顾川尧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默默承受的样子,气极反笑:“你爱他妈给谁穿就给谁穿,老子不稀罕。”   音落,他用力拍打掉衣服,头也不回上了保姆车。   “开车!”   助理一愣,旋即小心翼翼地开口:“可、可是叶缇姐还在外面。”   这话恰好往顾川尧的怒火上浇了桶油,眸子里冷意频现,语气怒火中烧:“你是我助理还是她助理?”   助理还未见过顾川尧这等森冷的样子,像只小鹌鹑一样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声音细如蚊蚋:“我、我是你助理。”   “开车。”他又说了一次,司机只好听从。   叶缇沉默地看着地上的衣服,手腕处有道红印格外刺眼,须臾后她捡起衣服,骨节都用力到泛白,衣服上出现了几道褶子。   她有个时候会想,或许顾川尧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态度都比对她好。   面对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她倏然觉得心里很空。   下一秒,手机亮了。   是助理发的消息:【叶缇姐,等会把尧哥送回了公寓我再让司机来接你。】   她回复:【没事,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叫车子。】   这个点罗年年那只夜猫子应该还没睡,她在联系人搜索栏查找了一番,随后拨了个语音过去。   电话的嘟音持续了很久才被接起,女人暴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叶缇你要死啊!老娘在打排位赛呢,你这一通电话过来我必输无疑!”   “我流落街头了,来接我。”   对面静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她从床上蹦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流落街头了?谁这么大胆把我们家小提子抛下了?真是干了件天大的好事啊!”   叶缇语塞,她就知道罗年年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和你多说了,我给你发定位。”   “哟?感情拿我当工具人呢,让我来我就来,那我多没面子。”   二十分钟后一辆红色的甲壳虫慢悠悠地驶过来。   叶缇怕罗年年找不到她,特意站在十字路口处,找了个显眼的地方。   就当甲壳虫在两百米开外的时候,叶缇眼睁睁地看着甲壳虫离她越来越远。   她的眼皮跳了跳,连忙发短信:【你往哪开呢?】   可能是看到了短信,甲壳虫停止了爬行,罗年年发了条语音,诧异的声音传出:【嗯?你不是在前面吗?】   叶缇就着她车头的方向瞧了眼:【那是电线杆。】   【哦抱歉抱歉,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近视眼,三米之外人畜不分六米之外六亲不认,更何况我们之间隔了三位数呢。】   “……”   叶缇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问罗年年眼镜去哪了。   “哦,就是出门的时候忘记戴了。”   叶缇给了她一个毛栗子,嗔怪道:“下次别这样,多危险。”   “放心啦,只是你和畜我分不清,左右和红绿灯我还是清楚的。”   换作平常叶缇还有心思和她拌嘴,只是今天她实在太累,轻阖上眸子靠在座椅上。   “到了叫我,我眯会。”   罗年年还想说些什么,倏然,余光瞥见她手腕上的红印。   她抓起她的手,“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工作而已。”   “是不是顾川尧?”   叶缇抿唇不语。   见状,罗年年就知道肯定是顾川尧做的了。   她立刻炸毛,怒火猛地窜了上来,咬牙切齿:“老娘非得去给你办离职手续不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你现在的资历,哪家工作室不收你?何必呆在这里受气。”   “年年。”叶缇唤了声,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安抚。   “提子,这不是第一次了。”罗年年气得气短胸闷。   “你知道的,我喜欢他。”她顿了顿,声音很闷:“而且,这是我欠他的。”   “是,你是喜欢他没错,可是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你在他身边三年,是只猪都养出感情来了,他那是人做的事情吗?!”   叶缇怔怔地看了她一会,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在骂我连猪都不如呢,还是骂他不是人?”   “……你的侧重点要不要这么与众不同?”   经了这么一遭打岔,叶缇心里的烦闷消散了点。   罗年年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这件事别人劝再多都没用,还是得看她自己。   她能做的就是努力让叶缇“移情别恋”。   “说真的,你别喜欢顾川尧了,来喜欢陈既清吧。”   罗年年是陈既清的死忠粉,从他出道就开始粉了。   两个人都是M星光的艺人,在这个红人云集的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顶流,无可取代的台柱子。   虽出自同一公司,但两人走的路线和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一个是放荡不羁、离经叛道的浪子,他从来不避讳他大牌的脾性,我行我素,从不收敛,倒也有很多人吃他这一套。   他在演绎方面的造诣不浅,这么多年来他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和他搭戏的女艺人都会流传一段出来。   一个是不敢亵渎、孤芳自赏的高岭之花,靠着堪比神级的颜值和独有的嗓音吸粉无数,仅凭一首原创曲子就火爆了全网,在圈里立足了根。   多年来他一点绯闻也没有,很少宣传和营销,只专注创作。在这个污泥浊水的圈里他像是一股清流,腕戴佛珠,宛若出尘绝世的云端佛陀。   也幸亏两人各自熠熠星光的领域不同,资源很少有重叠的时候,这么些年来两家粉丝倒也相安无事,极少互撕。   浪子会为谁回头,佛子会为谁破戒。   很多话题都是风靡一时,但这两个话题的热度经久不息,不管到什么时候网友总是热议得如火如荼。   甲壳虫原路返回,很快消失在远处地平线。   “既清哥?”   坐在后座的男人静静看向窗外,一双黑漆的眸子淡漠疏冷。   须臾,他收回视线,缓慢地开口。   “走吧。”   作者有话说:   女主不卑微,宝宝们可以放心,认清渣男后会果断离开,女主心境变化需要一个时间段,但不会很长时间~   -   预收可以收藏一下呀~   《马尾扬起的是青春》文案:   云中开学日。   某少女故作不可思议,“呀,我怎么还和你一个班?太晦气了!”   肩上背了个书包,手上还拎着个粉红书包的少年懒懒依靠在墙上。   “某人说幼儿园不和我一个班就要吃了老师。”   “……”   “某人说小学不和我一个班就要炸了学校。”   “……”   “某人说初中不和我一个班就辍学不读了。”   “……”   “某人还翻墙来我家偷看我志愿。”   “……”   “去你妈的闭嘴!”   N年后。   某少女故技重施,“呀,你怎么出现在我结婚证上了?”   “某人说不和我结婚就要上吊自杀。”   “……”   故事的开始是我们出现在同一张分班表上,故事的结束是我们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   你永远在我青春里拔得头筹。——卫豫   ——   《岁岁星》文案:   陈星照是一中最出名的人物,年级第一、打架逃课他样样占,是老师们有爱又恨的存在。   直到高一的第二个学期,转来了位女学霸,叫康岁,听说还是陈星照的小青梅,两人在一条街上长大的。   女学霸转来后。   陈星照突然消停了,因为……这女学霸打架比这位爷还狠。   陈星照的那帮小弟不信邪,气势汹汹跑去挑衅康岁,势要重振照爷的威风。   娇小白嫩的女孩扬起好看的笑,声音软软的——   “想干嘛?”   这群小弟的气焰一下就没了,原因无他。   只因康岁脚边躺着他们大哥的“尸体”,大哥眼眶还红红,这是哭了?   被揍哭的?   后来小弟们好不容易和大哥见次面。   小弟们都惊呆了,大哥怎么穿了件草莓背心?   陈星照:“没听过一句话?穿得越粉,打人越狠。”   末了,他还骄傲昂了昂头,一股子炫耀味:“你们嫂子挑的。”   你永远在我青春里拔得头筹。——陈星照 第2章   刺耳的闹铃响起,房内一室雪白。   叶缇艰难地睁开双眼关掉闹钟,在床上眯了几分钟才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抵达CY工作室的时间不早也不晚,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趁时间还早,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你一句我一言。   工作室很大,目测有五六百平。   周围全都是玻璃,装修风格极为简单,入目皆是大片大片的灰白,中间还有一个泛着金属银光的雕像,科技感十足。   有人先注意到叶缇,喊了句叶缇姐,其他人跟着附和。   叶缇莞尔一笑:“早上好。”   这群人的资历不比叶缇少,她刚来那会人人都以为她好欺负,事事吆喝着让她去办,跑腿更是不再少数。毕竟这是职场新人默认的潜规则,她做了也无妨。   后来,她的手段雷厉风行、不容小觑,三年下来,倒也让这群人心服口服,甘愿称一声姐。   这三年来她不避讳她喜欢顾川尧,人人都知道,但她叮嘱过不要让顾川尧知道,也就没人在他面前多嘴。   只不过在这个圈里,有个人人皆知的秘密,顾川尧喜欢纯的。   而叶缇恰好相反,她的美是攻击性的,娇艳瑰丽,像一朵藏着毒的曼陀罗。   叶缇走到工作位上,着手工作。   顾川尧的新剧是一部仙侠片《凤我》,饰演男二,男二是深情的魔皇反派角色。   她把昨晚敲定的新剧预告宣传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才发布出去,而后盯着评论区,看粉丝们的反馈。   视频里。   经过一场激战后,魔皇鬓角的发丝凌乱,垂下了几缕,在脚步踉跄几下后,猛地吐出一口血,和黑红色的衣袍混杂在一起,让人一时分不清是血更红还是衣袍更红。   相来不服输的男人此时“哐啷”一声,剑从手中滑落,他再无反抗之力。   又是承受了重重的一击,他跌下悬崖,只是那对黑漆的眼眸始终看着爱人,深情缱绻,从未移开。   视频的最后,是他额中间那朵鲜红的彼岸花黯淡了,眼角徐徐流下一滴泪。   这是顾川尧在剧中最后的戏份,短短十几秒,让人感受到刺骨铭心的爱,忍不住为之动容。   【哥哥好帅!!!舔屏jpg.】   【啊啊啊啊我疯了,我真的疯了,我也要变成魔族了!!!】   【老公竟然为了我哭了!】   【楼上,那明明是我老公,休得放肆!】   【尧尧别怕,妈妈这就来悬崖下捞你。】   【我不行了,十几秒的视频我哭得跟狗一样。】   【呜呜呜我已经知道这部剧会有多虐了,就算有尧哥的加成我也不敢看啊!】   【……】   这视频叶缇已经看过无数次了,看完评论后她还是忍不住又点了进去,每看一次,她都会被顾川尧的演技震撼一次。   他每次都能把一个角色演活,像是真实存在一般。   “叶缇姐,尧哥让你过去。”   助理的话打断了叶缇的思绪。   “好,我知道了。”   助理有些忸怩地站在叶缇面前,趑趄不前。   叶缇:“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助理欲言又止:“叶缇姐,昨晚的事情是尧哥太过分了……”   “没事,不用放心上,我先过去了。”   叶缇轻叩了一下门才进去。   “小清说你找我?”   顾川尧吊儿郎当地瘫坐在黑皮小沙发里,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晕染了他的脸庞,指尖的烟头光火点点。   见到叶缇来了,他慢条斯理地把烟捻灭,扔进垃圾桶。   “泡杯咖啡给我。”声音微哑,听起来懒洋洋的。   闻言,叶缇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秀眉,关心的话不自觉出口:“空腹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顾川尧轻哂一声:“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她沉吟了片刻,还是转身出去给他泡咖啡。   只是他今天是存了心想要嘲弄她,从第一杯咖啡到第十杯咖啡都没能让他满意。   “你泡的什么东西?想烫死我?”   “太凉了,失了口感。”   “浓度这么低?工作室是破产了吗?需要你来省咖啡豆?”   “……”   到最后索性就剩两个字——重泡。   叶缇深呼一口气,把第十一杯咖啡端进来。   在接过的一刹那,顾川尧的手腕侧了侧,一半的咖啡倾泻而出,滚烫的水倒在她的手上。   她的眸子猛地缩了一下,痛呼声快喊出来的时候又咽了回去。   “不好意思,手滑。”他轻飘飘的话一带而过,似是没看见叶缇的手背。   “对了,我突然想喝新鹿街那家店的饮料了,你知道我想喝什么。”   末了,他又补充道:“四十分钟之内回来,不然我的新剧组你就别跟着去。”   叶缇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应下:“我知道了。”   离开办公室时她仍能感受到手背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她走到洗手间给手冲冷水,突如其来的冰冷又让她猝不及防地蹙了下眉。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尝试勾起一抹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她似夸似嘲:“真好看。”   良久,手背上没那么滚烫热辣了,但红印子看得瘆人,她抽出纸巾擦了擦,然后出去。   她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给司机报了地址。   叶缇坐在后座上,窗户没有关完全,杂糅着泥土味的潮气顺着窗缝渗了进来。   一路上的建筑早就翻了又翻,建了又建,只有几座高耸入云的大厦没有变,有当初的味道但好像又没有。   她不是海市人,而是苏城的,一座依山傍水、自古出美人的鱼米城市。   她在苏城读的高中,顾川尧是高二时候转来的,就是那个时候,她喜欢上了他。   失意的眼泪和回甘的滋味让她深陷暗恋的泥潭,没人拉她出来,她自己也走不出去。   只是临近毕业,她也没能把少女时的爱慕说出口。   后来,她偷偷去看了他的志愿,和他填了一样的。   她没有演技,也不会唱歌,所以她去学了钢琴,钢琴本该是从小就培养的东西,她硬是像海绵挤水般把时间挤出来,拼了命地学,拼了命地练。   索性她是喜欢钢琴的,学起来也不枯燥乏味。   最后,如愿和他步入同一所大学。   “小姐,到了。”司机倏地出声。   叶缇轻轻眨了眨眼睛,敛起思绪,付了钱,下车。   这家奶茶店口碑不错,受人欢迎,整座海市只有五家,店外的排队人群挨肩擦膀。   叶缇估摸着揣度了一下,这队伍起码要排二十来分钟,店员做饮料也需要时间,毋庸置疑她肯定赶不回去。   她走到队伍的最后,开始排队。   八月底的日头还是很烈,空气稀薄又黏稠。   她目前站的地方没有遮阳的地方,阳光打在手背上,刺痛再次袭来。   人群正以龟速极慢地往前移动着。   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已经过了上班的交通高峰期,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从远处徐徐行驶过来。   车内宽敞明亮,内饰从简内敛,像车子的主人一样,在喧闹的凡间辟出一方净土。   陈京姝坐在后座,一头红棕的波浪卷散在肩膀处,低垂着头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看见窗外熟悉的外景,连忙大喊:“停车!”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找了个空地方停下。   陈既清原本轻阖的眼睫假寐,听见声音他睁开眼睛。   阳光照进来,把他疏离的眉眼融化了几分,只是嗓音依旧不咸不淡:“陈京姝,你做什么?”   “哥!这条路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有家超好喝的饮料店,你去帮我买一杯呗!”   闻言,陈既清轻微蹙了下眉,不假思索道:“让司机下去买。”   “不行!司机买的饮料哪有你买的好喝。”陈京姝果断拒绝。   接下来,饶是她说尽了好话,陈既清也不予理会。   她在心里小小地呿了下,拿出了必杀技,这必杀技她百用不腻,只要使出这招,甭管多大的事,陈既清都照做。   这不,陈既清冷淡的眉眼低垂,恹恹地扯出一道褶子,眉拧了一下,但还是开口:“喝什么?”   “就草莓朵朵甜吧!”   随后他戴上口罩和帽子,下了车,朝饮料店走去。   陈京姝在车里捂嘴偷笑,连带着眉眼都弯弯,她就喜欢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谁让他老是一副无欲无求的高僧模样,她可是见识过他阴暗的一面的。甭管这人面上是一副君子,心底不知道有多疯狂。   陈既清全副武装,但他挺拔修长的身影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还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叶缇百无聊赖地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踮脚尖看看队伍还有多长。   正是这一细微的动作引起了陈既清的注意。   两人之间就隔了一个人,侧脸和背影让他很快就认出。   是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在她头顶多停顿了一秒,他收回视线,静静站在队伍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前面的人流慢慢缩短,还差三个人就到叶缇了。   叶缇在心里舒了口气,总算是到了。   下一秒,人群倏地推推搡搡了起来,这个时候本就人挤人,人一个个往后退,叶缇避之不及,来不及反应。   她踩着高跟鞋站了许久,小腿肚已经酸软的不行,一脚没踩稳,人直直地往后面栽。   站在叶缇后面的人早就退到了后面,她没想到叶缇会倒下,一时吃惊,手伸出去想去接,但距离不够。   倏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接住了女人。   刹那间,男人身上清淡好闻的雪松味像是烟雾般弥漫过来,散不去挥不散。   肌肤相触,男人只是虚虚地锢住她的手腕,然后以很快的速度扶住她的肩膀,见她站稳后,又以极短的时间退到了一边。   叶缇连忙道谢。   “没关系。”男人的声线偏冷,低沉冷冽,但优雅沉稳。   这声音真好听,这是叶缇的第一个反应,反应过来后,她又道谢了一次。   手上仿佛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是温凉的,像是烈焰里的一汩润水。和顾川尧截然不同,顾川尧始终是炽热炙灼的。   “你好,喝些什么?”   排到叶缇了,她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   点完,巧的是正好有个空座,她心里一喜,连忙走过去,生怕下一秒座位就没了。   须臾,一道暗影笼罩在叶缇的头顶,光影交错。   “敷一下吧。” 第3章   临近中午,空气里的稠意越是不可避免。   叶缇的座位还不错,在一片阴影之下,虽然不能解热,但好歹聊胜于无。   听见男人的声音,她怔了怔,眼前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皮肤冷白,手里是一个装满冰块的饮料杯,腕骨处有一串佛珠。   这佛珠莫名有点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抬眸望去,是刚才扶她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尘不染的休闲衬衣,鸭舌帽投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眉眼,捉摸不透,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他的气质,和周围格不相入。   见叶缇迟迟不接,男人也不恼,直接把浸满凉意的杯子放在她的手背上。他的动作留有分寸,杯底只是虚虚地贴在肌肤上,不会过分凉。   突然的凉意让叶缇的手猛然往回缩了一下,她的举动让男人轻笑了出来。   叶缇接过杯子,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哑:“谢谢。”   陌生人的暖意让她心里有点酸胀。   “不客气。”音落,男人转身走了。   叶缇拿着杯子,不像男人的动作那么轻柔,直接按在了手背上,一阵强烈的痛意参杂着凉意后直到麻木感受不到她才挪走杯子。   她出神地看着晶莹剔透的冰块慢慢融化,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手机亮了,屏幕上是一串号码,这串号码她很熟,熟到了心里,不打备注都知道对面那人是谁。   指尖在红色和绿色上犹豫,最终还是接听了。   对面那人似乎没想到电话能被接通,缄默了一会后传来一道讨好似的女声。   “缇缇,你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叶缇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就三个字不想去,去了以后心情会不好。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尾耸拉了下来。   她对母亲最后的印象是她狰狞着脸对她破口大骂:“你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小孩!你就是个丧门星!疯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能感受到陌生人的暖意,却感受不到母亲的爱。   她没有妈妈,她的妈妈已经是别人的妈妈了。   不出几分钟,她就收拾好了情绪,这么多年她早就学会怎么在最短的时间调整好自己。   店员叫了号,叶缇拿了饮料,就回到工作室。   她径直走向顾川尧的办公室,刚进去,就看见新晋小花旦坐在顾川尧的腿上,两人正在打情骂俏。   小花旦的身材自然是极好的,凹凸有致,极有料的胸脯紧贴着男人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时不时昂起头轻啄一下男人完美的下巴。   顾川尧一只手环住女人的腰肢,一只手刷着手机。   面对女人的撩拨,不回应也不拒绝,淡定又无动于衷。   这些场景叶缇已经见惯不怪了,但每次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刺痛。   女人见有人来了,以为又是哪个想勾引顾川尧的人,挑衅般地望过去,声音娇滴滴地向顾川尧撒娇:“尧哥,你快点让那个女人出去嘛。”   叶缇走过去把饮料放在桌子上,“你要的饮料。”   顾川尧挑了挑眉:“你迟到了二十分钟三十九秒。”   叶缇没回话,静站着。   他发话:“出去吧。”   在她转身出去的一刻,她听见身后的交谈声。   “饮料喝了吧,我特意让助理给你买的。”   “谢谢尧哥,你对我真好。”   剩下的声音被合上的门隔绝。   叶缇回到工作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扣。这钥匙扣是顾川尧送给她的,准确来说,是随手扔给她的。她这一珍藏就是好几年。   钥匙扣已经掉漆了,她轻轻抚摸。   那段少女心迹迷茫又荒唐的岁月,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影像,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迷雾里,窥探不到,只有细微的印记。   她喝了口水,无味的水今天是苦的,舌尖传来微涩。   她像往常一样,按照惯例查看顾川尧的工作流程,好久之前这些就不是她负责做的了,但她习惯了亲力亲为。   在叶缇投入工作的时候,罗年年的消息来了。   【我妈又让我去相亲啊啊啊!!!】   【这不是挺好,别人想谈恋爱都谈不到呢。】   【相亲不等于谈恋爱好吗!!!别把这两个词混为一谈!】   【最近不是有个词很流行,叫什么先婚后爱?】   【不行我不管,这次我是推不了了,你陪我去,就这周六!!!】   生怕叶缇拒绝,罗年年连忙补充:【我已经找你们工作室的人打听过了,你周六没工作,别想找什么加班的借口!等打发完那个男人,姐就请你吃东西。】   叶缇忍俊不禁,眉眼含笑,刚才的不舒服一扫而空。   【行,陪你去。】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小花旦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等叶缇进办公室的时候只有顾川尧一个人。   晚上是《凤我》的杀青宴。   顾川尧的档期很满,拍完戏后又有别的工作,他作为剧中的男二杀青宴肯定要有他,所以杀青宴的时间一推再推。   两人前往饭局的地点,醉西阁。   醉西阁是前年正式营业的,大堂四周立着白玉柱子,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听说是某政客小公子闲来无事开出来玩玩的,这酒楼私密性极好。   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包厢里已经溢满了酒香和烟味,传杯弄盏,觥筹交错,夹杂着零碎的交谈声。   “小尧来了啊,怎么迟到了,来来来,自罚三杯!”   顾川尧赔了个不是,然后干错利落地将三杯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叫好。   叶缇坐在顾川尧的旁边,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口,毕竟主场是主角和导演制片人他们。   顾川尧的酒量不差,但喝多了不行,饭局又是一个灌酒的地方,叶缇跟在他身边就是给他挡酒。   “尧哥,我敬你一杯。”说话的人是剧里的女三号,女三号是投资人塞进来的,人家就是来过个演员瘾,好在戏份不多,对剧的影响不大。   女三号的声音娇俏,长得也不错,一双水眸勾得人心痒痒。   顾川尧举了举杯示意,一口干。   酒过三轮,顾川尧的脸微红。   轮到叶缇给他挡酒。   叶缇的酒量是近些年练出来的,喝多了也受不住。喉口泛着酒的辛辣感,牙根直发麻,酒精让脑袋有点充血、发蒙。   她和顾川尧道了声,从包厢的侧门出去。   清爽的空气让她好受了些,她抬步走向洗手间,洗手间没有那种难闻的酒熏味,是淡淡的柚子香。   洗完手,叶缇定定地看着玻璃镜子框上的灯,直到眼角出现了水润,她才收回视线。   她烦躁的时候就喜欢看灯放空脑袋,灯的最中间白得发透,一层一层过渡到四周,好看极了。   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胃里倏地开始翻江倒海,脚步踉跄了几下。   她又折回,趴在洗手池上,胃里一阵阵灼热的绞痛,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上面,动弹不得。   她的胃病是前年落下的,那会跟着顾川尧四处奔波,照顾顾川尧的同时忘了照料自己。   这次胃痛来势汹汹,好半晌都没缓过这股劲儿。   手指死抠住洗手池,指腹都泛了白,叶缇又忍了会,但没用,反而绞痛钝痛一起袭来了。   她的包里有药,她咬紧牙关准备出去。   三四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她走出了一个世纪之久,头上冒出细汗。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她一头撞进一个人的胸膛。   她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对方身上清寒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后退。   察觉到有人过来,陈既清的眉蹙了一下,看见来人是叶缇,眉又松缓了。   但她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松缓的眉又皱上了。   陈既清留意到她的手一直捂着肚子,攥紧了肚子处的衣料,他顿时了然。   “你去车里拿盒胃药,再倒杯温水。”他对助理说。   吩咐完,他扶着叶缇进了自己的包厢。   包厢是他的专属包厢,没有外人,这次来是和陈京姝吃饭,陈京姝堵在路上,估摸着半个小时后才到。   胃药发作得很快,过了十来分钟绞痛感就舒缓了很多。   她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了,是上午的男人,也是陈既清。   怪不得她会觉得佛珠眼熟,陈既清作为圈里的名人,他这串佛珠从未摘下过。   两次无助落魄的样子都被他撞见,除了道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一口接一口喝水,掩饰自己的无措和羞郝,陈既清没说话,只是在她喝完水后又给她倒了一杯。   一个优雅到骨子里的男人。   叶缇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她身边没有人,一个都没有,唯一宠爱她的父亲也不在了,心里压抑的委屈像是找了一个发泄口,冲破而出。   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一次次的不堪重负就像垒积木的最后一块,刚放下,之前摇摇欲坠的积木瞬间崩塌。   一滴泪滴进了杯子里,和水融为一体。   “女孩子的泪很珍贵,别哭。”他说。   男人的指腹轻擦而过,带去眼角的水渍。   腕骨处的佛珠由远及近,在叶缇的眼里慢慢放大。   “你为什么会戴佛珠?”她情不自禁地问出口,问了一个全娱乐圈都好奇的问题。   男人没作声,她抬头,却猝不及防地和男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深邃的眼眸像一丛漩涡。   然后,她听见他说——   “因为,我想渡一个人,让她不再心有愧罪。” 第4章   周六,多云,天气不冷不热。   “西瓜冬瓜哈密瓜,不爱我你是傻瓜……”   罗年年的催命符来了。   这是她特意拿叶缇手机给自己设置的铃声。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伸出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头埋在里面继续睡。   催命符还没有停止,铃声一阵接一阵。   叶缇认命摸索到床头柜,闭着眼接听电话,声音轻得发懒:“喂。”   “你怎么还在睡?”罗年年一听她这声音就知道她还在睡。   叶缇歪了歪脑袋,艰难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这不是才八点半吗?”   对面磨牙:“你打扮一下不需要时间?你过来不需要时间?”   “……”叶缇趴在枕头上,整张脸都皱巴起来,“你相亲不是十点?”   “这可是我第一次答应去相亲,当然不能迟到!”对面顿了顿,补充:“地址发你手机上了,你要记得给姐妹撑场子,好好打扮,艳压群芳。”   说完,对面就挂了。   叶缇:“……”你的相亲宴,我去艳压群芳?   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随意从柜子里拎出条淡色的裙子。   洗漱完,叶缇回到床边拿手机,看见了那张纸巾。   纸巾是陈既清给她的,已经被泪水浸湿了,经过了一个晚上泪水蒸发干净,变得皱巴巴,团在了一块。   昨晚,她听见他的回答时,心快速地跳了一下。   不是心动,是惊讶。   男人说完那句话后笑了笑,给她重新倒了一杯水后就出去了,留给她足够的个人空间。   她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他了。   是一个优雅到骨子里的男人。   她返回包厢,顾川尧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   叶缇以为自己还会难受,但并没有。   或许是因为那一张纸巾、那一杯温水、那一句言语,总之她不难受了。   人总在与失去告别,好像失去的东西多了,在不经意间就成了过去。   叶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纸扔掉,重新放回床头柜。   到相亲地点的时候是九点半,罗年年招呼着手,叶缇一眼就看见了她,走过去。   桌子上有一杯咖啡两杯柠檬水,咖啡是给相亲对象点的。   “你相亲对象还没来?”叶缇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没呢。”罗年年忍不住抱怨,嘟囔了一下:“他难道不知道绅士是要提前来的吗?”   “说不定人家习惯准点到场,再等等吧。”   “小提子,我不是让你穿好看点,你这穿的是啥?你给我奶奶穿她都不穿。”   “……”叶缇语塞:“罗小姐,麻烦您搞清楚,这是您的相亲。”   “要是你对我的相亲对象一见钟情,他也对你一见钟情,那我岂不是促成了一段佳话?”   叶缇忍无可忍:“罗瘪三,闭嘴。”   墙上的秒针滴滴答答走着,分针走过了五个格子。   门外出现一个灰色西装男人。   叶缇努了努嘴:“你的相亲对象来了,我坐你后面那一桌。”   罗年年想拉住她,但没来得及,人已经瞧过来了。   “请问你是罗小姐吗?”男人走过来,开口问。   “我是,你请坐。”   男人落座后解释了一下没提前到的原因,罗年年表示理解。   到这里,罗年年对男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下面一句让她开始自我怀疑。   “我没想到罗小姐会这么早到,我以为你们女生都会迟到呢。”   罗年年:“???”   她这个暴脾气差点就没憋住,掐了掐手心才勉强和男人继续交谈。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除了这里两桌外,右边靠窗的那一排还有一桌。   大概隔了五六米。   那桌上有两个男人,一个应该是医生,因为他身上穿着白大褂,另外一个背对着叶缇,看不见正脸。   观察是叶缇的工作习惯,每到一个环境都下意识观察,这点习惯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   唯一不同的是,以往她看一眼就会移开视线,这次她看了很久。   肩宽腰窄,高大优越,衣袖拎至七分,放晴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利落的脸廓和锋利的下颌线。   在娱乐圈里呆了这么久她一眼就能看出这男人非比寻常。   摆在男人面前的是一壶茶,严格来说只是一个玻璃水壶和两个杯子。   沏茶的工具并不规范。   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利落又流畅,很娴熟。   他微微抬头,似乎在询问医生是否要喝,医生摆摆手拒绝了。   叶缇想继续看下去,但隔壁桌的动静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罗年年朝相亲对象泼了一杯子柠檬水。   “你这疯婆子,难怪找不到男人!”说完,男人朝罗年年呸了一下,急匆匆走了。   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听见动静,叶缇连忙走过来。   “怎么了?”   罗年年气得语无伦次:“这个贱男人,居然、居然敢污蔑我!不是,是侮辱我!!!”   叶缇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好笑,“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是不是处女,还说要让我辞职,在家相夫教子,给他生三个儿子。”罗年年越说越气,“什么贱男人竟敢来我面前放肆!”   叶缇嘴角的笑收了回去,她朝门口看了看,已经没有男人的影子了。   她收回视线,安慰了一会。   “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快要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服务员喊住她们。   “小姐,你们的账单还没有结算。”   罗年年:“???”   她刚灭完的火又窜了上来,“这是哪个品种的败类?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一杯咖啡两杯柠檬水都付不起?狗路过了都要对着他撒泡尿。”   叶缇示意她冷静,走到柜台前把账结了。   周钰白见陈既清看向别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两个姑娘。   他调侃:“这是僧人闻到肉味了?”   “别贫。”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把陈京姝弄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经不起陈大小姐的折腾。”   “我看你乐在其中。”   “乐?”周钰白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你哪门子看见我乐在其中了?”   陈既清笑了笑,没接话,“走了。”   “我给你的药记得吃。”周钰白在背后对他喊。   雾蒙蒙的云散去,太阳又出来了。   从这里穿过去就是老街,一排乡里居民,市井小摊。有萝卜丝饼,有糖粥……   两条街大相径庭,却又意外和谐,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特色罢。   海市和苏城的口味差不多,要是真细究起来,叶缇还是更好苏城的那一口。   她买了两份绿豆汤。   两份绿豆汤装在塑料杯里,绿色的豆子沉在杯底,壳已经被煮软了,微微裂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肉。   喝上一口甜滋滋的,一口清凉的爽感直直地从口腔滑入胃里,嘴里满满都是豆子的醇香。   叶缇带着罗年年熟门熟路地找到最里面的那家烧烤店。   烧烤店没有名字,就叫烧烤,是一对夫妻开的。   老街有数十年,这家店就有数十年。   只有在傍晚时分烧烤店路边的红帐篷才会搭起来,现在是白天,人还不多,门口摆放的折叠桌子没有坐满。   店里的冰柜还是最老式的那种,发出轰轰的响声。   罗年年有点惊讶:“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瞎走的。”   这话叶缇没说错,她刚来海市那会人生地不熟,身上也就那么点钱。   这种老巷子如果不是常年在这里的人,还真走不出去,就跟迷宫似的。   察觉到有人进来,老板娘从收银台后走出来。   看见叶缇的时候,老板娘激动地拍了拍大腿,“提子侬来勒啊,好久没看见侬了。”   罗年年看看叶缇,再看看老板娘,问:“你们、你们认识?”   老板娘很热情,脸上扬着笑,一边去冰柜里拿可乐一边说:“是啊,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这里迷路了,我带走出去,之后她时不时来光顾我这家小店。”   “大概……大概也有个四五年了。”   很快来了几桌客人,老板娘没再继续聊,到一边忙去了。   她老伴前年去世了,就留她一个人看店。   好在这店在幽深小巷里,知道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回头客,她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吃到一半,叶缇突然看见了什么,眼神冷了冷,放下手里的肉串。   她擦了擦手对罗年年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罗年年想问她干嘛去,转眼功夫人就没了。   叶缇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相亲男。   男人穿的是最普通的短袖和裤子,如果不是刚才电光石火间的那么一眼,叶缇说不定还真认不出来。   谁能想到就那么一会时间,这男人就变了个样,判若两人。   虽然她不是打架专业户,但她学过一段时间散打,毕竟在娱乐圈没点防身术是很吃亏的。   教训一下他算是绰绰有余了。   叶缇跟着他,等到了没人的时候,她直接一脚踹在男人屁股上。   男人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啃泥。   他本来还想大骂几句,见到叶缇立马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一个小时前刚见过,他还是能认出叶缇的。   他双手合十,立马开口求饶:“大姐!大姐饶命!”   叶缇专门捡痛的地方打,打的男人抱头直叫。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男人给自己镀了层金,专挑好骗的女孩子骗。   收拾完男人,叶缇准备回去,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四目相对,她看见对方眼里的诧异。 第5章   小巷安静,除了男人的哀叫就没别的了。   正是吃饭的点,家家户户都忙里忙外准备做饭,有几户还在用灶头生火,屋顶的烟囱里冒出徐徐的黑烟。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对方。   空气里片刻凝固。   叶缇先出声:“陈先生。”   “叶小姐。”   短暂的招呼过后,两人一个前一个后走了。   两人的方向不同,却在这刻,有根无形的线牵扯着他们。   此时日头最是刺眼,鸟鸣声穿越而来,两人的背影在地上慢慢汇聚。   背影,交错而过。   “你终于回来了。”罗年年说:“你去干什么了?”   叶缇揣起饮料喝了一口,冰冷的汽水带走一身热意。   “我去收拾了一个坏人。”   “谁啊?”   “你的相亲对象。”   罗年年怔了怔,“他怎么在这里?”   “好像住在这里吧。”叶缇顿了一下,“他是个骗子,西装都是租的。”   刚刚收拾他的时候,她看见西装的标签还在。   “靠!这年头骗子都骗到本罗罗头上来了!”说完,罗年年双手递了一把烤串,“叶大侠,孝敬您的。”   “油嘴滑舌。”   准备结账的时候叶缇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陈奶奶。   “喂,陈奶奶。”   “小叶啊,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家里一趟吧。”   “是有什么事吗?”   “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   “我搬家了,我把新地址发你手机上。”   陈奶奶执拗,见推不了,叶缇只好歉意地看着罗年年。   罗年年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有事。   “你去忙吧,难为我这个孤家寡人要一个人喽。”   “等我有空一定陪你一天。”   “那我肯定下辈子都等不到了。”   新地址很快就发来,叶缇一看,有些惊讶。   就在这附近。   见时间来得及,叶缇把罗年年送到路边,又去水果店买了点水果。   叶缇提着红色塑料袋,开始找398号。   人家都挨家挨户贴在一块,大门上标了多少号,号码是连在一块的,找起来不算太难。   门铃似乎是新装的,颜色还很亮,和周围的墙面格不相入。   叶缇按了按门铃,没过几秒,里面就走出来一个老人。   老人在铁门上拨索了一下,门开了。   “奶奶。”   “诶。”老人笑得慈祥,眉眼弯弯。   “奶奶,我给你买了水果。”   “哎哟,你每次来都买东西,都说了不要不要。”   “要的。”   陈奶奶领着叶缇进门,两人边走边聊。   “奶奶你怎么搬家了?”   “身体不行了,爬不动楼梯了,脚容易发酸,这是我老伴的房子。”   叶缇点点头。   “奶奶,是客人来了吗?”叶缇刚走到玄关,就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   “对,就是我常和你提的叶姐姐。”陈奶奶伸着脖子,大声回应。   陈奶奶知道叶缇的脾性,不爱见陌生人。   她率先开口:“别怕,不是什么人,都是奶奶的亲人。”   末了,她顿了顿,用商量的语气:“你也是奶奶的亲人,亲人之间总该见一面的哇。”   话虽如此,但陈奶奶站在原地等叶缇回答,要是她不愿意的话她也不会强迫她。   亲人这个字眼对叶缇极为陌生。   她的亲人即陌生人。   叶缇的声音哑了哑,从喉咙口冒出一个字:“好。”   陈奶奶笑得灿烂,拍着叶缇的手背,不断说好。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叶缇,也是我孙女,虽然不是亲的但甚似亲的。”   屋里人不多,就两个。   坐在沙发中间的女生嘟了嘟嘴:“奶奶,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吃醋的。”   陈奶奶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骂了声:“小机灵鬼。”   陈京姝看向叶缇,两只漂亮大眼眨巴眨巴的,“叶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叶缇莞尔一笑,“你也很漂亮。”   陈奶奶知道自家孙子的性子,也不指望他主动打招呼了,拉着叶缇的手让她坐下。   “这是我孙子,叫陈既清。”   听见这名字,叶缇诧异地抬起头。   未想,正好和男人的眸子撞在了一块,对方眼里也带着诧异。   “哎呀瞧我这个笨脑子,你们俩工作都差不多,肯定认识。”陈奶奶拍了拍大腿说。   两人相□□了点头。   倏地,门铃又响起,然后走进来一个男人。   “周钰白?!”陈京姝惊讶地看着来者,下一秒她口气很是不好,“你怎么来了?”   她刚才去医院的时候看见一个女病人缠着他不放,就差没把身子贴上去了。   他还让她到外面去,别影响他工作。   陈京姝心里又气又委屈,她看他就是想和那个女病人打情骂俏,气冲冲走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小时候也是吃着奶奶的饭长大的。”   陈京姝怼人的话一下子接不上来,冷哼了一声。   周钰白和叶缇打招呼:“你好,我是周钰白。”   “我是叶缇。”   周钰白坐在陈京姝的边上,见她一脸痴汉像地盯着叶缇看,抿嘴憋笑。   这细微的动作被陈京姝看见,她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周钰白头上砸。   “笑什么呢?”   “没笑。”   “别以为我没看见,我他妈今天不废了你我就不姓陈。”   “女孩子别说脏话。”   “我就说我就说。”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叶缇的不安和紧张也跟着没了。   紧绷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看着他们俩打闹。   “小叶,你觉得他们俩……”陈奶奶凑到叶缇身边,语气带着八卦。   叶缇点点头,跟着起劲,“我觉得有戏。”   “对吧,我也觉得。”说完这个,陈奶奶又觉得头疼,“我这个孙子都快三十了,身边还没个女孩,头大啊头大。”   这话叶缇不知道怎么接,只说陈既清很优秀,有很多人都喜欢他。   闻言,陈既清抬眸看了她一眼。   闹腾完,陈京姝拿了包茶几上的零食,尝了一口,没有得到她味蕾的垂爱,往周钰白怀里一塞。   “我是垃圾桶?”   “你不是垃圾桶,你是狗,因为狗才什么都吃。”   “你说对吧,大黄。”大黄是陈奶奶养的狗,狗有七八年了,年纪到了就懒得很,能不走就一直趴着,叫唤也很少。   陈京姝音落,大黄就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陈奶奶和陈京姝哄然大笑,陈既清和叶缇也跟着轻轻笑了笑。   周钰白:“……”   “陈京姝你以后没人要。”   “那我就赖着你。”   叶缇笑着笑着,视线就不经意落在陈既清身上。   男人很安静。   坐在阳光之下,侧脸的弧度流畅锋利,和她早上看见的那个男人很像。   这个念头让叶缇心里微微一惊,他的穿着证实了叶缇的想法。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是关于心理的,指尖轻轻捻在页角,骨节分明的大手极有规律地翻开下一页。   他看书的速度基本没变,叶缇想。   “奶奶,你和叶缇姐是怎么认识的?”陈京姝问。   陈奶奶老伴去世的后几年,她恋家乡,说什么都要回苏城,说那是她和她老伴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   众人拗不过老人,把她送回了苏城乡下。   叶缇和陈奶奶认识得还挺巧。   那天叶缇放月假,刚出校门就看见一个老人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她沉吟了会,走了过去,“奶奶,你在找什么?”   老人像是见到了主心骨,抓着叶缇的胳膊不放,眼里含着泪,“老伴,我老伴不见了。”   叶缇带着老人去了派出所,没想到是一场乌龙。   那会老人也清醒过来了,心里不好意思,硬是拉着叶缇回了家,做了顿饭吃。   那时候陈奶奶刚回苏城没多久,老伴又死了,一直浑浑噩噩。   住的时间久了,她知道了叶缇家的事情。   她见叶缇可怜,每次放月假就非要带叶缇回家吃饭。   陈奶奶院子前有一大片香樟树,香樟树高大挺拔,常年青绿,叶缇每次走过小巷一眼就看见这些树,像是在给她指路。   一路绿荫,阳光和微风就从这些缝隙里漏下来。   “我还记得最大的那颗树上还有我们小叶长高的标记哩。”   每次放月假吃完饭,陈奶奶就拉着叶缇站到树下,后背紧贴着树干,拿一把小刀在树干上轻轻划一下。   留下一道白痕。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有时间我们就回去看看。”陈既清开口。   陈既清一开口,话匣子就引到了他身上。   “想想我就生气,你这小子那会老是说上课上课,就是不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一眼。”陈奶奶拍了拍大腿,故作不满:“不然你和小叶肯定很早就认识了。”   陈既清的高中也是在苏城读的,但不在乡下,是在城里。   陈既清无奈:“奶奶,我来看你的次数不少。”   “高一那会是不少,你高二开始不是学习就是学习,我一直跟你说要劳逸结合要劳逸结合,就是不听”   陈京姝悄悄凑到叶缇的耳边,“叶缇姐,我跟你说,我哥高一的时候还是个小混混呢。”   周钰白:“陈京姝,又在说什么坏话呢?”   “反正不是你,你闭嘴吧。”   陈京姝继续说:“我知道我哥是什么情况,他死活不肯告诉我,这还是我从他嘴里套出来的呢。”   “他高二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第6章   离开陈奶奶家时已然是傍晚,云层里折出无数金黄色的霞光。   叶缇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心里倏然涌起一股怅惘。   万家灯火,每辆车都有自己的方向,驶向自己的家。   明明身边人群很多,但就是很冷。   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没人看得见她。   旁边就是一个地铁口,叶缇盯了好一会。   须臾,她抬步走过去。   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坐地铁了,刚来海市那会坐地铁的次数是最多的,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呆在上面奔波。   这个点是下班高峰,车厢里的人很多,叶缇勉强找了个空地,拉住头顶上方的抓手。   地铁里的大部分人都低着头玩手机   这个时代,一部手机就是一个世界。   回到家后她到浴室冲了个澡。   这是一套九十平左右的公寓,第一笔积蓄她就买了这套房子。   她急需一个家,一个能让她落脚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温度是最舒服的,不冷也不热。   叶缇光着脚丫走到客厅,正对着茶几坐下,背靠着沙发的边缘。   她打开外卖软件,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点完,她看着茶几透明的玻璃,开始发呆。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   她抄起茶几上的笔记本,指腹在键盘上踌躇了片刻,敲下了陈既清的名字。   她不得不承认,陈京姝的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小混混、熠熠星光的顶流,这本来就是两个毫无关联的词。   最上方显示的是陈既清的个人信息,这是都是官方的客套话,叶缇直接略过。   下一条就是陈既清的那首《星星曲》。   他的成名曲。   这首歌她是听过的但没有听完整,她按了播放键,静下心认真听。   -总有一颗星星为你闪烁,如果没有,让我做你的星   -你是我藏在星星里的浪漫   -l love you,like crazy.   ……   叶缇忽然觉得歌词很耳熟,好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心一下接一下跳动着,像是在擂鼓。   她明白这首歌为什么会爆了。   这是一种来自心灵的共鸣。   叶缇点开评论区,网友都在讲述青春时期的暗恋。   评论有很多,快破八十万了,十几万点赞的热评也不再少数。   她手放在触控板上,一页一页往下滑,把每个评论都细细看了一遍,竟也不觉得不耐烦。   时间在不知觉中慢慢晃过,许是这些评论的情感太过饱满。   叶缇并不是太舒畅。   暗恋,永远是心酸与甜蜜并存,像一株等待被灌溉的小草,想放弃,又被他的眼神治愈。   时间长了,竟分不清是喜欢还是执念。   人总是反反复复喜欢上一首歌,喜欢上一个人。   “嗡嗡——”思绪被电话打断。   外卖到了。   叶缇快速收拾好心情。   吃完东西,叶缇处理了点工作,消化的差不多了她躺进被里睡觉。   她很少有充足的睡眠,一部分是因为工作,一部分是因为失眠。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她也不管现在才八点闭上眼睛就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清晨。   闹钟把她叫醒的。   今天顾川尧有个代言要拍,她需要在场。   “叶缇姐,你到世纪大厦了吗?”助理小清问。   世纪大厦是顾川尧拍摄的地方。   “在路上,快到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似乎在纠结。   “是他有什么事?”叶缇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他。   “顾哥说他突然想吃西街的小笼包。”小清的声音越说越轻。   西街和世纪大厦是反方向。   叶缇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沉默了会,“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叶缇把车子调了个头。   生活日复一日,工作室和公寓两点一线,三年都是这样重复过来的。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点枯燥乏味。   到了世纪大厦的时候顾川尧已经在拍了。   她把小笼包放在一边。   “叶缇姐你来了。”小清看见她,轻步走过来。   “嗯。”   叶缇扫了一眼现场。   只有四五个人,顾川尧拍摄的时候不喜欢人多,所有人自然是按他的意愿来。   下一秒,她看见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坐在顾川尧的休息位上,旁边喝的吃的备得齐全。   “叶缇姐,她、她是顾哥带来的。”   一句话,包含的意味很多,叶缇懂。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你先去忙吧。”   叶缇退到后面,站在远处看着。   现场的灯光全部往顾川尧那里汇聚,众星捧月的男人站在最中间,一双深邃的黑眸懒懒地看向镜头。   光线在他眼睫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似是有所察觉,微阖的眼眸轻抬,余光似有似无地瞥过来。   叶缇隔着半空与他对视。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川尧的?恐怕她自己也给不了准确的答案。   高中时,她不爱说话,在班里极没有存在感。   没有存在感到了什么地步呢?   她依稀记得他们高中毕业的第一个月,班长组织了同学聚会。她因为有事晚到了,一进去,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她,她笑容勉强报了个名字,他们好半天才想起这人是谁。   至此,她再没去过一次同学聚会。   叶缇想了想,或许就是那天放学她喜欢上了顾川尧吧。   她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的,那天也不例外。   顾川尧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他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说。   “叶缇,你笔盒没拿。”   别人无心的一句话,能记一辈子。   叶缇眨了眨微酸的眼,喝了口水掩盖神情。   快门一声一声响起,顾川尧在镜头前总是自信的,发着光芒的。   她突然觉得,她可能一辈子都摘不到这颗星星了。   她永远像小丑一样追随他的步伐,却又永远追不上。   一轮拍摄结束,叶缇刚拿起小笼包,就见红裙女人拿着杯子跑过去。   场上的人都很自觉退下。   长相妖艳的女人昂着头向男人撒娇,饱满的胸脯时不时蹭过男人的手臂。   “尧哥,你等会还有工作吗?”   顾川尧挑了挑眉,“怎么?”   “去我那里好不好?”女人的话极具暗示,涂着红色甲油的手在男人胸痛上画圈圈。   顾川尧抓住女人的手,让其动弹不得,“白天?你就想?”   女人的脸红了红,“不行吗?”   顾川尧没什么情绪的眼眸落在女人脸上,漫不经心地把女人拨到一边,“不行呢,我有工作。”   说完,也不等女人反应,坐到座位上休息。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   叶缇听见顾川尧的声音冷了冷:“我需要休息。”   女人被他落了面子,涨红了脸,羞愤地剁了剁脚。   顾川尧陡然把视线移到叶缇身上,“我让你买的东西呢?”   叶缇回神,抿了抿唇,把东西递过去。   小笼包已经凉了,口感不是很好,顾川尧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他吃了一个就没再吃。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基本都是一条过,不到十一点就结束了。   助理和司机先下电梯去开车子,现在电梯间只有三个人。   女人抓着顾川尧的手不肯放,胸脯死死挤压着,仿佛这种就能挽留男人。   “尧哥,我下午没有工作,我想和你在一块。”   顾川尧慢条斯理把手臂抽出来,目光徐徐地看着她,“我有工作。”   女人被顾川尧的视线看得有些发怵,生怕男人会提分手,只好朝他撒了会娇,然后依依不舍离开。   “看得满意吗?”顾川尧点了支烟,骨子里透着股懒散的劲儿。   “满意。”叶缇说。   顾川尧冷笑了声。   两人刚出电梯没多久,旁边突然窜出来三四个女孩。   她们戴着口罩、帽子,眼里亮着可怕的光。   叶缇心里的警钟立刻敲响,多年经验告诉她这是私生饭。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挡在顾川尧面前。   顾川尧刚想问为什么不走了,一抬眸,心中顿时了然。   这些私生饭是有备而来的,她们十分清楚这人就是顾川尧,想伪装成路人已经来不及了。   “哥哥!哥哥!!!你看看我啊!”   “哥哥我从你出道起我就喜欢你了!”   “哥哥,你看这是你戴过的帽子!我保存了很久!连味道都还在呢!”   “……”   听见这话,顾川尧忍不住看了一眼,这帽子他记得,是他之前拍戏忘记在剧组的。   他不禁蹙眉,眼里染上厌恶。   私生饭都是很疯狂的,他们能为了得到某样东西而不择手段。   她们注意到顾川尧的神情,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痴狂已经藏不住了。   叶缇撇见她们的包里有小刀。   他们已经被私生饭围住了,她低声说:“我等会把她们推开,你找空隙跑出去。”   “那你呢?”顾川尧下意识问。   “你先跑,我等会就追上你。”   顾川尧看了她一眼,点头同意了。   叶缇:“我知道你们都很喜欢顾川尧,但请你们先冷静一下。”   私生饭满心满眼都是顾川尧,根本没人去听她说话。   叶缇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大声说:“我这里有你们哥哥的联系方式,你们想要的话就过来!”   这话起到作用了,私生饭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但还是没能经住这个诱惑。   叶缇给顾川尧使了个眼色。   顾川尧成功脱身。   私生饭注意到动静,回头发现她们的哥哥跑了。   叶缇趁她们回头的功夫跑开,跟上顾川尧。   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私生饭,她们像是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开。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私生饭不止她们,在外面还有一群人守着。   高分贝的尖叫在顾川尧耳边响起。   见状,他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   刚赶来的叶缇也有种发条被上紧的感觉。   人越来越多,顾川尧突然有种耳鸣的感觉,耳边的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他父亲去世的那天也是这样,所有人都围着他,让他喘不上一口气。   罪魁祸首,就是他旁边这个女人。   顾川尧突然发了狠,把叶缇往私生饭堆里用力一推。   见她被这么多人围住,他心里有种久违的痛快,然后他头也不回走了。   在离开之前,他看见叶缇不可思议、难过的眼神。   叶缇看着男人毫不犹豫离开,心里像是有一只大手紧紧揪住,让她无法呼吸。   她在这一刻开始怀疑,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她手脚发麻,四肢冰冷,失去了逃离私生饭的力气。   这时。   有只温凉的手把她拉了出去,拉出了深渊。   作者有话说:   呀,歌词都是瞎编的。 第7章   顾川尧回到保姆车里,把头上的帽子摘下,冷冷地发号施令:“开车。”   “顾、顾哥,请问叶缇姐呢?”小清忍住害怕,硬着头皮问道。   顾川尧没理小清,继续重复开车两个字,声音冷得掉渣。   车子开到了第一个路口。   顾川尧的手肘撑在车窗边缘,闭眼揉着眉心。   只是他的眉眼越皱越深,脑子里尽是那一双溢满伤心的眼睛。   “啧。”顾川尧咒骂了声,大声道:“调头,回去。”   等他重新折返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就连私生饭也散得七七八八。   顾川尧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   刚掏出来,他的动作顿住。   他没有叶缇的手机号。   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   -   “喝口水吧。”陈既清开了瓶新的矿泉水,递给叶缇。   叶缇抿了一口,“谢谢。”   半晌,陈既清轻缓开口:“方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叶缇沉默了会,简短地说:“遇到了私生饭。”   陈既清点点头,“那…你现在要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   她去哪里?工作室?还是家里?   她准备报公寓地址的时候,前座的陈京姝出声了。   “我和我哥正好要去吃饭,叶缇姐你要一起吗?”   话是这么说,但陈京姝的眼神儿亮亮的,一脸期待,让人生不出拒绝之心。   最后陈既清也开口邀请,这顿饭就这么定下了。   路上,陈京姝和叶缇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陈既清坐在一旁倾听,嘴角带笑。   车子驶到了艺大附近。   这里的车子很多,刺耳的车鸣此起彼伏,好在有交警指挥才没有堵起来。   叶缇疑惑,这条路什么时候车子这么多了?   过了下一个路口解了她的困惑。   每个人手里都拉着行李箱,旁边还有父母帮忙拿东西。   除了行李,最显眼的还是那张红色的录取通知书。   开学季又到了,叶缇想。   天虽热,但能看出每个人都是愉悦的,滴下的汗水也带着甜味。   跟她那会一样,刚从高中出来的少年们对大学生活总是带着憧憬和向往的。   大学,是人生遇到的第一个社会,意味着独立和社交。   “叶缇姐,你大学在哪里读的?”陈京姝突然问。   “艺大。”   “呀,这么巧!我哥也在艺大读的。”陈京姝惊讶,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   叶缇同样也感到诧异,她居然不知道。   但想想也是,那会她一门心思扑在顾川尧身上,哪还有精力去关注别的。   她在大学里没几个朋友,自然没人和她说这些。   “那你呢,你读什么大学?”叶缇问。   “我今天就是来学校报道的。”陈京姝努了努嘴,“哝,艺大。”   “你是专门来艺大看帅哥的吗?”   陈京姝瞪大眼,“居然被你发现了!”   “某人说要谈遍所有学长。”   陈京姝太阳穴突了突:“……闭嘴。”   艺大对面那条街有家不错的餐馆,是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店,口碑不错。   他们今天就是要去那里吃。   刚看见店牌叶缇心里升起久违的熟悉,更多的是怀念。   怀念在这里留过的汗水,怀念拿到第一笔工资时的成就和兴奋。   “叶缇姐,你别看这里小,但味道是嘎嘎棒,还是我哥带我来吃的。”   叶缇笑了笑,“我知道,我以前在这里打过工。”   老板娘不在,只有一个在这里打工的女孩,里面还有一个厨师。   看见这女孩,叶缇就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女孩过来点菜,问:“请问有什么忌口吗?”   陈京姝:“葱姜蒜都不要,香菜也不要。”   说完,陈京姝懊恼地拍了拍头,“忘记问叶缇姐了,你喜欢吃葱姜蒜香菜吗?”   “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吃。”   “那就好。”   末了,陈既清补充:“丝瓜炒蛋里不要放虾米。”   叶缇的心跳了一下,她不喜欢吃虾米,她这个习惯很少有人知道,就连罗年年也不知道。   不过大部分餐馆里丝瓜炒蛋就是丝瓜炒蛋,不会放虾米。   但是这家是会放的。   她在这里打过工,她知道。   她和陈既清并没有什么交际,他不可能会知道。   兴许他也不吃。   点完菜,陈京姝又开始卖哥了。   “叶缇姐,我哥读大学的时候一直来这里吃,你在这里打过工那你还有印象吗?”   记忆开始倒退,如同海水涨潮般一层一层涌上来,无限重复回放。   她的大学生活很单调,在学业不繁忙的时候她经常一次性打两三份工。   在餐馆她只需要看饭点就可以了,饭点一结束她就赶往下一个工作地点。   餐馆其实不忙,人也不多,事情也不多。   她就帮忙点点菜、结结账,剩下的时间她都呆在收银台后面学习。   真要说起来,几年前的顾客她还真想不起来了,更何况很多都是一面之缘。   在记忆的暗角,一道白色的影子悄悄浮现。   叶缇有了点印象,白影来餐馆的时间很规律,是一三五。   每次来都点一份鱼香肉丝饭。   吃完,会拿一本书出来看,然后看满半个小时就离开。   叶缇迟疑地开口:“鱼香肉丝饭?”   说完她指了指斜前方那张桌子,“是坐在那里的?”   那张桌子离收银台最近。   陈京姝:“具体我就不知道啦,你得问我哥。”   叶缇看向陈既清。   陈既清眼里浮现点点笑意,轻声嗯了声。   男人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低调,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菜齐了。”   这家餐馆上菜方式很特别,全部炒完后一起端上来的,不会让你干瞪着一道菜。   三人无声地吃了一会。   陈京姝受不了这么安静的环境,主动挑起话题。   “叶缇姐,你大学的时候住宿吗?”陈京姝双手捧着脸,好奇地问:“我这次也打算住宿,你给我讲讲住宿生活吧!”   叶缇对大学住宿生活印象不深。   她是最早出去最晚回来的,和室友的交际几乎为零。   但。   高中住宿生活她怎么也忘不了。   叶缇高一时还是走读生,但高二因为家庭原因选择住宿。   住宿生是没有手机的,想要和家人联系就只能等到周五用学校的座机。   时间一到,所有住宿生兴致冲冲跑到班主任办公室,像蜂窝一样涌进去。   “让我先打!”   “你别拽我啊!上次就是你先打的!”   “你们两个别吵,我都让你们好几回了,这次我先!”   “……”   所有人都争着抢着,独独叶缇一个人走在后面,排在队伍的最后。   她低着头,听他们和父母撒娇、抱怨。   抱怨学校的饭菜不好吃,抱怨洗澡的时候老是没热水,抱怨宿管每次都提前熄灯……   座机的收音效果不是很好,会漏音。   她听见别人父母的声音——   “你这孩子,我都说了别住宿别住宿,就是不听,吃到苦头了吧。”   “下次放月假回来妈妈给你烧一桌子你喜欢吃的菜。”   “要不要爸爸妈妈来学校看看你啊?”   “……”   叶缇站在原地发蒙。   她忍不住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她明明没有可打的电话。   可是每到周五她还是会来,好像在期待什么。   有个时候班主任会问,你怎么不打电话?   她羞赧、无措,涨红了脸,手指紧紧抠着衣边。   同时,心里还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委屈和愤怒。   明明还是天真无邪、撒娇的年纪,她已经被迫独立。   这个年纪的少年有一种特有的自尊,叶缇总觉得别人会可怜她、同情她,她就想到给罗年年打电话。   罗年年是她儿时的玩伴,这一玩,就是几十年。   她们相约上同一所高中,但罗年年是走读生。   罗年年心里门儿清楚,但她从来不说,就在周五的时候守在自家座机旁。   座机一响,她立马就接,从来不会超过三秒。   但高三时,罗父工作岗位变了,他们一家人去了别的地方,罗年年转走了。   叶缇就再也碰过学校那个座机。   叶缇喝了口饮料,同时垂下眼睫,不泄露一丝一毫情绪。   接着,她就真的像一位大姐姐一样,给陈京姝讲住宿生活。   或许她讲的就是她想的。   陈既清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一顿饭结束,他们把陈京姝的行李搬进去后就离开了。   因为陈京姝强烈要求她要和室友熟悉校园。   车子里除了司机就是他们俩。   叶缇看着窗外,两旁的建筑和植物往后倒退。   车子里安静得过分。   叶缇拧着眉想话题,在别人的车里她不好意思当哑巴。   想了好一会,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你的那首《星星曲》挺好听的。”   说完,叶缇忍不住垂下眼,盖住眼里的忐忑。   明明她也工作好几年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莫名的,她在这男人面前会乱。   下一秒。   她抬头,撞进了男人的眼。   他也在看她。   男人眉眼深邃,像是一张捕兽网,把对方所有弱点都攫住。   他转了转腕骨处的佛珠。   叶缇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视线无意识落在佛珠上,像是有什么魔力吸引她的目光。   他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无欲无求吗?   陈既清扬了扬下颌,饶有兴致问。   “你最喜欢哪句?”   作者有话说:   陈既清:耶,老婆夸我的歌好听! 第8章   黑色的汽车慢慢停下,等红绿灯。   车里放着轻音乐,钢琴清亮的音调缓缓流出,余音绕梁。   叶缇看着前方红色的秒数,有一瞬间竟觉得这秒数和心跳诡异地重合了。   她只觉得耳边一度有些恍惚,像是飞机降落时会出现的耳鸣。车里空调呼呼吹着,她仿佛能听见空气细微的流动。   她想起陈既清拍过的一支mv。   男人穿着白色衣袍站在雪山之巅,俯瞰众生,眸子漆黑,睥睨漠视。   只是这无情无欲的圣人也动了心。   在mv的最后,男人白色的衣袍被染红,他抱着死去的爱人跪在佛祖面前。   站在众山之巅,俯瞰壁立千仞。   最后相思入了骨,入了魔。   “佛祖,求您听见我的心声。”   音落,mv在尾音下结束。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到这个,总之……都带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钢琴声依旧带着点忧伤的调子。   “l love you,like crazy.”叶缇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l love you,like crazy.我最喜欢这句。”她重复。   -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下。   陈既清把叶缇送回家。   “陈先生再见。”叶缇说完,准备拉开车门出去。   陈既清突然喊住她,“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叶缇回头,诧异地看着他。   陈既清解释:“我们见了这么多次,再喊陈先生会不会太生疏了些?”   陈既清三个字在叶缇唇缝间徘徊了一圈。   “陈、陈既清再见。”   男人的眸里染上细碎的笑意,“嗯。”   回到家,叶缇瘫在沙发上。   房子里就她一个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安静席卷而来。   仔细听,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有上一层人家拖鞋踩在地上的挞伐声。   叶缇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一看,没电关机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难怪她说怎么一条消息都没有。   充上电,几分钟后手机开机。   手机屏幕瞬间被消息淹没,一条接一条弹出来。   其中消息最多的是小清,问她在哪里,需不需要去接她。   叶缇回复她自己已经到家了。   剩下的消息她草草扫了一眼,都是工作上的事。   叶缇有些轻微强迫症,不喜欢主屏幕上有红色气泡,她看见信息那个软件上有个红色气泡,点进去。   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字——在哪?   陌生人这三个字是对手机而言的,这串数字她再熟悉不过,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是顾川尧发来的。   不得不承认,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叶缇心悸了一下,脑子发蒙。   还有一种……描述不上来的愉悦。   莫名的,她心里堵着一口气。   她是喜欢顾川尧,但绝没有到不要自尊的地步。   她手指放在屏幕上,想左滑把消息删掉。   可到了最后一步她还是犹豫了。   她其实挺痛恨这样的自己的,可是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一下子断的。   喜欢顾川尧这五个字就像是成了精的藤蔓,早早把她的心脏包裹住,动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矛盾、纠结。   最后她还是没舍得删,但没回复。   叶缇闭着眼,抬高手臂横放在上面。   你真犯贱。她唾骂自己。   叶缇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   叶缇懒得做东西吃,在手机上点了个外卖,备注送到了直接放门口。   点完她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   很巧,她出来的时候外卖也刚好送到。   拎过外卖袋子的时候上面有股水汽,叶缇往外看了眼,外面又下雨了。   每个人都在奔赴各自不同的人生。   吃完东西,工作也处理完,叶缇准备找部剧看。   当她点到历史记录那里时,她发现,这些剧无一不是顾川尧参演的。   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她从没落下过一部。   叶缇指尖顿了顿,然后点了返回键,随意挑了部口碑还不错的。   只是,她的眼睛看着屏幕,但剧情却不进脑子。   这种感觉很痛苦,她只能一次又一次拉着进度条,一次又一次从头看。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然恢复正常,眼里不见刚才的迷茫、空洞。   她关掉手机,收拾完垃圾,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叶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她隐隐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高二,回到了和顾川尧做同桌的那一个月。   那会排座位是按照大考成绩来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坐一起,以此类推。   大考指的是月考、期中和期末。   顾川尧的成绩很好,好到让叶缇只能远远看着,她为了能和顾川尧坐同桌,总是花比别人多两倍三倍的时间在学习上。   只是她这点努力根本弥补不了天赋上的缺陷,她总是比顾川尧差一大截。   高二的第二个月,她觉得那是她最幸运的时候,顾川尧因为参加比赛少考了一门,她和顾川尧的名次排在了一块。   那种高兴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阳光甚好,叶缇第一次感觉到被阳光照着的温暖滋味。   她想,老天终于听见她的心声了。   和顾川尧做同桌的第一天,他给了块糖。   说,“新同桌,吃糖。”   叶缇怔怔地看着他的手,一颗粉色包装的糖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她紧紧攥住这颗糖,放进口袋里,不管到哪都带着,好像这颗糖就是顾川尧这个人似的。   一直到糖过期,她都没吃,也没舍得扔。   梦是美好的,美好到她不愿醒。   可惜下一秒她从梦中惊醒,面对的是无边黑暗。   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顾川尧。   叶缇眨了眨眼,起身倒了杯水,一杯冷水下肚,让她脑子清醒了点。   回到房间,她靠在床头上,突然想起那张纸巾。   她猛然侧头看向床头柜,但那里除了一盏小夜灯就没别的了。   她想到今天是周日,是家政阿姨来打扫的日子。   叶缇起身把窗帘拉开。   这座繁华的城市还未进入沉睡,落地窗外织网般的霓虹灯闪闪烁烁。   醒后就睡不着了,她就这样靠在床头,实在挡不住困意就小眯一会,只是还是会醒。   清晨,叶缇收拾完就出门了,在路口的早餐铺子买了个肉包和杯豆奶。   来到工作室,依旧是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打招呼。   生活单调又规律,重复了好几年。   她把顾川尧今日的安排都整理了出来,准备向他说一遍。   进去的时候顾川尧一个人在里面。   以往说完顾川尧会回个嗯或知道了,但她今天说完后无事发生,似乎把她当成了个透明人。   叶缇明白,他在生气,生气她昨天没回消息。   也是,大名鼎鼎的顾大明星卑躬屈膝第一次主动给她发消息,她却没回。   是会生气。   但她没有想解释的心思,她把行程表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在出门的那刹那,她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巨响,是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算得上是叶缇第一次忤逆顾川尧。   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指尖颤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回头。   回到座位上,叶缇的手机响了,看清号码之后,在她本就糟糕的心情上雪上加霜。   她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电话,语气较冲:“赵女士你有什么事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听筒里响起的声音听得出来有些哽咽:“缇缇,妈妈下个月过生日,妈妈想见你一面好吗?”   这回轮到叶缇沉默。   她的生日是她最不想忆起的日子,就是那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仔细算算,她们也有半年没见了。   生怕叶缇拒绝,对面继续说:“缇缇,妈妈很想你,让妈妈见你一面就好,行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缇才开口:“就我们两个?”   或许她内心依旧在渴望母亲的爱。   小时候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哪怕面上从未表现出来,但心里仍在期待。   对面有一两秒的停顿,然后连忙说:“对对,就我们两个,那妈妈等会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挂了电话,叶缇看向窗外发呆。   “叶缇姐,你怎么站在这?”小清抱着一叠文件走过来,问。   叶缇笑了笑,“放松放松眼睛。”   “还是叶缇姐讲究。”   过了一会,小清又走了过来,这一回她脸上带着焦急,看上去很慌张。   “叶缇姐!王哥让你赶紧去会议室!”   小清口中的王哥是顾川尧的经纪人,王计为。   见小清慌乱的样子,叶缇正了正脸色:“什么事?”   “王哥没有说,只说让你赶紧过去。”   会议室里就两个人,顾川尧和王计为,气氛略显凝重。   “怎么了?”叶缇问。   王计为把他的手机摔在会议桌上,向着叶缇那个方向滑出了一段距离。   是一条已经爆了的热搜,讨论量正以一种极其快的速度疯涨。   词条是陈既清女友曝光。   【我就说吧,陈既清怎么可能没有女友,只是一直没爆出来而已。】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哥哥谈恋爱了!】   【又是谁捆绑我们哥哥炒作啊?要点脸行吗?】   【看这侧脸也不像是圈里的人啊,圈外的?】   【坐等哥哥澄清。】   【……】   陈既清出道多年从未闹出过绯闻,好不容易被发现了点苗头,媒体和营销号像疯了一样不断报道。   叶缇刚点进去看一眼,微博的服务器就崩了。   但这一眼足够让她看清那张照片。   虽然照片很模糊,女人只露出了侧脸,但只要和叶缇熟悉的人,是一眼就能知道这人就是她。   有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陈既清拉着叶缇的手脱离人群,但照片拍得很巧妙,私生饭看不出来是私生饭,反而像路人。   第二张是陈既清的手挡在车门上,看着叶缇坐进去。   两张照片的角度都暧昧极了。   特别是第二张,陈既清的眼眸里带着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不是没有人和陈既清捆绑炒绯闻,最后都像往海里扔了块石子,波澜不兴。   只是那眼神是从未出现过的,这才是讨论量疯涨的关键所在。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王计为沉着脸问。   “昨天遇到了私生饭,他替我解的围。”叶缇说。   下一秒,王计为的手机响了。   是陈既清经纪人打来的。   作者有话说:   每个人都在奔赴各自不同的人生。——来自网络 第9章   相比较顾川尧那边气压一片,陈既清这边倒是显得淡定。   郭川:“既清,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郭川是陈既清的经纪人,四十左右的年纪,但凡是他带出来的艺人无一不是影后影帝,在圈内的地位很高,有金牌经纪人的称号。   十年前他就不带新人了,陈既清是他近些年唯一带的新人。   郭川去艺大参观的时候,无意识发现了这位极具天赋的少年,死活要让他入圈。   多少人求着巴着要让郭川带,陈既清可倒好,拒绝了不下数次。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松口了,从此进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不出三年就成了一股可望不可及的清流。   郭川原以为陈既清会像以前一样对这些绯闻视而不见,给他丢一句话,你看着处理。   没想到他今个倒是拿着手机,仔仔细细把微博看了个遍。   片刻后,他嘴角轻翘,又很快压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郭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微微眯眼,“你不会真的再搞地下恋吧?”   陈既清抬起头,揉了揉眉心,“郭叔你在想什么呢。”   在说话的功夫,陈既清不着痕迹地长按了一下屏幕,保存了照片。   郭川:“你老是告诉我,你恋爱没?”   在他心里陈既清就是恋爱了,只是不好意思承认,他到这个年纪了,情窦初开也是正常的,他身为经纪人能理解。   虽然情窦初开这个词用在陈既清身上不合适,但谁让他还是个母胎单身呢。   “没有。”   “如果你恋爱我也能理解,什么时候把人带出来……”给我瞧瞧。   郭川的声音顿住。   空气中有片刻凝固。   好一会,郭川讪讪地笑了笑,半信半疑:“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谈了确定不告诉我?”   陈既清斩钉截铁:“没谈。”   见陈既清这模样,郭川心里信了大半,要面子道:“没谈就行,省得我以后一直给你擦屁股。”   话是这么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失落,他还想见见是哪家姑娘受得了他这冰块。   郭川像打不死的小强,还想再挣扎一下,“你真没恋爱?”   陈既清掀眸,淡瞥过来,薄唇轻启:“你好像很想我恋爱?”   “没有,怎么可能呢。”郭川的手摇的跟电风扇似的,立马否认。   男人清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没再说话。   郭川回归刚才那个话题,问:“你想怎么处理?”   陈既清没着急给他答复,手机反扣在腿上,修长的手在手机背面轻点着。   须臾,他问:“顾川尧是不是有部电影快拍了?”   郭川点点头。   “插曲还没定下吧。”   郭川迟疑:“你是想……?”   陈既清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马上给王计为打电话。”   -   在王计为和郭川通话的时候,叶缇手机响了。   是罗年年打来的。   叶缇按了红色键,回了个消息过去——等会聊。   接电话没多久王计为的眉眼就舒展开了,电话挂断时还扬起了笑。   王计为把叶缇喊来前就已经想好了公关对策。   说白了叶缇只是个助理,不是时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女星,这件事处理起来不复杂,只要说两方有工作上的联系就行了。   至于那抹眼神,囫囵吞枣一下也就过去了,谁都知道那些狗仔最会捕风捉影了。   死认是角度问题就行。   郭川那边的想法和他一样,都是拿工作方面去公关。   只是对方给出的方案更好更完美,甚至连好处都得到了。   顾川尧那部马上开拍的电影插曲由陈既清亲自来作。   谁都知道陈既清走的并不是爱豆路线,一首原创曲子可谓是重金难买。   有时候连重金都买不到,还得看人家乐不乐意。   这部电影本来就是斥资巨额的大制作,顾川尧本身的热度就在,再加上陈既清的影响力……   把里面的利害关系想清楚后,王计为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顾川尧皱眉,“那边怎么说?”   王计为把方案陈述了一遍。   听完,顾川尧冷嘲热讽:“呵,还真会给自己来事。”   “有他的影响力你这部电影不知道能高几个台阶呢。”   “我顾川尧的热度不够?需要他施舍?”   见顾川尧油盐不进,王计为不再跟她说,转头看向叶缇,“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昨天辛苦你了。”   听完方案后叶缇紧皱的眉就没放下来过,这明显是他们占了便宜,陈既清知道这件事吗?还是说他并不知情?   叶缇离开后,顾川尧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脾气有一瞬没法控制,两张照片也异常刺眼。   他和陈既清是两个领域的,各自没什么利益冲突,两方合作也是锦上添花的事,但他就是想恶言相对,心里像是有根刺,很不舒服。   离开会议室后,叶缇想联系陈既清,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她没陈既清的联系方式,她想到了找郭川。   虽然陈既清和顾川尧一样,早早就开了工作室,独自发展,但他们都是M星光旗下的,团队的工作人员应该有共同的群。   叶缇翻了一下,再一个沉寂数月的群聊里找到了郭川。   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   打完电话,郭川还是有些犹豫。   “你真打算这样做?吃亏的可是我们。”   陈既清轻轻嗯了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郭川摆了摆手,随他去了,这位爷做事有分寸,他这么做估计也有自己的考量。   “叮——”郭川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是一条未知名消息,他以为是什么垃圾消息,刚想删掉,在关键时刻他惊鸿一瞥,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叶缇。   郭川怔了怔,然后点开消息。   他走到陈既清旁边,说道:“你绯闻女友给我发消息了。”   陈既清:?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郭川在说谁。   陈既清:“她说什么?”   郭川:“你自己看吧。”   看完,陈既清喉口发出一声轻笑,低而哑。   冷淡又勾人。   郭川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从头到脚都开始发麻,如果他是个女人说不定会为陈既清疯狂,而且还是最疯狂的那个。   陈既清:“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她。”   郭川:“嗯,不对……嗯?”   郭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   陈既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我怎么说啊?”   “你自己组织语言。”   郭川:……行,你是祖宗。   几分钟后,微信通讯录那边跳出来一个小红点。   -我是叶缇。   叶缇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忐忑。   陈既清的微信名很简单,就一个点,头像是很高级的深蓝。   -你已添加了.,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叶缇看着这串系统自动跳出来的字,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添加前组织好了语言。   她抿了抿唇,发了句中规中矩的。   -微博上的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   -那,解决方案你知道吗   -知道   紧接着,对面又发来一条。   -是我提的   叶缇身体微僵,有几秒钟茫然。   -抱歉,希望这件事没给你造成困扰   -没有没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叶缇犹豫了会,还是决定把心里的话发出去。   -解决方案……你真的打算用这个吗?对你可能不是太公平   -嗯,别怕   别怕这两个字让叶缇心里倏地一缩,呼吸都忘记了。   她猛地把手机合上。   明明男人是打字的,她却觉得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   声音冷调里带着清越的柔,像是微风吹过原野。   一颗石子被扔进湖里,泛起微波。   手机又震了一下,叶缇却有点不敢看,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她总是下意识逃避。   好一会,她重新把手机打开。   男人似是怕引起误会,又补充了句。   -两方工作室都会处理好的   -谢谢   聊天结束。   但叶缇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这里。   很正常的言语,叶缇莫名从中听出了温柔。   应该是她的错觉,或者……他本身就是这样的,叶缇想。   短短几天接触下来,她能感觉到陈既清很斯文优雅。   绅士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毫不违和。   叶缇关了手机,重新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看似什么都没变,又看似什么都变了。   两家工作室一前一后发了声明,辟谣。   【我就知道是假的,我现在看见哥哥的绯闻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楼上,加我一个。】   【哥哥的辟谣终于来了,那些说哥哥恋爱的人打脸了吧?】   【给楼上配个音,啪啪啪,啪啪,声音好清脆。】   【哥哥好认真!什么时候都在工作。】   【那眼神怎么解释啊?当我们是瞎子吗?】   【你是不是瞎子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   【哇塞,两大顶流合作诶!!!前所未有诶!妈妈我见证历史了呜呜呜。】   【期待顾哥的新电影,期待陈哥的新曲。】   【……】   声明一发出去,这件事解决,翻篇。   郭川看了会底下评论,确定没有什么小尾巴后把手机收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然后越想越不对劲,这是陈既清做事的风格?又是给别人作曲又是给联系方式,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信啊?   反正他是不信。   他刚想拉住陈既清再问个清楚,转头的功夫人家已经走远了。   郭川:“……这小子。”   叶缇从工作室里出来才想起忘记给罗年年回消息了。   她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听筒里传来罗年年怨气冲天的声音。   “大忙人终于舍得想起我了?”   “请罗大侠吃饭赔不是。”   “呵,不屑。”   “你吃炸药了?”   “炸药倒是没吃,是被某人的热搜炸了个半死。”   “没事,现在处理好了。”   “我不是气这个”   “那气哪个?”   “你碰了我偶像。”   “……”   罗年年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我的清清居然被你玷污了啊啊啊,你赔我家清清的清白!!!把你碎尸万段都不够解我的恨。”   “二十分钟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叶缇堵住罗年年的话,说完立马挂。   一顿饭在罗年年阴测测的眼神下结束。   -   几天后,陈既清工作室发了条微博。   是新专辑的宣传。   这是继绯闻事件后的又一燃点。在微博发出后,服务器再次瘫痪,崩了好几分钟。   新专辑《Tame》造势已久,很早之前就有风声,陈既清准备了两年粉丝们也等了两年。   粉丝们对这张专辑期待很久了,这次所有人都直接沸腾了起来,不断疯涨的评论和数不清的感叹号,隔着屏幕都能看出他们歇斯底里的激动和兴奋。   陈既清以暗恋曲成名,这次是一种全新的风格。   欲望、慵懒是《Tame》的代名词。   15s的试听。   男人冷感的声线里带着一股散劲儿,对欲的渴望和压抑。   专辑宣传海报封面分为黑白两个部分,光影和色彩的另类质感,男人坐在国王的宝座上,神色淡漠不带任何情绪,手心里是一颗星星,这星星是唯一色彩。   【熠熠星光,独尔卓行!!!哥哥永远值得最好的!!!】   【我已经激动的哭了,终于等到了!!!】   【哥哥我永远为你尖叫!】   【陈既清你就是我的神!期待《Tame》!!!!!】   【靠,这个声音听的我感觉来了,想日。】   【楼上的姐妹快滚开,要日也是我日!】   【想扒了哥哥的衣服!想亲哥哥的喉结!想睡哥哥的床!】   【楼上的几位,冷静。】   【……】   他们相信,专辑正式发布的那天,陈既清会再次封神。   叶缇注意到了这条热搜,点进去看,也被粉丝们的热情感染到了些。   这是作为一个路人也会被这张封面所吸引。   熠熠星光,独尔卓行。形容陈既清。   这八个字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总之这一用就是好几年。   叶缇还沉浸在评论区里,下一秒,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陈既清发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当陈既清的车停在公寓楼下时,正好是六点。   在回完陈既清消息后,手机又自动弹出推送框。   女生该如何打扮自己?   时间还早,叶缇闲来无事点进去瞧了几眼。   看完,让她心头一动,勾起了她打扮的心。   叶缇本身底子就不错,皮肤细嫩白皙,看不见什么毛孔,或许是个人体质,她熬几天夜也不会长痘痘,长痘痘是女性最大烦恼之一,倒是给叶缇省了。   她不是个爱打扮的人,除了必要的场合。   上次去陈奶奶家是临时的,没来得及好好打扮,这次时间充裕,有的是时间给她折腾。   她之前化妆都是陪着顾川尧参加各种饭局之类的,有工作室的化妆师给她化,她本人上手的次数倒是很少。   真轮到给自己化,手生疏的很,化妆工具拿在手里无从下手。   叶缇甚至搜了几条美妆视频。   最后得出七个字,眼睛会了手没会。   就拿画眼线来说,眼线笔在人家手里就跟写字似的,一笔下去,流畅极了。   到叶缇画就变成了苍蝇腿,歪七扭八的,多擦了几下就糊成了黑漆漆一团。   叶缇心里有一百个问号,化妆师给她画十来分钟就搞定了,视频上也很简单,轮到她自己就不行了?   她是个不信邪的人,一个小小的化妆能难倒她?   事实证明还真难倒她了。   化了擦,擦了化,时间溜得很快,一晃而过。   叶缇设置了个闹钟,怕自己错过时间,闹钟响的时候眼线倒是画好了,她正在和眉毛较劲。   关了闹钟。   叶缇有些气馁叹了口气,刚刚还觉得不错的眼线,现在看看和苍蝇腿也没什么两样。   她果断放弃,拿了卸妆水卸得干干净净。   最后只在化妆台上挑了只颜色和衣服比较搭的口红。   她发誓,这些东西她以后再也不会碰了。   除了数学题,第二难的就是化妆。   时间差不多了,叶缇背了个小包到楼下等陈既清,谁想刚下楼,就看见不远处有辆熟悉的车。   叶缇有轻微近视,但对生活影响不大就不经常戴眼镜。   她眯了眯眼,车牌还是很模糊,看不清。她想走过去确认一下,又怕认错了尴尬。   她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名叫相机的软件,两根手指放在屏幕上,慢慢把画面拉大。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两三秒后,她看清了车牌,就是陈既清的车。   确认完毕,叶缇把手机收好,一脸淡定地走过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陈既清坐在车里,一直关注着楼梯口,叶缇一下楼他就看见了。   他本来想把车子开过去的,倒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他喉口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黑漆的眼眸里染上斑驳的星碎,他觉得手指有些发痒,在方向盘上轻扣了几下。   啧,有点可爱。   在叶缇快走过来的时候陈既清下车给她开了车门。   叶缇:“你等很久了吗?”   陈既清:“没有,刚到一会。”   其实叶缇下楼的时间也不晚,还提早了几分钟,看见陈既清已经到了才问的。   至于陈既清……他给叶缇发完消息就到了。   “你今天的口红色很好看。”陈既清突然说。   陈既清是个细心的男人,他看出叶缇今天涂的颜色和以往略有区别。   叶缇怔了怔,随后莞尔一笑,“谢谢。”   没有哪个女人听见夸奖会不开心,叶缇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是这种很细枝末节的东西。   因为化妆失败而郁闷的心情瞬间好了。   车内变得安静。   车内的味道和陈既清这个人一样,干净、雅润、清冽。   叶缇看向窗外,觉得今天的黄昏比以往都好看。   六点,正是夜晚和傍晚交替的时候,天边的黑和天边的霞慢慢冗杂在一起,残留的光柱有一种朦胧感。   路过海市最大的商场时,叶缇看见外面的LED大荧幕上是陈既清的代言。   荧幕上的男人眉眼清隽淡漠,面容昳丽精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手腕处的袖口镶着金丝,judge最新款的腕表戴在他冷白的腕骨间,银色的光泽低调又奢华。   这个牌子叶缇是知道的,时尚界屹立不倒的龙头,总部坐落在纽约第五大道,底下涉及的产业居多,服装、手表、珠宝它都能分一杯羹。   同样他们选代言人也是采光剖璞,这高奢牌子成立百年,代言人却万里挑一、凤毛麟角。   “你看见你自己的广告是什么感觉?”叶缇侧头问。   陈既清认真想了想,“第一个感觉是她或许也能看见我了。”   这话让叶缇愣了愣,迟疑道:“你有喜欢的人?”   陈既清点点头,不可置否、毫不避讳。   叶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说了句自认为不会错的话,“那她肯定很幸福。”   这回陈既清没接话,反而深看了她一眼。   叶缇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试图补救:“你进娱乐圈是因为她吗?”   陈既清点头,“因为……我想让她无论在何处,抬头就能看见我。”   末了,他在内心默默补充。   无论你在何处,你抬头就能看见我。   我会永远像星星照亮你,指引你。   到了老巷,叶缇拿包准备下车。   在拿包的时候,她被男人的手吸引了过去。   男人骨节分明的左手放在黑色的方向盘上,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银色的腕表安静地搭在他手上,深邃的眉眼注意着后视镜,瞳仁像是一团黑色的漩涡,深沉、带着些许锋芒。   单手打着方向盘,姿态略微散漫随意   这一幕吸引着叶缇的眼球,只是……她看着看着,就想歪了。   嗯、听说手长的男人那里也挺大的。   “在想什么?”耳边突然响起陈既清的声音,把叶缇吓了一跳。   她像是做错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快速收回视线,条件反射似的回答:“没、没想什么。”   陈既清也不知信没信,淡淡说了两个字:“到了。”   “哦、哦哦,好的。”叶缇慌忙拉开车门。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你在想什么鬼东西啊叶缇。只是有个时候越是强迫不想,反而会记得更深刻。   下车时,陈奶奶已经在门口等了,两人异口同声:“奶奶。”   陈奶奶直接忽视了孙子,径直走到叶缇面前,“我特意让小清来接你的,奶奶今天打算给你包馄饨吃。”   “那我今天有口福了。”   陈既清和周钰白相视看了眼,在奶奶眼里他们的地位可能连大黄都不如。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黄从屋里出来,看见俩男人还站在外面,懒洋洋地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慢吞吞抬起爪子把铁门关上。   周钰白眼疾手快,在关上的前一秒他把门挡住,“你、你这破狗什么眼神?你是在鄙视我吗?”   周钰白弯着腰跟大黄大眼瞪小眼,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狗。   陈既清绕过他们,目不斜视地他们面前走过。   周钰白开始怀疑人生,“陈既清你那又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眼神。”   陈京姝从里面走出来,双手抱胸,一脸好笑地看着周钰白。   “你是打算在外面和大黄瞪一夜?”   “这破狗鄙视我呢,我今天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陈京姝扶额:“……”   真的很不想认识这人,哪家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智障。   屋里开着暖光,电视机的声音一点也不嘈杂,反而给人一种归属感,听见这声音就很安心。   “叶缇姐,你今天的口红真好看。”   叶缇倏地朝陈既清看了一眼,俩兄妹都是细心之人。   人都进了屋,陈奶奶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给他们分配工作。   “小清和小缇去厨房洗菜洗肉什么的,顺便切了,然后小白揉面,我擀面皮子。”   陈京姝:“奶奶我做什么?”   周钰白:“你啊,你给我揉肩敲背。”   陈京姝:“……”   她走过去往周钰白背上狠狠掐了一下,与此同时周钰白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舒服吗?还想再来吗?”   “舒、舒服。”周钰白痛的声音都扭曲了。   看完这场闹剧,包馄饨的工作正式开始。   叶缇和陈既清在厨房里面都能听见那俩活宝的打闹声,热闹一片。   陈既清把菜交给了叶缇,自己去处理肉。   在他洗肉的时候,叶缇隐隐看见他右胳膊好像有道疤?   叶缇心头猛地一跳,原因无他,只因这疤和顾川尧的很像,唯一不同的是位置不一样。   话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你、你的右手怎么了?”   陈既清穿的一直是衬衣,叶缇没见过他的手臂。   这次他把衣袖撂起来,她才得以注意到。   陈既清抬了抬右手,“你问这疤吗?很早之前的了。”   叶缇心里清楚问到这里就可以停了,但只要看见这疤,她就想多问一点,任何细节都不想错过,语气也染上了她不经意的急切:“大概是什么时候?”   陈既清看向她,仿佛在问怎么了。   叶缇握了握手心,知道自己这态度在他看来会很奇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沉稳些,但在未确认之前她不想直接把事情全盘托出。   “这……对我挺重要的,你方便说说吗?”   陈既清深看了她一眼,半晌,他淡着声说。   “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宝宝们今天来晚啦。   谁能想到,我叫滴滴的时候看不清车牌,又怕尴尬,然后相机就派上用场了!   噔噔噔!!! 第11章   灶台上的高压锅冒出层层白雾,最靠近小孔的地方白雾是透明的,越往外接触到了空气白雾越浓,层层递进。   高压锅发出“啾——”的一声,里面的鸡汤煲好了,飘出浓郁的鸡汤香。   鸡是陈奶奶自己养在院子里的,家养鸡,肉质很好。   闻言,叶缇眼里瞬间划过一抹失落。   随后她扬起嘴角笑了笑,“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馄饨包好,叶缇把鸡汤盛出来,当馄饨的汤底,陈既清在另一个锅里下馄饨。   叶缇把鸡汤准备好后,侧头望过去,有些愣神。   陈既清有条不紊地往锅里放馄饨,放完后他拿勺子搅了几圈,以免馄饨粘在锅底,动作娴熟且有条理,仿佛经常做这种事。   这一幕刺激着叶缇的眼球,她从没想象过明星下厨是什么样的,对她来说很违和。   在她印象里,顾川尧就从未下过厨,唯一见他动过手的是烧了一壶开水,泡了桶方便面。   “你先去外面看电视吧,这里有我。”陈既清的语气自然,自然到他们好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熟人。   不……准确来说是比老熟人更亲密的关系。   但这话从陈既清嘴里说出来又是那样正常。   叶缇回神,呆呆地点了点头,同手同脚走了出去,陈既清注意到这一幕,眼底划过一丝极浅的笑意。   十来分钟后,馄饨都出锅。   陈既清一手拿不下,先端了两碗出来。   见状,叶缇起身去帮忙。   厨房的门开得并不大,叶缇想把门开直,手刚碰到门框,指尖就和陈既清的骨节触在了一起,男人手上还带着煮馄饨的蒸气,热热的。   两道目光猝不及防地在暖光下交汇。   灯光在陈既清眼睫处投下的阴影显得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像是触电一般,一股电流从指尖一路闪到脚底,让叶缇不禁轻颤,动作不受控制地停滞了两秒。   两人之间的磁场有种莫名的微妙。   她看见陈既清目光微动,薄唇轻启:“小心碗烫。”   叶缇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提线木偶,僵硬般点点头。   桌上的菜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几叠开胃小菜、一大碗鸡汤、馄饨蒸的煮的都有。   陈奶奶看见陈京姝的碗里只有五六个馄饨,故作不满地皱了皱眉,“小姝就吃这么几个啊?是奶奶这里的馄饨不好吃?”   陈京姝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没有啦,我就是觉得我太胖了,想减肥。”   周钰白发出冷嘲:“一百斤出头嫌胖?你是想瘦成排骨吗?”   “关你屁事,我的肉我想减就减,想增就增。”   “减多了没手感,没人爱。”   陈京姝瞪大眼睛,“有没有手感和你有半毛关系?臭流氓。”   周钰白轻描淡写,“某人不是在追求我吗?低于一百斤的我可不喜欢。”   “艺大这么多帅学长,你算老几?”   “他们瞎了才会看上你。”   “你瞎了才会看不上我。”   “……”   话题扯到叶缇身上,陈京姝:“叶缇姐你减过肥吗?你的身材我好羡慕。”   以陈京姝女生的视角来看,叶缇绝对有c罩杯,腰围差不多60上下,典型的胸大腰细。   “减过。”叶缇思忖了片刻,“减肥很痛苦,你现在的身材就很好。”   陈京姝托腮,星星眼地看着叶缇,“叶缇姐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人追你。”   叶缇笑了笑,“没有。”   陈京姝以为叶缇在谦虚,咦了声,尾音拖得长长的,满脸不相信。   如果陈京姝见过她高中时的模样就不会这样说了。   高中时的她,除了普通,瘦是她最大的特点。   她瘦到什么程度?最瘦的时候只有六十斤。   她不想吃饭,甚至看见饭菜会反胃,一部分是因为家庭,还有一部分是同学们的话。   不管到什么时候,减肥这个词总是女孩们挂在嘴边的,叶缇每天上学都能听见她们嚷嚷着要减肥,她听进去了,开始减少饭量,减到最后不想吃了,整个人变得骨瘦如柴。   最痛苦的时候她得过轻微厌食症,好在不严重,吃了一段时间药就好了。   现在想想,她以前还真是又蠢又傻,明显是人家说的玩笑话,她还当真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变了,或许真的是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脸蛋长开了,总之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脑子里那种极端想要变瘦的想法也没了。   怕陈京姝没听进去,叶缇半开玩笑半郑重地说:“减肥可不是只减一个地方哦,你的那个,嗯、也会缩水的。”   “……”   陈京姝干笑两声,从碗里夹起一个馄饨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吞进肚子里,动作一气呵成,饭桌上再没提过减肥二字。   吃到一半,陈京姝放下筷子,悄悄凑到叶缇耳边。   “叶缇姐,你这胸是怎么长的?有什么秘诀吗?传授传授。”   两女士咬着耳朵。   陈既清就坐在她们俩旁边,她们的声音确实很轻,但他是搞音乐的,听力比一般人都敏感。   他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咬了口馄饨。   只是、耳尖红了。   一顿饭结束,女士们在客厅看电视,俩男士自觉去厨房洗碗。   两个碗槽一人占一个。   洗到一半,陈既清突然开口:“我这病能治好么?”   周钰白洗碗的手顿了顿,沉吟了片刻:“我专攻的领域不在这,我只能说有希望。”   末了,他补充:“你也不用太担心,药物方面我会联系国外那边的朋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按时吃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会好的。”   陈既清没说话,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洗完,陈既清从冰箱里拿了几个水果出来,洗干净切好放在小盘子里,端到茶几上。   陈奶奶:“小白最近医院的工作忙吗?”   周钰白:“还是老样子奶奶,再忙我也习惯了。”   陈奶奶絮叨絮叨着,又扯到了结婚这个话题,所有人脑子里闪过一句,又来了。   “小白啊,你一直接生小孩,你自己什么时候结婚生子啊?”   周钰白的脸僵了一下,干笑了两声:“奶奶,我女朋友都没谈呢,这个事……不急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等你想结婚的时候那些优秀的女孩子都花落他家了。”   陈京姝朝周钰白那瞧了眼,发出一声轻哼。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老人家的叨叨中一晃而过。   -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彻底转凉,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彼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   下了雨,人就变懒了,只想躺在床上听着雨珠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入睡。   这天是周末,她约了罗年年来家里。   罗年年差不多是早上十点来的,门铃响的时候叶缇还在床上,每次下雨她都会睡得很香。   此时外面还下着毛毛细雨,叶缇刚掀开被窝,一股子说不上很冷的凉气钻了进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打开门,罗年年那张放大的笑脸就怼了过来。   “噔噔噔!我买了个草莓小蛋糕。”她举了举拎着的东西。   叶缇打了个哈欠,“哦,谢谢你。”   罗年年:“???”   罗年年进屋,在玄关处边换鞋变说:“中午吃什么?”   “随便。”   “……”她听见这两个字就浑身难受。   罗年年眼皮跳了跳,忍着没发怒,“吃火锅?”   叶缇摇头,“不想吃。”   “不是你说随便?”   “嗯,是随便,但不想吃火锅。”   “那我问你,随便是什么意思?”   “你决定,我都行。”   “那我要吃火锅!”   “……不行,我不行。”   “去死啊啊啊!”   最后叶缇一锤定音:“那你做给我吃吧,好久没吃你做的了。”   “小样,你是不是就在这等我呢?想吃本姑娘做的你早说啊。”   “……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罗年年打开冰箱,原以为看见的会是装得满满的,没想到就几瓶鸟矿泉水?她不信邪,继续翻了翻,最后在下面一层看见了几包速食。   她太阳穴突了突,“你一天到晚都在吃什么玩意?”   叶缇眨了眨眼,看上去还挺无辜,“吃外卖。”   罗年年:“……”   罗年年去厨房溜达了一圈,灶台落灰了,调料还没开过。   半晌,她冒出一句:“你家有锅吗?”   叶缇指了指角落,黑色的锅发着光,好像在说你快来宠幸我。   罗年年扶额。   以前她都是在自己家里烧好然后喊叶缇来的。   “以后你装修的时候直接把厨房改造成别的吧。”   “那不行,还得等你用呢。”   罗年年看了看时间,“时间应该来得及,我们去超市。”   老天很会看脸色,出门的时候雨停了,门口几棵树的树叶尖儿已经泛黄了。   这个点超市里的人不多也不少,两人在生鲜区挑挑拣拣,不出二十分钟两人就买好了。   “让一让!让一让!”   声音由远及近,工作人员推着推车,上面堆了好几层油,似乎是承受的太重了,地盘不是很稳,最上面的油桶摇摇晃晃的,有掉下来的趋势。   罗年年去开车了,叶缇站在超市门口等她,听见声音下意识让开。   推车被拉到门口的时候轮子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工作人员用力拉了拉,拉是拉动了,但上面的油直直滚了下来。   是朝叶缇那个方向滚下来的。   她第一反应就是躲开,不巧的是她旁边站着人,身后是墙,动作不及时,滚满滚满的油桶直接砸向她。   叶缇伸出手挡了一下,油桶的分量可不轻,更何况它砸下来的高度可不低,她感觉手臂有一瞬钝痛。   钝痛完是一阵一阵发麻,麻完后便是没知觉。   叶缇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喉咙口溢出破碎的嘶气声。   工作人员见砸到了人,连忙把推车停好,急急忙忙走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说话的是位上了年纪的大叔,大概是他没看清楚,刚才推车卡住的时候有颗石子。   叶缇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手臂麻得厉害。   她摆了摆手,“没事,我没受伤。”   大叔焦急地在这踱步,一方面是怕叶缇会和他计较,一方面他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离开。   叶缇看见他破旧的鞋子和脱了线的衣服,虽然心里还有火气,但总归是软了一下。   “你先去忙吧。”叶缇说。   大叔诧异,他是害怕叶缇提出赔偿,但直接走了他良心又过不去,试探问:“要不……要不我和你去医院看看吧?”   “提子!”罗年年放下车窗,喊了声。   叶缇呼了口气,“我朋友来了,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大叔“诶”了声,还想说什么,但人已经走远了。   叶缇刚上车,罗年年就发现了不对劲,人一上车就一直在捏胳膊。   “你手怎么了?”   叶缇把事情说了一遍,她是见识过罗年年磨人的功夫的,要是不说她能叨唠到你不得不说。   罗年年皱了皱眉,没提大叔,重点放在她胳膊上。   “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痛,就是没感觉,过会应该就好了。”   车子刚好在十字路口,闻言,罗年年调了个头。   “你干嘛?”   “带你去医院看看。”   “……这点小事真不用去看。”   “方向盘在我手上,去哪我说了算。”   “……”   一院就在这附近,调个头再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   到了医院停车场,叶缇抓着安全带死活不肯下去,她这点小问题去卫生院看看就够了,还来海市最好的医院?这不是浪费人家医生的时间,瞎搞吗?   罗年年不嫌丢人,她嫌。   罗年年叉着腰,怒瞪她,“你确定你不下车?”   叶缇点头如捣蒜,“不下。”   “行,那我上去搬个担架来,把你抬上去。”   “……”   最后叶缇还是上去了。   罗年年挂了个骨科,看见挂号单子叶缇顿时想骂人。   来挂号就算了,还挂了个专家号,真以为她这是什么惊天骇人的大病吗。   两人坐在候诊区等待,前面还有十个号。   “罗年年,这个点我们已经在做饭了,你非要来医院浪费时间。”   罗年年正了正脸色,“第一,去掉们,是我不是你,第二老娘这是关心你,你不请我吃一百只帝王蟹就算了,还怪我?”   叶缇给她递了瓶矿泉水,“喝水,息怒。”   两人坐在一块,肩挨着肩玩手机。   罗年年刷着关于陈既清的微博,又把那张专辑宣传海报舔了好几遍。   “呜呜呜,陈既清好帅,我好爱。”   叶缇随口敷衍:“嗯嗯,我也好爱。”   “你爱什么?”   “我爱他的俊脸,我爱他的腹肌。”   叶缇没听见罗年年的声音,后知后觉抬起头。   “你怎么……”没声了?   她顺着罗年年的视线望过去,身板僵住,和胳膊一样发麻没了知觉。   叶缇:本、本人?   作者有话说:   呜,小清有福了,我也好想rua一把c罩杯。 第12章   电子屏幕的叫号声骤然划破此刻的安静。   “56号叶缇请到4号会诊室会诊。”   这声音就像救命稻草,叶缇蓦地站起来,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罗年年诶了声,她本想陪着叶缇过去的,但此时偶像就在面前,闺蜜算个什么!先放旁边放一放吧!   罗年年嘿嘿笑了两声,摸索到陈既清面前,眼睛蹭亮蹭亮的,就差没直接扑到男人身上去了。   在她说话前,陈既清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嘘。”   罗年年一个劲点头,“懂,我懂,小清你放心,哦不哥哥你放心!”   男人背脊挺得笔直,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鸭舌帽,全副武装,只有口罩两侧露出些许冷白,帽沿压得极低,不是对陈既清极为了解的人是认不出来的。   陈既清坐在叶缇刚才的位置上,长腿交叠依靠在座椅上,不着痕迹地问:“你们…怎么在医院?”   罗年年这个忠诚小迷妹遇上偶像就没智商了,只剩下一个空脑袋,她从她到叶缇家开始说,一个劲地得啵得啵,讲了五六分钟。   亏得陈既清是个有耐心的人,脸色不变听她说完。   讲完,罗年年爱关心偶像的毛病犯了,她斟酌了一下,“哥哥怎么会在医院?”   “来看个朋友。”   罗年年不疑有他,“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   倏然,罗年年的手机响了,她歉意笑了笑,然后走到一边接电话。   过了一会,她走回来,眼里的歉意更深还带着焦急,“哥哥,能麻烦你件事吗?”   陈既清颔首,“你说。”   “我妈妈从楼梯上摔下来,我急着回去接她,你等会能和提子说一下吗?”   “好。”   “谢谢,谢谢。”   她本来还想让陈既清帮忙把叶缇送回家的,但她还是没说,这样太麻烦人家了。   罗年年知道叶缇不是个会计较这些的人,但她不放心,还是给叶缇发了个消息,跟她说东西会帮她送回去的。   叶缇从会诊室里出来就看见了消息,等阿姨确保没事的时候让罗年年和她说声。   发完消息,叶缇站在会诊室门口纠结,她不知道陈既清还在不在外面,如果还在外面的话……   但是在这里纠结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去了。   刚走到拐角,第一个映入叶缇眼帘的人就是陈既清,他身上有种独有的气质,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叶缇盯了一会,抿抿唇走过去。   刚走过去,陈既清抬头,“看好了?”   叶缇点点头。   陈既清起身,他人本就高大,站起来的一瞬一阵压迫感朝叶缇袭去,“需要拿药吗?”   叶缇再点点头,她发现她在职场上的自信果断在陈既清面前几乎为零。   拿完药,陈既清主动问:“一起吃个饭?”   叶缇摆了摆手,“我刚刚和罗……和我朋友在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就不麻烦你了。”   陈既清也不勉强。   到了医院门口,陈既清再次开口:“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方便打车。”   叶缇想,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预谋好的吗?她拒绝了他一次,也不好意思拒绝第二次了。   她迟疑了一下,点头。   陈既清指了指公交站台,“你去那等我。”   “好。”   叶缇刚走到站台,天空又飘起了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刚才人还不多的站台一下子就多了,都是跑过来避雨的。   不一会,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不远处,闪着双跳灯。   这里是停公交车的,陈既清不方便过来。   叶缇把胳膊举在头顶,虽然没什么用,但总归聊胜于无。   她刚想跑过去,就看见车门被打开,一把黑色的伞伸出来,在雨伞被撑起的同时穿着白衬的男人俯身下车。   空气里带着雨的水汽和潮汽。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伞柄,手上微微用力,伞不晃,撑得很稳,豆点大的雨珠落在伞顶,顺着伞的弧度斜着滑下来,滴在男人的脚旁,绽开一朵水花。   这一幕像是看电影被按了慢放键,最后男人站在她几步之远,对她说。   “过来。”   叶缇像是不会思考般,听着男人的话乖乖走过去。   一把伞撑着两人,一左一右。   男人的手腕动了动,伞慢慢向右边倾斜。   天上没有太阳,地上没有影子,但、无声的牵绊在拉长。   雨是跟着风飘过来的,但叶缇没有感觉到雨,只有揉杂着泥土味的风轻拂过来。   每次下雨,雨水都会溅到叶缇的脚上,她尝试过放慢脚步,但怎样裤脚都会湿,毫无二致。   这一回,不知是陈既清伞撑得太好了,还是因为跟着他的步伐走,叶缇坐进车里时裤脚轻轻触到腿腕,不潮,是干的。   男人递过来一张纸巾,和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动作如出一辙。   “擦擦。”   叶缇怔了怔,她身上没有湿的,但她还是把纸巾接过,没有动,而是攥在手里。   她的心像窗外的雨一样杂乱无序,好一会她才回神,问:“你在医院?”   陈既清点点头,“嗯,见个朋友。”   闻言,叶缇不再多问,侧头看向窗外。   清晰的景物在雨珠的割裂下变得模糊。   一颗小雨珠被风吹,越吹越下,渐渐和窗上其它雨珠冗杂在一起,从小小的一滴变成大大的一团,最后滚到车窗和车门的连接处,看不见了。   叶缇撑着头发呆,突然车子停在路边,她眨了眨眼望向陈既清,男人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车外。   他应该要去买什么东西,她猜。   十来分钟后,陈既清提着杯奶茶进来,递给叶缇。   “五分糖、温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米左右,叶缇能感受男人打开车门那一瞬,无数水汽扑面而来,但奶茶包装上一点水渍也没有。   叶缇垂着眼接过奶茶,“谢谢。”   奶茶握在手里,很暖,喝上一口,也很暖。   看着叶缇上了楼陈既清才慢条斯理地拿出震动不已的手机。   刚接通电话,周钰白咆哮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诶诶诶,我就看一个病人的功夫你人就没了?”   “放我鸽子?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光是找你的时间就够我给一个家庭带来美好的希望了!”   “……”   陈既清伸出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露出冷白的额头,他头昂在车椅枕上,眸子半阖,语气淡淡。   “下次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再次出声时已然是下一个话题。   “什么大事让您连病都不在乎了?”   陈既清听到此,果断挂了。   黑色的车子在楼下停了许久,才徐徐离开。   -   第二天顾川尧有个采访,叶缇很早就起了,除了正在准备场地的工作人员,她是第一个到的。   采访叫来听实话,顾名思义来参加这采访的人都会说实话,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说实话,如果你的定力高的话。   这节目的主持人是出了名的毒舌会炸,一不留神真话就从你嘴里套出来了,一般资历浅的都不会上这采访。   因为有个“实话”的噱头,看这节目的人还真不少。   这期节目请了三位,其中一位就是顾川尧,彼此都不知道彼此,只有到了现场才知道,同样,问题也保密得很好,根本不会给你准备的机会,靠的都是随机应变。   第一个到的嘉宾是徐曼文,徐曼文前段时间因为一部剧获得了提名女主角奖,她的热度和演技都是有目共睹的。   来参加这节目就是来闯一闯,准备把自己的路线发展得更宽点。   她在保姆车里坐了会,并没有先过去。   半晌,又是一辆保姆车停了过来,徐曼文注意到车牌,是陈既清的车子。   她转了转眼珠,从化妆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给自己补了个色。   徐曼文的经纪人兰姐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又在动什么歪主意,她往外瞧了眼,顿时了然。   兰姐喝了口水,慢慢开口:“想和陈既清套近乎?”   徐曼文被说中心思,动作一顿,“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以为陈既清真的像表面上那样好接近吗?但凡你多留心一点,你就能看见他眼底总是带着一层打破不了的冰,他甚至比顾川尧都不好接近。”   徐曼文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还记得在你前面那个小花旦吗,她就是得罪了陈既清,一夜之间全网都是她的黑料,就连她背后的金主都没能幸免。”   徐曼文还是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在她看来是那个女人蠢,她才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   兰姐没管她的态度,自顾自地说:“她跑去求陈既清,大冬天的在外面跪了好几个小时,我听着都心软了,陈既清就在一边站着,冷冷看着,最后那女人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这种看似温和的人,实则手段比常人狠一百倍。   徐曼文:“那兰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姐凑到徐曼文耳边压低声音,“这事你可别说出去,我也是在饭桌上听那些喝醉了的老总们说的,这事当年都没传出去。”   “那她是怎么得罪的陈既清啊?”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碰了他什么东西。”   “反正我警告你,离陈既清远点,我培养你可不容易,可别白白葬送了你我的好前程。”   “知道陈既清除了绅士的名号,还有一个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疯狗。”   绅士、疯狗。   两个极端的词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明天不更哈,需要卡个字数呀~啾咪啾咪。   专栏开了预收~ 第13章   上车绯闻一事结束后,顾川尧和叶缇见面的次数很少,基本上都是匆匆一瞥。   顾川尧的保姆车停下后,叶缇的视线就一直落在那,目不转睛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男人走过来,叶缇把手中的小笼包递了上去,“刚买的,还热着。”   顾川尧看了她一眼,两秒后伸手接过,只是他没有吃,而是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小笼包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分毫不差地掉了进去。   “以后别买了,不想吃。”   顾川尧看着怔在原地的叶缇,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畅快,他喜欢在任何时候激叶缇,更喜欢看见叶缇伤心的表情。   顾川尧厌恶她,却又贪恋她的细致入微和面面俱到的照顾,更讽刺的是,他享受她的卑微和讨好,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当陈既清和顾川尧在现场碰面时,两人之间的气场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   陈既清的黑眸晦暗不明,嘴角划出完美的弧度,伸出右手,“你好,顾先生。”   两人之间本没什么交际,但自从上次的绯闻事件后,顾川尧就看陈既清不爽了起来。   顾川尧不是个分不清主次的,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落了陈既清的面子,不然不出一天热搜上都是关于他们的议论。   他伸出手,和陈既清的手掌相碰了一秒,“你好。”   也不知这节目是无意的还是嗅八卦的能力太强,把这两位爷都请了过来。   第一个采访的是徐曼文,主持人还算收敛,问的都比较常规,在可控范围之内。   到了顾川尧,这个问题就刁难起来,他应付得还算得心应手。   主持人露出标准的笑,“那好,最后一个问题,听说您父亲为救一个女孩去世,那女孩现在就在您身边工作,这是真的吗?”   来听实话的主持人是出了名的没品,他们从来不管问题合不合适,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戳心窝子。   见顾川尧的表情有细微变化,主持人眼里的不怀好意加深。   父亲这个词在顾川尧那里是个禁忌,只要和顾川尧有过合作的人都知道,这主持人明摆了就是故意的。   顾川尧看主持人的眼神冷了冷,他心知这采访和叶缇没什么关系,他还是下意识迁怒,对叶缇的恨意逐渐加深。   他看向对面的房间,视线隔着玻璃精准捕捉到叶缇。   眼里刺骨的寒意让叶缇怔了怔,她听不到里面在谈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和她有关,并且不是什么好事。   顾川尧用力咬了咬舌尖,刺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表情恢复正常,坦然道:“是。”   问题结束,主持人客套了几句后顾川尧就下场了。   主持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要做的是引起话题而不是找寻话题的答案,节目一播出,在顾川尧的最后一个问题上网友势必会议论纷纷,所以问到这里就可以了。   带着疑问的问题往往会更有神秘感。   这是他们惯用的套路。   轮到陈既清的时候,主持人的套路不变。   主持人:“相信我们广大网友最好奇的是你的恋情,我今天换个问法,你有欲望吗?”   陈既清摩挲了一下佛珠,眼里的情绪逐渐加深,慢慢荡漾开来,语调平淡。   “当然。”   -   这期节目一播出,效果和他们预测的一样。   两个词条上了热搜,两个鲜红的爆。   #顾川尧的父亲#、#陈既清和欲望#   两个词条的热度正以差不多的趋势往上涨。   叶缇看着热搜,她本该最先点顾川尧的词条进去,但明晃晃的父亲两个字直直刺进她的眼球,让她没勇气点进去。   这是她这辈子最逃避的事。   神差鬼使的她点进陈既清的词条。   网友议论了半天,都没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陈既清的欲望是什么呢?生理欲望?心理欲望?他内心最渴望的?   佛有心魔,他有吗?   不管哪一种,都足以让粉丝们沸腾。   佛也有欲望,佛也会下神坛。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事情吗?   看热搜的时手机上方弹出来提醒事项,赵女士生日。   好巧不巧,赵姿兰也是这个时候给她发了地址,似乎怕她忘记,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赵姿兰给她的地址是一家酒店,叶缇没多想,驱车前往。   到了地方,叶缇人还在门口,但脚步已经顿住。   两人的谈话声还回荡在耳畔。   “就我们两个?”   “对对,就我们两个。”   叶缇站在门口,远远瞧见最中央被众星捧月的赵姿兰,她的丈夫在她右边,左边是她的儿子和女儿,女儿是她丈夫前妻所生。   她和她隔着几米都能感觉到她的开心,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止都止不住,嘴角的笑都没有下去过。   她父亲去世没多久,赵姿兰就改嫁了,那个时候她改嫁的那户人家还是个暴发户,早些年来海市发展,一举一动模仿着上流人士,颇有东施效颦的味道,现在混得倒也不错。   赵姿兰的模样和她记忆里妈妈的样子渐渐重合,赵姿兰是美的,不然在那个年代有个拖油瓶还能改嫁是不可能的,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她的美变成了一种韵美。   其实叶缇和她很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像带着钩子,微微上挑。   那会赵姿兰对她还有念,把她接过去住了一段时间。   只是她实在融不进,在那个家她就像个外人,做任何事都要思前顾后,就连在餐桌上吃饭她也不敢夹太远的,只敢吃眼前的。   她再怎么懂事听话,在他们眼里是孤僻,不爱说话,不是个讨人爱的小孩。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到晚上睡觉被尿憋醒也不敢出去,重组家庭对她来说很窒息,她有个时候会生出妈妈为什么要背叛爸爸这个念头。   直到赵姿兰生了孩子,是个弟弟,明明弟弟和她有血缘关系,可她就是对他亲近不起来,甚至有恨,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叶缇她的妈妈变成别人的妈妈了。   她在那个家呆不下去,主动提出离开,或许是赵姿兰又有了孩子,还是个能给她傍身的孩子,她没说什么,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之后,母女俩的联系越来越少,少到只剩下打生活费的转账记录。   旁边还有一个位置,应该是给她留的,但她不想过去,更不想和他们一起用餐。   叶缇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她把手里的礼物扔进垃圾桶,转身走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赵姿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朝门口看过去,她看见叶缇离开的背影,她立马放下手里的餐具,急忙追过去。   身后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叫声,“缇缇!你停下!”   叶缇加快了脚步,她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身后的动静还没停,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火气,叶缇猛然转身,口气谈不上好。   “赵女士,你到底有什么事?”   赵姿兰本想追一会就放弃了,这个女儿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她没指望她短时间内会原谅她。   她是拿叶缇没辙,但她也是她女儿,早年没及时给予的母爱,到了中年一颗爱女之心倒是生出来了。   赵姿兰很久没和叶缇面对面说话了,一时竟生出些没理头的无措,“……小、小缇啊,妈妈就是想见见你。”   叶缇冷着眼看她,面无表情,“那你现在看到了,还有什么事吗?”   赵姿兰的语气越发小心翼翼起来,“你、你不是答应妈妈陪妈妈一起过生日的吗?”   “是,我是答应你了没错,那你答应我的你做到了吗?”   赵姿兰一时无言,抿了抿唇。   赵姿兰的丈夫黄立国也跟了出来。   黄立国挺着一个啤酒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慈祥和蔼。   “缇缇啊,你妈妈点了很多菜,都是你爱吃的,我们一家人很久没聚了。”   一家人这个字眼很讽刺,她想到她一个人在房里发着高烧,他们在楼下给他们的儿子过满月。   她有向他们提,他们随便找了盒药打发她,可悲的是药是过期的。   那一晚她靠喝水硬生生挺了过去。   黄立国最爱在赵姿兰面前装疼爱她,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他巴不得她早点滚蛋。   这副嘴脸让叶缇一阵反胃。   她没理黄立国,看向赵姿兰,“如果你做不到你就不要随便承诺。”   音落,她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眼眶里的泪水忽然就涌了出来,她以为自己不会难受,但也只是她以为罢了,再坚硬的盔甲也变得不堪一击。   被忽视、自己的话不被放在心上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她以为自己哭过这么多次就不会哭了,是她高估她自己了。   她想到她父亲去世的那天她也是这样哭,哭到浑身都痉挛,哭到五脏六腑都发疼。   旁边店铺门口的玻璃映出她的模样,眼眶红的,脸色白的,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叶缇用力把眼泪抹掉,她是骄傲的,她不允许她再哭。   哭是懦弱,是胆小鬼。   她不是,她是叶缇,永远骄傲自信的叶缇。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个月后,电影《你我他》正式开拍,演员们到达拍摄地点,进入剧组。   《你我他》是一部青春校园电影,讲述了单亲家庭的女主转入新的学校,因为自身原因很孤僻,融入不了班级,她所在的班级有几个大姐大,女主成了被欺凌的那一个。   她向同学求助,向老师求助,向妈妈求助,得到的答应却只有一个——反思一下你自己,是不是你自己做得不够好。   女主日益自卑,从最开始的反抗到渐渐屈服,在她快要跌入悬崖的时候,一只手把她拉了出来,是他们班的班长,也是年级第一。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却没想到班长才是彻底把她推入深渊的人,幕后的罪魁祸首是他,原因无他,只因他的父亲因女主去世。   剧本看到这里的时候,叶缇已经看不下去了,因为这女主的境遇和她是何等相似,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遭遇过校园欺凌吧。   叶缇定了定心神,继续看下去。   后来单纯的欺凌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他们找来另一位被欺凌的男生,他是男主。   他们让男女主相互欺凌,这就是他们的恶趣味,让被欺凌者尝尝欺凌者的滋味。   在这过程中,两人被对方内心深处残存的倔强和不甘吸引,两人决定联手彻底反抗,最后欺凌者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彼此救赎彼此。   剧本到这就结束了。   男主的形象和顾川尧是很违和的,对顾川尧来说这是新的挑战,若是演好了,他的演绎生涯会更上一层楼,若是没演好……会成为他一生的诟病。   他接下这个剧本也是深思熟虑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   巧的是,饰演女主的人是徐曼文,和她的长相和她的性格相反,她长得偏纯,是顾川尧喜欢的那一款。   进剧组第一天,徐曼文给顾川尧送了杯咖啡,神情暧昧。   顾川尧笑了笑,没拒绝,接过咖啡。   开机前一晚,制作方定了个包厢,饭局是开机惯例。   叶缇出电梯没走多久就看见徐曼文站在顾川尧房门前,按了按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顾川尧的衬衣松松垮垮挂着,徐曼文伸出手指在男人胸膛上勾了几下。   顾川尧一把抓住女人的手,举向头顶。   “等会就是饭局,我可没功夫陪你玩。”   徐曼文勾了勾红唇,眼神像拉着丝,“我可没打算和你做什么,我来就是喊你下去的。”   顾川尧挑了挑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也不知信没信。   “在门口等着。”他看了看走廊拐角处的监控,“被别人看到那可就说不清了。”   “我们本来就不清不楚,你还想要多清楚?”   顾川尧眼里的情绪深了几分,拍了拍徐曼文娇嫩的脸蛋,“搞清楚,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   徐曼文勾住顾川尧的衣领,整个人快要贴上去,“女人除了最了解女人呢,还了解男人,你这样做小心以后会后悔哦。”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说完,顾川尧把门用力关上。   一记门风朝徐曼文扇去,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啧,男人啊还真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徐曼文一边理头发一边朝电梯间走去。   没走几步迎面碰上叶缇。   徐曼文一怔,随后她回头看了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顾川尧的房间。   徐曼文脸上一点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叶小姐都看见了?”   叶缇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淡淡:“看见又怎么样,没看见又怎么样。”   徐曼文竖起一个大拇指,“叶小姐,很可以。”   音落,她话音一转,“叶小姐,我好心提醒你,世界上好男人这么多,为什么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叶缇静静看着她,没接话。   徐曼文努了努嘴,自讨没趣地绕过她走了。   人走后,叶缇低垂着眼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她握了握拳,转身走了。   这一次,背影中透着几分利落。   晚上七点,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个空位。   他们都心知肚明来迟的这位是谁。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既清从门口进来,一改往常的白衬衣,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的,袖口露出暗金色的丝线,斑驳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层细碎。   导演站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小清来了啊,快,快坐。”他侧头对众人说,“这位你们肯定都认识的吧,我就不多介绍了。”   导演陈范和陈既清的关系颇好,这是娱乐圈人尽皆知的事情,两人都姓陈,他们都猜测两人有层亲戚关系,不尽然,他们只是单纯一个姓罢了。   陈范和陈既清是旧相识,并且合作过多次,陈范的很多电影主题曲都是陈既清作的,这一次众人以为也一样。   男女主的位置被安排在了一块,叶缇要给顾川尧挡酒,她也坐在顾川尧旁边。   而叶缇另一边的空位正是给陈既清安排的。   陈既清坐下后,两人相视,点了点头。   说是开机饭局,其实一点关于电影的事也不谈,变相的饭局而已。   饭局里的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劝人喝酒了。   身为男女主被敬的酒还是不少的,叶缇都替顾川尧轻巧地挡了回去,实在不好推脱才会一饮而尽。   “好,叶小姐爽快人!我就喜欢和你这种人喝酒!”   在叶缇给顾川尧挡酒时,顾川尧却在给徐曼文挡酒。   明明包厢略显嘈杂,两人的交谈声却一字不落地进入叶缇的耳朵,清晰到了极点。   “还喝的下吗?如果喝不下就给我喝。”   “顾哥,你太小看我了,区区这点酒喝不倒我。”   “我这不是心疼你。”   “……”   很可笑,她给他挡酒,而他在给别人挡酒。   叶缇脑子嗡的一声,舌尖发苦,但她并没有立场去质问什么,她和顾川尧之间只有一层上下属的关系,仅此而已。   叶缇能感觉到自己握住酒杯的手在抖,深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摇晃,幅度很大。   她伸出左手,用力按住右手手腕才勉强把杯子放在桌上。   陈既清的余光一直落在叶缇身上,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自然落入了他的眼底,别人肯定察觉不出什么,毕竟给女士挡酒还是挺常见的一幕。   但、他清楚。   陈既清垂下眸子,敛去思绪,伸出手用公筷给叶缇夹了一筷子。   “吃点,空腹喝酒不好。”   “谢谢。”叶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   酒过三巡,大部分人脸上红彤一片,已经醉倒的要么安静地瘫在椅子上,要么拉着人说胡话。   就连顾川尧也带着几分微醺。   饭局进入尾声,走的走,回房间的回房间。   叶缇要看着顾川尧回到房间她才放心,顾川尧没喝醉,不需要她扶,她静静跟在后面。   顾川尧脚步一转,语气谈不上好,“我去洗手间你也跟着去?”   叶缇抿了抿唇,“我在外面等你。”   顾川尧“啧”了声。   在外面等了三四分钟,等来的不是顾川尧,而是徐曼文。   徐曼文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过来,“叶小姐,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回去了。”   她亮了亮手机屏幕,上面正好是顾川尧一分钟前的记录。   叶缇刚想说什么,顾川尧就从里面出来了,徐曼文立刻走上前,像一条水蛇缠在男人身上,性感妖娆。   “顾哥,今晚玩点什么呀?”   顾川尧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钳住徐曼文的下颌,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玩你。”   做完一切,顾川尧满意地看着脸色发白的叶缇。   “你、你和徐曼文在一起了?”叶缇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颤,她抑制不住。   她知道顾川尧有很多女人,但她也知道他只是玩玩,心里对他还残留期待。   只是、他从没当着她的面亲过别的女人,这让她忍不住发问,忍不住想得到一个答案。   顾川尧松开钳住徐曼文的手,上前两步,微微弯腰,和叶缇平视,“叶缇,你是喜欢我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准确通过耳朵传进她的心里。   叶缇的第一反应是无措、羞耻,她掩藏多年的秘密被男人当众揭穿。   “嗯?回答我?”   叶缇张了张嘴才发出声音:“是,我是喜欢你。”   音落,她竟觉得有些轻松,这话一直沉甸甸压在她心上,今天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顾川尧嘴角的笑意扩大,带着几分玩味,“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我就是享受你这种喜欢我又不敢上前的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把忍了多年的话说了出来,他把这一切归功于酒精,酒精刺激着他的神经。   不等叶缇开口,他继续说,把恶意放大最大,“但是,被你这种人喜欢上我真的浑身泛着恶心。”   说这话时,顾川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这是他得影帝奖那天也没有感受到的滋味,巨大的畅快让他忽略了心底的一点不适。   叶缇脑子一片空白,她想说点什么,但颈部处像是有一只撼动不了的大手扼住了她,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做最后一次挣扎,她问:“顾川尧,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顾川尧直起身,双手插兜冷眼看着她,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没有。”   明知答案是这个,她的心还是一寸寸跌入万丈深渊,深渊里只有无尽的黑暗。   似乎是刚才酒喝多了,顾川尧觉得胃里泛上了火辣辣的痛,这种痛不激烈,但却是让人忽视不了,痛刺激着他,发狠的话继续从唇缝中泄出。   “叶缇,你以为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来晚啦。 第15章   秋意的晚风是最凉爽最适宜的,叶缇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房间的,整个人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机械又麻木。   她把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不留一丝缝隙,房间顿时变得昏暗一片,照不进任何光线。   做完这一切,胃里猛地开始翻江倒海,叶缇直奔卫生间,半蹲在马桶边半天没吐出什么来,腹部处痉挛一阵接着一阵。   叶缇忍不住握拳用力敲打在肚子上,好让它不要再痛了。   半晌,痉挛停止了,她整个人出了一身汗,汗渍黏哒哒的,耳鬓处的发丝也黏在脸上,虚脱一般,她无力地靠在洗手池边。   叶缇半阖起的眸子里尽是黯淡和失神。   她视顾川尧为唯一,为精神支柱,但……过了今晚,她应该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吧。   叶缇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很大声,笑得眼角沁出了泪花。   笑是一般的高兴,笑到不能表达高兴程度的时候,就可能会哭。   她现在真的很高兴,真的。   她高兴不会因为顾川尧而喜怒哀乐了,她高兴她唯一的光也被吞噬了,她高兴她的少年不会带走她的胆怯了。   爸爸,你说只要努力、只要真诚、只要赤忱就能摘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   可是爸爸,我努力了七年,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那颗星星没有一刻是属于我的。   没有一刻。   他只是随手给了颗糖,你却红了脸想用余生做代价。   他出于礼貌的问候,你却开心了一整天。   他来过,像光一样发光发热,后来他走了,光没了,可你还沉浸在他发光发热的时间里。   你对光动心了,但你抓不住他,永远抓不住。   离那晚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叶缇向工作室请了假,一直呆在公寓里。海市这座繁华的城市,只有这个小家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她的归宿。   只有呆在这里,她才不会时时刻刻担心被抛弃的荒芜感和悬空感。   这几天里,她哭成狗,哭到脱力,哭到麻木。   叶缇不断跟自己极限拉扯,一会想通了一会又想不通,像是被一团绵软的丝线缠在了一块,不难挣脱,可就是需要自己下定决心去剪断。   整整七年她把顾川尧当作努力的方向,追随的方向,那个可以寄托的人突然从自己的世界离开了,她又像一只可怜的幼兽,把自己包了起来。   她很努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消磨时间,但还是有他的影子,一旦想起皆是满满的遗憾。   释怀真的好难。她想。   她可以整日整日的睡觉,她可以一顿接一顿暴饮暴食,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的心应该不会再痛了。   她正在一点点努力变好,努力忘记顾川尧。   可当她收到徐曼文发来的照片,止住的眼泪又无声无息流了下来,一层保护自己的盔甲又被彻底击溃。   照片有三张,一张是顾川尧陪她买衣服,一张是顾川尧给她剥虾,一张是……顾川尧睡着了躺在她身边。   她甚至可以脑补出他们今天做了什么,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水到渠成。   眼泪这个东西真的很怪,疼的时候可以忍住,独独受了委屈忍不住   遗憾吗?那么喜欢怎么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叶缇问自己。   叶缇翻开相册,照片很少,只有百来张。   她第一次仔细翻看这个相册,一眼望过去,竟有三分之二都是顾川尧。   顾川尧的写真、剧照、杂志照、他自己发在微博上的生活照、粉丝拍的路人照……   还有一部分是偷拍的,很模糊,一眼就能看出拍照片的人的小心翼翼。   叶缇点了多选,最后在那个红色的删除键上犹豫了。   可是她一闭上眼角就是那晚顾川尧说的话,一度成为她的梦魇,她咬了咬牙,删除了。   接着,她来到最近删除,这是唯一还能挽回这些照片的地方,她这次不再犹豫,一点念想都不给自己留。   相册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像叶缇的心一样,空茫。   做完这一切,叶缇起身走进浴室,赤身走到花洒下面。   她忘记调温度,刚打开,无数冰冷的水从她头上倾泻而下。   叶缇狠狠打了个寒颤,浑身都在发抖,但这股子冰冷把她激醒了,越冷她的脑子就越冷静,不出一会,血液流动的速度变慢了,整个人冒着寒气。   须臾,她才伸出手调正常水温。   冷热交替。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叶缇裹着浴巾出来,她没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爬到床上,浴巾随意扔在地上,赤身躺了进去,紧紧蜷缩在被窝里。   卧室寂静无比,空气无声无息流动着。   一觉睡得浑浑噩噩,似乎是昨晚洗了冷水澡,脑子胀痛极了。   清晨就醒了,这几天亦是。   叶缇和外界杜绝联系,她把一切社交软件都退了出去,就连罗年年那也跟她说别来找。   距离那晚的第七天,叶缇联系了罗年年,两人在公寓楼下的小餐馆见面。   小餐馆是个夫妻档,味道很好。   罗年年看着神情正常的叶缇,想说话但又不敢说,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问些什么,被上菜给打断了。   叶缇倒了两杯饮料,语气淡淡:“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模样真的和前几天的她没法比较。   罗年年:“……”被叶缇这么一问,她想好的台词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餐馆里只有她们一桌,门敞开着,只能听见外面的车鸣声和行驶在路上的摩擦声。   罗年年吃了好几口菜,似乎在给自己壮胆。   她擦了擦嘴,轻咳一声:“你和顾川尧……?”   还没说完,话就被叶缇打断,“我暂时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罗年年:“……”你都是因为顾川尧才这样的,我能不提到他吗?   “那、你好了吗?”罗年年戳了戳碗里的菜,试探性问,眼神往叶缇脸上瞥。   这话看上去问得不伦不类的,意思都懂。   “好了。”   “我觉得你没好怎么办?”   叶缇掀眸,“那你觉得我什么样子才算好?”   嚎啕大哭?不不不,罗年年在心里否认。   拉着她诉苦?这也不对,她再次pass。   罗年年想了好几种情况,都不符合叶缇的形象,哦不,应该是…不是她能干的出来。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她现在的样子比较正常。   罗年年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想问,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问。   “你还喜欢吗?”   叶缇握着筷子的手收紧,呼吸有一瞬急促,“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罗年年突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猛地往嘴里送了好几口菜。   门外送进来一阵风,叶缇是正对着门坐的,风吹起她脸颊旁的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冒着气泡的汽水,张嘴喃喃:“不喜欢了吧。”   女人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听见,根本捕捉不到,声音顺着风慢慢飘远,变得恍惚渺茫。   一顿食之无味的饭结束。   罗年年不放心叶缇这个状态回去,提出逛一逛,叶缇没拒绝。   附近就有一个商场,罗年年对这里很熟悉,她知道有条小道能直接穿到商场的后门,四五分钟就到了。   如果走大路的话要绕好几下。   这条小道晚上会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醉汉颇多。   但白天应该没什么人,两人一合计,决定走小道。   小道不是直的,里面也有很多七弯八拐的弯弯绕绕,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旁边走出来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身上的酒气隔得老远都能闻到,手里还拿着酒瓶子,走路摇摇晃晃的,似乎是喝了一个晚上连带上一个白天。   叶缇的心一紧,骤然拉住罗年年的手,停下脚步。   她侧头在罗年年耳边低语,“他们应该还没发现我们,我们走那边。”   虽然不知道这三个醉汉会不会找事,但避开一点总归是好的。   罗年年点头。   只是她们运气不好,刚走几步就被醉汉发现了。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一声,脸上猥琐的表情让人忍不住作呕,“兄弟们,今天有福了。”   叶缇压下心头的慌乱,坚定地吐出一个字:“跑。”   醉汉踉跄的步子自然是追不上她们的,醉汉不甘她们就这样跑走,猝然举起手里的酒瓶子,朝两人砸去。   叶缇回头看了一眼,注意到快速飞过来的瓶子,瞳孔倏地扩大,千钧一发之际她眼疾手快拉过罗年年。   本该砸向罗年年的瓶子砸到她的脑袋。   酒瓶子瞬间碎成好几瓣,在叶缇的脑袋上划出血痕。   玻璃渣掉在地上,血也滴在了地上。   醉汉们见见血了,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点,紧紧追着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罗年年趁热打铁,冲他们大喊,“我已经报警了!我现在就把你们的样子拍下来!”   音落,醉汉们慌里慌张地跑了。   罗年年担忧地看向叶缇,语气焦急,“走,我们去医院。”   叶缇捂着脑袋,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场面看上去略微狰狞。   她没拒绝,借着罗年年力道走。   -   周钰白上午刚做完一场手术,还没来得及吃饭。   他准备去食堂随便吃点,刚从办公室出来,转眼就看见了陈京姝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她举了举手里的食盒,“噔噔噔!我特意给你做的爱心午餐!”   “我吃过了。”   “就知道骗我,我问过护士小姐姐了,你上午有场手术,现在肯定还没吃。”   周钰白:“……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我特别想吃这个。”   陈京姝:“那巧了!我今天就做了这道!”   周钰白:“……我想吃炸鸡腿。”   陈京姝:“好巧哦,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做什么你就想吃什么。”   周钰白:“……”   周钰白还想再挣扎一下,奈何逃脱不了陈京姝的五指山,被她重新摁回办公室,无奈吃起所谓的“爱心午餐”。   陈京姝喜欢做菜,但又没做菜天赋,苦的人自然是周钰白了。   不仅要吃,还必须得吃完,吃完这些东西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周钰白猛地灌了几口水,他觉得他的味觉已经失灵了。   吃完后还得把陈大小姐的食盒洗干净,周钰白撑着肚子去外面洗。   他看着食盒上多啦A梦的笑脸,忍不住来了几拳,也不知在发泄对谁的不满。   洗完,有份文件要拿去外科,周钰白顺便走了一趟。   走到外科,他瞥见一道熟悉的侧脸。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认识的人。   他和叶缇不是很熟,给完文件就走了。   周钰白回到办公室,准备午休,随口提了句见到了叶缇。   陈京姝:“你说见到了谁?叶缇姐?”   周钰白点点头。   陈京姝:“你在哪看见的?”   周钰白:“外科。”   陈京姝:“我要过去看看。”   在电梯里,陈京姝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   陈京姝到的时候叶缇已经包扎好了,顶着个白纱走了出来。   “叶缇姐!”陈京姝朝她挥了挥手。   叶缇惊讶,“你怎么在这?”   “我来这找周钰白。”   叶缇本来包扎完就打算回去的,奈何陈京姝非要拉着她去医院的小花园。   耐不住她磨,叶缇同意了。   小花园很有特色,最中间的小亭子是用青瓦搭的。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病人,老人小孩都有。   刚走到这里没多久,叶缇就看见亭子那坐了个熟悉的背影。   男人一身白衬,干净整洁。   他坐在长廊上,旁边有孩童玩的球滚到了他脚边,他捡起递过去,温柔地揉了揉孩童的脑袋。   她回头,却发现罗年年和陈京姝已经不在了。   她望了一圈也没发现她们俩。   叶缇走过去,坐在陈既清旁边。   陈既清没抬头,就这么问,“疼吗?”   她没接话,就这样坐着看着前面的小孩们嬉戏。   微风拂过,花香卷着泥土味钻入鼻中。   巧合有时或许是巧合,但过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叶缇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她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怎样的,哪怕掩藏得再好,在喜欢的人面前,眼神是火热的,是光亮的。   像一根蜡烛,一靠近,就能感受到温度。   “陈既清。”   “嗯。”   “你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星期五入v了哈,明天就不更啦,存稿,星期五掉落万字,然后过几天会有抽奖~   他只是随手给了颗糖,你却红了脸想用余生做代价。灵感来于他只是随手给了朵花,你却红了脸想用余生做代价。   笑是一般的高兴,笑到不能表达高兴程度的时候,就可能会哭。——来自网络 第16章   周遭宁静, 草丛里若有若无的虫鸣声在耳边起伏,流动的空气中裹挟着青草的香味,旁边的桂花树开得正旺。   明亮温暖的阳光勾勒出两人的身影, 脚下有两道倾斜的影子。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叶缇的发丝, 轻轻掠动, 微蹭过陈既清的肩头。   陈既清的下颌角和喉结格外好看, 他的黑眸像是含了星, 听见叶缇的声音,深沉的眸子荡起了一丝涟漪, 很快很快, 快到让人抓不住。   但他没有接话。   两人的交谈到这里就停止了, 他们坐在一排长廊上, 没有声音,却有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   他们静静看着远处, 远处是一群孩童奔跑的身影,热闹活波、充满活力。   长廊尽头走过来一只白猫。   白猫是养在小花园里的, 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它,经常投喂, 似乎是第一次见着叶缇和陈既清, 它也不怕生,就这么踏着步子过来。   它走到叶缇的脚边, 用柔软的身子轻轻蹭着她的裤腿。   叶缇弯下腰, 双手搂过它的身子, 让它趴在自己的腿上。   她点了点白猫的脑袋, “真重, 小肥猫。”   白猫叫唤了声, 似乎在表达不满。   叶缇轻轻抚摸着,感受着手下的触感。   “陈既清,你喜欢猫吗?”   “你喜欢吗?”他反问。   叶缇摇头。   “为什么?”   “以前养过一只,但是它死了。它死的那天我哭了很久,它和我爸爸一样,离我而去再也不回来了,失去的滋味太难受了。”   “所以,我不喜欢。”   “小白!快过来!我带了猪肉干!”远处的小男孩蹲下身子,挥动手里的猪肉干。   白猫感受到食物的召唤,果断从叶缇腿上起来。   叶缇侧头看向男人,轻轻问:“陈既清,我可以对你说吗?”   “不怕,你说,我在听。”   陈既清的话给予了她力量,给予了她勇气。   人都需要一个发泄口,叶缇也不例外,只是她很少把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叶缇以为自己会很难说出口,但是面对陈既清,面对这个温柔的男人,好像又不是那么难了。   她艰涩地张了张嘴,开口。   “我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可,就是解决不了我才哭的。”   “他太高了,也太亮了,我触摸不到他。”   “我好像放下他了,但、又好像还在等他。”   “……”   陈既清是一名合格的聆听者,男人的目光里仿佛充满着肯定,叶缇不得不承认,她很想把委屈都诉说给他听。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叶缇以为她会哭,但她没有,她正在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名旁观者。   须臾,她对陈既清歉意地笑了笑,“抱歉,说的有点多了。”   “你会觉得我是胆小鬼吗?”   下一秒——   叶缇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清冽好闻的气息,耳边是鸟语花香。   “不会。”男人的声音坚定又郑重,“你很勇敢。”   叶缇的瞳孔猛地缩了缩,有一秒的失焦。   隔着衣服,她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温度,像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团直直砸入心脏最深处,慢慢把冰块烫化,烫裂。   男人的动作和语言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叶缇搭在腿上的手颤了颤,燥热与紧张交织,眼睛像是遮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涣散又聚拢,心毫无章法跳动着。   半晌,陈既清松开手,深邃的眼眸静静和眼前的女人对视。   他慢慢低头,在叶缇额间落下一个吻,不带任何情爱,一个很纯粹、很干净的吻。   “不要着急,没有一朵花从一开始就是花。”   -   “诶诶诶,你谁啊?拉着我干嘛?”罗年年挣脱着自己的手臂,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陈京姝“嘘”了声,“轻点,等会再跟你说。”   “你到底谁啊?你再拉我我就报警了啊!”   “你报吧,反正我一没抢劫,二没偷窃,三没骚扰。”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你没事就吃溜溜梅。”   “真不巧,我不爱吃。”   “……”   罗年年和陈京姝站在墙角大眼瞪小眼,无声对峙,看谁比的过谁。   最后还是罗年年先开口。   她双手抱胸,“小妹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是谁。”   陈京姝指了指长廊那边,“看见那个穿白衬衣的男人了吗,他是我哥。”   “我管你哥是谁,我问你名字呢。”   问完,罗年年猛然瞪大眼睛,像两个巨大的铜铃,“等等?!你说他是你哥?!!”   “嗯哼。”   “你哥是陈既清?”   “对,但你不用告诉别人,我哥可是个大人物。”陈京姝骄傲地昂了昂脸。   罗年年:……我当然知道你哥是大人物。   “那你拉着我做什么?”   “看见我哥旁边的女孩子了没?她是我未来嫂嫂,我这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呢。”   罗年年顺着陈京姝指的方向看过去,我勒个去,那不是她那个傻逼好姐妹吗?!   罗年年颤着手指,颤着声音,“你、你你说叶缇是你嫂嫂?”   “是啊。”陈京姝一顿,“等等,你认识叶缇姐?”   罗年年一脸无语,“你刚刚就是把我从她身边拉走的,我是她好姐妹啊!!!”   陈京姝“哦”了声。   下一秒,她不知见到了什么,一脸惊悚样,惊悚完她拉着罗年年的手激动地跳了起来,好像得了诺贝尔奖。   “我靠!我靠靠靠!抱了!!!他们抱了啊啊啊!”   “谁抱了?”   “他们啊,我哥和我嫂嫂!”   罗年年冒出一句国粹:“卧槽!”   我偶像和我姐妹搞起来了怎么办?   -   陈既清和叶缇起身离开小亭子。   “你下午有事吗?”叶缇问。   “怎么了?”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好。”   叶缇不知道罗年年在哪,给她发了条消息。   -年年,我有事先走一趟,你早点回家   罗年年看见叶缇起身,就准备追过去的,没想到被陈京姝拉住,死活不让她走。   她想喊叶缇,还被陈京姝捂住了嘴巴。   “小姐姐,你也不让当我哥和我嫂嫂之间的电灯泡吧,我劝你最好安分点,不然……”陈京姝凑在罗年年耳边,阴测测说。   “不然你想怎样?杀人灭口吗?”   “你以为我罗年年会怕?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罗年年的名号,真是笑话!”   陈京姝:“……我觉得你真的有点像笑话。”   “……”   看上去娇滴滴一姑娘,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等罗年年挣脱开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没影了。   她回头怒瞪陈京姝,“到底是谁不安分?!”   陈京姝无辜眨眨眼,“好了,你现在想去哪就去哪吧。”   罗年年:“……”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叶缇打个电话,然后叶缇的消息让她彻底抓狂。   什么重要的事不拉着姐妹去,非拉着男人去?   哦不,不对,什么重要的事非要让偶像跟你去?你怎么能使唤偶像?   -   海市到苏城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到达墓园的时候天已经傍晚,快黑了。   叶缇在附近的花店买了束花。   她没说,陈既清也不开口问,两人就沉默了一路,直到叶缇停下。   叶父的墓碑所在位置并不好,在一个角落里,就连想照到光都只能等到正午,照到那短暂的十来分钟。   叶父去世的时候他们没有钱,选这个位置的答案很简单,两个字便宜。   叶父喜静,喜安宁,所以叶缇后来有了钱,也没有给他换一个好地方。   墓碑上的男人挂着慈祥的笑,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   叶父是个警察,常年在外,在抓捕一名犯人途中中枪,当场死亡。他没有留下什么照片,连他当时的照片都没有。   翻箱倒柜才找到这么一张。   叶缇把花放上去后,好一会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男人。   她以前受了委屈能扑进爸爸的怀抱,被爸爸抗在肩头,张开双臂在半空中挥舞,张大嘴把烦恼都喊出来。   在她高二那年,她的避风港没了。   好一会,她才开口,“爸,我想你了。”   声音干涩又沙哑,很难听。   陈既清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叶缇那踏了一步,无声的安慰。   从墓园里出来天已经黑了,他们明天都有工作,需要赶回去。   叶缇:“今天麻烦你了。”   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想带陈既清来这,话说出口就没法收回来了,听见陈既清应下后,她竟然没有后悔的念头。   上车前,陈既清去了一趟叶缇刚才买花的花店。   他赶过去的时候花店已经上锁了,老板娘正准备走。   陈既清的声音略喘,“你好,我想买束向日葵。”   老板娘本来想拒绝的,但对上男人真诚的眸子,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她把门重新打开。   陈既清:“请问有纸和笔吗?”   老板娘把东西递给他。   “谢谢。”   十来分钟后,陈既清回到车边,上车时下意识护着怀里的花。   他把花递给叶缇,“给你。”   叶缇诧异,但还是伸手接过。   向日葵饱满炽热,她看见上面有张小纸片,好奇拿下。   倏地,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的手。   陈既清把纸片轻轻合上,“回去再看。”   一路上,叶缇捧着这束花,心里带着一丝期待,她很想看上面写了什么。   回到公寓已接近深夜,叶缇打开灯,直奔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纸片,动作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亲爱的小朋友。   请不要悲伤,不要困在迷惘的雾里,这漫漫长路,你将披星戴月照亮阴霾。   向日葵永远向着光,你亦是。   男人的字迹清隽有力,又带着一丝劲挺锋利。   单薄的纸片拿在手里像承载了千斤重,温暖是无形的,亦是无形的,纸片上承载着千斤重的温暖。   叶缇的眼里只剩下这串文字,这串能给予人无限勇敢、能驱走无尽黑暗的文字。   夜色难免黑亮,前行必有曙光。   谢谢你,陈既清。叶缇在心里轻轻说。   -   第二天一早,叶缇就坐高铁回到了剧组,她到剧组的时候正好是男女主的对手戏。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看着他们演戏。   这个戏份叶缇知道,也是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人相互欺凌后的第七天,也是他们决定联手反抗的日子。   不可否认的是,顾川尧的演技真的很好。   一双看似迷茫屈服的眸子,实则带着野兽的暴戾和锋利,同样还有越王勾践的折辱。   明明是那么阴暗、毫无希望,可是看向女主的眼神是暗藏着光的,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柔。   叶缇分不清这是他演的还是真情流露。   她以前是见不得顾川尧拍爱情戏的,特别是有亲密行为的时候,很刺眼,每次她都会找借口离开,等他拍完她再回来。   但这回有些不一样了,她还是会难受,难受是不能避免的,但难受的程度很小。   就像是往大海里扔了一勺盐的那种滋味,最后这点咸度石沉大海。   她发现她可以看顾川尧拍爱情,并且是以一种欣赏的角度去看。   明明被人欺负在地上,可他身上还带着一种吸引人眼球的光。   可能是主角光环?叶缇心想。   看见他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刻,看见他把校服捡起来的一刻。   叶缇觉得她好像回到了高中,回到了那个充满朗朗书声的午后,回到了那个挥洒汗水的操场,回到了那个溢满汽水味的小卖部。   烈阳曝晒的篮球场,尽是少年们血液沸腾,乖张又轻狂,眼里是不羁与狂野。   她好像、明白她对顾川尧是什么感情了……   在叶缇进入片场的第一刻,顾川尧就注意到她。   他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可是她这次没有。   她坐在那里,平静地看着。   “卡!”陈范打了个手势,站起来看向场地中央,“小顾你怎么回事?词没记住?”   顾川尧骤然回神,“抱歉陈导,刚刚有点走神。”   陈范摆了摆手,“那大家都休息一会,十分钟后继续拍。”   顾川尧回到自己的休息位上,喝了口助理递来的水,不禁暗自懊恼,他刚刚居然因为那个女人失神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拍戏中从没有的失误。   他在这里坐了五六分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是缺了什么,他想不起来。   他看着徐曼文拿着点心走过来的身影,他知道到底缺什么了。   叶缇没有来。   五个字一出,记忆像退潮般快速倒退,他好像每次拍戏休息,第一个见到的人都是叶缇。   “顾哥,我听说你最喜欢吃这家店的点心,我刚刚特意让助理去买的。”   徐曼文身上还穿着校服,衣领被扯得很大,是拍戏要的效果,有种凌乱的妖娆美。   徐曼文来剧组第一天就对顾川尧表现出极大兴趣,几天下来剧组的人都见怪不怪,看见了就当作没看见,走得远远的。   顾川尧刚想说不吃,就见叶缇从不远处走过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里的情绪瞬间变了,暧昧又缠意。   “吃,你喂我。”   徐曼文一愣,随即嘴边的笑意扩大,扭着腰试探性地坐在顾川尧腿上。   见男人没拒绝的意思,徐曼文心里一喜。   “来,这是巧克力味的。”   顾川尧不着痕迹蹙了蹙眉,他不爱吃巧克力味的东西。   “他不爱吃巧克力。”   尾音刚落下,叶缇心里快速划过一丝后悔。   这不是她的本意,但她控制不住身体,身体多年的记忆看见顾川尧遇到不喜欢的事就忍不住出口阻止。   这已经快变成她的本能行为了。   不用想、不用思考,身体就替自己做了决定。   顾川尧心里的一抹不爽因为叶缇的话而消失了。   他懒懒勾住徐曼文的腰,“叶大助理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管我?”   “我是不爱吃巧克力,但……分人。”   说完,他低头就着徐曼文的手咬了一口。   顾川尧忍住嘴里的甜腻感,伸出手捏了一下徐曼文的脸,“很好吃,我很喜欢。”   似乎是为了让这句话的可信度高点,顾川尧咽下嘴里的,又低头咬了一口。   徐曼文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她打开旁边的矿泉水,“顾哥,我喂你。”   “宝贝喂的水就是比普通的水甜。”顾川尧的语气似愉悦似称赞。   两人若无旁人地打情骂俏起来。   叶缇的眼底泛上痛楚,闭了闭眼,交代助理一些事后就离开了。   顾川尧满意地拍了拍徐曼文的屁股,示意她起来,嘴角噙着笑,“做得不错。”   徐曼文撇了撇嘴,“我可跟你说,合作完你就别扯上我了。”   “啧,是谁一口一个顾哥的喊,你舍得我身上的资源?”   “我可是知道知足两个字怎么写,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没什么好下场。”   顾川尧笑了笑,“你倒是看得清楚。”   “要是不清楚在这娱乐圈就只剩几根白骨头喽。”   这座城市很陌生,陌生的道路陌生的环境。   出了片场叶缇不知道往哪走,就在路上瞎晃悠,走到哪是哪。   她走到了一个公园里,公园里人很多,还有那种年代久远的摇摇车。   投一枚硬币进去,它就会前后晃,叶缇不记得一次是多少分钟了,大概是一分钟?三分钟?   摇摇车只有三辆,这里很多小孩,都在排队等着,玩完一次,又跑到队伍后面轮下一次。   旁边是个小店铺,店铺都是最常见的玩具,也是有点年代感在的。   有一种玩具水枪叶缇记得最深,玩具水枪很小,可能就一个手掌那么大吧,里面是甜甜的水,轻轻一按,就往嘴里淄水。   里面的水叶缇都舍不得喝,买一次能喝一整天,喝完后水枪也不扔,往里面装水。   装完水后就舍得了,想怎么淄就怎么淄,你淄我我淄你,好不热闹。   远处的小孩也在这样玩,叶缇忍不住笑出声,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人就是这么矛盾,小时候想拼命长大,长大了又想回到小时候。   小时候不想上学不想写作业,以为上班了就不会烦恼,上班后又念着小时候的无忧无虑。   叶缇坐在长椅上,就这样坐了一两个小时。   在欢笑声中感受静谧。   倏地,旁边走过来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姐姐,送给你,祝你天天开心。”   送完,小姑娘就一蹦一跳跑远了,然后扑进妈妈的怀里,接过妈妈手里的向日葵,送给下一个人。   叶缇想起今天是家政阿姨来打扫的日子,她猛地拿出手机,暗自祈祷阿姨还没有去打扫。   “阿姨你去打扫了吗?”   “好的,客厅里有一束向日葵不要扔。”   “嗯,阿姨再见。”   肚子饿了,她就随便找了家路边的铺子。   她选了家熟悉的牌子,沙县小吃。   沙县小吃似乎每个城市都有,明明不是什么大牌子,却能开到各处。   叶缇最爱吃这里的拌面和蒸饺,她知道蒸饺可能是某公司统一提供的,可就只有这里蒸出来的最好吃。   她居然在一座陌生城市感受到安宁。她诧异地想。   吃完,她在手机上买了张回去的高铁票。   刚来没多久就回去,叶缇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回到海市,叶缇在公寓门口看见一个卖烤红薯的老爷爷。   她不是很饿,但是还是去买了,准备晚上吃。   一辆小车,车后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大铁桶,似乎时间久了,上面锈迹斑斑。   铁桶上面有一扇扇圆圆的小门,一抽出来里面就是热乎乎的红薯。   叶缇买了两个,红薯放在小铁盆上面,然后挂在秤杆上,轻轻推动秤砣,保持平衡就好了。   到家,叶缇把红薯放桌子,去浴室洗了个澡后躺进被窝睡午觉。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叶缇隐约听见了门铃声,她探出脑袋支起耳朵仔细听。   真的有人在按门铃,她猛地直起身。   她先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心里的警钟立马敲响。   叶缇:“你好,你是谁?”   “陈先生让我送个东西给您。”   陈先生?叶缇第一个反应是陈既清。   但她不确定,再次问:“陈先生是谁?”   “陈既清先生。”   叶缇思忖片刻,“你把东西放门外吧,我会拿的。”   估摸过了三四分钟,确保外面的人走后,叶缇打开门把东西拿了进来。   是一个小盒子,盒子很轻,叶缇掂了一下,没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纸,纸上是一串地址和一句话。   -如果下午没事的话请于五点来这个地方找我。   叶缇看了看纸的背面,是一束向日葵,向日葵旁边还有点点碎星,她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是画上去的。   他亲手画的吗?   现在晚霞还斥满着天空,叶缇早早收拾好了自己,静等时间悄悄溜走。   陈既清给的地址是她从没去过的,地方较偏,等她下了出租车后眼前的景象是全然陌生的。   一开始是一排红色的小洋房,走到325号的时候已经在很里面了,她要找332号。   过了325号是一条老旧的小道,小道还是用石头堆砌的,332号在对面的道上,两条道之间有座小桥,桥下是一舟没人用的小船。   穿过这座小桥,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小桥流水人家。   找到332号,是一栋白墙黑瓦的房子。   叶缇抬起手敲了敲木门,没想到门没锁上,自己开了,发出吱呀声。   叶缇有些犹豫,还是踏了进去。   门里还有一扇屏风,屏风后是一块类似于小院子的地。   叶缇听见了琴声,她寻着声音走过去。   屋里的东西很少,只有一架钢琴、一顶古钟、一面书架。   书架似乎很久没人碰过了,边缘上积了一层灰,一丝光线照在书上,仿佛还能看见书面上的尘埃。   悠扬低缓的琴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叶缇看着低头弹琴的男人不忍打扰。   明明在同一个空间里,她却觉得陈既清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像是西方神话中的天使米迦勒,伊甸园的守护者。   “要记得在黑暗中紧紧拥抱你的人。   明天谁也未知,闪闪星辰永远引领我们前行。   让我们斗志昂扬击溃荆棘与迷雾。   在无尽奔赴中感受锵锵有力。   ……”   陈既清的声音充满力量,像是在虚空中划破一道口子直击你的内心,把人从无边的黑暗中拉出来。   陈既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叶缇沉浸在他创造的世界里。   最后一个音落下,叶缇缓缓睁开眼睛。   陈既清沉静优雅端坐着,当他眸子扫过来的时候,仿佛时间都被慢慢拉长,古钟左右摇晃着,时间滴答滴答正走。   男人的眼眸浮出浅淡的笑,他抬起拂在琴键上的手,对叶缇说。   “来。”   叶缇站在门边沉默许久,最后看着那只向她敞开的手,她抬步走了过去。   陈既清给她让了一个位置,两人坐在一张钢琴椅上   陈既清:“一起弹一曲?”   叶缇:“弹什么?”   陈既清:“你想弹什么?”   叶缇迟疑:“Tassel?”她已经很久没碰琴了,手法略有生疏。   陈既清:“好。”   叶缇弹了几个音试了试,她以为她会对琴键陌生,但刚上手,那股子熟悉感就出现了。   当音符缓缓响起时,叶缇纤长的眼睫轻颤,半阖上眸,手部肌肉放松拂在上面。   陈既清让她单独弹了一会,等她找到了感觉,他的手也拂在上面,两人合弹。   旋律中有很多重复音,一重一轻间律出回音的颗粒感。   在这袅袅的小巷中,琴声与黄昏交融在一起,协调又统一。   一曲终,叶缇骤然回神,她竟觉得心下一片轻快。   她脸上扬起发自内心的笑,“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舞台交给你,我做你唯一的听众。”   陈既清起身,坐在钢琴的台阶下。   这里没有刻意的灯光,只有缠绵柔和的昏霞,她挺着背脊,低下头时露出优美的颈部曲线,扬起时又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优美清亮的音符从她指缝间缓缓泄出。   叶缇是有钢琴天赋的,不然在那时候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学成,继而考上艺大。   叶缇一口气弹了好几曲,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弹过瘾了。   她低头,他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又相视一笑。   叶缇:“你……刚刚唱的是?”   刚刚陈既清唱的歌很陌生,但凡是他的歌大街小巷都有,就算没了解过,但也会耳熟。   陈既清:“电影的插曲。”   叶缇“噢”了声。   陈既清起身,轻轻倚靠在钢琴上,“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合作,有兴趣听一听吗?”   叶缇一怔,她不觉得她身上有什么点能和陈既清合作,但还是点点头。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作曲。”   “就是刚才……那首吗?”   “嗯。”   叶缇立马摇了摇手表示拒绝,“我不行的,我会弹琴,但也只是会点皮毛,作曲……我不会。”   “没关系,我会和你一起。”   “相信自己。”   -   离开332号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秋风习习,带来一阵寒。   车内很安静,叶缇看向窗外,今天是她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最最最开心的一天。   下车前,陈既清喊住了她。   “叶缇。”   “嗯?”   “332号是我的小秘密,帮我保密好吗?”   “好。”   “332号是我们的小秘密。”   在睡觉前,叶缇收到了一条消息,是陈既清发来的。   是一条语音,时间很短,只有两秒。   -晚安。   男人的声线低沉干净,带着冷感的磁性。   叶缇的心猛地缩了一下,像是弹错的音符,快了一拍。   刹那间,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到只有这条语音的声音。   所有的空气都像一团海绵紧紧裹挟过来,堵住了她的耳朵,让她无法听到语音以外的声音。   晚安两个字充斥着脑子,在脑中慢慢膨胀,到了某一个极限后,“轰——”的一声炸开,无数火光倾泻而来,点燃了神经末梢。   叶缇坐在床上恍惚了很久,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缇微微眨眼,思绪回归,平静地回了个晚安过去。   在她点击发送时,微颤的指尖泄露了一二。   发完消息,叶缇给手机充上电,反扣放在床头柜上,裹住被子进入梦乡。   这一晚,她睡得异常安适。   没有黑暗,没有噩梦,更没有……关于顾川尧的回忆。   -   “舅舅!”听筒里传出一道响亮的女童声。   周钰白忍不住把手机拿远点,一边看资料一边问:“小米诺怎么了?”   “我星期四有运动会,老师说把爸爸妈妈都喊来,但是爸爸妈妈不在,所以我来找你和小姝姐姐啦!”   秦米诺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秦米诺可以说是她奶奶和周钰白一手带大的。   她从小的亲子活动和家长会基本上都是周钰白和陈京姝去的。   周钰白翻了翻日程表,不巧的是星期四都有手术,还是推不了的那种。   他知道这小祖宗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会闹,闹到你不得不同意,他决定迂回一下。   “小米诺啊,今天想吃草莓蛋糕吗,舅舅下班带给你吃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秦米诺撅了撅嘴,别以为她不知道舅舅的心思,舅舅来这一招她一眼就看透了。   “周小白!不要扯开话题!”   周钰白的太阳穴突了突,“祖宗,舅舅星期四有手术。”   对面的声音立马就委屈了,“可是、可是人家都有爸爸妈妈的嘛……”   委屈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周钰白一听就受不了了,立马投降,能止住她眼泪的人就只有一个。   “那……舅舅问一下你的小清哥哥好不好?”   秦米诺的哭腔立刻没了,她抽了抽红彤彤的小鼻子,“那你必须说服小清哥哥,不把小清哥哥请过来你就跪键盘!”   周钰白:……没良心的小东西。   “好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钰白一阵头痛,早知道他刚刚就不嘴欠了,说服陈既清比让秦米诺不哭都难。   离星期四还有三天,他得好好想个办法。   秦米诺挂完电话后又找到了陈京姝,比起她这个破舅舅,还是小姝姐姐更靠谱一点!   她继续用了刚才那招。   “那你舅舅去吗?”   “舅舅说他有手术,他让小清哥哥去。”   陈京姝:……这狗贼,大饼画得还挺圆,她哥能去这种场合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陈京姝刚想应下,但突然想到周四她有个比赛。   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脑子里,有她在,她哥百分之八十会去。   “好的小米诺,姐姐会让小清哥哥去的,然后你‘妈妈’也会来的。”   “耶!小姝姐姐最棒了!”   陈京姝给叶缇打了个电话。   “叶缇姐,你周四有事情吗?”   “没有,怎么了?”   “我想找你帮个忙。”   “你说。”   “你周四早上能去文荣小学一趟吗?周钰白的外甥女打架要喊家长,我和周钰白那天都有事,脱不开身,你就假扮一下小孩子的亲戚呗。”   小孩打架?叶缇没细想,只是一件小事,随口应下了。   陈京姝像个媒婆,忙里忙活的,打完这个打那个。   “哥,告诉你件事……”   -   很快就到周四了,叶缇开车到了小学。   刚到,一股怪异弥漫在她心头,怎么这么多家长都进去了?这么多小孩被叫家长了?   还有……现在被叫家长他们都这么开心的吗?   叶缇停好车子,往校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一道声音喊住她,“叶缇。”   她回头,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陈既清?你怎么在这?”   陈既清眼里含着笑,“外甥女打架,来当家长。”   “外甥女叫……秦米诺?”   “嗯,我们进去吧。”   叶缇心里的怪异感更重了,但来都来了,就进去吧。   叶缇看着陈既清轻车熟路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对这里很熟?”   “跟着这些家长走就好了。”   “你、你不怕被别人认出来?”   “戴了口罩,应该不会,而且……他们应该不怎么关注娱乐圈。”   叶缇:……你是不知道你火的程度吗?   “如果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陈既清语气无辜,“那就说我是陈既清。”   叶缇:……大哥你被认出来了不是陈既清还能是谁?   “你可能不知道,我参加过米诺的亲子活动,在她幼儿园的时候。”   “诶?”叶缇眨眨眼。   她掏出手机搜了一下,秦米诺的身份对外说是陈既清的外甥女。   “你……”   “怎么了?”   “……没什么。”   操场边上放满了矿泉水,中央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一个班一种颜色的塑料椅子,孩子们也穿上了各自班级的班服,每个班的班服都不一样,五颜六色的。   因为家长在场,这群小孩子尤其热闹活泼,跑跑跳跳的,还有几个家长关系不错聚在一起聊天。   陈既清找到二(5)班的班牌,然后走过去,叶缇跟在他后面。   刚走过去,一道橘橙橙的小身影扑倒陈既清腿边,“小清哥哥!”   陈既清低头揉了揉秦米诺的脑袋,“米诺。”   秦米诺来劲儿了,“小清哥哥好帅啊!!!米诺好喜欢!这是小清哥哥第二次来了!”   “小米诺也很可爱。”   秦米诺眼里的光亮灿灿的,她有一个这么帅的‘爸爸’,到时候张小胖肯定会羡慕死她的!   她拉着陈既清的手迫不及待地走到自己座位上。   秦米诺没见过叶缇,以为她是别人的家长,拉着陈既清的手就走了。   陈既清给了叶缇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   司令台上一条大大的横幅上写着文荣小学第23届青春快乐运动会。   叶缇这回是明白了,外甥女打架是假的,外甥女开运动会才是真的。   她听见旁边的家长说会有亲子趣味项目,她扫了一圈,没人穿裙子,幸亏她今天随手拿了条裤子,如果她穿裙子就尴尬了。   但、她一点体育细胞都没有,她怕她要拖后腿。   除了数学,她最讨厌的科目就是体育,尤其是噩梦一样的800米,每次跑完都要她半条命,嘴里还会有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很难受。   她从小到大都没参加过运动会,让她给运动员送送水是可以的,让她上场就不行。   她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只好跟上,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趣味项目不要太难,至少……别考验她的肢体协调能力。   这会让她出丑……   陈既清和叶缇来到秦米诺的位置,除了她自己的旁边还有两个空位。   他扯了扯秦米诺的小手,“米诺,给你介绍个人。”   “这是叶缇姐姐,也是你……今天的‘妈妈’。”   叶缇的眸子瞬间瞪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妈、妈妈……?!   作者有话说:   陈既清:为什么小清哥哥变成了陈叔叔?!!!   叶缇:你太老了   -   夜色难免黑亮,前行必有曙光。——人民日报   没有一朵花从一开始就是花。——网络   歌词瞎编。 第17章   文荣小学很大, 有两个操场,两个操场同时举行着运动会,一边是高年级, 一边是低年级。   “文荣小学第23届青春快乐运动会即将开始,请各位家长和同学找到班级指定位置坐好!”   广播里的话出现的及时, 解了叶缇的难。   叶缇对秦米诺莞尔一笑, 揉揉她的脑袋, “小米诺, 我们先坐吧。”   “好!”秦米诺的小脸蛋上绽放甜甜一笑。   秦米诺等会单独有个演讲,为了方便她坐在第一排, 她坐在中间, 两边是叶缇和陈既清。   这么一看, 这三人倒像是二(5)班的颜值担当了, 当摄像头扫到他们的时候,专门拍摄的老师都多停留了几秒。   秦米诺似乎天生对镜头很敏感, 立马对着镜头比了个耶,同时还扯了扯‘爸爸妈妈’的手。示意他们看镜头。   最后一秒的镜头定格在这里。   班主任站在最前面, 腰间挂着一个小蜜蜂,然后对着话筒收音处吹了口气, 听见有声音后才把它挂到耳后。   她用力拍了拍手, “小朋友们全体起立,还记得我们之前排练过的方针吗?现在绕到操场后面排好队伍!”   每个班都站成方方正正的队形, 按照班级顺序一个个进场。   在司令台上站着老师, 热情地说着每个班的介绍词。   “现在进场的是我们的魔法天团一(1)班, 他们是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天使, 瞧, 他们正拿着魔法棒向我们走过来……”   很快轮到二(5)班, 二(5)班的称号是酷哥拽妹。   秦米诺站在最前面举着班牌,小脸抬得高高的,带着一副黑墨镜,还有模有样的。   最搞笑的是站在秦米诺的小胖墩,可能是班服买小了,走起路来肚子一颠一颠的,露了条缝。   他还挺有范,戴着条塑料大金链子朝观众席挥手。   秦米诺:“张小胖!别东张西望!你没看见你都歪到第三条队伍里去了吗!”   张小胖:“丑女人不要管我!还有我说了我不叫张小胖!我叫张霄潘!”   秦米诺:“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就是张小胖!另外如果我丑的话你可以把眼睛挖了捐给别人!”   张小胖:“那是我太紧张了,说错了不行吗!”   “……”   俩小孩悄悄拌着嘴,一直拌到下场。   “我发现现在的运动会花样真多,比我们那会好玩多了。”叶缇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她在心里感叹这个位置的视野真好。   她被运动会的气氛感染到,语气熟稔,不带刻意的距离感。   陈既清察觉到这一点,没点破,自然地和她搭话。   低年级比赛的项目比较少,基本上就是拍皮球、跳绳、短跑、接力赛这种,比高年级少了几个项目,所以他们多了项表演。   每个班表演完后是年级学生代表讲话,上学期期末是年级第一就可以当学生代表。   秦米诺努力了好几个学期,年级第一终于落在她头上了。   介于他们年龄还小,老师准备的内容并不多,十来行左右。   秦米诺是二年级学生代表,她拿着一张粉色的纸屁颠屁颠走到司令台上,纸对于她来说还是挺大的,一举着,就把她小小的脑袋遮住了。   小女孩的声音软糯稚嫩,“大家好,我是二(5)班的秦米诺……”   开始还好,秦米诺声音中带着自信,众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去。   念着念着,她想到老师说的话,不能一直照着纸读,要抬头看看观众。   秦米诺努力记住后面几个字,脑袋从纸后面冒出来,露出甜甜一笑,但再低下头时却找不到刚才读到哪了,一时间操场都变得异常安静。   明明只有几秒种,秦米诺急了,台下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越急就越是找不到字的位置,字好像变成了蚂蚁,爬来爬去的。   小孩子毕竟没有经验,又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演讲,出了失误会害怕,眼眶急得发红,不知所措拿着话筒。   她下意识寻找叶缇和陈既清。   似乎碰上害怕的事小孩子第一时间就是找妈妈,她和叶缇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很喜欢这位‘妈妈’,她直直看向叶缇,眼睛里满是慌乱。   “米诺,你是最棒的。”叶缇伸出手握拳,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手势,“加油!”   她做的是口型,第一句话秦米诺没看懂,但最后两个字她看懂了,她抽了抽鼻子,眼睛重新盯着纸,努力回忆刚才读到哪了。   演讲在完美和不完美中结束。   下台后,秦米诺什么也不顾,径直扑在叶缇怀里,嘴里不停喊着妈妈。   大概是想妈妈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是很需要爸爸妈妈的,她爸爸妈妈常年不在她身边,面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想的。   看见秦米诺这个样子,叶缇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她没有和小孩相处过,除了抱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下意识把求助的眼神投向陈既清。   陈既清笑着看着她,大概觉得她能处理好。   “妈妈,你会不会觉得米诺是个笨小孩。”秦米诺头埋在叶缇怀里,声音闷闷的。   “不会,米诺很勇敢,至少……至少我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敢上台,只会玩泥巴。”   玩泥巴三个字被叶缇说得一本正经,她本人没笑,但逗笑了两个人。   陈既清嘴角微勾,侧过头去。   秦米诺破涕为笑,“真的吗?”   “真的。”叶缇认真地点点头。   在她学生时代,她是一个连走到讲台前读书都读得磕磕碰碰的人,她只敢把头埋在书里,压根不敢抬头看一眼别人。   等她读完,回到座位,她根本不记得刚才读了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读完的,好像失去了那几分钟的记忆。   每次看见别人演讲,都很羡慕,因为这是她不敢尝试的事,她羡慕别人能这么勇敢,能这么自信。   其实有时候只要踏出第一步,后面的路就会很好走,可,害怕的就是这第一步。   就好比跑八百米,站在起跑线上时你想退缩,你甚至想这个时候来场大雨,来场阑尾炎,可老师的哨声一响起,你会跟着大部队跑起来,直到跑完。   有个时候,你鼓起勇气,就是最棒的。   你踏出的第一步就已经把很多人甩下了。   永远不要否认自己。   “永远不要否认自己,米诺。”   叶缇不知道她此时是带着光的,以前的她是渴望光的,现在的她却能为别人带去光。   陈既清看着这一幕,眼底好似有什么东西潜伏着。   他以前也感受过她的光,但她似乎忘了。   表演结束,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请参加跳绳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广播里传来老师的声音。   秦米诺就报了一项项目,跳绳。   “我去跳绳啦,我跳绳很厉害的!”   “要妈……要姐姐陪你吗?”叶缇还是没能把那个羞耻的称呼叫出来。   “没关系,米诺一个人可以的。”秦米诺又满血复活了,蹦蹦跳跳走了。   操场上的人都开始自由走动起来,没有比赛项目的孩子领着家长参观学校。   周围隐隐有人在议论什么。   “你快看啊,那个是不是陈既清?”   “陈既清?应该不会吧,他不是没有孩子吗?”   “哎哟,你是不是断网太久了?他有个外甥女,我来算一算啊,他上次出现在大众底下是他外甥女上幼儿园,现在她外甥女差不多六七岁。”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   “我们过去看看?”   “要是认错了怎么办?”   “就随便从他前面走过去,如果真是本人就去合个影。”   “……”   最前面有箱矿泉水,两家长趁拿矿泉水的几秒,偷偷瞄了眼。   其中一家长激动的差点把瓶子捏爆,“真是陈既清!”   “那……?”   “走!合影去!”   如果郭川在这里的话怕是惊得眼珠子都会掉出来,别看陈既清平常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这人最怕麻烦,尤其是合影。   陈既清笑着拍了好几张,最后轻声嘱咐:“不要流传出去。”   都是做妈妈的人了,还是被陈既清勾引得不轻,真是应了那句话,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岁小孩都为陈既清着迷。   秦米诺比完回来,后面还根了条小尾巴。   她伸出手指了指陈既清和叶缇,语气自豪:“怎么样张小胖,我都说了我爸爸妈妈很好看的吧!”   张小胖痴痴地看着两人,直到秦米诺掐了他一把,他才回神。   “不许看我的爸爸妈妈!”   张小胖的脸涨红了,哼了声,“谁稀罕!”   说完他就跑了,秦米诺追了过去。   最后张小胖当然是没跑过秦米诺,被秦米诺拉住衣服揍了一顿。   “暴力女!以后没人娶你!”张小胖一边抱住脑袋四处逃窜,一边嘴硬。   “关你什么事!你这么胖以后没人喜欢!”   这个年纪的小孩是最天真烂漫的,友谊也是最纯洁的,没有成年人的烦恼也没有乱七八糟。   打打闹闹就是一整天,拌个嘴就是最好的朋友。   “好想变成小孩子。”叶缇感叹了声。   陈既清看了她一眼。   小朋友们的比赛很快就比完了,接下来是家长们的趣味活动。   听见广播里说一年级的家长准备,叶缇已经开始紧张了。   她收回刚才的话,她没勇气,她就是胆小鬼!   人一紧张就想上厕所,叶缇也不例外,她问了秦米诺卫生间的位置,然后过去。   上完厕所,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给自己打气。   从卫生间出来,她看见一年级家长比的是跳八字大绳,她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他们班每次跳八字大绳,十次断九次都是因为她。   她看见绳子手臂就开始疼,被抽到好几次了。   回到座位,陈既清似乎看出她的紧张,开口:“只是趣味项目,不计分的。”   叶缇点点头,但看见秦米诺兴奋激动的样子,她还是不想拿个最后回来。   二年级家长的趣味项目是踩气球,听见这话叶缇在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踩气球而已,应该没什么难度。   当知道两人的脚要绑起来的时候,她刚松的那口气又瞬间噎住了。   她悄悄走到陈既清后面,脚尖点地,转了转脚踝,看看哪只脚更利落,但是……转了半天她觉得好像都差不多。   无奈只好放弃。   叶缇开口陈既清问:“你最擅长哪只脚?”   “都擅长。”   “真的?你体育很好?”叶缇一脸狐疑。   “比起说我体育很好,我更喜欢别人说我体能很好。”   叶缇:?   作者有话说:   叶缇:体能很好是什么鬼?   陈既清:字面意思。   兔兔:女儿,保护好你的腰   -   明天更六千,不立flag我太懒了qwq   -   永远不要否认自己,你们都是最棒的!   - 第18章   踩气球的场地是在篮球场上, 叶缇的左脚和陈既清的右脚用红绳子绑在一起。   她觉得她的右脚肯定比左脚好使。   每个人的脚上都绑了三个气球,两个人就是六个气球,这一轮有五对家长, 游戏没有时间限制,谁剩下的气球最多谁就胜出。   从入场开始叶缇的身体就一直僵着, 原因无他, 只因她和陈既清紧紧贴在一块, 脑子被一股混乱复杂的情绪包围着, 她的心就没静下来过。   一直沉默着的陈既清突然开口:“叶缇。”   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低润,叶缇却像触电般猛地侧头, 试图躲过男人打在耳畔处的气息。   做完又觉得这个动作不好, 又僵僵地把头偏过去, “怎、怎么了?”   陈既清低头看着她, “玩过跳皮筋吗?”   “玩过。”这是她们那会最常玩的游戏,说出来不怕笑话, 她玩几次就被皮筋绊倒几次。   “如果踩不到别人,就像躲皮筋一样躲别人的脚。”   “嗯……我知道了。”   裁判老师吹响哨子, 游戏开始。   五对人刚开始都站在原地没动,一副防守的姿态,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有一对家长率先发起攻击。   “战争”一击触发。   陈既清和叶缇仍站在原地没动。   叶缇:“我们怎么不动?”   陈既清:“坐收渔翁之利。”   叶缇:……嗯,有道理。   秋风无声吹到这吹到那, 很凉快的天气, 叶缇却感到一片火热。   她的手、腰、脚都和陈既清靠在一块, 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的蓄势力量和淡淡的压迫感。   已经有气球爆了。   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就有家长把火力转向他们。   陈既清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进攻, 你防守, 你看好不要让他们在背后偷袭。”   他看了一眼叶缇脚上的球,“尽量……保护好它们。”   叶缇:第一句话挺正常的,第二句话怎么这么怪?   秦米诺站在场地外,大声喊着加油。   张小胖也不甘示弱,大喊着爸爸妈妈加油。   秦米诺伸手掐了他一把。   “嗷!”张小胖捂着胳膊,“暴力女,你掐我多少次了!”   “不记得了。”   气球一个接一个爆炸,叶缇不由对陈既清生出点崇拜感来。   是体育差生对体育优生的油然起敬。   这种感觉就像……   你看你同学跑一千米时,和对手渐渐拉开距离的欢呼和雀跃,激动的同时又觉得好厉害,还有一种这人是我们班的自豪感、荣誉感。   似乎是领先第一了,叶缇的动作逐渐放开,沉静许久的玩心也被唤起来了。   她心里带着小得意,从防守慢慢变为进攻。   当她踩爆第一个气球时,这种感觉升到了最高。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这不,阴沟里翻船了。   叶缇脚上的气球爆了一个。   完蛋,她想。   旁边有两队家长同时向叶缇发起进攻,她躲闪不及,她还在想怎么能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千钧一发之际,腰被人紧紧搂住,她的脑袋也被摁进了怀里。   她被陈既清抱了起来,像提小鸡一样轻松。   刹那间,她五感尽失,脑子里白茫茫一片。   她的上半身都被陈既清包裹着,鼻尖尽是男人清冽的气息,眼前黑蒙蒙的,眼睫微颤,轻轻蹭到了男人的衬衣。   眼睛泛起痒意,攀附在男人的肩上的手动了动,下意识想把他推开。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更加用力,她再次被禁锢在怀里。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爆炸声。   她不知是他们的气球还是别人的气球。   等她站稳抬起头时,看见气球还明晃晃地在脚上挂着。   叶缇说不上来她现在是什么感觉。   刚才是半个身子灼热,现在整个身子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想后退几步离男人远点,但她忘记两人的脚还绑在一块。   陈既清的重心很稳,没被叶缇拉扯过去,这股拉扯感就反弹到了她自己身上。   叶缇的嘴磕到了陈既清的锁骨上。   一秒、两秒、三秒……   叶缇骤然瞪大眼睛,心脏跳得飞快,快要跳出胸腔。   耳边传来气球“砰砰——”被踩爆的声音。   就这几秒功夫,他们气球爆了三个,从领先的位置直直掉到了倒数第二。   陈既清伸出手想抚女人的发丝,最终还是把手放下。   他凑在她耳边轻声说:“想赢吗?”   两人的距离极近,声音也被放大了数倍,像一丝细微的电流从耳里钻进来。   叶缇找到自己的声音,“想。”   “那就带你赢。”   -   比赛结束,毋庸置疑他们是第一名。   当叶缇领完第一名的奖品回来时,脑子里还残留着恍惚感,男人的声音时不时回荡在耳边。   那就带你赢……   耳畔在嗡嗡作响,但她能清晰听到她的心跳声,很不正常。   秦米诺从远处飞奔过来,“爸爸妈妈太棒啦!”   叶缇回神,低头看她,“米诺高兴吗?”   “高兴!”   “那你呢,你高兴吗?”陈既清走过来,看向叶缇。   “高兴。”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输。”   又来了。   这种感觉又来了。   多巴胺失控般不断分泌。   很正常的一句话,叶缇却觉得他在借此表达别的。   叶缇的视线落在陈既清的颈脖上,趁机转移话题。   “那个……”她指了指锁骨处,“你痛吗?”   陈既清锁骨上有半个牙印。   皮磕破,有点渗血。   他抬手轻摸了一下,“不痛。”   趣味项目是最后一项环节,结束了就代表运动会也快结束了。   每届运动会学校都会定制吉祥物的立牌,大概两三米,放在司令台上,可以随意拍照。   陈既清见叶缇一直盯着那,以为她想去拍,问了句:“想去拍?”   叶缇下意识拒绝,她最怕当众拍照,哪怕是和罗年年出去玩她也要等到人少了再拍,或者干脆找个不知名角落比个土土的剪刀手。   她以为陈既清想拍,毕竟这还挺有纪念意义的,硬着头皮上台。   台下有专门拍照的老师,只要人站上去就好了。   秦米诺被陈既清抱在臂弯上,叶缇站在陈既清旁边。   “咔嚓——”画面被定格住。   -   出了校门,两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叶缇想就在这道别,没想到秦米诺先一步她开口。   “我们去吃肯德基吧!”   周钰白把她看得严,肯德基一个月只能吃两三次,每次看着肯德基从自己眼前离去她都很痛苦。   今天的‘爸爸妈妈’应该不会拦着她,秦米诺美滋滋地想。   陈既清:“一起去?”   叶缇看着秦米诺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同意了。   这家肯德基开得太妙,小孩子最拒绝不了的就是这个,基本每天都是爆满。   巧了,今天还是疯狂星期四,人更多了。   里面没位置,打包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叶缇和陈既清在门口分别,陈既清送秦米诺回家后就去了工作室。   到工作室的时候接近饭点,这几天没什么工作,他们都按时下班,里面只有郭川和助理余木。   陈既清进去的时候他们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郭川:“还能吃什么啊,吃泡面呗。”   余木:“郭哥,你和陈哥打个商量,请我们吃一顿?”   郭川冷哼一声,“他要是能请吃饭,我等会就吞根筷子给你看。”   “想吃什么,点外卖,我请。”陈既清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过来。   两人身子猛地一僵,余木快速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郭哥你要表演吞筷子了。”   郭川在陈既清身边多年,还算得上了解他。   他用力拍了一下余木的脑袋,“快点把手机拿出来!等会就吃不上了!”   “为什么?”   “别问这么多!快点!来不及了要,快快快!”   余木不明所以,乖乖把手机拿出来。   两人低头凑在一块商量吃什么,气氛颇为愉悦。   郭川一边翻菜单一边嘀咕:“你有没有觉得你陈哥今天心情很好?”   余木悄悄看了一眼,“有吗?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啊。”   郭川不死心多瞧了几眼,“不可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心情肯定很好。”   余木:“郭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郭川:“一个最明显的点!心情不好的人会请人吃饭吗?”   余木:“……不会吧。”   郭川:“那不就对了!所以他现在心情肯定很好。”   余木:……这个举例有点说服不了我怎么办。   郭川点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见鬼一样看着陈既清。   他扯了扯余木的衣领,“余木,你看见了吗?”   余木一脸茫然,“看见什么?”   “说你是余木你还真是榆木脑袋,你陈哥锁骨上有牙印啊!”   吓!   “还真有。”   “错不了,这次真错不了了,他恋爱了,他肯定有女人了!”   郭川连外卖都顾不上了,踱着脚,“你信不信他刚才肯定是见完女人回来的。”   “你们说什么呢?”陈既清轻飘飘一句话让两人瞬间冰冻住。   郭川:“没什么没什么,讨论菜呢。”   陈既清看了他们俩一会,嘴角一扯,不留情的话从唇缝里泄出:“不请了,吃泡面去。”   “?!!”   两人手蓦地僵住,菜已经选好了,就差付款。   余木刚来没多久,没见识过这招数,一时目瞪口呆看着始作俑者。   郭川早就习惯了,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速度再快也比不上陈大歌手反悔的速度,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认命地去柜子里找泡面吃。   “余木,吃什么味道的?”   “红烧牛肉味的。”   “只有老坛酸菜。”   怎料余木默了一秒:“那郭、郭哥你自己吃吧,我饿着就行。”   “不吃泡面你喝西北风?”   余木犹豫了片刻,问:“郭哥你没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酸菜是用臭脚丫子踩出来的。”   “?”   郭川差点气得吐血:“好你个余木,知道戏弄你郭哥了。”   郭川转头对陈既清说:“对了,周钰白找你,在你办公室。”   陈既清点点头,起身过去。   办公室里充斥着浓郁的咖啡味。   周钰白神情陶醉地喝了一口,“还是你这里的咖啡好喝,什么时候送我点?”   陈既清坐在沙发上,没理他,“找我什么事?”   周钰白刚想说正题,视线被陈既清的锁骨吸引了去。   “卧槽,你们这么猛的?这就搞上了?”   周钰白知道陈既清有个白月光,但不知道白月光是谁。   但……能在陈既清身上留下痕迹的,除了白月光还能有谁?   陈既清轻轻蹙了蹙眉,没说话。   周钰白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刚才说的话,稳了!   “啧。”周钰白翘着二郎腿,瘫靠在沙发上,“陈既清啊陈既清,我发现你太不是人了。”   “?”   “你和你白月光八字还没一撇呢吧,就……咳咳这个那个了?”   陈既清直接无视他,“你让学校把运动会的照片和录像发来。”   “你要干嘛?”   问完,周钰白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今天的妈妈是谁?!   让陈既清和别人假扮父母,还不如杀了他来得容易。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今天的妈妈是……白月光?”   陈既清淡淡睨了他一眼,没肯定但也没否认。   这回周钰白是真的被惊到了,“一声不响干大事,你可以啊!”   他记得陈京姝好像说过是谁去的来着。   “叶、叶缇?!”   “嗯。”   “她这几年好像就在这里吧,你居然能忍得住?”   等了七年,也不差那么一会。   而且,疯狗不会一直隐匿在角落。   “要是人姑娘有喜欢的人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而且,他不是等到她……不喜欢了么。   “得,卑鄙还真得看你。”   “照片我会发你的。”说完,周钰白从背后拿出两个盒子来。   从外包装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这是药。   周钰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   陈既清:“再等等。”   周钰白:“我可提醒你,做手术最好的阶段就这一两年了。”   陈既清:“嗯。”   -   进入十月,过了一个国庆节,天气彻底转凉,所有人都穿上了长袖。   接下来的几个戏份在另一座城市,顾川尧有三天休息时间。   这天中午他从办公室出来,敲了敲叶缇的桌子,“我们谈谈?”   叶缇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顾川尧脸上,“谈什么?”   “边吃边聊吧。”   工作室旁边有家私密性不错的餐厅。   顾川尧把菜单递给叶缇,“你点。”   叶缇也不推脱,点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点完把菜单还给他。   顾川尧没伸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   叶缇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把菜单收回来,重新翻开再点了几样。   “你想和我谈什么?”   “吃好再说吧。”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后,两人面对面坐着,彼此都没说话。   这一个月,叶缇并没像之前一样时时刻刻围着他转,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他不喜欢叶缇是真的,但贪恋她的卑微讨好也是真的。   三年下来,叶缇成功了一件事,让顾川尧习惯了她的存在,这一个月她不在,顾川尧不可否认,他会想起她。   如果这是她故意为之,他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   顾川尧咽下最后一口,擦了擦嘴。   “我们试试吧。”   这声音来的猝不及防,这五个字让叶缇的心猛地一跳,目光停滞了两秒,眼前的食物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话像是在地上投下一枚炸弹,骤然炸开,防不胜防。   不真实感太重了,叶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努力了七年,坚持了七年,终于等到这句话。   她以为她会开心,可是并不。   反而有种退缩逃避感。   她放下筷子,快速起身。   “我先走了。”   顾川尧觉得她会迫不及待同意,嘴角扬起的笑僵住,一股被捉弄被戏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伸出手抓住叶缇的手腕,缓慢地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稳。   “叶缇,你确定你要走?”   叶缇的脚步定在原地,她看着顾川尧的脸。   她在犹豫,她在纠结。   顾川尧坚信她不会走。   叶缇的确在犹豫,心里有两道声音正在争吵。   你等了七年终于等到了,为什么要走?答应他。   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说着玩玩的,你忘记你流过的泪了吗?   心中的天秤摇摆不定。   倏地,陈既清的曲子在上方响起。   一块砝码掉入天秤里,天秤彻底倾斜。   下一秒,叶缇的动作让顾川尧的眼神阴沉下来。   她深看着他,手却缓慢地抽出来。   “叶缇——”顾川尧看着叶缇离开的背影,声音怒气冲冲:“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叶缇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   顾川尧猛地把桌子上的盘子挥到地上,他扯了扯衣领,粗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服务员听见动静,忐忑地走过来,“先、先生。”   “滚!”   叶缇出了餐厅,但暂时不想回工作室,她走了一段路,没想到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她没想多久,径直朝车的方向走,拉开后座的门。   陈既清坐在后面,今天开车的是司机。   看见叶缇,他眼里划过一丝诧异。   叶缇率先开口:“我只、只是遇到了点不愉快的事,想找个地方呆会,如果打扰到你的话我现在就下去。”   “你坐吧,我今天正好打算找你的。”   “你找我什么事?”   “签合同。”   陈既清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份合同递给她。   叶缇见过的合同不下千份,自然知道什么地方是重点什么地方是次要的。   她翻开了几个重要的点,完全愣住。   先不说价格方面,单单只是版权这一块,得益人几乎就是她。   叶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确定合同没有拿错吗?”   一首歌曲的创作,作曲、填词、制作……她甚至都占不到百分之一,她只会弹钢琴而已,她得到的和她付出的完全不对等。   “叶缇,我知道你热爱钢琴,我能感受到。”   不管是之前,还是那个午后,他都能感受到。   这首歌作给所有人听,作给他听,也作给她自己听。   “不会的地方我会教你。”   “我知道你可以。”   陈既清递过来一支笔,他的名字已经签好了,就差她的。   叶缇怔怔地接过笔,好半晌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这份合同正式时效。   两人的名字同时出现在纸上,一上一下,劲挺与秀丽。   -   陈既清下午还有事,并没有呆多久,叶缇下车后请了个假,直接回了公寓。   没事干就睡觉,睡着就没有任何烦恼。   她没想到在她进入熟睡的时候,一则词条悄悄上了热搜榜。   她手机开了静音,醒来已经是两小时后,也代表事情已经发酵了两小时。   当叶缇迷迷糊糊从床头柜上拿手机的时候,被满屏的消息吓到了,她残留的困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床上像是长了刺,她弹坐起来。   电话、微信、短信……各种社交软件都有消息,让她不知道先回复哪个。   她草草看了个大概,打算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回复。   她打开微博,但闪退了,试了好几次才打开。   打开后微博还很卡,消息那一栏里一个爆红的99+,满屏都是陌生人的消息。   【你真的是陈既清的女友吗?】   【快点给我出去澄清!说你和哥哥没关系!】   【我去,姐妹你可以啊,直接和顶流生娃。】   【和顶流谈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   她这个微博是公开的,大家都知道她是顾川尧的助理,有时候会有人在微博上咨询合作方面的事,所以她的私信一直没关。   今天直接卡顿。   热搜第一#陈既清恋情曝光#   热搜第三#陈既清参加亲子运动会#   热搜第六#陈既清背后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三个词条的阅读量和讨论量都在疯涨。   叶缇点进热搜,运动会的照片明晃晃摆在她面前。   陈既清特意叮嘱过家长,而且这些照片的角度一看就知道不是家长流传出来的。   她又往后翻了翻,知道照片的来源是哪了。   是学校的公众号。   关注学校公众号的人基本上都是老师和家长,他们不怎么关心娱乐圈,并且也不会一张张照片仔细去看。   所以时隔一个月才发酵出来。   十几张照片里没有把他们完全拍进去,也没有对脸拍,两人只是背景板。   但网友的眼神又是何等尖锐,一下就认出是陈既清。   而且陈既清旁边还站了一个女人……   网友立马开始对比分析,这女人的身影和上次绯闻的女主角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这一结论让他们再次疯狂,有人甚至开始秦米诺外甥女身份的真实性。   到底是外甥女还是亲女儿?   【绝对是假的!我哥哥不可能谈恋爱!!!】   【我去,闹绯闻不够现在都来这种招数了?】   【以我情感大师的角度鉴定,陈既清和这女的绝对有一腿。】   【这女孩真可怜,为了隐瞒只能说是外甥女,身份都不能公开承认。】   【……】   罗年年身为陈既清的头号粉丝,自然第一时间看见了这个热搜。   她立刻傻眼了,这背影不是她家蠢蠢的叶缇吗?   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她买的呢!绝对错不了。   图片旁边的配字是什么?趣味亲子项目?   亲子?!!   和谁?   和陈既清?!!   罗年年发了数条消息叶缇都没回,数个电话都没接,就在她准备锲而不舍继续打下去的时候。   电话通了。   她愣了一秒,随后大喊。   “叶缇,你他妈什么时候和我偶像生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   周一的更新在23:00~   - 第19章   此时陈既清的工作室和热搜一样热闹, 郭川不停踱步,余木在旁边给他扇风,让他消消气。   “我的祖宗诶, 我的小心脏实在受不得这刺激,您下次上热搜前能通知我一下吗, 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郭川嘴里念叨:“您要是真恋爱了就实话告诉我成不, 我还能害您不成?”   “没恋爱。”   “那这个热搜是怎么回事?”   “追求中。”   郭川语塞:“……得, 得得得。”   郭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猛地灌了好几口水,“那你说, 你这次想怎么办吧。”   “实话实说。”   “怎么个实话实说法?”   “我们不是假扮米诺的父母参加运动会么, 就这么说。”   “网友们会信?”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好像的确没有。   郭川:“那我现在去联系她?”   “嗯。”   郭川刚掏出手机, 陈既清拦住他, “等等。”   “祖宗你又怎么了?”   “我自己找她。”   “……”   陈既清找到叶缇的微信。   -热搜看见了吗   叶缇刚安抚好罗年年,陈既清的消息正好这个时候发来, 她一惊,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看见了   陈既清把刚才想的方法打在聊天框上, 在准备发出去的前一秒,他又删除了, 重新打了一段。   -我打算说我们是以孩子父母朋友的身份参加运动会   -你觉得呢   叶缇毕竟是个素人, 而且和陈既清也没有恋爱关系,这些料根本锤不到她身上。   等过了一段时间网友就会淡忘这件事, 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主要是陈既清, 所以他提出什么方案叶缇都没有意见。   -好, 都听你的   郭川咂舌:“什么?!我刚编辑好内容, 你就改变方案了?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保护她。”   “?!”   郭川一脸愁容, “你不谈恋爱还好,一恋爱十个恋爱大师都比不过你。”   说完,他低头重新编辑内容,好在内容都差不多,改几个词就行。   俩方案看似差不多,起到的澄清效果也差不多,   但引起的后续效应可不同。   假扮父母和以朋友身份可不是一个概念,更别说有人会断章取义把假扮两个字故意忽视掉。   “确定就这个方案了?不改了?”   “嗯。”   澄清微博发完,郭川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诶,我这段时间受到的刺激可比前几年都多。”   陈既清没理。   郭川一颗八卦的心又被勾了起来,“那姑娘这么厉害,你追多久了还没追到?”   “你不需要知道。”   “?”   “哟,哟哟哟。”郭川揪了一把胡子,“我还不屑知道呢。”   “那你别问。”   “……不问就不问。”   郭川嘴里嘀嘀咕咕的,低头看评论。   【这澄清也太假了吧,朋友?我才不信,坐等陈既清翻车。】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家长会来不了都是叫我爷爷奶奶或者别的阿姨,运动会叫一下朋友去怎么了?】   【呜呜哥哥,我就知道是假的,哥哥我永远爱你,要好好生活哦。】   【有人说运动会为什么不喊爷爷奶奶,我真的笑死,没看见后面有趣味活动吗?爷爷奶奶身边不灵活不硬朗怕是不行吧?】   【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需要父母陪伴,叫别人替代是什么意思?】   【楼上那位,你爸爸妈妈一天24小时都陪在你身边是吗?】   【楼上的楼上,叫别人来总归比没人来好吧?要是所有人都有爸爸妈妈来,就她一个没有,小孩以后会排斥这种场合的吧。】   【支持楼上,再说了有一个明星叔叔来能让小孩炫耀一辈子了。】   【不是亲爸妈来就不怕小孩难过吗?】   【如果你眼睛不好就去治治,那女孩脸上的笑你看不见?】   【……】   -   顾川尧坐在办公室里,指节用力捏着手机,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以为拍戏那段时间叶缇不去找他是因为被他那番话伤到了,没想到她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那男人还是陈既清。   世人都知道顾川尧和陈既清走的是不同路线不同风格,擅长的领域不在一块,但暗暗比较的人哪里会少。   继绯闻事件他看陈既清就隐隐不爽,没想到叶缇……   顾川尧目光猩红地看着照片,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心里升出被背叛的感觉。   敲门声响起,门被人打开。   徐曼文仍是一身红裙,踩着高跟鞋身姿妖娆走过来,“哟,是谁惹我们顾哥生气了。”   顾川尧现在没心情跟她调情,眼里带着不耐烦,“滚远点。”   徐曼文被他的视线和语气吓到,本想坐他腿上,见状,脚步拐了个方向,坐在沙发上。   她挑了挑眉,“看见热搜吃醋了?”   顾川尧没理她,用力扯了扯衣服,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徐曼文是个识趣的女人,她起身倒了杯水,然后绕到他身后给他揉肩按背。   顾川尧突然想到什么,抓住徐曼文的手,问:“我们在片场里的照片有没有?”   “什么照片?”   “类似于花絮。”   “我助理那边应该有。”   “发过来。”   “你想做什么?”   “宣传。”   徐曼文诧异,“现在宣传也太早了点吧?”   “按我说的做。”   徐曼文只得乖乖去要照片。   半晌,她看见顾川尧选的照片,眼里的诧异加深,“你这是……?”   这些照片足够暧昧,足够让人浮想联翩,说他们因戏生情都不为过。   徐曼文还是很犹豫,先不说宣传的时间太早了点,光是这些照片就不是太合适。   “我们还是和制片方那边说一下吧。”   “出了问题我会负责,你转发就行。”   顾川尧的目的很简单,让叶缇吃醋。   他不信一个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就算他不爱她,她也绝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这是她欠他的,欠他的。   顾川尧的眼底暗沉又阴鸷。   徐曼文离开办公室后,顾川尧闭上眼昂头靠在椅背上。   刚发完微博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嗡嗡作响,他看了眼,是王计为打来的。   他没去管,开了静音。   -   此时叶缇正端坐在自家沙发上,正襟危坐。   罗年年双手抱胸,在茶几前东走走西走走,手里还拿了一个教棍。   她母亲是个老教师了,教棍都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早不用了,这还是她从自家储物间里一堆垃圾里翻出来的。   “说吧,你和我偶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年年竖了竖棍子,“我警告你,别说谎,你说谎的样子我一看就能看出来,小心这棍子落你身上。”   叶缇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举白旗。   “没怎么回事,就跟微博上说的一样,以朋友身份……”   “停停停,这些所有人都知道,我想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比如呢?”   “比如你和我偶像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叶缇脑子里涌现出陈既清的脸,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差点摔倒,他把她扶住。   还有那冰块,是冷的,又是热的。   “就……工作上认识的呗。”   叶缇手揪着裤子,强忍住摸鼻子的冲动。   罗年年盯了她好一会,“行,这个问题勉勉强强过关。”   “下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和偶像一起参加运动会?”   叶缇把为什么参加到怎么参加的过程说了一遍。   罗年年还是半信半疑,但又挑不出错来。   “我再和你最后确认一遍,你没和偶像恋爱,更没和偶像生孩子对吧。”   叶缇认真郑重地点点头。   罗年年放下教棍,坐到她边上。   “如果啊,我说如果。”   “嗯,你说如果。”   “如果你真和偶像恋爱了,你怎么想怎么办?”   叶缇的心跳了一下。   她和陈既清恋爱?   叶缇张了张嘴,犹豫道:“我不知道,没想过。”   罗年年猛地拍了拍她的大腿,指着她大喊:“你犹豫了,你为什么犹豫?!你是不是对我偶像有非分之想?!”   叶缇的心跳得更快了,脸有点烧,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立马否认:“没有!”   罗年年哈哈一笑,“我随便说的而已!瞧把你激动的。”   莫名的,叶缇松了口气,同时还有股无厘头的情绪蔓延开来。   下一秒,罗年年画风突变,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诶说真的,虽然我非常喜欢小清,小清的人品也过得去,但作为你的好姐妹,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和娱乐圈的人有瓜葛。”   “……为什么?”   “你想啊,小清在这个圈子里什么大美人没见过,而且他是公众人物,他的生活肯定是暴露在大众眼下的。”   “如果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以后你做什么都要时时刻刻都被人关注,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一个普通人做一件事可能没什么,但一个明星就不一样了,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放大,说错话会被骂,甚至吃错饭也会被骂。”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他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他可能会和各种大美人打交道,你能保证你不在意不吃醋?”   “如果你生病他在外工作,你的生日他在外工作,你们的纪念日他在外工作……你可以大方地说你没关系,一次两次没事,但时间长了呢,这可能会成为你们的隔阂。”   “某一天你真的和陈既清在一起了,你做好这些准备了吗?”   叶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下意识觉得陈既清不会这样,但她不是他的爱人,他会怎么样怎么做她也不知道。   “我这不是……没有和他在一起么。”   作者有话说:   设置了抽奖,点到文章最后处可见~   - 第20章   天空从蓝逐渐向黄过渡, 又从黄过渡到黑。   顾川尧驱车离开工作室,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海市最大的养老院门口。   他拎着几个袋子从车里出来, 袋子里都是吃的。   “顾先生。”里面的工作人员认识顾川尧,打了声招呼。   “嗯。”   顾川尧一路来到五楼最里面的房间。   这个时候正好是饭点, 阿姨正在喂顾母吃饭。   “来, 听话, 我们再吃一口啊。”   “嗯, 真乖!今天的红烧肉是不是很好吃?”   “一口肉一口菜,菜不能不吃。”   靠在床上的女人摇了摇头, 一脸拒绝, “我已经吃了很多菜了, 我要吃肉。”   “再吃三口, 我明天带糖给你吃。”   女人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糖的诱惑, 皱着脸吃了三口蔬菜。   顾川尧靠在门口,看着床上的女人, 眼里的神情逐渐放柔。   顾川尧和她母亲很像,特别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顾母很美, 但不是韵美, 而是风情美。   顾父不同,顾父很普通, 他靠一片真心打动顾母, 两人感情很好, 琴瑟和鸣, 是那会人人都艳羡的璧人。   顾父去世之后, 一切都变了, 因为顾父救人引起的一系列车祸连锁反应,导致顾家背负了很多赔偿。   他们努力去打官司,但也只是保险公司承担一部分。   巨大的赔偿额让顾家根本不吃消,变卖家产才勉强还清。   而顾母就是在顾父去世没多久就开始浑浑噩噩,神志不清,顾川尧那时候忙于走动,顾父的葬礼、赔偿金、打官司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等发现顾母的不对劲后已经来不及了,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和疏导时间。   后来她在找顾父的路上磕到了脑袋,神经受到损伤,只有七八岁的心智。   顾川尧是过过一段苦日子的。   在他十来岁时,用不算厚实的肩膀撑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阿姨起身,看见门口的顾川尧,正准备打招呼,顾川尧示意她噤声。   阿姨收拾完东西离开,房间里只剩两人。   顾川尧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轻步走过去,坐在床边。   “妈,我来看你了。”   顾母把略显呆滞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眼神中带着茫然和疑惑,她歪了歪脑袋,问:“你是谁?”   顾川尧心里泛着酸,从床头拿了个苹果低头开始削苹果,不让顾母看见他发红的眼。   “我是小尧。”   “小尧是谁?”   “小尧是你的儿子,你最爱的儿子。”   顾川尧来这里多少次,这段话就会上演多少次。   顾母每次都会忘记,他就乐此不疲地解释。   最心酸的事莫过于世界上最亲最熟悉的人在你眼前,对方却忘了你。   “儿、儿子……小尧是儿子……我最爱的儿子……”   这话像是触到了顾母某个记忆点,她温和的表情刹那间变得癫狂,她用力抓住顾川尧的手臂,死死抠住。   “你爸爸、你爸爸去学校门口接你了,你看见你爸爸了吗?”   “你爸爸为什么还没回家?”   “你跟他说,我烧好菜在家等他呢。”   顾川尧的指尖一颤,削苹果的小刀划破了手指,他却感觉不到痛。   他把削好的苹果分成小块递给顾母,努力让声音平静,“我会告诉爸爸的。”   “别忘了说我烧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   “好。”   -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罗年年话音一转,“如果……”   “如果你真的和陈既清恋爱了,我也会支持你的,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就脱粉!然后狠狠曝光他!”   说完她还自鸣得意地点点头,“我真是太聪明了。”   看着罗年年的样子,叶缇忍不住笑出来,“你放心,我不会的。”   这话像是说给罗年年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连顾川尧这颗星星都摘不到,又怎么能摘到陈既清这颗星星。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听见叶缇的话,罗年年这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认识叶缇这么久,她的性子是怎样的她是最了解的。   趁种子还没发芽,赶紧掐死。   “走,罗大侠今天心情好,请你吃火锅。”罗年年大手一挥,豪气十足。   “你别又像上次一样,你请客我买单。”   “我罗年年说话一言九鼎,谁骗人谁小狗。”   “走!”   她们出门的时间比较晚,到了火锅店排了一个多小时队才进去。   罗年年:“诶,我吃外面的小零食都快吃饱了。”   叶缇:“我说换家,你非要吃这家。”   罗年年:“只有这家的麻辣底锅才叫真的辣。”   两人一边涮一边吃,嘴巴吃得通红,眼角也辣出泪花。   罗年年:“你以后还打算在顾川尧那边工作吗?”   叶缇动作一顿,“再说吧,还没想好呢。”   “赶紧找下家!那鬼地方谁爱呆谁去,你能力这么出色,别的工作室都抢着要你。”   叶缇缄默了会,“我答应过要在他身边呆满五年。”   罗年年吃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知道怎么说。”   “不会是卖身契吧?”   “……不是。”   “那你答应了谁啊?”   “我不能说。”   “什么秘密连我都不能知道了?!”罗年年炸毛。   炸毛完她又泄气了,“好吧,你不说就不说。”   快吃结束了,两人看着起码还有三分之一食物的锅大眼瞪小眼。   叶缇缓慢抬起头看向罗年年。   罗年年连忙挡住脸,“别看我,谁点的谁吃。”   “土豆片、娃娃菜、鸭血、腐竹不是我点的。”   “???不是你点的难不成是我点的?”   叶缇眼神无辜,“是我为你点的。”   “……”   罗年年揉着肚子,瘫坐着,“不行了,我是真吃不下了。”   叶缇:“剪刀石头布,赢的人少吃输的人多吃。”   “来。”   十秒后,叶缇胜。   罗年年不服,“不行,三局两胜,再来!”   二十秒后,叶缇胜。   叶缇笑出声来,“贴心”地把菜夹到她碗里,“乖宝宝,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罗年年:“……”   吃完两人去看电影。   当看到一半,顾川尧那张脸出来的时候,一个吃爆米花的动作顿住,一个喝可乐的动作顿住。   罗年年把嘴里的爆米花咽下,讪讪笑了笑,“我看很多人说这电影不错,没仔细看参演人员,要不……我们现在走?”   “来都来了,而且也快结束了,看完吧。”   罗年年借着荧幕微弱的光仔细瞧了瞧,叶缇把她的脑袋按回去,“放心,顾川尧只是友情客串,顶多出场几分钟。”   “你怎么知道?”   “片头不是会介绍几个演员么,我看见的。”   “……哦。”   电影结束快十一点,附近就是地铁站,地铁最后一班在十一点半左右,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正好两人家门口就有地铁口,很方便,罗年年先两站下车。   罗年年:“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叶缇点点头,“知道了,你也是。”   现在地铁上的人不是很多,叶缇坐着玩手机,听见广播里叫到自己的出站点,叶缇起身离开。   从地铁口到公寓要经过那条黑漆漆的小巷口。   额头受伤后她就很少路过那里,能绕走就绕走。   她正准备绕过那,手机震了一下,陈既清发了条消息。   她手一僵,她现在看见陈既清三个字隔着屏幕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然。   -睡了么   -没有,怎么了   在她边走边低头等消息的时候,一只手突如其来地从旁边伸出来,用力一拽把手机夺走了。   叶缇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直接打开挂在臂弯处的包把准备很久的辣椒水拿出来,然后用力把包砸向小偷。   她虽然体育不好跑不快,但她的力气和扔东西的精准度可不是盖的。   包精准砸向小偷的天灵盖,小偷脚步踉跄,吃痛捂着脑袋。   叶缇趁机追上去,辣椒水直往小偷脸上喷。   红通通的液体喷满小偷的脸,小偷赶忙闭上眼,但辣椒水还是渗了进去,顿时火辣辣的刺痛。   小偷捂着眼睛忍不住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惨叫。   “啊啊,我的眼睛,痛死我了我的眼睛!”   “让你偷!让你偷!看老娘不打死你!”   叶缇和罗年年呆久了,口气也带上了罗年年的小习惯。   “大姐,大姐我错了,大姐你放过我!”男人在心里暗说倒霉,碰上硬茬了。   “谁他妈是你大姐!”叶缇把压抑许久的坏心情都发泄了出来,一瓶辣椒水很快见底。   “姐姐我错了,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叶缇还不解气地踹了几脚。   下周是陈奶奶的生日,陈既清想问叶缇有没有时间去。   他以为叶缇这么久不回是拒绝的意思,紧接着一条语音就弹了过来。   他疑惑,但还是接了。   在接通的那刻,对面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   他心一紧,“叶缇?”   “叶缇你在哪里?”   “回答我。”   手机的声音很小,叶缇沉浸在收拾小偷的世界里,没有听见。   陈既清又叫了几次,还是没人回答,他快步朝门外走,捏着手机不敢挂断。   叶缇看着男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舒坦地拍了拍手,男人起身逃跑她也没拦,反正收拾够了。   男人跌跌撞撞跑了,但看不清路,跑得歪七扭八的,还撞到旁边的树上,叶缇直接不客气地笑出来。   她捡起掉在不远处的手机,看见正在语音通话。   通话时间三分多种,不就是她在收拾小偷的时候吗?通话人陈既清更是让她发出一声尖叫。   “我靠!!!”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六千。 第21章   叶缇眼前瞬间一黑, 手忙脚乱地挂了。   她捂住胸口,感受到胸腔里心脏不正常的跳动速度,站在原地沉默了。   “……”   她刚刚就应该把小偷揍死。   三十秒后, 叶缇木着脸捡起地上剩下的东西,再次沉默, 然后离开了。   陈既清听见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开车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是显示通话被挂断。   在他出门的时候他就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慢慢把车停在路边, 想象叶缇在手机对面的样子。   陈既清喉咙处发出一声轻笑,似是克制不住, 眉梢上都染上了几分愉悦。   他的小朋友真可爱。   十分钟后, 叶缇回到家, 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水还在嘴里, 陈既清的消息又来了。   -到家了么   “咳……咳咳。”叶缇被自己的水呛到。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不提这事就这么翻篇。   她镇定地回了两个字。   -到了   确认叶缇安全后,陈既清彻底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忍不住用手臂挡眼遮住眼底的无奈。   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这种失控的感觉。   像罂粟, 让人想逃离又想沉沦。   真是栽了。   他发动车子, 没有往返,而是继续往前。   见一见她亮着的窗户, 见一见她窗后的背影。   到了地方, 陈既清把车子停在一个隐秘的角落, 视线朝上, 在众多窗户中一眼就望到了那扇。   他在楼下呆了许久, 直到那扇窗户暗了他才驱车离开。   叶缇在床上躺了好一会,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她丢人的样子。   她在心里猜陈既清应该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还没猜多久就被她否认了,她又忍不住猜陈既清会怎么想她。   可是想着想着,她的嘴角又止不住上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总之就是笑了。   笑完她又恼。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抓狂,“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过了一会她喘不过气,她把身体翻过来,正躺在床上。   她看着天花板,放空脑袋,开始理思绪。   她有个习惯,每天睡觉前都会理一遍今日做的事和明日该做的事,确保自己没有忘记的。   理到一半,她记得好像有条消息没有回。   是谁的呢,她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她伸向床头柜,摸到手机。   刚打开手机时,她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光线后才睁大。   似乎刚才做了糗事,她下意识把陈既清忽略过,欲盖弥彰。   翻了半天都没找到那条未回的消息,那……答案就只剩一个了。   她自欺欺人把那条通话记录删了,好像这样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下周是陈奶奶生日。   陈奶奶对她很好,她的生日是一定要去的。   到了回复的时候她又犹豫了,她看了眼时间,00点47。   这个时候回会不会太晚了?那明早回?是另一种性质上的晚了。   叶缇拍了拍脑袋,发个消息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了。   -抱歉刚刚忘记回了,奶奶生日我会去的   回完她刚想退出去,没想到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叶缇的呼吸急促了一下。   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当没有的时候叶缇以为他要回了,但是好一会都没等到。   又是半晌,消息来了。   -我来接你?   只是四个字不可能要这么久,但叶缇又猜不到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下意识想拒绝,但拒绝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心虚了?   叶缇指着被子和枕头点兵点将。   “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滚蛋。”   叶缇呼了口气,命运让她同意,那就同意吧。   -好,麻烦你了   -那,晚安   -晚安   -   陈奶奶生日那天很快就到,那天是周六,叶缇没有工作。   本该是睡懒觉的日子她早早就醒了。   陈既清十点来接她,现在才七点,还有三个小时能做很多事,但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知道她不想面对陈既清。   上次的乌龙已经过去一周,是该翻篇了,但这事时不时就出现在她脑子里。   不管做什么她都忍不住发愁,愁完又笑,笑完又愁。   甚至她盯着墙都能笑出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她强迫自己把嘴角压下去。   她的心情也时而好时而坏。   她觉得她精神快错乱了。   叶缇在床上磨蹭了一个小时才起来。   她站在衣柜前,满柜子的衣服就是挑不出一件她满意的。   有一句话说的好,女孩的衣柜里总是缺一件衣服。   她在衣柜前踱步,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个不注意,脚直直撞上床头柜的柜脚,一股子钻心的痛直接从大拇指处蔓延开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坐到床上,慢慢把撞到的脚抬起来,不敢揉,只敢一边吹气一边轻轻拍。   二十秒后,脚趾不痛了。   钝痛让她神志清醒了,她刚刚在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见男朋友。   等等。   男朋友?!   叶缇被这三个字吓了一跳。   因为这三个字,一直到她上了陈既清的车,她都没敢看陈既清一眼。   她略显慌乱地拉出安全带,越是慌,安全带就越是插不进去。   倏地,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就着她的手背把安全带插进插口里。   男人的温度是温中带着凉的,他的力道很轻,像一片轻飘的羽毛轻轻拂过,只有在插进插口里时着力按了一下。   叶缇指尖颤了颤,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   “在想什么?”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叶缇抬头,撞进男人黑漆深邃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彼此的眸子里倒映着彼此的脸,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内一片安静。   这双眼睛仿佛能洞察她的所有想法,叶缇微侧头,匆匆瞥开视线,“没想什么。”   她在逃避,在退缩,这是陈既清的第一个念头。   他深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然后发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陈奶奶家气氛才稍微活络了点。   “奶奶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叶缇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哎哟,都说了不要买不要买,我老婆子过个生日你们来吃顿饭我就满足了。”   “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你们这些小年轻。”陈奶奶嗔怪似的给了个毛栗子。   还没走进去,叶缇就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   家里做的菜永远是最好吃的。   周钰白和陈京姝早一点到,一个在客厅吃水果,一个在厨房捣鼓。   陈京姝看见叶缇,朝她招招手,“叶缇姐,快来坐!”   陈既清见状,自觉地去厨房帮忙。   周钰白不回头都知道来的人是陈既清。   在这里,厨房永远是男人的天下。   “来这么慢,是不是故意让我多干点活!”周钰白一边刮鱼一边说。   陈既清没理他,撂起袖子走过去,把旁边的蔬菜拿出来洗。   周钰白:“哦对了,鸡我不会烧,我烧出来的不好吃,交给你了。”   陈既清:“嗯。”   周钰白把鱼处理完,越想越不对劲,这哥平常是话少,但好像也不是这种程度吧。   他狐疑地看过去,“有人惹你生气了?”   陈既清沉默了许久,硬邦邦吐出两个字,“没有。”   “鬼信。”   “说吧,说出来让哥们替你出主意。”周钰白想拍拍陈既清的肩膀,然后被陈既清一个淡淡的眼神止住。   刚刚处理了鱼,手还是脏的,周钰白讪讪放下手。   周钰白倾耳细听,等的花都谢了都没等到陈既清开口,他用手肘拱了拱陈既清,“哥们,还说不说了?”   “你不懂。”   “?”   “???哟呵?我不懂?世界上就还没有我不懂的事。”周钰白被激到了,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快点告诉我,我周小爷的智商可不是盖的,我可是高智商人类。”   “……”   陈既清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看向他。   明明没什么表情,周钰白却硬生生看出了他眼里带着鄙视。   “哦。”   “???哦是什么鬼?”   “你谈过恋爱?”   周钰白一噎,“虽然我母胎单身吧,但我是产科医生啊!什么场面没见过。”   “没有就闭嘴。”   “……你别逼我,你再逼我我现在就冲过去答应陈京姝的表白!”   “去。”   “……”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总算把菜都做好了。   周钰白一脸得意地看着成果,“小爷我就是心灵手巧,像我这么会做饭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陈京姝听见动静走过来,趴在门边,“我看你就做了个土豆丝和炒青菜吧。”   周钰白虽然很不想承认被她说中了,但还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你做菜爱放一点点白芝麻,我哥可没这个习惯。”   “得,你厉害。”   吃到一半,陈京姝突然开口:“我们学校有元旦晚会,可以邀请家属,你们去吗?”   陈奶奶先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人老了经不起折腾。”   陈京姝把视线移到叶缇和陈既清身上,“你们俩去吗?”   叶缇看向陈既清,陈既清又看向叶缇。   陈京姝猛地反应过来,想让她哥去,还得先说服叶缇姐。   她拉了拉叶缇的胳膊,用撒娇的语气,“叶缇姐,你就来吧。”   叶缇犹豫了会,想到运动会上了热搜,还是没给出准确的答复,“如果那天没工作我就去。”   “那哥呢?”   “再说。”   陈京姝撇了撇嘴,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周钰白不满了,“你怎么不问我?”   “问不问你都一样,反正你必须去。”   “怎么就我一个人搞特殊?”   “特殊只属于你,满意了不。”   周钰白眉眼跳了跳,想怼些什么回去,但不知道怼什么。   似乎……还真的挺满意的?   叶缇突然侧头问陈既清。   “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3月21.”   “你呢?   “12月22.”   一个在春天一个在冬天。   春天终究暖了冬天。   冬天的冰封千里终究成了春天的晴空万里。   -   他们没有做饭,只烧了菜,等会还有个蛋糕,蛋糕是陈既清订的,这会估计还在送的路上。   陈既清的电话响了,他出去拿。   桌上安静了一会,陈京姝突然撑着脑袋问:“叶缇姐,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叶缇正在喝鸡汤,听见她的话被呛了一口,“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陈奶奶一听陈京姝这话就来劲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叶缇。   周钰白也被这话惊到,他知道叶缇是陈既清的白月光,但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不敢说出去,要是说出去了陈既清得弄死他不可。   他也挺想知道这白月光是怎么想的。   叶缇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三双眼睛都盯着她看,她也不能不回答。   “你哥……挺好的啊。”她说了个最保守的回答。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好呢?”   “就、就都挺好的。”   “那什么地方最吸引你呢?”陈京姝逐渐开始套答案。   叶缇想了想,语气不确定,“温柔吧?”   温柔这个词一出,陈京姝沉默了,周钰白猛地咳嗽。   两人同时心想,这狗贼还挺会装?   陈京姝喝了口饮料,掩盖刚才的沉默,“嗯,好,下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哥吗?”   陈既清拎着蛋糕从外面回来,听见陈京姝的问题,他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似乎在等叶缇的答案。   周钰白坐的地方刚好能看见门口,他看见陈既清回来了,坐姿瞬间一僵,他希望这位白月光可以说点好听的,不然这位爷不满意遭殃的人是他。   “喜欢。”   这两个字一出陈奶奶陈京姝脸上扬起笑,周钰白松了口气。   陈既清嘴角微翘。   当他准备进去的时候,叶缇下一句话让他僵住。   “是……粉丝的那种喜欢吧。”叶缇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足够委婉,不被误会。   完了完了,周钰白心里只剩完了两个字。   他偷偷瞄了眼门口,果然,陈既清低着头,神情捉摸不透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京姝叹了口气,“好吧。”   周钰白以为陈既清会在门口站会再进来,没想到他就这么进来了?   这不明摆着让人姑娘猜刚刚的谈话有没有被他听见么?   高,这手段实在高。   果真,当陈既清坐下的时候叶缇的身体僵了僵,见他神情正常,她才微微放松。   下一秒陈京姝又招呼着吃蛋糕,局面再次变得其乐融融。   老人不怎么爱吃蛋糕,所以订的是水果蛋糕,特意嘱咐奶油少放。   陈奶奶吃了一小块就不吃了,大部分落入陈京姝和周钰白的肚子里。   吃完后周钰白主动提出洗碗,自然没有人有异议,他起身的时候顺便把陈京姝也拉走了。   “你是小孩子吗?洗个碗都要我陪?”   “我不会洗,要你教我。”   “……真服了你了。”陈京姝嘴上是这么说,脚还是乖乖动了。   陈奶奶到院子里喂大黄和鸡了,一时间客厅里只剩叶缇和陈既清。   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还带着一丝尴尬。   叶缇突然起身,“我去厨房帮忙。”   离厨房还有几步之远的时候,叶缇倏地停住。   厨房的门没有关,里面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出来。   “你知道你哥有个白月光吗?”   “知道啊。”   周钰白惊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他的白月光就是高二喜欢的那个女生。”   “那你知道是谁吗?”   陈京姝睨了他一眼,“你知道?”   周钰白骄傲,“我知道。”   “谁啊?”   “不告诉你。”   “……”   谈话在两人的打闹中结束。   叶缇意识到自己在偷听,这个举动不好,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走到一半她想起自己是要来帮忙的,现在回去又太早了,她又不想进厨房破坏他们的气氛。   想了想,她从后门那绕出去,然后再走到前院。   陈奶奶正在给鸡撒谷子吃,看见叶缇从大门处进来,“你怎么从后门出来了?”   “刚刚在厨房,后门离厨房近,就走后门了。”   陈奶奶点点头,没再多问。   叶缇找了个台阶坐下,看着陈奶奶照料这些鸡,目光渐渐放空。   在她记忆里外婆对她是极好的,但外婆去世的早,她读小学时外婆就走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把陈奶奶当外婆看。   风一吹,日月既往,时间回到那个午后。   苏城,她从学校回来,回到陈奶奶家,夕阳西下,霞光照在家大门,她蹲在地上数蚂蚁,旁边是小橘猫小黑猫。   耳边是吱喳的蝉鸣,我们在夕阳下奔跑。   “怎么了?”   陈奶奶的声音把叶缇的思绪拉回来。   “没有怎么。”   陈奶奶爽朗一笑,“你这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这魂不守舍的样,我一看就知道你有心事。”   陈奶奶给她递了把谷子,“来,别坐着了,运动运动。”   叶缇接过谷子,一点点撒。   “有什么心事,说给奶奶听听。”   叶缇摇摇头,“没什么心事。”   “好吧,你既然不想说奶奶也不勉强,等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来找奶奶。”   “好。”   撒完谷子,陈奶奶笑着看向她,“再从后门回去?”   叶缇也笑了,“嗯。”   回到屋里,陈既清在切水果,他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叶缇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似乎是刚才吃得太撑,又似乎是因为别的。   五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了会电视,偶尔讨论讨论剧情。   时间一点点流逝。   叶缇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她等会还有事,起身和他们告别。   “我送你吧。”陈既清说。   叶缇回绝,“没事,我打车去。”   陈既清看了她会,松口,“那我送你到门口。”   叶缇沉默点头。   到了门口,陈既清突然喊住她。   “叶缇,你在生气。”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没有。”   “是因为我吗?”   陈既清是个细心的男人,他能感觉到。   “不是。”   -   叶缇回到公寓,人瘫在床上。   罗年年的话像是按了循环键,不断重复。   她不得不承认,听见白月光的时候她很不舒服。   有好感是真的,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有难有人不爱上吧。   或许是她习惯了陈既清的温柔,习惯了陈既清的照料,习惯了陈既清对她好,她才会一时迷失。   当梦醒,她才发现她并不是例外。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别试图摘星星了。   她突然觉得这房子空空的,她翻身从床上起来,打给罗年年。   “打给本大侠有什么事?”   “有点无聊,来我这里住几天。”   “想我了就直说,等着,我开火箭过来。”   小小的插曲让叶缇心里的闷散了些。   一小时后,罗年年提着个行李箱来了。   “怎么突然这么想我?”   “想看你的美貌了。”   “谢谢,我也知道我很美。”   两人点了个外卖,打闹了半天,然后歇在沙发上,一人脸上一张面膜。   她们挑了部恐怖片。   看完还不想睡,躺在被窝里聊东聊西,聊到天南地北。   -   第二天清晨,当罗年年关掉第三个闹钟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炸毛了。   她一把推醒叶缇,“你他妈要死啊,三个闹钟都叫不醒你!”   叶缇揉了揉眼睛醒了,她昨天睡着得太晚了,早上根本不想起。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天天上班都迟到!”罗年年一边念叨一边给叶缇拿衣服。   叶缇的穿衣风格她最了解。   “谢谢罗大侠,你拿的正好是我今天想穿的。”   “少拍马屁。”   见叶缇眼底有黑眼圈,她问:“昨晚没睡好?”   “对,某人又打呼又磨牙,还抢我被子。”   “……你在说你自己吧。”   趁叶缇洗漱的功夫,罗年年煮了四个鸡蛋出来。   “哝,两个给你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暴你了。”   “还有两个给你吃。”   叶缇一边敷一边问:“今晚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嗯……吃炸鸡。”   “胖不死你。”   -   叶缇出门后直接去了剧组,电影还剩几场戏,在收尾阶段了。   今天的戏份在中心公园,这里一早就被清场,换成了群众演员。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今天没太阳,温度还是挺冷的。   中心公园虽带个中心,但地理位置并不在城市中心,反正比较偏,周围的地皮都还在开发中,这里除了泛黄的树和设施什么都没有。   上次餐厅一别,她和顾川尧的关系急剧下降,顾川尧以往会收敛点,但现在是毫不掩饰他的寒意。   陌生人说不定还能得到顾川尧的笑脸,但对叶缇就只有仇视。   一场戏结束,徐曼文的助理立刻捧着一杯热可可上前,“曼文姐,这是我刚买的,还热着。”   叶缇坐在椅子上,看见这一幕,手下意识往旁边伸了伸,却什么都没摸到。   她想起,她没有给顾川尧买喝的买吃的。   她是空手过来的。   她看徐曼文的助理就好像在看以前的自己,她笑了笑,甚不在意地移开视线。   徐曼文见顾川尧站在原地没动,主动把手里的热可可递过去。   顾川尧看着杯口一个红色的唇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就着地方抿了一口。   顾川尧看见叶缇毫无波澜的眼神,心沉了沉。   徐曼文:“我看你早上没吃东西,饿不饿?”   顾川尧声音淡淡:“不饿。”   休息一会后,第二场戏开始。   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主角上,没注意到,但叶缇注意到了。   看见陈既清来了,陈范诧异一瞬,“你怎么来了?”   “作曲要找感觉,来看看。”   突然,旁边有一瞬骚动,陈范蹙眉,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发出的声音。   他举起喇叭朝那喊:“那边什么情况?安静点。”   噪音没变小,反而越来越响。   “你过去看看。”陈范对助理说。   “我去吧。”   叶缇见陈既清往这里走,下意识低头,把自己往里缩了缩。   陈既清从叶缇面前走过,她在心里松了口气,他应该没看见她。   下一秒,有工作人员跑过来,“导演!有私生粉闯进来了!”   陈范立刻皱眉,“什么情况?!不是让你们看着的吗?”   “不知道啊。”   “人多吗?”   “很多。”   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但凡今天有戏份的人,他们的私生粉都来了。   陈范:“派人把他们赶走!”   话音刚落下,四面八方都涌出私生粉来,他们像蜂一般涌上来,人数庞大得惊人。   人群很快把场地淹没。   徐曼文:“顾哥,我们先去保姆车里吧。”   不知为何,顾川尧往叶缇所在的地方看了眼,但看不见。   他想到那天叶缇被他推开时的眼神。   她这次会害怕吗?   他犹豫了会,甩开徐曼文的手,“你先过去。”   徐曼文非但没走,反而跟在他后面。   顾川尧跑了一段距离,看见了叶缇的影子,随后步子迈得更大。   他想,他只是给个巴掌再给个蜜饯罢了。   叶缇会不爱他?他不相信。   “哥哥!是哥哥!”   “哥在这里!”   “哥哥你看看我!”   “……”   顾川尧的私生粉被吸引过来,他和叶缇拉近的距离又被拉远。   顾川尧拨开人群,当他跑到叶缇身边时,手用力一抓,抓住女人的手往回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感觉到不对劲,叶缇不爱戴手饰,连手表都很少戴。   这个感觉不对。   他回头,看见的不是叶缇,而是徐曼文。   顾川尧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愤怒道:“怎么是你?叶缇呢?!”   “我不是让你先走吗!”   徐曼文喃喃:“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顾川尧再次把徐曼文的手甩开。   他穿过人群看向那里,却看见叶缇被人拉走了。   顾川尧的声音不小,起码叶缇和陈既清听见了。   陈既清又一次牵住叶缇的手。   他说——   “陈既清永远不会牵错叶缇的手。”   作者有话说:   灵感来源:“季如风永远不会牵错沐之晴的手。”呜呜爱情睡醒了里的句子,怀念怀念。   -   睡前看一遍发现好多错别字qwq,以后好好检查一遍再发上来~   - 第22章   男人的手牢牢牵住女人的手, 他们穿过黑压压的人群,不停奔跑。   叶缇跟在陈既清后面,她的左手被男人握在手心里, 炽热的温度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脏。   男人奔跑的样子很好看,额前的碎发跟着呼啸的风飞扬, 光影打在他的侧脸上, 投下一层薄薄的剪影。   叶缇突然眼前一黑。   她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身上一点也不软, 骨头硬得很, 隔着衣服她能听到心脏在怦怦跳动,还有属于男人的力量和压迫感。   刚才奔跑过, 男人的气息微喘,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头顶。   陈既清把叶缇带到一个角落, 角落无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 安静到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叶缇还在陈既清怀里,她没有推开, 他也没有松开。   叶缇抵在陈既清的胸膛前,半晌, 她哑着声音开口。   “陈既清,别对我好。”   “对我太好的话, 我会习惯的。”   “叶缇。”陈既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叶缇抬起头,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她撞进男人黑漆的眸子里, 那里倒映着她的脸。   “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   私生粉进入剧组这一事传出后, 很快就上了热搜。   剧组的工作人员受到了粉丝们的强烈谴责, 幸亏没人受伤, 如果受伤的话估计骂得更狠。   【为什么会有私生粉进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吗?我哥哥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我求求你们, 好好照顾哥哥姐姐们行吗?】   【工作人员被私生粉收买了吧?】   【啧, 私生粉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   因为这个乌龙陈范把剧组好好整顿了一番,重新开拍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接下来的戏份不是很多,大概四五天就能拍完了。   天气愈发凉,叶缇出门的时候就穿了一件单衣,没走几步又回去拿了件外套。   又要到冬天了,叶缇在心里感叹。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冬天,冬天不光意味着冷,还意味着要过年了。   已经有三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过了,在海市过的。   过年街上人不多,店铺也不多,她只好在过年前在超市里买好东西,囤好。   她第一次一个人过的时候会觉得孤独。   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一个人过也是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天有个镜头需要补拍。   是男主被欺凌者勒令上树拿东西,摔下来的镜头。   顾川尧没用替身,拍的也是实景。   好在中心公园的树都比较粗壮,应该能承受他的重量。   为了以防万一,剧组人员还是在树下垫了个软垫。   叶缇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顾川尧倒在地上被人泼脏水,水珠顺着他深邃的眉骨慢慢滑下来,滑进了领口,冰冷的水把他的衣服打湿。   拍这一幕时,给了顾川尧眼神一个特写镜头,一种不甘、不服输,充满血性的倔强和隐忍。   叶缇不得不承认,他很会演,他的敬业在娱乐圈是数一数二的,一直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用替身。   拍一部戏前,他会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根据人物设定去学习人物所会的技能。   别人会做的,不会做的,他都会去做。   下一幕是他被勒令上树。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当顾川尧要下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软垫在左边,而他也应该向左边跳,就在这时树枝断了,就短短几秒时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顾川尧的脚没踩稳,跌向了右边。   而那根折断的树枝也有小半截扎进了肉里。   现场有片刻凝固,不知谁说了一句打120,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上前的上前,打电话的打电话。   现场一半的人都围在顾川尧附近,你一句我一句。   “顾哥你没事吧。”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棵树事先没人检查吗?”   “谁负责的?”   “先别说这个了。”   “……”   顾川尧:“不用叫救护车,这点伤我叫助理开车去医院就行。”   “已经打了,顾哥你就安心等着吧。”   众人怕把树枝戳到要害,都没敢动顾川尧,等救护车来。   叶缇看见这一幕,心紧了紧。   她是在学着慢慢放下顾川尧,她也的确做到了,可是看见他受伤,看见他惨白的脸色,她还是没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在原地纠结了很久很久,很久她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围在顾川尧四周密集的人群散开了。   终于,她踏出了第一步。   她想去看看,只是看一眼。她对自己说。   顾川尧一直在找寻那抹身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始终没看见叶缇过来。   他眼里的神情越来越不耐,忍着脾气应付周围的人。   当他看见叶缇过来的时候,他笑了,因为他知道他赌对了,他就知道叶缇不会放任他不管。   他和助理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顾哥,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   “多的你就别问了,按我说的做。”   “只要把树枝锯一点点就好了吗?”   “嗯,注意截面别太平整。”   “……”   他顾川尧是不择手段,但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一点算什么。   他以为叶缇会过来,但她没有,只是在远处看了一眼就走了。   顾川尧的眼又冷了冷,然后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罢了,她过来看他不就证明她心里还有自己么。   等过了这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了,他在放软语气,送点礼物,她会继续对他死心塌地的。   叶缇看着顾川尧上了救护车,然后她也离开了。   这件事自然也没有瞒住,电影的官方微博和导演的微博都塌了。   电影又只好搁置,等顾川尧把伤养好。   顾川尧的伤并不重,树枝扎进去不深,包扎一下就好,主要是他的腿骨折了,骨折比较严重,得住院。   陈范站在床边,愁着一张脸,“这件事的确是道具组那边有问题,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自古以来拍戏哪有不受伤的,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事陈导。”   陈范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把你助理叫进来。”   小清苦着一张脸,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顾川尧语气算不上好,“愁眉苦脸给谁看?”   “顾哥,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怎么办?”   “怕什么。”顾川尧揉了揉眉心,“去跟叶缇说我想和鸡汤。”   小清有些犹豫。   顾川尧冷着脸,“还不快点?”   “……我、我这就去。”   小清走到门口,给叶缇打了个电话。   “叶缇姐,你在忙吗?”   “是这样的,顾哥说他想见你……然后还想喝鸡汤。”   “好的好的,那我等你过来。”   大概一个小时后,叶缇提着一个食盒来了。   小清连忙迎上去,“叶缇姐你来了。”   “嗯。”   “顾哥他现在心情可能不是很好。”小清提醒。   叶缇猜到了,她以前不会来这么迟。   叶缇敲了敲门进去,房里一片低气压。   “你要的鸡汤。”   顾川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这么久?”   “路上堵车。”   顾川尧勉强接受这个答案。   他喝了一口鸡汤,第一口就让他皱了皱眉。   “这不是你做的?”   他喝过叶缇做的鸡汤,味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顾川尧看着碗上飘着一层金黄色的油,一口鸡汤喝下去嘴里还有黏腻的感觉,眉皱得更深了。   叶缇语气淡淡:“时间来不及。”   顾川尧想发脾气,但想到他和叶缇最近的关系趋于冷战,又强忍住了,“那明天做给我喝。”   叶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看着顾川尧把鸡汤喝完就起身离开了。   “工作上面还有事,我先走了。”   离开病房,叶缇并没有走,而是靠在冰冷的墙上。   她发现,学会拒绝也不是一件难事,不迁就他做起来也没那么难。   她想,她真的有在努力好好放下顾川尧。   她会彻底忘记他的。   活是为了自己活的,不应该把自己的一切都绑在一个人身上。   不值得。   对,就是不值得。这是叶缇第一次想到这个词。   女孩要独自美丽,好好生活才对。   -   在元旦前,电影总算结束了。   杀青宴叶缇没有去,听他们说顾川尧和徐曼文似乎因戏生情了。   叶缇听到后,诧异了一瞬,但也只是诧异而已。   她发现,没有顾川尧的日子她真的过得很好。   不像她之前,无时无刻不在围绕顾川尧而活,会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吃了什么,休息的好吗?   12月30号那天她收到了陈京姝的消息,问她去不去31号晚上的元旦晚会。   叶缇答应了。   一年就快结束了。   给一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天,叶缇刷到一个微博,今年你收获了什么?你学会了什么?你成长了吗?   她想,她应该收获了两个词——放下,并且学会了放下。   31号那天她是自己去的学校,晚会是七点开始,七点到九点是各个社团准备的节目。   叶缇一排排找陈京姝发给她的座位号。   当找到一半的时候,她想她不用再找了,因为她看见了陈既清。   她走过去,果然,陈既清旁边就是她的座位。   她和陈既清有段时间没见了,叶缇和他对视片刻后就坐下。   有点安静。   叶缇找了点话说:“你来得挺早。”   “嗯,六点就来了。”   音落,两人之间又是冗长的安静。   幸好,这个时候陈京姝来了。   她穿着银白色礼服,提着裙子一脸着急地跑过来。   “哥!你等会能不能上台?”   “怎么回事?”   “我搭档突然急性阑尾炎,不能上台了!”   陈京姝的节目是唱歌和钢琴伴奏,现在她搭档不能上台,虽然这个节目还能进行下去,但效果会大打折扣。   陈既清:“先别急,你们社团没有其他人吗?”   陈京姝:“有是有,但这首曲子有点难度,我怕他们会出错。”   陈既清:“你节目在什么时候?”   陈京姝:“在后半场。”   “我试试吧。”叶缇开口。   她突然想到她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弹过一次。   唯一一次人多的时候是她艺考那天。   既然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就试一试自己没试过的吧。   “叶缇姐?!”陈京姝很惊讶,她都不知道叶缇会钢琴。   “嗯。”叶缇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好!那我们现在去后台准备吧!”   在走之前,陈既清突然喊住她,“相信自己。”   叶缇露出一个笑容,“会的。”   后台有更衣室和化妆间。   这里学生很多,来来往往很拥挤。化妆、换衣服、准备道具……都在忙自己的事。   陈京姝是音乐社的,似乎受到了她哥的影响,她从小就喜欢音乐。   她拉着叶缇走到音乐社的地方,“叶缇姐,这就是我们化妆的地方,我先带你去换衣服。”   衣服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陈京姝不能保证衣服合不合身,打算先试试。   叶缇站在试衣间里,神情纠结,隔着一层帘子对陈京姝说:“小姝,胸、胸那太紧了。”   陈京姝一拍脑袋,叶缇姐和她搭档的胸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如果衣服大了她还能找个夹子夹一下,衣服小了怎么办?   她突然眼睛一亮,想到她哥。   现在去搞件礼服应该是来得及的。   陈京姝立马给陈既清发了条消息,陈既清回复很快,说知道了。   陈京姝走到帘子边,“叶缇姐,我让我哥去拿新的礼服了,你等等。”   “那你把歌谱拿给我吧,我趁这个时间看看。”   陈既清去了工作室,里面有一条裙子等它的女主人很久了。   -   艺大的中央大堂,第一排坐席前都放上了席卡和鲜花,校长的位置在最中间,其余领导往旁边排。   校长在台上讲了一段开幕词后,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每结束一个节目,大堂里就响起阵阵掌声。   待全场安静后,主持人走上台,说了一段主持词后报了下一个节目。   后台。   陈京姝一脸惊艳地看着叶缇,“哇塞,叶缇姐你也太美了吧!”   “如果你在我这一届,肯定所有学长都被你迷倒。”   “你也很漂亮。”   主持人说完后,全场的灯暗了,红帘缓慢地打开,同时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陈京姝是本次节目的主角,聚光灯打在她身上。   紧接着,一排排聚光灯同时亮起。   明明距离很远,但陈既清一眼就望见了叶缇。   他亲手设计的礼服穿在她身上。   银色的高定礼服把她姣好的身姿都展露出来,腰线掐得很窄,又很适宜。   聚光灯下的她光彩夺目,她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纤长的指尖拂在琴键上面。   陈既清极少喜形于色,此时男人的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潜伏着。   这是他的公主。   他的公主真的很美。   他很想让公主只为他独美,但爱不是束缚,是坦诚相待。   他的心脏永远为公主跳动。   -   晚会快结束,学校里的人还是很多。   陈既清和叶缇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道上。   渐渐的,他们走到小花园。   小花园没有人,这里很安静,和大堂的灯火通明是鲜明对比。   “今天的你,很美。”   “谢谢。”   “叶缇。”   陈既清的步子突然停下。   他看向叶缇半晌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眸仿佛有团漩涡,里面有海浪在翻涌。   远处的大楼上正在倒计时。   到数字3时,天空炸起一片烟花,很亮很亮,像五彩的流星划破天际。   在烟花声中,在0点的大钟敲响里。   叶缇听见他说——   “你给我一个机会,我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着急写完,错别字还没来得及检查,等会会检查一遍的,如果有错别字会修改~   -   大家七夕快乐呀。 第23章   似乎都在跨年, 这座繁华的城市并没有沉睡,街景向四周蔓延开来,路灯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闪烁点点星光。   陈既清把叶缇送到公寓楼下, 两人一路无话。   一直到下车的时候叶缇都心不在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停下, 她还没意识到已经到了, 好一会她才拉开车门准备出去。   在俯身出去那刻, 陈既清喊住她——   “叶缇。”   叶缇的背影僵了僵, 内心下意识慌乱,同样还有一丝……被压在角落里的期待。   她没有转身, 就保持这样的动作, “怎么了?”   “你的手机没拿。”   叶缇默了一瞬, 她觉得他应该不是想说这句话。   她坐回去拿起手机, 拿好,她又准备出去。   她突然想到身上的礼服, 开口:“礼服我会找专门的人洗好后给你的。”   陈既清倏然抓住她的手腕,叶缇呼吸窒了一瞬, 然后回头看向他。   “礼服已经找到它的主人了。”   叶缇没再开口,陈既清也不说话。   车顶一盏昏暗的灯亮着, 散着淡黄色的光。   两人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终于,他开口了。   “不要着急给我答复, 好好考虑。”   “好吗?”   昏暗的光线柔了陈既清的脸庞, 漆黑的瞳孔也过渡成了深褐色。   不知是内心所想还是受到了陈既清的蛊惑, 神差鬼使的, 她说了声“好”。   下一秒, 她看见陈既清笑了。   不同于那些摆拍,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叶缇,我想抱抱你。”陈既清说。   叶缇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腕处被重重一扯,她又跌回座位上。   旁边的男人突然靠了过来。   男人的手并没有放上来,只是虚虚放在半空。   叶缇的身上还披着陈既清的西装外套,此时她整个人都被男人的气息包裹住。   好一会,陈既清松开她,他伸出手把一缕发丝别到她耳后,发丝在肌肤上带起一丝丝痒意。   陈既清轻声说。   “晚安。”   回到家。   叶缇躺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睡着,意识介于迷糊于清醒之间,陈既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青春只有一次,别让自己过得不精彩。”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输。”   “让我做你的星。”   “……”   叶缇醒了,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三点半出头,她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醒了就睡不着了,她开了盏小灯,窝在被里刷手机。   她刷了会微博,想继续睡的时候,她无意撇到了一眼,陈既清三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一个网友发的——   我就知道清清肯定有位白月光!听他的《星星曲》就能听出来了,《星星曲》那会发行的时候主题就是暗恋和等待……   后面的话叶缇没看下去,这不是她第一次知道陈既清有位白月光,她只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难受。   评论区提到郭川开了直播,当然陈既清肯定没有现身。   这是每年的惯例,在12月31号那天晚上郭川会开直播,讲述陈既清一年的成果,然后再互动一下。   叶缇找到郭川的微博,看直播回放。   叶缇一直觉得直播是件很无聊的事,她基本上不看直播,旁边有倍速按键,但她没点,就这样从头到尾看起来。   郭川是个幽默风趣的人,直播的气氛被他炒得很热闹,叶缇也被他逗笑了几次。   很快到了互动环节,有粉丝问陈既清是不是真的有个初恋,《星星曲》是不是为初恋作的。   这些问题存在很久了,但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看见这条弹幕,叶缇的心紧了紧,嘴角的笑也敛了起来,脸色正了正。   郭川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看见,就连叶缇也是这样想的。   到直播的最后,郭川的语气突然变得深沉。   “初恋啊……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位悸动过的对象吧。”   说完,郭川就下播了。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有人说陈既清有初恋,也有人说没有。   但叶缇知道,是前者。   她还是没忍住翻了翻评论,得出一个可信度较高的答案。   陈既清17岁时喜欢一个女孩。   这和……那天陈京姝所说的高二符合。   她把手机关上,放到一边。   她眼睛闭上又睁开又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头有股烦闷徘徊着。   叶缇知道,在这个年纪有过喜欢的人是很正常的,就像她自己……她也喜欢过顾川尧。   所以,陈既清有喜欢的人,这不是一个在意、介怀的点。   她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都好奇那位初恋是什么样的,她好看吗?她的性格怎么样?她……也曾是他的例外吗?   她甚至会往坏的方面想,陈既清是真的喜欢她吗?   叶缇不是懵懵懂懂的女孩,她的种种行迹,她似乎有点喜欢上陈既清了。   有人说夜深人静是最容易多思多虑的,还容易发愁,白天扬着的笑容到晚上就维持不下去了。   这话真没错。   -   元旦节三天叶缇在公寓里呆着哪也没去,罗年年回家去了,走之前她问叶缇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去,叶缇拒绝了。   元旦后顾川尧去国外参加了时尚秀,叶缇没跟着去,留在了海市。   临近过年,工作室没什么工作,大事基本上在年底就结束了,现在都是些繁琐的小事。   这段时间叶缇也没有和陈既清联系,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不知是不是叶缇的错觉,元旦过后天气更冷了。   南方的冬季是湿冷般的寒,寒气似乎能透过皮肤的缝隙钻入骨头里,每个人都穿上了大袄和羽绒服。   工作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很早走了,叶缇留在工作室做收尾。   等她收拾完准备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夏天的六点和冬天的六点不一样,夏天的六点天还是蒙蒙亮的。   叶缇不知道吃什么,在楼下的24便利店随便买了点。   回到家,她找了部剧看,巧的是正好放的是过年的片段,她突然就想回家了。   她回去了也不算一个人,因为爸爸在苏城。   打定主意,叶缇订了张回苏城的高铁票。   这个时候高铁站的人还是很多的,大家都忙着回家,到了过年那几天日子,高铁的人就少了。   苏城那边的房子已经好几年没人住了,叶缇光收拾就收拾了一整天。   这个房子熟悉又陌生,但站在里面的时候心是满满当当的。   叶缇累了一整天,头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清晨,叶缇是被鸡鸣声叫醒的,在城市里很少听到这种声音。   叶缇到院子里洗漱,院子没什么遮挡,大家都能看得见。   隔壁大妈见隔壁来了人,好奇地走过来,这里都好些年没住人了。   看见叶缇的时候大妈惊讶了一瞬,她还走到屋里拿了副老花镜确定自己没看错。   “哟,这不是老叶家那个大姑娘么,你怎么回来了?”   叶缇擦了一把脸,“回家看看。”   “过几天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这镇上的人都知道叶缇家的事,大妈也算是看着叶缇长大的,心下对她有几分疼惜。   “没事,过年就该和家人一起过,我就不去了。”   叶缇回到家里,她有种预感,她今天会见到一个人,还是一个她认识的人。   那个人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她脑子里,但她迟迟不敢肯定,有时候失望会比期望更大。   到了下午,她的预感被证实,有人敲了敲她家的铁门。   叶缇的心一跳,怀着一种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走到门口。   虽然早就猜到,但不可否认的是,看见男人的一刻,叶缇心里有一丝雀跃。   “你怎么来了?”   “陪你过年。”陈既清说。   音落,从旁边走出来三个人,陈奶奶、陈京姝、周钰白。   一瞬间,叶缇觉得眼眶有点发酸。   陈奶奶家就在前面几百米。   陈奶奶:“走,去奶奶家帮忙。”   叶缇:“好。”   一众人忙活了半天,收拾完又要准备晚饭。   今天吃的简单,就吃馄饨,五个人一起包,很快就包好了。   饭桌上,不管聊什么,最后话题总会扯到结婚上去,真结婚了,这话题又会变成生小孩,生了小孩又开始问成绩怎么样。   这仨话题总是亘古不变。   现在他们正处于第一阶段。   “哎哟,我这一把年纪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你们仨成婚呢。”   “一年又一年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个小伙子带个姑娘回来给我瞅瞅。”   “……”   陈京姝嘀咕自己,“这不是带回来了么。”   周钰白嘀咕陈既清,“这不是带回来了么。”   陈既清看向叶缇,叶缇被馄饨呛到,灌了几口水,就是不看他。   “哥,今年春晚你怎么没去。”   “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更重要的事?”   陈既清没理,旁边的周钰白给了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陈京姝想了会,余光撇见叶缇,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吃好饭,五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京姝看见旁边的行李箱,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奶奶,这里是不是只有三间屋子来着?”   陈奶奶点点头。   陈京姝心里立马有了主意,“我一间,奶奶一间,周钰白一间。”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叶缇正在一口一口啃苹果,还不知道危机马上降临。   “叶缇姐,你那边还有多余房间吧。”   “收留我哥几晚怎么样?”   叶缇噎住:什么?   作者有话说:   嗯、在一起的话,大概也许应该快了……吧?   明天更新争一万保六千~   - 第24章   电视里似乎放到了什么高潮剧情, 声音一下激烈起来。   叶缇嘴里的一小块苹果卡在了嗓子眼,咳了几下才好。   她第一个看向的人是陈既清,没想到陈既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似乎在等她拿主意。   叶缇东看看西看看,一个个面面相觑, 都在等她说话。   她咬了口苹果掩饰紧张无措, “我、我家就收拾了我一个人的房间, 别的房间还没收拾。”   “巧了, 我哥除了会做饭,还会做家务, 收拾什么的, 找他准没错!”陈京姝立马接话, 活脱脱一副推销模样。   周钰白好笑地看着, “陈京姝,你不去做销售真是可惜了。”   陈京姝拍了他一下, “你别打岔。”   叶缇看向陈既清,心里的天秤开始倾斜, 但还是有点犹豫。   见状,陈既清缓慢开口:“那我今晚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陈京姝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天秤彻底倾斜。   她抿了抿唇, 小声开口:“那……好吧。”   “耶!”陈京姝从沙发上蹦起来, 一骨碌地把陈既清的行李箱推出来。   她走到陈既清面前,表情严肃语气郑重, “哥, 我知道叶缇姐很……咳咳很‘美味’, 但是!男孩子要矜持, 你一定要把持住啊!”   “……”   陈既清沉默地看着她。   陈京姝竟从里面读出了无语两个字。   她炸毛, 小宇宙爆发, 想和他好好理论一番,谁知他头一撇,不看她了。   陈京姝握了握拳,在心里默念,我是淑女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陈奶奶本来还想让叶缇在这里多呆会的,见状,也迫不及待“赶人”了。   “现在七点多,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叶缇和陈既清就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然叶缇是被迫安排,陈既清是自愿安排。   两人刚走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重重地关门声。   陈京姝趴在窗口大喊:“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她觉得这话不好,继续说:“不对!叶缇姐你记得把门锁上,我怕我哥这禽兽把持不住!”   叶缇脚步不禁踉跄了一下。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陈既清,没想到对方正在看她,叶缇心里升起被抓包的羞赧。   “陈京姝的话你别放心上。”陈既清说。   叶缇僵硬地点点头。   小道上的路灯很少,走好一段距离才有一盏。   这里的路灯不似城市里那么亮,光线很暗,仔细看,连灰尘飘在半空中都可以看见。   “叶缇。”陈既清突然喊她。   “嗯?”   陈既清松开行李箱,侧了侧步走到叶缇面前,伸出手拢了拢她的大衣,扣子一颗一颗系好。   叶缇下意识后退几步。   “别动。”陈既清出声。   叶缇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   她低下头,视线毋庸置疑地被他的手吸引了去。   昏暗的光线,扣子是黑色的,男人的手显得更加冷白。   扣子一颗颗往下系。   在男人弯腰的瞬间,叶缇的浑身都紧绷着,她挺直着背,眼神只敢落在远处的路灯上。   在这一瞬间,叶缇脑子里飘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今天什么时候睡?明天吃什么?   总之……能让她转移注意就是好的。   几颗扣子系完,一分钟都不到。   叶缇却觉得时间在她面前变慢,变慢,又变慢。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她似乎能听见陈既清平缓的呼吸声。   一下、一下的,在这条寂静的小道上是让人那么安心。   “陈既清,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叶缇有些恍惚,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她自认为她身上没什么闪光点,陈既清为什么喜欢她,又凭什么喜欢她?她想不出来。   “17岁。”   17岁的陈既清有一位心爱的姑娘。   17岁。   叶缇的心跳急速加快,垂在腿边的手蜷缩了一下。   初恋呢?初恋是她吗?   她几乎要把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到了最后一秒,她猛地止住。   如果不是呢?   她什么时候这么畏手畏脚了,她怕陈既清的答案不是她所想。   叶缇在脑海里找寻了一番,都没有找到关于陈既清的记忆,唯独的记忆是那鱼香肉丝。   她张了张嘴,问:“那个时候……我们认识吗?”   男人深邃的眸子静静看着她,眼底翻滚着不知名情绪,叶缇不禁有些发怵。   终于,他开口。   “不认识。”   叶缇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   小道一度又恢复安静。   陈既清眸子动了动,所有情绪敛了起来,他的手搭在拉杆上,微微一笑,“走吧,回家。”   “……嗯。”   下一秒,陈既清拉住叶缇的手,自然地揣进自己的兜里。   “给你暖暖。”   叶缇惊异地看着他,哪想对方直视前方,一个余光都没给她。   她动了动手,想抽出来,但抽不动,无奈只好放弃。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不知是不是真的起到了作用,肢体相触间,叶缇真的觉得她暖和了。   步子一致,一高一矮,影子在地上慢慢拉长。   -   一路上,叶缇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傻愣愣地跟着陈既清走,连到家了都不知道。   还是陈既清开口提醒,她才回神。   在钥匙插进铁门孔里的时候,叶缇猛然想起了什么,一声大叫想从嘴里冒出来,好在她及时刹住车。   “等等!你先等会进来!”   叶缇把铁门开出一条足够让她进去的缝,然后“砰——”一声关上。   她再叮嘱:“等一下下,马上就好!”   确保铁门关上了,她忙里忙慌地跑进去,把该收起来的东西收起来,该藏起来的藏起来。   茶几上全是零食包装,她一股脑把包装扔垃圾桶,垃圾桶很快满了。   她拍了拍脑袋,把满的垃圾袋拎起来,放厨房去,然后套了个新的上去。   她在家没开窗的习惯,只有她出门前才会开。   她去陈奶奶家前忘记开窗了,现在屋里全是零食味,辣条味最重。   收拾完这些,她去阳台把贴身衣物扔卧室里去。   ……   三分钟后,铁门打开了。   “你、你进来吧。”   进去时,陈既清弧度极小地勾了一下唇,又很快消失不见。   叶缇从卧室里抱出刚洗过的床单和被子。   她那天来的时候顺便都洗了一遍。   被子是天蓝色的,上面还有卡通图案。   陈既清挑了挑眉,语气似夸赞:“很可爱。”   叶缇微僵,没接话。   两人一起把床铺好,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叶缇:“我、我先去洗澡。”   说完,叶缇把套好的枕头放在床上,木着脸走出去了。   走到门口,叶缇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程度僵住了,她的右脚骤然缩了一下。   两秒后,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去。   看上去正常的很。   陈既清在后面目睹了全过程,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轻笑了出来。   他无奈摇头,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还是这么咋咋唬唬。   回到房间,叶缇恼得把床捶了好几下,什么破门。   脚趾不痛后,她拿上换洗的衣服,走到卫生间。   想走到卫生间,就必须路过陈既清的房间。   快走到那的时候,叶缇加快了脚速,像一阵风“喳——”了过去。   当她脱下裤子的时候,瞥见了一抹红。   “……”   叶缇顿时想骂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她来例假的日子一直不准,所以就没刻意记过。   内裤上的红不多,看来刚来一会。   她下意识打开手机想点个外卖送过来。   但是……近的超市都关门了,远的超市这里不能配送。   还开门的超市里这里最近也要八千米。   叶缇发愁了,她忘记备这么重要东西。   无奈之下,她给陈京姝发了个消息,问她有没有。   陈京姝很快回复,很不巧,她也没带。   -叶缇姐,你让我哥去买   叶缇捏了捏手机,回了个嗯,但她迟迟没有动作。   她甚至想用纸垫一垫凑合一下完事,大不了多定几个闹钟,每半个小时起来一次,再在床上垫条厚毯子。   她知道来例假没什么好羞耻的,现在的教育也在慢慢普及拒绝月经羞耻。   可……她就是觉得难为情,特别是想到外面那个人是陈既清。   如果外面的人是罗年年,她可以大大方方直接朝门外喊,让她去买。   叶缇经常看见一句话,女孩总是会在喜欢的男孩面前束手束脚,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他看。   她现在虽然不到这种程度,但也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厨房那里的热水器迟迟没有动静,说明她不在洗澡。   她在里面呆了很久,陈既清有点担心她。   叶缇听见外面传来轻微脚步声,最后脚步声停在门口。   “叶缇。”   “……嗯,我在。”叶缇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嗡嗡嗡,只有里面的人能听见,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叶缇。”陈既清又喊了声。   叶缇闭了闭眼,咬紧牙关,“陈既清,帮我个忙。”   陈既清第一反应以为她有什么东西没拿。   “你说。”   “我……”叶缇咯哒了一下,“我来例假了!”   说完,她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陈既清一怔,他抿了下唇。   “我知道了。”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   叶缇脑子里划过无数个丢人。   她忍不住找罗年年发牢骚。   -那谁给你买卫生巾啊?   -陈既清   叶缇脑子还处于恍惚状态,下意识就打了个名字过去。   名字发出去三秒后,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她撤回的速度这辈子都没这么快过。   消息撤回完,她的心还在疯狂跳,祈祷罗年年没看见。   但上帝没有听见她的心声。   消息撤回的下一秒,罗年年的电话打来了。   “你他妈给我好好解释一下陈既清给你买卫生巾是什么鬼?!!!”   罗年年的声音是压低的,看来她爸妈在她旁边,但压低的声音也挡不住她愤怒的咆哮。   “啊……就是字面意思。”   别看叶缇表面风轻云淡地一句带过,实则慌得要死。   “你说你回苏城了,现在陈既清给你买卫生巾,所以……你带陈既清回家过年了,你们俩还同居了呗?”   “我去你妈的叶缇,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有事情瞒着你,今天是特殊情况。”   “……”   叶缇和她扯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忍住,把电话挂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   -   陈既清在手机上搜了一下附近超市,然后驱车前往。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车,他到超市的时候里面也只有老板娘一个人。   陈既清兜了一圈,找到放卫生巾的货架。   他站在货架前,捏了一下发烫的耳朵,第一次手足无措。   他没买过这东西,一堆花花绿绿的包装上他只看懂了夜用和日用。   长度他也看懂了,但他不知道该买多长的?   他想找老板娘问问。   老板娘啃着瓜子,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不知道什么牌子好,凭感觉每个都拿了一样,手里抱了一大堆。   陈既清神情淡定地走到收银台,紧抿着的唇出卖了他。   老板娘惊讶,“买这么多?”   “……嗯。”   老板娘拿了个黑袋子装起来。   “有红糖水和暖宝宝吗?”陈既清问。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买,但这些还是懂的。   他回去问叶缇她经常用什么牌子的,这样他就知道了。   第一次而已,第一次不会没什么,陈既清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回到家。   陈既清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我把东西放门口,你等下出来拿。”   说完,他就走了。   叶缇在心里再一次感叹他的体贴。   当她打开袋子,看见一堆卫生巾,她眼花缭乱。   这体贴的有些过头了。   当她翻到最下面,一条崭新的内裤明晃晃摆在她眼前。   叶缇:“……”   她脸瞬间爆红。   这体贴她受不起!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事出去了!我把剩下的更新补在明天,抱歉抱歉。   - 第25章   叶缇把一年脸红的次数都用在了今天。   她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半天, 穿上长袖长裤的睡衣出来,出来时,她闻到了她最讨厌闻的味道。   生姜水。   不对……好像是红糖水。   红糖水叶缇喝过一次, 然后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喝,虽然是甜的, 但这个味道她实在不喜欢。   一闻到, 她就觉得嘴里泛起怪怪的味道。   想都不用想。   红糖水是为她准备的。   陈既清听到叶缇出来的声音, 捧着杯子走过来。   “我刚刚凉过, 现在不烫,温的。”   叶缇忍不住皱了皱脸, 她捏紧鼻子, 小女孩的脾性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我能不喝吗?”   陈既清一怔, 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见她这副样子, 心下瞬间了然。   他好笑地看着她,“十来岁的小姑娘都喝的下这个, 你喝不下?”   叶缇坚定不想喝的态度,睨了他一眼, “你别用激将法, 没用。”   “你喝完我给你颗糖。”   不理。   “我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继续不理。   “……”   陈既清不说话了。   叶缇以为自己把陈既清惹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往后瞥了一眼, 看见他站在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缇蔫了, 只是一杯而已, 喝就喝吧。   当她回头时, 被陈既清那张放大版的脸吓到了。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叶缇后面。   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修长冷白的大手向后背, 抓住大衣的袖子,往下脱。   叶缇以为他热想脱衣服,没多想。   只是他的动作一直没停,脱下大衣后双手交叉抻起衣服。   叶缇下意识捂住眼睛,被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干、干嘛啊?”   霎那间,她耳根泛红,脸烧得厉害,如果忽视她食指和中指劈叉的话。   陈既清语气无辜,“如果你不喝的话我只好把自己送给你了。”   叶缇:“!”   “喝!我喝!”   叶缇立马抄起茶几上的杯子,一口闷,这回连红糖水是怎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在喝的短短几秒直之间,叶缇恍惚地想,陈既清好像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渗透进她的生活。   像滴水穿石般,一滴一滴,每分每秒。   让人不易察觉,但又生不出拒绝之心。   他总会用自己的方法把你包裹住。   喝完,陈既清自然地把杯子接过,宽大的手掌摊开,里面是一颗橙色包装的糖。   “橙子味的。”   叶缇愣愣地看着这颗糖,没动。   倏忽,橙色的糖在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间翻滚了一下,男人轻轻挤压了一下,撕开口处露出半颗糖。   男人拿着糖的手伸了过来,微凉的指尖碰过下唇的那刻,叶缇心里一窒,忘记了呼吸。   橙色的糖在嘴角,叶缇闭合的唇微微张开,舌尖尝到了一丝甜味,她就着男人的手把糖咬进去,一瞬,嘴里的涩味被驱散。   酸酸甜甜、甜甜酸酸。   满嘴都是糖的余甜。   她咬着糖,抬头看了一眼陈既清。   陈既清也在看她。   “甜吗?”他突然问。   “甜。”她答。   陈既清把糖纸包装扔进垃圾桶,随后进厨房洗杯子。   叶缇还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陈既清拎着两个满满的垃圾袋出去,她眨了眨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整个人后知后觉热起来,她快速拍了拍脸,脸也是滚烫滚烫的。   陈既清回来时身上带着一点寒,屋子里的一片旖旎散去。   他把买的暖宝宝递给她,“如果晚上痛的话,记得贴这个。”   “嗯。”叶缇接过。   他突然开口:“你平常用什么牌子的?”   叶缇一愣,下意识反问:“什么什么牌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既清直勾勾看着她,动了动薄唇,缓慢吐出三个字,“卫生巾。”   很正常的三个字,从、从这人嘴里说出来。   怎么……显得那么色.情?   叶缇刚退下不久的温度再次烧起来,烧成了红屁股。   “关、关你什么事?”叶缇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气势点,但她红着的脸反而起了反效果。   “想知道。”   “……臭流氓。”叶缇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三个字。   甩下这句话,叶缇蹬着腿走了,房门被重重关上,声音很大。   留下陈既清一个人站着,高大挺直的背影隐隐透出一丝茫然?   回到房间,叶缇一脸羞恼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哪有人会问卫生巾用什么牌子的?   叶缇捏爆了手边的玩偶。   下一秒,她想起了什么。   像鲤鱼跳龙门般立马翻腾起来。   她像一阵风冲到卫生间,她祈祷陈既清还没有进去。   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她知道她没赶上。   不过陈既清还没有关门,站在洗手台前似乎在洗手。   到门口急刹车,叶缇突然瞪大眼睛。   陈既清手里的白色东西,不是她的、她的……   她脸一下就红了,害臊、羞愤的情绪在脑海里炸开。   她冲过去,闪电般一把夺下男人手里的东西,背在身后。   “你在干什么!”   陈既清更加茫然,“怎么了?”   叶缇嗔斥着,“你还问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叶缇刚想开口,余光突然瞥到陈既清身后的脏衣篓里。   最上面是衣服,最下面是裤子,中间压着一块白色的小布料。   她一惊,捏了捏手里的东西。   这个触感不对。   这个触感好像是……纸?   她把手背过来,一看,真的是纸。   叶缇:“……”   叶缇讪讪地笑了笑,侧着身绕过陈既清,“没什么没什么。”   她快步走到脏衣篓旁边,一把抄起衣服,然后小跑出去了。   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叶缇呼了一口气,今天怎么尽犯蠢事。   她到阳台把衣服洗干净,挂起来,挂的时候特意往角落挂。   回到房间,叶缇的心还没定下,竖起耳朵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等的她快睡着了,她才听见陈既清的脚步声,然后是关灯和进屋的声音。   这会她是彻底放松了。   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周钰白和陈京姝的消息一前一后发到两人手机上。   -大兄弟,没做什么有损咱们男人矜持的事吧?   -叶缇姐,我哥没对你做什么吧?记得锁好门   陈既清:“……”   -6   周钰白吃惊:“???”   -你发个6是什么意思?我擦,成了?!!!   -牛啊大兄弟   -佩服佩服   当他再发下一条的时候,一个鲜红鲜红的感叹号出现在屏幕上。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靠?我靠靠?!!”   “……”   在他“情难自禁”地咆哮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陈京姝:“傻逼大晚上的鬼叫什么,要叫滚出去叫!”   房里瞬间安静,空气瞬间凝固。   周钰白怂了,下意识抿紧嘴巴。   但想到陈京姝在外面根本看不见,抿紧的嘴巴又松开。   几分钟后,周钰白后悔了,他怎么就怂了?他在那母老虎面前怎么能怂呢?   但真要他跑去陈京姝面前吼一吼,他还真不敢。   手机的作用体现出来了。   他学着陈京姝的口气。   -大晚上的敲什么门,有病?   发完,他自欺欺人把手机关上,美美地靠在床头。   十秒后,周钰白的门炸了。   惨叫声传开到漫山遍野。   叶缇看着陈京姝的消息,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陈既清脱衣服那幕。   指骨清晰修长的大手交叉抻住衣边,微微往上翻,露出一小节线条流畅的劲腰,清晰可见的脉络向下延伸,到裤腰处不见踪影。   一层薄薄的腹肌附着在上面,男人的气息和压迫感一同袭来。   叶缇不自知地咽了咽口水,她在娱乐圈工作这么多年见过的躯体数不胜数,但没有一具能让她这么别不开眼,还在脑子里重温。   -他没做什么   叶缇回复。   叶缇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陈京姝回复,以为她睡了。   须臾,陈京姝的消息弹出来。   -刚才收拾了一条傻狗,汪汪汪的,叫的烦人   狗?她刚才怎么没看见?叶缇心下疑惑。   过了一会,她反应过来陈京姝指的是谁了。   她忍笑,语气似调侃。   -你们俩真是对欢喜冤家   -是冤家,但不欢喜   两人聊了会后就各自说晚安了。   叶缇在床上翻转了会,数着绵羊睡着了。   -   次日,她是被食物的味道香醒的。   她从床上直起身来,打了个哈欠,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会,等思绪回归后下床。   打开房门,迎面碰上陈既清,她还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想起陈既清昨晚住过来了。   陈既清把盘子放在桌上,“等你洗漱完就能吃了。”   “……哦。”叶缇木讷地点点头。   这是她家第一次出现男人,也是第一次有男人给她做早餐   除了阳光照进来的味道,还充斥着男性的荷尔蒙。   这种感觉叶缇说不上来,总之是又别扭又拧巴,但又不觉得不舒服。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   当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早饭时,叶缇心里的别扭上升到了极点,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牛奶。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陈既清做的,眼睛亮了亮。   这些都是最普通的早餐,煎蛋、白粥、两三片面包,但就是和叶缇以往吃的不一样。   煎蛋很嫩很滑,不会有种老道的劲,白粥有点甜甜的?   “你放了糖?”   陈既清点点头,“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   “那以后再做给你吃。”   以后……   叶缇动作一顿,默不作声吃了起来。   陈既清和叶缇吃完早餐后去了陈奶奶家。   今天是除夕夜,有的忙活了。   昨天匆匆来,还有很多地方没收拾,五个人又开始忙起来。   叶缇和陈京姝去小店买了几副春联。   一路上,挨家挨户都在大扫除,挂灯笼,贴春联,四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好不热闹。   陈京姝一脸八卦,“叶缇姐,你昨晚和我哥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叶缇抿了抿唇,“没有。”   “真的?”   “真的。”   陈京姝有点失望,“诶好吧,要是我哥真是禽兽就好了。”   叶缇被她这话呛到。   陈京姝给叶缇顺气,“好了好了,我不说我哥了,瞧把你激动的。”   叶缇:“……”   她突然就懂周钰白的感受了。   “要是周钰白能有我哥那么主动就好了。”   “你在追他?”虽然是问题,但叶缇的语气是肯定的。   “我从小就喜欢他了。”陈京姝大方承认,“周钰白就是个胆小鬼,气死我了。”   “安了安了,女追男隔层纱,我看周钰白对你也有感觉的。”   说这话时叶缇的眼神突然黯了黯。   女追男隔层纱……这话得女有情男有意时才有用,不然就是狗屁。   陈京姝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来到小店,两人在众多春联中纠结选哪几副,感觉上面的内容都很好。   “暴富?不不不,我哥已经有钱了。”   “要不就健康吧,毕竟健康平安最重要。”   “那就拿健康的。”   忽然,老板的收音机里突然播放起《星星曲》。   收音机的音质很糙很杂,时不时传出电流的“呲啦”声。   叶缇颇好的心情一点点下沉。   昨晚陈既清的样子和郭川在直播间里说的话结合在一起。   如果昨晚站在陈既清面前的人是他的初恋,他也会那样吗?   卫生巾、红糖水、糖……   歌声响起,仿佛又把她打回原形。   陈京姝在叶缇眼前挥了挥手,“叶缇姐,钱付好了,我们该走了。”   叶缇回神,“哦,好。”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等会把春联贴哪。”   陈京姝噗嗤一声笑出来,“叶缇姐你昨晚和我哥呆傻了?春联当然是贴大门上了。”   “……嗯。”   回到家,陈京姝去贴春联,叶缇找了个鸡毛掸子打算把天花板上的灰尘、蜘蛛网扫扫掉。   鸡毛掸子下面接了一根长长的竹竿,不用站在板凳上。   天花板下面有一截檐是延伸出来的,天花板和檐之间有一张很明显的蜘蛛网,还不小,仔细看,上面还有一只小蜘蛛在织网。   一般这种小蜘蛛是没毒的,叶缇见了也不怕,最怕的是蟑螂、蜈蚣那种的。   叶缇昂着头,鸡毛掸子太长了就不好控制,容易晃来晃去,努力控制着。   这张网檐的里面也有,叶缇捣鼓了半天才把它捣鼓出来。   牵扯出来的时候鸡毛掸子上的羽毛都变黑了,成了一团。   灰尘粉直直往下掉。   叶缇下意识闭上眼。   比她闭眼速度更快的是陈既清的手。   男人的手虚虚放在她的眼上方。   一瞬间,叶缇忘记了闭眼,眼睫颤抖着,在男人的掌心上轻蹭着。   “闭眼。”   陈既清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男人的蛊惑,叶缇闭上眼,眼前是一片黑暗,人的五感在这刻被瞬间放大,她的呼吸下意识放轻。   陈既清的手刚刚似乎洗过,带着一丝洗手液的清香,萦绕在叶缇鼻尖。   男人微微挥动另外一只手,叶缇感到一阵风从耳边拂过,灰尘味被男人挥去。   金色的光线泛着白照耀进来,灰尘清晰可见地慢慢往下落,最后落在两人脚边。   他们面对面,脚尖抵脚尖,男人的手横放在女人眼前,女人以一种信任乖顺的姿态。   “好了。”   陈既清松开手,退后几步。   “我去洗它。”他拿着鸡毛掸子走到外面。   叶缇眨了眨眼,忍不住伸手抚在眼睫上,酥痒酥痒的。   她还想找点事情做,但都做得差不多了,她找到陈奶奶。   陈奶奶坐在沙发上织围巾。   “这是最后一条了,到时候你们就一人一条。”   叶缇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手撑着脑袋。   “奶奶,你说,要是你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怎么办?”   “那得看他们还在不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的话,我会祝福他们,并且相信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护你宠你爱你。”   “如果他们分开了,我会去大胆追求,最后追没追到,都是一种命中注定。”   “那……奶奶你对初恋这个词怎么看?”   “初恋啊……是在最好年华的一种懵懵懂懂般的悸动,那个年纪的女孩也是最不会掩盖情绪的,把爱啊都写在了眼里。”   “初恋这个词是美好的,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回想一下,也会忍不住发笑,笑自己像个愣头青。”   “初恋是懵懵懂懂的开始也是懵懵懂懂的结束,那个时候的人什么都不懂,凭着一腔热血,凭着感觉在一起。”   “但又有多少美好的初恋是埋没在岁月里的。”   “初恋是你的情窦初开,并不是你的全部,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要停留在过去,大好年华只为回忆过去?这不值得。”   “有时候该割舍的就割舍吧。”   “人,要向前看。”   “奶奶跟你说说奶奶的爱情吧。”   “你爷爷是我的第一个爱人,也是唯一一个爱人,但我不是。”   “他有个小青梅,还有过口头婚约,但他的小青梅喜欢上了别人,他一直郁郁寡欢,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他的。”   “他很优秀,我对他一见钟情。”   “我追了他大半年,终于把他追到手了。”   “最后啊……他心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了,容不下别人了。”   “他死的时候,嘴里喊的始终都是我的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陈奶奶眼睛是红的,但心里这滋味又是甜的。   “每个女孩都是不一样的,都是独特的,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奶奶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小叶啊,如果你以后的对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想着上一任就果断分开知道吗?”   末了,陈奶奶拍了拍叶缇的手。   “遇到喜欢的人就大胆追,谁年轻的时候没疯狂过一次呢。”   “如果试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成不成呢?”   陈奶奶的话像是当头一棒,把叶缇敲醒。   是啊,起码要试一试。   不然……怎么能知道她和陈既清合不合适呢。   如果失败了,也不枉自己努力过争取过,往后再想也不会留下遗憾。   -   晚上八点一到,五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准备看春晚。   以往叶缇都是在手机上看的,看了几个节目就不想看了。   这回坐在客厅和大家一起看,她倒是来了兴致,聚精会神起来。   陈京姝吃着水果,“哥,今年春晚没你,我都觉得少了点什么,你什么时候再上春晚啊?”   “看情况。”   陈京姝撇撇嘴。   看到小品的时候,客厅里哄堂大笑。   过了一会,陈奶奶拿出四个红包,一人一个。   “奶奶,我们都多大人了,还拿红包呢?”周钰白说。   “你们在奶奶眼里永远都是小孩。”   到了23点50分,陈既清突然碰了碰叶缇。   叶缇看向他,“怎么了?”   “跟我出去一下。”   闻言,叶缇起身跟陈既清出去,她以为很快会回来,就没把围巾戴着。   脚刚踏出门,脖子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外面冷,戴着。”   围巾的颜色是灰色,这条围巾是陈既清的,上面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又软又热,叶缇的指尖蜷了一下。   叶缇跟着陈既清走,走了好一段路,他才停下。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盒烟花棒,盒子上写了满天星三个字,这是叶缇小时候最爱玩的。   “啪嗒——”一声,陈既清打开打火机,红亮的火焰窜出来,他点亮一根递给叶缇。   叶缇僵着手接过,就这么一动不动拿在手里。   没想到陈既清还买了烟花礼盒。   他走出一点距离,点燃它。   “啾”一下,烟花直冲天空。   红的、黄的、绿的,一朵接一朵在空中轰然炸开,一朵接一朵竞相绽放,像一把巨大的荧光伞,瞬间点亮天空。   叶缇抬头看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仿佛远在天边,但又近在咫尺。   陈既清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两人面对面,他点亮剩下的满天星,它的光芒是星形的,两人之间绽开。   零点的大钟敲响——   “新年快乐,叶缇。”   “新年快乐,陈既清。”   陈既清低头看向叶缇,他的眼里仿佛盛满了斑驳的点星。   感知到他的目光,叶缇转头看去,烟花的余光照亮侧脸,两人的眼底都有光影浮动。   “叶缇。”   “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在这样的南方城市里, 下雪不常见,就算下了,初雪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今年同往年一样, 海市没有下雪,只有马路上光秃秃的树。   春节后的一天, 陈既清已经踏上飞往英国的路上。   原因是一位享誉国际的权威医生维鲁斯会在英国停留几天, 维鲁斯的行迹总是变化莫测的, 他没有固定的居所也没有固定的任职点。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但陈既清还是决定去一趟。   他去机场的那天大家都去了。   陈奶奶一脸不满,嘴上抱怨, “什么工作这么着急, 过年还要出差?”   陈京姝在旁边附和, “就是就是。”   陈既清生病的事就他和周钰白知道。   他耐着性子, “很快就回来的。”   陈既清看向叶缇。   叶缇站在最后面,见状, 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张了张嘴, “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既清笑了笑,“快的, 两三天吧。”   叶缇点点头, “嗯。”   周钰白走过来,捶了他一下, “真不要我陪你去?”   “你过几天也要回医院了, 我可不想耽误你工作。”   “啧, 行吧, 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打电话。”   虽然陈既清说的是两三天, 但一直到假期结束也没看见他回来。   今天是上班第一天, 有的忙了。   幸亏工作室每周都有阿姨来打扫,才不至于满屋子灰尘。   过完年的第一面,每个人说了句新年快乐,再送了点礼物。   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你一句我一句。   “诶,这年过得真快,我老家的床都没睡热呢。”   “你好歹还回去了,我今年都没回去。”   “我一回去,所有人都在催我结婚,我头都大了。”   “……”   电影《你我他》的宣传工作还没有结束。   上次顾川尧提前发了宣传照,把很多提前制定的方案都打乱了,年底重新制定的方案到昨天才正式拍板。   好在时间过得比较久了,网友们都忘得七七八八。   徐曼文v:2.14一起来看《你我他》吧。   顾川尧v:期待~(转发)//@徐曼文v:……   【哥哥好帅呜呜呜!】   【哥哥的眼神快杀死我了!】   【哥哥真的把男主的血性和隐忍完美诠释出来了!】   【难度没人觉得顾川尧和徐曼文很配吗?】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   【???别来蹭哥哥的热度好吗?不接受捆绑谢谢。】   【别谁都是蹭你家哥哥的热度,我们姐姐也不差。】   【……】   电影题材是校园欺凌,这本就是一个敏感的话题,预售那天,电影票一售而空。   2.14单日票房超过2亿,上映15天票房正式突破40亿,创造了影史新记录,还受到了央视的点评。   经过这部电影,顾川尧和徐曼文的口碑和人气也是大大增加,地位上涨了不止一个水准。   和电影热度相当的是电影主题曲,陈既清的歌总会给人一种真实感,引起深刻的灵魂共鸣。   歌一出,又是千万收藏。   主题曲是知名歌手陈既清所唱,但这个作曲的人一叶是谁?   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最后没人讨论,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下班前十来分钟,叶缇习惯性摸鱼。   这时,微博自动推送了一条消息——你的男友是什么系的?   神差鬼使的,叶缇点了进去。   这条微博总结了三种,犬系男友、奶系男友、爹系男友。   叶缇下意识联想到陈既清,妥妥的爹系男友。   2.14这天,走到哪都能看见成双成对的人,就连地上的狗也是。   叶缇在下班的路上收到了一束花,是一个小女孩送过来的。   “姐姐,这束向日葵送给你。”   “给我?”   “嗯。”女孩点点头,“是一个哥哥让我给你的。”   说完,女孩就跑了。   叶缇看着向日葵里的小卡,一眼认出这是陈既清的字。   她拿出手机。   -你回来了?   -回头   叶缇转头,陈既清就在她后面。   半月多没见,男人的头发好像长了,他穿着一件英伦风灰色大衣,里面是高领毛衣,脚下是一双切尔西靴,男人似乎是刚下飞机,带着一丝风尘仆仆。   看见陈既清的一瞬,叶缇眼里划过一丝轻微的诧色。   陈既清走过来,深邃的眼眸捕捉着她,“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   “吃了吗?”   叶缇摇头。   “想吃什么?”   “不知道。”   “走吧,带你吃火锅。”   叶缇刚想出声说今天不管吃什么人都是人多的,想到陈既清可能没经验,又是第一次,想了想还是没说。   到了火锅店门口,轮到她诧异了,她畅通无阻进去了。   陈既清解释道:“火锅店是朋友开的,里面有个包厢是不对外开放的。”   “……哦。”   叶缇虽然是南方人,但喜辣,她和罗年年出来吃一直都是点辣锅,因此下意识点了。   点完,她想起坐在对面的人不是罗年年。   她问:“你能吃辣吗?”   陈既清顿了顿,“能吃。”   叶缇狐疑地看了他一会,犹豫了会,还是换成了鸳鸯锅。   陈既清让叶缇自己点,她拿捏不准陈既清喜欢吃什么,凭感觉点了几样。   锅底上来时,陈既清看着辣锅里满满一层辣油,还有数不清的辣椒、花椒,眉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   叶缇一吃火锅就容易放飞自我,她吃辣锅可以从头到尾只喝一杯水。   吃了一会,她才后知后觉想起陈既清好像没动几下筷子。   “你不喜欢吃?”   “如果你不吃辣的话可以吃另外一个锅。”   “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陈既清往辣锅里夹了几筷子。   食物像一团火直直从口腔冲进胃里,火辣辣的。   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面色如常。   陈既清不常吃辣,几口下去,嘴唇发红。   素来冷欲的人沾上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几分钟后,陈既清突然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男人走后,叶缇拿着筷子回想陈既清刚才的表现,得出一个结论,他不吃辣。   叶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把陈既清杯里的饮料倒满,然后把他碗里剩下的菜用清水涮了涮。   陈既清很快回来,回来时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准备喝。   那是她刚喝过的。   叶缇瞳孔缩了一下,喊出声:“你——”   但没用,陈既清已经喝下去了,好看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叶缇心头蔓上一股燥热。   看着陈既清的脸,叶缇也没了刚才那股肆意吃的劲,动作收敛了很多。   吃完,陈既清路过一个饰品店,他想起他之前看到的微博。   内容是一个人抱怨女友非要让他戴小皮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趁机来炫耀的,从头到尾都透着凡尔赛。   “我们去那里看看。”   看见陈既清指的方向,叶缇吃惊,他去饰品店干什么?   她带着疑惑跟着陈既清进去。   陈既清走了几圈,找到挂头绳的货架。   “你喜欢哪个?”他突然问。   叶缇:“?”   陈既清抿了抿唇,“我给陈京姝买。”   叶缇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指了几个,“这几个吧。”   陈既清记下她指的,全都拿了下来。   买完,两人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陈既清突然停下,把刚才的皮筋都拿了出来。   “你最喜欢哪个?”   叶缇不明所以,随便指了一个。   陈既清把那个挑出来,放在叶缇面前,“帮我戴上。”   叶缇傻了,“什么?”   “帮我戴上。”陈既清重复。   叶缇被狠狠震惊了。   陈既清态度强硬,叶缇给他戴上小皮筋。   那双买了千亿保险的手第一次出现几块钱的东西。   他勾了勾叶缇的小指,然后一把牵住。   男人的大手握住女人的小手,紧紧包裹住,十指相扣。   手心处传来的温度让叶缇忍不住头皮发麻,她不禁想到那个晚上。   他说,他想要名分。   叶缇看着陈既清的侧脸,锋利的下颌角,流畅的轮廓,她忍不住出神。   陈既清突然停下脚步,因为惯性,叶缇半个身子撞了上去。   “叶缇。”   “嗯?”   “再看的话,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陈既清的脸脸近在咫尺,只要稍微仰头,两片唇瓣就能贴在一起。   叶缇心一下接着一下飞速跳动着,像是在擂鼓,鼓面快要被击破了,漂亮的眼睛和他怔怔对视着。   陈既清眼里的情绪深了深,无声一叹,伸出手把叶缇的眼轻轻遮住,“别这样看,会忍不住的。”   叶缇彻底呆住,像一个没了灵魂的木偶。   几秒后,理智回归,脖颈处像是有一团火在慢慢往上烧,一路烧到耳后。   除了震惊,她在这一刻瞬间理解了那些粉丝的心境,也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高岭之花下神坛这种东西。   她刚刚就有种想扒了陈既清衣服的冲动,想看看他这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染上欲望是什么样的。   叶缇的眼睛疯狂眨动着,眼睫像一把小扇子不停扇动。   她像是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只能从喉咙处发出一个音,“……哦。”   陈既清眼底抹上一点极淡的笑。   垂在腿边的骨节蜷缩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指腹顺着女孩的额头掠下去,微微弯曲,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乖。”   作者有话说:   陈既清:我和老婆间接亲亲啦,老婆给我戴小皮筋啦,好开心好开心。   叶缇:傻狗。   - 第27章   几天后, 两则爆炸性的热搜登上微博的热搜榜。   微博主题格外吸睛。   第一则:【据知情人爆料,CY工作室某位工作人员疑似与圈内知名导演及娱乐公司高层有商业□□易?】   第二则更加简单明了、粗暴:【某一线演员的资源都是靠工作人员睡来的?】   有图有真相,内容很真, 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天?顾川尧的资源都是这样来的?】   【哥哥快出来解释!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不对啊……睡资源不都是本人上么?让助理去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助理我见过,的确漂亮。】   【等等, 这助理不是和陈既清传绯闻那个吗?陈既清给顾川尧的电影作曲不会也是这样来的吧?】   【楼上的, 你真相了。】   【……】   潜规则在娱乐圈并不少见, 爆就爆在这事和顾川尧扯上了关系, 热度和讨论量一直下不去。   -   CY工作室。   顾川尧怒气冲冲从外面赶回来,他扫了一圈, 没看到叶缇的影子。   “叶缇人呢?”   “叶缇姐在会议室里开会。”一个工作人员连忙停下手里的事务, 战战兢兢回答。   顾川尧忍着火气走过去。   他离开不久后, 刚才安静的工作人员们瞬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工作室核心骨干在开会, 暂时不知道热搜的事,但他们知道。   “不会吧, 这资源真是叶缇姐……这么搞来的?”   “我反正觉得是假的,和叶缇姐工作这么久你们还不知道叶缇姐的为人?”   “那可不好说,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喂,平常叶缇姐可没少帮你。”   “就是就是, 说不定就是对家故意搞的。”   “呵, 搞她一个小助理?”   “现在讨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吧。”   “……”   顾川尧门也没敲, 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进去, 阴沉的视线锁定叶缇的脸。   刚才还激烈讨论的会议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顾川尧。   “都出去。”顾川尧极力控制着脾气, 压制的嗓音里透着寒。   没人动。   “都听不懂吗?我他妈让你们出去!”顾川尧把手机重重扔到地上, 发出一声巨响, 屏幕似乎都要裂了。   下一秒,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刚才满桌子都是白花花的纸,现在瞬间空了。   不出五秒,会议室只剩三人,顾川尧、叶缇、王计为。   叶缇心知顾川尧的怒火是冲她来的,王计为是经纪人,顾川尧有什么事他必须要清楚。   看着叶缇的眼神,顾川尧突然伸手扯松了领带,转了一下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狠狠吸了一口。   王计为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顾川尧抽了几口才接话,“看热搜吧。”   说完,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似乎很疲惫。   王计为和叶缇快速拿出手机,两人草草浏览了一遍,脸色皆是突变。   叶缇斩钉截铁,“我没做过。”   王计为眉头紧皱,没说什么,叶缇的为人处事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在顾川尧对面坐下,“你怎么看呢?”   顾川尧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烟抽完才缓缓开口:“不知道。”   王计为思忖片刻,“那就先好好查一查吧,再让公关那边出个方案。”   叶缇先从会议室里出来。   出来时气氛有些微妙,看似都在工作,但视线都是偷偷往她身上瞥的,也有些人看也不看一眼,满脸不屑,仿佛叶缇已经坐实了这个罪名。   娱乐圈就是这样,就算真相出来,事情澄清,但脏水已经泼在你身上了,多的是有色眼镜。   更别说在职场里,墙倒众人推。   叶缇不是个任人欺侮的人,既然是恶意抹黑,那她有权去查明真相。   她把内容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上去都很真,每一点都有条有理,甚至顾川尧的行程轨迹、发展轨迹都一清二楚,这是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事。   还有图片,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如果不是她没做过,她还真以为是自己。   她看不出ps过的痕迹,就连她找的专业人士也鉴定不出来。   手机震了一下,是罗年年的消息。   -我知道你现在忙,有空的时候再回我   -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叶缇回了个谢谢。   她的心突然就不慌了,起码还有人相信她,哪怕只有一个。   不得不承认,她面上再怎么冷静沉着,但她始终是个女孩,会害怕会心慌。   看见微博的一瞬间,她的心是悬空的,拿着手机的手都是抖的。   但她没做过,就不需要害怕。   -   另一边,陈既清的工作室也并不安宁。   陈既清一向温和的眉眼此时染着微寒,好看的眉毛蹙着,眼底罕见地带着一丝薄怒。   “事情查清楚了么?”   “还没有,初步判定是有人在恶意抹黑叶小姐,几个营销号都是差不多时间放出的料,评论区的节奏一边倒,明显购买了大量水军。”   “我怀疑……是顾川尧的对家?”郭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在他看来叶缇和陈既清有一腿,就已经是自家人了。   陈既清眉眼微沉,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好一会才开口:“先撤热搜,抑制发酵时间,让人尽快查清楚。”   “明白。”   郭川准备出去,看见陈既清也拿起外套准备出去。   “诶等等,你去干嘛?”郭川喊住他。   “去找她。”陈既清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郭川:“……”有女人了不起?我不仅有女人我还有女儿呢。   郭川眼睁睁看着陈既清走到门口,又从门口走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既清蹙着眉,语气略烦,“不是时候。”   “?”   “那什么是时候?”   陈既清不理他了。   “……得,我就是个给你打工的命。”   -   下班前,王计为找到叶缇。   “这个事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我和顾川尧商量了一下,这几天你就在家休息,等事情查清楚了结束了,你再回来上班。”   “你看……?”王计为用着商量的语气,但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   叶缇知道他的潜台词,说的好听是休息,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停职。   如果她运气好,回来仍是这个岗位,如果她运气不好,在这个职场极为激烈的时代下,岗位被人顶替了也说不准。   还有一种最坏的情况……她被开除。   而一旦被开除,这就是她一辈子的黑点,没有工作室会要她的。   对顾川尧来说可能只是时间问题,但对她来说却是浊浪滔天。   叶缇静静地看着王计为,她现在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哪怕反抗,她的结局也就只有一个,休息。   她语气很平淡,“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几天的,就当放假了。”   王计为脸上的笑真了点,“你也算是CY工作室的大功臣了,你放心,这件事肯定会查清楚的。”   离开工作室,叶缇重重呼了口气,她暂时不想回家。   她打了个电话给罗年年。   “你晚上有空吗?”   “那我在老地方等你。”   “见了面再说吧。”   -   恒汕街是海市最负盛名的一条酒吧街。   街的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绿荫搭在柏油路的上方,给这条充满娱乐气息的街道填了一丝韵味。   叶缇找到罗年年定的卡座等她,过了一会,罗年年来了。   罗年年身上背了个相机,似乎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   叶缇:“我打扰你工作了?”   罗年年摆了摆手,“没有,这期刚拍完。”   “那就好。”   罗年年开门见山,“网上什么情况?”   叶缇抿了口酒,“可能是对家干的吧。”   “那不搞顾川尧,搞你一个小助理干嘛?”罗年年没懂。   “顾川尧暂时扳不倒,就算这事查清楚了,对两方都没什么影响,我只是一个小助理,工作室不会因为我和对面直接杠上的。”   “诶,所以我就不喜欢职场,成天勾心斗角的,跟宫斗似的。”   “你要不跟我一起单干吧!你来做我的灵感缪斯!”   音落,罗年年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你明天还上班吗?”她问得委婉。   叶缇摇头,“休息几天。”   “你们这工作室还真是、真是……”罗年年叹了口气。   “别说这个了,好久没和你出来玩了。”叶缇拉着罗年年,“走,去舞池。”   叶缇在舞池里肆意放纵,好像要把烦恼都甩掉。   聚光灯汇聚在她头顶,她是全场的焦点。   -   两人离开酒吧已经快凌晨两点。   一个全醉,一个半醉,半醉的那个神志还有点清楚,知道怎么回家。   罗年年一边扶着已经醉死的叶缇,嘴上一边念叨:“说了别喝这么多别喝这么多,最后苦的还是我。”   “你一天到晚都在吃什么?重死了!”   叶缇已经不省人事,歪着脑袋趴在罗年年肩膀上,浑身都瘫在她怀里。   快到楼梯口,罗年年手上一个脱力,叶缇快要栽下去了。   她把手上的东西甩掉,连忙扶住她。   “你明天不好好伺候我就对不起我今天好好伺候你。”罗年年咆哮。   “来,先坐下,好姐妹等会来扶你。”罗年年把叶缇按在台阶上,然后去捡东西。   叶缇的身子一晃一晃的,歪七扭八,眼看又要倒下了,一只手伸了过来,扶住她。   罗年年一回头,就看见这幕,眼睛瞬间瞪大。   “哥哥?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有个朋友住在这里。”陈既清答了句,他垂着眼,眸子黑漆漆地盯着醉在怀里的女孩儿。   罗年年痴痴地看着陈既清,她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居然偶遇哥哥两次了。   过了一会,她看着倒在陈既清怀里的叶缇,急忙上前,手脚忙里忙慌的。   “哥哥哥哥,我来抱吧。”   叶缇重新回到罗年年怀里,乌黑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   女孩很乖,一动不动。   陈既清忍住上前的冲动,淡淡瞥开眼。   “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偶像再见。”罗年年连忙应下。   陈既清并未离开,他坐回车里,心里计算着时间。   当最后一个数字默念完,那扇熟悉的窗户正好亮起。   他静静看了一会才离开。   我会保护好你的。   -   第二天,又有新的热搜窜出来。   #顾川尧靠助理拿资源上位#   爆料人甚至还说还有顾川尧更大的猛料。   余火从叶缇转移到了顾川尧身上,这已经不是单纯黑那么简单了,明显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团队搞事。   【啧,这顾川尧的人品也不怎么样啊。】   【这回算是捶死了吧?】   【这么多水军,有人故意在搞我们哥哥吧?】   【坐等更大的猛料。】   【顾川尧终于要倒了吗?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   “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顾川尧问。   王计为踱步,“查是查出来了,是秦森余干的,只是……”   “只是什么?”   “秦森余最近找了个金主,金主背后的势力还挺大。”   秦森余和顾川尧是同一时期的艺人,他长得不差,演技也不错,只是和顾川尧放在一块,就总是矮那么一截,好的资源也总是被顾川尧抢走。   他怀恨在心已久。   顾川尧:“能解决吗?”   “能是能,就是有点棘手。”   “对方什么条件?”   “要charm的代言。”   “不行!”顾川尧一听,反应很大,立马拒绝。   charm是国际顶奢级品牌,在时尚圈独占高位,没人能撼动它的地位。   前段时间他们在挑选全球代言人,顾川尧上次去国外就是为了拿下这个代言。   这是charm首位全球代言人,其中的意味难以想象,顾川尧不可能把这个位子让给他。   王计为犹豫:“如果任由事情继续发酵,代言也会不保。”   后天charm的负责人会来工作室签合同,绝对不能出意外。   “我有个办法。”王计为突然说。   “什么办法?”   “叶缇。”   这两个字一出,空气凝固了片刻。   “不行。”顾川尧下意识否认这个提议。   “她只是个助理,只要我们把她推出去,所以事情都能解决,大不了我们多给她一点补偿。”   “这些事情我们根本没做过,查清楚不就好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奈何有人盯上咱们了,你也不想你的星途就次结束吧?”   “为什么把叶缇推出去,我们就能置身事外了?”   “叶缇和秦森余有过瓜葛,你没忘吧?那件事让秦森余被雪藏了好几年。”   “秦森余提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毁了叶缇,然后我们再给他几个比较好的资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王计为拍了拍顾川尧的肩膀,“我能看出她喜欢你,但、我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顾川尧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他突然起身,驱车离开工作室。   他去了养老院。   这个点顾母在小花园里玩,顾川尧过去的时候顾母正蹲在地上数蚂蚁。   顾川尧一同蹲下。   “你也来数蚂蚁吗?”顾母以为顾川尧是来和她一起玩的,看上去很开心。   “妈……你还记得叶缇吗?”顾川尧的声音沉沉的。   “叶、叶缇?是谁啊?”   “妈,你说我该怎么做。”   他是讨厌叶缇没错,但一旦把她推出去,底下就万劫不复的悬崖。   顾母突然抓住顾川尧的手臂,神情有些激动。   “叶、我知道。”   “我……我认识她。”   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顾川尧以为触碰到她不好的回忆,连忙安抚她,“我不说了,我不提这个名字了。”   “不、不是,她…你……”顾母强烈想要表达什么。   护工从旁边走过来,“病人现在情况不稳定,您还是先走吧。”   顾川尧看着顾母离开的身影,以为她和他一样,是恨着叶缇的,他低喃:“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叶缇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她的神色淡淡的。   罗年年不放心叶缇一个人在家,住了一晚。   她端着水果出来,看见叶缇又在看微博,连忙上前夺走她的手机。   “别看微博了,没什么好看的。”   顾川尧有粉丝保护,但叶缇只是个素人,她的微博彻底沦陷,每条微博下都有人骂,私信更是泛滥成灾,可笑的是骂的最多就是顾川尧的粉丝。   叶缇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我都见过这么多是非了,隔着屏幕也骂不到我身上。”   “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么,别嘴硬。”罗年年把叶缇的手机收进口袋,说什么也不给她。   罗年年拉着叶缇一起看搞笑综艺,叶缇眼睛是放在屏幕上,但笑出来的却比哭还丑,心不在焉的。   罗年年叹口气,“我去上个厕所。”   叶缇的手机密码她是知道的,罗年年只看微博私信。   她才看了几个私信就已经受不了了,这已经不能算骂人了,说人/肉都是轻的了。   网络是一把双刃剑,能救人也能杀人。   有时候一句随口的话就能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永远记住一句话。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未曾亲闻不评,未曾眼见不论。   私信的数量还再不停往上加。   罗年年不由地掐了一下手心,才勉强忍住骂回去的冲动,她果断把微博卸载了。   “我刚刚把你微博删了。”罗年年走过去,说道。   “……哦。”   “这几天你就别看手机了。”罗年年坐过去,拍了拍胸脯,尽量让语气听上去轻快,“我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我陪你住几天。”   两人面前是一部搞笑综艺,到了笑点,屏幕里的人在笑,弹幕在笑。   她们干瞪眼,一脸严肃,好像在看什么纪录片。   气氛极为诡异。   最后还是罗年年率先受不了,换了部恐怖片看。   好了。   演员在尖叫,弹幕在尖叫。   她们仍一脸严肃。   “……”   罗年年看着叶缇清醒的双眼,“我觉得你有点困了,咱们去睡觉吧。”   叶缇被她拉回房间。   两人躺在床上,干看着天花板。   突然,罗年年从床上蹦起来。   “我们只要证明那些照片是假的不就好了么!”   图文并茂,文字不是关键,文字大家都可以捏造,关键是这个图,这才是让人百口莫辩的点,除非能证明照片是假的。   “……”   叶缇看了她一眼,然后翻了个身。   “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透着无语?”   罗年年拍了拍脑袋,“对哦,你肯定第一时间就去找人鉴定了。”   “那结果呢?”   “鉴定不出来。”叶缇声音闷闷的。   “我想起来了。”   “我之前听我朋友说过,国外有种合成技术很先进,以目前国内的技术根本鉴定不出来照片是假的。”   听完,叶缇从床上坐起来,眼里染上了点情绪,“怎么找到他们?”   “我问问我朋友。”   -   “切尔,谢谢你。”陈既清站在落地窗前,挂了电话后,他手机上很快就收到切尔传来的鉴定结果。   切尔是陈既清在国外认识的朋友,精通电脑合成技术。   澄清声明太久没有出来,评论区里的言论更加肆无忌惮,每一条都在变本加厉地恶意揣测。   陈既清这些看着,眼神暗了暗,捏着手机的骨节无意识收紧。   他打算等事情全部查清楚后,再把鉴定报告一并发出。   过了一会,切尔再次找上他。   -陈,刚刚有个人在交易网上找到我,让我鉴定的照片竟然和你的一样,你认识她吗?   切尔发了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和交易方的个人资料卡   这个国际交易网是实名制的,在这上交易的都必须是本人。   看见叶缇两个字的英文时,陈既清的眸子闪了闪。   -因为   陈既清的指尖顿了顿。   -她是我女朋友   -那你女朋友还不赖哦   -谢谢   -   晚上,又是两则重磅性热搜。   #顾川尧本人并不知情#   #顾川尧和徐曼文疑似因戏生情#   第一则热搜点进去就是顾川尧亲自发的声明微博。   大家好,我是顾川尧,感谢大家的关注和喜欢,对于本工作室某工作人员的行为行迹本人并不知情……   第二则热搜更多的是转移注意力,遮人耳目。   澄清声明一发,大部分网友都转站到了第二则热搜下。   【天,哥哥别恋爱啊?!!!】   【如果哥哥非要恋爱的话,徐曼文我还是能接受的,电影里就很有cp感。】   【别捆绑cp!求求了!】   【见证佳话。】   【……】   叶缇看着顾川尧的微博,她强忍着崩溃的情绪打给王计为,但王计为已经把她拉黑了。   在他们看来叶缇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叶缇靠着墙蹲下,第一次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真心喂了狗。   储蓄了整整两天的负情绪在这一刻达到极限,从而爆发,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指骨节不断发颤。   她想,她之前或许还能把顾川尧当朋友看,但现在只有心灰意冷。   明明还有别的方法,他却选择把她摘出去   “我靠,这他妈什么孬种?我还真没见过这种男人。”   “这他妈是污蔑,是造谣!受不了了,我们去报警,必须报警!”罗年年气得跺脚。   罗年年见叶缇情绪不太对,强忍着怒气蹲下来安慰她。   下一秒,门铃响了。   罗年年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的人是陈既清。   看见对方的一瞬,两人眼里都划过一丝诧异。   “我找叶缇。”陈既清说。   “哦哦好,她在里面。”罗年年侧了侧身,让陈既清进来。   但下一秒,她又挡住陈既清。   “等等,她、她现在不是很方便,要不你等下?”   陈既清微垂眼,刚想说什么,里面传出一道微弱的女声。   “让他进来吧。”   陈既清走到叶缇面前,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一遍,确认无恙后,蹙着的眉才微微松开。   “哭了么?”   男人的声音放轻。   “没有。”叶缇哽咽着声音,撇过脑袋的时候用手刮了一下眼角。   陈既清把叶缇的脑袋转过来,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怎么不接电话?”   “不想接。”   陈既清微微侧头,“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么。”   罗年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听见陈既清的声音回神,心知这话是对她说的,她连忙走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陈既清把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想和我说说吗?”   “我没做过,网上的是假的。”   叶缇迫切需要相信,需要信任。   “嗯。”   “我知道。”   “我都知道。”   陈既清把叶缇抱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乌黑的头发,一句接一句说着相信。   “你知道的,我永远相信你。”   “还记得我说的么,不要悲伤,不要困在迷惘的雾里。”   屋子安静了很久,久到空气都凝结了。   “我想去做一件事,一件违背诺言的事。”叶缇擦干最后一滴眼泪,红着眼说。   陈既清深深地看着她,低头吻了吻她干涩的嘴角。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永远在。”   作者有话说:   顾某会收到惩罚的。   陈某离抱得美人归不远了!   -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来自网络   - 第28章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 地面湿漉漉的。   陈既清陪了她很久,直到她熟睡他才离开。   叶缇出门的时候罗年年还在睡,她没吵醒她。   当告诉司机那个地址时, 叶缇心里是害怕的,是她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事, 也是困扰她多年的梦魇。   但她知道, 她必须做个了结, 不然她一辈子都将在痛苦中度过。   她不想遵守承诺了, 遵守承诺的感觉实在太累了,她坚持不住。   就这一次, 好好为自己勇敢一次。   到了地方, 叶缇在门口踌躇了很久, 好一会她才抬步进去。   她找到那个刻在骨子里的房间号, 但又是一次也没来过的。   她轻轻推门进去,里面一个女人背对着她坐着。   女人穿着统一的病号服, 一头黑色的头发被打理得很好,乌黑亮丽的, 披在肩头。   她低着头织东西,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你好, 请问你是?”旁边走过来一个工作人员, 见叶缇站在这里,出声询问。   叶缇回神, “我……我是她朋友的女儿, 来看她的。”   “好, 那你尽快, 等会到她吃药时间了。”   “好的, 谢谢。”   工作人员走后, 叶缇提步进去,她坐在女人前面。   她有些艰涩地开口:“阿姨,你还记得我吗?”   女人没理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叶缇也不恼,继续和她说着话,她看见毛球的丝线有些乱了,想理一理。   刚伸出手碰到一点点,女人的反应很大,怒视着叶缇,“你拿我的线干嘛?”   “我不拿你的线,只是帮你理一理。”   女人盯了叶缇很久,确定她不想拿,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叶缇看着女人孩童般的眼神,艰难地开口:“我是叶缇。”   女人的眸子闪了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哦,不认识。”   叶缇来见的人是顾母。   她一直以来坚持的诺言也是答应的顾母。   万事开头难,但迈出第一步后似乎就没那么困难了。   叶缇讲了很多很多,讲顾川尧是怎么从默默无闻的小演员变成人尽皆知的顶流,对于她自己,她是只字未提。   她讲完了,但顾母仍没有任何波动,好像不记得顾川尧这人是谁一样。   叶缇顿了顿,说了她今天最想说的一句话。   “阿姨,我答应您要在他身边呆满五年,但……我可能做不到了。”   话说出来,叶缇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难过,她很平静。   “为什么?”   沉默许久的女人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清晰有力,眼神褪去了孩童的懵懂无知。   或许顾母的病在某一天就好了,但这个刺激对她来说太大太大,她宁愿用孩童的模样去伪装自己,去保护自己。   有时候大脑不仅仅是一个器官,它会下意识选择对人体有利的东西。   见到顾母清醒的样子,叶缇诧异了一瞬,又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没有为什么,是我自己做不到了。”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陪在小尧身边的,这是你答应过我的!”顾母似乎很不理解,她红着眼看着叶缇,质问道。   “对不起。”叶缇看着情绪逐渐崩溃的顾母,除了说对不起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顾母脸色狰狞地死死看着叶缇,拔高音量,像是陷入了魔怔。   叶缇一动也不动,任由她把自己的胳膊抓红、抓疼、抓出血。   半晌,顾母慢慢松开叶缇。   “你走吧。”   叶缇把掉在地上的线球捡起来,又说了声“对不起”,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顾母突然叫住她。   叶缇停下。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顾母沙哑着声音,压抑着痛苦。   顾川尧是她的孩子,她非常清楚顾川尧是什么性格。   他其实很偏激,认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坚信他永远是对的,就像认定叶缇是杀父凶手一样。   可是所有人都清楚,顾父是主动去救叶缇的。   顾父亲手救下的女孩,却承受所有人的恶意和恨意。   她能看出叶缇对顾川尧有很深厚的感情,她希望叶缇能一直陪在顾川尧身边,用一颗真心去感化他……   她承认她这么做很自私,但她是一位母亲,她舍不得看见顾川尧在无尽仇恨中度过一生。   同样,她也知道叶缇是无辜的,叶缇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但她真的做不到不迁怒,如果她的丈夫不去救她……他就不会死。   在最后一刻,她心软了,话到了嘴边,一辈子变成了五年。   她知道这很讽刺。   她不知道五年能不能让顾川尧放下仇恨,五年会不会消磨掉叶缇的真情。   这……是她身为母亲能为顾川尧做的最后一件事,哪怕,这对另外一个孩子是极不公平的。   看着叶缇长大的背影,她突然想通了,没有谁是为谁活的。   叶缇还年轻,她的青春还很长,她还有大好年华,她的一生……不应该是用来赎罪的。   她已经陪了顾川尧很久了。   她,也没有义务一直陪在顾川尧身边。   “叶缇。”   “你已经陪小尧很久了,谢谢你。”   “为……自己活一次吧。”   -   回到家,一路上压抑的眼泪涌出眼眶,但眼泪并不苦,因为对她来说那些痛苦和糟糕的日子即将过去。   罗年年听见动静,从卧室里出来,她似乎刚醒,还在揉眼睛。   “你去哪了?”   “去见了一个人,一个……对以前的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什么重要不重要的,以前不以前的,说这么深奥。”罗年年一边嘀咕一边倒了杯水。   她走到叶缇面前,瞌睡瞬间消散。   “你哭了?”   虽然叶缇的眼泪已经擦干,但她的眼还是红的,上眼皮更是肿肿的。   “是啊,还不允许我哭了吗?”叶缇瞪了她一眼,但因为刚哭过,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把鼻子里的鼻涕吹出了个气泡。   叶缇:“……”   罗年年一下就笑了出来,嘴角咧得想朵花。   “好了,看见你这模样就知道你没事了。”   “我还是很难过,要吃你做的饭才能好。”   “得得得,本大侠今天就让你一回。”   -   叶缇和罗年年在公寓里呆了一整天。   晚上,罗年年已经睡着了,叶缇买了张火车票,一张从海市直达西藏的票。   次日一早,叶缇就把东西收拾好,罗年年送叶缇到火车站。   “真不用我陪?”   “不用,出去散散心,是时候和过去的自己告个别了。”   罗年年看着叶缇不说话。   “怎么了?”叶缇问。   “突然有种女儿长大成人的感觉,妈妈心里不舍。”   “……”   叶缇懒得理她。   “时间差不多了,我进去了。”   “回来的时候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叶缇一边走进去,一边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Z164火车,途径15个城市,用时47个小时,一站一景。青海湖、可可西里、昆仑山脉、唐古拉山、雪山……   叶缇在民俗休息了一晚,她没有跟团,到了景点她才暂时跟一个旅游团走。   走在拉萨街头,仿佛穿越了时空。   用红白瓦砌成的布达拉宫以蓝天雪山为背景挺拔耸立着,五彩的旗帜迎风飘扬。   这里有壮观的山川,有朴实的情怀,有神秘的宗教。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皑皑雪峰,辽阔高原,放眼群山,眼前是遍地牧羊牛群。奔跑在草原上,看见的是灿烂阳光,听见的是呼啸风声。   走到无边无际的草原,叶缇和旅游团分开,她一步步走上山峰。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呼吸开始急促,脑开始发胀,这是高原反应,但还在忍受范围。   群山重重叠叠,巍峨险峻又雄伟壮丽。   五色方块布一块接一块缝在长绳上,固定在两个山头之间,风很大,风拍打着经幡,呼呼作响。   叶缇拿了一面红色的经幡,红色象征火焰。   她希望。   顾川尧像红色的火,永远热烈,永远自由。   顾川尧,这是我第一次为你祈福,也是最后一次。   愿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永远岁岁平安。   “再见顾川尧,再见我七年青春。”   -   这几天,叶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摆脱了过去,摆脱了糟糕的自己。   坐上回去的火车,她的座位靠窗,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禁出神。   到西藏的第二天,叶缇把留了数年的长发剪了,只因顾川尧说过她长发很好看,所以她的头发从未短于肩膀。   其实她已经分不清对顾川尧是什么感觉了。   真的是爱吗?   还是青春的遗憾?还是七年没得到的执着?还是对他父亲死去的愧疚?   她想。   种种纠缠在一起,或许爱已经不单单是爱了,爱已经不纯粹。   他们或许注定不会在一起,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他们之间有一道填不满的沟壑。   孤独的少女爱上恣意的少年是没有结果的。   人真的很奇怪,做完只能感动自己的仪式感才能在心里跟他好好告个别。   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喜欢。   我放下了,不会再往回看。   终于释怀了。   在车厢里,叶缇看到一本书,她随手翻了一页。   一岁有一岁的味道,一站有一站的风景,你的年龄应该成为你生命的勋章,而不是你伤感的理由。纵使眼里写满故事,脸上依然不露风霜,你吐下的所有委屈,终将喂大你的格局。   这段话叶缇不是第一次看见,第一次看见是在学校图书馆里,那会她还不是很懂。   但,她现在懂了。   又是47小时。   出火车站时,叶缇注意到一个小角,那里有一块寄语墙。   叶缇走过去,写下——   愿我,愿我们,都能迎来新生。   作者有话说:   关于火车和经幡参考了百度。   人真的很奇怪,做完只能感动自己的仪式感才能在心里跟他好好告个别。——来自网络   一岁有一岁的味道,一站有一站的风景,你的年龄应该成为你生命的勋章,而不是你伤感的理由。纵使眼里写满故事,脸上依然不露风霜,你吐下的所有委屈,终将喂大你的格局。——杨绛   - 第29章   在叶缇出去的几天里, 网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这次的主角有三人,顾川尧、秦森余、秦森余的金主。   这事闹腾了好几天, 料一堆一堆爆出来,每一个都堪比爆炸性级别。   【我这几天吃的瓜都没有我一年吃的多。】   【不愧是娱乐圈666, 贵圈真乱。】   【年度最好玩的笑话——顾川尧和秦森余。】   【哟, 顾川尧终于塌了啊, 我看他家粉丝不爽很久了, 一群疯狗,见人就乱咬。】   【楼上的我赞成你, 还不要和我家哥哥捆绑炒绯闻, 你以为你家哥哥这么招人稀罕吗?】   【顾川尧的粉丝战斗力是很强的, 楼上两位挺住。】   【……】   在顾川尧亲自发出澄清声明的第二天凌晨, 一切将歇时,一个微博小号先是发出一份调查报告, 正是叶缇被人污蔑和高层有商业性/交易那些照片的调查。   事实证明这些照片都是伪造的,被人用高超的合成技术合成出来的。   【照片是合成的, 那这份报告不会也是捏造的吧?】   【报告应该是真的,我朋友就是干这个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要是真没什么苗头会有人去抹黑一个小助理?】   【顾川尧这些年接的剧都是s级的大ip, 合作资源也是一把一把的来,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信啊?】   【一个助理能睡到这么多资源?反正我是不信, 怕是有人在恶搞吧。】   【同意楼上, 资源能睡, 但能睡这么多大资源?听说顾川尧和charm还有合作呢, charm怕是睡不到的吧, 不过, 经过这件事和charm的合作怕是凉凉了。】   【……】   一时间,评论区两极分化很严重,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总之随着这条微博出来,事情开始发生反转。   先是调查报告,再是爆出秦森余有金主,然后是秦森余和顾川尧多年瓜葛。   真相并没有直接给出,但吃瓜多年的网友嗅到了其中的关联。   【这事不会是秦森余故意搞顾川尧吧?】   【顾川尧这是拉秦森余出来挡枪了?】   【别再造谣了,一群蠢货就知道跟风,抱走我们哥哥!】   【秦森余也有恶心的勾当?】   【顾川尧和秦森余别想洗白了。】   【我去,娱乐圈真是让我开了眼了,随时刷新我的三观。】   【……】   秦森余事件一出,瞬间卷入顾川尧的风波,看似转移了火力,实则群情激愤。   两人的粉丝和群众吵得不可开交,但奈何粉丝们的说辞站不住脚跟,很快就被唾沫星子淹了。   又任由事情发酵了数个小时。   小号最后又爆出三个料,顾川尧偷税漏税,秦森余撞人后逃跑,就连秦森余背后金主干的那些龌龊事也被翻了出来。   过了一会,圈内一个经常爆瓜,基本上爆一个准一个的大v转发了这条微博——   此瓜保真,大家放心吃。   “轰”微博再次炸锅,这是史无前例的。   【天哪,所以说这助理是无辜的?】   【顾川尧也太不是男人了吧,就这么把助理推出来了?】   【我听说那小助理还暗恋顾川尧呢?】   【楼上的,你怎么知道?】   【天机不可泄露。】   【让我来总结一下。秦森余有了金主后恶搞顾川尧,没想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他的金主估计都快恨死他了。】   【楼上真相了。】   【最惨的还是小助理。】   【……】   顾川尧看见那份报告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慌了神,看着真相一个个爆出来,他心里只有完蛋两个字。   看到偷税漏税四个字时,他心里的怒火升到了极点,睡资源本来就不是真的,等风头一过他还能出现在大众眼下。   但偷税漏税已然是给他的星途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叉。   他面色阴沉地给王计为打了个电话,“偷税漏税是怎么回事?”   王计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川尧懂了,他神色平静地把电话挂了。   偷税漏税的事他并不知情,他的账务都是交给王计为做的,只是,经纪人和明星向来是一体的,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事到如今,顾川尧算是糊了,再也翻不了身。   网上的事直到叶缇回来那天她才知道,这几天她属于彻底断网的状态,就连支付东西用的都是现金。   罗年年在出口处等她,剪了短发的叶缇她还不敢认,瞧了好一会才冲过去抱住她,“想死我了。”   “我快被你勒窒息了。”叶缇梗着脖子说。   “你怎么剪头发了。”   “告别过去。”   “……你这话有点网络女神那味了。”   罗年年抱了一会就放开了,自然拎起她的东西。   回到车上,她突然发问:“叶缇,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了?”   叶缇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系好之后才开口:“怎么了?”   “你不会是某富豪流落在外的女儿吧?”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梦,不是幻想自己是富豪流落在外的女儿,就是幻想闺蜜恨不得闺蜜有个牛逼的老爸或者一夜暴富,从此开始躺赢人生。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能瞬间把这些东西澄清。   “?”   叶缇一脸懵。   “你去看热搜。”   叶缇下意识拿出手机,没在熟悉的位置看见微博那个软件,她才想起微博卸载了。   “你微博借我看看。”   五六分钟后,叶缇看了个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她把手机还给罗年年,正了正脸色,“年年,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罗年年一听,这颗心突然就跳起来了,她猜的不会是真的吧?   她正襟危坐起来,坐得比小学生都端正。   “你、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其实——”   “你其实——”   “肚子饿了,想吃火锅。”   “是海市首富的私生女?!”   “……”   “……”   两人一同出声又一同闭嘴。   “你想什么呢,我要是首富私生女我还能在这?”   “我去你妈的欺骗老娘感情,吃屁火锅,你不配。”   “……”   叶缇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别说了,开车吧。”   罗年年哼一声,傲娇地转过头。   车子发动,叶缇看向窗外,熟悉的景象一一从眼前掠过。   是谁呢?谁在帮她?   她心里有一个人选,虽然还没有确定,但基本上已经认定是他了。   到家,叶缇好好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她很早就出门了,她准备去工作室把她的东西拿干净,顺便……辞职。   刚到楼下,一辆熟悉的黑车子缓慢行驶过来,最后在她眼前停下。   车窗摇下,陈既清那张清隽的脸露了出来,“上车。”   叶缇看了他一会。   看见陈既清的那一刻,她发现,她有点想他。   系好安全带,陈既清递过来两个面包和一杯热牛奶,“早饭。”   叶缇接过。   “你短发的样子,很好看。”陈既清真诚道。   陈既清没有说假话。   褪去长发的叶缇美艳中多了一分利落和野性,冷艳又沉静,像一朵夜玫瑰让人着迷。   “谢谢。”   车子发动,陈既清突然问:“玩得开心么?”   叶缇一怔,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陈既清一笑,“你朋友告诉我的。”   “那……你刚才怎么在楼下?”   陈既清眼里笑意加深,“你朋友告诉我的。”   叶缇:……这个罗年年。   “去哪?”陈既清问。   “去工作室。”   陈既清没问去做什么,但叶缇还是想解释一下。   “我去辞职。”   遇到一个红灯,车子停下。   陈既清侧头看向她,“叶缇,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   “你只要记住,我永远相信你。”   男人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隐熠着光。   叶缇的背脊瞬间紧绷,面上镇定,但眼底暗藏着慌乱。   她躲闪陈既清的目光,低头喝了口牛奶掩饰自己。   “嗯、嗯知道了。”   叶缇躲闪的模样并没有逃过陈既清的眼,他看了一会,在红灯开始倒数的时候把头侧了回去。   叶缇松了口气,准备把东西拿出来吃。   袋子里是一个原味面包一个奶油面包,叶缇其实早上不是很想吃奶油,但这是陈既清买的,她还是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叶缇眼睛微微一亮,这个奶油不腻,反而有股冰冰凉凉的感觉。   早饭吃完,工作室也正好到了。   叶缇匆匆收拾了一下,拉开车门准备下去。   陈既清突然拉住她的手。   叶缇一惊,“怎么了?”   “过来一下。”   叶缇迟疑地凑过去了点。   “再过来点。”   叶缇又凑过去一点点。   陈既清有些无奈,探过半个身子。   男人温热的气息萦绕,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叶缇嘴角,叶缇感觉他轻轻抿了一下,又轻轻吮吸了一下。   她猛地瞪大眼睛,脸爆红,她像一只受惊了的猫儿忽然弹开。   “你、你……”   陈既清无辜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刮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上面有一点白。   那是叶缇嘴角沾上的奶油,而他的白又是沾了叶缇的。   “你嘴角有奶油。”   陈既清说得一本正经,还让人挑不出错。   最后叶缇还是什么话都没憋出来,红着一张脸下车了。   到了工作室门口,她确保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她才进去。   进去时工作室不似以往那么热闹,反而有点冷清。   叶缇站在门口看了一圈。   工作室里的人很少,她昨天也听说了些,请假的请假,辞职的辞职,除了一小部分人还没找到下家,在这里苦苦混几天日子。   叶缇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还会来这里,毕竟那事闹得风风雨雨、沸沸扬扬。   他们都在猜测叶缇后面是不是有人,不然这件事怎么这么快就摆平了,而且网上的舆论风向是完全掉了个头。   叶缇坦然地看着他们,莞尔一笑,“早上好。”   和叶缇关系不错的人很快回神,回了个“早上好”。   但和叶缇关系不怎么样的,特别是在出事时候说过她坏话的人都低着头不看她,做自己的事。   “顾川尧在哪里?”   助理小清还在,她指了指办公室,“顾哥在里面。”   “谢谢。”   叶缇走过去,里面还有两个人,王计为和秦森余。   看见王计为她并不惊讶,惊讶的是秦森余,她没想到秦森余会来这里。   只是,为什么秦森余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恨意?   叶缇以为是这几天热搜的事,她没有深想。   她看向顾川尧。   短短几天,顾川尧的变化很大,一向恣意的男人此时却有些颓废地靠在沙发里,似乎很久没打理了,衬衣皱巴,下巴处冒出了些许胡渣。   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几岁。   听见动静,顾川尧慢慢睁开眼,看见来人是叶缇,他不禁坐直了身体。   看见叶缇手里拿的信封,顾川尧再也保持不了面上的平静。   顾川尧抄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咬住,拿出打火机想拨动,但他手指发颤,拨了好几次都没擦出火。   他恼怒地把东西扔出去,正好扔到叶缇脚下。   顾川尧站起来,走到叶缇面前,双手死死禁锢着她的肩膀,红着眼,嘶吼质问。   “你也要走是吗?你也跟着别人一样落井下石是吗?”   叶缇平静地看着他,“我从未想过走,是你们不愿让我留下。”   “我今天是来辞职的。”叶缇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他。   顾川尧拿过信封,然后用力撕开,信封被撕成了好几半,落到地上。   “如果你不同意辞职的话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叶缇以为自己还心存念想,但见到顾川尧后,她发现她想错了,她可以把顾川尧当成陌生人去看待了。   “好!你好得很!”顾川尧暴怒,“你今天敢出这个门,我们今后再无关系!”   他心里还有一丝希翼,他觉得叶缇不会不管他的,她管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呢。   暴怒之下的他忽略了心里的一丝慌乱。   他迫切地想要在叶缇面前证明他的存在。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顾川尧眯了眯眼,沉着声音,“你来做什么?”   陈既清径直走向叶缇,自然伸出手搂过她的肩膀,“找我女朋友。”   音落,顾川尧猛地看向叶缇,像一头处于极限的狮子,“你和陈既清在一起了?”   叶缇看着他,没说话,顾川尧以为她默认了。   她和陈既清在一起?她是不是疯了!她明明爱的人是自己!   “叶缇你居然背叛我?!”   顾川尧想冲过去把她拉过来质问一番,陈既清挡在叶缇面前。   看不到叶缇,顾川尧把怒火撒在陈既清身上。   “陈既清,你他妈敢撬老子墙角?”   陈既清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他拉住叶缇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这一幕落在顾川尧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她从没属于过你。”   陈既清拉着叶缇走了,叶缇也没有犹豫,她走得很干脆。   顾川尧看着叶缇离开的背影。   他想,叶缇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叶缇也不要他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   回到车上,陈既清看了眼时间。   “现在还早,想去哪里吗?”   叶缇摇摇头,“不知道。”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网上的事……是你做的吗?”叶缇问。   陈既清没否认,点点头。   今天的光很温暖,整个车厢都陷入温和舒适中。   空气里男人的气息,冷静、克制、却又不容忽略。   “陈既清。”   “你对我太好的话,我会上瘾的。”   陈既清平静无波的黑眸微动,仿佛有东西在他心脏上捶了一下。   须臾后,他眼帘一垂,眼底是极尽的无奈般纵容。   “你才是我的瘾。”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外面的太阳越升越高, 车子路过一家营业厅,叶缇叫陈既清停车。   过了十来分钟,她从里面出来, 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她打开通讯录,然后把手机递给陈既清, 笑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了?”陈既清问。   叶缇笑了下, “我刚刚把之前那张手机卡注销了, 重新办了一张。”   “陈先生, 想邀请你成为我的第一个联系人。”   陈既清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良久, 他的身子探过去, 垂下深邃的眼眸看她。   男人热烈的气息侵袭而来, 呼吸近在咫尺。   陈既清哑着嗓音,“我的荣幸。”   叶缇看着陈既清的脸出神, 直到他把手机放回她手里,她的思绪才回归。   车子重新发动, 平稳行驶着。   叶缇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象,是332号。   他们的小秘密, 332号。   今天的332号和那日的332号有所不同, 那日是在傍晚,332号笼罩在一片金光下, 而今天的332号是明净的, 亮堂的。   里面还是和那日一样, 一样的灰尘, 一样的钢琴。   陈既清拉着叶缇的手走过去, 把她的手放到琴键上, 而他的手轻轻扶在她的手背上。   温度交融。   “你有天赋,答应我,不要浪费它。”   “我……不行。”   陈既清伸出双手捧住叶缇的脸,两人的视线直直碰撞在一起,擦出温柔却又激烈的火光。   “没有人觉得你不行。”   “至少,我不觉得。”   叶缇脑中有一瞬空白,耳边嗡嗡回响着男人说的话,至少,我不觉得……   在寂静的332号里,两人的心跳声慢慢趋于相同的频率,也正在慢慢靠近。   “好。”   “我答应你。”   好一会,叶缇才出声,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坚定和力量。   前路再无迷茫和困扰。   -   他们在332号呆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天已黑。   车子已经停了很久了,但两人谁都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须臾,叶缇先解了安全带,“那我先回去了。”   在叶缇拉开门的时候陈既清突然喊:“叶缇。”   “怎么了?”   陈既清看了她好一会,“晚安。”   “晚安。”   叶缇下车没走几步,她就顿住了。   顾川尧在公寓门口。   隔着几米远,却像隔着一条游不过去的河。   连叶缇自己都没发现,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从见到顾川尧的那刻就慢慢敛了起来。   她没注意到,不代表顾川尧没注意到。   他心里泛上一丝苦涩,视线来到叶缇后面,看见那眼熟的车牌,心里的苦涩更是放大了最大。   今天叶缇离开工作室后,他去了一趟养老院,他没想到见到的是神志清楚的母亲。   他想说的话瞬间堵在喉口说不出来,两人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顾母先开口,顾川尧像石头人一样听顾母说话。   他出来时已经是一小时后,他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   离开养老院后他在车里坐了很久,他第一次反思自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   错得很离谱,错得让人无法原谅。   他陷入自己编织的仇恨大网,一陷就是数年,叶缇好像……并没有欠自己什么。   其实热搜的事他是有能力解决的,他明明可以不选那个最差的方案,可他那时心存恨意,他逃避,他退缩。   他想,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可能就是把叶缇推开。   他推开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在叶缇不在的几天里,他承认他开始心慌,一种无法自控的失去感恐惧感,他再不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他想了很多,想叶缇的好,想叶缇的种种。   他回想他们的高中,但……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时的他心高气傲,谁也不放眼里,叶缇和他就是两个极端,他怎么会注意到她。   这很可悲又很可笑,你是我的整个青春,而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路人。   顾川尧不确定叶缇会不会原谅他,可他还是来了,他想试一试。   他在楼下等了一天,以为等不到了,幸好,他还是等到了。   他甚至想对叶缇说,其实他是喜欢她的,他们是相互喜欢着的。   他可以不要明星这个沉甸甸的包袱,他们离开这个城市,做一对最普通的情侣,白头到老。   叶缇一动不动站着,良久,她动了,她绕过顾川尧准备到公寓里面去。   顾川尧脸上此时不再恣意,也不再意气风发,他哑着声音开口:“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叶缇停下,侧了侧身看向他。   “你怎么在这里?”   “我问了助理你的地址。”   顾川尧看着叶缇,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视叶缇,他发现叶缇很美,真的很美。   美得惊心动魄。   他不知道今天离开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叶缇,干咽了一下后,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听完他的话,叶缇眼里带着罕见的嘲讽。   “顾川尧,你还是不明白。”   “我和你,回不去了。”   “哪怕你不当明星,哪怕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也回不去了。”   顾川尧的脸色一下白了。   叶缇捏了捏手机,不再看他,转身进入公寓。   顾川尧眼神黯淡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里。   他站在原地还是没离开,他不知道他要在这里站多久,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又是半个小时,公寓楼里再没传来高跟鞋声。   他知道,叶缇是不会下来了。   他也知道,叶缇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不相信,他内心还在自欺欺人,叶缇只是一时生气不愿见到他而已。   等她气消了,他再来找她。   他顾川尧不是一个那么容易会放弃的人。   他攥了攥拳头,刚才还黯淡的眼此时变亮了些,只要他坚持,他能把叶缇重新追回来的。   顾川尧准备离开,一回头,却看见了陈既清站在不远处。   陈既清一身白衬,依靠在车门上,见顾川尧望过来,他慢慢走过去。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气场无形碰撞着、对峙着。   看着陈既清风轻云淡的样子,顾川尧的视线里带着愤、怒、恨。   如果不是他,叶缇也不会离开自己。   “陈既清,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叶缇以前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   陈既清掀眸,眼里的情绪一变,变得犀利,具有攻击性。   “是么。”   “那……我们拭目以待。”   -   换手机卡后,她把经常联系的号码加回去,没加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人。   叶缇在公寓里呆了好些天,一直没出门。   辞职后日子是舒服了,但人懒了不止一点点,这天她像往常一样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她喜欢刷会手机再起来,辞职后她把微博下了回来,注册了个新号。   今天推荐的第一条微博是,世界这么大,你想出去看一看走一走吗?接下来是好几张美景的配图,国内外的都有。   叶缇发现,她好像很少出去玩,她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工作,唯一一次出去就是一个人去西藏。   她这些年赚了不少,却很少有什么是真正为自己花的,仅仅只是维持生活日常开销。   她看了看卡里的积蓄,她决定彻底放松一回。   她找了罗年年,但这段时间罗年年拍摄档期很满,抽不出时间。   她一个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票买好,东西准备好。   次日天才蒙蒙亮她就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姑娘,出差啊?”   “不是,我出去玩。”   “你一个人?”司机吃惊,好心提醒,“哎哟那你要小心点,我听说国外治安挺乱的,不比国内。”   “我知道的,我就白天随便转转。”   “你还是跟个旅游团比较好。”   “……”   司机是个热情的,还是个话唠,一路上跟叶缇扯这扯那,叶缇也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碰到不会回答的问题就笑笑。   接近一小时车程,机场到了。   到了时间,叶缇去安检,到候机厅候机,她运气好,没延迟,飞机准备起飞。   叶缇去的国家是英国,她想看看大本钟,看看巨石阵,看看伦敦眼……   十来个小时后,广播里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过了一会,飞机降落。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空气。   叶缇在心里庆幸,她学的英语还没忘光,普通的交流是不成问题了。   玩了几天,叶缇来到特拉法加广场,这里聚集着鸽群,所以又称鸽子广场。   她到附近店铺里买了几片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它们。   不远处,有道身影定定站了很久,目光直直看向广场中央的女人。   陈既清去过叶缇家,邻居告知他叶缇出去玩了,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问了罗年年,她也没告诉他。   罗年年被叶缇警告过,再加上上次她已经告诉过陈既清西藏的事,所以这回她没说。   他只好等,等她回来。   前天维鲁斯医生联系他,说有款新型药,临床试验已经通过了第四期,想让他吃吃,看看效果。   他刚从维鲁斯家出来。   误打误撞,他们竟在伦敦的街头遇见。   命运的轮/盘每分每秒都在转动。   “她是你爱人?”突然,陈既清旁边的一位白胡子老人说。   老人坐着,前面是一块画板,他在画着什么。   “是的,我在追求她。”   叶缇喂了多久,陈既清就站了多久。   白胡子老人笔下的人物渐渐成形,他画的是叶缇。   陈既清在一边静静看着,并未出声打扰,等他画完,他询问。   “请问,这张画能卖给我吗?”   老人爽朗一笑,把画拿下来,“送给你。”   “祝你追求成功。”   “谢谢。”   陈既清指腹摸索着画纸,过了一会他把画收紧口袋,然后去旁边的店铺买了面包,朝广场中央走去。   他没有喊她,而是站在几步开外,安静地喂食。   白胡子老人本来想走了,看见这一幕,他坐下,重新拿起画笔,一笔一笔画起来。   背景是一群鸽群,有灰的,有白的,直立的鸽子时不时低头啄一口地上的食物,飞翔的鸽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画中的两位主角没有正脸,只是两个背影,两人明明不是一个方向,一左一右喂着鸽子,却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紧紧牵住他们。   画毕,笔落。   白胡子老人把画贴在街头,画正在慢慢被人窥见。   画的角落,有一串英文。   I pretended to look around, but I only saw you.   我假装四处张望,可余光只有你。   作者有话说:   叶缇:大胆点,大胆看我,别用喂鸽子掩饰你。   陈既清:老婆我害羞。   兔兔:欲盖弥彰的儿子。   -   我是个英语废,要是错了就批评我呜呜呜。   -   咱也不知道轮/盘为什么会口口,加了个杠。   - 第31章   三月的英国平均温度在3-9摄氏度, 经常下雨,且都是连绵细雨。   今天不同,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像银针一阵一阵落下来。   人群避之不及,都往能躲雨的地方跑, 附近的店铺里和屋檐下都挤满了人。   一滴雨珠落在叶缇脸上, 随后是接二连三, 手里的面包还没喂完, 也很快被雨水浸湿。   她懵了几秒,就这么几秒功夫, 人们四处奔跑, 不一会, 留给她避雨的地方就没有了。   下一秒, 一只大手拉住了她。   男人跑在前面,她看不清他的脸, 但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她就认出。   “陈既清……”她喃喃喊了声。   调皮的雨珠掉进眼里, 一丝清凉夹杂着酸涩在眼眶里蔓延,叶缇连忙眨了眨眼, 这种感觉才慢慢褪去。   雨珠砸在脚边, 随着奔跑的动作溅出一朵一朵水花。   不知道跑了多久,男人的速度慢下来。   他们来到一个红色电话亭。   在这个科技极速发展的时代, 伦敦街头还保留着红色电话亭, 鲜艳的红色配上氤氲的雨雾有一种怀旧的味道。   街头老式电话亭似乎很久没人使用过,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缕灰尘味。   明明满室皆是灰尘, 叶缇的鼻畔却只嗅到男人身上那一点微不可闻的清冽。   这味道令人迷恋和上瘾。   本就狭小的电话亭吃力地容下两人,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在下, 冷空气从电话亭的门缝里一丝丝钻进来,电话亭隔绝部分喧嚣,两人奔跑后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外头乌云笼罩,这地方光线昏暗,男人利落的脸廓也变得模糊,他垂着眼眸深深看着眼前的女人。   须臾,他抬起手,手掌拂上女人的脸庞,轻轻擦去残留的雨渍。   他们的眼眸捕捉着对方,四目相对,朦胧般意乱情迷。   气氛旖旎又暧昧,是那样悄无声息。   叶缇一动不动,乖乖感受男人给予的一切。   她的脑子有片刻混沌,好一会,她慢慢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哪,我在哪。”   叶缇双手从陈既清的肩膀下穿过,她的头靠在男人肩头。   透过被雨水冲刷的玻璃,她看见了外面行驶的黑色计程车,看见了灯光扭曲虚幻的红绿灯。   陈既清半阖着眼,一双盛满碎星的黑眸被藏起,他下巴抵在女人半湿的头发上。   轻叹了声:“找到你了。”   空气里皆是雨后的潮冷。   他们在红色电话亭里拥抱。   -   在偌大又陌生的城市,说不害怕是假的,叶缇只敢在白天出去,也只敢在人群熙来攘往的地方活动。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在伦敦街头遇到陈既清,他们困在同一场雨中。   她不得不承认,看见男人的一瞬,她的最后一丝害怕烟消云散,转而是无尽的安心。   叶缇住的酒店就在附近。   她问陈既清要不要去,陈既清说好。   酒店的大堂宽敞又亮堂,一首首耳熟能详的钢琴曲冗杂着不知名的暖香,在阴雨绵绵的雨后给人一丝暖意。   前台站了不少人,满满都是行李箱,无一例外,他们都被雨水打湿了。   叶缇领着陈既清到她房间。   好在雨水仅仅打湿了他们的外套,里面的衣服并未湿。   叶缇的房间是单人房,只有一张大床。   陈既清进来后,她就沉默了,沉默中夹杂着一丝无措。   身后的门缓慢转动着,“叮——”一声,是关上后自动上锁的声音。   关门声让她骤然回神。   叶缇还对现状无措,她下意识看向陈既清。   而陈既清也在看她,且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   叶缇注意到陈既清的左手一直捂在右手上,“你手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了。”   叶缇走过去,一把拉过他的手,“给我看看。”   映入眼底的是那道狰狞的疤。   上次只是匆匆一瞥,这一眼让叶缇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么触目惊心。   她很想知道这疤的来历,但现在不是时候。   “手腕是不是很冷?不舒服?”叶缇问。   在叶缇的注视下,陈既清否认的话说不出口,只好点点头。   叶缇去卫生间,拿了块毛巾,用热水浸湿。   她把毛巾敷在陈既清手上,“现在呢?有没有好点?”   陈既清再次点头。   在叶缇看不见的地方,陈既清紧紧看着她。   这样来来回回敷了三次,痛终于缓解了很多。   叶缇是蹲着的,一抬头,就撞进了陈既清的眸里。   他突然问:“你的动作好像很娴熟。”   叶缇下意识接话,“因为顾……”   这姓一出,叶缇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些忐忑地看向陈既清,只见陈既清神色淡淡的,眼里也没什么情绪。   叶缇有点着急了。   “我现在是你的。”   她被自己的话惊到,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   陈既清一怔,他眼里的雾化开。   “对。”   “你现在是我的。”   “你先洗?”看着男人的眼神,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尾音还没落下,叶缇再次被自己的话吓到,唇紧抿着,藏在头发后面的耳朵慢慢红了。   陈既清冷不丁轻笑一声,他站起来,把手放在大衣的衣缘,慢条斯理地脱下,“好。”   一个“好”字让叶缇满脸羞赧。   下一秒,大衣被男人脱下放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叶缇的心尖跳了跳,“我去帮你买衣服!”   说完,叶缇快速转身,一把拉开门,人出去了。   陈既清看着一下空荡荡的房间,“你知道我的尺码么。”   -   酒店三楼就是各种衣服的店铺,什么类型的都有,光男士衣服就有五六家。   叶缇认真比较了一番,最后选了一家和陈既清平常衣着风格差不多的店铺。   搭配衣服她在行,以前工作的时候没少做功课。   但,他的尺码……她好像不是很清楚。   她努力回想陈既清的身形,想着想着思绪就偏了,一会想到两人为数不多的亲吻,一会想到两人的拥抱。   “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店员见叶缇一直站着,出声询问。   叶缇回神,摇了摇头,“我自己看看,谢谢。”   “好的。”   她凭感觉挑了个尺码,挑完衣服裤子,准备去结账时路过一个货架。   上面摆着……   男士内裤。   叶缇:“……”   陈既清大概也许应该可能是需要这个的吧……?   她不知道陈既清穿多大的,但事关男人尊严,买最大号总归是没错的。   她匆匆看了眼,随手拿了一盒,塞在衣服下面。   结账时叶缇的头一直没抬起来。   出了店铺她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她放慢返回的速度,但再慢,这路毕竟是有头的,她站在房间门口,又开始莫名紧张起来。   好一会,她才拿出房卡刷了一下。   门打开,陈既清也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陈既清穿着白色的浴袍,脚上是酒店统一的拖鞋。   浴袍的带子垮垮地系在腰间,男人手里是一块白色毛巾,他擦着凌乱潮湿的头发,扑面而来的是男性浓浓荷尔蒙气息。   动作之间,擦拭头发的水珠有一滴落在叶缇手背上,微凉的感觉让叶缇思绪回归。   她快速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你、你的衣服。”   陈既清伸出手接过袋子,“谢谢。”   男人刚洗过澡,手指的温度是热的,和她的凉是两种鲜明对比。   男人转身之余,叶缇不知看到了什么,眸子猛地缩了一下。   酒店的睡袍都长得一样,但还是略有不同的,袖口上有不同的标号,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件睡袍……   好像是她昨天穿的那件。   “轰——”一声,她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她才走到小沙发上坐下。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走的时候她同手同脚了。   很快,陈既清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   和叶缇想的一样,穿在陈既清身上很搭。   男人单手系着金边袖口,慢慢走过来。   不知是不是叶缇的错觉,向来温润的眸子此时却带着一丝戏谑。   “衣服裤子尺码是对的,但……”   “内裤买小了。”   -   叶缇打理好从卫生间里出来已经接近饭点。   “我请你吃饭?”陈既清问。   “好。”叶缇没拒绝,点头应下。   两人没出去,就在酒店的餐厅吃。   这家酒店整体都是英伦和复古风,餐厅也不例外,墙壁上挂着几幅复古油画,餐厅中央有一个小舞台,上面有一架崭亮的钢琴。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落座,两人点了一份一样的。   菜很快上齐,叶缇觉得气氛有些冷,主动开启话题,“你怎么会在英国?”   “来看个朋友,你呢?”   叶缇耸了耸肩,“散心。”   两人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气氛颇好。   叶缇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到放松。   很快,旁边的对话打断了这氛围。   叶缇也不想听别人讲话,但他们的声音略大,对话还是钻进了她耳朵。   她了解到,本该来演奏的人因为突发状况来不了了,现在临时又找不到替补,两人因此争吵起来。   “人不是你找的吗?现在来不了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不来了,等会店长怪罪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你的责任。”   “……”   叶缇吃得差不多了,她看向中央的钢琴,突然来了兴致。   陈既清看出她的想法,“想去弹?”   叶缇点点头。   她朝那两人走去,商量了片刻她就朝中央走,那两人脸上的担忧也卸下了。   他们已经联系了别人,人现在在路上,叶缇只需要填上这几分钟的空档。   这也正合她的意。   现在弹起来,已经变得得心应手,叶缇能完全融入琴音里,投入十足十的情感。   叶缇不知道,她弹钢琴时整个人都是自信的,她是魅力的,她是发着光的。   这一切一切都落入陈既清眼底。   这一幕不仅吸引了陈既清,也吸引坐在另外一桌的人,那桌坐着一个打扮精致的老奶奶。   一曲毕,响起热烈的掌声。   替补的人到了,叶缇回到座位上。   陈既清拿出一朵花,“送给你。”   “哪来的?”   他指了指桌上放花的花瓶。   “敷衍我。”   叶缇的语气里带着连她都没察觉到的嗔怪。   两人准备离开,对面却走来一位老奶奶,显然,她是朝这里走来的。   老奶奶一看就是中国人,她说的也是中文,“小姑娘,你喜欢钢琴?”   叶缇眨了下眼,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喜欢。”   老人脸上的笑意放大,“有兴趣跟我一起学吗?”   似乎觉得这话太突兀,她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考虑好就联系我。”   说完,她拢了拢围巾,转身离开了。   叶缇不知道这老太太,但陈既清知道。   老太太叫秦湘,是一位享誉乐坛的钢琴家,她是六零年代的杰出钢琴家,一直享誉盛名到现在。   她出身书香门第,五岁便登台演出,钢琴造诣极高,获奖无数。   她一生无儿无女,把一生都奉献给钢琴,她只收过一个徒弟,这徒弟也不负众望,同样也是位赫赫有名的人物。   陈既清向叶缇介绍完秦湘,叶缇顿时觉得手里的名片很烫手。   “这是一个机会,大胆去吧。”陈既清出声鼓励。   叶缇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   这是一个机遇,一个难得的机遇,她要把握住。   回到房间,叶缇拨了名片上的号码,秦湘约她三天后见面。   三天很快到,这三天里伦敦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在叶缇出门前却又放晴了。   叶缇在陈既清陪伴下找到秦湘给的地址,是一栋小洋房。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陈既清说。   叶缇四处看了看,看到一家咖啡馆,她指向那。   “你去那吧,外面冷。”   陈既清笑着说,“心疼我?”   叶缇瞪了他一眼,“我过去了。”   “嗯。”   叶缇按了按铁门外的门铃,门被保姆打开。   等叶缇进去,陈既清才转身走向咖啡馆。   “是小师妹来了?”   叶缇还没进去,里面就传来一道略张扬的男声。   “你是师兄,严肃点。”这似乎是秦湘的声音。   叶缇绕过一扇屏风,走过去。   “秦老师。”   她看向男人,一时不知该称呼什么。   男人长得很精致,浑身上下透着火热。   他挑了挑眉,“叫我师兄就行。”   秦湘拍了他一下,“别贫。”然后她看向叶缇,“他叫谢晟。”   “谢先生你好。”   “小师妹好。”谢晟似乎认定了师妹这个称呼。   但叶缇知道他绝不像表面那样热情,他掩饰得再好,她还是看见他眼底隐隐有不屑和轻蔑,这一声师妹叫得很讽刺。   她能理解,毕竟她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但不服输才是她的本性,有时候实力能证明一切。   秦湘笑着看她,“你既然来了这里,那我就当你愿意跟我一起学了。”   “是的,秦老师。”   “该改口了。”   叶缇抿了抿唇,“师父。”   “诶。”秦湘脸上的笑意放大,“果然有了个小姑娘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谢晟调侃,“师父,您可别有了小师妹就把我忘了。”   “就你会说。”   “跟我来,给你一份见面礼。”秦湘起身,对叶缇说。   两人来到书房,秦湘从柜子里拿出一份琴谱。   “这是我自己写的,没有流露到外界。”   见叶缇迟迟不敢收,秦湘把琴谱塞进她手里,“放心,这只是复印件,你和谢晟人手一份,原谱在我这里。”   “对了,我还有个东西没和你说。”秦湘正了正脸色,看上去有些严肃,“我现在经常在英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呆在这里。”   “我们交流什么的也更加方便。”   “等你出师你就可以离开。”   叶缇惊讶,“让我呆在英国?”   “嗯,一次可以呆半年,之后我给你一段放假时间回国。”   “我还有一套房子没人住,你考虑一下?”   -   叶缇没有在秦湘家呆很久,她出来后和陈既清提了这个事。   “你怎么想?”陈既清问她。   “我不知道。”   “你认真想一下我接下来的问题。”   “国内是否有你顾虑的事?你日后会走钢琴的路么?你会坚持么?……”   陈既清问了很多,叶缇也想了很久。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叶缇得出答案。   “我留在这里。”   “我支持你的选择。”   叶缇买了回国的机票,国内还有事情需要她去处理,等处理完她再回来,陈既清和她一个航班,两人坐在一排。   又是十来个小时,飞机降落。   陈既清把叶缇送回家后才离开。   只是没想到回国的第二天会看见一个不速之客。   眼前的男孩和叶缇有着血缘关系,她知道男孩的名字,但她从未叫过,叫出来时还有些生疏。   “黄子奇,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了,他就是赵姿兰和黄立国生的孩子,如果她没算错的话,黄子奇今年也有17岁了。   黄子奇看着这个从没见过的姐姐,眼里满是疏离和厌恶,让他来这里找叶缇他是极力拒绝的,只是妈妈非要他过来,他只好勉强同意。   “妈妈生病了,想见见你。”   听见生病两个字,叶缇垂在腿边的手指缩了一下,不过她没接这话。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想知道就知道了呗,问这么多干什么?一句话,去不去?”黄子奇满脸不耐。   叶缇静静看了他一会,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去。”   “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我妈真可怜,在病床上还念叨你。”   “我妈就在二院,你爱来不来。”   说完,黄子奇就走了。   离开后,黄子奇给黄子露打了个电话,“姐,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他们没指望叶缇能一口同意,反正把地址透露出来就行了,至于她来不来……   她是肯定会来的。   毕竟赵姿兰是她唯一的亲人。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   三天后的深夜,叶缇去了二院。   她看着医院大门,踌躇了好一会才进去。   她选择深夜来,是不想和他们对上,她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交集。   她走到护士站。   “你好,请问赵姿兰女士住哪个病房?”   “您是……?”   “我……我是她朋友的女儿,来看望一下。”   说这话时,叶缇心里是无尽嘲讽,她不想当赵姿兰的女儿,赵姿兰也不想承认她这个女儿。   “我查一下。”   “12楼301病房,您这边左拐坐电梯就可以。”   “谢谢。”   深夜病房的走廊一片寂静,头顶电子时钟显示鲜红的数字。   病房门上有一块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   叶缇没进去,而是站在门前静静看着,里面的女人在熟睡。   她准备离开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姐,她还真来了。”   “安静点,别人在休息呢。”   叶缇转身,黄子奇黄子露就在她身后。   “你们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有个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   “进去说吧。”   叶缇防备地看着他们,然后拉开门进去,进去时却发现赵姿兰已经醒了,黄立国就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叶缇说。   赵姿兰从病床上撑起来,苍白着一张脸,“缇缇,到妈妈这里来。”   叶缇看了她一会,慢慢走过去,她就站在床边,无视赵姿兰想让她坐在床沿的动作。   “缇缇,妈妈生病了,很想你。”   叶缇冷着一张脸,“生病了就找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一边的黄子奇来气了,“喂,你怎么和我妈说话呢?”   黄子露拉住他,“别吵,安静点。”   黄子奇似乎很听这位姐姐的话,撇了撇嘴退到一边去了。   叶缇看着这一幕,心里无声嘲讽。   “赵女士,你不要和我打亲情牌了,说你真正的目的吧。”   叶缇虽然和这位母亲生活时间不长,但她的脾性她绝对是清楚的。   赵姿兰脸色不自然地僵了僵,把视线移到黄立国身上,似在求助。   黄立国起身,给叶缇倒了杯水。   “小缇啊,叔叔知道你一直没交男朋友,你妈给你物色了几个对象,你过几天去见一面?”   “是给我找对象还是给你们找女婿?你们生意上出问题了吧?”   后半句也是叶缇的猜测,她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好心。   见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变,叶缇知道自己猜对了。   “怎么不让黄子露去?”   “子露姐怎么能和你比?”黄子奇再次出声。   “我不是你的女儿,以后别找我了。”叶缇没理他,讽刺地看着赵姿兰,只有她知道,讽刺下更多的是悲凉。   赵姿兰被她的眼神激到了,有些慌,“不,不是,这不是我的主意。”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赵姿兰只好转移话题,“子奇把那个袋子拿过来。”   “缇缇,这是妈妈给你买的礼物,你的……生日礼物。”   “妈妈一直没机会给你。”   “赵姿兰,母爱是装不来的。”叶缇把袋子甩开,毫不犹豫离开这里。   叶缇出了医院,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她现在哪也不想去。   她以为赵姿兰还有心。   她对母爱最后一丝期望在今天破灭。   她坐了很久,拨通了一个她最想打的电话。   陈既清来的很快,二十分钟不到。   打他电话时他还在工作室,他的工作室离这里起码要半个小时。   “你来这么快?”   “想见一个人,是没有阻碍的。”   -   叶缇到车上,系好安全带。   陈既清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叶缇不是很想把她的烦心事说出来,随便胡诌了几下。   陈既清看出她不想多说,只是捏了一下她的脸,“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叶缇不想回家,陈既清带她在路上兜了一圈。   叶缇突然笑着说,“我爸和我说过,我小时候闹着不想睡,他抱着我在路上走一圈,我就睡着了。”   陈既清倾听着。   等叶缇说完,陈既清说:“想看日出吗?”   “好。”   “我带你去。”   这个点很少有人爬山,但也不是没有,似乎和他们一样也是来看日出的。   走到一半,叶缇明显体力不支,爬不动了。   陈既清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叶缇靠上去,两腿在陈既清腰侧跨开,整个人挂在上面。   陈既清不费力,轻轻拖住她。   过了一会,叶缇问。   “我重吗?”   “重逾万斤。”   “……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就……轻如鸿毛?”   “……”   到山顶的路很长,却又很短。   陈既清的步伐很沉稳,他的背厚实宽阔,给人安心的感觉。   叶缇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个角度她能看见男人的侧脸,他的侧脸线条流畅,清晰的下颌线,很好看。   她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眼睫,他的眼睫很长,比她的还长,不仅长还翘。   陈既清侧过头,皎洁的月光下,男人的眸子很亮。   两人的呼吸在寂静的山路上交融,温热、灼烫。   这一背仿佛就是背一辈子,这一走仿佛就是走一辈子。   到了山顶,陈既清坐在一块巨石上,叶缇窝在他的怀里,身前是男人的外套。   她整个人都被男人包裹住,鼻尖的空气也充斥着男人的气息。   眼前还是灰蒙蒙一片,离太阳出来还很早。   叶缇突然说了她妈妈的事,只是忽略了今晚的事。   说着说着,困意袭来,眼睛一眨一眨着。   “困了就睡,等会我叫你。”   意识迷迷糊糊之间,叶缇嘴里低喃。   “陈既清,有没有人说过——”   “你真的很好。”   声音很轻,但陈既清还是捕捉到了。   他低头吻了吻叶缇的头顶。   “没有。”   “你是第一个。”   叶缇睡着了,陈既清看着她的睡颜,他保持这个动作久久没动,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入骨髓。   时间一晃而过。   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处升起,光芒四射,万物苏醒,一束束晨光透过晨雾照满天空。   陈既清没舍得把叶缇喊醒。   他看着耀眼的光,轻声说。   “叶缇。”   “我想和你看一辈子日出到日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太阳愈升愈高, 光芒已经刺眼到不能直视,天空中央有一个散着金光的白球。   陈既清低头捂住叶缇的眼,以免她被刺眼的光亮醒。   过了几分钟叶缇还是醒了, 她下意识转了转脖子和身体,但身下的触感让她愣住。   她想睁开眼, 但被一双大手捂住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太阳很刺眼, 慢点睁开。”   叶缇怔了怔, 思绪慢慢回归,昨晚的事浮现在脑子里, “现在几点?”   “快六点。”   说完, 陈既清补充, “看你睡得熟, 就没叫你。”   “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叶缇下意识回答。   这句话让陈既清眉眼弯了弯, 一时竟分不清是太阳更亮还是他眼里的光更亮。   “嗯,以后还有机会。”   叶缇反应过来这话的潜台词, 抿了抿唇,没出声反驳。   过了一会, 她侧了侧身, 伸出手凭感觉摸到陈既清的脸,再顺着男人的脸庞触碰到他的眼, 她也轻轻捂上去。   “太刺眼, 对眼睛不好。”   女人侧着身窝在男人怀里, 手捂在对方的眼睛上。   两人的动作很奇怪, 却又温馨。   山顶的风是冷的, 山顶的光却是暖的。   叶缇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   “陈既清, 你真是我的光。”   音落,明明男人的眼睛被捂住了,可叶缇感受到了千百倍的炙热和滚烫,像那火山里热烈喷发的岩浆。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陈既清拉下叶缇的手,放在薄唇边,他在女人的掌心里轻轻落下一吻。   -   下山,陈既清依旧背着叶缇,两人原路返回。   系好安全带,陈既清问:“带你去吃早餐?”   叶缇刚点点头,但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我们还没刷牙。”   此话一出,车内安静了好几秒。   陈既清轻笑一声,打破车里凝固的气氛,“那买回家吃。”   车子刚发动没多久,陈既清的手机响了,是陈京姝的电话。   电话那头陈京姝的语气并不是很好,还带着一丝哭腔,陈既清也不由正了正脸色。   挂了电话,叶缇问:“怎么了?”   “陈京姝和室友出了点矛盾,让我去接她。”   “那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我先送你回去。”   “……”   叶缇想自己回去,但陈既清态度坚决,两人争执了半天。   她叹了口气,松口:“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接到小姝你再送我。”   “嗯。”   二十分钟后,艺大门口。   今天是周末,这个点学校里的人都还在宿舍里熟睡,门口没几个人。   一个穿着粉红兔子睡衣的女孩蹲在校门口,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格外显眼。   陈既清一眼认出这人是陈京姝,停下车,按了按车喇叭。   陈京姝蹲在地上数蚂蚁,听见声音后立马抬头,没几步就跑到车里,兔子耳朵在后面一甩一甩的。   没人坐过陈既清的副驾驶,她也习惯性坐后座,所以她直接拉开后座的门,因此没发现副驾驶上坐了个女人。   一进去,陈京姝就瘫在座椅上,“这风真够大的,冷死我了。”   “要不是周钰白是夜班这个点还在补觉,我肯定不让你来接,你的速度和周钰白比起来慢得简直不是一点点。”   “去哪里?”陈既清没管她语气里的抱怨。   “今天周末也没什么事,回家吧。”   “小姝和室友怎么了?”叶缇觉得自己不说话也不好,出声询问。   陈京姝:“!”   她正低头玩手机,听见一道女声被狠狠吓了一跳。   她连忙凑到前面看,“卧槽,叶缇姐你怎么在这里?”   叶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讪讪笑了笑。   陈京姝一下就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她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了眼时间。   “现在七点都不到诶?你们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早就碰面?”   她侧头看了看陈既清的衣领和袖口,有些发皱,这放在平常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更何况是早上,衣服是最整洁的时候,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们……不会昨晚干了什么成年人才干的事吧?”   陈京姝越想越觉得对,两只眼睛直接瞪大,大吃一惊。   “我去,哥,你居然学会夜不归宿了,还拉着叶缇姐一起,可以啊你,牛逼克拉斯。”   叶缇下意识看向陈既清,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两人只是看了个日出?感觉更让人想入非非了……   陈既清蹙了蹙眉,声音冷下来,“陈京姝,坐好。”   陈京姝撇了撇嘴,虽然知道这是他故意板脸色,但她还是乖乖坐好了,在内心她还是比较怕这位哥的。   下车前,陈京姝凑到叶缇耳边悄悄说:“叶缇姐,记得做好保护措施哟,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介意早点有位小侄子小侄女哦。”   说完,陈京姝一脸猥琐地笑了。   陈京姝倒是开心地走了,轮到叶缇不自在了。   陈既清:“她说什么?”   叶缇摇摇头,“没什么。”   陈既清看了她一眼,没再问,驱车离开。   家和叶缇的公寓正好顺路,没一会就到了。   陈既清下车买了碗豆腐花和两根油条,“早饭。”   最普通的早饭反而是最好的。   这家早点铺叶缇吃了好几年,一直是心里的早点top。   看着叶缇上楼,陈既清就离开了。   叶缇回到家洗漱一番,刚准备坐下吃早饭,却接到了罗年年的电话。   她匆匆吃了几口垫垫肚子,然后赶到医院。   叶缇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在给罗年年包扎,而她一脸哭像,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看见叶缇来了,她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唰一下涌了出来。   “呜呜,痛死我了,杀千刀的设备,就砸我一个人。”   叶缇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好笑,给她递了张纸,然后坐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等罗年年哭完,她才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在拍摄过程中罗年年被一个设备砸到了,幸好伤得不重,只是流了点血。   “幸亏没把你砸出脑震荡来。”叶缇调侃。   “你还说,你还说,没看我都痛成这个样了吗?”   “好了,单子给我,我去帮你拿消炎药,你坐门口椅子上等我吧。”   叶缇从护士站拐出去的时候正好走过一个输液室。   透过输液室的玻璃,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是顾川尧。   从这个角度看顾川尧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戴着口罩,低头玩手机,整个人看上去病怏怏的。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顾川尧猛地抬头,两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叶缇抿了抿唇,移开视线,抬步走了。   顾川尧似乎想追上去,刚起身,就感觉到手背上的牵拉感,他看了眼吊瓶,只有一点点水了,他连忙叫护士拔针,然后追上去。   刚跑出去,叶缇就没人影了,顾川尧的脚步顿在原地。   医院有三个大门,他想了想,决定赌一把,他朝西门走。   看见不远处叶缇的身影,顾川尧知道自己赌对了,他走过去。   叶缇正扶着罗年年出去,还没走到门口,眼前出现一道阴影,路被挡住了,她抬头一看,下意识皱了皱眉。   旁边罗年年的反应比她还大,她上前了几步,把叶缇护在身后,“姓顾的,你想干什么?”   顾川尧在娱乐圈多年还没有人忤逆过他,脾性一下就上来了,但想到他现在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顾大明星了,心里的火像是被泼了冰水,瞬间灭了。   罗年年和叶缇的关系看上去很亲密,看着罗年年,顾川尧放软语气,“我找叶缇有点事。”   罗年年:“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三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叶缇开口:“我和你去旁边说吧。”   然后她转头看向罗年年,“年年,你去那边等我,我很快回来。”   罗年年有些不情愿,“好吧,你快点。”   顾川尧和叶缇走到人少的地方,旁边就是楼梯间。   叶缇:“说吧,什么事?”   顾川尧发现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叶缇了,他从没有一天这么想她。   正是应了那句话,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他有些贪婪地看着叶缇的脸。   “我想追求你。”   叶缇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追求你,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追求你。”   顾川尧想了很多,虽然他不知道叶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但他只有带叶缇找回从前的感觉,她一定会重新喜欢他的。   他继续自言自语,带着一丝祈求,“我知道我这些年做了很多错事,一直被仇恨蒙蔽双眼,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叶缇看着顾川尧的样子,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原来,以前的她就是这样卑微的吗。   如果时间再倒退一些,她或许真的会心软,可是她发现,面对顾川尧时,她心里想的却是陈既清。   陈既清真的在慢慢占据她的内心,并且生根发芽,蔓延到她的全身。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上陈既清了。   “不用了。”叶缇无动于衷,“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以后别找我了。”   周钰白本来在睡觉,但接到一个电话,临时安排了一场手术,又急忙赶回医院。   他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看着这一幕,直接被震惊到,白月光和白月光的白月光闹掰了,那他兄弟离上位还远吗?   他连忙发了个消息。   -陈小三你上位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   陈既清:第一我不叫陈小三,第二我叫陈正宫,第三我早就上位了。   -   赶出来了,明天多更新~   -   嗯……如果不出意外明后两天大概要正式在一起了!   - 第33章   收到周钰白消息时, 陈既清刚到工作室,他回复——   -?   周钰白以为他没懂,连忙又补充。   -我看见你白月光和白月光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他们好像闹掰了   -哦   -你哦什么哦?你难道不激动吗?这可是你的机会诶,陈小三   -我早就上位了   回完, 陈既清把手机收进口袋。   过了一会, 似乎还嫌不够, 又把手机拿出来。   -呵   一个呵, 把冷、酷、拽、不屑表现得淋漓尽致。   周钰白还在纳闷早就上位了是什么鬼,接下来一条呵让他瞬间炸毛。   文字已经表达不出他的愤怒, 他切换成语音, 对着手机怒吼:“老子为你的姻缘着想, 你还鄙视老子?”   “这兄弟没法当了。”   “友尽了, 绝交吧。”   “……”   陈既清给周钰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任凭他怎么暴喝, 他都不为所动。   他刚进工作室,就见郭川憔悴着一张脸, 眼底还有一团黑青,他声音疲惫又虚弱, “你舍得回来了?”   “嗯。”陈既清刚怼了人, 心情还算好,多问了句:“身体不舒服?”   “可不么, 某人去国外逍遥了这么多天, 工作不得都压在我身上。”郭川阴测测地说, 那双小眼睛带着一丝小幽怨一个劲地往陈既清身上瞥。   陈既清点了点头, 一副了然的样子, “知道了, 我等会让人再送点咖啡豆过来。”   “?”   “我他妈是这个意思吗?”   陈既清不理他了,推门进了办公室。   坐在位置上后,他拿出手机,登了他快半年没登的微博。   他选了一张照片,再编辑了三个字,然后按了发送按键。   你很美。/图片jpg.   图片正是伦敦街头,那日的特拉法加广场。   鸽群,人群,还有一位正在喂食的女主角。   发出不过五分钟,评论就超过十万,粉丝并没有过多联想,只以为他是随手记录。   【啊啊啊啊哥哥你终于舍得上线了!】   【哥哥夸我美啊啊啊,我死而无憾了!!!】   【我要纪念着伟大时刻!】   【果然我减了好几个月的肥是有用的,今天减到了95斤哥哥就夸我了!!!】   【这是特拉法加广场吗?!呜呜呜我就在伦敦我为什么没能偶遇哥哥!】   【楼上的,我和你一样,已哭死。】   【两位,你们和哥哥可能就隔几千米,几十千米,我们和哥哥可是几千千米呢,到底谁最该哭?!】   【……】   有路人猜测他在为官宣做铺垫,为数不多的评论瞬间被粉丝大军压到了最底下,一点水花都没激起。   发完微博,陈既清又退出账号了,他不喜欢看评论也不喜欢看私信,更不会回复。   看看他之前的微博,都是很官方的转发,今日这条日常真的很罕见。   刚退出账号,下一秒郭川就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第一句话就是,“人追到了?”   反常,太反常了,自从那绯闻事件出来后这位祖宗就一直很反常。   上次说还在追求,那这次多半是已经追到了。   陈既清昂了昂头,“差不多吧。”   “哟,还跟我谦虚上了。”一听他这语气,郭川就知道事情肯定成了。   “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   陈既清睨了他一眼。   “这什么眼神,我不配见你女朋友?”   “再说吧。”他语气淡淡的。   “嚯,要不是知道《星星曲》是给她作的,你这冷漠的样子我还真感觉不到你对她爱意汹涌澎湃。”   “你不需要感觉到。”   末了,陈既清轻飘飘说。   “她能感觉到就行了。”   “这就秀上了?可惜了,攻击不到我,毕竟我老婆孩子都有了。”   陈既清皮笑肉不笑,“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生一支足球队?”   郭川被震惊到,这话居然是从陈既清嘴里说出来的?这还是他认识的陈既清吗?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郭川一口老血喷出来。   陈既清上下打量了一眼郭川,乘胜追击。   “你……”   “这身板恐怕不行了吧?”   恋爱中的陈既清好像被激活了什么属性,语不惊人死不休。   郭川的啤酒肚猛地一震,痛心疾首地指着陈既清。   “你、你这臭小子居然敢侮辱我男人的尊严!我今天就要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别,向嫂子证明就行。”   “……”   郭川被气得夺门而出。   过了一会,他又灰溜溜跑回来。   郭川灌了好几口水,深呼吸了好几次,“被你气的都忘记正事了。”   “演唱会的事宜该提上日程了,场地、流程什么的都需要你去把关,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几个负责人开个会商量一下。”   “嗯,你安排时间。”   -   摆脱掉顾川尧,叶缇把罗年年领回家。   虽然叶缇不怎么会做饭,但煮个粥煎个蛋还是会的。   粥在电饭煲里熬着,趁煮粥的空档,叶缇和罗年年提了去英国的事,她以为罗年年反应会较大,没想到她和陈既清说了一样的话。   “我支持你的选择。”   罗年年撑着脸,又开始幻想,“如果你成了大名鼎鼎的钢琴家,我沾你的光,地位也跟着上涨,嘿嘿嘿。”   说完,她又拍了拍胸脯,“以后你国内有什么事不能赶回来处理,尽管交给我,本大侠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她看见叶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连忙堵住她的嘴。   “别,别说煽情的话,我嫌恶心。”然后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让自己的话听上去真一点。   “只要你去了国外别忘记你还有一位好姐妹我就谢天谢地了。”   “放心,我忘记自己都不会忘记你。”   “咦咦咦。”   两人窝在沙发里看了会电视,厨房里的电饭煲“叮”一声,粥煮好了。   叶缇走过去盛了两碗,这个天不算太热,凉一凉很快。   “对了,你去英国的话,多久回来一次啊?”   “不出意外是半年,如果没事的话我也回来。”   “半年啊……好长哦,你要学多久啊?”   “不知道。”   “好吧。”   “诶我突然想到我们那有个去英国进修的机会,我之前还不想去呢,你去了我就想去了。”   “我去争取一下!如果争取不到就算了,苦苦等你回来宠幸我吧。”   “你肯定可以。”   罗年年呆到下午就走了,叶缇把她送到楼下。   她刚回到楼上,就接到了陈既清的电话,“喂?”   “晚上一起吃饭?”   叶缇想了想晚上没什么事,应下。   晚上六点,叶缇下楼,陈既清的车子已经停在楼下了。   现在正是冬天和春天的交界点,晚上的风还是比较冷的,叶缇披了件外套。   车内很安静,两人都没说话,但气氛却已熟稔,哪怕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拘谨无措,男人认真开车,女人低头玩手机,静谧又安宁。   叶缇不知道陈既清要去哪里,她也没问,时不时看一眼窗外。   直到窗外的景象和道路愈发熟悉,她忍不住问:“去332号?”   陈既清点头。   332号像是这座繁华城市里的一池净土,和高耸入云的大楼不同,它只是一栋小房子,有点与世隔绝的感觉。   下车,陈既清拉开副驾驶的门,朝叶缇伸出手。   叶缇一愣,随后把手搭进男人的手心。   小道很长,胡同很深,这里没有路灯,只有一弯皎月,靠微弱的月光辨别脚下的路。   路是用石子砌成的,凹凸不平。   叶缇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只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以免鞋跟插进石缝里。   这是两人第一次牵手走过这条路,似乎察觉到什么,陈既清放慢脚步,和叶缇保持同步。   到了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没有手电筒叶缇是真不敢走了,怕一脚踩空,她拿出手机,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越靠近332号,眼前的光线就越亮。   叶缇诧异,“你刚才来过了?”   陈既清微微颔首,“做了饭。”   这话让叶缇更加诧异,这里不是只有钢琴么?   不过她的疑惑很快被解开。   绕过屏风后,眼前是熟悉的小院,陈既清的步子一侧,两人走向另一扇小门。   推开小门,里面竟然是一个灶台。   灶台下有一个洞,是专门放柴火生火的,那里还冒着热气,证明不久前使用过。   再走进去一点,是一张小木桌和两把椅子。   木桌上正是陈既清刚准备的饭菜,玉米排骨汤、西红柿鸡蛋、清水虾,两个碗里是菜饭,绿油油的青菜片和颗颗分明的猪肉粒。   叶缇一笑,“好巧,都是我爱吃的。”   陈既清拉着她坐下,“你爱吃我才会做。”   “我以为这里只有一架钢琴呢。”   陈既清笑了一下,没说话。   叶缇看着低头正在给她剥虾的男人,心里倏地冒出来一句话。   他的温柔和耐心都是真的。   万家灯火,终于有属于我的那一盏。   吃完,两人坐在院子里,耳边是叽叽喳喳的昆虫声。   过了一会,陈既清起身去弹琴,叶缇坐在原地,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晚风轻拂而过。   悠扬的曲子流淌在这一片小天地,漫长又温馨。   倏地,叶缇起身,坐到钢琴的台阶下,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放在手心里。   “陈既清,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字和花。”   “猜对了……我就和你在一起。”   -   回到家,叶缇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她又把那枚硬币拿了出来。   硬币安静地躺在手心里,她忍不住出神。   陈既清猜的是花,投的也是花,但她没有把答案告诉他。   其实,在她拿出那枚硬币起,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叶缇不死心,又抛了几次,答案一样。   都是花。   抛着抛着,叶缇突然笑了,她把硬币收起来。   不光是她,命运也选择他。   陈既清是唯一选项和唯一答案。   -   那日在332号分别,算起来两人也快一周没见了,陈既清又去了英国,秦湘最近有个演出不在英国,所以叶缇去英国的日子也推后了些。   今天是3.18号,陈既清生日的前三天,叶缇给他发了条消息。   -21号,我想给你过生日   她又补充一句。   -如果你回不了国,我就去英国找你   叶缇发消息时陈既清正好从治疗室里出来,此时他的脸色微白,手臂肘关节处贴着止血贴。   看见消息,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单手回消息。   -回的   维鲁斯也从治疗室出来,看见他脸上的笑,内心有些好奇。   从他决定治疗这个中国男人起,他还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什么情绪,就连治疗时那些难以忍受的痛,他也只是微微蹙眉。   “什么事这么开心?”维鲁斯问。   “女朋友发的消息。”   维鲁斯“哦”一声,脸上了然的样子。   “下次会诊在一周后,别忘记。”   “嗯,谢谢。”   陈既清订了张机票,回酒店休息了半天就启程去机场。   -   20号晚上,叶缇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手机,生怕错过0点,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23点59分。   聊天框里是早就打好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手机时间跳到59分时,她一直看着秒数,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数。   这时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无用的消息,叶缇心跳了跳,连忙把它往上划掉,此时距离0点还有十秒。   她把页面切换到聊天的地方。   00:00   -生日快乐   四个字一发出,叶缇像是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时候陈既清刚下飞机。   工作用的手机交给郭川打理,这是他的私人手机,私人手机里联系人很少。   因此,手机刚接收到信号。   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就是叶缇发来的。   陈既清没着急回复,他走到机场大厅,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叶缇发完消息,就忍不住期待陈既清的回复,好一会聊天页面都没动静,她不由失落,想到他可能在忙,一丝失落就自己化解了。   她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一个视频通话吓了她一跳,看见是陈既清打来的,她想也不想就挂掉。   她现在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还没洗脸,她怎么好意思接。   让陈既清见到她这邋遢模样,她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叶缇犹豫一会,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现在在床上   -想见你   仅仅三个字,就击破叶缇的心理防线。   仅仅三个字,就让叶缇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生不出拒绝的心。   她勉强理了理头发,重新拨视频通话。   陈既清接得很快。   谁也没先说话,最后还是陈既清先开口:“我到了。”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机场的广播,从听筒里传出来。   叶缇还是不好意思以这种形象面对陈既清。   “你会不会觉得我丑?”   “不丑。”   说完,陈既清怕叶缇觉得他说得敷衍,又补充:“很美,很漂亮。”   “我的小朋友全世界第一美。”   叶缇一下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讲什么严肃文学。”   陈既清的行李到了,两人聊了几句就挂了,挂之前陈既清喊住叶缇。   “想要一个亲亲。”   叶缇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她出现幻觉了?   “你说什么?”   “想要一个亲亲。”   “你从哪学的肉麻话?”   “无师自通。”   两人隔着屏幕无声对峙,叶缇率先败阵下来。   她忍住无尽的羞耻,嘴慢慢靠近上方的听筒,隔着两三厘米,叶缇轻轻“啵”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叶缇缩在被里的脚趾都紧紧揪住,浑身发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屏幕。   余光瞥到男人脸上的笑,眼里的光,她突然又觉得这些羞耻不算什么了。   一种无法用文字的描述的甜蜜在叶缇心底升起。   多巴胺分泌的感觉,爱情绽放的感觉,是人一生最无法摆脱的羁绊。   在这种不可控的感觉中,却有一种让人着迷的尘埃落定。   -   3月21日晚上7点。   两人来到叶缇订的餐厅,这家餐厅的私密性极好,每桌都隔好几米远,中间有屏风挡着。   叶缇把提前买好的礼物递给陈既清,她纠结了很久到底要送什么,最后还是买了一颗袖扣。   袖扣正是陈既清代言的牌子,judge,是最新款的。   jugde设计师的品味真的不错,一颗简单的袖扣设计得低调奢华。   吃完,叶缇把亲手做的蛋糕拿出来。   蛋糕的样子不错,但最上面生日快乐四个字写得歪七扭八。   “你亲手做的?”陈既清问。   叶缇抿了抿唇,“你可别嫌弃我。”   “不会。”   “那就好。”   叶缇点亮蜡烛,“许愿吧。”   陈既清看着眼前不停摇曳的烛光,有一瞬愣神,他很少过生日,许愿更是从未做过的事。   看着叶缇期待的眼神,他伸出手交叉放在下巴下,动作略显生疏。   在许愿前,陈既清突然看向叶缇,他问:“生日愿望都能实现么?”   叶缇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微张着嘴,“那……那得看你的愿望是什么了。”   “我的愿望很小,只有一个你。”   心脏急速跳动,而大脑为了继续供应,浑身血液都从心脏处贯穿而过。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叶缇却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恍惚的梦。   一场意识清醒,又在不停沉沦的梦,深陷沼泽,痛苦又享受。   理智告诉她不要追随光,但光一次次划破天际,一次次猝不及防带来黎明。   他是高不可攀的光,可光却为她倾倒。   陈既清继续说。   “其实,硬币拿出来那刻,我就知道你的答案了。”   “叶缇,我很开心,很开心你能选择我。”   -   他们走在无人的小道上,他们贴得很近,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颀长。   在空旷孤寂的夜晚,所有隐晦的秘密都昭然若揭。   叶缇亦是,她想,她再无法忽视心声了。   在日新月异的日子里,她想要义无反顾一次,她想要找寻人生中最正确的答案。   陈既清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最重的一笔,她很贪心,她也想要,她想要陈既清一直一直记住她。   陈既清就在她旁边,这个念头让她有种隐秘的愉悦。   她停下脚步,陈既清也停住。   她慢慢踮起脚尖,两人的唇只差几毫米。   晚风吹过男人的气息,清冽干净,像林涧的泉水。   叶缇听见之间紊乱的心跳声,在躁动不安的深夜,她的唇轻轻贴上他的。   唇齿相依,叶缇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她是紧张的,就连整个人都显得紧绷僵硬。   眸光潋滟,她的手抵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灼热的,像是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肤直接烫化她的心。   陈既清一愣,他没想到叶缇会主动吻他,反应过来后,不再犹豫,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叶缇口腔里尽是男人清冽的味道,这是她第一次接吻,还不会换气,脑袋昏沉沉的。   她恍惚地睁开眼,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陈既清让人上瘾,陈既清的吻更让人上瘾。   叶缇慢慢退开,但没有退出他的怀抱,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软腰上,禁锢着。   女人的唇瓣上沾着水渍,男人凑过去,薄唇微启,轻轻含住,本想舔舐掉,未曾想水渍愈发光亮。   “陈既清,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心甘情愿。”   他心甘情愿为她倾倒,他心甘情愿粉身碎骨,他心甘情愿画地为牢、终其一生。   他们之间最后一道屏障轰然倒下。   他们额抵额,微风轻卷而来,和他们不稳的气息搅为一体,滚烫的血液、激烈的心跳让叶缇的声音微颤。   但。   陈既清还是听见眼前这个让人怜爱的小女人说的话——   “陈既清,你的愿望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在一起了! 第34章   以往海市的天总是被一片蒙蒙雾霭笼着, 到了晚上只有黑色的天,看不见星星。   今天不同,今天的星星很亮, 一抬头就能看见一闪一闪的烁星。   黑色的车子缓缓停下,停在它经常停的地方, 隐秘在一片夜色中。   车内安静到不能再安静, 两人起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叶缇能感觉到陈既清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她不禁揪了一下身侧的包, 良久都没听到男人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开口:“你……”   “要不要上去坐坐?”   “……”   此话一出, 车内又安静下来, 甚至比刚才还安静。   叶缇被自己的话吓到, 一在陈既清面前她说话就不经脑子, 意识到这话有点歧义,她连忙补充, “我的意思是……上去喝杯水?”   “……”   要死,还不如不说。   上去只是喝杯水这话谁听谁不信。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以免再说些令人误会的话, 叶缇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只能在心里祈祷陈既清不上去。   可惜的是老天并没有听见她的心声。   和叶缇的不知所措不同, 陈既清的眼眸依旧澄澈透亮,他眼里的笑意加深, 缓慢地说了句, “好啊。”   ……   这个点楼梯间没什么人, 很安静, 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叶缇走在前面, 故意放慢速度, 陈既清也不说话,就静静跟在后面。   楼梯里的灯是声控感应的,两人走到哪,哪里的灯就亮起,只是三楼的那盏前几天坏了,物业还没找人修。   其实接着二楼的余光也能看清一点,但叶缇有轻微夜盲症,在黑暗中她的视力很差。   离三楼越来越近,这回叶缇的脚步是被迫放慢,想到陈既清就在后面,她连手机都忘记拿出来照,凭感觉走。   叶缇在心里默数着台阶个数,前几节走得很顺利,三楼楼梯快走完了,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   就在这时意外出现,她的注意力又放到陈既清身上,因此少数了一节。   她以为自己走完了,脚下意识像走平地一样,下一秒,脚被最后一节绊倒,她来不及反应,因为惯性整个人直接往前倾。   她伸出手想摸旁边的扶手,但什么都没摸到,无奈,她只好闭上眼睛捂住脸,做好脸朝下的准备。   陈既清一直和叶缇保持两节之远,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脚上,他最先察觉她脚步幅度不对。   他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叶缇的思绪还停顿在前面,她的人就已经被陈既清抱在怀里。   男人的手掌还虚扶在她额前,以免突然的冲击力让她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手腕上仿佛残留着他的温度。   陈既清微低头,在黑暗中精准捕捉到女人的脸,他的嗓音依旧平静,却又带着无声安抚——   “女朋友,当心点。”   叶缇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连个楼梯都不会走。   明明晚上没有喝酒,却有一种酒精充斥大脑的微醺。   “站稳了吗?”男人的声音再次从头顶响起。   “站稳了。”   “那走吧。”   陈既清扶了她一下,然后把手收回。   楼梯很快走完,家门就在眼前,叶缇站在门口,从包里摸索出钥匙来。   钥匙和钥匙扣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呤声。   不知是不是紧张的情绪在作损,叶缇插了好几次都没把钥匙插进去,对不上孔。   她第一次后悔自家的门不是密码锁,今天过后她一定要换成密码锁。   这时,楼上有户人家开门了,上面的声控灯亮起。   陈既清也在这时候伸出手,手掌扶上叶缇的手背,骨节分明的手指就着女人纤细的,对准孔插进去,向右轻轻一旋,门开了。   玄关处有盏昏暗的小灯也在门开的时候亮起。   叶缇抿了抿唇,先走进去,把钥匙随手放在进门的柜子上,她按了一下开关,屋子一下变得亮堂。   她的鞋柜里有一双没穿过的男士拖鞋,是很早之前物业搞活动送了两双拖鞋来,一男一女。   叶缇把拖鞋拿出来,放在地上,随后开口解释,“是物业送的。”   说完,怕陈既清不相信,又补充,“这里没有男人进来过,你是第一个。”   “我说过的,我永远相信你。”   音落,陈既清重复叶缇说的话,“嗯,我是第一个……”   “第一个”被他念了缠绵悱恻的味道来,叶缇红了红脸,连忙丢下一句话,“你换好了就进来吧。”   陈既清坐在沙发上,叶缇去厨房烧热水。   趁着烧水的空档,叶缇拿出手机,这个软件上搜搜怎么和男朋友相处,那个软件上搜搜男朋友来家里了怎么办。   电子水壶烧水一两分钟,以前她一直嫌慢,渴的时候恨不得一秒就烧好,今天她第一次觉得烧得好快。   水在水壶里扑通扑通翻滚,壶嘴里冒出一层层白雾。   叶缇习惯性用一个玻璃水壶和一个保温水壶,玻璃水壶专门用来盛凉。   倒水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脚踝有点痛,她小心地转了转,钻心的刺痛从脚上蔓延开来。   应该是刚才在楼梯上扭到的,她没放心上,等会揉一揉就好了。   叶缇端着两杯温水出去,“家里没有饮料。”   陈既清注意到她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重力明显放到了左脚上。   “脚怎么了?”   “没事,估计刚才扭到了。”   陈既清蹙了蹙眉,“我看看。”   “真没事,我等会自己揉揉。”   陈既清沉默不语地看着她,态度很强硬,叶缇不为所动。   硬的不管用,就来软的,他放软眼神,声音也放轻,“想看看。”   叶缇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本来坚定的天秤又开始摇晃,很快败阵下来。   她在他身侧坐下,陈既清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把她的脚放在大腿上。   叶缇从脚底一路开始到头顶都是僵硬的、发麻的,她的脚趾不安地蜷缩了一下,她想把脚挪开,但被男人摁住,动弹不得。   她最后一层保护壳是袜子,如果把她袜子脱了她能羞得跳脚。   她忍住羞愤,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只是有时候不看,触感会更加明显。这句话很快就在叶缇身上完美诠释了。   脚踝其实是她的一个敏感点,她很少让别人碰她的脚,一旦碰了,她的腿会瞬间无力发软。   幸亏现在坐在沙发上,叶缇双手撑在后面,勉强稳住心神。   灯光下,两个人是不同的白,一个润白,一个冷白。   男人的指尖在脚踝处游离,泛起一丝又一丝电流般的酥麻,叶缇的呼吸不禁一窒。   明明没有看,她却能感觉到男人的指尖从肌肤上划过,又从骨头处蹭过,下一秒,男人温热的手掌完全贴住她的脚脖子。   酥痒和炙热的感觉一同袭来,带起一阵又一阵蜷缩和轻颤。   叶缇忍不住出声:“好……好了吗?”   过了一会陈既清才接话,“好了。”   就在叶缇放松的时候,陈既清手用力一摁,一股钻心的痛直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既清,“你不是说好了吗?”   陈既清眼神无辜,语气也无辜,“嗯,让你转移注意力。”   “……”   叶缇怒瞪着他,想骂他,但又无从下嘴。   “动一动,还痛吗?”   闻言,叶缇小心翼翼转了转,不痛了,只有一点点不适,过一晚上肯定能好。   “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   “你男朋友是全能的。”   “那你会大战特斯拉吗?”叶缇下意识回了句。   空气凝固几秒。   陈既清笑了一下,突然凑近——   “陈既清不会大战特斯拉,但会大战叶缇。”   叶缇浑身紧绷,伸出手推开陈既清,努了努嘴,“臭不要脸。”   “只对你不要脸。”   “你的正经去哪了?”   “被我吃了。”   “你粉丝知道你这样吗?”   “不知道啊,只有你知道。”   “……”   叶缇有些抓狂,直接从这个沙发坐到另一个沙发上,下一秒,陈既清也坐了过去。   她想骂骂他,偏生对上他这张脸心里的余火就没了,陈既清就是吃准了这点,那股子不要脸的黏人劲正在一点点露出来。   两人无声地靠在一起,也不嫌挤。   时间就在这无声中一点点流逝,温水也变成了冷水。   叶缇看着时钟,终于,整九点到,她试探性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到楼下?”   两人来到玄关处,在出门那刻,陈既清突然转身说,“生理期快到了,别吃凉的。”   叶缇的动作一顿,她的生理期一直不准,所以她自己都不会刻意去记。   陈既清记的日子应该是上次在苏城的日子,严格算一算,离苏城的日子还有一周多,他提前一周提醒她。   女孩的感动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一个很小的细节也能触动她们的心。   叶缇眸子闪了闪,突然想起陈既清说过的话,她踮起脚尖凑到男人耳边,温热的气息轻轻扑洒着。   “男朋友,我常用的牌子是……”   两人来到楼下,陈既清站在车前不动,目光看着叶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叶缇问。   “少了个东西。”   叶缇想到刚才在厨房里搜的东西,最后一条——送男朋友离开时顺便送个亲亲。   她眸子微闪,本来以为陈既清不会玩这种幼稚的东西,但想到他刚才在家里的表现,这点又算不上什么了。   幼稚是幼稚,但两个人沉浸其中不是么。   叶缇颤了颤眼睫,鼓起勇气在男人侧脸上轻轻一啄,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啵”。   “晚安,男朋友。”   说完,叶缇就低下头,眼睛定定看着脚尖,不敢看男人。   陈既清抬头摸了下叶缇刚才亲的地方,他本想只是互道晚安,却未想有个意外之喜。   他微微弯腰,和她平视。   他的眼底很平静,叶缇却觉得里面有汹涌的波涛在翻滚。   陈既清伸出手捧住叶缇的脸,在女人的红唇上一印。   “下次亲这里。”   作者有话说:   粉丝提问:你想怎么大战?   陈既清:把她翻过来超一超,再翻过去,嗯,然后超市!   - 第35章   介于叶缇再过几天要去英国了, 罗年年也这几天可是逮着她就拉她去吃饭,美名其曰珍惜最后的时光。   这几天的饭,无一例外, 都是辣的,用罗年年的话来说就是英国吃不到这么正宗的辣, 在国内好好过一把嘴瘾。   她们把附近的火锅吃了个遍, 很快火锅也满足不了她们的味蕾, 罗年年找到了一家隐匿在犄角旮旯里的川菜馆。   川菜馆开在小道极多的巷子里, 这也是朋友给她推荐的,不然她还真找不到, 导航来了这里都得失灵。   先不说叶缇还能不能吃下, 光是看见这满盘子红色辣椒她都觉得头疼。   “你的屁股真的不痛吗?”   “这是吃辣百分百要经历的过程, 我不痛!”   “你真应该生在四川、重庆。”   “哪能啊, 生在那里就不会认识你了,我还是生在这里吧。”   “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乐趣都少了一半了, 真不知道你去了国外我要怎么活了。”   叶缇眼里带着浅笑,“被你说的我好像成了抛妻弃子的渣女。”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我很专一深情的好吧。”   “咦。”罗年年满脸不相信,她夹了块咕咾肉, “嗯!这个好吃, 和我们以前吃的不一样。”   南方的咕咾肉大部分是甜的,一层甜甜的酱包裹住炸得酥脆的肉, 很少能吃到咸的。   今天吃的就是咸口的, 还裹着一层辣椒面。   叶缇吃了一口, 眼睛亮了亮, 准备吃第二口时, 旁边走过来一个男生。   男生的模样挺俊, 是经常在短视频里刷到的那款。   一件套头卫衣,一条黑色工装裤,一双某牌子的球鞋,看上去年纪不大,似乎是个高中生,十七十八的样子。   男生有些忐忑紧张地捏着手机走过来,后面的同伴一脸起哄地看着,给他做口型,让他上。   罗年年先注意到,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叶缇。   叶缇刚开始不明所以,刚一侧头,男生就来到了她边上。   男生似乎不常做这种事,一张俊俏的脸都红了,看见叶缇看过来,他脸更加红。   他鼓起勇气问了句:“姐姐,能加个微信吗?”   生怕叶缇拒绝,他一股脑把准备好的话都说了出来,“我、我没交过女朋友,我已经保送大学了,姐姐不用担心影响我学习。”   叶缇看了他一眼,男生似乎是现在比较流行的奶狗款,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也是湿漉漉的,让人忍不住想爱怜一番。   只是……她更喜欢陈既清这款爹系男友,虽然这个爹系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看惯了陈既清的脸,叶缇好像对别的男色免疫了,嘴总是比脑子快,“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此话一出,男生顿时失落,他可能真的是第一次要微信,不知道这句话的背后有两种情况,一是委婉拒绝,二是真的有男友。   叶缇是后者,但男生也没想到前者,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地走了。   男生走后,叶缇看向罗年年,她其实还不想这么快就告诉罗年年她恋爱的事,有一部分是因为罗年年之前说的那番话。   她有些忐忑。   罗年年低头吃得正香,似乎没把她刚才说的放心上。   “看我干啥?我知道你没男朋友,为了拒绝他才这么说的。”她顿了顿,“要是你恋爱了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看我怎么搞死你。”   “……嗯,对。”   罗年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叹了口气,“每次和你出来吃饭,都是找你要微信的,他们就不能意思意思把我的微信也要了吗?”   “我多尴尬多可怜啊!”   叶缇知道她在开玩笑,语气上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好男人在后头呢。”   “拉倒吧,这话我们说了多少回?怎么就不见一个好男人呢!”   “我罗年年还是有点小姿色的好伐。”   “我有工作,我有车,我有房,我有存款!我的真命天子再不出现我就要去路上强.奸良家少男了!”   叶缇直接被她逗笑,“那我给你把风。”   过了会,罗年年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刚才那小男生不是挺好,不是你的菜?”   “嗯,不是我的菜。”   “那什么样的男人才是你的菜?”   叶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陈既清那样的?”   “我去,你直接惦记上我偶像啊?”说完,罗年年想到一件事,语气直接在拐了一百八十度,“不对不对,你们之间肯定有猫腻。”   “你还记得上次热搜的事,你在家里哭,我偶像跑你家里去?还抱你?还给你擦眼泪?”   叶缇心虚地吃了口菜,“是么?你记错了吧。”   “不可能!虽然我记忆力不是很好,但这种印象深刻的事我怎么可能记错!”   叶缇垂着头,以免被罗年年看出破绽来。   她随便胡诌了下,试图跳过这个话题,“说不定是你做梦做到的,陈既清怎么可能来我家里,给我擦眼泪那是更不可能的事。”   “那为什么梦的女主角是你不是我?”   叶缇:“……”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法回答。   -   一顿饭吃完,两人坐地铁回去。   今天地铁上人很多,光是安检就排了一会队,到了地铁上那更是人挤人,叶缇和罗年年勉强找了个小空间站着。   地铁上的人都低头玩手机。   叶缇拿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是陈既清发来的。   她下意识看向罗年年,见罗年年在看别的地方,她松了口气,解锁屏幕准备回复。   -吃了吗?   -吃了   -我还没吃   -快去吃   -不想吃   -为什么不想吃?   -想和你一起吃   连叶缇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和陈既清发消息时嘴角是带笑的。   看见这句,她嘴角的笑意更是加深。   “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嘴巴都要咧到天灵盖上了。”罗年年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叶缇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捂在胸口上,一脸惊魂未定。   罗年年本来随口一问,见叶缇这副做贼的模样,狐疑地问:“反应这么大?”   “你……真恋爱了?”   叶缇否认地很快,“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叶缇却不敢看。   罗年年瞟了她一眼,“唉,算了,女大不中留,你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我这个做老母亲的也不好多问。”   “看吧看吧。”她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   话是这么说,但叶缇还是没动,下了地铁才拿出手机看。   五分钟前。   -图片(泡面)/jpg.   三分钟前。   -不好吃   叶缇一时也不知道回什么,想了想,回了个摸头的猫猫表情包。   -不要摸头,要亲亲   叶缇捧着手机,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罗年年走在她边上,一脸嫌弃,“啧啧啧。”   叶缇快速回了句。   -晚上和你一起吃   发完她就把手机收起来,走到罗年年边上,开始安抚她。   “你是我唯一的女人,真的,我对天对地对你发誓。”   “呕。”   叶缇又悄悄问:“你刚刚为什么以为我在恋爱?”   罗年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虽然我母胎单身,但小说和电视剧我看得可不少。”   “你这陷入爱情无法自拔的样子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哦,挺厉害的。”   “……”   -   晚上六点,陈既清准时到公寓楼下。   叶缇坐在车里,想到下午那段对话,不禁调侃,“我把记录曝光出去你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陈既清挑眉,“那你就是妲己。”   “我可不想当祸国妖妃。”   “但我愿意为你当昏君。”   叶缇一阵恍惚,随后笑了笑,“好了,说什么昏君妖妃,走吧去吃饭。”   两人没再讨论这个,车里又变得安静,陈既清伸手调了首钢琴曲。   不知是不是路太远,还是这里太让人安心,叶缇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之后身体是控制不了的,她的脑袋一晃一晃,时不时撞到旁边的车窗。   陈既清找了个地方停车,走到后座拿了个u型枕,垫在叶缇脑后。   u型枕是陈京姝送给他的,他没用过,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叶缇神志还没清醒,“嗯……到了吗?”   陈既清轻轻把她头发从u型枕里抽出来,“没有,睡吧。”   闻言,叶缇又放心闭上眼。   二十分钟后,到了吃饭的地方,陈既清把她喊醒,又给她了瓶矿泉水让她喝,清醒清醒。   餐馆的装修很有特色,又时尚又土,结合起来别有风味。   陈既清提前预约过,不然还真没位置。   吃到一半,叶缇眼睛转了转,突然起了逗弄陈既清的心思,斟酌了一下,开口。   “今天有个男生要我微信。”   “你给了吗?”   “给了。”叶缇见不得他风轻云淡的样子,骗他。   “哦。”陈既清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   叶缇加大火力。   “是个高中生,又帅又嫩。”   “哦。”陈既清慢条斯理夹下一筷子。   “……”   叶缇在心里骂了句死闷骚。   过了一会,陈既清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有醋吗?我比较爱吃醋。”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餐馆里到处弥漫着饭菜香, 讲话的嘈杂声和中央空调的吹风声混在一起,叶缇把陈既清说的那话听得明明白白。   一口饮料含在嘴里,不上不下, 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饮料到了嗓子眼,却没咽进去, 叶缇直接呛到。   “慢点喝, 没人喝你抢。”陈既清掀眸看了一眼, 不咸不淡地说, 递过去一张纸。   “……”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叶缇却莫名听出阴阳怪气的味道。   旁边的服务员听见陈既清的要求, 愣了一愣, 反应过来后说:“有的, 请问您需要多少呢?”   “一壶吧。”   服务员:?   她以为只是一小包或者一小碟, 这种情况她还真没见过。   “……好的。”服务员应下,转身去拿醋。   过了两三分钟, 服务员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壶。   她歉意说:“抱歉, 后厨没有多余的小壶了……”   服务员直接把后厨里用的醋拿了过来,似乎是新开的, 一大壶, 里面满当当的,还没用多少。   叶缇:“……”   丢人。   陈既清神情自若, 淡定地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醋, 往他自己碗里倒了一点。   “谢谢。”   “不客气, 有需要再叫我。”服务员退下。   陈既清夹了几筷子菜, 沾了沾碗里的醋, 然后送进嘴里, 面色不变地吃了进去。   叶缇太阳穴突了突,“醋好吃吗?”   “挺好吃的,如果你愿意让我吃更多的话。”   叶缇发现这男人暗戳戳吃醋,拐弯抹角的能力真的是一级棒!   她看着男人不停地沾醋吃,就差没把碗端起来直接喝了。   叶缇怕他被醋酸死,没忍住说:“骗你的,没加微信。”   陈既清又吃了一口,“我猜到了。”   “?”   “……那你怎么还吃?”   “单纯想吃醋。”   “……”   -   吃好饭,他们在附近慢慢走着,消食。   这里有个公园,人还挺多的,小孩和老年人居多,估计都是吃好晚饭来散步的。   骑自行车的、玩滑板的、打羽毛球的……   叶缇还没走到那,就听到了流行数十年的歌,凤凰传奇的歌,放到现在虽然会觉得土,但耐不住它又好听又带感。   说实在的,叶缇一个人在家洗澡的时候还会听听呢。   不用猜,那里在跳广场舞。   只听了一两句歌词叶缇就知道在放什么了,等爱的玫瑰。   “我要向前飞,   我是等爱的玫瑰,   心中浅藏着待放的花蕊……”   节奏一出,就唤起了藏在身体里的记忆,叶缇忍不住跟着节奏轻声哼了两句。   虽然没唱出来,但陈既清还是听到了,“你喜欢?”   叶缇以为他在鄙视自己,不服气地看他,“你不喜欢?”   “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   两人往公园里走,一群大爷大妈也出现在他们眼前。   叶缇眼里带笑,调侃地说:“你老了要是去跳广场舞,肯定是一枝独秀,她们都抢着跟你跳。”   陈既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了一会才开口:“包括你吗?”   “那我肯定抢不过她们。”   “不用抢,我只和你跳。”   “……”   叶缇推了他一把,“怎么到哪都说情话呢。”   附近的长椅都坐满了,他们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空位,不过这个位置很偏,基本上隐匿在树丛里了。   这里没有灯,只能借着旁边的余光才能看清。   陈既清拉着叶缇的手坐下,他突然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然后把手机递在叶缇面前。   叶缇疑惑,“怎么了?”   他没说话,示意她看屏幕。   叶缇低头接过手机,看见屏幕,她吓了一跳,草草数一下,里面有数百张情头。   她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既清,“我们……”   “换情头?”   陈既清微微颔首,默认了她的话。   “要是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就和别的女人用?”   “没有别人,只有你。”   叶缇这回是真被震惊到了,不是说换情头不好,而是……她根本没想到陈既清也喜欢这种。   这数百张情头绝不是这几天保存的,看样子是日积月累,她怎么品出了蓄谋已久、步步为营的味道?   陈既清似乎看出叶缇所想,淡淡开口:“叶缇,除去歌手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普通男人。”   “我想和你谈一场普通但又不普通的恋爱。”   -   在陈既清强烈要求下,叶缇只好盯着屏幕慢慢选起来。   选着选着,叶缇发现不对劲了,她点进去看了看,虽然是一张风景照,但旁边的人怎么那么像她?   叶缇又翻了翻,她的照片更多了,并且多的是偷拍角度。   陈既清也不怕被她发现,他把手机给她就做好了被她看见的准备。   “你偷拍我?还偷拍了这么多?”   “不是偷拍,是光明正大。”   “?”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   “……”   不得不说一句,男人至死是少年。   这点从陈既清保存的情头能看出,都是卡通的。   叶缇选了一对不是很明显的。   她是蜡笔小新,他是蜡笔小新牵着的狗狗小白。   时间还早,他们买了两张电影票。   最近没什么大热片,也没什么电影爆出圈,在恐怖片和爱情片之间叶缇选了爱情片,就当打发时间了。   她挑电影的时候没仔细看简介,因此也就没看到这部电影是be结局。   旁边就是影院,他们从十字路口穿过去,影院里的人也多,陈既清让叶缇找地方坐着,他去取票。   十来分钟后,陈既清走回来,找到叶缇。   叶缇诧异,“你还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别人恋爱有的,我们也要有。”   他们等了一会就开始检票了,找到影厅进去。   叶缇刚坐下,手机就震了震,是罗年年发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你怎么换头像了?   -你不是常年不换头像的吗?   -我记得你每个头像都能用一年之久   -等等……你这头像怎么这么像情头?   叶缇一口咬定这不是情头。   -不是,我随便找的   -那右边为什么会多出来一根线?   -这头像我好像再哪见过,另一张是狗狗小白的图片吧?   -这根线明明就是牵狗绳!   -真的吗?我就随便找的,觉得挺可爱   -等会和你说,我电影快开始了   话题成功转移。   -???你和谁看电影呢?背着我找别的女人?   -叶缇,我告诉你,我吃醋了,我吃醋的后果很严重   -没谁,我一个人呢   -你一个人看什么电影?怎么不叫我?   -心血来潮   -下次请我看一百场   -好好好   电影看到一半,周钰白突然发来消息。   -我去,兄弟你怎么变成狗了?   陈既清懒得理他,发了两张图片过去,就是情头的那两张。   周钰白发了一连串感叹号过来。   -!!!!!!你要和我换情头?   -……   -不对,你怎么可能和我换情头呢   -让我捋一捋,你应该是想告诉我你这头像是情头,然后……   -然后你他妈间接告诉我你恋爱了?   -。   周钰白早就了解陈既清的聊天方式,经过多年,他摸索出来句号就是对、嗯这类的意思,省略号就更不用多说了,一般都是表示无语。   -我日!!!!!我艹!!!   -你这速度可以啊!   -明年我是不是能见到我干儿子干女儿了   下一秒,又是熟悉的红色感叹号。   这电影不火,影厅里的人挺少的,叶缇和陈既清坐的这排就他们两个人。   前面的剧情有点无聊,就是讲述男女主怎么认识的,然后开始恋爱,一些生活琐事。   叶缇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才勉强打起精神。   剧情似乎到了第一个小高潮,男女主开始争吵,叶缇被声音吸引过去,但看了一眼又觉得无趣。   她侧了侧头,瞄了一眼陈既清,见他眼神一直在屏幕上,聚精会神的样子。   男人的侧脸随着屏幕的光亮忽暗忽明。   陈既清感受到她的目光,视线从大屏幕移到她脸上,“怎么了?”   她咬着吸管,“你不觉得无聊吗?”   他想了想,“还好吧。”   叶缇努了努嘴,没话找话,“你怎么看这么认真?”   “学怎么恋爱。”陈既清说得很认真,似乎他就是这么想的。   “……”   须臾,陈既清补充,“但这个男生不好,我和他不一样。”   叶缇前面没仔细看,也不知道讲了什么,见陈既清这么说,她点点头。   她把头转回去,正好瞥见了这部电影里比较重要的片段。   男女主在讨论情侣件做的一百件事,他们一边写一边相约什么时候去做。   一起养一只狗、一起坐摩天轮、一起看电影、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滑雪、一起去天台看星星……   叶缇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耐下心继续往后看。   后面的画风和前面明显不一样了,变得更压抑。   两人在一起七年多,但终究是女孩亲眼看着男孩娶了另一个女孩。   而女孩拿着情侣清单,独自一人,一件件去完成,在她去滑雪时,出现了意外,这个美丽的女孩被埋藏在雪下。   雪崩了,看不清的雪数不清的雪在不远处以一种无法测量的速度滚下来。   在最后十秒里,女孩红着眼,手指被冻得直哆嗦,在第三十件一起滑雪的地方打上了一个勾。   勾的旁边是一滴眼泪。   电影的结尾,是这张情侣清单,一百件事,只完成了三十件。   这部电影的评价两极分化很严重。   有人打一星说女主就是个恋爱脑,为了爱情连命都不要,但也有人打五星说结尾虽然不是很完美,但却无比现实,电影里女孩是主角,但现实里却不是,她不是男孩的新娘,也不是男孩的女主角。   一星五星的拉扯,这部电影最后评分有六点几。   大屏幕开始滚动演员名单,但没有人站起来,一个人都没有,影厅很安静,过了一会,传来后排女生的抽泣声。   随后响起另一道声音,似乎是她男朋友,在安慰她。   很遗憾,是的,主角的爱情很遗憾。   有时候把幻想给予在电影,给予在小说,人总是会给自己制造一个幻想,用幻想来保护自己。   电影虽然是电影,但电影也来源于现实。   叶缇也沉默了,她的心情跟着电影变得沉闷闷的。   过了一会,影厅的人开始动,不一会,影厅就空了,叶缇坐在位置没动。   她没动,陈既清也不会动。   人似乎恋爱了,就变得患得患失。   “陈既清,你说我们会不会……”   “不会。”   陈既清出声打断她,这也是陈既清第一次打断她的话。   男人的语速很快,坚定又郑重地否认。   “我们不仅要做一百件,还要做上千件,上万件。”   “我们的爱情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两个人的双向奔赴。” 第37章   从影厅出来差不多十点多, 这个点人还是很多,后面还有几场午夜场,似乎都是来看恐怖片的。   介于这是公共场合, 陈既清戴着口罩,在男人的要求下, 叶缇也只好戴口罩。   叶缇出来时把喝完的可乐扔垃圾桶, 爆米花还没吃完, 在陈既清手里。   陈既清一只手牵着叶缇, 一只手捧爆米花,他一边走一边问:“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   “我刚刚喝了一杯可乐还吃了爆米花诶。”   “但是你过会就饿了。”陈既清说得一板一眼, 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好吧, 那你想买什么?”   “买点面包吧。”正好她明天早上也能吃。   “嗯。”   两人快走出去的时候, 叶缇注意到旁边有三个女孩一直往这瞧, 她有些好奇地看过去,当看到她们和罗年年看见陈既清时的神情一样时, 她瞬间懂了。   她拉了拉陈既清的手,示意他低下来一点, 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旁边有你的粉丝。”   陈既清不着痕迹望过去,然后回答, “只要她们没肯定就没事。”   事与愿违, 陈既清的粉丝真的遍地都是,躲过了这三个, 刚走到影院门口, 他直直地和迎面进来的人对视了两秒。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陈既清明显看见眼前这人的眼睛瞬间亮了亮。   他攥紧叶缇的手, 准备往旁边跑。   叶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陈既清突然抓紧她, 再看看眼前的女孩,她明白了。   她的身体下意识往陈既清那侧倾斜,和他一起跑。   他们迈开第一步的时候,粉丝就把陈既清的名字喊了出来,喊的声音不算小,至少很多人都侧目过来。   刚才那三个女孩本来已经在排队检票了,一听声音,立马奔过来。   看电影算什么,哪有见偶像重要。   旁边的人虽然也看了过来,但他们毕竟不追星,看了几眼就把视线收回去了。   好在这里的粉丝只有四个,弯弯绕绕又比较多,很快就把她们甩开。   陈既清看见一间楼梯间,打开门,拉着叶缇一起进去。   楼梯间很昏暗,往下看,最底下的台阶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像一条幽深的小道不知通往何处,看起来有点瘆人。   这里没有灯,只有通风口处照进来几缕光,还有写着安全出口的牌子发着绿色的荧光。   楼梯间很安静,只有两个人微喘的呼吸声。   跑了一圈,叶缇心里因为电影的那点最后烦闷没了,她笑着说:“你不怕明天的热搜是陈既清恋情曝光吗?”   “不怕,我会公开。”陈既清没有一点犹豫,在叶缇问完的下一秒他就回答了,似乎这个回答已经深入骨髓。   这回轮到叶缇诧异,诧异中又带着一丝震惊。   她知道陈既清是原创歌手,不走爱豆路线,走的是实力派,可是……他的事业明显在上升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的女友粉是挺多的。   他承认她的身份,她很感动,感动之余她还有一丝理智,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公开。   “不行,对你事业有影响。”她不会让他因为她毁了自己的前途。   不光是这几年,未来十几年,几十年,陈既清都将熠熠发光。   如果他就此陨落,她是罪人。   他是属于那个舞台的。   她不想,她舍不得。   陈既清把爆米花放进叶缇手里,双手捧住她的脸,眼里斥满着认真,语气严肃。   “叶缇,你听着。”   “陈既清女朋友三个字不是你的负担,我也不想它成为你的负担。”   “你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样对我撒娇,对我发脾气,对我表达你的占有欲。”   “陈既清是粉丝们的,陈既清也是叶缇的。”   “不管什么时候,陈既清都不会否认叶缇的身份。”   叶缇怔了两秒,喃喃说:“你的粉丝会很伤心的。”   她在这个行业工作这么久,不知见过多少因为公开恋情被嘲,变糊。   她的陈既清很好,她不想他变成那样。   陈既清深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了,“你是不相信你男朋友的实力吗?”   “陈既清不靠流量吃饭,靠实力吃饭。”   这话语气很狂,这话意思更狂。   但是他,陈既清,就是有这个本事说这话。   陈既清就是实力本身。   这话重重砸在叶缇心上,拨开云雾的同时是一种无言描述的自豪和骄傲。   陈既清揉了揉叶缇的头,“我的粉丝很理智,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支持我。”   “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两人在一片昏暗之中对视,久久未说话,头顶的通风扇启动了,发出呼呼的响声。   叶缇歪了歪头,突然打破寂静:“你知道情侣看完电影都去做什么吗?”   陈既清认真地思考了会,他的回答让旖旎美好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开房?”   “……”   -   两人在楼梯间呆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出去。   刚拉开门,门外就经过四个女孩。   陈既清下意识就要关上门,但想到叶缇的话,他的动作倏地顿住,甚至又把门打开了点。   的确,现在不是公开的最好时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等他做好一切准备,再向世人宣布。   陈既清侧了侧头,轻声说:“你先进去,我等会进来找你。”   他挡在叶缇面前,所以叶缇并没看见外面有粉丝,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站进去了。   陈既清关上门,他在外面,她在里面。   四个女孩果然注意到这里,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转而是百倍千倍的激动。   在她们说话前,陈既清先竖起一根手指举在唇前,示意她们安静。   “签名合照都可以,但声音要轻点。”   四个女孩一个劲点头,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陈既清,能不激动吗。   她们没想到哥哥会这么温柔,对他的着迷又加深了。   签到第三份时,其中一个女孩突然开口:“哥哥,刚才和你一起跑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吗?”   “是。”陈既清签名的速度没变,语气很坚定。   这个字一出,刚才还激动的粉丝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雀跃的气氛一下冻住,变得微妙起来。   陈既清像是没察觉到一样,神情自若地从粉丝手里抽出第四张纸。   签完,他才开口:“能麻烦你们一件事吗?”   陈既清的声音让她们回神,他的话让她们来不及思考,点头如捣蒜。   “想请你们暂时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最后一句话让粉丝们不安的心一下就定了。   哥哥说会给个交代那一定会给的,而且哥哥单身了这么久,也该是恋爱的时候了。   四个女孩表示理解。   陈既清笑了一下,“谢谢。”   这一笑又是让粉丝的心澎拜起来,有个胆大的站出来问:“哥哥我们能见见……见见嫂子吗?”   “抱歉,我暂时不想让她暴露在大众眼下。”   “……哦,好的好的。”   她们每个人和陈既清拍了张照片之后就离开了。   陈既清确定她们走远,转身拉开楼梯间的门,“走,去买面包。”   “刚才是谁啊?”叶缇听见他在和人说话,但没听清在讲什么。   陈既清拿过她手里的爆米花,“没有谁。”   叶缇努了努嘴,“不说就不说。”   走进面包店,叶缇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奶油面包,她的思绪一下就飘到了那天。   那个暧昧的蜻蜓点水。   陈既清余光一直落在叶缇身上,她的一举一动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顿时明了她在想什么。   “吃奶油面包吗?”他问。   叶缇反应很大,快速否认,“不吃。”   她走到旁边拿起面包盘和夹子去夹面包,欲盖弥彰。   陈既清轻笑一声,然后走在她后面。   叶缇走了一圈,盘子快放满了,她疑惑问:“你不吃吗?”   陈既清摇摇头。   “好吧。”   陈既清的视线一直落在奶油面包上,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动了,他走到奶油面包前面,夹了两个。   叶缇刚走到结账台,旁边就多了一个盘子,她以为是别的顾客,就没多看。   下一秒,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一起付。”   叶缇一愣,随后抬头看他,“你不是不买吗?”   “突然想吃了。”   “……”   从面包店出来,两人准备过十字路口回餐馆那边,车子停在那。   走着走着,叶缇突然不想这么早就和陈既清分开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慢慢依赖这个男人。   “我们再玩会吧。”   叶缇的要求陈既清一般不会拒绝,“玩什么?”   叶缇扫了一圈四周,几秒后,眼睛一亮,她指了指前面,“去玩那个吧——”   电玩城。   电玩城里有一项是叶缇的钟爱,夹娃娃。   虽然十次里面有九点五次都抓不到,但她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他们去前台兑换了金币,之后叶缇在众多娃娃机里面选了一台。   巧了,里面两个蜡笔小新,穿着颜色不同的衣服,一红一蓝。   叶缇搓了搓手心,移动好夹子要下落的地方。   眼神有劲,动作标准,好像百分百能抓到这娃娃。   按下按钮,夹子匀速下落,精准夹到娃娃,叶缇眼睛更亮,欢呼声就卡在嗓子眼,就等娃娃进洞。   只是不巧,夹到一半娃娃从夹子里脱落,她“哎西”一声,摸出两枚硬币准备夹下一轮。   陈既清插着口袋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虽然他没动,但高大挺拔的身姿和出众的气质还是引来频频侧目。   叶缇就是所谓人菜瘾大,百战不殆,七八轮下去了,她看中的娃娃只挪近了一点点。   娃娃机也有潜规则,就是夹子会调松。   陈既清看不下去了,走到叶缇身后,投下两枚硬币,就着叶缇的手转动控制手柄。   他没怎么玩过,他站在旁边观察,也摸索出来一点。   叶缇狐疑地看他,“你能抓到?”   陈既清语气淡淡,“不知道,试一下就知道了。”   叶缇以为他在夸下海口,睨了他一眼,语气笃定,“你肯定抓不到。”   “我和你不一样。”   “……”有这样侮辱人的?   叶缇炸毛。   下一秒身后男人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   “你……你干嘛?”叶缇声线不稳。   “抓娃娃。”   “……”   娃娃机已经开始计时了,控制夹子有时间限制,叶缇瞥见时间不多,也就没挣扎开,老老实实站着不动了。   陈既清身高高,他要微微俯身才能看见。   这一幕就变成了——娇小的女人被男人圈在怀里,姿态暧昧,脸红心跳。   男人的呼吸打在她的头顶,她刚才还满不在意的表情一下僵住,绷得紧紧的,她的手、后背都能清楚感知到他的温度。   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别动。”男人的声音立刻从头顶传来。   这一声,叶缇僵着身子,不动了。   她的目光本来落在夹子上的,现在同样落在夹子上,但却觉得什么都没看见。   陈既清的方法和叶缇不同,叶缇是等夹子静止了才落下,而陈既清是甩夹子,等甩到某一角度,他按下按钮。   夹子桎梏住娃娃——   过了两秒,夹子上升到最上面,一震,娃娃松下来了。   叶缇一改刚才的心不在焉,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看吧,你也夹不起来。”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你也抓不到。”叶缇不服气嘟囔着。   “要是夹了怎么办?”   “那我就亲你一下。”叶缇下意识回答。   说完,她猛地捂住嘴,她刚才说了什么?   陈既清眼里划过极淡的笑意,他又投进两枚硬币,再次弯腰俯身。   再一次,他弯得更下了,他的唇就在叶缇的耳边。   叶缇感知到这一点,紧绷着身子不动。   陈既清认真地看着夹子,刚才他上手试了一下夹子的松紧程度,现在心里有数了。   他按照刚才的方法控制夹子。   夹子碰到娃娃,夹起,没松,移到洞口,娃娃落地。   陈既清没起身,投了两枚下去,继续夹,有了夹起的感觉,第二次会更容易些。   第二个娃娃成功落地。   一红一蓝安静地躺在洞口。   短短两分钟,叶缇从不屑到惊讶再到震惊,最后是面脸羞赧,因为她想到了她刚才说的话。   有时候下意识说的反而是内心所想。   她悄悄瞄了一眼陈既清的唇,她承认,和陈既清接吻的感觉很爽很舒服很上瘾。   而且。   他的唇很软。   现在谁都没多余的心思放在两个娃娃上。   陈既清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手,撑在机器台上,宽大的身子笼罩着,不让他人窥见一丝一毫。   男人的气息散在耳畔,叶缇觉得不光耳朵,身体也要着火了,心脏紧缩。   他垂眼,看向怀里的女人,慢慢低头凑近她,冷调的声线带着一丝哑——   “该亲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旁边来了人, 也是一对情侣,投下硬币后娃娃机自动放起音乐。   男人高大的身躯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小山,全方位无死角把女人笼罩在身下, 只要轻轻一呼吸,闻到的立马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叶缇侧了侧头, 逼仄的空间下她的鼻尖蹭过男人的侧脸。   陈既清动了动头, 两人的鼻尖靠在一起, 温热又暧昧的气息互相交融着, 叶缇的呼吸骤然重了重,但又不可避免的一窒。   浑身发烫, 难受得想哭。   陈既清不说也不动, 就这样直勾勾凝着她。   叶缇的脚底一路到头顶都蔓延着热, 似是受到了男人的蛊惑, 她的视线微微向下,落在男人的唇上。   男人的唇很薄, 但很软。   叶缇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 四目相对下,她的头凑过去了些。   和陈既清接吻的感觉, 真的很舒服。   一种被用力吮吸的头发发麻感, 一种被吻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一种承受不住的浑身发软。   陈既清的吻和他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他的吻炙热、狂野, 好像下一秒要将你吞噬掉。   她还是没禁得住诱惑。   一个吻印了上去。   不过两秒, 她的头就往后昂了昂, 可因为男人的桎梏, 她还是只能被圈在怀里。   陈既清喉结滚动, 无声看着女人。   突然, 撑在后面的手抬起,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这种力量她根本无法逃脱,就着女人往前,与此同时,他的唇也印了上去。   他的唇贴着她的——   “是两次。”   下一秒,男人手腕处微使劲,撑着女人的后颈,深深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不再温柔,而是充满占有和攻击性。   缺氧的感觉让她失了所有神志,只能迎合男人的动作,汲取微乎其微的空气。   过了一会男人的动作逐渐放柔,很有耐心地勾着她,循序渐进般由浅入深,又由深入浅。   叶缇在这空隙间勉强喘了几口,不管多少次,他的吻她总是招架不住。   良久,陈既清终于松开了女人,在她的嘴角轻轻吻了吻才退开。   叶缇的唇刹那间变得殷红,水渍发着光亮。   陈既清的眼神暗了暗,还是克制住了,伸出手蹭掉最后一点水光。   “这才是接吻。”他说。   旁边的情侣注意到这边,倒吸一口凉气。   “宝宝,我想接吻了。”男生说。   女生似乎在他胸膛垂了一下,“回家再亲。”   “我现在就想亲嘛。”   女生指了指娃娃机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看见了吗,这是我,你亲吧。”   “宝宝……”   “没门。”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叶缇和陈既清都能听见。   叶缇的思绪猛然从吻中抽离出来,脸后知后觉红了,怎么就在大庭广众亲起来了。   她瞪了一眼男人,“都怪你。”   “不喜欢么?”话是这么问,可语气是笃定的。   “……不喜欢。”叶缇口是心非。   陈既清笑了笑,不再逗她,弯腰把两个娃娃从洞里拿出来。   “走吧。”   -   回到车上,原路返回。   路上遇到红灯,陈既清突然把刚才买的面包拿出来,递给叶缇,“饿了就吃。”   时间已经挺晚了,叶缇不是很想在晚上吃甜食,会胖,但还是没抵住面包的香味,拿了个出来。   她没仔细看,拿出来才发现是奶油面包。   她想放回去,但发现里面那个还是奶油面包。   两个奶油面包和她挑的面包是分开装的,但在同一个袋子里。   叶缇往后看了看,她挑的面包在后座安安静静躺着。   她瞧了眼因为路灯光线脸庞忽暗忽明的陈既清,或是以前她根本不会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但……现在就说不定了。   奶油面包也不是不能吃,叶缇这样想。   准备放回去的动作变了个方向,往嘴里送。   明明是一样的路,但叶缇总是会觉得回的时候用的时间比去的少。   车子到了公寓楼下,她正好把最后一口面包吃完,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准备推门下车。   陈既清也从车里下来,把后座上的面包和蜡笔小新拿下来。   叶缇看着他手里的一红一蓝,想了想,只拿了红色的那个,“蓝的给你。”   东西从陈既清手里接过,她挥了挥手,“我上去了。”   陈既清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他身前一带,一个强势的吻又落在她的红唇上。   叶缇怔了怔,随后放松身体仍由自己沉沦。   残留的奶油味在两人嘴里同时融开。   这个吻时间不长,一分钟。   陈既清松开她,两人的唇若即若离,他的声线染上哑,“明天我去躺英国,大概两三天,有事给我发消息。”   女朋友三个字差点让叶缇问他要去做什么,但对他的信任已经高于一切,她把问题咽了回去,轻声说了声“好”。   陈既清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角才把人放开。   “早点睡。”   “嗯,路上注意安全。”   -   叶缇上楼,刚准备把门关上,却感受到一股阻力,心中的警钟立马敲响。   她不认为外面的人是陈既清,这是她的直觉。   她捏紧手里的手机,眼睛快速扫视着家里,看是否有能暂时保护自己的工具。   她准备回头时,门外的人声音响起,“站门口干嘛呢?快进去。”   是罗年年。   叶缇松了口气,紧绷的背脊慢慢放松。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进门柜上,然后侧了侧身让罗年年进来。   两人在鞋柜处换鞋。   “你怎么来了?”叶缇问。   “我妈不在家,有点无聊就来找你了。”   “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   “我以为你在家。”罗年年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不过挺巧,我刚到你就到了。”   叶缇穿了高跟鞋,换鞋没罗年年快,此时她弯着腰,身形顿了顿。   这话倒是提醒了她,她把最后一只拖鞋穿上,不着痕迹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不是说了么,我就在你后面。”罗年年看她,“怎么了?”   叶缇摇摇头,“没什么。”   罗年年把最后一口水喝掉,走到叶缇身边,“我看见……”   叶缇的神经绷住。   她没想瞒着,但她不想在这时候公开。   “你和一个男人亲得难舍难分。”   果然,叶缇想。   小小的公寓里此时像是凝固了般。   罗年年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啦,我瞎猜的。”   话是这么说,叶缇愈发笃定她看见了。   要不今天就和她坦白了吧,她想。   叶缇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被罗年年打断。   “停!什么都别说,我也什么都不想听!”   “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你什么时候想说我就什么时候想听。”   说完,她推着叶缇进浴室,“嘴巴这么红这么肿,晚上吃火锅了?还吃这么多辣椒?”   “隔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火锅味,赶紧的,去洗澡。”   过了几秒,罗年年拿着她的换洗衣服过来。   趴在门口探头,“洗干净点哦,别让我闻到火锅味。”   叶缇站在镜子前,嘴唇果真很红,她不禁抬手抚了一下。   一眼能看出这红、这肿,是亲出来的。   火锅是假的,辣椒也是假的,两人心知肚明,在那玩文字游戏。   她笑了一下。   认识罗年年,她真的不后悔。   叶缇在浴室呆了快一个小时,洗澡洗头,拿着吹风机吹头,她发现嘴还是有点肿,还没消退。   吹干头,她拿了根皮筋把头发绑起来,随意扎了个丸子。   她把前面不长不短的碎发夹起来,她本来想敷唇膜,但单敷一张又太奇怪,先敷了张面膜。   她拍了拍脸,让它更服帖。   这样就看不见嘴巴了吧,她放心推门出去。   罗年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缇打算问她今晚住不住这里,嘴巴张开了一半,想到她嘴巴被封住了。   她拿手机出来打字。   “住,你开口邀请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叶缇朝她翻了两个白眼,“那明天你做饭。”   “我做就我做。”   两人的位置换了换,罗年年去洗澡,她刷手机。   刷了会,刚准备放下,常年没有消息的Q/Q突然弹出来一条,备注是班长。   叶缇好奇地点开,消息很短,就是问她三天后的同学聚会去不去。   班长叫章均,印象里是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偏瘦,成绩很好,听说大学去了国外留学。   点开之后叶缇才发现,章均已经给她发了三次消息,她都没理,都是同学聚会,且每条都隔了一年。   看样子已经搞过三次同学聚会了。   那会她忙于工作,忙起来消息少回漏回不在少数,更别说她常年不看的Q/Q。   在高中她的确没什么存在感,但好奇心人人都有,她很好奇过了几年,那些同学都怎么样了。   她最近也没什么事,就应下了。   应下之前她对没回消息道了声歉。   章均回得很快,表示理解,然后把时间和地点发了过来。   地方她不认识,她搜了一下,没想到就在海市,她还以为在苏城。   搜完地方后,她突然想到,她的同学,其中有一位叫顾川尧。   叶缇懊恼地皱了皱眉,但又觉得他应该不会去,虽然他现在热度不如以前,但知名度还是摆在那的。   几分钟后,章均把她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就叫同学聚会。   她翻看了一下群成员,大家都打了自己的名字,就算没加好友也知道谁是谁。   四十多人的班级,群里就有三十来个,不得不说章均还是挺有一套的。   这些人里三分之二叶缇都没有好友,没加过、换新号、删好友……这些情况都有,叶缇也没放心上。   她看得很认真,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直到到底也没看到顾川尧。   -   三天很快到,章均选的地方还挺讲究的,吃饭的旁边就是ktv,吃完饭后的活动不言而喻。   叶缇已经提早一点时间出发了,但奈何堵车,还是晚到了一会。   一路上,她仍担心顾川尧会不会来。   虽然她不喜欢他了,但能少见还是少见的好。   推开包厢的门,一共两个大圆桌,其中一个坐满了,旁边那个还剩一个空位,应该是给她留的。   顾川尧不会来,叶缇彻底放下心。   叶缇一眼望过去,一张张脸熟悉又陌生,大家变化都很大,长高的长胖的张开了变美的。   名字就在嘴边,但就是和脸对不上号,怎么也叫不出来,怕叫错。   有一个男人站起来,招呼着她,“叶缇来了啊,快,快坐。”   叶缇认出这人是章均,因为他资料卡上放了照片,她还记得。   章均把叶缇领到空位上,不得不说,章均这人处事真的很圆滑,很会做事做人。   坐在叶缇旁边的两人,算是她在班里玩的比较好的。   坐定后,章均到门口喊服务员上菜。   一边上菜一边往杯里倒酒,服务员出去后,包厢一下安静,很快又变得热闹。   你问我我问你,叙旧寒暄,时不时碰个杯。   女人和男人是分开坐的,女的一桌男的一桌,两桌讨论的东西也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无非就是过得怎么样,哪里高就,恋爱了吗。   坐下后,叶缇打量着,脑里关于她们的记忆很少,有几个生面孔半天没想起来到底是谁。   旁边的女人朝叶缇举了举杯,“叶缇,好久不见。”   叶缇和她碰了一下,“好久不见。”   女人是叶缇的前桌,印象里是扎高马尾戴眼镜的,她话也不多,是只会学习的那一类。   几年下来变化倒是很大,社会真的能让一个人蜕变,叶缇想。   “你还在GY工作室工作吗?”女人拱了拱她的手肘,问道。   “辞职了。”叶缇转头问:“你呢,你在哪里工作?”   “我就在公司做做小职员,撑死了就那点钱。”   “你还喜欢他吗?”女人是她的前桌,一来一往的,少女的小心思是没有秘密的。   叶缇看出她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问,笑了笑,“放下了。”   女人瞧了她几眼,也不知信没信,她突然凑到叶缇耳边,“跟你打个赌。”   “什么?”   “他今天会来。”   叶缇第一反应是不会,看着女人肯定的眼神,又不敢保证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后面还有半场去ktv,叶缇本来不想去的,还是被拉过去了。   包厢还残留上批客人的烟酒味,但味道挺淡,还能接受。   不知谁开了氛围灯,灯光一下溢彩起来。   唱歌的唱歌,玩台球的玩台球,旁边几个男的在玩扑克,输了的喝酒。   章均点了近五十瓶啤酒,桌上放不下,一部分放地上。   “章均,这么多酒我们喝得完吗?”   “是啊,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喝了不少。”   “没事,喝不完再退。”   包厢里的烟味渐渐浓起来,叶缇起身去外面透了个气。   她拿出手机给陈既清发了个消息。   -在同学聚会   这几天陈既清回复都很晚,基本上都隔几个小时,她已经习惯。   下午给他发的还没回。   准备把手机收起来,手机震了震。   -在哪   叶缇惊讶,立马问。   -回这么快,你事情忙好了?   -嗯   -在哪   他又问了一次。   叶缇把地址发过去。   -我来接你   -好   叶缇在外面呆了一会才回去,她没看见在她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她前脚刚进去,后脚包厢的门又被打开。   外面的白光涌进来,包厢里的人无不诧异地看着门口,叶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让她回头看。   她身后的人,是顾川尧。   叶缇惊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快速坐回到原位。   女人还是在叶缇旁边,“看吧,我就说他会来。”   “你这么肯定?”叶缇下意识问。   女人耸了耸肩,“吃饭前我看见班长给他发消息了。”   顾川尧的到来让嘈杂的包厢又静了下来。   众人的视线放在顾川尧身上,不一会又放在叶缇身上。   那热搜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他们想忘记都难。   最后在章均的招呼下,包厢才又熟络起来。   叶缇看了顾川尧几眼,见他神色正常和几个男人讲话,他们的活动他也参与进去。   看来他也不想以前的事了,叶缇收回视线。   最后半场结束,各回各家。   叶缇在等陈既清,拒绝了同学的好意,很快,ktv门口就剩顾川尧和她两人。   叶缇不着痕迹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头玩手机。   顾川尧注意到这点,眼里的神色黯淡了些,但他有一件事需要肯定。   须臾,他走过去,把袖子撂起来,问道:“叶缇,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这条疤。”   因为热搜的事这段时间他没有工作,他的思绪也终于冷却下来。   他想了很多,甚至把细枝末节的东西都从脑子里翻了出来。   终于被他找到一丝端倪。   以前叶缇看他的眼神是带着爱意的,没错。   但独独看见这条疤,爱意里面又参杂了他看不懂想不透的事。   叶缇的视线落在疤上,以前看见它她会心疼会心软,恨不得为顾川尧做一切。   现在这疤没变,变的是她。   “都不是。”她的语气确凿又肯定。   “当年是你救了我没错,我或许是喜欢过你的,但这份喜欢早就冗杂了很多因素,我想明白了,喜欢已经变得不是喜欢,可以说更多的是执着。”   “我也不会因为疤再喜欢你。”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现在的叶缇不喜欢顾川尧,未来的叶缇更不会。”   顾川尧的脸色一点点变苍白,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他真的没机会了。   他还是忍不住问:“真的不可能了吗?”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   男人站在车旁,清隽的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路灯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他插兜,声音淡淡。   “叶缇,过来。”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啦。   - 第39章   路灯下, 男人神色晦暗不明,不知是不是起风了,男人周身的气氛有些冷。   刚才发消息说还有一会才到, 叶缇怔了怔,但听见男人的话她还是走了过去。   走到男人面前, 叶缇伸出手, 自然地挽住男人的臂弯, “你来了。”   陈既清垂眸看着她, 但没说话,好一会他才有所动作。   他拢了拢叶缇的外套, 开口:“先去车里。”   叶缇犹豫了一下。   这一丝犹豫被陈既清看在眼里, 他的眼眸沉了沉。   “好吧, 那你快点。”叶缇并没有犹豫太久, 不过几秒就有了定夺,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进车之前, 她在陈既清耳边低语,“叶缇是陈既清的, 永远。”   闻言,陈既清垂在腿边的手蜷缩了一下,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语气放柔,“去吧。”   叶缇俯身进车, 她没留意外面的动静, 反而拿出手机低头玩起来。   她相信陈既清, 就像陈既清相信她一样。   信任, 永远是恋爱关系中最重要的成分。   灰暗的夜色下, 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样貌出众的男人。   陈既清神情不变地看着顾川尧。   不可置否, 刚才有一瞬他是紧张的,慌乱的。论时间,他在叶缇身边不过短短数月,而顾川尧……是七年。   他不敢去试探自己在叶缇的心里占据了多少。   向来骄傲的陈既清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自卑,不自信。   半晌,陈既清面无表情,声线里带着寒,“别惦记她。”   顾川尧很想狠狠嘲讽他挑衅他,但他不够格,也没资格。   他自嘲了一下,“我已经出局了。”   两个男人的对话很短很少,却有种微妙的硝烟味。   不过一来一往,没有硝烟的硝烟就已结束。   陈既清不再多说,转身进车,驱车离开。   车内有种凝固般的寂静,叶缇玩手机的动作顿了顿,这种气氛她没法再玩下去。   她侧头看了一眼陈既清,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是因为顾川尧。   叶缇开口:“先停车。”   陈既清把着方向盘,转动了一下,靠边停下,打了双跳灯。   “陈既清,你看我。”叶缇说。   男人侧头,本该澄清的眼眸此时晦暗一片,深沉到叶缇也看不透。   叶缇抓住他的手,“你在生气。”   语气是确凿的。   “没有。”陈既清抿唇,“我只是气自己。”   “为什么气自己?”   “气自己不够优秀。”   叶缇凝着陈既清的眼,她第一次感受到,陈既清也是个普通人,陈既清也有脆弱的一面。   在爱情面前,大家都是无法逃脱的囚徒。   “我和他没可能了。”   “我和你才是未来。”   短短两句话,抚平了陈既清躁动不安的心,最后一丝不肯定随着这两句烟消云散。   陈既清轻叹了声,俯身给叶缇系好安全带。   他抵在叶缇肩上,认命般闭上眼,语气无奈却又甘愿——   “你总说我是你的光,明明你才是。”   -   回到公寓,叶缇和陈既清告了个别就上楼了。   刚进门,就见罗年年双手抱胸,然后她伸出一只手往半空中挥了挥,“什么味道啊这是?”   “好像是恋爱的酸臭味。”   对方是谁两人心里都清楚,看破不说破,打着根本不是秘密的哑谜。   叶缇一边换鞋一边打趣,“你什么时候带个弟弟回来见我?”   罗年年傲娇地哼了声,“快了吧。”   叶缇惊讶,“你谈了?”   “也就聊了几天,八字还没一撇呢,还在考察期间。”   “怎么认识的?”   罗年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手作了个喇叭状,小声说:“网恋。”   好一会,叶缇才竖起大拇指,“很可以。”   睡觉前,叶缇接到秦湘的电话,说是演出结束了,这几天她可以收拾收拾过去了。   “对了,你到时候把航班告诉我,我让谢晟去接你。”   叶缇想到谢晟对她似乎没什么好感,有些犹豫,“就不麻烦谢先……师兄了吧。”   “公寓的路你不认识,我让谢晟直接送你去公寓,顺便让他帮你搬搬行李。”秦湘似乎在外面,听筒里传来别人的声音。   过了几秒她匆匆说:“你们师兄师妹之间也熟络熟络感情,就这样定下吧。”   说完她就挂了。   罗年年凑过来,“你师父的电话?”   叶缇点头,“我打算订后天的机票,你要去那边玩几天吗?”   罗年年摇头,“不去了,最近排期满,没时间。”   叶缇靠在床头给陈既清发消息,说了准备去英国的事。   -我送你去机场   -好   叶缇想了想,问了句。   -你要去吗?   -最近工作室有事,我过几天来找你   -那……晚安   -晚安   -   次日,叶缇和罗年年外出购物,买了点出国带的东西。   刚回公寓门口,就看见了两位不速之客。   叶缇的眸子冷了冷,侧头对罗年年说:“你先进去。”   罗年年不想进去,叶缇的家庭情况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前面两个人是谁。   “听我的,你先进去。”叶缇顿了顿,“如果有事我再叫你。”   最后一句让罗年年动摇,趁她动摇的功夫,叶缇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   门刚打开,又“砰——”一声关上。   叶缇站在门口,转身看向两人,语气生硬,“你们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黄子奇和黄子露。   黄子奇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软着语气,喊了声姐。   叶缇凝视着他,眼里划过一丝嘲讽,印象里,这似乎是黄子奇第一次喊她姐。   “我不是你姐,旁边的才是。”她的语气格外平静。   黄子奇一下瞪大眼睛,像是被激怒了般,伪装维持不了,“你别给脸……”   话说了一半,被黄子露拦住,她给他使了个眼色。   黄子奇愤愤不平退到一边,眼里尽是不屑和嫌恶。   黄子露上前一步,笑了笑说:“叶缇,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不自称是你姐了。”   “姐,和她这么客气干嘛。”黄子奇撇了撇嘴,不满地嘀咕。   黄子露扫了他一眼,斥责道:“闭嘴。”   “妈妈身体这几年一直不太好,她很想你回家住。”   “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家了,房间也给你准备好了,大家都很欢迎你。”   叶缇冷眼看着,一句话也不接。   黄子露有些难堪,叶缇一直不说话,她面子有些挂不住。   叶缇的目光让她心里发怵,一早准备好的台词忘得七七八八,她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好一会叶缇才冷声开口:“离开这里,不然我会报警。”   两个人没动,“都是一家人,什么报警不报警的……”   楼上有人下来,黄子露听见声音,心里来了主意。   她突然大声说:“就算你不喜欢我,但他是你亲弟弟啊,身上留着一半和你一样的血,你就这么无情冷血吗?”   此话一出,脚步声果然停了,似乎在听动静。   见叶缇还是无动于衷,黄子露心一狠,咬了咬牙,“难道要我们给你跪下你才满意吗?”   “你跪。”叶缇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黄子露后面的话直接卡在嗓子眼,她没想到叶缇真的会让她跪,一时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她准备撒泼的时候,门开了。   罗年年拿着一把扫帚,直往他们身上扫,一边扫一边说:“哪里来的垃圾,怎么在我家门口?熏到我了。”   “好久没打扫了,什么垃圾都敢往我家门口堆,我今天就扫扫干净。”   罗年年的动作越来越夸张,一开始是扫他们的脚,后面直接往他们身上怼。   主要是她还拿了个簸箕,簸箕里面是垃圾,她一边往他们脚边倒一边扫。   直接把他们赶出了一段距离。   见他们还不走,她扬了扬簸箕,似作要往他们头上倒。   真正让他们走的不是扫垃圾,是罗年年手机屏幕上的110。   其实只是段视频,但他们没看清,以为真报警了。   罗年年拍了拍手,“什么歪枣裂瓜都来我面前放肆。”   叶缇抱了她一下,然后收拾作案工具,“知道你厉害,晚上请你吃饭。”   回到家里,叶缇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想刚才的事。   他们的性子她还是了解一点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们想从她这里得到的无非就是钱。   不过她马上要离开了,他们不会知道她去哪里的,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她。   想到这里,叶缇整理东西的速度快了些。   晚上,她刚准备和罗年年出门,就收到陈既清的消息。   看完消息,叶缇僵着头看向罗年年,一脸歉意。   罗年年一看这模样,瞬间懂了。   她叹了口气,大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有异性没同性的女人。”   叶缇隔空亲了她一下,“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就不指望你记得我了,我自己点外卖解决了。”   “去英国前的最后一顿我一定和你吃!”叶缇郑重地许下承诺。   “别给我画大饼,我不吃。”罗年年面无表情。   “……”   进陈既清车里。   “奶奶想你了,我们吃好去见一见?”他问。   叶缇没有异议,点点头。   一开始叶缇在陈既清面前还会注意点形象,保持着淑女的小鸟胃。   熟起来后,渐渐放肆起来,想怎么吃怎么吃。   吃完,陈既清视线落在叶缇的肚子上。   叶缇以为他嫌自己吃多了,连忙深呼吸,收了收肚子。   陈既清眼里的诧异更深。   他刚刚在想这么小的肚子怎么能装下这么多食物,现在他又在想,肚子怎么能收缩自如。   女人的肚子真的很神奇。   叶缇见他还在看她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挡住,“看什么呢。”   “看肚子。”   “……”   “为什么你的肚子能一大一小。”陈既清问出疑惑,一脸严肃正经,似乎在做什么科学实验。   “……”   叶缇眼皮跳了跳,“因为我会魔法。”   陈既清面无表情,“幼稚。”   ???   !!!   到底是谁更幼稚?!   -   到陈奶奶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陈京姝的声音。   见叶缇来了,陈京姝连忙走过去,拉着叶缇的手坐下,“叶缇姐你总算来了,我快被奶奶折磨死了。”   “怎么了?”   陈京姝指了指茶几,上面一堆照片,无一例外,全是男的。   长得……都还挺俊。   “奶奶在给我看相亲对象,让我看喜欢哪个,而且!她还让我多选几个!”   叶缇从陈京姝口中了解到,陈奶奶不知从哪里摸索到一个相亲软件,听她的口气应该是几个大妈闲聊的时候提到的,陈奶奶就来劲了。   “小提来了啊,快来快来,这些都是奶奶精挑细选的。”陈奶奶拿起一张照片,“这人是博士,工作也不错,年纪就比你大一点点。”   “……奶奶,这是照骗,不是照片!”陈京姝扶额。   “什么骗不骗的,这些多好啊。”   老人一旦认定一样东西,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骗子买保健品,被洗脑后他们觉得这比吃药都管用。   陈奶奶突然想到少了个人,她看了一圈,“小白呢?”   “他有晚班,还在医院呢。”陈京姝说。   陈奶奶“哦”了声,又低头开始看照片。   很快,叶缇就感受到了陈京姝的痛苦,看到第十个的时候,她没忍住说:“奶奶,我有男朋友了。”   陈既清本来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听见这话,他视线不着痕迹移到叶缇脸上。   陈京姝还不知道他俩的事,好奇地问:“谁啊?方便带出来见见吗?”   叶缇嘴比脑快,“他没脸见人。”   陈既清刚拿起杯子,闻言,水差点洒出来。   “哥你干嘛呢?水都不会喝,丢人。”陈京姝突然想到了什么,“哥你是不是后悔没早点追求叶缇姐,现在后悔了。”   叶缇心想,我也挺后悔的,后悔说你哥没脸见人。   陈京姝聪明的时候是聪明,但缺根经起来是真缺。   她傻乎乎问:“怎么个没脸见人法,难道是个丑男?”   说完,她自我否认,“呸呸呸,叶缇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找个丑男。”   “起码……起码得是我哥那样的。”   叶缇点头,“嗯,你说得对。”   他们呆了一会就离开了,送完陈京姝,车里就剩两人。   叶缇抓着安全带,她总觉得等会有什么要发生。   别问,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灯时间很长,一分多种。   陈既清突然靠过来。   叶缇紧张又忐忑地想,果然来了,在紧张的背后,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期待。   陈既清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上肢将她环住。   慢慢凑近她的耳畔,缓慢又低沉,“听说——”   他刻意拉长语调,“我没脸见人?”   作者有话说:   交警:喂喂喂干嘛呢?我在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是不是想扣分?   - 第40章   前面的红灯还有三十来秒。   不知是不是最近天气回暖了, 叶缇竟觉得自己燥得厉害,脸烧得厉害。   情到深处,一阵激烈地敲窗声撕破此时的意乱情迷, 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突兀又猝然。   叶缇一惊,从她角度是能看见外面的人是谁的。   是交警。   她想推开陈既清, 但被男人扣住了双手, 交叠着。   陈既清在她下唇上咬了一下才松开她。   他随手理了理衣领, 放下车窗, 声音淡淡,“你好。”   不过短短几秒, 他的神情恢复自然, 仿佛做那档子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好, 请靠边停一下。”交警看了眼已经变成绿灯的红绿灯, 说道。   陈既清照做。   “请出示一下驾驶证。”   “……”   一套流程下来,五六分钟过去了。   因为陈既清配合的态度, 交警也没有太为难他,走之前还叮嘱了句:“想亲就回家亲个够, 开车还是别分心的好。”   交警走远,重新回到岗位上, 陈既清才发动车子。   叶缇看着他的侧脸, 不禁调侃,“听见没有, 开车不要分心。”   陈既清目不斜视, “前面一句听见了吗?”   “嗯?”叶缇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指哪一句。   “回家亲个够。”   “……”   叶缇直接把头朝向窗外, 这天是没法聊了。   外面的景象来来回回就那么些, 看腻都是轻的, 她连接下来路过的树都记得长什么样。   她咬了咬唇, 忍了三四分钟,还是没耐住寂寞。   她瞥了一眼,开口:“如果这里有个狗仔,我已经想到明天的热搜了。”   “陈既清车内偷情被逮。”   “如果你想的话,我把热搜前十都买下来。”   说完,陈既清还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一点都没想这影响的是他声誉。   “……”叶缇一想到那个场景,瞬间头皮发麻,“还是别了,我受不起。”   陈既清突然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有这一天的。”   “什么?”叶缇没懂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又把头转回去。   “……”   -   到了公寓,叶缇换好鞋,没看见罗年年人,疑惑开口:“罗年年,你人呢?”   “我在这呢。”一道闷声从卧室传来。   叶缇寻着声音走过去,见她趴在窗边,“你在看什么?”   “看你和男明星幽会。”   罗年年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已经把陈既清被某人玷污的劲爆消息消化在肚子里了,为偶像惋惜的同时还有一种迷之自豪。   看,我闺蜜是大明星的女友。   这话说出去多威风,能吹一辈子,哦不,是下下下辈子都能吹嘘。   罗年年把这些年较火的女明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满心嫌弃,没一个配得上偶像。   这么一想,她的蠢闺蜜还是挺顺眼的。   她这辈子最激动的事是高三模考考了年级第一。   但,经过那晚,她改变主意了。   她这辈子最激动的事是——   看见蠢闺蜜和偶像在热吻!   吻得忘我,吻得难舍难分,吻得她这个万年单身狗老脸通红。   最重要的是,她是第一个知道的!!!   卧室的窗户刚好能看见那地方,罗年年估摸着叶缇回来的时候,一早就在窗边守株待兔。   这不,就被她待到了。   她眼睁睁看着车从拐角处拐进来,停在门口。   情侣嘛,搂搂抱抱一下,再亲一下,磨蹭个几分钟也是正常的,她就耐心等着。   她当时的心情就跟追剧追到高潮,然后“啪”一下更新看完了一样难受。   她恨不得把长一双透视眼,或者把眼珠子挖下来丢到车里面,虽然她看不见了,但她眼睛看见了,四舍五入,她就在现场。   她的心是那个痒啊,一边暗戳戳激动一边看时间,看叶缇什么时候出来。   然后……   她活生生等了二十分钟才看见叶缇出来。   看见叶缇走进来,罗年年一双眼睛直勾勾落在她唇上,像鹰眼一样犀利。   嘴巴红了,肿了。   嗯,是亲了。   但,这个红肿程度真亲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下来嘴不应该烂掉吗?   罗年年瞧了一会都没瞧出个花样来,反倒是叶缇被她瞧得脸通红通红,就是不知道是亲出来的还是被羞的。   “你给我洗澡去。”叶缇拿起她的睡裙,往她身上一扔。   罗年年一只手抱胸一只手撑脑袋,皱着眉,嘴里不停嘀咕:“不对不对,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越想越对,眼神越来越亮。   视线和叶缇对上后,变得难以启齿起来,“你们……你们做了?”   叶缇还没开口,罗年年忽然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等等。”   她像个福尔摩斯,情景再度回想。   两个最致命最关键的问题——   二十分钟?!车的晃动幅度不大?!   罗年年直接惊了。   “我偶像时长短,腰还不行?!”   “……”   罗年年最后的结局是被叶缇活生生拖进了浴室。   关上门还能听见她在里面咆哮。   “我对我偶像的幻想破灭了!!!”   “这让我怎么面对相册里千千万万个陈既清!?”   “我罗年年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求求上天快给我一杯忘情水,让我忘记世间的情情爱爱。”   “……”   叶缇太阳穴突了突,找了两团棉花塞进耳朵。   过了一会,里面安静了,就在叶缇以为她终于消停时,她的画风一转。   “缇啊,别怪姐妹没提醒你,偶像的脸再好看,他不行,你还是不会性/福的。”   “缇啊缇啊,你听见了没有,别被他的脸蒙蔽双眼,找个器大活好的吧求求你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性能力不行是真不行啊。”   “……”   棉花不管用了,叶缇干脆找了个降噪耳机戴上。   终于,耳根子一片清净。   卧室纱窗还没关,叶缇走过去准备关上,但视线不受控制往下移,最后落在陈既清常停车的地方。   十来分钟前,他还在这里。   想到车里发生的事,叶缇刚冷下去的脸蛋又热了起来,她不禁抬手碰了碰唇,还能感觉到一点肿,夹杂着一丝微痛。   二十分钟。   三分钟接吻,十七分钟消肿。   -   去机场的前一天,陈既清约叶缇出来,但叶缇想到已经答应罗年年会陪她,还是回绝了他的邀请。   对面隔了一会才回。   -嗯,过几天我去英国了再找你   -好   叶缇在厨房烤面包热牛奶,当她低头刷手机时,身后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幽怨声,“叶缇。”   这声音把叶缇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就见罗年年头发凌乱披散着,眼睛下面一层重重的黑眼圈,模样憔悴。   叶缇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你怎么了?生病了?”   罗年年虚弱地抬起手摇了摇,灌了一口凉水意识才慢慢归拢。   “你折磨我,折磨得好苦啊。”   “?”   叶缇下意识以为她昨晚睡觉打扰到罗年年了。   “我抢被子了?”   她摇头。   “我打呼了?”   她摇头。   “我磨牙了?”   她摇头。   “……那我怎么了?”   “你说,陈既清没有性能力,你过得好苦啊。”说完,罗年年想到后半场梦,埋怨的小眼神止不住地往叶缇身上瞥。   “你不仅说,还微信上说Q/Q上说打电话说抓着我说,一天说三百次。”   “……真的?”   “真的。”   “最后你受不了性生活不和谐,把陈既清甩了,找了个器大活好的。”   叶缇点头,一边倒牛奶一边附和她,“那挺好的。”   说到这个罗年年就来气,手里的杯子差点没被她捏爆,“之后你天天和我说,你有多爽多舒服,他有多大多持久多用力……”   眼看话题渐渐变成脱缰野马,叶缇连忙把刚烤好的面包塞进罗年年嘴里。   罗年年愤愤咬了一口,声音含糊不清,“你他妈知道我有多痛苦吗?这年头我是只单身狗还有错了?”   “连睡觉都不放过我?”   叶缇继续往她嘴里塞面包,“吃你的面包去吧。”   罗年年把两块面包叠起来,用力一大口。   “简直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可怕的噩梦,没有之一。”   “不是噩梦,是春梦。”   “缺男人了而已。”   罗年年怒瞪,“怎么,你不缺你了不起?”   “……”   -   叶缇买的机票是上午,陈既清一早就在楼下等着,她的行李较多,罗年年帮她拿,因此跟了下来。   罗年年一改往日的激动兴奋,低垂着小眼神哪也不看。   行李箱放后备箱时,她有动作了。   她佯装理前面的刘海,实则眼神直往陈既清裤/裆那瞥。   俗话说,长顺短突。   他怎么一点也不突?难道是因为穿了休闲裤?   叶缇一见她这贼样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趁递行李的功夫,不着痕迹挡在罗年年面前,然后侧头恶狠狠说:“罗年年,注意形象!”   “我这是为你人生大事着想。”   陈既清把地上最后一个行李放好,“还有东西吗?”   叶缇连忙摇头,“没了。”   上车前两人抱了一下。   罗年年凑在叶缇耳边,“以我多年看yellow片的经验,他,小到没弟弟。”   “……”叶缇现在只想把这人的嘴巴缝上,她忍了忍,忍了回去,“我走了,别想我。”   罗年年嫌弃一瞥,“谁要想你。”   话是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罗年年拍了拍她的背,“路上注意安全。”   聊了几句后叶缇就挥手上车。   快一个小时,机场到了,时间点卡得差不多,不一会就开始安检。   两人站在最后一个安检口。   叶缇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舍。   陈既清看出她所想,弯腰抱住她,“过几天我就来找你。”   两人相拥着没说话。   安检口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只剩两三个。   陈既清松开叶缇,轻啄一下她的嘴角,“时间差不多了,去吧。”   “那我进去了。”   “嗯。”   陈既清看着叶缇的背影,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见他才转身。   又是十几个小时,飞机在熟悉又陌生的跑道上滑行,慢慢停下。   上飞机前秦湘已经把谢晟的联系方式给了她,她拖着行李走到机场门口,拿出手机打了这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一道男声从听筒传出。   叶缇想喊师兄,但还是喊不出来,“谢先生,我已经下飞机了,请问你在哪?”   对面“哦”了声,隔了很久才传来第二句话,“抱歉啊,我练琴忘了时间,我现在在路上。”   “大概十五分钟,小师妹等得及吧?”男人的语调懒散,又带着一丝怠慢不屑。   叶缇捏着手机,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我知道了。”   在飞机上叶缇不想吃东西,婉拒了空姐递过来的食物,现在人踩在地上,肚子感觉空荡荡的。   叶缇扫了一圈周围,最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便利店上,她拖着行李走过去。   便利店人不多,叶缇买了个三明治和杯热奶,她一边吃一边看窗外。   她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刚才的号码发了条消息。   -我在旁边的便利店,你到了的话我出来   放在旁边的手机震了一下,谢晟看了眼,没去管。   他就在机场门口附近,叶缇电话打来时他已经到了,他就是单纯想晾一晾她。   谢晟视力不错,看着叶缇吃得正香,挑了挑眉。   他想十五分钟后就回拨过去,看着这幕,决定再拖拖。   硬是被他拖了三十分钟。   谢晟接过叶缇的行李,不带任何歉意地说着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没事,本来就麻烦你了。”叶缇抿了抿唇说。   谢晟把叶缇送到公寓门口。   “有什么事和师兄说,小师妹。”最后三个字尾音拖得长长的。   “嗯,师兄再见。”   路上,被谢晟强硬改口,叶缇只好喊了声。   刚进去,很干净没有灰尘,还有一丝空气清洗剂的味道,看样子已经提前打扫过了。   叶缇打开窗,打算把味道散一散。   她收拾了一下行李,走到厨房看见冰箱里是满的,食材也有。   她打算自己做,将就一下吃,毕竟周围环境还不熟悉,点外卖还是怕发生什么事。   吃好,洗了个澡,刚躺在床上,陈既清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叶缇理了理头发,接通。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   刚准备挂,叶缇听见窸窸窣窣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她疑惑问。   “你在做什么?”   男人低头扫了眼,眼角因为压抑而微红,他语气仍平静。   “没什么。”   “你那里是什么声音?”   “想知道?”   “想知道。”   陈既清握着手机的骨节猛地收紧,冷淡的声音透着一丝喘——   “小既清想小缇想得发痛。”   作者有话说:   罗年年:没性能力的男人还敢肖想我们家小提的小缇?!   -   叶缇:没性能力?开始考虑分手。   陈既清泪花眼,拉住叶缇,掏出18cm:结婚吗?   - 第41章   挂了电话, 叶缇窝在被子里,她正躺着看向天花板,脑子里尽是陈既清的话, 陈既清的动作。   更过分的是,他说完那话, 还试作把镜头往下移。   叶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身体已经有动作, 她当机立断把通话挂了, 挂完,她的心脏仍在砰砰乱跳, 好像下一秒要跳出胸腔。   界面停留在她和陈既清的聊天页面, 下意识产生的亢奋久久未平息。   她看着那个被挂断的十来分钟通话, 身体莫名有股燥热, 明明在床上,却觉得腿有点发软, 她不禁动了动脚趾。   接下来陈既清都没发消息过来,叶缇也不好意思发, 她把手机关了放一边,关了卧室灯留下一盏小夜灯。   她躺在床上, 左翻翻右翻翻, 就是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 才迷迷糊糊睡着。   秦湘为了让她多熟悉熟悉环境, 这几天没着急让她去, 工作还没安排下来。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   不知是不是刚住在这里, 床还很陌生, 她这一觉睡得很累, 起来的时候身子有股疲惫感,洗漱完之后这种感觉才好点。   吃早饭时她打开手机,看见一条消息,是陈既清发来的,通知弹幕显示的是二十分钟前发来。   叶缇咀嚼的动作不禁一顿,下意识想到昨晚的事,良久,才划开消息。   -醒了吗   -醒了   -记得吃早饭   -在吃   陈既清发了个摸头表情包过来。   叶缇看着这个可爱可通表情包,很难想象是陈既清发来的。   她不知道回什么,也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紧接着,他也发了一个。   “……”   就在叶缇翻表情库时,他的消息弹出。   -你不用回   -我只是希望我们的聊天都是以我的消息结束   看见最后一条,叶缇怔了怔,她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最后没回,正是以陈既清的最后一条结束。   叶缇收拾一下准备去认认环境。   公寓在市区附近,交通很方便,店铺也齐全。   等叶缇回来是一小时后,她以为隔壁是有人的,还想着等会送点东西过去,没想到她回来就看见有人在看房子。   一个年轻英国男人和一个中介。   叶缇出电梯时他们刚从屋里出来,听他们对话似乎是成了。   如果是个女的还好,男的的话……叶缇瞬间打消了想送东西的念头,国外文化她不是很了解,要是被误会就不好了。   在进门前她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英国男子,面相不凶,语气听上去挺温和的,应该算是个比较好相处的邻居。   在她垂眼关门那刻,英国男子望了过来,看了几秒才把视线收回去。   两人到了楼下后分开。   英国男子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   “陈,你女友真漂亮。”   “等你来英国,一定要带上你女友请我吃饭。”   “房子买了,放心。”   “……”   英国男子正是切尔,上次帮忙鉴定照片的那位,他今天来这里就是帮陈既清买房子。   电话那头,陈既清不禁想了想叶缇见到他时的惊讶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旁的郭川早已从一脸见鬼到一脸麻木,现在他已经习以为常,无动于衷。   但他就是看不惯陈既清这副恋爱狗的模样,伸手敲了敲桌子,“干嘛呢?上班时间谈恋爱?是不是想扣工资?”   陈既清神情自若收回手机,淡淡睨了他一眼,“昨天你带你女儿吃了肯德基,前天嫂子来了你陪她去逛街,大前天……”   眼看陈既清快要把他摸鱼的事都扒出来,郭川连忙投降,“我错了,我的工资还得靠你。”   郭川转移话题,“演唱会你想在哪里办?”   “就海市吧。”   郭川想了想,“行,我到时候联系一下场地负责人,看看能不能借到。”   下一秒,陈既清电话响了,郭川见状先出去。   陈既清起身走到窗边,接通电话。   周钰白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李简舒你还记得吗?”   陈既清轻蹙眉,记得?   他在脑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不记得。”   周钰白一噎,没想到他是这个回答。   “李简舒是你高中同学,你忘了?”   记忆定位到高中,好像是有这个人,但不确定是不是。   他迟疑,“女的?”   周钰白噎到不能再噎,好像有人往他嗓子眼灌了几斤面粉。   “……光是听这个名字也应该知道是个女孩子吧?”   “不一定。”   “……”   周钰白抓狂,不打算和他辩论这个问题,“你就说你还记不记得吧。”   陈既清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印象,“记得,你怎么知道她?”   “这就巧到不能再巧了,李简舒是维鲁斯的徒弟,我今天和维鲁斯聊的时候他突然提到这个,我就加了李简舒聊了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你,然后她说她是你高中同学。”   “……”   “她攻克的方向正好是你这个病。”   陈既清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一句他眸子微闪。   “她这段时间在英国,我把她联系方式给你,你们聊聊?”   “嗯。”   电话挂断后,周钰白发来一串号码。   陈既清看了一会,须臾,他拨通这个号码。   -   叶缇熟悉几天后,就接到了秦湘的电话,明天就去她家。   当晚叶缇睡得很早,养足了精神,按照约定时间,次日上午就到了秦湘家。   一进去,就听到谢晟和秦湘的谈话声。   秦湘似乎挺喜欢叶缇的,她刚进去秦湘就笑着迎了过来。   “前期让谢晟来教你,等你学得差不多了再换我。”   “先说好,你的指法、手形、弹琴技术都得按我的方法来,这些谢晟会教你。”   说完,秦湘看了看时间,对两人说:“时间差不多了,去琴房吧。”   谢晟从沙发上坐起来,双手插兜,走到叶缇面前,“丑话先说在前面哦,学不好的话师兄会很严厉的。”   他撇了眼叶缇垂在身侧的手,“我怕一天下来小师妹这双细嫩的小手要红得不像话喽。”   秦湘拍了他一下,笑骂了声,“别吓唬你师妹。”   她侧头对叶缇说,“别看你师兄平时吊儿郎当的,人还是挺好的,去吧,这几天好好跟他学。”   叶缇跟在谢晟后面。   秦湘家的琴房在一楼,几乎占了一半空间。   琴房很大也很空旷,一架钢琴,一面书架,最前面是一堵落地窗,没有墙壁,落地窗外面就是这栋房子的小花园,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洒在琴键上,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泛着一层金光。   在这个舒适的环境下,的确能让人一整天都沉浸其中。   谢晟斜着身靠在钢琴旁,视线落在琴椅上,示意她坐过去。   “先弹一曲我看看你水平。”   叶缇抿了抿唇,走过去,“弹什么?”   谢晟走到书架前,找了本曲谱出来,翻到某一页放到谱架上,“就弹这个吧。”   叶缇只看了一眼就愣住。   这首曲子对她来说极为陌生,先不说她有没有弹过,光是难易程度就不是她这个水平的。   不过她也不是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的人。   她花了一点时间熟悉了一下琴键和曲谱,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轻抚在琴键上,悠扬的琴声徐徐流出。   毕竟这首曲子没练过,碰到有技巧的地方叶缇还是会咯噔一下,只不过很快下一个音又会接上。   谢晟一开始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听到后面,他不禁正了正脸色,原本满不在意的目光也落到叶缇身上。   指法手形这些暂且不说,毕竟是个人习惯,日后多花点时间就能纠正过来,不过……她现在的就很标准。   他能看出叶缇弹得略微吃力,但她还是努力把它弹了下来。   每首曲子都有节奏可寻,就拿一首歌来说,总会有相同的音和词。   谢晟感觉到她就是在寻找,在陌生中寻找熟悉的记忆点,他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到了曲子的后面她渐渐上手来了感觉。   除去第一次碰到的技巧她弹得有些生硬外,这首曲子她是完完整整弹下来了。   如果是个水平不高的老师,这些瑕疵可以忽略不计。   谢晟找的这首曲子正是当年秦湘教他第一天时让他弹的,想到这里,谢晟忍不住笑出来,他当年的水平比这小师妹差劲多了。   弹到一半就放弃了,他实在弹不下去,过了一段时间他才重新拾起。   仅仅一首,谢晟看叶缇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从不屑傲慢到遇到旗鼓相当队友的惺惺相惜。   人人都慕强,强者只会慕比自己更强的人。   谢晟一直以为他是天赋型的,现在发现,他沾沾自喜的天赋狗屁不是。   当天赋对上天赋,只有一强一弱。   他想,他可能要见证一颗明星的诞生了。   他是心高气傲,但不小人,天赋要最大限度去挖掘,而不是埋没。   一曲结束,叶缇一直在等谢晟开口,等了半天见他一直沉默,她有些忐忑,忍不住问:“我弹得太差了吗?”   谢晟摇摇头,走过去坐到叶缇边上,按照当年秦湘教他的方法,一板一眼教了起来。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秦湘留了两人吃了晚饭,最后谢晟送叶缇回家。   叶缇没坐副驾驶,坐的是后排,她不知道谢晟有没有女友,但她知道避嫌。   车停在公寓门口,叶缇拿好包道了声再见。   谢晟摇下车窗,一只手斜放在窗沿,“小师妹,明早我来接你啊。”   “不用,我坐地铁。”   “就这么说定了。”音落,谢晟就驱车离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那她明天早点出门好了,叶缇想。   她准备进公寓楼,就看见早上的英国男子就在旁边。   他直勾勾看着她,她不禁捏了捏包的配带,对视一秒后她移开,然后匆匆走进电梯间。   切尔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受陈既清所托,帮忙采购点东西,想起刚才看见的一幕,他挑了挑眉,恶趣味发作,拿出手机。   “陈,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你的小女友从一个男人车上下来。”   “不过……你小女友还挺有距离感的,不用担心她被别的男人勾走。”   陈既清猜那个男人是谢晟,谢晟是秦湘的徒弟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   他尽力忽略心底的一丝不适。   他敛起思绪,视线重新回到电脑上,手边是一份文件,文件上写着资产证明。   他只整理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要在去英国前整理出来。   次日早上,陈京姝和周钰白的消息一前一后发来。   陈京姝先发,他先点开她的消息。   消息很短,但信息量很大。   -本姑娘我和周小白在一起了!!!!!   他再点开周钰白的。   -兄弟我呜呜呜,我失身了,清白没了呜呜呜   -杀了陈京姝替我报仇   “……”   陈既清花五分钟了解了前因后果。   陈京姝这几天看小说看上头,又在室友的怂恿下,找了个良辰美景好夜晚把周钰白灌醉然后霸王硬上弓了。   “哥,你是不知道,周小白来了三次就不行了,直接软成一滩烂泥。”陈京姝在电话里抱怨,如果忽略她嘴边的笑。   “陈京姝老子去你妈!要不是我昨天喝醉了我直接给你表演什么叫三天三夜!”周钰白的咆哮传来,“你这不害臊的女人信不信我去报警?”   “你去呗,要抓也是抓你。”陈京姝撇了一眼他下面,“短小男。”   周钰白怒了,“昨天是谁说太粗了太长了太涨了太深了太快了?”   陈京姝脸一红,“反正不是我。”   “……”   陈既清冷着脸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陈京姝的电话又打来。   “哥,周小白说你要去英国,带上我俩呗,给周小白破身庆祝一下。”   陈既清冷着脸再次把电话挂了。   陈京姝看着两次被挂断的通话,一脸莫名,“他受什么刺激了?”   男人最懂男人,周钰白一眼看透。   “他没肉吃,羡慕嫉妒恨了呗。”   -   陈京姝请了一周假,周钰白把这些年攒的假期划了七天出来。   陈既清一个人去的机场,当看到他后排的两人时,他沉默了。   陈京姝:“好巧哦哥,你也去英国吗?”   周钰白:“兄弟,吃肉的感觉好好。”   看着陈既清黑着的脸,周钰白心里暗爽,这么多年终于扳回一局。   闻言,陈京姝拍了他一胳膊,“在外面说尼玛吃肉呢?”   周钰白凑过去,服软,“错了,我错了,宝宝别生气。”   “恶心!”陈京姝作呕。   她突然后悔把周钰白强上了,他跟脑子瓦特了一样。   过了一会,周钰白还是没忍住,起飞前他趴到陈既清座椅上。   “兄弟,你开什么房啊?我们开大床房。”   作者有话说:   陈既清:我真的栓q 第42章   叶缇出门得早, 没和谢晟碰上,还没到约定时间,她在附近咖啡馆坐了会, 不好意思干坐着,点了杯咖啡。   她刚喝上咖啡第一口, 谢晟的电话就来了, 看着不停震动的手机, 还是接了, “喂?”   谢晟坐在车里,轻叩着方向盘, 他刚刚去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出来, 问了保安才知道她一早就出去了。   他看着副驾驶上刚买的早餐, 不禁气笑, “你人呢?”   “……在秦老师家附近。”   “就这么不想和我撞上?你忘了你这几天都得和我呆一块?”   这话不假,而且没什么好反驳的, 叶缇抿了抿唇,没说话。   谢晟听着对面一片安静, 一时无言。   “……行了,我现在过来。”   十来分钟后, 一辆车停在秦湘家门口, 叶缇也从咖啡馆里出来,站在门口等着。   谢晟从车里出来, 睨了她一眼, 语气算不上太好, “怎么?不敢进去?”   “……不是。”   谢晟冷哼一声, 看样子还在计较刚才跑空的事, 推开铁门自己进去了。   铁门会自动关上, 叶缇连忙跟上去。   叶缇看着谢晟手里提的早餐袋,以为是他自己吃,但到了琴房里也没见他拿出来吃,反而随手放在一边。   她忍不住猜,难道是给她的?   一旦有了疑惑,心就静不下来,叶缇心不在焉弹了几曲,还是没忍住好奇,开口问:“你……那个早餐是给我的?”   谢晟站在书架前翻谱子,闻言,侧了侧身看过去,“关你什么事?”   “……”   过了一会,谢晟阴测测说:“上次接机来晚了,我倒是想给某人买个早餐赔罪,可惜某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一听,叶缇就知道这早餐是给她买的了,虽然她现在不是很饿,但人家都这么说了,要给个面子吃几口。   她连忙走过去打开袋子,拿了个小三明治出来。   几天相处下来,叶缇发现谢晟人还是不错的,除了傲慢毒舌一点,其他都还好。   不过傲慢毒舌她也能理解,毕竟艺术家性子不古怪才不正常。   关系渐渐熟络起来,叶缇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趁着休息的功夫,她好奇问:“你恋爱了吗?”   两天下来叶缇感觉到谢晟的水平是很高的,师兄这个称呼不难喊出来。   谢晟还在看曲谱,头也不抬,“怎么?”   “就有点好奇。”   “那你谈了没?”他反问。   “谈了。”她下意识回答,她没想瞒着。   谢晟诧异,很快又恢复正常,“异国恋?”   叶缇是临时被秦湘要求来英国的,他想了一会,猜测道。   “算是吧。”   “你还没说你有没有谈。”   谢晟斜着眼看她,“谈了又怎么样,没谈又怎么样。”   “有传闻说你追一个女生追了很久,真的还是假的?”   “休息时间结束了。”他把刚才看的那本丢给叶缇,“87页,自己练吧。”   “……”这传闻或许是真的。   到点结束,临走前谢晟喊住叶缇,“过几天我陪你去琴行里看琴,每天只练那么一会是不够的,回家了也要练。”   “过段时间师父会给你报一个比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今天叶缇是自己回去的,从地铁出来天已经有些黑了,她在附近便利店买了点的东西回去吃。   她到家时隔壁的门是开着的,英国男子从里面出来,他对叶缇笑了笑。   叶缇第一反应是跑开,但发现男人没什么恶意也没走过来,对他回了个笑,然后快速打开门进去。   陈既清还有一两个小时就到了,切尔来这里是为了迎接他。   看着对面紧闭的门,切尔无奈耸了耸肩,陈的小女朋友好像还挺怕他的。   -   下了飞机,周钰白还在挑衅陈既清。   “兄弟,你今晚住哪啊?要不要和我们住一个酒店啊?”   “你人老了,晚上我们还能照应照应你。”   陈既清一路沉默,奈何周钰白叽叽喳喳不停,他停下脚步,冷冷看着他。   周钰白暗道一声不好,刺激过头了。   这当他准备迂回一下服个软时,陈既清开口了——   “我和叶缇一起住。”   “睡一张床。”他强调。   说完,头也不回去拿行李了。   周钰白:“……”   陈京姝:“……??!!”   陈京姝像是见鬼了,一把抓住周钰白的胳膊,指甲直接陷到他肉里,周钰白刚想骂她,见她激动又癫狂的样子,默默把苦咽了回去。   “我哥刚刚说什么?”   “他和叶缇姐一起住是什么意思?”   周钰白小心翼翼把胳膊从陈京姝的魔抓下解脱出来,“字面意思。”   “他们睡了?!”   “……他们谈了。”   “什么时候的事?”   “反正比我们早。”   “666。”   “你6什么?”   “6叶缇姐,居然这么早就把我哥强了。”   “……”你哥不需要强,直接洗白白擦香香躺人家床上去了。   -   临睡前,叶缇准备把客厅的窗户关了,刚走过去就听见楼下有动静,行李箱拖在地上的声音。   她好奇往下看了眼,但很黑,没看清什么东西,只看见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似乎是隔壁的英国男子?   她没细想,关上窗户就回卧室睡觉了。   在她回卧室时,在一楼的电梯抵达这一层,里面的人走出来。   每层只有两户,陈既清在1022户门口站了会,切尔站在一边一脸看破不说破。   几秒后陈既清才重新抬步,走进1023户。   切尔不懂中国人的弯弯绕绕,好奇问:“你怎么不找她?”   “她可能睡了,明天吧。”陈既清说。   切尔更不懂了,睡觉等会还能再睡,不影响见面啊。   在他的思维方式里,把女人喊醒,大家再来一发,不是睡得更香?   不过他没再问,在这里呆了一会就离开了。   切尔:“有事再找我。”   陈既清:“嗯,谢谢。”   切尔:“客气什么。”   这栋公寓楼的构造挺特别的,两户之间的阳台离得很近,要是没有特意加个阻隔是很容易就翻过去的。   关于这个公寓楼有个很搞笑的传闻,听说设计师和情人偷情时被老婆发现了,但没地方躲,就躲到了阳台上,他灵感一闪,这构造就这么出来了。   甚至这种构造在当时还风靡一时。   陈既清来到阳台,旁边的屋子已经黑了。   叶缇的安全意识很足,阳台的门窗都锁得很好,窗帘拉得严实,旁边有一个盆栽和警报器。   陈既清看了一会后就回房了,他期待明早和叶缇的见面。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叶缇昨晚梦见陈既清来了,还做了一堆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导致她晚上没睡好,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   起床的闹铃响了,她艰难爬起来,然后看见谢晟五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说是他今天有事,她今天可以休息一天。   叶缇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就跟高中遇到一节讨厌的课,上课前一分钟课代表说老师有事不能来,这节上自习的感觉一样。   人到什么阶段都一样,不想上学不想上班,只想当个米虫懒死在家里。   她闭上眼重新关上手机,陈既清的消息正好在这时发来,错过了。   叶缇这一觉到了九点多才醒,想着没事,拿着手机打算在床上赖一会。   她刚回完陈既清的消息,门铃就响了。   叶缇有点紧张,这个点会是谁?难道是隔壁那个男的?   安全起见,她还是给陈既清拨了个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去。   她想看看猫眼,但想到猫眼坏了,还没来得及换一个。   “你什么时候来?”   “下午就来是吧,我知道了。”   叶缇一边说一边打开门,故意说给外面那人听。   看见外面的人,叶缇直接惊了。   门外的人是陈既清,那电话里的是谁?   不不不,电话里的是陈既清,那门外的人是谁?   门外的陈既清开口说话了,电话里的陈既清相隔一秒说着同样的话。   “下午另一个陈既清要来?”   -   “你来得好快,我以为还要几天。”叶缇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   “嗯,想见你。”陈既清的视线一直落在叶缇身上,薄唇轻启,“你想我了吗?”   叶缇脸色一僵,这种事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她口是心非,“不想。”   陈既清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   “为什么不想?”   “没为什么。”   “给我个理由。”他似乎和这个问题杠上了,势必要问出个答案。   叶缇动了动身子,见挣脱不开,只好任由男人抱住。   她脸色不自然,声音很小,“就是没为什么。”   陈既清突然凑过去,低头含住她的耳尖,轻轻咬了口才放开,声音低沉含糊——   “真的不想吗?”   耳朵是个敏感点,在男人凑过来的一刻叶缇的身子就软成了一滩水,四肢无力。   她嘴硬,“……不想。”   陈既清感受到她身体变化,得寸进尺起来,薄唇顺着女人的侧脸来到她的嘴角,欲亲不亲,若即若离。   “还是不想吗?”   男人的唇泛着凉,像一块快融化的冰滑下来,明明是冷的,过后又像火一样炽热,带起一阵酥麻,颤栗。   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但女人娇小的脸就在旁边,视线往下移,红唇就在眼前,似乎是刚才洗漱打湿了衣领,布料本就透的睡衣紧贴在胸口。   陈既清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痒,嗓子也痒,揽在女人腰间的手掌逐渐变得滚烫。   叶缇坐在男人怀里不敢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样。   “再问一次,想了吗?”陈既清抬起另一只手,指腹轻蹭过女人微张的唇瓣,勾勒着唇瓣的弧度和形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男人垂眼看着她,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周遭很安静,叶缇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被身后的男人同化,起伏的心跳连同他的。   陈既清的唇突然重重印了下来,扑面而来的是男人的气息,舌伸进来,勾着她的,纠缠着她的。   她的唇齿间还残留着牙膏的清凉,是蜜柚味的,酸酸涩涩带着一丝甜。   男人热得发烫的温度从单薄的布料间透过来,叶缇无意识攥紧男人的衣服,被动承受。   他似乎要把这些天的思念都充斥在这个吻里,激情又热烈。   眼前的女人似乎承受不住了,呼吸变得急促,唇缝间溢出一丝喘息,他往后退了些,给女人换气的时间,仅三秒,他又印了上去。   叶缇觉得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陈既清退出来,两人的唇上都泛着清晰可见的水光,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说不说?”   “再不说——就晚了。”   作者有话说:   偷情阳台,咳。   - 第43章   窗外阳光正明媚, 阳台处的盆栽绿嫩绿嫩的,窗户拉开半条缝隙,微风从缝隙里吹进来, 带起白纱一阵阵晃动。   叶缇坐在陈既清腿上,全身以一种放松状态窝在他怀里, 静谧美好的一幕, 如果忽略女人唇上那一道鲜红的蹂/躏的话。   叶缇把玩着陈既清修长的手指, 把它掰成各种形状, 又十指相交。   脑袋不再缺氧,清醒的理智一点点回归, 她想到陈既清早上的那条消息。   他不可能在飞机上给她发消息, 也不可能发完消息一下就来英国了。   她忽然昂起头, “你是不是昨天就到英国了?”   “真聪明。”说完, 他低下头,似奖励般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叶缇怕他又继续亲下去, 连忙侧了侧头,躲避他的唇, 她歪着头问:“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见没亲到, 陈既清作罢, “太晚了。”   冷静下来后思路都清晰了很多,她刚回完消息陈既清就按了门铃, 她没想到陈既清就是邻居这一层。   她不可思议, “你不会一直在门口等着吧?”   陈既清刚想说他住隔壁, 但看见叶缇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又带着一丝心疼, 他喉结滚动, 把话咽了下去。   他把女人抱起来一些, 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间,轻轻蹭了蹭,“嗯。”   毕竟是第一次骗人,陈既清低低的声线里夹着生硬,不过因为他刻意放轻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再加上他的动作,叶缇看不见他的神情。   叶缇信了,她把头转过来,主动在男人唇上亲了亲,“吃早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他吃了一点,但——   “没吃。”   一回生二回熟,刚刚还生硬着,现在自然极了,再配上他这张脸,更不会怀疑。   叶缇对他的心疼又加深一分,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后别顾及,打电话叫我。”   “嗯。”   趁叶缇去厨房的功夫,陈既清打量起房子来,构造和他的一样,只不过变成了镜像。   看着看着,视线扫到阳台,最顶上有一排衣架杆,挂着几个衣架和一个粉色的圆盘,圆盘是挂什么的,不言而喻。   似乎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来,这些衣物还没收起来。   陈既清动了动指尖,竟觉得指尖发痒,他不禁打开手掌比划起来。   他的手掌很大,女人的内裤在他手里和婴儿的衣物似的,一块极小的布料。   小,真的小,这是陈既清唯一想法。   他看着这块布料只觉得眼熟,好像……就是他买的那条。   不等他得出结论,女人的尖叫在耳边响起。   “陈既清,你在看什么!”   叶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的正是她昨晚洗的。   “看风景。”陈既清语调不变,神情自然,继续用刚才的套路。   只是,这次不好使了。   翻车现场。   “我去你的看风景!你告诉我前面哪来的风景?”叶缇一边气冲冲说,一边把东西收下来,揉成一团塞进怀里。   陈既清眨了眨眼,一双黑眸澄澈见底,无辜极了。   他抬了抬手,指向叶缇怀里。   叶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   “陈既清!!!”   “在。”   “……”   -   这顿早饭虽艰难,但好歹还是吃了。   坐在餐桌前,叶缇心里仍残留怒气,咬面包故意大口咬,放杯子故意发出声音。   “还在生气?”   陈既清伸出手想帮她在面包上抹酱,还没碰到就被她打开,她没说话,但眼里的愤怒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陈既清抿了抿唇,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想了想说。   “我给你看回来?”   下一秒,餐桌猛地震了震,杯子里的牛奶剧烈晃动着,从杯口溢出来些,餐具也发出“乒呤嗙啷”的声音。   “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叶缇对他大喊。   “……”   几秒后,陈既清被关在门外。   先服软道歉总是对的,他看着墙上那个按铃,想伸出手按一按,身后传来电梯抵达的声音。   “陈,你怎么在门口?”切尔走过去,大嗓门响起,“你想按门铃?我来帮你吧。”   陈既清看着他,想拒绝,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他按响门铃。   很快,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切尔以为要开门了,侧了侧身。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开门,是——   “滚!”   切尔被吓了一跳,高大的身子下意识往后扬了扬。   他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陈既清,“陈,你小女朋友怎么了?”   陈既清看着他,不语。   “你们吵架了?”   “没有。”好面子陈。   切尔耸了耸肩,不再讨论这个,他走到门前,“走吧,我们好好叙叙旧。”   切尔想多呆一会的,但奈何女朋友的电话轰炸机一个接一个来,无奈一下还是先走了。   走之前,切尔拍了拍陈既清的肩膀,意味深长,“女人啊有时候不是真生气,就是和你撒撒娇。”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哥们这方面最有经验了,信我。”   切尔走之后,屋里就剩陈既清一人,他看着白色的墙面,也不知信没信。   须臾,他掏出手机给陈京姝打了个电话。   陈京姝这会和周钰白还在外面玩,听完陈既清的话她沉默了两秒,两秒后是疯狂大笑。   她开的是免提,这些话自然也被周钰白听了去,周钰白毫不收敛自己的嘲讽。   陈既清冷着脸听完他们笑,笑完他们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冷意加深,用力摁掉电话。   过了一会,陈京姝似乎良心发作,发了一长串过来,发完她开始作死。   -我等会就去给叶缇姐买十瓶速心急救丸   -哈哈哈哈哈哈我靠简直要把我笑死   陈既清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他给陈京姝发了条消息。   -帮我把她约出来   -   把陈既清赶出去时叶缇气就消了,但她又拉不下脸去找陈既清。   不得不说,她和陈既清的想法是一样的,都想找陈京姝。   这就是弟弟妹妹的用处了,当传话筒,打探消息也是靠弟弟妹妹。   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陈京姝的消息就来了。   -叶缇姐,我和周小白来英国了,我们见一面?   -你们和你哥一起来的?   -对   叶缇猜是陈既清让陈京姝来的,她嘴角无意识弯了弯,她本来就没多生气,更多的是羞。   陈京姝似乎有什么读心术,下一条消息就是这个。   -叶缇姐,你以后还要和我哥做更亲密的事呢,羞什么,别羞   -前几天周小白被我强/奸了,现在不还是折服在我的魅力下   看见最后一句,叶缇直接被口水呛到。   兄妹俩还真有一点相同,语不惊人死不休。   陈京姝发来的地址她知道,是伦敦一家有名的酒店,因温泉出名。她以为他们住在那里,再加上饭点,她没多想,以为只是吃顿饭。   到了那里,陈京姝就在大门口等着,一看到她人就兴冲冲跑过来,“叶缇姐。”   陈京姝拉起叶缇的手,“走,我们快进去,就等你呢。”   餐厅在左边,但陈京姝跑的地方是右边。   叶缇疑惑,“我们怎么去右边?”   “泡温泉呀。”   “我没戴泳衣。”叶缇第一反应是拒绝,想了半天想出这个理由。   “可以买。”   “……”   叶缇还想说什么,陈既清和周钰白的人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陈既清还穿着早上的衣服,只是手里多了样黑蓝相间的布料,叶缇想到那是什么,刚和他对上的目光又匆忙躲闪开来。   陈京姝朝他们挥了挥手,指挥道:“你们俩先进去吧,我和叶缇姐买泳衣。”   陈既清脚步定在原地,视线仍在叶缇身上,周钰白在耳边对他说了什么,他才肯走。   陈京姝想得很简单,情侣嘛,总要突破你看我身体我看你身体这一关。   以她们俩的速度,坦诚相待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既然这样,那就循序渐进,先从泡个温泉开始好了。   旁边就是一家泳衣店,陈京姝拉着叶缇进去。   “叶缇姐,这件怎么样?”她指着一套黑色比基尼,上面和下面都只有一条细细的带子固定。   还没等叶缇回答,她就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让我哥白白享了眼福。”   她看了一眼叶缇胸口,想到陈既清的叮嘱,穿这么露他得喝上几斤醋了。   “这件怎么样?”   叶缇摇头。   “那这件呢?”   叶缇还是摇头。   “……”   陈京姝看着换好泳衣的叶缇,发自内心赞叹:“天,叶缇姐你身材也太好了吧,快要美瞎我的眼了。”   最后选了一件白色连体裙,白色的布料在胸口处聚成一个蝴蝶结,勾勒出的一条若隐若现的深深的事业线,袖子的料很少,只有一层纱。   紧致贴身的料子把女人姣好的身姿完全展现出来,一节细腰,腰下与后背处勒出一个臀部弧度优美的饱满三角形,纤细的手臂,匀称笔直的双腿。   叶缇有些不自然地搓了搓手臂,“真的吗?”   陈京姝竖起大拇指,“当然是真的,用一个词形容你就是纯欲。”   叶缇偏美艳那款,上挑的眼尾带着一丝攻击性,纯白的颜色又填了一丝纯、真。   陈京姝从旁边抽出一条浴巾披在叶缇肩上,“等会一定惊艳死我哥。”   她拉起叶缇的手又开始跑,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她哥惊艳到傻掉的表情了,想到这,她忍不住笑出来。   两人走过试衣间,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已经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了。   快走到走廊尽头时,陈京姝突然停住,把头上的皮筋扯下来,走到叶缇身后给她盘了个草草的丸子。   这种时候丸子越乱越好看。   “叶缇姐你脖子这么好看一定要露出来。”说着说着陈京姝自己开始莫名兴奋了,“我要是男的就好了,把你锁在我床上,爆炒小提子。”   说完,她在叶缇腰上揩油一把,捂嘴偷笑了一下。   温泉分两种。   一种是中央的大温泉,大家都可以泡,一种是私人小隔间。   私人小隔间需要另出费用,而且需要很长时间预约。   陈京姝一早就打了这个主意,恰好这次轮到她,她急吼吼拉着周钰白来了。   她只好牺牲一下,把小隔间“友情”赠送给她哥了。   陈既清和周钰白在隔间那等她们,陈京姝拉叶缇过去。   来到小隔间,想到木门后就是陈既清,叶缇犹豫了,她的脚趾不安地缩了缩。   陈京姝见状,不继续拉她,反正人在这了跑不了,剩下就看她哥了。   她进去把周钰白拽出来,周钰白骂骂咧咧,“老巫婆干嘛呢,我泡得正舒服。”   “干嘛?你要当电灯泡?”   陈京姝揪着他的耳朵走了。   人走远了,但声音没走远,反而从远处飘过来。   “等会让我好好摸摸你的腹肌。”   “在床上还没摸够?”   “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在床上我都没力气了,没摸出滋味来。”   “你这是承认我床上功夫厉害了呗?”   “我给你一个大比兜。”   “……”   两人彻底走远,消失在拐角处,刚刚还热闹的过道一下变得安静,只剩温泉汩汩的流动声。   叶缇站在原地没动,脚趾用力紧绷着。   下一秒,头顶投下一道阴影,她没抬头也知道是谁。   她抓着浴巾的手无意识攥紧,手心出汗。   “怎么不进来?”男人的声音同往常无异,不知是不是这里太热了,叶缇竟听出一丝哑。   她抿了抿唇没开口,只是头低得更下。   她不敢看陈既清,更准确来说是,她不敢看没穿衣服的陈既清。   陈既清抬手拉住叶缇的手腕,他轻轻扯动她,似乎在用行动询问她。   她没反抗也没顺从,她是紧张的,但紧张之余,还有一抹极淡的形容不出来的期待,心脏跳得厉害。   在男人碰上她的一刻,她呼吸一窒。   她很少来这种场合,甚至游泳都很少,罗年年邀她一起去,她一直都是拒绝的。   但,一想到是和陈既清,似乎又没那么抵触了。   陈既清以为她默认了,加大扯动的幅度,拉着她进去。   叶缇跟着他,两人步子同步。   隔间里的温度更高,池子里的水似乎很烫,水面上浮着一层看不透的白雾,热腾腾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健壮一纤细。   陈既清看着她乌黑的头顶,慢慢抬手抚上她的手背,他的手指触碰她的,是一种无声无言的试探。   四周的白雾越来越多,已经蔓延到他们脚边。   热温让叶缇的嗓子有些干涩,她干咽了一下,又无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身前的男人看着这一幕,深沉的眸子立刻变得深不见底。   两秒后——   陈既清掰开叶缇的手,抽走她身上披着的。   作者有话说:   警告你们别搞黄!   - 第44章   隔间的门是中式的木栏栅, 再加一层薄薄的涤纶,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也能看到外面, 但看不清,模糊般若隐若现, 让人升起窥探的欲望。   白色的浴巾落在叶缇脚边, 她的身体忍不住轻颤, 唯一的遮挡没了她只好抬高手臂环住自己, 试图给自己一丝无济于事的安全感。   女人在昏暗的暖光下泛着透亮的白,紧致的衣物把曲线一笔一画描绘出来——修长的颈脖, 饱满的胸脯, 平坦的小腹, 笔直的双腿……   陈既清的眸子此时像无尽头的深渊, 深沉又危险,温润被潜伏的攻击性湮没。   喉头干涩得发痒, 他咽了一下,喉结滚动缓解这股意动。   空气又湿又热, 还有一丝蠢蠢欲动的躁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旖旎。   叶缇的眼睫眨得厉害,紧致无措地咬着唇, 对接下来将发生的未知感让她不禁升出逃离之意。   眼前的男人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她张了张嘴,发出一个音, “你……”   陈既清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好一会她都没再开口。   他伸出手, 问:“下去泡?”   叶缇发现男人很狡猾。   他从来不会表露心迹, 而是用行动一步一步试探你的底线, 明明在突破你的防御, 却让你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只能甘愿受到蛊惑,跟着他的步伐走。   但,叶缇一点也不反感,一点不。   男人的每一步都给予了很大的尊重和自由,他不会让你丢脸,不会让你没了尊严。   他会无声无息告诉你,什么是好感,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受掌控的悸动。   和陈既清在一起后,她懂了,懂什么是多巴胺疯狂分泌的感觉。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他们突破那块遮羞布的第一步。   日后将有更亲密、更令人上瘾的事。   叶缇看着出现在视线范围里的大手,她知道现在只有两个选项,不是离开就是留在这里,这似乎是男人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次,她没再犹豫,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两人的温度一样,很滚烫很滚烫。   陈既清握住她的手,大手包裹着她的,他看着她,仿佛在确认什么。   这次叶缇抬起了头,两人隔着一层捉摸不透的雾气相对视,她幅度很小地点头。   男人走得很慢,明明几步的距离,被他花上好一会时间。   他想,如果叶缇不愿,他会松开。   叶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既清——”   “我是你的人。”   陈既清攥着她的手无意识收紧,他听懂叶缇是什么意思,他不再刻意放慢脚步,踩着周围砌的小石阶跨进水里。   进去后,他仍拉着叶缇没放,石子很滑,他确保女人站稳才松开。   两人坐在池子里,没有面对面而是在一排上,水漫到肩膀处,全身的内脏好像受了挤压,一股沉重得闷。   他和她的手臂之间只有一寸的距离,温热的水流缓缓流动,在肌肤上带起一阵又一阵痒。   叶缇白色的裙摆受到了浮力,在水下飘动着,蹭刮着陈既清的腿,她注意到这一点,心跳快了些,伸出手往下压了压。   陈既清突然有了动作,他伸过来一只手,抚上她压裙摆的手背,高大健壮的身躯慢慢探过来,气息逼得极近。   无声的暧昧和情迷在疯狂滋长,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只知道很热很躁,一股失控在两人之间蔓延传递。   叶缇的身子被陈既清掰了过去,这会她又不敢看他了,垂着眼,纤长的睫毛不停发颤。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胸膛,那里被澄清透明的水笼罩着,变得扭曲虚幻,她看不清他身躯的线条和纹理。   但,她能感知到,男人的有力和强劲,属于男性的荷尔蒙。   “叶缇,你看我。”陈既清说。   叶缇放在水下的手一缩,什么都没摸到,只摸到根本抓不住的流水。   她顿了两秒,抬起头。   两人的距离极近,在她抬头的一瞬,她的鼻尖堪堪蹭过他的唇。   他本该微凉的唇现在烫得厉害。   有一缕湿掉的发丝贴在女人的颈部,他抬手轻轻弄开,叶缇一颤,打了个激灵。   放在颈部的手顺着脖子的线条来到她的后脑,他用力一扣,女人的脸抬起。   陈既清深邃的眸子捕捉着女人的脸,冷淡的声线中透着一丝沙。   “叶缇,发现了吗?我们已经和普通情侣一样了,你会和我发小脾气,你会和我撒娇。”   “我很高兴能看见你这一面,这样很好,不要有负担。”   “在你面前,你的男人陈既清,很普通。”   叶缇觉得自己快要被陈既清的目光灼伤了。   “陈既清是叶缇的男人,叶缇是陈既清的女人。”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仿佛要穿过眼睛刺进她的心里。   “并且。”   “是唯一。”   他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像擂鼓般重重敲击心脏。   这一刻,叶缇仿佛被毒哑般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真的就在下一秒,叶缇直接破防。   陈既清拉起她的手,问:“你想摸我的腹肌吗?”   叶缇:……嗯?!!   “陈京姝说想摸周钰白的,你想摸我的吗?”   “我的腹肌比周钰白的更明显,手感更好。”   “……”又来了!!!   -   经历这一遭,这块无形的羞耻布算是撕破得七七八八了。   陈京姝和周钰白回到隔间时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陈京姝进来时一脸震惊,“你们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吧?”   “你们也不怕晕死在这里。”现在周钰白和陈京姝统一战线了,陈京姝说完后他默默补刀。   陈京姝双手抱胸,视线扫过陈既清再扫过叶缇,“这里就一个小池子,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在这里呆这么久不无聊吗?”   言下之意是,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周钰白现在是陈京姝的嘴替,他说:“你们不会在这里做了?”   叶缇红了脸,幸好刚才被热气熏热了,红得看不出来。   做当然是没有的,毕竟是公共场合,周围都有人,而且这池子别人也要用。   做是没做,但亲了。   想到刚才的激烈,叶缇双手双脚发软。   她想,罗年年这个老色女翻车了,陈既清和她所有的描述都相反。   她跨坐在男人腿间接吻,强劲有力的手臂圈住她,被迫张嘴,被迫承受,湿漉又狂热的激情,令人发软、脸红心跳的暧昧喘息。   唇、下巴、颈脖、锁骨、胸脯,肩膀,每一处都留下男人的印迹。   他的那处,比体温更高的温度,比胸膛更硬的程度。   “怎么,你做了?”陈既清睨着他,语气不咸不淡。   陈京姝的身子比来之前多了几个红印。   周钰白更惨些,胸口都是女人的指甲印,掐的,划的,肩头还有个牙印。   “那当然没有,我可是正人君子。”周钰白沉默,沉默完大声反驳。   “我可去你妈的,谁他妈拉我去厕所让我用手给你弄出来。”陈京姝想到刚才的事就来气,原因无他,只因被人差点发现。   别看她在周钰白面前是个女王,实则在陌生人面前就是只兔子。   快被人发现时,她忘记周钰白的命根子还在手里,下意识一捏,差点捏爆。   闻言,周钰白摸了摸鼻子,刚才的事他也不想来第二次了,他怕他下次运气不好,成了个阉人。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陈京姝说。   一众人朝出口走,然后男女分开,走进更衣间。   泡太久了,手指脚趾的皮肤都褶皱起来,皱巴巴的像树皮,有些发白。   陈京姝和叶缇进去时刚好有两个空位,两人一左一右。   温热的水从龙头里洒出来,发出哗哗声,陈京姝洗了会,觉得无聊,主动搭话,“叶缇姐,你和我哥在池子里到底做什么了?”   她是真的很好奇,她很难想象两个人能干坐两小时。   叶缇洗头的动作一顿,“没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被流水声盖住,陈京姝没听清,“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没做什么。”叶缇抬高音量。   陈京姝努了努嘴,她才不信,不过既然是人家的闺房趣事,她还是少问得好。   “你说是我和周钰白先结婚还是你和我哥先结婚啊?”陈京姝说。   叶缇被这话惊到,下意识睁眼,忘记她还在洗头,白花花的泡沫顺着水流进眼里。   酸涩和火辣一并袭来,叶缇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是闭紧双眼,只是这样眼睛会更痛,她连忙把头凑到花洒下面,头昂起,努力睁开让水把泡沫冲掉。   陈京姝见叶缇一直没说话,好奇地探过来,一看她动作就知道她眼睛进泡沫了,她连忙走过去帮叶缇一起弄。   两三分钟后。   “叶缇姐,你眼睛好些了吗?”   叶缇的眼睛有些红,陈京姝担心地问。   叶缇摆了摆手,“没事,已经不痛了。”   这短短几分钟太窒息了,人越急的时候就越乱,鼻子里还进了很多水,又酸又堵。   关了花洒,她大口喘着气。   “真没事了吗?”   “没事了,你去洗吧。”   见叶缇真没事,陈京姝放下心,走之前她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在叶缇的身上流连一番。   她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抓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那沉甸甸的胸。   “我去,这个手感,这个饱满度。”陈京姝抓上瘾了,还想再摸摸,被反应过来的叶缇挡住。   一只手都抓不住,她哥真的享福了,她在心里感叹。   “你、你去洗吧。”   “别害羞啊叶缇姐。”   有时候女生比男生更喜欢漂亮姐姐,一种同性之间的吸引。   陈京姝这才发现叶缇身上的红印也不少,特别是腰那块,一看就是勒的,她一脸我都懂的样子。   “有事再叫我哦。”见叶缇涨红了脸,陈京姝不再逗她,转身去自己的隔间了。   换好衣服出了更衣间,俩男的已经在外面等了。   周钰白走过去揽过陈京姝,“我们刚刚定了位置,去吃饭吧。”   从酒店大堂往出去,外面天已经黑了,他们朝左边走。   陈既清和叶缇走在后面,他伸手牵住她,“眼睛怎么红了?”   出来前叶缇特意在镜子前看了看,其实不怎么红了,就是眼皮有点肿,她没想到陈既清会看出来。   “没什么,就是洗澡的时候泡沫进眼睛了。”她不甚在意说。   “我看看。”陈既清把她拉到一边,弯腰盯着她的眼。   叶缇有些不自然地向撇开,被他用手捧住,躲也躲不了,只好乖乖站着任由他看。   过了一会,陈既清低头在她眼皮上方落下一吻,很轻很轻。   “不舒服告诉我。”   温情的蜻蜓点水总是比狂烈的热吻更令人心动。   叶缇无意识揪了一下衣摆,“嗯。”   两人过去时陈京姝已经在点东西了。   她招呼着叶缇过去,给了她一份菜单,“叶缇姐,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还没等叶缇接过去,陈既清就把菜单拿走了。   陈京姝and周钰白and叶缇:“?”   “你干嘛?”陈京姝问。   “她喜欢吃什么我都知道。”   陈京姝and周钰白and叶缇:“……”   周钰白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抢过陈京姝手里的,“宝宝,你喜欢吃什么我也知道。”   他的语速很快,生怕说晚了。   陈京姝:“……”   一顿饭在两个男人的比较下开始了。   这不是餐桌,而是男人无硝烟的战场。   陈既清掀眸睨了一眼给陈京姝喂饮料的周钰白,手里剥虾的动作不停,声音淡淡,“幼稚。”   周钰白:“……麻烦你先把虾放下。”   陈京姝:“就是就是。”   一个完整的虾从虾壳里脱落出来,陈既清沾了沾蘸料,递到叶缇嘴边。   “吃。”   叶缇僵着脸看了看陈既清,又看了看虾,好像不吃她下一秒人头落地。   她把碗拿起来,想让他放进去。   陈既清拿着虾的手往前凑了凑,一定要让她吃。   叶缇一边在心里腹诽这男人幼稚,一边张开嘴就着男人的手咬住虾。   陈既清这才满意。   周钰白嗤笑一声,“呵,幼稚。”   一顿饭又在两个男人的比较下结束。   只是一会功夫陈京姝和周钰白就不知道去哪了,陈既清拉着叶缇出去逛了逛。   他们走到酒店外面,来到街头,街头人很多,两侧店铺都亮着灯。   两人路过一家花店,陈既清突然停下,进去买了束花。   花店里不缺糖,很多人都喜欢送用糖制成的花束,老板娘把花递给陈既清,又送了颗糖给他。   伦敦街头,路灯下,一个男人,一捧花。   “现在是21日21时,以后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我都捧花见你。”   周围的人望了过来,叶缇红了脸,她觉得陈既清越来越会说情话了,肉麻归肉麻,但心里的雀跃怎么也忽视不了。   他摊开掌心,里面是一颗橙色包装的糖,很巧,又是甜橙的。   夏天的橘子汽水是少年懵懂的开始,他们的开始是一束向日葵、一颗甜橙味的糖。   捧花见面永远是最浪漫的事。   他说。   “手中花,掌心糖,送给心上人。”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一点点。 第45章   陌生的夜景,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熟悉的糖, 熟悉的向日葵,熟悉的男人。   叶缇捧着花, 陈既清慢慢撕开糖的包装, 指腹微微用力, 半颗橙色从包装里探出头, 他把糖递在女人嘴边,“张嘴。”   她张开嘴, 把糖咬进去。   旁边是红色电话亭, 叶缇想到那天在雨雾中奔跑的场景, 她有些好奇, “这个还能用吗?”   “试试?”   电话亭很小,容下两个人很勉强, 还有一束花在,所以陈既清没有进去, 站在外面看她。   很久没人用了,上面都积了灰, 按键摸上去是一层沙沙的感觉。   叶缇把电话拿下来放在耳边, 然后按了一串陈既清的号码,按号码时她没有犹豫, 仿佛号码已经刻进骨子里。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 她侧头看向外面, 两人隔着灰蒙蒙的玻璃对视。   听筒里传来“滋拉滋拉”的电流声, 就像老式电视机屏幕出现雪花时的声音, 叶缇眼睛一亮, 她没有用过伦敦的电话亭,不知道是否像国内一样会响起音乐。   陈既清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屏幕是黑的。   叶缇以为电话拨过去了,连忙凑近玻璃,张着嘴说什么,手在半空中比划着。   陈既清走过去,俯身和她平视。   看见他走过来,叶缇的神情更激动了些,她一只手拿电话,一只手掌心贴在玻璃上。   隔着一层玻璃,她的声音小了很多。   “你听到了吗?”   陈既清抬起手,放在玻璃上,他的掌心和她的紧紧贴合在一起,他的手比她的大,手掌大了一轮。   “听到了。”   他说得很轻,叶缇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她看懂了他的嘴形。   她开心了,嘴角的笑意放大,漂亮的眼睛像藏了一束光,在此时照射出来。   这时,放在耳边的电话传来一声猛烈的电流声,响声过后便安静了。   叶缇一愣,回到刚才的地方,重新拨了一次,只是这次电话不起作用了,回应她的只有一片静。   她把电话放回原位,推开门出去。   她的心情还是很好,没受到影响。   她以为只是电路出现故障,第一个电话是打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电话是打给你的?”她笑着看陈既清,明知故问。   陈既清笑了笑没说话,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天冷了,穿上。”   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叶缇身上。   叶缇连忙往旁边跨一步,摇了摇头,“我不冷,穿了我会变成一只肥猪。”   无奈,陈既清走过去伸出手臂揽住她,把她揽进怀里,用他的温度温暖她的。   “陈既清,有没有人说你像老妈子。”   叶缇胆子渐渐大起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陈既清说话的方式已经变了,变得更调皮,变得更像一个处于热恋中的女人。   “你怎么不说话呀?”   “嗯?快说话。”   “……”   “再说,我就在这里亲你。”   闻言,叶缇连忙捂住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说了不说了。”   见女人又逃出他怀里,他轻叹了声,“过来。”   叶缇乖乖走过去,呆在他怀里,靠着他。   两人同步,在人群中穿梭。   街头的路灯在慢慢燃烧,在冷风的呼啸中,男人的心声像星火一般热烈。   男人低头看着身侧黑圆圆的头顶,在心里轻声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   我的灵魂与你的心脏同频共振。   -   人群渐渐稀少,前面没什么店铺了,两人原路返回朝酒店走。   回来时刚好和陈京姝他们碰上,回来的方向正好相反,看样子他们去的是街的另一头。   陈京姝看见叶缇手里的花,往周钰白胳膊上掐了一把,“我哥都知道给叶缇姐买花,你怎么不知道给我买呢?”   周钰白吃痛一声,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这个是什么?”   陈京姝手里是一个超大的棉花糖,是她的脸的两倍。   “棉花糖和花我都想要,不行吗?”   周钰白不敢有怨言,举手保证,“下次一定给你买,祖宗。”   陈京姝把视线放到叶缇身上,“叶缇姐,时间不早了,你今晚要住这里吗?”   叶缇摇摇头,“明天要去老师家,公寓离那比较近。”   刚才吃饭时,她说了她来英国的原因,他们都知道她是来学琴。   闻言,陈京姝也不勉强,走之前她笑眯眯看着叶缇。   “对了叶缇姐,我哥不住酒店,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可能住某个桥洞,如果你大发慈悲的话可以把他领回家哦。”   说完,陈京姝拉着周钰白走了,留下陈既清和叶缇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既清先开口:“我送你回去。”   到了公寓门口,陈既清把车子停好,跟着叶缇下了车。   叶缇没多想,以为他是想送她到家门口,但到了门口,陈既清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缇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她也不好直接赶人,顿了顿说:“要进来喝杯水吗?”   陈既清自然不会拒绝,跟着进去了。   保温壶里的水是她白天刚烧的,她倒了一杯给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一杯水很快见底,陈既清还是没开口说要走。   当叶缇给他续第二杯水时,她忍不住想,不会真要把他领回家?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想了想卧室的那张床,是能容下两个人的。   见叶缇倒好水愣在那,陈既清开口问:“怎么了?”   叶缇回神,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看着已经转了一圈的分针,没忍住问:“你今晚住哪?”   陈既清看了她一眼,回答得很快,“住这。”   叶缇心想,果然。   她等会要做什么?把床单换了?出去给他买衣服?   “在想什么?”陈既清语气平静。   叶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男人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   “那个……”她声音支吾起来。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陈既清看了她一会,笑着起身,不再逗她,“我住这……的1023户。”   “如果你先洗的话……”她的声音顿住,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1023户不就是——   “你住我隔壁?!”   陈既清点点头。   “1023户不是一个英国男人住着吗?”   “他是我朋友,叫切尔,房子是托他帮我买的。”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收到消息这么快就来了,那……她瞪了他一眼,亏她默默心疼愧疚了半天,而且刚才还故意逗她。   陈既清走过去亲了亲她,“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早点睡。”   男人走后,叶缇找了个瓶子,把向日葵从包装里拿出来放进去,她理了理摆了个好看的造型。   花的生命总是很短,在短暂的生命里它们总是把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角落里,金黄灿烂的向日葵开得正旺,永远生生不息。   -   次日,闹钟还没响,叶缇是在门铃声中响起,她模糊起来,猜是陈既清,一开门,果真是。   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了?”   “送你上班。”   叶缇笑出声,“哪有这么严肃,算不上上班。”   在叶缇洗漱的功夫,陈既清把买好的早饭摆在桌上。   她出来时,被桌上的东西惊到,这个早餐包装她是认得的,一家专门做中国菜的店,从来不配送,她虽然念着这一口,但嫌远就没去过。   从这里到那里,来回一趟不算堵车的话起码一个半小时起步。   陈既清见她站在那,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吃。”   叶缇走过去抱住他,“不用这样,真的不用。”   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好,有个时候她会想,她欠陈既清真的太多了。   “陈既清,我还不起的。”   “不用还,无条件的。”   陈既清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把勺子放进她手里,跳过这个话题。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就买一套小房子,在你喜欢的城市定居。”   “你喜欢猫还是狗?你喜欢什么我们就养什么。”   “你给我系领带,我给你编发,我们一起出门再一起回家。”   “……”   今早的陈既清话额外多,她知道这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她安全感,他给的安全感总是那样不知不觉,悄无声息。   她没有打断,很耐心很耐心听着。   因为。   听一个男人未来的规划,并且规划中有你时,是一件非常幸福美好的事。   “你说得好听,如果……”   “没有如果。”陈既清打断她,他严肃重复了一遍,像是说给叶缇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会有如果的。”   一顿早饭下来,叶缇的嘴角始终是翘着的。   到秦湘家时门口已经有一辆车了,是谢晟的,他已经到了。   叶缇耐不住陈既清磨,亲了他一下才下车。   陈既清叫住她,“结束我来接你。”   叶缇刚进去就见谢晟站在门口,她心虚了一下,顺着他的角度看向门口,正好能看到刚才陈既清停的地方。   “男朋友?”   “嗯,男朋友。”   谢晟淡淡睨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进去。   来到琴房,开始前叶缇打量了一会谢晟。   “你怎么了?一副失恋的样子。”和谢晟熟悉后她也会打趣了,他今天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你和男朋友过了一天你开心了?”谢晟难得接她的话。   叶缇下意识弯了弯嘴角,见谢晟脸色愈发不好,抬手挡住嘴。   叶缇不再触他眉头,翻到之前练习的那一页,开始弹起来。   过了一会,谢晟走过来,语气别扭,“教我怎么追人。”   “……”   “原来你昨天不是有事,是去追女孩了。”   “……废话少说,一句话,教不教。”   “教,必须教。”   “……”   结束前二十分钟叶缇给陈既清发了个消息,他来得很快,她还在收拾东西他就到了。   上了车,陈既清递过来一个袋子,“吃少点,等会要吃饭了。”   叶缇打开一看,一个奶油面包。   “……我发现你很钟爱奶油面包。”   “嗯,特别是吃完奶油面包后接吻。”   “……”   叶缇没问他要带她去哪,一边吃一边拿手机出来刷。   她习惯性先看新闻,其中一则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女子半夜回家路上被一男子尾随,差点被猥亵,好在最后没成功。听女子描述是她和朋友出去玩,晚上要回家了大家才分开,男子只说自己酒喝多了,一时不清醒。   每次看到这种,不用想就知道评论区肯定是一片乌烟瘴气,但明辨是非的人总是多的。   【救命,为什么有人会怪女孩啊?人家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关某些人屁事啊。】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女孩子是不能穿漂亮的裙子了吗?女孩子没有美的权利了吗?】   【每次看见这种我都深感无力,明明是法治社会,流氓还是这么多。】   【世界上阴暗的事远比我们想象得多。】   【……】   叶缇翻了一会评论区,没忍住举起手机给陈既清看,但想到他还在开车又把手机收回去,等下了车再给他看。   下一秒,陈既清靠边停下,侧头看她,“你想给我看什么?”   叶缇愣了愣,“你……怎么停下了。”   “你的事永远排第一位。”他顿了顿,重复,“想给我看什么?”   她反应过来,把手机递过去,他看的时候她在一边愤愤不平。   过了一会,陈既清抬起头,眼神凝着她说。   “漂亮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一朵花折断,我不会怪花太美,我只会怪自己没保护好花。”   “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大胆绽放。”   “Girls help girls,I protect you.”   作者有话说:   我的灵魂与你的心脏同频共振。——灵感来于两个词,灵魂伴侣和同频共振效应   - 第46章   和陈既清在一起的时光过得总是那么快, 两人在1022户门口道别。   进门之前叶缇突然喊住他,“你知道公寓阳台的传闻吗?”她也不知道怎么想到了这个,就这么问了出来。   陈既清回过头, 眼里带着极淡的笑意,“偷情阳台?”   叶缇本来想他要是不知道她就把这个当作一个笑话讲给他听, 毕竟她第一次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挺好玩的。   现在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 带着一丝暧昧般的色情, 好像她很期待和他发生些什么似的。   “……原来你知道啊。”叶缇和他对视了几秒, 然后匆忙低头输开门密码,“那什么, 我先进去了。”   下一秒——   门响起密码输入错误的刺耳声音。   叶缇:“……”   她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 她头低得更下了, 第二次输入密码又是错的, 她恨这个密码锁上没有指纹验证。   “输慢点。”陈既清说。   听见他的声音,第四个数字差点又输错, 好在最后一秒叶缇手顿住,指腹没落在触控板上。   第三次终于输对了, 叶缇直接推门进去,匆匆说了句晚安就把门关上了。   陈既清在原地站了会, 看着紧闭的大门, 两秒后才转身进1023户   -   这几天秦湘不在英国,说是去参加一个讲坛, 走之前她跟叶缇说了比赛的事, 这比赛和等级考试差不多。   叶缇不是很了解每个牌子钢琴里的细微区别, 本来谢晟要带她去琴行看的, 去之前秦湘突然说她给叶缇定了一个, 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这几天让叶缇先凑合一下。   秦湘本意想让叶缇留在家里练的,叶缇怕时间太晚打扰她就推拒了,她找了家还不错的琴行,下午从秦湘家出来后就去那里练。   轻松了几天,叶缇感觉到了久违的紧迫感,就跟学生时代的考试前夕似的。   又是晚上十一点多,叶缇揉着脖子从琴行里出来。   说来也巧,琴行的老板娘在中国做过交换生,学校正是艺大,她的丈夫就是艺大的学生,两人相爱后就跟着老板娘回英国定居。   似乎是因为同校,老板娘对叶缇颇为照顾。   出来时看见熟悉的男人站在车边等着,一瞬间,一天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了。   叶缇打起精神笑着走过去,“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一会。”陈既清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   明明就是等了很久,叶缇不说穿他。   到了车里,陈既清递过来一个袋子,一天之中叶缇最期待的可能就是这个环节了,陈既清总能带她想吃的的东西。   今天是手抓饼,是最熟悉的那种,沙拉酱番茄酱里脊肉,叶缇不喜欢吃生菜所以里面没有。   手抓饼温度正好,不会烫嘴,她咬了一口,有些好奇问:“你在哪买的?”   大晚上的根本不会有这些东西,更何况手抓饼在伦敦简直屈指可数。   “自己做的。”   见叶缇疑惑,陈既清解释,“超市里买的材料。”   “哦。”   “你工作上不忙吗?”叶缇问,他在这里陪她很多天了。   “嗯,不忙,郭川在。”   “如果你忙的话就回去,我一个人可以的。”   陈既清突然侧头看她,“你很想我回去?”   “……没有,只是怕影响你工作。”   “我不忙。”   见状,叶缇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点路上的车子很少,只有路灯屹立在一旁   吃着吃着,叶缇突然发现在这段感情里,陈既清似乎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   感情是相互的,但……她好像真的做的没有他多,比起付出,她更多的是享受和接受。   有句话挺好的,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她想,她也应该为陈既清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有。”   “什么?”   “你。”   “……我很认真在问你。”   “我也很认真在回答你。”   明知是句玩笑话,叶缇不知不觉把它放在了心上。   她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陈既清,我很庆幸能遇见你。”   陈既清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顿,他在心里很轻很轻说,我才是。   -   次日,陈既清把叶缇送到秦湘家后接到了周钰白的电话,他驱车前往维鲁斯家。   秦湘家和维鲁斯家有点距离,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进去时里面有三个人,周钰白,维鲁斯,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姿高挑,一头深棕大波浪,妆容精致,他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李简舒。   下一秒,维鲁斯站起来说,“这是李简舒,她是我徒弟,听说你们高中是同学,我就不多介绍了。”   李简舒站起来伸出右手,“陈既清,好久不见。”   陈既清虚握了一下,握了一两秒就分开,“好久不见。”   李简舒笑了笑,“你高中时候性子就冷,看样子还是没变。”   “李小姐也没怎么变。”陈既清声音淡淡的。   李简舒不再搭话,她是个懂分寸的女人,今天不是她的主场,她坐到原来的座位上。   “陈,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中国有个词叫什么,我想想……对,叫真传,我徒弟授得我真传,她自己也在向多种领域攻克,陈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除了找我也可以找她。”   陈既清朝李简舒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李小姐了。”   “不麻烦。”   四个人聊到一半,周钰白的电话响了,他的神情变得无奈。   他看向陈既清,“老巫婆来查岗了,让我回去。”   “嗯。”   周钰白起身和他们说明情况,然后拿起外套走了。   维鲁斯调侃了句,“没想到周还是个妻管严。”   李简舒接话,“师父你就不懂了吧,妻管严是对男人的赞美。”   “哦,原来如此。”维鲁斯若有所思点点头。   事情聊得差不多了,维鲁斯留陈既清吃午饭。   适当的社交还是有必要的,而且他的病还要麻烦人家,他没拒绝,点点头同意了。   李简舒站起来说,“那我就给你们露一手吧,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陈在你就愿意下厨,平常怎么不见你做给师父说。”维鲁斯故作失落,“人老了没魅力了,我还是就吃昨天剩下的土豆好了。”   “师父。”李简舒喊了声,不好意思说话了,快速扫了一眼陈既清,然后跑到厨房里去。   “陈,你艳福不浅哦。”维鲁斯看出李简舒对陈既清有意思,戏谑看着他。   他徒弟眼光有多高他是知道的,陈既清品行不差,如果双方都有意思的话,他还挺乐意看见的。   陈既清笑了笑没说话。   餐桌上,维鲁斯总是有意无意把对话往两人身上带,制造话题。   吃得差不多了,他特意出去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我以为你会去学数学或者物理,没想到你去当了歌手。”李简舒说。   当年陈既清可是一直霸占年级第一,和第二名拉开一大截,数学和物理更是他的强项。   陈既清没接话。   李简舒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女人,她本身就是大胆追求那一类的,维鲁斯出去后,她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   “陈既清,我高中就喜欢你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不是很优秀,现在……我想追求你。”   陈既清的指尖轻敲了一下,“我有女朋友了。”   李简舒一愣,僵着脸,接下来的话卡在嗓子眼,“你……”   “我女朋友很爱我,我也很爱我女朋友。”   “李小姐这么优秀,相信你会找到和你一样优秀的男人。”   李简舒很震惊,不光震惊他第一次说这么多,也震惊他话中的意思。   他说得很明白,她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爬滚打摸多年让她很快恢复神色,她笑了笑,“那对方一定非常优秀。”   她高中就喜欢陈既清是真的,她对他有感情但不深。   年少时期的爱恋经历多年早就没剩多少了,而且成年人的恋爱不只是谈感情,牵扯的东西会更多。   她在医院工作多年,见过很多为情所伤的女孩,虽然不在妇产科工作,但听过很多见过很多女孩来流产打胎,多是年轻女孩。   早点说清楚也好,起码她不会在陈既清身上浪费时间了。   “陈既清,祝你和你女朋友幸福。”   “谢谢。”   李简舒是坐周钰白车子来的,维鲁斯住的地方比较偏,不好打车。   维鲁斯把两人送到门口,主动说:“陈,你送一下小舒吧。”   陈既清看了一眼手表,离叶缇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来得及去接她,他点点头。   李简舒走向副驾驶,手快到碰到车把手时,陈既清突然开口,“坐后面吧。”   她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她抬高手表示自己不碰,“懂了。”   她拉开后座,坐进去。   李简舒本来想和陈既清聊聊天叙叙旧,毕竟同学一场,但陈既清明显不想和她多聊,她撇了撇嘴然后闭上,不自讨没趣。   陈既清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往前是秦湘家,往右是李简舒家。   这个点车很多,车子像蜗牛一样一点点往前挪。   叶缇突然发消息来说是提前结束了,陈既清回了条消息,然后对李简舒说:“我去接一下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李简舒一下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摆了摆手,“不介意,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过了这个路口拐个弯就到了。   叶缇拉开副驾驶坐进去,像往常一样自然和陈既清搭话。   李简舒见叶缇迟迟没发现她,主动开口:“你好,我是李简舒。”   叶缇没想到后面还有人,因此就没往后看,听见声音,她诧异地回头,看见一个陌生又漂亮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后面关于陈陈的病情都是来自百度,不是专业领域,可能会有错,误深究,爱你们。   - 第47章   车里一片安静, 或许是女性天性使然,叶缇看见李简舒的第一眼便注意起她的长相和穿着。   李简舒是美的,不是说她样貌精致, 而是说她的气质很美,她的脸型是中国人喜欢的鹅蛋脸, 她的妆容把五官的特点都表现了出来, 让人眼前一亮。   从她的谈吐能看出也是个十分优秀的人。   叶缇很快反应过来, 朝她莞尔一笑, “你好李小姐,我是叶缇。”   “叶小姐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漂亮。”   “谢谢, 李小姐也很美。”叶缇的视线不着痕迹从李简舒手边扫过, “李小姐的包包是charm的最新款吧, 很衬你。”   叶缇在娱乐圈混迹多年, 最简单的社交方式还是会的,最快速取得女性好感的方法无非就是夸赞她。   她不知道李简舒是什么身份, 但坐在陈既清车里就已经证明她的身份不简单,朋友、合作伙伴和亲戚关系这三种可能性大点。   在内她可以什么都依赖陈既清, 但在外有些需要女性出面的事情她不会落下。   叶缇不是陈既清的菟丝花。   “叶小姐也懂包?”李简舒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想通了, 陈既清怎么可能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   “略知一二。”   “你太谦虚了。”仅仅只是一句, 李简舒不得不承认她对叶缇的看法有细微的改变。   “李小姐是……?”叶缇问。   李简舒知道叶缇想问她的身份,刚想说她是陈既清的医生就被一道声音抢话。   “她是我朋友。”说话的人正是陈既清。   单单这句话, 李简舒就想了很多, 她猜测叶缇不知道陈既清生病的事, 陈既清可能也没打算告诉她。   嗯, 不想让女朋友担心自己是人之常情。   她接话, “对, 我和陈既清从高中就认识了。”   这话她倒是没说错,本来就是事实。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高中是一个有滤镜的词汇,多少爱恋的萌芽都是在高中。   叶缇下意识朝陈既清那边看了眼,见他目不斜视看着马路,神情自然,她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这样啊,那是认识挺久的。”   她把头转回去,调整了一下坐姿。   高中这个词,让她想到了《星星曲》,她本来以为曲子就是为她作的,因为陈既清说17岁就喜欢她了,和郭川说的能对上。   可是现在她又犹豫了,她不敢肯定,不敢自作多情。   她能看出李简舒看陈既清的眼神就是一个看普通朋友的眼神。   但有时候人钻进了死胡同就会死命往里面钻,除非有更真实更有力的真相能推翻他们心中所想。   叶缇现在就是这种状态,现在没有那以前呢?就像她和顾川尧……现在是现在,但过去的事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怎么也抹不去的。   她知道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她有喜欢过的人,陈既清为什么不能有?   人要向前看,过去的事少提少想。道理是这样,但心里仍止不住泛酸水。   车子慢慢行驶着,最后停下。   叶缇以为琴行到了,下意识想拉开车门,但有人动作比她更快,李简舒道了声再见后就下车了。   她眨了眨眼回神,窗外的景象很陌生,不是琴行,她看着李简舒走进去的身影,才发现这是她家。   陈既清重新驱动车子,问:“想吃什么?”   叶缇抿了抿唇,“你直接送我去琴行吧。”   刚驱动不久的车子再次停下,陈既清解开安全带,侧过身直直看向叶缇,“你心情不好。”   陈既清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对叶缇尤甚,她似乎是从他说李简舒是他朋友起情绪就不对了。   他不知道这几分钟里叶缇想了什么,但绝对和他和李简舒有关。   叶缇看着陈既清,她不要把话藏在心里,她想,明天再问陈既清好了,她现在真的没心情说话,只有满身无力,想一个人呆着。   “是因为李简舒?”他问。   她摇了摇头,“不是,你别问了。”   陈既清把手放在叶缇肩膀上,把她整个人掰过来,面向他,“你不问,那我说。”   “李简舒是我高中同学,只是认识,仅此而已。”   “她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如果你想问我有没有喜欢过她,我很认真很肯定告诉你,没有。”   陈既清直勾勾地凝着叶缇说完这三句话,没有一丝停顿。   叶缇沉默了很久,好一会她伸出手抱住陈既清,头埋在他怀里,“对不起,是我想太多了。”   “你不用道歉。”陈既清吻了吻她的发顶,“下次一定要说。”   “嗯。”   糟糕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冷静好了,叶缇从陈既清怀里推出来,她承认她刚才很丢人,不仅丢人还矫情。   “心情好了?”   “……没有。”   “那我接着哄。”   “你再说,我要生气了。”   “生。”   “……”   “我生气,你会哄吗?”   “不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没关系,我有超能力,我会自愈。”   “…………”叶缇无言以对。   “叶缇。”   “嗯。”   “你可以生气,我们可以吵架,但不能把矛盾留到下一天。”   “……好。”   “我在意你,在意你的一切。”   “你别搞肉麻。”   “就是在意你。”   “我每次感动了,你就引我笑。”   “太在意你了。”   “……”   “你在意我吗?”   得,不在一频道上。   “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和外星人说话。”   “我是地球人,还是叶缇的男人。”   “闭嘴!”   -   又是晚上十一点,叶缇从琴行里出来。   “明天要练吗?”陈既清问。   明天是周日,以往周日叶缇都是不练的,临近比赛,陈既清才多问了句。   叶缇想了想,“练吧,下周四就比赛了。”   “这几天不出去吃了。”   “嗯?”叶缇没懂。   “我给你做,节省时间。”   “那你要做得漂亮点,不漂亮我可不吃。”叶缇打趣,“我要粉色的食盒,圆形的,叠在一起的那种,然后菜要摆好。”   “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叶缇皱了皱鼻子,“我不喜欢吃的不要,世界上还有很多菜,够你发挥了。”   便当这个话题结束,叶缇拿手机出来刷短视频。   有时候她在想,不知是因为授权了什么还是因为别的,这些软件真的很有魔力,刚刚在说什么,就自动给你推荐什么。   刷到第三个视频,就是便当食物的摆盘。   一道菜做得跟艺术似的,第一张图是美羊羊,粉色的羊角,白色的羊毛,大大的嘴巴里塞满了番茄鸡蛋。   评论区总是比视频好玩,叶缇看了会,不禁笑出声。   【吃饭五分钟,摆盘俩小时。】   【收藏了,以后让我孩子给我做。】   【我只有一个男朋友我不想逼他@男朋友】   【……】   视频里的图都很可爱,在红灯时候叶缇举起手机戳了戳陈既清。   她学着评论区的语气,“我只有一个男朋友所以我想逼逼他。”   “所以你还想要有几个?”陈既清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我让你看手机。”   “想要?”   “想要。”   -   第二天中午,叶缇收到陈既清的消息,让她出去。   她一出去,就看见陈既清站在车边,手里提着一个粉色的食盒。   她一上午练烦躁了,现在心情一下好了,“你做了什么?”   “打开看看。”   叶缇抱着期待打开盒子,刚打开,笑僵在嘴边。   圆形的盒子里摆了一只猪,猪又圆又滚,上面还有四个用沙拉酱写的字——我叫叶缇。   叶缇:“……”   陈既清明知故问,“不喜欢吗?”   叶缇咬牙切齿,“你这猪做得可真像啊。”   “嗯,看你照片做的。”   “……”   她又接着把盒子打开,她能不能说陈既清真的很会做菜,做得都是她不爱的。   除了故意的她还真想不到他运气会这么好,精准踩雷。   “我以后再吃你做的东西就是狗。”   “我明天做小狗图案。”   “……”   陈既清花时间做的,她不爱吃也不可能不吃,再说也不是真的吃不下,这几道菜处于无感和讨厌之间。   “筷子给我。”叶缇说。   下一秒,她等到的不是筷子,又是一个食盒。   她惊讶,“怎么还有?浪费了怎么办?”   “不会,你一个我一个。”   “打开看看。”陈既清还是那句话。   叶缇忍不住嘟囔,“吃个饭跟开盲盒似的。”   这个盒子里是一个白雪公主,红的发箍,蓝的衣袖,黄的裙摆。   还是同样的地方,沙拉酱写了一串话——叶缇是陈既清的小公主。   叶缇瞪了他一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她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为什么是小公主?你还有中公主大公主?”   陈既清打开第二层——叶缇是陈既清的中公主。   接着他打开第三层——叶缇是陈既清的大公主。   “……”好一个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这次食盒里都是她爱吃的,但她还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绞尽脑汁又想出来一个,“我为什么不是你的女王?”   陈既清一边从餐具盒里抽出筷子和勺子,一边说:“想成为女王,要先生公主。”   叶缇:?   作者有话说:   明天争取多更~   - 第48章   天气渐暖。   陈既清和叶缇坐在车里, 叶缇已经吃了几口了,抬头问他,“你怎么不吃?”   “你吃完了我再吃。”   “你这什么怪癖。”她随口说了句, 然后注意力就被饭菜吸引去了,陈既清的手艺是真的没话说, 挑不出毛病来。   过了一会, 叶缇终于知道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喜欢把菜放在饭上, 然后就着饭一起吃进去, 吃饭时人是比较放松的状态,陈既清趁她不注意夹一筷子菜过来。   叶缇没多看, 就自然地吃进嘴里。   嚼了几口后, 味道不对, 她低头看了看饭盒, 再看了看刚才她夹的那道菜,西红柿鸡蛋怎么有股胡萝卜的味道?   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胡萝卜, 别人说胡萝卜是甜的,但她觉得有股奇怪的味道, 涩涩的。   她看向陈既清的食盒,再想到他夹了一筷子, 真相立马出来了, 训他的事先放一放,先把嘴里的味道冲掉再说。   胡萝卜已经嚼得稀烂, 她也不好意思当着陈既清的面吐出来, 皱着眉把食物咽下去, 然后快速喝水。   好几口水下肚, 奇怪的味道终于淡了些。   她指着陈既清, 怒瞪, “你再给我夹菜,你就出去吃。”   陈既清低头吃了口菜,“不夹了。”   须臾,陈既清又有动作了,这次叶缇早有准备,把自己的饭盒挪开把他的拿了过来。   下一秒,她右手处传来细微的动静,她侧头一看,刚才准备吃的那口饭进了陈既清的嘴巴,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然后咽下去。   “吃我的饭干什么?”   “你的饭好吃。”   “……我和你的不是一样的?”   “不一样,你的更好吃。”   “……那我把我的给你?”   “不要,想吃你手里的。”   “……”   一顿饭吃完,叶缇看了眼时间,发现过去了差不多三十分钟,比在外面吃更磨蹭。   在外面陈既清还要脸,不会动手动脚,现在车往角落里一停,谁会看。   陈既清收拾完东西,抽出纸巾擦了擦叶缇的嘴,这个动作让叶缇微愣,一时忘了她还要痛斥他一顿。   “等你比赛结束,我送一个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   “不说。”   “……不说就不说。”叶缇努了努嘴,“我先下去了。”   “嗯。”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想起来她忘记骂他了,她回头看了看自己和车的距离,懒得走回去了,她继续朝琴行走。   老板娘和她丈夫正好也在吃饭,叶缇点头笑了笑,不打扰他们,走进练习的房间。   下午临近五点,老板娘敲了敲门,说是她要和丈夫出去约会,可能会早点关门,叶缇表示理解,收拾了东西走到门口等陈既清。   回去的路上,叶缇心血来潮,歪着脑袋看向陈既清,“我们去超市吧。”   陈既清没啃声,只是到了十字路口时他拐了个弯。   不知是不是因为周末,来超市的人很多,他们在停车场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车位。   终于他们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车位,叶缇忽然说,“我们再找找有没有离电梯口近的?”   陈既清自然不会反驳她的话。   他看着墙上的电梯标识开过去,不用猜肯定没找到车位,又原路返回,刚开过去就看见拐角处冒出来一辆车,占据了那个车位。   叶缇:“……”早知道刚刚不走了。   最后他们停在比刚才那车位更远的地方。   直到走进电梯,叶缇还处于懊恼中。   看见超市入口就在眼前,老远就能看到墙上挂着几折几折的促销牌,里面人很多,多是老爷爷老奶奶和一家人,还有几对情侣。   一眼望去多是金发碧眼,叶缇和陈既清在人群中还挺显眼的,引来旁人侧目。   叶缇从包里摸处一枚硬币塞进推车把手旁边的小孔里,一辆推车和一串推车瞬间分离。   一开始她还挺有兴致地推着,推了一会她觉得无聊了,就把车塞进陈既清手里。   她走在陈既清旁边,手勾住他的胳膊,故意挤着他。   陈既清稳稳推着车子,不受她影响。   叶缇看着把手前面的小座椅,不禁开始怀念。   “我跟你说,我以前和我爸爸来超市我都坐在这里面的。”这辆推车设计最得她心的就是这个小朋友坐的地方。   “如果我现在还能坐进去就好了。”   “你不要想。”   “……我现在不能坐了还不能让我想吗?”叶缇暗骂了句不解风情,然后松开他的胳膊,气冲冲走到前面拿了好几包薯片。   叶缇在前面把零食扔车里,陈既清后脚就把它放了回去,她低头一看,就剩两包。   她攥了攥拳头,“干嘛把我零食拿出来?”   “对身体不好。”   “我的身体我做主。”   “你的身体是我的。”   “……”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骚话。   两人走到生鲜区,生鲜区的温度明显低了很多。   叶缇一直搞不明白,明明生鲜区都是肉味菜味,这么多味混在一起,非但不难闻,反而能闻出一丝清新来。   她之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情侣间最浪漫的事不是看日出,而是一起逛超市。   她先前不理解这话,看日出怎么能和逛超市比,现在她似乎理解了。   叶缇看着正在挑菜的陈既清,忍不住笑出声。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   “好诡异的笑。”   她嘴角直接僵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   “送你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今晚别说话。”   挑完菜他们又去挑肉。   “你觉得这块好还是那块好?”叶缇指着一块瘦肉和一块肥瘦相间的。   说完她自个回答自己,“还是不要了,我们去看看排骨。”   “可是我又想吃猪蹄了。”她有些纠结,扯了扯陈既清的袖子,“你觉得吃猪蹄还是吃排骨?”   “……”   回应她的是切肉师傅剁骨头的声音,剁得可用力,被剁碎的小碎骨都飞了出来。   叶缇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站了站。   她抬头看陈既清,“你怎么不说话?”   “……”   “说话。”   “……”   “我命令你说话!”   “……”   她突然想到刚才有个奖励,太阳穴突了突,“奖励解除。”   “吃猪蹄。”   “……哦。”   两人继续走着,叶缇看见池子里活蹦乱跳的鱼,“我们再买一条鱼吧?”   最后,猪蹄买了排骨买了鱼买了,还有放在小盒子里各种部位的牛肉。   叶缇没看路,走到哪是哪,她以为陈既清下一步要去结账了,就乖乖跟在他旁边。   走了一会,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人怎么越来越少了?   前面的门上有一个清晰的英文单词,仓库。   “我们要偷仓库?”她下意识问。   陈既清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走到推车前把里面的大物件拿出来,小物件堆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她,“不是要坐推车?”   叶缇本来因为自己是个成年人感到羞耻,心里有顾及,但这个地方偏,没多少人过来,开始蠢蠢欲动。   她张开手臂,对他说:“抱我。”   陈既清把她抱进去,推车空间狭小,好在她瘦,有余地给她动。   叶缇还是有点羞耻之心,一开始只是让陈既清慢慢推,她坐在里面不动。   后来见还是没人过来,玩心上来了,她拍了拍陈既清的手,指挥道:“推快点,我要飞!”   陈既清照做,渐渐加速,一块不大的地方被他们玩了好几个来玩。   叶缇从坐着变站着,张开手臂在半空挥动着。   几米之外是嘈杂的人群,他们这里很安静,但不无趣,充满着欢笑。   叶缇玩开心了,转过身正对陈既清,她站在推车里比他高了一点。   她视线突然落在男人的唇上,她想她终于不用昂头和他接吻了。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抬高他的下巴。   故作凶狠,“男人,我要亲你了。”   陈既清站着没动。   叶缇以为他不信,又凑近了些,“我真的要亲你了。”   陈既清还是没动,只是静静看她。   叶缇心一横,唇贴了上去。   刚贴上,他有了动作,搂过她的腰扣进怀里,撬开她的唇缝。   叶缇瞪大眼睛,拍打着他,这个奸诈小人。   陈既清单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叠交着,放在两人胸膛之间。   “OMG——!”   叶缇听见声音,身体猛地一僵,她缓慢把头转过去,是一个金发小男孩。   “Are you kissing?”   -   回家路上叶缇想着刚才的事,脸很烧。   那金发小男孩长得可爱,但是性子一点都不可爱!她红着脸说yes,他说他还要再看一次。   两者僵持不下,她只好在陈既清嘴上印了一下。   他问接吻是什么感觉,叶缇答不出来了,她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就不让他们走。   最后是男孩的父母找过来,才结束这场闹剧。   叶缇越想越丢人,伸手在陈既清手背上捏了一把,“都怪你。”   到了家里,叶缇饿得不行,陈既清让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她摇头说不要。   她一旦开始吃就没有垫一垫这个说法,还是留着肚子吃饭。   排骨和猪蹄都要炖得时间长才好吃,鱼是现杀的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衡量之下,决定烧鱼。   “想吃红烧鱼还是鱼汤?”陈既清问。   “鱼汤吧。”叶缇记得买了豆腐,她从袋子里翻出来,“要放豆腐。”   叶缇卷起袖子说要给陈既清露一手,她把不要的菜放进冰箱,然后走进厨房。   陈既清已经现在洗东西了,动作很娴熟。   “你把东西洗了我干什么?”   “你不是要做?那些是洗好的,去做吧。”陈既清指了指带着水珠的菜。   “……”   叶缇站在灶台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不服输占了上风,她把油倒进去。   油热了,她一边拿锅盖挡着自己,一边把菜倒下去。   做菜的环节里面她最怕的就是这一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以前被油溅过所以每次都小心翼翼。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锅上,突然腰上一痒,她一惊,锅铲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以为是什么虫子,低头一看是一只手。   男人从后面轻轻拥住她,双手绕过她的腰,最后在腰后系了个蝴蝶结。   叶缇僵住,陈既清细微的动作像是放大了数倍出现在脑子里。   围裙系好后他没离开,而是静静站在她后面虚搂着她,他微微弯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有规律的呼吸间热气打在她的后颈和耳畔。   叶缇觉得痒,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还是没动,她也没开口。   过了一会,耳畔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糊了。”   叶缇连忙回神,拿着锅铲在里面捣了几下,一翻,果然闻到淡淡的焦味,她仔细看了看,还好,焦得不多,能吃。   她瞪了一眼男人,幽幽道:“是不是故意的?”   叶缇在厨房呆了会就呆不下去了,她不是第一次觉得做饭很麻烦了。   出去时陈既清突然拉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过去。   她依旧站在灶台前,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只男人的手,他站在她后面,他的手就着她的,炒下一道菜。   短短几分钟,一道菜在陈既清手下成形,盛也是两个人一起盛的。   “这次不糊。”他说。   叶缇端着两盘菜走过去,放在桌上后她大口喝了好几口水,拍了拍脸试图冷静。   她坐在客厅等陈既清出来。   没有等很久,菜都出锅了,叶缇主动去盛饭拿筷子。   她一下就被最中间的鱼汤吸引了眼球,奶白色的汤底,白嫩的豆腐冒出脑袋。   她盛了碗汤,然后迫不及待吃了口鱼肉。   不知是吃太快还是怎的,第三口鱼肉成功让叶缇遭难。   鱼刺卡喉咙。   叶缇怕自己感觉错,小心翼翼咽下一口菜,喉咙传来轻微刺痛,看来真的卡鱼刺了。   她连续吃了好几口饭想把鱼刺带下去,但没用,试多了她反而不敢吃了。   陈既清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叶缇皱着眉,指了指嘴巴,“鱼刺卡住了。”   陈既清眉眼一凛,放下碗筷走到叶缇面前,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示意她张嘴。   鱼刺卡喉咙的感觉太难受,她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形象不形象了,她张开嘴发出“啊——”的声音。   粉红色的喉口处有一点白色,陈既清知道那个就是刺,“家里有夹子吗?”   叶缇想了一下,“……有眉毛夹。”   她走到卧室从化妆包里翻出来,递给陈既清。   夹之前叶缇忍不住拉了一下他,“轻、轻点。”   “嗯。”   未知的感觉很可怕,叶缇不知道夹子到什么地方了,碰到她喉口的肉猛地缩了一下,她闭上嘴巴眼泪汪汪看着陈既清,“我还是自己吃菜把它弄下去吧。”   “不行。”如果处理不好会把喉咙划伤。   叶缇不听他的,筷子直奔,嚼了几下一口吞下去。   她眼睛一亮,好像下去了,她试着咽了口水,刺痛感没了。   “我们去医院。”   “我好了,不用去。”叶缇指了指青菜,“青菜救了我。”   卡鱼刺事件让陈既清不放心让叶缇自己吃了,他把鱼刺挑得很干净才给叶缇吃。   吃到一半,陈既清突然开口。   “我订了明天回国的机票,工作室有些事要处理。”   叶缇一愣,她心知陈既清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他真要走了心里竟生出一丝不舍,“那……我比赛那天你来吗?”   “会。”   “你任何一次重要的场合我都不会缺席。”   -   第二天叶缇是在闹铃声中醒的,这几天都是陈既清来敲门,突然觉得很不习惯,叶缇在床上呆坐了会然后起来。   又变成她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回家,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现在无时无刻不想起陈既清,甚至喝水的时候都在想。   她本该焦虑周四,现在却希望周四快点来。   盼星星盼月亮,周四盼到了。   周四当天叶缇起得很早,一早就到了比赛地点。   谢晟和秦湘也来了,秦湘是抽时间来的,她只陪了一会就被电话叫走了,陪她的人只剩谢晟。   候场室里人很多,参赛者旁边都是家属或者朋友,这里不算吵,只有轻声的低语,因为这个时候最需要安静。   门被打开,工作人员进来叫人,“请12号上台,13号做好准备。”   已经到12号了,还有四个就到她。   谢晟见她一直看时间,开口问:“在等男朋友?”   “嗯,他说今天会来。”   “估计路上堵吧,毕竟来比赛的人这么多。”谢晟给她递了杯水。   号码一个个叫过去,终于到16号。   叶缇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她和陈既清的记录还在昨天,她把手机交给谢晟保管   “别紧张,好好比。”   “嗯。”   她深呼一口气,走向舞台。   很紧张,很害怕,脑子一片空白,从候场室到走到钢琴前,这是叶缇的真实写照。   比赛形式和演出很类似,一个小舞台上面只有钢琴,评委老师坐在台下。   叶缇草草扫了眼,评委老师有五位,可是第五个座位没人,不过这不是她该考虑的,她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扶上琴键时,另一扇门被打开了,似乎走进来一个人。   这时候任何动静都影响不到叶缇,她没抬头,全神贯注看着琴键。   曲子早就刻进脑子里,手部也有肌肉记忆,练了这么久这首曲子是没问题的,只要完整弹下来,不出意外就能通过。   叶缇知道所有评委老师都在看她,只是她感知到有一道视线很熟悉。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评委席,第五个座位坐了人,是陈既清。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见叶缇看过来,陈既清对她一笑。   叶缇还有些浮躁的心瞬间定下来,略显沉重的琴键在手指下也变得轻快起来。   她回一笑,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琴声,舞台背景是深红色的丝绒质台帘,黑色发亮的钢琴前坐着身穿白裙的女人。   陈既清长腿叠交,修长的手放在膝盖上轻叩着,他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的女人。   他在心里对她说。   待你名动四方,我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   还几个人的表演要看,陈既清发消息让她等一会,谢晟知道她男朋友来了就走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陈既清从里面出来。   叶缇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我弹得怎么样?”   “很好。”   她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答应你来就一定会来。”   叶缇突然想到什么,头抬起来,“你是评委你不会给我放水吧?”   “我只是来看,不打分,打分的是另外四个。”   “那就好。”   “我的小朋友靠真才实学。”   叶缇朝他摊开手,“你说要给我礼物,礼物呢?”   陈既清抓了一把空气放进她手心,“这是礼物。”   “……看来你没给我准备。”   陈既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地址。   “礼物在这里,晚上记得去。”   “你不去吗?”   “要你自己去。”   -   地址是一个餐厅,叶缇按照纸上的时间到那里。   餐厅很偏,连导航都没用,叶缇问着附近的人才找到。   她走进去,里面只有一个服务员,“你好,请问陈既清先生定的是哪桌?”   “您是叶缇小姐吗?”   “是的。”   “请跟我来。”   叶缇跟在服务员后面,在心里腹诽,什么礼物神神秘秘的。   她坐到座位上,刚才那个服务员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被盖住。   “这是陈先生给您准备的礼物,请您打开。”   他在搞什么东西,叶缇想。   想归想,手还是自觉把盘子上的红布掀开。   里面是一把小剪刀。   剪刀上面还有个蝴蝶结。   叶缇:“???”   谁送礼物送剪刀?她心里一百个问号,服务员已经下去了,没人解答。   过了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走来的人是陈既清。   她刚想问他送剪刀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她就被他脖子上的红丝带吸引了目光。   陈既清脖子上的红丝带和蛋糕盒子上缠绕的那种差不多。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红丝带和剪刀上的一样,只是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   虽然她不知道陈既清想做什么,但不妨碍她觉得他这模样很好笑。   她很难把陈既清和蝴蝶结联想在一起。   你要问这主意是谁出的?是陈京姝。   她的原话是这样——“哥,还有什么礼物比把你送给叶缇姐更让人心动呢?”   “礼物是我,喜欢吗?”   “喜欢,很特别的礼物。”叶缇声音染上笑意。   陈既清把剪刀拿起来放进叶缇手里。   “这是……让我拆礼物?”   他颔首,不可置否。   这下叶缇是真笑出来了,她没想到陈既清这么会。   不得不说,这个礼物还挺合她心的。   她剪开他脖子上的红丝带。   “剪好了。”   “我的礼物。”   红丝带剪断,她突然看见上面有一把银色钥匙,因为很小她刚才没注意到。   “这是什么?”她指着钥匙问。   陈既清把钥匙拿下来,放进叶缇手里,然后收拢她的手指,钥匙攥在手心中央。   “这是钥匙。”   “嫁妆的钥匙。”   “什么?”叶缇没明白。   “嫁妆里有我目前所有的资产,包括车、房、现金、股份、版权所有权。”   叶缇越听越震惊,她知道这把钥匙是什么了,是保险箱的钥匙,手心的小钥匙瞬间变得沉重,她想要把手缩回来,但陈既清牢牢抓住。   “不行,我不能拿你的东西。”   “密码是你的生日,指纹等你回国再录进去。”   “陈既清,我说了我不要!”   陈既清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深沉又固执。   在他的注视下叶缇的声音渐渐变弱,“你不需要做这些……真的,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它在等女主人打开。”   一句话让叶缇瞬间失声。   她开始害怕,不是害怕陈既清,而是害怕她给不了陈既清想要的。   她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感情可以浓重到这个地步。   她体会到了牵绊感和宿命感,心跳在男人的目光下一下一下变得剧烈。   她的眼角渐渐发红,她确定以及肯定,陈既清真的很爱她。   有人说爱不能用金钱衡量,可一个男人把他的所有都剖开,她不知道这如果不是爱那是什么。   心脏被一张名叫陈既清的大网紧紧包裹住,传来密密麻麻的酸和涩。   他是她此生最炙热的梦,最耀眼的光。   陈既清又往她手心塞了张纸条,是他的所有密码,第一个就是微博账号密码。   他的眼像深不见底的海,声音平静又冷淡——   “你随时可以让我身败名裂。” 第49章   比赛结果出来得很快, 第三天通过的短信就发到了叶缇手机上。   提心吊胆了好几周,看见结果的那刻悬着的心立刻松了下来,这三天她一直在公寓里呆着等结果, 她也想出去玩,但结果不出来就是玩不畅快。   她想约陈京姝出来, 刚翻到她的头像就想起她前几天已经回国了。   找陈既清去玩?那肯定没有和女性朋友出来玩来得肆意。   不知是不是上天安排还是心有灵犀, 她刚想着, 罗年年的消息就来了。   -我的缇啊啊啊, 我后天来英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等你   -???你怎么这么冷漠?你有别的狗了?   -对   -没事, 后天我就把那个小蹄子剁了   -我帮你磨刀   -别了, 我怕你护那个小蹄子给我一把没开锋的   两人又打了个视频, 视频挂断后聊天结束。   叶缇刚准备随便找部剧看看, 秦湘的电话来了,说是让她过去, 她又匆忙从床上爬起来。   到了家,谢晟在他经常坐的沙发位置上坐着, 秦湘朝叶缇招了招手,“来。”   叶缇走过去, 秦湘拍了拍她的手背, 似夸赞,“比赛表现不错。”   “都是师兄教得好。”   “他什么水平我还是清楚的, 就别抬举他了。”   “师父, 您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谢晟开玩笑说。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秦湘看了眼茶几上的水果, “每次来我这都得吃上两盘子。”   “那还不是师父这的好吃。”   三个人随便聊了会, 随后秦湘正了正脸色, “今天把你们俩叫过来是有一个事情想和你们说。”   她停顿了一会接着说:“我这里有一个名额去维也纳进修半年。”   “我也不想偏心, 选择权给你们,你们自己商量谁去。”   话音刚落,谢晟就接话,“小师妹去吧。”   闻言,叶缇震惊地看向他,维也纳是音乐之都,他不可能不知道去进修的深层含义,不管是人还是物,对自己的帮助不是一分一毫能衡量的。   “你想清楚了?”秦湘问。   “想清楚了。”   秦湘一向很尊重徒弟的选择,谢晟不想去她也没问为什么,她把视线放在叶缇身上,“那你去吧。”   “我在那边有个老朋友,你的衣食住行她会安排的。”   三言两语就给叶缇定下了。   去维也纳进修的确很让人心动,但叶缇想到陈既清,就没立刻应下,陈既清是她男朋友,有权知道她的决定和去向。   “我明天给您答复可以吗?”   秦湘看了她一会,“可以。”   “你要知道机会难得这个词,很多人想去都没法去,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叶缇明白秦湘的意思,她在暗示她不要因为爱情放弃事业,她百分百能肯定陈既清会鼓励她去,她只是单纯想告知他。   秦湘说完后就上楼了,客厅只剩他们两个。   “为什么不现在就答应师父?”谢晟率先开口,皱着眉问她,“如果你是因为你所谓的男友,我建议你分手,你们以后聚少离多的时间会很多。”   叶缇没先回答,而是问他,“那你呢?你怎么不去?”   “我的成就够多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追女孩?”叶缇一眼看穿,“你刚还让我分手。”   “你不一样,你事业刚起步。”谢晟喝了口水,“她等我很久了。”   接着他睨了她一眼,“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   叶缇一下笑出来,“真粗俗。”   叶缇在秦湘家坐了会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她把公寓的密码告诉了罗年年,她怕罗年年来的时候她不在家,让她自己进来。   进公寓楼时她一直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左边那个电梯前有个很小的牌子,上面写着正在维修的英文。   左边电梯没人用,一直停在一楼,右边电梯还在九楼,叶缇朝左边走。   电梯慢慢向上,数字正以相同的速度跳动,显示屏上跳到数字九,快要到十时——   “哐当”一声,电梯剧烈震了震,然后以一种急速下降。   叶缇事先没有防备,身体摇摇晃晃脚步踉跄了几下,用手撑在电梯壁上才勉强稳住。   以前她只在新闻上看到过电梯出事故困住人,从没在身边发生过,这次她撞上了,她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电梯下降后突然停在三楼。   叶缇回忆以往看过的新闻,她按了按开门键,门缓缓开了,但似乎卡住了只开了一半。   她本来还想着如果停在三楼她就快速出去,现在出不去了,因为电梯停在三楼和四楼之间。   停在平层她只要花一秒就能出去,现在这个缝隙大小她能爬出去,但不能保证电梯是否还会下降,如果下降……   叶缇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分成两半,她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这时头顶的灯突然灭了,整个电梯陷入一片死寂。   叶缇呼吸一窒,她不是害怕,是被猝不及防的黑暗吓到了。   她打开手电筒,电梯里有一缕光了,她想打电话联系陈既清,右上角显示信号的地方现在是一片空白。   以往这里的电梯信号就不好,但好歹还有一格两格,看来她今天的运气是真不好。   现在唯一办法就是等人来。   要是没人发现她怎么办?她很快否认这个想法,陈既清会发现她的,她一直没回他消息他肯定会找她。   她出门之前跟他说她去秦湘家了,她练琴习惯把手机开静音,她现在就怕陈既清以为她在练琴。   就在她坐在地上等待时,电梯晃了晃,又开始下降,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她感觉到猛烈的撞击感——电梯降到了最下面。   叶缇呼了口气,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只能祈祷陈既清快来找她。   短短三分钟里,叶缇看了无数次手机,她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她紧贴着角落蜷缩着,把额头抵在膝盖上,长时间的寂静和漫长的等待让她心里升起一丝焦躁。   耳边没有声音,余光只有手电的光亮。   电梯事故、黑暗,这两个词碰在一起,让叶缇的心根本静不下来,她看恐怖片,很多恐怖事件都在电梯里发生,她不怕这些,但现在心底蔓延着不安。   她时不时扫视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东西。   她努力驱逐脑中胡乱想法,试图忆起开心的事情,她一点点翻找,一点点找寻,脑子里是陈既清的脸。   人在害怕的时候总会想到最重要的东西,她想,陈既清对她真的很重要。   陈既清给叶缇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回,他没放心上,以为她在练琴,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事关叶缇,陈既清从来不会随便对待,他准备去秦湘家确认一遍。   出了电梯间,不知怎么了,他往左边电梯那里扫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大步朝外面走,驱车离开。   公寓离秦湘家不远,很快就到了。   陈既清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是保姆,保姆没见过陈既清,眼露疑惑,“请问你是……?”   “我姓陈,我是叶小姐的朋友,请问她在不在?”   “哦,你说的是叶缇小姐吧,她已经离开了。”   陈既清心一沉,“离开多久了?”   “大概有……有两个小时了吧。”   陈既清从来不喜形于色,保姆的这句话让他向来冷静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缝。   保姆看着眼神骤然冷下来的男人有些害怕,陈既清攥了攥拳,沉声道了声谢后立刻转身离开。   叶缇在英国没有别的朋友,她不可能去别的地方,陈既清猛然想起那个坏掉的电梯,强烈又突然的直觉告诉他叶缇就在那里。   有了主意后,陈既清加快回去的速度,他先去保安室,要求看公寓门口的监控。   他把事情和保安简短地陈述了一遍,保安表示理解,把监控调出来给他看,果然,在两小时前叶缇走进公寓楼。   这次陈既清非常确定叶缇就在那间坏掉的电梯里。   保安主动提出喊人来维修。   电梯外面的屏幕显示电梯在负一楼,陈既清大步走向楼梯间,速度很快,带着一阵风,哪怕他再克制,眼底最深处还是流露出一丝焦急。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叶缇困了两个小时,没有信号没有灯,她该有多难熬。   他加快去负一楼的步伐。   他微喘着气走到电梯前,好一会才把紊乱的气息调整过来,他拍了拍电梯,“叶缇,你在里面吗?”   叶缇一愣,脸从膝盖处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电梯门,刚刚是有人来了吗?她不敢肯定,她怕又是自己的幻听。   下一秒,又传来一道声音,和刚才的一样,她听出来了,声音是陈既清。   她下意识站起来想走过去,但她坐久了,腿麻,膝盖关节处一时直不起来,泛着酸软。   她扶着墙壁大喊,“我在里面!”   过了几秒,酸软的感觉消失得差不多了,她急忙走过去,拍打着电梯门回应他,“陈既清。”   这两个小时里她没哭,可是一听到陈既清的声音,一想到他就在外面,她的声音忍不住带上哭腔。   陈既清高悬着的心此时慢慢落下,但听见叶缇哭腔的声音,心脏又紧紧揪住。   他放软声音,安抚着,“乖,修电梯的人很快就到。”   “不怕,我在这里陪你。”   “嗯。”她知道陈既清看不见,但她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来晚了。”   “别说对不起。”叶缇刚憋回去的哭腔又涌上来,“我知道,会来救我的人只有你。”   陈既清怕叶缇害怕,时不时和她说上几句话,“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叶缇抽了抽鼻子,“想喝豆腐鱼汤。”   “你不怕卡刺了?”   “大不了被刺卡死。”她赌气说。   “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孤独终老或者再找个女人。”   “第二个选项……你舍得吗?”   叶缇还认真想了想,但想到陈既清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拥抱接吻甚至做更亲密的事,她心口就堵着一口气,很难受。   “舍不得。”她如实说:“你不可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算我比你先死你也必须给我守寡。”   她自私,就是自私。   爱情里不存在大方,如果有,只是不够爱罢了。   陈既清轻声“嗯”了声没反驳,真到了头白眼花的时候,他会等叶缇先死。   因为,他舍不得让她一人在世上忍受孤独。   寂寞和悲痛让他自己承受就好了。   他会处理好一切,带着叶缇最喜欢的东西去找她。   “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许比我先死。”   “好。”   听见男人的回答,叶缇破涕为笑。   “你这么笨,到下面肯定找不到路,我去给你探路。”   “我告诉你我方向感很好的,路走一遍我就记得了,我怕你喝了孟婆汤不记得我,我在奈何桥等你。”   “……”   叶缇一句接一句说着,她想,陈既清是她的光,她也想成为他的光,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那就下辈子吧。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像是独属于他们的世界。   陈既清隔着一道电梯门安静听着,听见女人的声音,他的瞳孔有片刻失焦。   说着说着,叶缇又想哭了,“你要快点来找我,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会生气的。”   “一生气,我就跟别的小鬼走了。”   说到后面她被自己逗笑,“别以为我再骗你,我真的会跟别的小鬼走的,以我的姿色说不定能当阎王的正妻呢。”   “不会。”不会让你等很久。   陈既清会永远追随叶缇的步伐。   永远。 第50章   维修工很快就到, 总控室的负责人也联系到了,不出一会电梯门打开,叶缇从里面出来, 直接扑进陈既清怀里。   她现在急需汲取男人的温度。   她埋在他怀里久久没抬头,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她也没注意。   陈既清知道她的性子, 要是现在不提醒她, 她等会又要跳脚了, 他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 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旁边还有人。”   一句话成功让叶缇僵住,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她头顶拱了拱他, “你带我走。”   说完, 她往陈既清外套里一钻, 把脑袋遮住,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陈既清嘴角挂着无奈的笑, 只好微微用力把她夹住,带着她走。   叶缇低头看着地面, 感觉到陈既清在右边的电梯停下,她扯了扯他的衣服, “想走楼梯。”   她现在看见电梯仍心悸着, 一阵后怕,估计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陈既清自然由着她, 像夹小孩一样夹着她往楼梯间走。   两人停在台阶前, 陈既清戳了戳她的背, “楼梯到了, 走吧。”   叶缇双手环住男人的腰, 疯狂摇脑袋开始耍无赖, “不要,不想走。”   她的脑袋把陈既清的衣服拱得皱巴巴的,他想伸手理一理,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你想做什么?”他低头问。   “你背我。”   “自己走。”   “我腿软,走不动。”   她今天是势在必行,见男人无动于衷,隔着衣服往他胸口咬了一口,力道不小,陈既清闷哼一声。   “你背我,不然我今天就咬坏它。”她还没松嘴,声音含糊不清。   陈既清沉默一会,没拗过她。   他把叶缇抱到第三层台阶上,然后背过身微微下蹲。   “上来。”   叶缇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脚尖踮起来,小腿用力,蹦到他背上。   陈既清稳稳借住他,双臂从她的膝盖下穿过勾住。   叶缇的身体偏下,他自然地掂了掂,然后一台阶一台阶走。   她被他刚才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嘛掂我。”   “如果你想掉下去。”   这话没法反驳,叶缇努了努嘴,靠过去趴在他肩头。   “我和你说件事。”叶缇想到维也纳的事,斟酌了一下台词。   “嗯。”   “秦老师那边有个去维也纳的机会给了我,要……要去半年。”叶缇看着他的侧脸,“我想问问你怎么看。”   陈既清动作不停顿,“我永远支持你。”   叶缇知道他的答案是这个,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种被认可的感觉。   有电梯很少会有人走楼梯,楼梯间极为安静,他们走到五楼也不见一个人影。   陈既清到现在步伐的速度都没变过,只有气息微微有些不稳。   叶缇的视线从他的下巴处扫过,忍不住说:“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   陈既清看了她一眼,但是没理。   叶缇动了动,想跳下来。   陈既清突然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安分点。”   她脸一僵,男人的力道不重,她却觉得被拍过的地方好像没了知觉,“你、你干嘛打我。”   “再动就把你扔下去。”陈既清语气平静说着狠话。   叶缇不信邪,又动了动。   下一秒,男人的手松了松,她连忙大腿肌肉猛然收紧,夹紧他的腰。   陈既清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腿,淡淡说:“如果你在床上也夹这么紧,我会很开心。”   “……臭流氓。”   见他不肯把自己放下来,叶缇歇了想下来的想法。   他想背那就让他背着吧,反正累的人不是她。   到了门口,叶缇好像被背上瘾了,非要让陈既清把她背进家门才肯下来。   叶缇站在玄关处的地毯上,笑盈盈看着他,半开玩笑说:“你觉得我们刚才像不像结婚把新娘子背进家门啊。”   “那等会该入洞房了。”   “……”叶缇锤了他一下,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   -   陈既清吃完饭在这里坐了会就走了,叶缇早早洗漱好躺到床上。   她给罗年年打了个视频,问她几点的飞机。   叶缇:“我去接你。”   罗年年:“那你一定要搞得派场一点,像电视剧里那样,立个牌子,上面写欢迎罗年年公主。”   叶缇:“给你美的。”   罗年年:“对了,我住你公寓还是住酒店?”   叶缇沉默了一会,心虚垂着眼不敢看镜头,“要不……要不酒店?”   “为什么不让我住,你公寓真有别的狗?”罗年年质问。   “……你知道我不养狗。”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知道此‘狗’非比‘狗’。”罗年年的眼睛锁定镜头,直勾勾看过来。   叶缇更不敢和她对视了,“没狗,就我一个人。”   “那……就是陈既清在!”罗年年语气笃定。   叶缇脸一僵,下意识否认,“哪有,他不住这。”   “瞧瞧,被我诈出来了吧。”罗年年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他不住这,那他住哪?”   “……你再说我就把你丢在机场。”   “……”   叶缇没把罗年年来英国的事告诉陈既清,她打算和罗年年疯玩一把后再和他说。   罗年年到英国的时候是下午,她到叶缇家睡了一两个小时后人就舒坦了。   她起床倒了杯水,问叶缇,“你晚上打算去哪里玩?”   “酒吧?”   “可以啊缇,够姐妹,知道带我见识见识国外的帅哥。”   叶缇把压箱底的黑色吊带翻出来,再配了条小皮裙。   “你他妈不是去喝酒而是去勾引男人的吧?”罗年年从头到脚把她扫了一遍,“我就知道,陈既清满足不了你。”   “……”叶缇语塞,“你怎么不叫偶像了?”   罗年年叹了口气,“自从知道他性能力不行后,偶像这两个字我实在叫不出来。”   “走走走,时间差不多了。”叶缇赶忙转移话题,生怕她又一发不可收拾。   “你去酒吧……陈既清不管?”   “我和他说我去练琴了,等会我再去琴行,让他来接我。”   “那你这衣服……?”   叶缇举了举手里的袋子,“侬,换的衣服在这里呢。”   “可以啊你,学会撒谎了。”   “一次而已,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叶缇不打算玩很晚,最迟九点要出来,再换衣服赶去琴行,差不多十来点。   她随便找了一家。   这家酒店在网上的评价还不错,装修是偏复古的,整体光线都很昏暗,这里没有舞池,但有台球桌、扑克桌、大转盘、老虎机……   时间还比较早,里面人不多,都在安静喝酒,时不时交谈几句。   她们找了靠近调酒台的卡座坐下。   在点酒的功夫,罗年年扫了一圈,扫的都是他们的脸和胸肌。   叶缇拍她,“色女,收敛点。”   “这里的男的都好帅哦,可惜了,在我眼里都长得一样。”   这种感觉就和看外国片子似的,第一眼谁都分不清,脸盲症犯了,要看久一点才能勉强分清谁是谁,除非是那种很有记忆点的,一下就能记住。   分钟一点点转,酒吧里的人多起来。   她们的位置偏角落,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放开了胆四处打量。   “这个男的怎么样?一看就是在床上很猛的。”   “不行,我觉得他的脚步有点虚浮。”   “那内个?长得白,鼻子又大,我猜他是肉粉色的。”   “嗯……赞同。”   “……”   短短几分钟,只要能看见的男人都被两人点评了个遍。   叶缇开始喝第二杯,脸蛋有些粉,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罗年年我觉得我们好猥琐。”   “别扯上我。”   过了一会,有三个男人注意到她们,他们一人端着一杯酒慢慢走过来,中间那个男的先开口:“两位美丽的小姐,能请你们喝杯酒吗?”   叶缇心生警惕,咬了咬舌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扯了扯罗年年。   罗年年此时半醉了,她没听他在说什么,男人又挡在面前,有些不耐地伸出手推了他一下,“让开,挡住我了。”   男人脸上的笑反而加深了,他弯下腰,手从后面摸上她的背。   罗年年感觉到不对劲,眼看这只手快碰到她的胸,她反应过来,用力踹了他一脚。   这招有用,男人被踹出一段距离,但更危险的还在后面。   男人被激怒到,对另外两个人挥了挥手,三个人一起上前,把她们堵在这个小角落。   叶缇不着痕迹挡在罗年年面前,手背在后面摸到台子上的水果刀,刚才调酒师切了水果忘记收起来了。   她不知道英国的法律是怎样的,但正当防卫总归没错。   她冷静下来和三个男人周旋。   只是他们早就精虫上脑,只想把两个女人搞到手,叶缇的话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她一早就注意到周围的人根本没想过来管,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似乎这种事情很正常,所以她唯一的筹码就是手里的刀,不能过早暴露。   他们似乎经常做这种事,三个人打配合,动作熟练。   在叶缇把刀捅出去的时候,最前面的男人突然往旁边倒下,人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桌上的东西翻了一地。   叶缇身子一震,紧接着,耳边传来酒瓶子碎掉的声音,酒流了一地,她寻着声望去,砸瓶子的人她认识,是切尔。   这声音似乎是什么讯号,站着切尔后面几个大个子上前把三个男人拉走,三个男人在他们面前尽是手无缚鸡之力,大个子提着他们朝酒吧后门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切尔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叶缇清楚那是谁,但她不敢看,她低着头把倒在地上的罗年年扶起来。   她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离开,可男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叶缇。”   仅一声,就让她顿在原地。   男人不紧不慢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垂着眼看她,目光平静如水,无起伏。   他越靠近她,她就越紧张不安。   叶缇知道今天这事是她不对,如果他没来的话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所以她更无法面对男人的目光。   陈既清看着她的穿着,目光冷了三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叶缇听见他的声音,“跟我回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她知道绝不会这么简单,有时候风平浪静才是最猛烈的暴风雨。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识缩了缩,却被男人抓得更紧。   叶缇自知理亏不再挣脱,抿了抿唇,“那、那年年……”   “我会让人送她回酒店。”   音落,切尔自觉上前从叶缇手里接过罗年年,似乎怕叶缇不放心,切尔保证,“放心,我不会动她一根汗毛。”   走之前陈既清和切尔道了声谢。   这事是切尔通知他的,切尔正好和朋友出来喝酒,如果切尔没有出来喝酒……   接下来的事陈既清不敢想,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不能保证他还能保持现有的理智。   想到这,攥着叶缇的手紧了紧,力道很大,快把她骨头捏碎了,叶缇吃痛一声,但只能忍着,因为是她做错了。   听见声音,陈既清的力道松了些,但还是牢牢抓着。   一直到家,陈既清都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浑身充满低气压,叶缇想开口说什么,又被他的眼神冻住,努了努唇把话咽回去,一言不发。   进了玄关处,男人把门带上。   他猛地把她压在门上,一个粗暴的吻毫无预兆直直落下来,强行掠去所有空气,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一点也不。   不,这算不上吻,是生啃。   唇着牙齿磕在一起,传来酸痛滋味。   叶缇倒吸一口凉气。   陈既清听见声音,没松开她,反而加大撕啃的力道,好像要让她记住这种痛,一丝不可控的呜咽从她唇缝间泄出。   今天的陈既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他情绪似乎失控了,像一头处于愤怒中的狮子,又死死压抑怒气。   冷静和暴怒疯狂撕扯着。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他眼底深处潜藏着不安。   不知吻了多久,叶缇快要在这个吻下窒息。   察觉到怀里的人在挣扎,陈既清松开她的唇,只是黑漆深沉的眸子继续凝着她。   叶缇的嘴唇被他咬得生疼,火辣的刺痛一丝接一丝在唇上蔓延开来,她不敢有怨言,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陈既清被气笑,“还有下次?”   叶缇张嘴想解释,但怕自己嘴笨又说错什么,只好踮脚环住他,用吻代替语言。   数不尽的怒火在女人一个接一个吻下化为乌有。   “不会了,一次也不会了。”她说的不是假话,她自己也怕了。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弄死在床上。”   叶缇不知道。   陈既清真的会疯。   作者有话说:   更啦8000,后面剧情会小虐,呜呜呜相信我其实不虐,甜虐甜虐的哈哈哈   - 第51章   两人坐在沙发上, 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安抚好陈既清后,叶缇的目光开始变迷离,刚才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不敢松懈,现在一放松那股压着的酒劲立刻上来了。   她原本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 她动了动脚丫子, 脚抵在沙发上撑着手臂从他怀里起来。   她脸颊微红, 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伸出手勾住他的衣领, “你, 长得有点好看。”   陈既清看了她一眼, 抓住她的手, 不打算理会醉鬼。   见自己被抓住,叶缇呆呆地望着男人, 安分了一会,没过几分钟她又不消停了。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冲他笑, “你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叶缇此时的唇很红, 不知是亲的还是怎的, 陈既清抬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酒后吐真言。   以前的他是不屑这些小把戏的, 但……如果对方是叶缇, 他来了几分兴致。   他不再阻挡叶缇的动作, 叶缇一下大胆起来, 跨坐在男人腰腹间, 动了动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陈既清眼神暗了暗, 掐住她的腰不再让她动。   叶缇突然趴下来,趴在他的胸口,她侧着脑袋右耳紧贴心脏,她认真听了一会,“你的心跳得好快。”   “是不是坏掉了?”   “我把它挖出来,帮你治一治。”   “……”陈既清第一次感觉到头疼。   他耐着性子哄了几句,把女人一步步往他圈套里带,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我是谁?”   “你、你是陈……陈什么来着?”她皱着眉努力回想,“陈,陈既清!”   “你是谁?”   “我是叶缇!”她说得响亮大声。   “叶缇喜欢谁?”   “叶缇……叶缇喜欢叶缇。”   “不对,叶缇喜欢谁?”   “叶缇……喜欢陈既清。”   陈既清靠过去,奖励似的亲了亲她。   叶缇瞪大眼睛捂住嘴,“你干嘛亲我?”   “因为你可爱。”   这句话把叶缇说舒坦了,她昂着脸凑过去,“那你多亲几下吧。”   这个要求他肯定不会拒绝,扣着她的脑袋亲了好几下。   “叶缇想和陈既清结婚吗?”   “结婚?”她这次没犹豫,头点了好几下,“想。”   “那陈既清一定让叶缇穿上白婚纱。”   “不要白婚纱,要红色的。”她想了想,“要有凤冠,刺绣……”   陈既清听懂她想说什么,她想要中式婚礼,“为什么要这个?”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忘记了。”   陈既清最后还是没问出答案,但这个问题已经放在他心上。   叶缇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想睡觉。”   “先去洗澡。”   洗澡两个词激到了她爱干净的属性,半阖的眸子立马睁得老大,洗澡的那些步骤已经成了肌肉记忆。   她从沙发上翻下来,若无旁人走到房间拿睡衣和内裤,然后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陈既清不放心她一个酒鬼单独洗澡,他怕她在里面睡着,守在外面等。   等的滋味不好受,特别是里面哗哗的流水声,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试图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水声停了,陈既清睁开眼,这个时候叶缇应该在穿衣服,他计算着大概的时间,已经过了心里预计的最长时间,人还没出来。   他敲了敲门,“叶缇?”   没人回应。   “叶缇?”他又喊了一次。   仍无回应。   “叶缇,我要进来了。”说完,他顿了两秒才推门进去。   进去时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地上,他看见女人小巧的脚包裹在拖鞋里,指甲没有涂甲油,是很健康的透明。   他视线慢慢往上移,看见膝盖处有睡裙的裙摆,他松口气,不再刻意避开。   他直接抬起头,却一下愣住。   叶缇睡觉没有穿内衣的习惯,睡裙的布料很薄,胸前两个凸起很明显。   意识到那是什么,陈既清匆忙移开目光,一把抓住叶缇的手拉她出去,径直把她拉向卧室,让她躺在床上,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叶缇洗澡不爱开排气,里面全是热气,把她脑袋熏得晕乎乎的,晕上加晕,躺进被窝一股熟悉的气息裹着她,让她安心。   见男人想抽手离开,叶缇连忙坐直身体,抱着他的胳膊不松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睛亮亮的,“你害羞了?”   “为什么害羞?是因为我没穿内衣吗?”喝醉的叶缇说话尺度都大了几分。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只是洗一个澡的功夫,两人的身份就对调了一下。   陈既清转过头,盯着她的脸,“我现在看你了。”   “为什么只看我的脸?”叶缇像个刨根问底的小孩,势必要问出个答案来。   “因为你好看。”   这话让叶缇满意了,不再揪着他不放。   “现在能放开我了吗?”陈既清问。   叶缇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摇摇头,“不能。”   被子被她夹在胳肢窝里,边缘正好在她胸口上方,她掀开一点点低头看。   “我的胸很软的,你要摸摸吗?”   陈既清太阳穴狠狠跳了跳,“你该睡了。”   叶缇没听他的话,自顾自说:“我摸过好几次了,真的很软,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陈既清绷了绷手背,不再由她,双手放在她肩上把她摁进被窝,然后快速把灯关了,声线带着克制,“睡觉。”   叶缇看着突然黑了的房间,眨了眨眼,突然乖了,“哦。”   陈既清准备出卧室,叶缇又喊住他,“陈既清。”   他站在门口没动,只是稍稍侧身看向被窝里的女人,“怎么了?”   “少了晚安吻。”   “你别惹我。”   陈既清在叶缇面前可不是君子。   “我很乖的,没有惹你。”她抓了抓被角,软着声音,“只是想要晚安吻。”   陈既清对叶缇永远没有抵抗力。   他目光沉沉在门口站了一会,最后还是无奈屈服,他走过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满意了?”   叶缇一瞬不瞬看着他的嘴,她点了点自己的唇,“有人教我要亲这里。”   陈既清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是这样教的。   他突然笑了,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记这么牢。   叶缇的目光忽然傻了,“你笑起来真好看。”   “有首歌就叫这个,好像……好像现在小孩子做操都放这个歌。”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叶缇没记住词,来来回回只会唱这句,完了还问他唱得好不好听。   陈既清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有一个词很对,鬼叫。   他怕叶缇再唱下去,低头堵住她的嘴。   晚安吻在两人唇间化开。   -   第二天,陈既清是在叶缇的尖叫声中醒的。   叶缇和所有古早文女主一样,抓着被子缩在床角,震惊又惊悚看着男人,还不忘把被子掀开看看身上有没有痕迹。   陈既清揉了揉眉心,眼神一下变清明,“昨晚的事不记得了?”   叶缇喝醉后时而断片时而不断片,还有第三种是半断片。   她敲了敲脑壳仔细回想,洗澡前的事不记得了,但洗澡后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很软?要他摸摸?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最让她崩溃的事在后面,陈既清本来要走了,被她硬生生拽回来,死活让他留下来睡。   还跟他去了1023,蹲在他卫生间门口等他洗完澡再拽他回1022,她那个时候好像觉醒了什么异能,力气大得很,直接把人摁在床上,用绳子绑住手。   绑绳子的方法是她父亲教的,她父亲是警察,为了方便抓犯人他自己研究了一种。   至于怎么解只有她和她父亲知道。   陈既清此时还被绑着,他的睡衣是深蓝色,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松松垮垮。   怎么、怎么有股颓废美?   叶缇不知道现在怎么形容她的心情,她其实有点想笑,当着陈既清的面她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若无其事压下嘴角。   佯装吃惊,“你……”一出声才发现声音哑得厉害,再加上刚才尖叫,嗓子更难受了。   喝酒的后遗症就是头疼口干,叶缇喝完酒不喜欢喝水,不然晚上要起来上好几次厕所,她每次都忍忍,闭上眼继续睡。   她干咽了一下,稍微缓解了点,接上刚才的话,“你怎么被绑起来了?”   “你绑的。”   叶缇觉得不可思议,“我绑的?”   陈既清看出她的小把戏,不打算戳穿她,动了动手腕,“该解开了。”   叶缇条件反射“哦”了声,屁股挪到他旁边,手放上去时,她看了他一眼,“你别看。”   这是她的秘密武器,不想让别人知道。   陈既清没说什么,把头侧过去。   确保他不会看后叶缇花了几秒把绳子解开。   虽然身上没痕迹,也没什么事后感觉,但叶缇还是有点不放心,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们昨天没做吧?”   陈既清淡淡看她,明知故问,“做什么?”   “就、就是……那个了。”   “哪个?”   “xxoo。”   “不懂。”   “……doi。”   “do什么?”   “做/爱!”   陈既清挑挑眉,“你想做?”   “我是问我们做没做!”   “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   “……”叶缇被他气得抓狂,但她能肯定了,他们没做。   她舒了口气,心里有种莫名滋味,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等等,失落?!这有什么好失落的,她拍了拍脸,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你、你快回去吧。”   “有句话听过吗?”   “什么?”   “请神容易送神难。”   “……”   叶缇站在床上,拿出气势来,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他,“别废话,要么你主动离开,要么我叫保安上来。”   陈既清看了她一会,然后喉口处发出一声轻笑,声音低沉,“小没良心的。”   叶缇脚趾缩了缩,听见男人的话她直接腿一软,跌坐在床上,她不自然地摸上耳朵,男人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酥麻酥麻的。   没事……没事勾引人干嘛,怪讨厌的。   他们快走到门口时,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敲门声,叶缇还在纳闷是谁,她准备去开门,下一秒输电子密码的声音响了。   知道密码的人只有三个,秦湘叶缇陈既清,不,现在是四个了,还有罗年年。   秦湘大概率不会来,那就是罗年年?!   输密码顶多几秒,叶缇来不及反应,快速扫了一圈四周,没有地方能藏,卧室厨房卫生间都不行。   还有个阳台!她眼睛一亮,罗年年应该不会去那里。   叶缇连忙拉住陈既清往阳台跑。   作者有话说:   估计失败,这章不虐。   换了张封面!别问,问就是突然觉得现在这张好幼稚哈哈哈,书名等编编上班再改~希望你们喜欢啵啵啵。 第52章   跑进阳台的一刻, 门正好开。   叶缇把陈既清按在阳台角落,自己趴在门框上悄悄留意罗年年的动静。   “为什么让我躲起来?”   她能说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吗。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事时侯,怕他再说话, 她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嘘, 别说话。”   陈既清看着她, 还想说些什么。   叶缇察觉到手心的两片唇瓣又张开了, 她捂得更严实了, 还用力瞪他,压低音量, “别说话!”   他一张俊脸被捂得扭曲, 无奈任由她捂着, 站着不动。   叶缇深谙打一棒子给颗枣的道理, 见陈既清安分,她放柔声音, 带着一丝哄骗,“乖啊, 姐姐等会带你去吃点好的。”   陈既清垂眼睨着她,听见姐姐两个字眼神倏地暗了暗, 他觉得自己喉口有些发痒, 但被女人捂着嘴他什么都说不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嗓眼处发出一声闷闷的低笑。   叶缇以为陈既清在嘲笑她, 语气不善, “你笑什么?”   陈既清自然回答不了, 用带笑的眼看她。   叶缇凑过去, 和男人的脸只剩两三厘米, “别耍花招, 不然姐姐剁了你。”   说不了话但他能写,他伸出手,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一只手在她手心里写字,一笔一画写得很慢——   姐姐想剁哪里?   叶缇一愣,随后视线往下,落在他裤/裆上,然后抬头眼神带着一丝威胁,“那里。”   陈既清继续写——   这样姐姐以后没性生活了。   叶缇突然笑了,小脸高高扬起,带着一丝得意,“那我找别人去。”   陈既清写字速度变快了些——   别人没我大。   “?”   叶缇一下觉得他的手变烫,像烫手山芋,她连忙把手抽出来。   一墙之外的罗年年叫了几声叶缇没人应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叶缇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找过来。   这时,偷情阳台四个字又出现在她脑子里。   偷情阳台是干什么的,当然是方便逃跑。   叶缇把视线移到对面的阳台上,之间隔得不远,只有一个空调外机的距离,而且两个阳台都有栏杆,方便抓住。   心下有主意后,她把捂嘴的手放下来,半商量半命令,“你从这里过去。”   陈既清挑挑眉,“我不是小三,我是正宫。”   “那也不行,被罗年年知道我们一起过了夜她会疯的,她疯了之后我会被她烦死,然后我也会疯,我变成疯子我肯定会拉你一起变疯。”   “这么严重?”   叶缇重重点头,“很严重。”   “你也要过去。”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没理她。”   “……”怎么回事,她居然觉得好对?   她要是理了罗年年势必会走过来,她刚刚没理现在又从阳台冒出来,罗年年肯定会质问她。   叶缇没察觉她已经被陈既清带进沟里,其实她随便扯几句也就那么过去了。   “我先过去,你再过来。”   “你一定要接住我哦,不然我小命就没了。”十楼说高还是很高的。   “嗯。”   陈既清翻出阳台,站在边缘,再一个大步跨过去,稳稳站定。   他朝叶缇伸出手,“过来。”   叶缇本来还有点害怕,毕竟她没做过这种事,看见男人在对面,害怕少了几分。   她学着陈既清刚才的样子,跨过去时牢牢拉住他。   脚站定了,心还在怦怦跳。   陈既清亲了她一下,“很棒。”   然后拉着她进屋子。   “那我等会回去怎么和她说啊?”   “倒垃圾。”陈既清脸不红心不跳说。   “陈既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人?”   “小人!”   “那你喜欢君子还是小人?”   君子酷酷的,小人贱贱的。   她好像都蛮喜欢的。   面上还是嘴硬,“都不喜欢。”   陈既清突然递过来一件外套,叶缇一愣,“给我外套干嘛?”   “穿上。”   这个天不冷,穿什么外套?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她没穿内衣!岂不是被看光了?   似乎看出她所想,男人声音淡淡,“羞什么,不是还要我摸么。”   “……!”叶缇的脸瞬间红得像个猴屁股。   “谁、谁要你多嘴了?”她努力拿出气势,“聒噪!”   想到阳台上的话,她连忙转移话题,“今……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   “小清想吃这个,姐姐给吗?”   叶缇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最后落在自己胸口。   “……?!!”   叶缇一把拽过他手里的外套,很大声说:“我走了!晚上吃饭你自己解决!”   如果不是门质量好,怕是还要再震个两三下。   直到进家门叶缇还没想明白。   他是怎么顶着一张正经的脸说不正经的话?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罗年年就从沙发上蹦起来,跑过来,“你去哪了,等你好久。”   “倒垃圾。”叶缇学着陈既清的语调,脸不红心不跳。   “谁大早上出去倒垃圾?”   “我。”   “……”罗年年语塞,随后注意到她身上的外套,她没见叶缇穿过,好像还是男款?“你这外套哪来的?”   “陈既清的。”叶缇看着罗年年慢慢长大的嘴,又补上一句,“昨天他给我披的。”   “哦~”这声“哦”被她说得抑扬顿挫,情感饱满,“真是的,出门都要穿人家的外套。”   “恶心!恶心心!”她作了个呕吐状。   叶缇坐到沙发上,“你昨晚没事吧?”   罗年年摆了摆手,无所谓说:“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怎么在睡着前看见了一个英国大帅哥?”   叶缇知道她说的是切尔,“大帅哥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做什么,我好得很。”   “但!就是这样我才生气,哎,你说我都扑人家怀里了又动手又动脚,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不是我感觉他硬了,不然还真以为他是个性无能呢。”   叶缇:“……”   听到前半句她放心了,听到后面她瞬间心梗。   她知道罗年年喝醉后有动手动脚的毛病,她以为只是对熟人,没想到对陌生人也这样。   她不应该担心罗年年,应该担心切尔。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毛病得改改,幸亏切尔是陈既清朋友,不然吃亏的是她自己。   叶缇正了正脸色,对她说:“我要把你喝醉后动手动脚的毛病改了。”   “怎么改?”   “喂你喝酒,然后快醉的时候把你绑起来,时间长了我觉得是有效果的。”   罗年年:“别,别别别。”   叶缇绑人的手法她是见识过的,这不是改毛病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我有个好办法,我想喝酒的时候找熟人就好了。”罗年年说。   叶缇想了想,“嗯,勉强可以。”   两人坐着聊了会,叶缇问:“晚上吃什么?”   罗年年回答很利落,“吃包子!”   包子?胸?!   叶缇:“吃你的头的包子。”   罗年年:“干嘛啊你,吃个包子给你激动的。”   在等叶缇的时候,罗年年在手机上刷到一家包子店,是个英国人开的,听说味道和中国的一样正宗,她要去试一试,不然她还不信呢。   罗年年把手机举起来给叶缇看,“侬,就是这家,底下评价都挺好的。”   叶缇:“……”   她现在一想到和胸有关或者类似的东西她就条件反射。   -   叶缇陪罗年年在英国玩了几天,然后她有工作需要回去。   谢晟和秦湘都不在英国,陈既清也回国处理工作了,这里没她认识的人,她嫌呆得无聊,就定了和罗年年一起回去的机票。   刚出机场没多久罗年年就被电话急忙叫走了,叶缇只好一个人回公寓。   回来之前已经联系阿姨打扫卫生,进去时没什么灰尘,很清新,看见这房子她心里竟生出久违感来。   想一想,她在英国也呆了两个月了,去时是三月底,现在都六月底了。   她把床铺好,收拾东西时又收拾一堆不要用的东西出来,阿姨肯定不会随便处理雇主的东西,她理了理,理出两大袋垃圾,准备下楼去扔。   扔完垃圾,她突然听见一声很微弱的猫叫,她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似乎是从左边草堆里传来的。   她走过去翻开草丛,看见一只脏兮兮的白猫躲在那里,她注意到它的左后脚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垂着,不知是怎么伤的。   看见有人来,白猫警惕看着叶缇,背微微弓起,一种随时攻击的状态。   见状,叶缇猜测它的腿是被人故意伤的,她放轻声音安抚它,在轻柔的声音下它渐渐卸下防备。   她没去碰它,因为白猫明显不够信任她,它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走,她快速跑上楼找能让它呆的东西。   刚才不要用的纸盒子都被她扔了,她只好拿买衣服剩下的袋子,她特意拿了方方正正立体的那种,不会压到它。   叶缇不知道白猫会不会咬她,以防万一她还是戴了副手套,这对她对它都好,等检查完治疗完再好好rua也不迟。   她找了一家附近的宠物店,里面正好没顾客。   叶缇把猫递给店主,简单说了一下问题,“你好,我的猫后腿受伤了。”   店主是个很斯文的男人,带着一副眼镜,“怎么受伤的?”   “不知道,我在我家附近捡到的。”   闻言,男人抬头看了叶缇一眼,“有没有被咬到抓到?”   “没有,我一直保持距离,还戴了手套。”   男人点点头,“防范意识不错。”   叶缇笑了一下。   男人大概看了一下,“它骨折了,我给它包扎需要一段时间,你是在这里等还是等会我联系你过来?”   “没事,你忙吧,我随便看看。”   男人点点头就往里走了。   叶缇不知该说他心大还是什么,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店里。   过了一会,她突然就懂了,因为货架上躺了好多猫,旁边也有很多大型犬,这凶狠模样怕是没人敢偷东西吧。   叶缇一开始还提心吊胆了会,见不朝她叫唤,她的心渐渐放下,目光被猫猫用具吸引了去,各种各样的逗猫棒、猫爬架、毛绒玩具。   每个都很可爱,她见一个喜欢一个。   等男人从里面出来时她已经装满三个大篮子,吃喝拉撒玩睡都齐了。   男人诧异,“买这么多?”   “对。”叶缇指了指一个粉色的猫爬架,“还要那个。”   男人递过来纸笔,“你把地址写上,晚点我让人把猫爬架送过去。”   “好的。”   “这猫三个多月,我刚刚给它打了一针,以后定期来打针。”   “什么时候好要看它恢复情况,少则一月长则三月,每周都来我这里复查一次。”男人拿了几盒药给叶缇,“这是药,怎么吃什么时候吃都写在上面了。”   “猫不喜欢吃药,所以……你可能得费点功夫了。”   男人说得很快,幸亏叶缇听得认真,不然她还真听不全。   去前台结账时,她注意到有个加好友的二维码,“我能加你好友吗?我第一次养猫,很多地方不懂。”   “可以。”   “谢谢。”   回到家,叶缇把猫抱出来放在地毯上,后腿被白色的绑带绑着,还有一个硬硬的纸板。   叶缇给它准备了点吃的,怕它消化不良,给它吃了猫罐头,再加了一半水。   白猫弱弱地叫了一下,然后低头开始吃,叶缇的心软成一片,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陈既清。   怕他担心,她把能想到的问题一次性回答了。   -我捡了只猫,放心,我带它去宠物店看过了,针也打了,没被抓没被咬,它很乖   过了几秒陈既清回复了。   -男的女的?   叶缇第一秒没懂,第二秒意识到他在问公的还是母的,这个问题她忘记问店主了,不过……公母应该很好分清的吧。   她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她翘起它那条好的腿,看见了两个不明显的小球,察觉到女人在看那里,白猫一僵,叫唤了声把腿挣脱出来,猫身缩在一起。   -男的   陈既清好半天没回复,叶缇忍不住想,他不会连只猫的醋都吃吧?   过了一会。   -我过几天再买只回来,母的   -干嘛?   -给它找伴,别粘我的人   叶缇一下就笑出来。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公的叫奶油,母的叫面包   -?你好草率,还有,你怎么那么喜欢奶油面包   -我就喜欢   -好好好   叶缇问陈既清什么过来看看,他说处理完工作就来,但一直等到晚上就没见他人,她发了条消息问,下一秒接到陈既清的电话,他带着歉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抱歉,我今天可能来不了。”   虽然心里有点小失落,但问题不大,叶缇表示理解。   挂了电话后,叶缇抿了抿唇在沙发砂上坐了会,她一直不过问陈既清工作上的事,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或许是前段时间陪她在英国,落下很多工作吧,叶缇这样想。   陈既清比她早回国,到今天两人已经五天没见了,每天只能在手机上聊一聊,视频通话也是在睡前打的,几分钟就挂。   叶缇不知道异地恋是怎么支撑下来的,至少她现在就开始忍不住瞎想了。   这几天还好,起码还有联系,但到了后面陈既清回消息速度越来越慢,这点叶缇不会多想,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手机前。   让她害怕的是,前天的消息昨天回,昨天的消息今天回,好像他们之间隔着时差。   为了能和陈既清好好聊上一聊,她一直关注手机,只为第一时间看见他的消息,然后给他打电话。   今天是第五天,没见面的第十天。   叶缇蹲到他的消息,快速拨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她又拨了几个过去,结果一样。   她捏着手机,看陈既清会不会解释为什么不接电话,最后什么都没等到,在煎熬中渐渐入睡。   次日,她醒来,看见手机的那刻,多日来的害怕、焦虑、难熬放大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今天下了场大雨, 似乎到了春天和夏天的交替点。   叶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她只知道她整个人一半是清醒的一半是浑噩的。   她很冷静,把所有营销号都看了个遍, 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洗漱去吃早饭。   吃早饭前她先把奶油的伙食准备好,然后拉开冰箱, 最显眼的地方放着奶油面包, 她静静看了会, 最后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就着牛奶一口一口吃。   吃着吃着,眼泪悄无声息流了下来。   她其实讨厌哭, 她觉得哭是懦弱的表现, 但情绪这种东西有时候她真的没法控制, 唾弃自己的同时又觉得委屈。   爱情是一场持久战, 攻破一座又一座城池。   若干博弈,捉迷藏式的试探。   叶缇知道营销号会夸大其词, 会故意把事件写得扑朔迷离、暧昧,看见这些照片, 她还是不免会感到心痛,像一根银针往她心上扎。   女人的脸没拍到, 陈既清的脸却很清楚, 朝夕相处的男人她不可能认不出,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照片好几张, 衣服也不同, 看样子狗仔蹲了好几天, 并且这几天两人都在一起。   两人姿态暧昧, 一起出入餐厅、酒店、医院, 甚至有人猜这是陈既清养在国外的女人, 去医院是因为女人怀孕了。   爱到深处,她真的没法忍受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同一个热搜上。   爱情里不可能出现大方这个词。   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鬼。   很多爱情都是因为两人没说清楚才导致分开,叶缇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如果不问那才是给自己留下遗憾。   照片很刺眼,与其失魂落魄不如好好问一问他,她有权过问,因为她是他女朋友,叶缇想。   她擦干眼泪,喝了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   她拨了那通好几天没人接的电话,听筒里的“嘟”一声接一声,像敲在心上。   还是没人接。   叶缇不死心又打了几通,结果还是一样。   她想到郭川和周钰白,如果是工作上的事郭川应该会知道,她先联系郭川,但得到答案是不清楚。   郭川安慰了一番,让她等陈既清电话,他们都了解陈既清,他不是那样的人。   打完一通电话叶缇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她相信陈既清很爱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她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安危。   没有道理一个人消息迟迟不回,电话迟迟不接。   周钰白的电话还没有打过去,他的消息就来了,他让叶缇放心。   陈京姝似乎和周钰白在一起,两人的消息只隔了几秒。   -叶缇姐你放心,我哥绝对不会出轨的,他要是真出轨我肯定不认那个女人,然后再把我哥阉了   叶缇被陈京姝这句话逗笑,眼睛还是红的,鼻子里都是鼻涕,笑得可丑了。   事到如今暗自着急没什么用,她等陈既清回来,等他给她一个解释。   这个点罗年年估计还在拍摄,她看见热搜肯定会来问,叶缇提前给她发了消息。   动物对情绪的敏感度都很高,在叶缇打电话时奶油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抬头看着她。   等她打完电话,奶油踩着猫步轻声走过来,蹭着她的裤腿。   叶缇感觉到脚边的异样,低头看它,然后她伸手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她揉了揉它的身子,感受手掌下柔软的毛发。   陈既清说过还要买只猫,他说过的就一定会做,他不会食言。   这一等就等了两天。   第二天早上叶缇是被冷醒的,她看了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今天很热,她想她可能是生病了,她摸了摸额头,果然很烫。   脑袋涨,双脚无力,整个人不想动,叶缇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客厅翻出温度计来。   她放到耳朵里测了一下,39度,发烧了。   她其实是有故意成分在的,她想如果她生病了陈既清会不会回来,所以她想冲冷水澡。   冷水刚淋到她头上她就清醒了。   她被自己笑到,这和宫斗剧里为了争宠有什么区别。   她没自虐倾向,好好的淋什么冷水澡,真是一时魔怔了,洗完澡她第一时间喝了很多热水,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叶缇对着奶油自言自语,“妈妈生病了,去医院,你乖乖呆在家里。”   几天接触下来奶油和叶缇亲近了很多,她发现有个时候奶油很聪明,就像现在,她刚说完,它就主动蹭了蹭她的手掌。   她把医保卡找出来,再拿个保温杯就出门了。   她不经常生病,但每次生病都要好久,别人挂完水就好了,但她还要流上一段时间鼻涕,晚上是她最难受的时候,睡觉鼻子会堵着,她实在受不了就用嘴巴呼吸。   出门时很巧,碰到了对面邻居,邻居看见叶缇似乎很惊讶,“你从国外回来啦?”   “对。”   叶缇和邻居交流不多,算是点头之交,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早上其实年轻人不多,多是老爷爷老奶奶还有带小孩来的。   相比较来医院,很多人都愿意吃药撑着,扛着病上班,不到万不得已不来医院。   发烧看病的流程很简单,半个小时左右叶缇就已经坐在输液室了。   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她们也希望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生病的时候有人看望。   但坚强久了,好强要胜似乎就成了她们保护壳,久而久之,这层壳就套牢了。   叶缇其实有冲动拍照发给陈既清看的,但掏出手机的那刻,这个心思就歇了,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拿到眼前开始刷。   刷着刷着困意来了,她看了眼瓶子里的水,定了个大概时间的闹钟。   她特意找了个角落位置,前面是一面墙,这里就她一个座位,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这里,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上眼。   -   叶缇生病前一天。   “你和供者的全身检查报告都没什么问题,匹配结果也出来了,排异反应很小,可以放心。”李简舒和陈既清一起从治疗室里出来,她一边洗手一边说。   “手术什么时候安排?”   “随时都可以。”李简舒把手上的水擦干,“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的吧,手术前还有一次大剂量化疗。”   “嗯。”   李简舒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现在造血干细胞移植技术很成熟的,手术过程不用担心,主意看后期恢复。”   “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我和你的照片被拍到了,上了热搜。”   陈既清的脚步猛地一顿,第一反应是叶缇有没有看见,下一秒他就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她肯定看见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在治疗室的时间里陈既清拿不了手机,他本想回去了再和她好好解释。   “你是我的病人,我要对你负责,而且……”   “以你的性子看见了热搜会不回去吗?”李简舒把手机递给陈既清,“我可不允许治疗时出现任何失误。”   陈既清知道李简舒说得是对的,他快速接过手机,一开机,数不清的电话和消息弹了出来。   他率先打开了叶缇的微信,第一眼就落在最后一条消息上,最后一条消息是前天下午。   -我相信你,等你回来我听你解释   陈既清的心一下就定了。   “你要回去?”李简舒问。   “嗯。”   “我好心提醒你,你现在最好休息,养足精神。”   “就这一次。”   “行,就这一次,等你下次过来就什么都听我的。”   “嗯。”   陈既清下飞机后直奔叶缇公寓,他按了很久门铃始终没人开门,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很小很小的猫叫,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他想到叶缇给他发白猫照片,眼神柔了柔。   他以为叶缇在生气,想打电话哄哄她,再让她开门,她会不会觉得惊喜?   他准备这么做时,邻居突然从家里出来。   这小伙阿姨是见过的,她经常看见陈既清来,“你找女朋友啊?”   “嗯,我找她。”   “她出去了,不在家。”   “能问下您,她去哪了吗?”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今天早上看见她手里拿了医保卡,可能去医院了吧。”   陈既清的心一下提起来,道了声谢后匆匆离开。   他先去了最近的医院,赶过去的时候他给叶缇打电话,但无人接听。   他说不出来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急是肯定的,还有一丝心疼,他不在的日子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体会到了电话没人接的感受,前几天叶缇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现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好好抱抱她亲亲她。   叶缇的身体一直很好,最大可能是感冒发烧。   他直奔输液室一个一个找,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叶缇,高高悬着的心瞬间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他有几秒感到呼吸困难。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张小脸苍白,睡得很熟,手堪堪拿着手机,似乎睡觉的姿势很难受,细细的眉毛蹙着。   他平了平气息,下意识放轻脚步,当走到她面前看见她的手,自责和怒火一并充斥着他的大脑。   瓶子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完了,弯折的那一段管子都是回血。   护士都很忙,换瓶都是自己按铃。   陈既清的怒火不对任何人,只对自己,他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气她生病了他不知道。   他走到输液台处找了护士过来,叶缇还有一瓶,看着血慢慢回进去,他松了口气。   换瓶子时管子晃了晃,叶缇被惊醒,一睁眼看见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慢慢睁大,眼底带着不可置信和想念。   护士走后,陈既清在叶缇面前蹲下,抓住她的手,她的左手和右手温度不一样,挂进去的水太凉了,她的右手很冰。   陈既清避开打针的地方,搓了搓她的手,“想我了吗?”   四个字让叶缇眼眶泛红,她用力咬住下唇想把哭腔憋回去,但一对上陈既清,她所有坚强的伪装轰然倒塌。   她哽咽着,“没想。”   “我才不会想一个和别的女人上热搜的人。”叶缇在陈既清面前总是不自知流露出女人的小脾性。   陈既清心里最大的一块巨石落下,她还愿意问,他最怕的是她不问。   他继续给叶缇暖手,“来见你,和你解释。”   “手机上也能解释啊,来回跑干嘛。”叶缇还在赌气,一看他样子就是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虽然是埋怨,但语气还是软了。   陈既清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借着指责心疼他,“要当面。”   所有问题,都必须彻底解决,他不允许留下任何隐患,不管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都不能成为影响他们感情的间隙。   叶缇不说话了,其实看见陈既清的那刻,她最后一丝气就消了。   “怎么生病了?”   “不告诉你。”   “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要我答应你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你要一直照顾我。”   “我照顾你和你照顾你是不一样的。”   “一样,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陈既清手一顿,“如果不会呢?”   “那我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听话,照顾好自己。”   叶缇还想和他闹一闹,看见他眼里认真的神色,她“嗯”了一下。   陈既清陪她挂完水,两人一起回公寓。   一回去,陈既清就很严肃,奶油看见陌生人来本来很好奇,但被他的脸色吓退。   叶缇安抚它几下,然后和陈既清面对面坐着。   她知道他要说热搜的事了,但她已经不生气了。   陈既清看出她所想,先开口:“照片上的女人是李简舒。”   不管叶缇有没有猜出女人的身份,他都要亲口点明。   叶缇的眸子闪了闪,她和李简舒只见过一面,李简舒的背影她记得不是很清楚,而且这些照片她没勇气再点开第二次,因此就没发现这人是李简舒。   “我和她在合作。”他顿了顿,“我为什么会失联,我不想骗你,但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愿意等吗?”   叶缇点点头。   陈既清心里也不好受,他忽略了他最重要的人,他扣住叶缇的肩膀,语气很认真。   “叶缇。”   “嗯。”   “这是我第一次恋爱,我在慢慢学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男友。”   “我们可以吵架,但不要敷衍,不要搪塞,不要冷战。”   “有问题就说,我们一起解决,如果我错了我向你解释和道歉。”   “你有权质问我,有权骂我,有权打我,因为你的身份是陈既清的女朋友。”   听着听着,叶缇没忍住扑进陈既清的怀里。   他总是能让她热泪盈眶,他总是能触动她的心弦,她的心火热又滚烫,里面装满了他的温度。   陈既清时时刻刻都在用纯粹又热烈的真诚治愈叶缇。   他很成功,成功抹去了她最深处的害怕。   她是不生气了,但她还是怕的,她怕自己不够好看,不够优秀,更怕他会喜欢上别人。   叶缇终于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我很怕,怕你不要我。”   “别怕,最离不开的人,是我。”   -   陈既清陪了叶缇很久,这里不像英国那么方便,两人就住隔壁,叶缇想让他留下来,但没好意思说,在男人的注视下她渐渐睡着。   等她熟睡后,陈既清才离开。   出去时奶油挡住了他的去路,呆了一天,奶油对陈既清的气息熟悉了很多,对他很是亲昵。   他低头看它,“照顾好你妈妈。”   走之前,陈既清像是想到什么,看向不远处的猫。   “对了。”   “我是你爸爸。”   作者有话说:   奶油:??%#@……**&#   -   快分开了!大概分开三四五六章吧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嗯,是个未知数。分开甜虐(我觉得甜大于虐)哈哈哈,分开会说大差不离说清楚的,毕竟一个要去治病了一个要去维也纳了! 第54章   叶缇是在鸟叫声中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睡在地板上的奶油,奶油睡觉的地方被她安在了卧室,它还在睡觉, 小小的身子一上一下起伏。   她今天的心情不错,一部分是因为陈既清, 一部分是因为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么可爱的生物。   叶缇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 直勾勾盯着那一团毛绒绒, 小家伙警觉力不错, 它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动了动身体眼睛睁开。   对上叶缇的视线, 它叫唤了声, 摇摇晃晃走过来, 它现在跳不到床上来, 因为它一直没洗澡,叶缇也没把它抱上床过。   见它叫唤急了, 她笑着掀开被子下床揉了它一把。   今天再看微博,绯闻事件已经处理好了, 澄清声明很有力,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还在跳脚。   洗漱完, 陈既清的消息就来了, 说是下午带她出去。   叶缇嘴边的笑更甜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怎么样都很开心。   一个词突然从她脑子里蹦出来, 描眉画黛。   这也算得上古时候的闺房情趣。   她也想让陈既清给她画一次。   她其实很喜欢古代妆容, 就是了解不够深, 只是单纯喜欢收集好看的。   众多之中叶缇最喜欢的是花钿——眉心那朵艳丽的花。   在陈既清来前, 叶缇就把收藏已久的东西找了出来, 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盒子小巧精致,颜色都是同一种颜色延伸出来的,深红、棕红、橙红、桃红……   陈既清一进门就看见这些,“这是什么?”   “化妆用的。”   叶缇拉着陈既清的手,指着这些盒子,“想让你给我描眉画黛。”   他眸子闪了闪,轻声说了声“好”。   上底妆用的化妆品还是现在的,毕竟那些盒子时间很久了,久到叶缇自己都记不清,怕用了会过敏。   叶缇看着陈既清微颤的手,忍不住笑出来,“你可别给我画歪了。”   陈既清拿着画眉毛的石黛,专注细致一笔一笔画起来,叶缇被他画得发痒,抖了抖,被他一把按住,“别动。”   看男人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的样子,她怀疑她是不是把他的隐藏属性激发出来了?   过了一会,叶缇无聊了,抬眸看着他,只是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你不会把我的眉毛画成蜡笔小新吧?”   “安静。”   叶缇努努嘴,若不是知道他这是第一次画,说不定还真被他唬住了。   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陈既清的描法,他是从眉头开始,一点点过渡到眉峰,最后到眉尾。   她觉得这个姿势让她很安心,她整个人都被男人包裹住。   叶缇突然伸出手掖住陈既清的衣角,“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和爸爸出去,我不喜欢拉他的手,只喜欢拉他的衣角。”   “为什么?”   “因为爸爸的手会变粗糙,会变皱巴巴,但衣角不会变。”   “我想做一个只会在爸爸手心里撒娇的小女孩。”   陈既清描眉的动作一顿,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奶油很有眼力见,一直在旁边乖乖看着,等画完它才慢慢走过来。   似乎因为是只流浪猫,奶油真的很乖,不吵不闹,叶缇希望它能活泼一点,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的。   陈既清淡淡睨了它一眼,“它一直这么粘你?”   “它可不是妈宝男,它是小男子汉。”   叶缇好奇照了照镜子,这形状看着有点像新月眉,怪不得她感觉到了眉尾的时候一直在往下拖。   好像新手都喜欢这么画,她刚开始画眉也这样。   她好久没见自己画这个眉了,一时看得久了会,见叶缇一直不说话,陈既清没忍住开口:“不好看吗?”   “好看。”至少比她新手阶段画得好。   不得不说陈既清做什么都有天赋,好像不管什么东西一试就会了。   叶缇让他把另外一个眉也画了。   然后她像拿宝藏出来一样把花钿拿出来,“贴的时候当心点哦,很容易粘一块。”   陈既清选了个莲心红的花钿,偏桃红,又比桃红深一些。   “我还以为你会选那个呢。”叶缇指着最左边和芭比粉很像的。   毕竟在男人眼里,只有芭比粉一种颜色。   “是想选那个。”   “……那你怎么不选?”   “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让我拿那个。”   “算你识相。”   陈既清帮叶缇上完唇色接到了李简舒的电话,他眸子闪了闪,思考两秒还是选择接,“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他往阳台处走。   叶缇注意到这个举动,但没多想,不方便她听的事她不会多问。   陈既清不着痕迹侧了侧身看向叶缇,见她专注手头的东西,他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喂。”   李简舒把事情简单重复了一遍,她尽量用陈既清能听懂的术语,不难理解。   上次做过排异实验,结果是很好的,但昨天样本突然发生突变,排异反应非常明显,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里最重要的不是手术过程而是术后反应。   现在移植技术很成熟,出意外的机率很小。   这是目前和陈既清最匹配的供者,如果错过这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他强烈要求治疗必须成功,现在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个女人要保护。   陈既清其实已经等不起了,身体对药物已经产生耐药性,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术。   他等这个供者就等了很久,毕竟要同时满足自愿捐献遗体和匹配度高,光是前者就排除了很多人。   他的身体情况不容许他等下一个。   陈既清听到这个消息,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眼神无起伏。   “有几成把握?”   “情况好六七成吧,情况不好……五成都不到。”   这是一次命运的豪赌。   在赌桌上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但他没有,对他来说输赢只有一次。   “安排时间吧。”   “你想清楚了?”   “嗯。”   “要不我再给你几天时间想想?”事关生命,不能草率。   “不用,我想得很清楚。”   “好吧,你最好再来我这边一次,再做一次排异实验,看看情况会不会变。”   “嗯。”   谈完这个问题,李简舒没挂电话,她有些犹豫,“你……女朋友那?”   “我活下来,就和她说清楚。”   “我死了,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那,你准备怎么瞒她?”   其实不用瞒,最好的方法是分开。   前期检查报告都很好,他以为肯定能治好,才会和叶缇在一起,如果知道老天会和他开玩笑,他宁愿一辈子当那个角落里的人。   陈既清静静看向远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目光失焦得厉害。   如果他还有时间,他可以慢慢消磨叶缇对他的爱,但他没时间了。   他了解叶缇,如果不明不白提分手,她会以为他出什么事。   但他同样清楚,她不是个爱纠缠的人,只要他说分开,她不会问他不会找他的。   “我挂了。”陈既清没回答这个问题。   电话结束,他嘴角挂着和往常无异的淡笑走回去。   “你打完了?”   “嗯,走,带你吃饭。”   陈既清还是像以前那样体贴,给她剥虾挑鱼刺,可叶缇心头就是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怪异。   似乎从那通电话起,就好像有东西在慢慢改变。   她主动开启话题,“你记得这道鱼汤怎么样?我感觉做的没你做的好吃。”   “以后我就吃你做的鱼汤。”   换作以往,陈既清会毫不犹豫应下,他今天沉默了。   “带你去个地方。”一顿饭结束,陈既清说。   看着熟悉的道路,叶缇知道要去332号了。   332号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吗?带着这个疑惑,两人走进332号。   陈既清带着她走进一条暗道,暗道的尽头是一道上锁了的木门,到了门口,他停下看向她。   “怎么了?”叶缇问。   “我不是什么好人。”   “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   陈既清静静看了她一会,他突然走到她身后说:“推开它。”   不是询问,不是商量,是命令。   木门后的东西被她看见了,她还会喜欢他吗?   一个觊觎她多年的小人,他的答案是不会。   锁只是松垮挂在上面,没有真的锁住。   叶缇以为木门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做好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   里面没有灯,黑漆漆一片,借着房梁顶照下来的微弱月光,叶缇看清了一些。   看清的那瞬间,她瞪大眸子,是被惊讶到的,除了惊讶没有别的。   陈既清的视线一直落在叶缇身上,见她眼里并没有厌恶,以为她没看清。   他抬头拉了一下门口垂下的一根线,“啪嗒——”灯亮了,灯光偏橘色。   这一次,惊讶中多了一丝震惊。   四面墙壁,贴满了照片,似乎因为贴不下中间的桌子也放满了。   无一例外,照片里的女人是她。   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整齐排列着,最前面的照片似乎时间太久了,有些褪色,后面的照片是新的,颜色鲜亮。   它们被保存得很好,干净,没有皱没有灰尘。   这些照片有个共同点,好像记录的都是她比较重要的事,比如第一次和同学出去玩,第一次拔牙,第一次烫卷发……   有些她想起来了,但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他不说她就不问。   陈既清悄无声息走到她后面,“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   “这些照片。”   “我不怕,也没理由怕。”   “我和你的爱情,是我谋划来的。”   “过程是好的,结局是好的,就够了。”   “可开头不好。”   “我不在乎。”   陈既清沉默了。   “不是说332号是我们的秘密吗?”叶缇指了指这些照片,“这也是秘密的一部分。”   “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你的欲因我产生,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欲。   这就够了。   -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旁边的景象在眼前快速掠过,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机车慢慢停下。   “这是什么地方?”叶缇看着无人的公路,好奇地问。   “悬崖公路。”陈既清一边摘下头盔一边回答。   悬崖公路是海市唯一一条合法玩机车的公路,他们来的时间早,现在这里没人。   看见陈既清把机车推出来的那刻,叶缇是错愕的。   机车很酷,但她没想过陈既清也会玩,当他利落跨上去时,又毫无违和感。   和叶缇光亮的眼神不同,陈既清的眸子晦暗不明,他知道,在木屋里听见叶缇的话,他又心软了。   他不能心软,他必须尽快做了结。   时间越拖,他约会动摇。   “头盔戴好。”   叶缇没动过头盔,她晃了晃脑袋确保头盔不会掉下去,然后自然环上陈既清的腰。   陈既清眸子微闪,低头看了眼腰间那双纤细的手,然后转动机车把手准备发动。   引擎发动那刻,发出轰然声音,深黑色的机车在夜色下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猛地窜出去。   陈既清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叶缇的心发慌,她知道头盔有挡风罩,但还是下意识闭紧双眼,死死抱住身前的男人。   他宽大结实的后背给足了安全感。   过了一会,叶缇适应了这种速度,慢慢睁开眼睛,身子也逐渐直立起来。   每次以为要掉下去的时候,陈既清总会在关键时刻拐弯,她分不清是风快还是陈既清更快,总之她知道她的心脏因为这急速扑通直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下,叶缇发现她的脚有些发软,所以她坐在上面没下来。   陈既清取下头盔,扯了扯衣领,向来纹丝不动的第一颗扣子散开了。   第一颗扣子,似乎是释放囚徒的钥匙。   他变了,变得像另一个陈既清。   叶缇从未见过他这副冰冷的样子,眼底的情绪也不是她熟悉的温柔。   同样的面孔,不一样的眼神,很陌生。   “叶缇,我们分手吧。”   叶缇一愣,随即笑出来,“你在和我玩游戏?”   “我们分手。”陈既清重复。   叶缇嘴角的笑一僵,敛了回去。   她抬眸仔细认真地看着陈既清,她在观察,观察他的表情,观察他有没有在说谎。   事实证明,他没有。   陈既清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想分手。   她怎么会相信分手这个词是从陈既清嘴里说出来的?谁都会提分手,可是,她的陈既清不会。   如果真的分手,那他做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明明白天两人还在描眉画黛,她眉心的花钿都还未擦去。   “为什么?”叶缇问。   “没有为什么。”   “如果你不说,我就当你在骗我。”   “不爱了。”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还爱她。   “我不相信。”   “随你。”   叶缇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她想拉陈既清的手,却被他甩开,而后他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她知道这是假的,可还是会难过。   她的眼睫颤了颤,似是想通了什么,她想知道的,她早晚会知道。   “我们还是朋友吗?”   陈既清没回答这个问题。   “秦森与雪藏的事记得吗,我做的,顾川尧翻不了身了,我做的。”   “嗯,我不怕。”   “因为你的好我看得见。”   陈既清攥紧手心,声线冷了冷,“我说了,我们分手。”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叶缇似乎和这个问题杠上,直直看着他。   男人笑了声,然后神情略微不耐,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里,火星点亮,烟雾寥寥。   叶缇没见过陈既清抽烟,不可否认的是,看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她的心跳了。   只有她见过他这一面。   只有她。   陈既清以为把她推开了,实际上,她为他更加着迷。   他觊觎她,对她有欲,她怎么可能没有,她和他一样。   她已经深陷在名为陈既清的泥潭里了。   烟抽了一半,陈既清淡声开口。   “《恶龙与公主》的故事听过吗?”   “你想说你是恶龙对吗?你想说公主最后被王子救走了对吗?”   陈既清没说话,态度不可置否。   “可是,你知道吗。”   “在故事里,恶龙从没伤害公主。”   陈既清的眸子闪了闪。   “如果你是恶龙,那我就是甘愿被囚禁的公主。”   “谁说拯救公主的只能是王子?在我的故事里,恶龙才是男主角。”   叶缇勾住陈既清的颈部,他弯腰低头,她把男人的手侧过来就着刚才的地方吸了一口。   她没抽过烟,但不妨碍她学他。   一口烟缓缓吐出来,不知模糊了谁的眼。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一寸一寸描绘着,她的话让陈既清为之心颤——   “我的恶龙永远战无不败。”   恶龙深爱着公主,   恶龙为公主永生俯首。   后来。   穿着公主裙的女孩指着叶缇手里的画本,声音稚嫩,“妈妈,那最后呢?”   “故事的最后,公主被恶龙打动。”   作者有话说:   “恶龙和公主是在一起了吗?”   “是。”   “恶龙和公主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   再后来。   恶龙和公主生了小恶龙和小公主。 第55章   两人毫无预兆分开了。   就像陈既清毫无预兆进入了叶缇的心。   叶缇每每在梦中惊醒, 梦中的最后一幕是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   那晚,陈既清把叶缇送回家后就走了,没有拥抱, 没有亲吻,没有道别, 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哭, 没有闹, 没有挽留, 很平静地看着陈既清离开,消失在不远处的夜色里。   一周没见了, 仿佛一切又回到两人还未相遇的时候, 她的世界里似乎从未出现过一个叫陈既清的人。   白天, 她笑着和人交谈, 她以为自己很快适应没有陈既清的日子,只是到了夜深人静, 又是谁的枕头悄悄湿了。   叶缇看着这个熟悉的房子,却哪哪都有陈既清的身影, 他悄无声息出现,悄无声息离开。   就连看着奶油吃饭的样子, 她都会想到他说要给她买猫。   习惯太可怕了, 习惯一个人的好,一个人的温度, 一个人的气息, 戒掉的时候总是那么难受。   她难过, 但不痛苦。   因为她知道, 他们是不会结束的, 也不可能结束。   他们的故事还没有到终章。   每一次改变都是为了更好。   叶缇把房子打扫了一遍, 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她一个人觉得无聊,给罗年年打了个电话,“你在忙吗?”   “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罗年年似乎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我等会就忙完了,怎么了?”   “有点无聊,你来公寓找我吧。”   “你家陈既清今天没粘着你?”罗年年算是领教到了叶缇有异性没同性的本事,这几天约她出来都是拿同一个理由拒绝她——陈既清。   “……他去国外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陈既清之间的事,胡诌了句。   “得,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想到我。”罗年年看了看时间,“那我中午过来吧。”   “嗯,等你。”   电话挂断后,屋子又变得安静。   叶缇叹了口气,把奶油抱起来,下巴往它脑袋上蹭了蹭,“等会见见你干妈。”   相比第一次见到奶油,它胖了不少,黯淡的毛发也变得富有光泽,以前它是很纯粹的乖,现在乖中带了几分傲和娇,离蹬鼻子上脸不远了。   罗年年过来时带了两杯奶茶,她一进门,见地板这么干净就知道叶缇打扫卫生了。   “你今天这么无聊,还大扫除。”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和罗年年去超市买东西,想到的是陈既清把她抱进推车。   在厨房做饭,想到的是陈既清给她系围裙   看到白花花的包子,想到的是那日阳台。   她从没这么苦恼过,苦恼一个人老是在她脑子里走来走去,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泄愤似的用力搓自己的脸。   “怎么了你,脸这么红。”罗年年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   “洗脸了。”   “你这是洗脸?搓澡还差不多。”   “……”   “晚上喝酒去不?”罗年年问。   叶缇摇头,“不喝。”   “你怕他查岗啊?”罗年年拍了拍胸脯继续说:“上次是我失误了,但在国内还从没失误过,这次你放心,只要你不想,他就绝对找不到你。”   她还想让他找她呢,叶缇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叶缇梦见了陈既清,和之前的梦不一样。   梦里陈既清来找她了。   -   “你说什么?你又要回去?!”李简舒想骂人,很努力把脏话憋回去。   “嗯。”   “哎哟我的妈呀,那你上次在干嘛?”李简舒的淑女形象伪装不下去了,气得中式强调都出来了,“陈病人,您能考虑一下您的身体吗?”   陈既清自知理亏,抿唇没说话。   李简舒气得跺脚,但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陈既清来找她说那就肯定已经决定好了。   她沉默了会,还是没忍住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意思回去吗?”   陈既清的头发全部剃了,右手手臂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造篓,脸色苍白得厉害,“我不见她。”   李简舒:“……?!!”   她猛地瞪大眼睛,好像在听全天下最好玩的笑话,“你不见她,那你回去个屁啊!”   “我偷偷见她。”   李简舒:“……”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该继续气还是该笑。   她就是那个大冤种!   “随便你吧,你要去就去。”李简舒无所谓摆了摆手,“再有一次我就不干了。”   “不会。”走之前,陈既清很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机场里,所有人都是短袖,只有陈既清一人穿着长袖,还戴着一顶帽子,他这异类的打扮引来众多人的侧目。   不过他没放心上。   不久,陈既清演唱会延迟的消息放出。   工作室的微博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因陈先生工作关系,将去国外进修,回归时间待定,演唱会时间待定。   很多粉丝都很失落,毕竟这场演唱会真的期待了很多,但更多的是理解。   【永远支持哥哥!希望哥哥越来越好!】   【我们会永远等哥哥的!】   【期待哥哥回归的那天!】   【哥哥越来越好,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永远爱哥哥!】   【……】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哪怕叶缇不关注陈既清的消息,她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看见微博的那刻她一愣,一开始她只是猜测,现在她可以确定陈既清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她想打电话给他,但分手两个字像一道魔咒在脑子里徘徊,让她犹豫不定。   最终还是关心和担忧占了上风。   只是陈既清这时候在飞机上。   两人错过了。   叶缇试着打了三个,没人接,放弃了。   这两三天,叶缇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她不知道是谁,只好呆在公寓里不出去,就连拿外卖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有想过叫罗年年来陪她,但她一想到那些入室奸杀的新闻,就打消了叫罗年年过来的念头,她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在未确定前她不想把罗年年拖下水。   叶缇仔细想了一遍,有两种可能性比较大,一是秦森与,毕竟他怀恨在心已久,二是黄立国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想找她做什么。   总之小心一点是好的。   时间长了,她突然就想找出这个人是谁,她故意早出门晚归家,那道视线始终没离开过。   她会打量四周的人群,会猛地回头,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叶缇大概能确定那道视线对她没什么恶意,她之前直接主观认定视线的主人是坏人,一直没去细细琢磨。   她再次出门,这次努力去感受那道视线的存在。   很熟悉。   谁这么看过她?   是陈既清吗?   这个想法一出,她的心猛地一跳。   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不会让她发现他,只有一种办法,主动让他现身。   拿定主意后,叶缇选了个日子很晚出去,回来时她走的是那条幽暗的巷子,巷子里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只要她进去,肯定会被骚扰。   她不是没有防备,她带了电棍和辣椒水,旁边就是公安局,如果那人不是陈既清她也能脱身,顶多就是受点皮外伤。   越往里面走越黑,到处弥漫着酸臭的垃圾味和酒味,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出她所料,进去没几分钟就有人注意到她了,一个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慢慢围上来。   当男人的手快碰上她时,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她的想法开始动摇,真的不是陈既清吗?   可是心底又有一道模糊的声音告诉她,就是陈既清。   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忍不住捏紧包里的电棍,悄悄按下开关。   下一秒,一只手把她从缝隙里拉了出去。   这种熟悉感觉,就像把她拉出私生饭人群一样,叶缇笑了一下。   以陈既清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和他们搏不了,他事先有准备,拉她时往旁边撒了一打钱。   他的想法是对的,小混混们直接被钱吸引过去,一个两个都在那争抢。   这些人都是社会上的混混,经常为非作歹,大部分是怕警察的,不想进去蹲局子,但也有胆大的。   最后面的人看见钱没动,似乎是这些人的老大,他直接亮出小刀砍过去。   陈既清注意到,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力揽过叶缇,这一刀直接落在他手臂上。   他把痛忍了回去,继续拉着叶缇跑。   男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似乎不想让他们出去。   叶缇察觉到不对劲,快速拿出包里的电棍挥向男人,电棍戳中了他的手臂,立刻发麻,刀子从他手中掉落。   男人不再追,他们跑出小巷。   跑出去的一瞬间,陈既清松开叶缇的手,两人谁都没先说话。   陈既清的脸隐匿在树影下,他戴着帽子,叶缇看不清他的脸。   莫名的,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明明陈既清就在她眼前,她却觉得她好像要失去他了。   这种心慌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抓住陈既清的手,摸到的不是微凉的手,而是一片黏渍。   想到刚才那幕,她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什么,她突然不敢看。   她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因为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对血腥味很敏感,叶父执行任务时不时会受伤,她经常能闻到。   因为她他受伤了,愧疚、心疼、自责在刹那间淹没她。   她想低头好好看看,却被男人用力甩开。   下一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彻底爆开。   “叶缇,能不能好好保护自己!”陈既清大声吼出来,“为什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不是我呢?如果我没有出现呢?”   “你想过没有!”   陈既清死死扣住叶缇的肩膀,手腕到骨节再到指尖都在用力。   叶缇被抓得生疼,但她没躲也没喊疼。   这是他第一次吼她。   叶缇目光闪了闪,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说:“对不起。”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仅几秒,他又变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陈既清,转身准备走。   叶缇骤然回神,她来不及说话,先拉住他,他垂下眸,冷冷看着。   她手一僵,颤着手指慢慢松开,她沙着声,“想走可以,让我帮你包扎完。”   陈既清又一次甩开手,头也不回走了。   叶缇冲男人的背影大喊:“陈既清,这是你第二次甩开我的手了!”   男人的脚步未停。   又是她看着他离开。   她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明明都爱着彼此,不是吗?   叶缇忽然想到很多例子。   相爱的人本该携手一生,却因为残酷的现实被迫分开,从此天涯海角,你婚我嫁。   她不想这样,她只想嫁给陈既清,只想成为陈既清的新娘。   她不知道陈既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他退缩了,既然这样,那就她来前进。   以前是陈既清追她,现在轮到她去追陈既清了。   他在跑,她去追,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不会拉远。   爱情里只允许存在一个胆小鬼。   陈胆小,叶胆大来找你了。   -   一个晚上,叶缇就想清楚了。   他们的身份好像对调了一下,她变成了那个偷窥者。   她知道不能做得明显,因为陈既清很聪明很细心,所以她不去偷偷看他,而是用自己的办法追他。   陈既清这段时间一直国内外来回赶,国外一定有重要的东西,所以她猜他可能还会去,在这里她找不到他,那她就去机场堵他。   机场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有一种毫无理由的感觉,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和陈既清会彻底分开。   郭川都不知道,那就肯定不是工作,大概是私事。   演唱会延迟了,说明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   她想到过年后陈既清去了英国还有她第一次去英国,那个雨雾街头,她并没有告诉谁她的行踪,但他也在。   她搜了一下特拉法加广场,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陈既清在英国的朋友,切尔,李简舒。   叶缇抱着试试的心态搜了这两个人,真被她搜到了些什么。   切尔是某科技公司的高层,李简舒是知名血液病医生,直觉告诉她,李简舒是突破口。   女人一旦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就是福尔摩斯,什么蛛丝马迹都给你找出来。   她不知道周钰白和陈京姝知不知道这个人,既然有苗头了就去问问。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问谁都一样,但又有细微的不同,周钰白是陈既清的好兄弟,如果她去问他的话,难保他不会去告诉陈既清。   而陈京姝就不一样了,她们都是女人,只要叶缇说她和陈既清的感情产生问题了,她一定会守口如瓶。   决定好后,叶缇立马给陈京姝发消息,直奔主题。   -小姝,你知道李简舒这个人吗?   陈京姝回得很快。   -怎么了?   叶缇想了想,还是没说感情出问题,她怕陈京姝会以为是李简舒破坏的,她不想给别人泼脏水。   -没事,我就是问一下,我听你哥说他们是朋友,我又不好意思问他,就来问你了   陈京姝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周钰白和陈既清的聊天记录里!   很长一段记录都是围绕这个女人,还在讨论什么病。   -我知道了叶缇姐,你等一下   陈京姝把周钰白喊过来,一副捉奸的样子。   周钰白心知这祖宗又开始搞幺蛾子了,“怎么了?”   “李简舒是谁?”   周钰白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哥和你的聊天记录里。”   “你又翻我手机?”   陈京姝瞪他,“什么叫又?上次不是你主动让我翻的?”   周钰白知道不能和她争论,连忙回到刚才的问题,含糊其辞,“李简舒是个医生。”   “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就朋友关系啊。”在陈京姝的注视下,周钰白的语气慢慢变弱。   陈京姝见套不出话来,眼神突然一变,变得妖娆勾人,她伸出手往周钰白下巴处勾了勾,“周小白,和姐姐说实话,姐姐今晚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   “那套黑色网状情趣内衣。”   周钰白咽了咽口水,这个奖励太有诱惑力了,他在心里说了句兄弟,我对不起你。   “我只能告诉你陈既清过几天会去找她,再多的我不能告诉你。”   “去哪?”   “英国。”   得到答案,陈京姝的手快速收回,离开周钰白的下巴。   周钰白凑过去,“宝宝,今晚……”   “今晚你继续睡沙发。”陈京姝看着手机,头也不抬说。   周钰白的脸立刻垂拉下来,“为什么嘛?”   “前天你做太狠了,我腰还酸着呢。”   “……就一次。”   “再bb沙发也没得睡。”   “……”还有没有王法了?   知道后,叶缇又让陈京姝帮了个忙,留意一下陈既清去英国的航班。   -叶缇姐,你实话告诉我,你和我哥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大家都是女人,对这方面很敏感的。   -没有,是你哥不让我去,我偷偷跟过去   -好吧,那你问李简舒这个人干嘛?   -就有点好奇   陈京姝努了努嘴,是不是真话她还看不出来么,既然叶缇不想说她就不问了。   -那你无聊的时候就找我玩   -好   聊完后,叶缇关掉手机,她开始期待去机场的那天。   -   当天,叶缇很早就去机场了,因为怕错过,她走到第二层,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同时能把一层的入口一览无余。   她不敢眨眼睛,酸涩到不行的时候她才快速眨一下,她怕眨动的那瞬间陈既清的影子就不见了。   叶缇守了很久也看了很久,终于在登机前半个小时,他出现了。   她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想哭又想笑,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看,她等到他了。   她坐扶梯从二层下来,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不曾移开。   陈既清朝安检口走,快走到时,一个人喊住他——   “陈既清。”   他脚步顿住,但没回头,“你来做什么?”   叶缇已经想通了,不会被他的态度和语气激到,她换上以往和他说话的口气。   “允许你偷偷看我,不允许我光明正大找你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陈既清继续朝安检口走,此时安检口只剩两个人,她一定要让他停下。   她想跑过去拦住他,但怕弄巧成拙,考虑再三,她冲他背影喊:“陈既清,我没同意分手!”   “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以吵架,但不要敷衍,不要搪塞,不要冷战。”   “如果你有困难,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我害怕。”   陈既清的脚步还是没停。   叶缇心一横,咬了咬牙,“你想分手是吧,好,我同意了。”   男人搭在行李箱上的手蜷缩了一下。   “以后我会和别的男人拥抱,接吻,做更亲密的事。”   “我会爱上别的男人,我会为他生孩子,生一男一女。”   “你是不是很想看见这个?”   “我会爱上别人,我会忘记你!”说到最后,叶缇的声线染上哭泣。   忘记这个词让陈既清的心颤了颤,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在叶缇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从角落里不为人知的少年到她身边唯一的男人,他甘心让叶缇忘记他吗?他不甘心。   他的步子渐渐慢下来。   “陈既清,你舍得吗?”   叶缇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到在人声嘈杂的机场根本捕捉不到,但是陈既清听见了。   看着陈既清离安检口越来越近,她不说话了,她再赌最后一次,赌他舍不得,赌他还爱她,赌他会回头。   当她看见他停下,脚尖开始偏移。   她知道她赌对了。   在他们的爱情里,叶缇从来没赌输过,因为陈既清舍不得她。   看见陈既清回头,她露出一个笑容,有开心有得意,“看,你还是回头了。”   陈既清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朝叶缇走过去,先是走,逐渐开始跑,最后一秒叶缇是撞进他怀里的。   “你就仗着我爱你。”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在叶缇耳边响起。   男人拥抱的力道很大,这个拥抱充斥着几天来所有的思念,仿佛要把眼前的女人融进他的骨髓。   叶缇的眼睫颤得厉害,多久了,她终于重新抱到他,半晌她才伸出手回抱过去。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说你就不说,但——”   “这次换我来追你,我来等你好不好?”   陈既清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用力嗅了一下她的气息,“好。”   两人在人群拥挤的机场若无旁人相拥,相拥了很久很久。   过了一会,叶缇想看陈既清的伤口,她从男人怀里退出来,一下撂起男人的袖子,她的速度很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叶缇以为会看到一条被包扎好的手臂,可是他手臂中央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很大的洞,洞上贴着医用胶带,里面还有一根针,是和留置针差不多的东西,但比留置针更大更粗。   她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造篓。   她想再看清楚一点,陈既清已经把手臂抽回去了,并把袖子拉了下来。   “陈既清,你是不是生病了?”她问。   看见造篓的那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骤停了两秒,狠狠痉挛着。   男人抿唇没说话。   “我想看看。”叶缇说。   陈既清摇了摇头。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的穿着很不正常,现在快进入夏天,但他穿着长袖戴着帽子。   她视线抬高,耳鬓处没有头发,她知道帽子用来干什么了。   那晚太黑,她的注意又放在刀伤上,又以为他戴帽子只是为了不想让她看见他,竟没发现不对劲。   叶缇的喉口有一瞬发干发涩。   “让我看看。”她摸上他的帽沿,想摘下来。   陈既清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摘。   “我心疼。”   三个字让陈既清溃不成军,他慢慢把手放下来,默认叶缇的动作。   帽子摘下的一刻,叶缇的眼角更红了。   见她久久没说话,陈既清开口,“丑吗?”   “不丑。”叶缇摇头,“我的男朋友全世界第一帅。”   “你低头。”说这句的同时她踮起脚,在陈既清的头顶落下一吻,她在用行动说话。   陈既清的瞳孔缩了一下,再次抱住她。   “你的病多久才好?”   陈既清没说话,这是个未知数。   “会治好的,对吧?”   会和不会,两个选择摆在陈既清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看见叶缇的那刻,他突然后悔了,后悔他之前做的决定,他舍不得分手,他就是想让叶缇记住他,牵挂他,等待他。   或许他骨子里就是自私的。   爱是放手?狗屁不是,他做不到。   “会。”虽然回答了这个,但他不忍心让叶缇等太久,“如果两年……我还没有回来……”   话没说完,叶缇快速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陈既清是叶缇的男人,叶缇是陈既清的女人,并且……”   “是唯一。”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很久。   叶缇向上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语气故作轻快,“陈既清,你的飞机要飞走了。”   陈既清亲了亲她微湿的眼角,把最后一滴泪吻掉。   “眼泪是什么味道?”叶缇问。   “甜的。”   她边哭边笑,“你骗人,明明是咸的。”   男人的唇忽然向下移,然后吻住她的唇,很用力很用力,两人的嘴角都渗出血。   这个吻是激烈的,是疯狂的,又是充斥着爱意的。   “陈既清,你爱我吗?”   “I love you,like crazy.”   叶缇憋回去的泪立刻涌了出来,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了一个为爱疯狂的陈既清。   陈既清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仿佛要把他的所有柔软和温情都倾注给眼前的女人。   “别找我。”   “等我回来娶你。”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叶缇十月份飞的维也纳, 国庆节刚过就去了。   维也纳全年温差其实不大,十月的维也纳天气十几来度,她没戴多少件衣服, 多是秋季穿的那种。   秦湘在维也纳的朋友叫赵笛,听赵笛说叶缇才知道她们俩是高中里最要好的同学, 赵笛是个很成熟知性的人, 叶缇和她相处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赵笛问她想住学校附近的公寓还是住宿, 叶缇选了住宿, 一来她不想太麻烦人家,二来在学校里也方便很多。   宿舍是四人间, 叶缇挺喜欢的, 很大很宽敞, 似乎换过一次设施, 能闻出新家具的味道。   她来这里一个星期只见到了两个室友,她们两个是发小, 关系很好,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 就像叶缇和罗年年那样。   第四个人听说是生病了临时改成住家,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来。   两个室友都是维也纳人, 叶缇习惯叫她们中文名, 她们的名字取个谐音再加个中文姓氏。   金长发的叫韩南希,她比较高, 性格豪放, 她有收集癖, 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眼镜, 一天能换上好几副。   棕短发的叫韩安, 她性子较内敛, 但很会打架。   有天她们在食堂吃饭,有男的过来要韩南希的联系方式,后来起了肢体冲突,韩安直接一脚踹过去,还打了几拳,男人直接倒地不起,说实话,叶缇被震惊到了,又惊又吓。   这对发小人都很好,因为叶缇是一个人,她们经常拉着叶缇一起。   在两人的热情下,她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接触到了很多她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一到周末就一起逛街看电影,不想出去就躺在宿舍呼呼大睡。   她们很好奇中国是什么样的,叶缇耐心给她们解答,到最后她们被叶缇说馋了,说什么都要去尝尝中国美食。   一个月下来,叶缇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   说是来进修学习,她倒觉得又过了一次大学生活。   叶缇边想边关掉花洒,穿好睡衣,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我洗好了,你们去吧。”   韩南希立刻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抱住叶缇,咸猪手在她身上游离,凑过去闻了闻她头发的味道,“缇,你好香。”   叶缇一开始觉得不习惯,委婉和她提过几次,她还问韩南希为什么喜欢抱她,她说你好小好软,滑嫩嫩的手感太好了,消停了一段时间她又开始了,叶缇就随她去了。   韩南希是最后一个去洗的,等她洗完出来两只眼镜都是红的,叶缇以为她眼睛进泡沫了,关切问:“眼睛怎么红了?”   “那个死渣男出轨了!”说完,韩南希的眼泪憋不住了,像洪水一样唰地流下来。   叶缇和韩安走到她旁边问她发生什么了。   “刚刚有个未知号码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渣男和女人的床照。”韩南希愤愤地擦掉眼泪,“而且还有他们做/爱的视频。”   “这号码肯定是那个贱女人的!”   照片里的男人是韩南希谈了半年多的男友,叫艾杰,长得不赖,衣品也很好,听韩南希说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她追他很久才追到。   昨天他们才刚见面,她以为他收心了,事实证明只要狗改不了吃屎,男人就管不住下半身。   韩南希没去找艾杰质问,因为她知道肯定是真的,她果断把照片和视频发过去说分手,然后把联系方式删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她还是很难过,她红着眼说:“反正明天没什么事,我们去喝酒。”   叶缇本来不想去的,但韩南希失恋她还是去了,如果喝酒能让她好受就痛痛快快喝一场。   韩南希点的都是烈酒,叶缇还没喝过这么烈的,一口下去嗓子都在冒火,胃火辣辣得烫。   叶缇不是很了解韩南希和艾杰的情况,不好说太多,在一旁默默抿着杯口,这酒度数不低,一口下去她就感到微醉了,她不是很敢喝。   对于韩南希的失恋,叶缇感同身受,有点像以前的自己。   她静静看着她们,在别人看来是韩安依赖韩南希,她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相处几天下来她才发现其实是相反的。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到罗年年了,这辈子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其实叶缇不喜欢单数的好朋友,比如三个人,五个人,因为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   小学时她很喜欢交朋友,一堆人玩在一块,最后她们组成了五人小分队,这个数字对分组活动不友好,分组活动常是双人,四人。   她记得最深的是春秋游,只能两个人坐一起,除非是最后一排,最后一排常常是老师和几个调皮的男同学,她们商量好第五个人轮着来,但每一次叶缇都是那第五个。   小孩子的友谊是很单纯,这个不能否认,就是这样她们才不会掩饰,往往会在不自知的时候伤到某个人。   罗年年是其中之一,她主动找到叶缇,说以后就我们俩一起玩,就这样她们和其他三个分开了。   韩南希和韩安的关系很好,有时带上她也是因为大家都是室友,不一起玩不是很好,叶缇深知这一点。   罗年年有别的好朋友她会吃醋,所以她不会刻意插进去。   气氛上来了,两人喝的酒越来越多。   说不想喝是假的,每当她想大口喝下去,脑子里就会出现陈既清的脸。   如果她喝醉了他会来找她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在另一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抵抗病魔。   单单这一秒,她就歇了喝醉的心思,她答应过他的。   她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做个听话的小孩。   两人见叶缇不喝酒,一人左一人右凑过去劝她喝。   “都喝醉了我们等会怎么回去?”叶缇找了个好理由婉拒,“你们喝,我看着你们。”   她们想了一会觉得叶缇说得对,不管她,自顾自喝了。   一个醉鬼就很难搞了,两个醉鬼更难搞,把她们扶回宿舍叶缇已经出了一身汗。   看她们醉的样子让她们洗澡是不可能的了,叶缇给她们卸好妆就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她出来时两人还是刚才那个姿势,看样子睡得很熟。   叶缇躺在床上,按理说累了一天应该很快就睡着了,但她看着天花板怎么都没有睡意。   来时是十月,半年后三月,陈既清生日。   一个多月没见了,很想他。   她有时甚至想破罐子破摔,什么等待,她想去找他,她想在他身边,治病多痛苦,她舍不得让他一个人。   但她知道陈既清有自己的骄傲,不想让她看见他被病魔折磨的样子,他想在她眼里永远是优雅矜贵的。   她打开手机,来到和陈既清的聊天页面,在昏暗的宿舍里她的脸被手机屏幕照得发白。   她起床会说早安,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都和他分享,睡觉会说晚安,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觉得陈既清还在身边。   一个月下来满屏绿色聊天框,她往上翻了翻,忍不住来到他们刚加好友的那天。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等她看完所有聊天记录才发现两个小时快过去了,她眨了眨酸涩的眼,想听他声音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她耳机坏了,只好悄悄下床走到阳台处,关上阳台的门,她点开陈既清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听。   不知听了多久,她拨通陈既清的电话,知道他接不了,所以按了留言键——   “陈既清,我想你了。”   -   叶缇睡得晚,俩醉鬼醒了她还在睡,她们摸了摸干净的脸就知道是叶缇帮忙卸的妆,她们把起床声音放轻,尽量不吵醒她。   她们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给叶缇带了一份,叶缇醒来时她们刚好回来,她道了声谢然后去洗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韩安今天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叶缇想找个时间问韩安,没想到韩安先找上她了。   “缇。”   “怎么了?”   “你男朋友……”   叶缇没和她们说过她有男朋友,看样子是昨晚被韩安听见了。   韩安以为叶缇的男朋友和艾杰一样,想安慰安她。   叶缇笑了笑,“他很好。”   韩安有些不信。   “不要担心,他真的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叶缇继续说。   她信了一点。   韩南希倒了两杯蜂蜜水过来,打断她们的对话,“快喝,醒醒酒劲。”   “你的呢?”韩安问。   “我刚刚喝过了,这两杯给你们的。”   中午叶缇接到了赵笛的电话,叶缇是秦湘委托给她的人,她自然得把叶缇照料好。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无非就是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在这里习不习惯,打了三四分钟就挂了。   她们去睡午觉了,叶缇没困意,坐到书桌前拿出一张纸。   一张纸写得很满,她把纸装进信封,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上锁的盒子。   盒子里放满了相同的信封,草草看过去,竟有二十多封,每个信封上都写了日期,有些是连着写的,有些是隔几天写的。   收信人无一例外都是陈既清。   -   陈既清的病是再生障碍性贫血,遗传的是他父亲,他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   他的病情很严重,吃药已经没什么用了,骨髓造血功能极为衰竭,需要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移植前他要做一次大剂量化疗。   现在就在化疗阶段。   病房里充斥着难闻的药水味。   短短一个月陈既清就消瘦了不少,蓝白相间的病服在他身上显得很空荡,他靠在床头看向窗外,脸色苍白,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护士敲了敲门,把今天的午饭端进来,她先把饭放一边然后拉起床尾的小桌子,“陈先生,您的午饭。”   陈既清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嗯。”   “您吃好按一下床头铃,我过来拿走。”说完,护士就出去了。   陈既清的食物李简舒特意和食堂吩咐过,都是高蛋白低脂肪的菜,色泽鲜亮,看上去很有食欲,他相反,每次看见食物他就抑制不住升起反胃感。   李简舒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他一动不动,一直不吃,忍不住推门进去,“你多少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你这是想治病的样子吗?”   陈既清没动。   “你忘了还有一个女人在等你吗?”   这话让他的眸子闪了闪。   他终于有动作了,一凑近,反胃感更加强烈,他努力忍住,右手艰难往嘴里塞东西,左手紧紧扣在桌子边缘上,指尖泛白,只为不让自己吐出来。   什么时候吃饭成了负担,成了折磨。   两分钟,碗里的饭空了,菜只剩一点点,陈既清语气平静,“我吃好了。”   李简舒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无奈又生气,嘴边的话最后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走之前,陈既清突然喊住她,“可以让我看会手机吗?”   李简舒想拒绝,最后还是没忍心,“别看太久,等会我进来拿。”   “嗯。”   接过手机时,陈既清有些迟疑,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以后好好吃饭,能让我看手机吗?”   李简舒不知该说病魔对一个人影响真大还是该说是爱情,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什么时候用过祈求?   “可以,但我会来收。”   “谢谢。”   陈既清点开叶缇的消息,他不知道李简舒什么时候会进来拿走手机,所以看得很快但又很仔细。   看见消息,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抹笑。   他点开叶缇的电话留言——   “陈既清,我想你了。”   “陈既清,我想你了。”   “陈既清,我想你了。”   “……”   听了一遍又一遍。 第57章   时间一晃而过, 到了十二月,维也纳的天气没变,还是老样子。   早上叶缇收到罗年年的消息, 问她过年回不回去,她说不确定。   如果陈既清在的话她肯定会回去, 现在陈既清不在, 她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叶缇每天都会翻一遍日历, 尽管她不知道陈既清什么时候回来, 但她自己定了个日期,把这个日期当作陈既清回来的日子。   看着那个日期越来越近, 她的心情会好上很多。   一进入十二月, 整个学校都处于浮躁的状态, 因为他们圣诞节快到了, 这就意味要放假了,一直放到一月初。   放假前学校有圣诞节活动, 在十二月中旬左右。   因为是音乐学校,不管什么活动, 节目形式都很单一,就是演凑各种乐器, 如果有伴舞会稍微吸引点眼球。   总而言之这些节目就是走个过场, 做给学校领导看的。   “缇,圣诞节活动你参加吗?”韩南希问。   “你去吗?”   韩南希摇摇头, “我才不去, 省得有嘴碎的八婆。”   “为什么这么说?”   “会被人说爱出风头, 那些八婆最爱在背后嘀嘀咕咕了。”   “好吧, 那我也不去了。”叶缇怕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这个麻烦事最后还是落在了她头上。   因为班里没人愿意参加, 班长提议抽签,他们班26个人,不得不说叶缇的运气是真够好的,二十六分之一被她赶上了。   叶缇看着手里写了you的纸条沉默了。   韩南希挺想笑的,但还是努力把笑憋回去,拍了拍叶缇的肩膀,“加油,缇。”   “有需要就和我们说。”韩安也走过来拍拍她。   叶缇别的不会,只会弹钢琴,好在乐器没有限制,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她有大半时间都泡在琴房里。   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但该彩排的还是要彩排。   正式活动前两天叶缇一直呆在演出大厅,到她的节目她就上台踩位置,没她的事时就一个人坐在后台,韩南希和韩安时不时给她带点吃的。   很多人都聚在一起,就叶缇一个人坐着,其实是很显眼的,有人想上前找她搭话,但还是被她的冷淡劝退。   叶缇不想出头,她只想好好把这个任务完成。   但事与愿违,活动结束的第二天她表演的视频就传遍学校论坛,甚至外校都有所耳闻。   这天叶缇刚洗漱完,韩南希就举着手机走过来,“天啊,缇,你出名了。”   “怎么了?”叶缇眼露疑惑。   韩南希把手机给她看,“你看这个视频和下面的评论。”   叶缇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问这个帖子能不能删掉。   韩南希摇摇头,“这个论坛不归学校管,是前几届某个学长发明的,而且都是匿名发帖,根本找不到是谁,只能等帖子沉下去。”   “好吧。”   视频一火,叶缇走到哪都会被人搭讪,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最多,她能无视就无视,无视不了就随便应几句。   这里的女孩性格开放,叶缇恰恰相反,正是这股疏离和冷淡让人忍不住靠近和探索,甚至有人打赌谁能拿下她。   叶缇被缠得烦了,除了上课都呆在宿舍里,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她不为所动,迟迟搞不定,大部分男生都放弃了,都是一时上头,叶缇乐得清净。   这里不像国内,国内在喜欢在节假日的前一天或前两天放,这里提早了好多天,19号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到了20号只剩零零散散几个人。   第二天还不回去的人一般就就是不回去了。   国内连过年的时候都有人开店,这里不一样,大部分人是选择放假的,食堂也没人,吃饭需要自己解决。   叶缇没经验,幸好韩南希告诉她,她提前备好了食物,学校24小时供热水,所以泡面居多。   韩南希和韩安走之前邀请叶缇去她们家过节,叶缇不好意思打扰就拒绝了。   两人走后,宿舍变得安静,叶缇看着一下空荡荡的宿舍突然觉得有些落寞,她眨了眨眼把这莫名的情绪憋回去。   陈既清没出现的时候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谈个恋爱还把自己谈矫情了,叶缇骂了自己一声。   她去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困意来了,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到被子上。   叶缇做了一个很荒诞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是十七岁的模样,地点是大阳山,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高二暑假夏令营的地方,也是她唯一一次参加校外的集体活动。   她记得很清楚她为什么会参加,因为顾川尧,顾川尧去了她就去了。   在梦里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刚才还嘻哈的同学隐匿在黑暗之中,她只知道不停奔跑,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吸引她。   跑到尽头,没路了。   底下是万丈悬崖,被黑暗更黑的的地方,她不想跑了,但身体不受控制。   在掉下去的前一秒,一只手拉住她,她猛地回头,身后无人,那只手也消失了。   是谁?   那个人是谁?   下一秒场景变了,她躺在病床上,看样子似乎很严重。   她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幕,她想把自己喊醒,但没用,只能看着医生检查这个检查那个。   她住过院吗?为什么她没有印象。   医生给床上的她扎了针,轻微的刺痛准确无误传递过来,就是这一点刺痛她从梦中醒来。   醒来已是深夜,叶缇在床上缓了一会,每次做噩梦都会心悸。   最后没抵过饥肠辘辘,从床上起来,准备煮泡面,把调料包倒进去,又放了一根香肠和两个卤蛋,然后到饮水机下接热水。   吃完泡面,叶缇无意间看到手机上的日期,才发现已经是21号了,到0点就是她的生日,她居然自己都忘了。   叶缇隔空摸了摸屏幕上陈既清的脸,眼中一片柔。   陈既清,今天是我生日,你还记得吗?   陈既清,我好想和你一起过生日啊。   陈既清,我真的好想你。   陈既清……   -   病房的走廊昏暗安静,陈既清按了一下床头铃,护士很快进来,“陈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能给我一根蜡烛或者打火机吗?”   护士犹豫,“我需要去请示一下。”   “嗯。”   今天李简舒是夜班,她还没走,听见护士的话她皱了皱眉,以为陈既清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她让护士去处理自己的事,然后自己往病房走。   “你要做什么?”李简舒直接问。   “她生日到了。”   李简舒有一瞬惊讶,然后恢复平静,“我知道了。”   几分钟后她再次进来,没给蜡烛没给打火机而是给了一盒火柴。   陈既清没说什么,安静接过,说了声谢。   李简舒出去后他掀开被子走到窗边坐下,眼睛盯着墙上的电子钟,在心里默念数字。   在另一座城市,叶缇从宿舍出来走到校门口。   出学校是因为她突然很想吃蛋糕,现在是23点左右,她想在0点时吃上第一口。   真像韩南希说的那样,街上的店铺都关了,只有路灯还孤零零立着。   她不信邪,拿出手机搜索最近的蛋糕店,五公里外有一家,她想打车,但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接单。   校门口有公共自行车,她只好改变交通工具,按照导航骑过去。   深夜的维也纳还是有点冷的,骑了一半她把外套拉起来再重新开始骑。   奥地利和英国有时差,奥地利比英国快一个小时,到24点时陈既清那边才23点。   23点45分。   叶缇终于赶到那家蛋糕店,她赶得巧,进去时正准备打烊。   见有人来,店员还诧异了一瞬,这个点居然还有人来。   “你好,我想要一个蛋糕。”叶缇说。   店员回神,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只剩这个了。”她指了指柜子里仅剩的那块小蛋糕。   “没关系,就那个。”这个大小正好,几口就能解决,太多了她一个人吃不光。   因为人家快关店了,叶缇没好意思坐在那,随便找了个角落蹲下。   买好蛋糕她还想买蜡烛和打火机,店员没收钱,直接送给她了。   她只想买一根蜡烛,店员给她了一盒,她从里面挑了个喜欢的颜色出来,插在蛋糕上。   她看了眼时间,23点57分,她打算在23点59分55秒点亮蜡烛,0点许愿。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叶缇竟升起几分紧张。   24点叶缇点亮蜡烛,23点陈既清划亮火柴。   “祝自己生日快乐。”   “叶缇,生日快乐。”   以往叶缇都是随便许个愿,但今天的她格外真诚,很认真。   因为这个愿不是给自己许的,是给她最爱的男人陈既清许的——   你要记得你战胜病魔你就是英雄,   我在我们的小家等英雄回来。   火柴的光亮转瞬即逝,五六秒就灭了。   一盒火柴里有五十根,陈既清一根接一根划着,每熄灭一根,他都会划亮一根,每亮一根他都会说一声——   “叶缇,生日快乐。”   叶缇吃完蛋糕,陈既清划完火柴,他们抬头看向同一轮月亮。   无论在哪里,我都为你守望。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或者下下章就结束分开章节啦。 第58章   时间如白驹过隙, 半年过去。   叶缇不负所托,在维也纳小有成就,有了一定知名度。   这半年里, 叶缇认识了很多这个圈子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闪闪发光的, 和他们呆久了, 她自己都觉得她变闪耀了, 是一颗星了。   其实不是,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开始黯淡。   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光芒,会自己发光, 但她不行, 她需要陈既清。   只有陈既清回来了, 她才真正闪耀。   虽然只有半年, 但叶缇还是和班里的人结下深厚的友谊,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 知道叶缇快结束交流了,班长主动提出举行一个欢送会。   叶缇不想办, 她觉得没必要。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都各退一步, 在班里举行, 买点吃的喝的。   班长特意熬夜做了ppt和视频,欢送会开始前播放的视频正是叶缇在学校参加的第一个活动, 圣诞节。   叶缇愣了一下, 然后笑了笑, “这个视频还在啊?”   班长说:“那当然, 这视频在当时可是惊艳所有人的, 那个时候可是人手一份。”   电子屏幕上自动放映ppt, 都是大家在一起拍的照片。   韩南希眼泪汪汪抱住叶缇,“缇,我舍不得你,你要不留下吧。”   叶缇回抱,“校长给我的时限就是半年哦。”   眼看韩南希的眼泪快流下来了,叶缇连忙抽了张纸给她擦干,顺便往她嘴里塞了块饼干。   韩南希吃到饼干,眼泪憋回去了。   欢送会举行到一半,气氛变得有点伤感,刚才还你一句我一言。   叶缇站起来说:“谢谢大家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大家的。”   临近结束,大家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叶缇,礼物太多,装了三个大袋子才勉强装下。   欢送会的第二天叶缇就离开了维也纳,飞往下个地点,伦敦。   她将在伦敦举办一场钢琴会,不过不是个人的,是和搭档一起,搭档是隔壁班的,叫德里奇,分数仅此于她,他们合作过很多次,合得来。   德里奇持女士优先的态度,时间和地点都让叶缇定。   叶缇定了3月21日,伦敦特拉法加广场。   特拉法加广场附近就有个演出厅,是最近新建的,年代久远的以他们目前的身份够不着,太小的又拉低身价,这个刚刚好。   因为叶缇是秦湘的徒弟,所以还是有几家大新闻媒体愿意给秦湘这个面子,不多,但足够了。   秦湘知道早晚有一天叶缇会摆脱掉秦湘徒弟这个头衔,她会成为新一代新星。   知道叶缇要来伦敦演出,秦湘一早就让人把公寓收拾干净,还说这个公寓就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   走进公寓,叶缇去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阳台,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就这么走过去了。   她站在阳台上看向隔壁,隔壁的阳台窗户锁住了。   看了一会,她收回视线。   把行李放好后,叶缇去了一个地方,李简舒的家。   她不知道李简舒具体住哪,保安不透露业主信息,她只好在小区门口等。   她一直从白天等到深夜,她以为等不到时,远处驶过来一辆车,叶缇注意到驾驶位上的人是李简舒,她连忙跑过去,挡在车前。   李简舒刚下夜班,整个人烦得很,只想好好睡一觉,见有人不长眼刚想大骂一通,看清前面的人是谁,骂人的话又憋了回去。   她头探出车窗,“叶小姐,你怎么来了?”   “李小姐你好,我有事想和你说。”   “你上车,我们进屋说。”   “没事,就几句话,耽误不了太久。”   “好吧。”李简舒把车子倒出来,找了个空地停下。   她从车里下来,走到叶缇面前,“你找我什么事?”   叶缇从包里拿出一张票,“如果可以的话,能把这个带给他吗?”   李简舒低头一看,是钢琴会的门票。   叶缇知道陈既清在治疗,大概率是不能来的,她补充道:“不要让他来。”   “我只是想告诉他,我真的有在好好生活。”   -   李简舒答应了叶缇的请求。   这半年里她是知道陈既清有多爱她的,他们的爱情是真的让她动容了。   第二天早上她来到医院,走进病房就听见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这个声音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旦响起这个声音,就代表陈既清已经处于极限。   排异反应非常痛,痛到忍不了人就会失控。   陈既清拒绝打镇痛药,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会上瘾,他不想自己只靠镇痛药活着。   他已经过了急性排异反应时期,现在是慢性阶段,慢性比急性更折磨人。   李简舒推门进去,就看见一地玻璃碎片,陈既清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她走近,看见他手里是一块石头,手里拿着刻刀正在刻。   她一开始不理解他的举动,后来她明白了,他需要转移注意力,这样就感觉不到痛了。   李简舒走到床头柜边,上面放满了石头,都是刻好的,最开始石头上面的字歪七扭八,到后面越刻越顺,甚至出现了笔锋。   石头上面的字是叶缇。   陈既清的拇指和食指都有细小的伤疤,都是刻的时候划到的。   从李简舒走进到走近,陈既清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知道他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想理会。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有难过,更多的是唏嘘。   排异反应开始,他就不愿见人,不管冷还是热都穿长袖,戴口罩,戴帽子,因为做完移植手术会引发各种病症,皮肤、黏膜、关节都会出现问题。   想要好,就只能等机体适应外来的细胞,排异反应才会慢慢消失,病症随之没有。   李简舒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想到他做手术的那天。   手术是很成功,没错,但手术过程中还是发生了意外,有一段时间陈既清的心脏骤停,他们不得不停下手术,先进行抢救。   给他按压心肺复苏,给他心脏除颤,都没用。   李简舒突然想到什么,对他喊了一声叶缇,下一秒,心电图有细微的起伏。   陈既清的命,是靠叶缇的名字硬生生喊回来的。   叶缇就是陈既清活着的动力。   李简舒静静看了一会,然后开口:“陈既清,我给你一样东西。”   陈既清没动。   “是叶缇让我给你的。”   听见叶缇两个字,陈既清的手一顿,随后慢慢把脸抬起来。   李简舒把票放在陈既清面前,“她还让我带句话。”   “她说,她真的有在好好生活。”   陈既清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票,眼里只剩下票上叶缇两个字,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想捏紧,但舍不得,只好死死攥紧被子。   不知是因为票还是因为刻了一个晚上,他眼睛红得厉害,布满血丝,手指控制不住地发颤。   李简舒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不要让他来那句,她知道陈既清不可能不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过了很久,陈既清哑着声音,“给我三支镇痛剂。”   他怕他会失控,他不想让叶缇看见他糟糕的一面。   李简舒是震惊的。   一个半年没有打镇痛剂的男人,一个活生生靠意志挺过来的男人,居然会主动要镇痛剂。   碰上叶缇,陈既清就疯了。   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一个为爱疯狂的疯子。   -   3月21日。   钢琴会是晚上7点开始,6点要到后台后场,叶缇4点就出门了。   她来到特拉法加广场,走了一遍她和陈既清奔跑过的路,走到街头,不经意瞥见了一副画,她觉得很眼熟,走过去。   她不知道这副画是什么时候画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不妨碍她认出这是她和陈既清。   她和陈既清喂鸽子的那一幕。   画被越来越多人看见,他们的爱情正在被更多人知晓。   叶缇的视线落在画的某角上,轻声把那串英文念了出来。   “I pretended to look around,but I only saw you.”   她抬手抚上男人的背影,从头顶到脚底。   她在画前站了很久很久,不知什么时候她离开了,站在角落的男人听见她说——   “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的,空灵飘渺。   叶缇走后,隐匿在墙角的男人走出来。   他一身黑,低着头看不清脸,他走到叶缇刚才站的地方,他想碰一碰画中的女人,看到丑陋的手,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夕阳西下,一缕金色的霞光散到男人的肩头,随着云朵飘动,光的面积越来越大,直到把男人完全笼罩在光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这里。   -   演出厅后台。   叶缇已经换好演出服,是秦湘特意找人去定制的,算是她送的礼物,演出服很好看,只是再好看也不及陈既清给她的那件。   “叶小姐,时间快到了,我给你上妆吧。”化妆师说。   叶缇换好衣服后就不知道在写什么,化妆师不敢打扰她,见时间快来不及了才鼓起勇气提醒。   陈既清说她每一次重要的事她都会在场,所以她要记录下来,虽然等会有专业设备全程拍摄,但她还是想亲手写给他。   写完最后一个字,叶缇放下笔,把纸折好放进外套口袋。   “你来化吧。”   化妆师的技术很好,没一会功夫就化好了。   叶缇睁开眼,镜子里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妆很艳很浓,她从没化过这种,她知道为了舞台效果,舞台妆造都偏浓系,就是有点不习惯。   化完妆还有一些时间,她上台前不喜欢温习曲子,这会打乱她自己的节奏,坐回到刚才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十五分钟后,工作人员来喊她。   德里奇站在红色的舞台帘处等她,见她过来,他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他毫不吝啬夸赞,“缇,你真美。”   叶缇微微一笑,“谢谢。”   德里奇朝她伸出手,“来吧,我美丽的公主。”   叶缇低头看着他的手,犹豫片刻,把手搭了上去。   她没有把整个手都放进去,而是指尖虚虚浮在他的掌心上。   德里奇一开始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也知道她很爱他,他顺着叶缇的动作,大拇指靠上去,尽量让接触面很小。   演出厅外面。   来看演出的人陆陆续续都进去了,只有一个人徘徊在不远处,迟迟不敢走过去。   他想过去,可心里还有一个胆小鬼在说别过去,你的样子会吓到她。   犹豫不定时,演出厅的大门慢慢关上。   他进不去了。   上台的第一秒,叶缇往第一排的观众席看了眼,她期待的那个位置是空着的。   她知道他不会来也不可能来,但看见空位的一瞬,她的心还是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德里奇和叶缇朝台下鞠了一躬,随后走到钢琴前,叶缇坐下后德里奇才坐下。   曲子练了无数遍,前奏一响起,她的手就自然而然动了。   叶缇的余光始终看向那个空位。   越是人声鼎沸越是希望你在我身边,真的很想让你见证我的成长。   四五分钟后,曲子弹完,底下响起轰鸣掌声,鞠完躬,叶缇提着裙子在掌声中下台。   这不是个人钢琴会,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在演出,一直到九点,演出厅的琴音才停止。   后台已经没人了,叶缇还坐在化妆间没动,半晌,她才起身朝舞台走。   “叶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迎面走来一个穿保安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手电筒,似乎是检查巡逻的。   “我有条手链掉在舞台上了,我过去拿。”说完叶缇就大步离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保安都来不及反应她就走出一段距离了。   他是从舞台那边过来的,他刚刚检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手链?   叶缇说得挺真的,保安没怀疑她话中的真假,难道是他漏看了?   “叶小姐,十点演出厅就关门了,请您十点前务必离开这里!”保安不再纠结手链的问题,对叶缇的背影大喊。   “知道了,谢谢。”   此时里面漆黑一片,叶缇不知道灯光总控室在哪里,只好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舞台上。   她摸黑抚上琴键,弹了一个音就知道所有琴键在哪个位置了。   演出厅外面还有个人没离开。   等观众走光,保安回到保安室,他需要值班。   保安喝了口水,伸了个懒腰,刚把腿翘到桌子上,保安室的门就被敲响。   外面是一个黑衣男人,看不清脸。   英国是一个私人持枪合法的国家,保安以为是什么危险人物,连忙把枪拿出来对准陈既清,“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恶意。”陈既清表明立场,“我是来看演出的。”   保安眼里的警惕更深,“所有演出都已经结束,请你立刻离开。”   “我有票,我可以给你看。”说着,陈既清就准备把口袋里的票拿出来。   他的动作在保安眼里是极具攻击性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拿什么出来,保安立刻给枪上膛。   “我不过来,我把东西放这里。”陈既清指了指桌子,然后把票放上去。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保安在陈既清的注视下慢慢拿起票,票上面有专门的防伪印,他知道这张票是真的。   他紧绷的弦松了松,口气好了很多,“抱歉先生,演出已经结束了,您现在不能进去。”   “我是叶小姐的朋友,飞机误点我才来迟了。”   “观众和演出者都已经离开这里,我们有专门检查巡逻的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陈既清隐藏在帽沿下的眉眼皱了皱,心底涌起一股不可控的躁郁,病情的折磨让他的耐心大大下降。   他已经竭力忍住不耐。   他一直站在门口,如果叶缇出来了他就不会来这里。   就在他准备不管不顾闯进去时,保安室又进来一个人。   谢晟不认识陈既清,但陈既清认识他,他不着痕迹低了低头。   保安明显是认识谢晟的,“谢先生,您怎么来了?”   “有东西落里面了,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很快出来。”   保安迟疑了一会,“好吧,十点就关门了,十点前您要出来。”   “谢谢。”   旁边还有一个人,谢晟本来是不想管的,但男人怪异的穿着引起他的注意,“这位是……?”   “这位先生是来看演出的,但来晚了。”   谢晟留意到桌上的票,刚准备拿起来看一眼,却被男人一把夺走。   他被吓到,惊异地看向他,只见男人低着头神情捉摸不透。   虽然没太看清票,但上面的数字谢晟看见了,这座位号是叶缇特意叫他留的,说是给男朋友。   所以……这男人就是叶缇的男朋友?   “你想进去?”谢晟问。   陈既清不知道谢晟在跟他说话,怔了两秒,然后“嗯”了声。   “这是叶小姐的朋友,叶小姐还在里面,能让他一起进去吗?”谢晟看向保安。   保安想到他刚才很肯定说里面没人,脸色不由一僵,“你们进去吧。”   “谢谢。”   出了保安室,陈既清问:“为什么帮我?”   “我知道你是叶缇男朋友。”   陈既清的指尖动了动,“是么。”   谢晟带陈既清进去,“我不知道叶缇到底在不在里面,刚才随便说的,我拿个东西就走了,你……留在这里?”   “嗯。”过了一会陈既清又开口:“谢谢。”   “谢什么,叶缇是我师妹,你不就是我妹夫了?”   妹夫这个字眼陈既清第一次听到,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就先走了。”   “嗯。”   谢晟走后这里就剩陈既清一人,他不知道叶缇在哪里,凭着感觉走。   走着走着,他听到远处传来琴声。   曲谱是一样的,但每个人弹琴时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独特的味道,他能听出这就是叶缇弹的。   脚步一下变坚定,顺着琴声走。   陈既清刚走到红色大门口,琴声停止,过了一会,里面响起一首耳熟能详的歌,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首欢快的歌,陈既清却听出难过和思念。   叶缇弹了好几遍,最后一遍结束时,她拿出打火机,“啪嗒——”一下点亮。   在黑暗之中这点火光显得格外明亮,摇曳晃动的火光映进叶缇眼里,她对着火光说:“陈既清,生日快乐。”   陈既清深深看着台上的女人,疯狂袭卷而来的思念像汹涌的海潮快要把他淹没,他快失控了。   他草草消了一下毒,从口袋里拿出第二支针剂,从手臂处的青筋刺进去。   他有些颓废靠在墙上,好看的眸子失神看向天花板。   冰凉的液体注射进来,有一瞬,他以为自己在吸毒,转念一想,又是对的。   叶缇就是让他上瘾的毒品。   火光熄灭,叶缇把琴椅放好,从黑暗处向门口走,陈既清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藏匿在更深的角落里。   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裙摆是一根消毒过的棉签,但谁也没注意到。   叶缇收拾好东西出来,正好是十点。   保安一直观望着门口,人迟迟不出来他有点着急,叶缇他是见过的,见她出来保安连忙上前,“叶小姐。”   “怎么了?”   “有个人说是你朋友,进去找你了。”   “是谁?”   保安傻眼了,以为自己坏事了。   叶缇在想那个人是不是陈既清,追问保安,“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是谁,但他拿着票,是第一排……第一排21座。”   真的是他。   她想见他很久了,他突然的出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真的来了。   陈既清真的来见她了。   她甚至激动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来,眼角尽是高兴的泪花。   “叶、叶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保安纳闷了,谢他做什么?   叶缇没有呆在这里,因为她知道她如果停在这里他是不会出现的。   她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她已经知道他来了,一定不能。   叶缇正想着怎么把陈既清引出来,忽然,旁边的巷子里伸出一只手把叶缇拉了进去。   幽深昏暗的巷子到处散发恶臭的气息,叶缇面前是一张可怕的邋遢脸,男人眼里充斥着痴狂和迷恋。   他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叶缇没听懂,但有一次词她抓住了,粉丝。   是私生饭。   连弹钢琴都会有私生饭吗?   叶缇心里的警钟敲响。   私生饭说好对付但又难对付,说难对付其实又挺好对付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要顺着他们。   叶缇开口跟他说话,尽量让他冷静下来。   “美丽的叶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   “天啊,你的手好软,让我亲一下吧。”   “叶小姐……”   叶缇跟他周旋了许久,可男人就是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怎么说都没用,她的耐心被磨没了,忍不住冷下语气,“你谁啊?我凭什么喜欢你?”   这句话成功把男人激怒,他不顾一切拼命抱住叶缇,一副要亲她的架势。   叶缇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他。   在他凑上来的时候,她用力往他裤/裆踹了一脚。   男人被踹飞。   叶缇:……她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下一秒,她知道她想错了,男人重重栽倒在地,面前还站着一个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蹲下来,面无表情一拳一拳砸在男人脸上,骨头之间的碰撞声在深巷里格外清晰。   没等叶缇反应过来,黑衣又把男人提起,把人往墙上掼,不要命的拳头接着砸下去,对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叶缇这个角度看不清黑衣的脸,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所有都在告诉她,他是陈既清。   她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他的动作顿了顿,但他像是陷入某种困境,打人的动作不停。   叶缇抓住他的手,“陈既清,不要打了!”   陈既清的手慢慢垂下,手背手关节都是血,顺着指尖流到地上。   这个血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男人滑落到地上,叶缇看了一眼,还好,有气,见他没生命危险,她把视线放到陈既清身上。   她拉过他的手,摸到的不是熟悉的触感,而是粗燥和干裂,陈既清像是意识到什么,快速把手抽回去,插进口袋。   叶缇没有看清,但她知道这绝不正常,是治疗后的后遗症吗?   她用力把他的手抽出来。   如果陈既清想,她一辈子都抽不出来,他还是舍不得拒绝她。   手虽然拿出来了,可他紧紧攥着,说什么都不肯打开。   手背上皱巴的皮和血液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让人发怵。   她想告诉他她不害怕,更不会嫌弃。   她用行动说话,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干净的脸一下沾上血迹。   “我不害怕。”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   叶缇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只知道男人的手终于松开了,掌心贴着她的脸。   她的泪一下涌出来。   “别哭。”男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像鞋底磨在粗糙的砂砾上。   多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半年了。   她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话语变得支离破碎。   过了很久,叶缇从他怀里退出来,摸上他的脸,“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陈既清没说话,主动把帽子摘下口罩取下。   叶缇哪里见过这样的陈既清,苍白、憔悴,脸颊瘦得凹陷进去。   她凑过去吻住他的唇,吮吸、撕咬,仿佛要把她的唇色印到他的唇上去。   刚才毫无血丝的唇一下红润起来。   她勉强扬起一个笑,“这样,你和我就一样好看了。”   “今天是你生日,我送你一个礼物。”   叶缇侧了侧身,把衣服拉起来一节,原本白嫩光滑的背多了一个纹身。   腰后是一朵炽热饱满的向日葵,向日葵的其中一片花瓣上纹了陈既清名字的首字母,CJQ。   “你看,我把你纹在身上了。”   “我没有打麻药,你痛,我就跟你一起痛,虽然这些痛可能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陈既清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这么大一片纹身,他的小朋友该有多痛。   “我想告诉你。”   “你已经渗进我的皮肤,融进我的骨髓,洗不掉抹不去。”   “我的英雄,生日快乐。”   四目相对,陈既清在叶缇的眼里看见他的脸。   倒映里,他的模样狼狈,像一只被打回原形的臭虫,伪装被彻底揭开。   陈既清看了很久很久,他忽然蹲下身,冰凉的唇颤抖地吻了上去。   吻在他的名字上,吻在向日葵的花心上。   他神情虔诚,心脏疯狂叫嚣着要献祭给信仰。   他终究成了贪婪渴求神明的卑劣信徒。   作者有话说:   中秋节快乐!今天早点更新   -   越是人声鼎沸越希望你在我身边——来自网络 第59章   清晨, 窗外是叽叽喳喳的鸟叫。   叶缇被一阵铃声吵醒,光听铃声就知道是罗年年打来的,她睁开一半眼睛, 按了接听后闭着眼听她说话。   “你在国外呆两年了,要不要回来了?”   “回来。”   “……”罗年年问了两年, 每次都说不回, 现在说回来她倒愣住了。   “准备迎接我吧。”说完叶缇就把电话挂了。   她想再睡一觉, 但怎么都睡不着了, 坐起身揉了揉头发,从床上起来往卫生间走。   镜子里是一张好看的脸, 五官没怎么变, 如果真要说什么地方变了, 好像就是变得更好看了。   两年里,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种人打交道, 黑亮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成熟,似乎是钢琴练久了, 她变得更自信也更优雅。   时间能让人蜕变,这话不假。   她和陈既清又是一年半没见, 如果从机场分别那天算的话, 是两年。   以前的她会以为分开而难过,但现在不会了, 因为她知道每一次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相遇。   她不知道陈既清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正因如此, 生活是有盼望的。   知道叶缇要回去了, 谢晟特意抽空请她吃饭, 除了他还来了一个人, 他女朋友。   谢晟追到他女友有很多一部分是因为叶缇,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就连他们吵架怎么和好都是她出的主意。   谢晟是比陈既清更直的存在。   叶缇觉得他能追到女孩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我觉得我都能去考一张情感大师的证了。”叶缇笑着说。   “我支持你,你的第一个成功案例就是我们。”谢晟一边说一边给她倒酒。   叶缇拦了一下,“不喝酒,喝饮料吧。”   闻言,谢晟把酒瓶放下。   “我认识你这么久,好像都没见过你喝酒,你不会喝?”谢晟问。   “不是,我答应过一个人,他不在的时候我不喝。”   “陈既清?”   “嗯。”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伦敦的演出,和德里奇一起的那次。”   “记得,怎么了?”那是她和陈既清这两年唯一的一次见面,所以记得很清楚。   “那天我见到他了,一身黑,好像是保安不让他进去,最后是我带他进去的。”   叶缇知道陈既清进去找她了,没想到是谢晟帮忙的,如果没有谢晟,他们可能又见不到了。   “谢谢你。”   谢晟摆了摆手,“谢什么。”   “对了,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叶缇问。   谢晟低头问旁边的女人,“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女人脸红了,往谢晟胸口上锤了一下,“谁要和你结婚了。”   “你不和我结婚还想和谁结婚?”   看着他们俩,叶缇想到她和陈既清恋爱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两人分开太久了,她竟忘了热恋的滋味,那些让人心脏乱跳的记忆被时间冲刷一遍,变成了平淡美好的回忆停留在心中。   吃好饭叶缇赶去机场。   下了飞机,她没去海市,而是回了苏城。   踩上家乡的故土,脚下有种踏实感,就连空气都更加好闻清新。   下飞机时是下午三点左右,到苏城又花了一个小时,她拉着行李箱去了墓地。   她买了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还有叶父最喜欢吃的水果。   “爸,好久没来看你了,有没有想我。”   “不想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想你了。”   叶缇把水果一个个摆好。   “爸,我和你说,我认识了一个人叫陈既清,之前带他来过的,你还记得吗。”   “他是女儿这辈子唯一认定的男人也是唯一想嫁的人,等下次来,他就是你女婿,你就是他岳父。”说到这,叶缇忍不住笑了。   “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我眼里再看不到别人……”   叶缇说了很多很多,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个多小时。   “爸,我不打扰你了。”   “反正我们答应好了,下次我就带他来见你,你必须认下这个女婿。”   从墓地出来后叶缇没休息,直接买了回海市的高铁票。   到了公寓,她刚收拾完东西就收到了陈京姝的消息。   -叶缇姐,我今天和周钰白扯证了!!!   消息下面是一张图片,图片里是两本红色的小本本。   看见结婚证的那刻,叶缇真正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真快啊,一眨眼,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她回神,回消息过去。   -恭喜你,我等着见小外甥小外甥女   然后,她发了个红包过去,上面的备注是小外甥小外甥女的见面礼。   一家人没什么好客气的,陈京姝没推脱,很爽快收下了。   -我要生五六七八个,累死周钰白   -对了,你和我哥什么时候结婚啊?   陈京姝不知道陈既清的事,她和粉丝一样都以为他是去国外进修,叶缇一直在国外演出,所以她以为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叶缇回了个不知道。   -我哥这个闷骚,等他回来我好好敲打他一下   -过几天我去选婚纱,叶缇姐你一起来吧   -我先不说了,周钰白又开始唧唧歪歪了   -好   字里行间都透着陈京姝很幸福,叶缇忍不住为她高兴。   爱情这个东西,遇到正确的人真的太重要了。   结束聊天后,她突然觉得这个房子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她的视线落在奶油的猫玩具上,她想起来了,少了个奶油。   她没什么时间照顾奶油,就把奶油放在那家宠物店了,每月定期给宠物店交钱,因为是自动扣费,她不是经常注意到。   她匆匆套了件外套出去,宠物店不远,很快就到了。   在路上叶缇一直担心奶油还认不认识她,刚进店,她这个担忧消失了。   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懒懒躺着的奶油一下站起来,蹬着四只腿飞快跑过来。   奶油没以前那么小了,那个时候它还跳不到这么高,现在它后脚一蹬,一下跳进叶缇怀里。   脑袋不停蹭着叶缇,叫唤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很大,歇斯底里的。   叶缇的眼眶直接红了,她一下又一下抚摸它,“我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白色的猫尾缠住叶缇的手臂,一直没松开。   “妈妈今天带你回家。”   奶油舔了舔她的手心。   过了好久,奶油才慢慢静下来,一动不动躺在叶缇怀里,垂下的尾巴一扫一扫。   流浪猫的一生都是苦的。   运气好遇到好的主人,运气不好它们只能苟且偷生,烈日暴雨都没地方去,它们吃不到好的食物,或许一个腐烂的苹果都能让它们开心很久。   正因如此,它们才会更加珍惜温暖,都说动物没感情没记忆,但它们真的能记住第一任主人很久很久。   因为第一任主人是第一个向它们伸出援助之手的。   看到不安的奶油,叶缇想到了自己,她的前半生何尝不是在漂泊中度过的,直到遇到陈既清她才有了安心的感觉。   叶缇亲了亲奶油的额头,“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奶油低低叫了一下。   她颠了颠奶油,笑着说:“你胖了。”   从一团变成了一坨,抱在手里沉甸甸的,看样子它过得还不错。   店主听见声音,从里面走出来,“回来了?”   叶缇抬头,语气真诚,“嗯,谢谢你照顾奶油。”   “嗯,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他递过来一本本子,“把钱付了吧。”   “什么钱?”   “猫生病的钱,你付的只是它的伙食费。”他推了推眼镜,淡淡说。   叶缇:……看来以后看人还是不能太刻板印象。   上面记得很清楚,甚至精确到几点几分几秒,她随便看了几眼,就付钱了。   “怎么不看完?”男人问。   “你又不会坑我。”   “我要是坑你呢?”   “那我就不会把奶油放这里了。”   男人很轻地哼了声。   回到家叶缇想把奶油放下来,它撒手不放,她只好继续抱着,“多大人了,还要妈妈抱。”   奶油拱了拱身子,换了个方向,拿屁股对着叶缇。   叶缇不禁调侃,“奶油,你都老了。”   奶油张开嘴咬了一下她的膝盖,它没用力,根本感觉不到痛。   “你还有个伴叫面包,不知道面包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家来。”   -   之前叶缇抽空回国内开了家花店。   一般花店都开在人群比较多的地方,这样客流量才大,叶缇不走寻常路,地方选得很偏僻,花店的后面就是那一排小洋房。   因为时间不是很多,人又经常在国外,所以请了小姑娘帮忙打理,空闲下来会回来看看。   小姑娘挺有经商头脑的,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被她弄出花样来,再加上店里有几个不常见的品种,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本来叶缇是给她发固定工资,但花店被人家开得很好,她就想弄分成,赚多少里面的七成就给小姑娘。   但小姑娘说什么都不要,叶缇过意不去,迂回了一下变成给她涨工资。   叶缇昨天睡得早,所以醒得也早,她打算去花店看看。   但奶油不肯让她出去,咬住她的裤脚不放,叶缇知道它还在害怕,她带着奶油一起去花店。   “老板,你来了。”秦苏元准备把花搬进店里,看见叶缇来了,她眼睛一亮。   “吃早饭了吗?给你买的。”叶缇把早饭递过去。   “就算吃了,老板买的早饭我也要吃。”秦苏元放下手里的花,笑嘻嘻跑过来。   “诶?这是老板的猫吗?”秦苏元看见奶油,好奇地问。   叶缇点点头,“它叫奶油。”   “好可爱啊。”   叶缇走进店里,一直往里面走,走到一面全是向日葵标本的墙壁才停下。   每个月的21日,她都会收到一束向日葵,在21日21时陈既清会给她发消息。   -送你的花收到了吗?   这个软件并不是正常社交软件,而是一个虚拟软件,发消息的人是虚拟人物。   叶缇知道对面的陈既清是假的,她还是会回复“收到了,我很喜欢”。   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两年。   离开泥土后的花容易枯萎,花期很短。   叶缇没把它们扔掉,而是在快枯萎的时候做成标本放在相框里,每一个标本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相框的背面她都写了一句对陈既清的思念。   花是一种很浪漫的东西。   开花店的本意不是赚钱,最初的念想是放存这些向日葵。   有人问她向日葵卖不卖,她笑着说不卖,这些向日葵永远是无价的。   秦苏元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花到了,让她过去拿。   “老板,我去拿花,很快回来。”   “嗯。”   叶缇不经常过来,但怎么打理花还是记得的,她拿了几束未修剪的向日葵,找了个板凳坐下,奶油窝在她脚边。   花店门口挂了一串风铃,有人进来就会响。   来这里的人很多,几分钟时间里就来了好几个客人。   叶缇刚开始还会迎上去,跟在客人后面介绍,后来他们说他们经常来,她就让他们自己看了。   上一个客人走了,五六分钟后,风铃再次摇响。   叶缇继续剪花枝,没抬头,“你好,可以随便看看。”   普通客人进来奶油不会叫,这一次奶油叫了,叶缇以为它害怕,把它抱起来。   但叫声没停,她仔细听了听,这几道叫声不是害怕,而是欢喜,见到熟人的欢喜。   这种声音跟奶油见到她时的一样,她昨天才听过,不会听错的。   她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那人没出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奶油叫得更激动了,甚至从叶缇怀里跳出去,跑了过去。   “叶缇。”   听见声音,她整个人直接僵住,激动、难过、不可置信一同席卷而来。   “我们这两年见几次了。”陈既清问。   “两次。”一次机场,一次深巷。   “是三次。”   “第三次,是今天。”   “回头。”   叶缇想一个被剥离灵魂的木偶,男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慢慢回头,动作僵硬又迟缓。   陈既清背光站着,他站在门口,两侧是他们最爱的向日葵,无数光芒从他身后照过来。   叶缇向前跨了一步。   她下意识想扑过去,但又怕这是错觉,怕这是幻想出来的,有时思念到极致,她以为自己得了臆症。   她捏紧手里的花柄,这支花柄还未修建,花刺扎进手心。   轻微的刺痛让她理智回归。   整整两年。   陈既清回来了,她的男人真的回来了。   陈既清笑着走过来。   他踏光而来。   他走到叶缇面前,把她手里的花抽出来,轻轻摸上被扎到的地方。   “还爱我吗?”   爱,当然爱。   怎么能不爱。   这两年不是没有遇到爱慕她的男人,可他们都不是陈既清,他们都比不上陈既清。   “爱。”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叶缇问。   “店名。”   花店的名字,332号的秘密。   陈既清继续向前一步,伸出手拥过眼前的女人,深邃的眼底是无尽想念和爱意。   叶缇颤抖着手回抱过去。   “陈既清。”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他笑着说。   他说谎了。   那两年里,骄傲的陈既清却活得跟狗一样,或许某一刻他想过去死,但想到那个女人,他又有活下去的冲动。   “陈既清。”   “我们太久太久没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叶缇双手捧着陈既清的脸, 目光一寸一寸扫视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的头发似乎是新长出来的,还比较短,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大宽厚,但消瘦了很多, 五官更深邃分明, 澄澈的眼多了几分看不透的神色。   好像变了, 又好像没变。   周身沁着花香, 各种各样的花,上面还有刚洒上去的水珠。   地上的奶油看看她看看他, 欢快地摇着尾巴, 如果它会说话的话, 它可能会说爸爸妈妈终于重新在一起了。   奶油似乎很开心, 跑到陈既清那,跑到叶缇那, 也不嫌累。   “奶油怎么和你这么熟。”叶缇有些吃味地说。   “我经常去看它。”陈既清弯下腰,揉了揉奶油的脑袋。   “你怎么不来看我。”   “我不好看, 怕吓到你。”   “你明明知道你不管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的。”   “但我嫌弃,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叶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不知道说什么, 有些恼地瞪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为什么经常去看奶油吗?”   “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嫌弃我了,不要我了, 我或许还能靠奶油争一点机会。”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笨蛋。”   “傻瓜。”   “蠢东西。”   “……”   叶缇骂了他好几声。   到最后, 她气得不行, 让他胸口上锤了好几下。   陈既清笑着接纳, 一点反抗的心都没有, 甚至给她吹了吹手, 问她痛不痛,如果痛了等会再打。   叶缇:“……”   “我的面包呢?什么时候把面包给我。”她转移话题。   “想吃面包?等会带你去买。”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明知故问!”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叶缇又开始生气了,生气中夹杂着一丝委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狗男人。”   陈既清脸上的笑意更深,欣赏了一会她生气的样子才拉着她出去。   “你拉我去哪?”   “不是想要面包?”   陈既清拉开车门,后座上有一个透气的猫包,里面有一只白猫。   叶缇的火气一下就被期待盖住,她一瞬不瞬看着陈既清把白猫抱出来。   能看出这是一只更娇贵更傲娇的猫猫,它懒懒甩着尾巴,宝蓝色的眼睛透着不屑和高冷,白色的毛发很有光泽,被养得很好。   叶缇“哇”了一下,眼里满是对白猫的喜爱,她伸出手想揉揉它,谁知它侧了侧身,灵活地躲开了。   她不死心,尝试了一下,还是被躲开了,这下她的好胜因子被激起来,不摸到不罢休。   多番尝试,她勉强摸到了,还是在陈既清的帮助下。   奶油看见新来了只母猫,浑身上下透着激动,不停扒拉陈既清的裤子,嗷嗷叫唤。   陈既清蹲下身,把面包放到地上,试着让两只猫相处。   一个男人,两只猫。   叶缇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这一幕她幻想了很久,今天终于实现了。   奶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母猫,不停在面包面前走来走去摇着尾巴,彰显公猫的魅力。   面包看也不看它一眼,自顾自地舔爪子。   奶油想过去帮它舔,面包被吓了一跳,直接朝它亮爪子。   奶油觉得自己被挑衅到了,就连母猫也不行,它直接扑过去,一口咬住面包的后颈,没怎么用力,只是不让面包逃脱,占有欲十足。   它把面包压在身下,面包低低叫了声,似乎在求饶,奶油不为所动,开始舔面包的身子。   直接上演老牛吃嫩草,强取豪夺的戏码。   叶缇本来好整以暇看着,看到这一幕脸直接红了。   这两只不知羞的猫!拖出去浸猪笼!   陈既清突然走到叶缇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像一个东西?”   “什么?”   “以后,床上,你我。”   叶缇“……!!!”   -   秦苏元不久就回来了,她一进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嘴巴比大脑快,“老板,这是谁啊?”   刚说完,她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嘴巴,你一看就是老板的男友,抱歉抱歉,刚才没长脑子。”   秦苏元不愧有个经商的脑子,反应很快。   陈既清对她笑了笑,“你好。”   叶缇好奇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首先,我看见猫猫对他很亲昵,第二你们俩看对方的眼神很有戏哦。”   秦苏元朝他们挥了挥手,“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货没拿,我先过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秦苏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一下就没影了。   “你员工?挺活泼。”   “……”   “挺有眼力见。”   “……”   “也挺会说话的。”   “……闭嘴吧你。”   叶缇每次来都会把相框擦一遍,这次也不例外。   “我帮你擦吧。”陈既清走过去说。   “不要,我自己擦。”   “这些花是我花钱的。”陈既清用词挺准确的,是花钱,而不是买,因为买花的人不是他。   叶缇沉默了一会,“相框是我做的,我自己擦。”   陈既清不再强求。   叶缇在墙壁的这一头擦,他就走到另一头看。   24个标本,24个不同的向日葵。   “叶缇,继续记录下去吧。”陈既清突然说:“以后我买,我亲手买给你。”   叶缇擦拭的动作顿了顿,“这是你说的,如果有一次不是你买的我就不记录了。”   “嗯。”   秦苏元回来后他们就带着两只猫离开,回了公寓。   回去的路上叶缇在手机上买了菜,刚到家不久菜就送来,叶缇把菜拿进厨房,“今天我来给你露一手。”   “你会做饭了?”   “因为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不在,我只好去学。”   下一秒,她故作轻快,“现在你回来了,我要摆烂到底!我要做一只胖嘟嘟肥嫩嫩的米虫!”   “当然,今天除外。”她补充道。   “那我期待一下。”   叶缇昂了昂小脸,“肯定把你的舌头美掉。”   说完,她转身进厨房。   过了一会,陈既清还是没耐住想帮她的心,去了好几次都被叶缇推出来。   “你别进来!我要自己做!”   陈既清只好去客厅等她。   叶缇在厨房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结束。   她端着两盘菜出来,一出来就看见陈既清和面包玩得正欢,奶油躺在一边,小眼神阴测测的,好像谁抢了他老婆似的。   叶缇轻咳了一下,似乎在提醒某人她做好了。   只是某人不为所动,继续和面包玩。   “陈既清,我做好了。”她说话。   “嗯。”他头也不抬回了一句。   和猫玩耍有这么好玩?   她的视线落到陈既清腿上的面包上。   它谁都不亲,就和陈既清亲昵。   她的心一下不平衡了,把两盘菜重重放到餐桌上,“陈既清,我吃醋了!”   “你离它远点!”   这回他舍得抬头了,眼里带着淡笑,“怎么了?”   她怎么好意思说她吃了一只猫的醋,进厨房端另外两盘菜出来,丢下一句,“没什么!”   陈既清眼里的笑意加深,把面包放到地上,“乖,自己去玩吧。”   “妈妈吃醋了,爸爸要去哄。”   面包叫了一声,不舍地看着陈既清,两秒后果断回头扑进奶油怀里。   蔫了奶油一下兴奋了,又开始吼哧吼哧舔它的毛。   面包眯了眯眼,嘴里发出舒服的“呜噜”声,给了奶油几分好脸色。   “小渣女。”   面包甩了一下尾巴,好像在表达不满。   陈既清走进厨房,此时叶缇正在盛饭,他想从后面抱她,却发现她盛了一碗就结束了,筷子也只拿了一双。   “怎么不盛我的?”他突然说话。   叶缇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碗差点滑下去,她恶狠狠骂了句:“你神经病啊?”   “不是。”   叶缇:“……”   陈既清站在门口,她出不去。   她端着饭重重顶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侧着身从缝隙里出去。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不配上桌吃饭!”   叶缇站在厨房外,指了指灶台盘的小碟子,“那个看见没,你今天的午饭。”   说好听点是小碟子,实际上就是猫猫的饭碗,里面放了饭和菜,每样都放了一点点,标准的猫猫饭量。   陈既清:“……”   男人不要脸才是王道。   陈既清对这句话深信不疑,虽然还没学到精髓,但好歹也是入门级别的了。   他自己去盛了碗饭,拿了双筷子,在叶缇对面坐下。   叶缇淡淡睨他,“怎么上桌吃饭了?”   陈既清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我很自爱的,要检查一下吗?”   “怎么检查?”叶缇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陈既清突然起身走到叶缇旁边。   “你亲自检查。”   说着他就要抓着她的手往那个部位放。   叶缇发誓她这辈子都没反应这么快过,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手差点把碗拨下去。   陈既清一点都不觉得羞,继续说。   “我的很粉很大很粗。”   “我的腰很好很劲很实。”   “我的时间很长,我的体力很好。”   “我能满足你的。”   叶缇的脸直接涨红,“你闭嘴啊——!”   “试试吗?”   “别发骚。”   “不是发骚,是认真的。”   “……”   最后陈既清被叶缇摁着揍了好几下。   陈既清整个人反抗不得瘫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衣领都被扯开,叶缇骑在他腿上为非作歹。   短短几分钟,他脖子上就多了好几条红印,都是指甲抓出来的。   地上的奶油看见这幕猫身狠狠一震,刚打算放开面包,这下它又把面包搂了回来。   它自己翻着肚子躺着,让面包骑在上面。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猫。 第61章   今天天气很好, 有太阳但不热,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叶缇和陈京姝相约今天陪她去婚纱店试婚纱。   陈京姝看中的是一个轻奢牌子,刚发展起来的, 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她的风格陈京姝很喜欢。   来之前陈京姝已经在网上选好了喜欢的婚纱, 今天来是试一下, 毕竟模特怎么穿都好看, 衣服还是得穿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合不合适。   两人其实也有两年没见了, 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大部分是陈京姝问叶缇, 然后叶缇再接这个问题问。   一言一句下来叶缇了解到很多。   周钰白去年升职升到了主任, 他这个年纪能升到主任确实很不多见。   陈京姝还有一年就毕业, 她这个人好玩, 吃不了什么苦,就打算当个小学音乐老师, 多余时间就接接画稿,当个副业。   “你现在结婚不会是为了加学分吧?”叶缇开玩笑说。   “哎呀, 被你看出来了。”陈京姝故作恼羞,“其实也就几分, 但我和周钰白早晚要结婚的, 不如把这几分给我加上!反正聊胜于无嘛。”   “而且……我还挺期待生几个长得像他的孩子的。”陈京姝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 不难看出她过得很甜蜜。   “三年抱俩?”叶缇调侃。   陈京姝更不好意思了。   “周钰白不过来吗?”叶缇问。   “他有个病人要处理, 现在估计在路上了吧。”   过了一会, 店员叫陈京姝试婚纱。   陈京姝把手里的奶茶放下, 有些兴奋地跟过去。   走了几步, 见叶缇没跟上来, 陈京姝朝她招了招手,“叶缇姐,你快来!”   陈京姝选了三件,这三件被店员换在假人模特上,在白色的灯光下每一件婚纱都是那么好看,璀璨的钻石镶嵌在上面。   三件各有各的特点,甜美风,复古风,赫本风。   每一件都让人心动,陈京姝根本选不出来,她神色纠结,“叶缇姐,你觉得我穿哪件好看?”   叶缇最早的职业病犯了,她在工作室里虽然不是造型师,但呆久了就耳濡目染了。   她开始认真分析。   陈京姝的长相偏甜,如果单纯只看脸叶缇会推荐甜美风,但她音乐学久了有股沉淀的气质,赫本风也可以撑起来,复古风的话只要妆容和造型可以也不会很丑。   她把分析给陈京姝说了一遍。   陈京姝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跑过去抱住叶缇,“叶缇姐你真好。”   “对了叶缇姐,我看婚纱的时候顺便看了伴娘礼服,你想试试吗?”   店员一直关注她们,闻言,她上前一步,“伴娘礼服我们这里也准备好了,如果想试的话现在就可以。”   叶缇一怔,她记得陈京姝没说过这个。   “叶缇姐你快去吧,到时候扔捧花我一定搞黑幕让你拿到。”陈京姝直接推着她进试衣间,“我的下一顿酒席必须是你和我哥的!”   陈京姝不知道叶缇喜欢什么风格的,挑了很多。   叶缇挑了一件纯白的,无花纹无装饰,无袖,领口处是荷叶边。   她的衣服穿起来不复杂,比陈京姝先出来。   这家店服务很周到,换好衣服后领着叶缇去化妆间,拿首饰出来让叶缇挑。   叶缇继续秉着低调的想法挑了一个珍珠发扣和一对珍珠耳环。   接下来化妆师参照叶缇的脸型和打扮给她上合适的妆。   因为叶缇说不要太艳太夸张,整体妆容偏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化了妆,换句话说叶缇本身底子就很好。   化到一半,化妆师忍不住感叹,“小姐,你真好看,如果换成旗袍你就像民国的世家小姐。”   “谢谢。”   化完叶缇就出去等陈京姝出来。   等的时间里她给陈既清发消息。   -你知道小姝要结婚了吗?   -知道   -你是刚知道还是很早就知道了?   陈既清没打算骗她。   -很早   前几天他说他经常去看奶油就知道他时常回国,而且周钰白还是他好兄弟,他的病情周钰白也是一直知道的,他们私下经常联系也很正常。   叶缇抿了抿唇,明白归明白,心情还是有点不好。   -生气了?   -我只是想彻底治好再去找你   -没有想瞒你   叶缇知道陈既清是不想让她担心,可她怎么能不担心,她也很想时时刻刻了解他的情况。   她叹了口气,想到他受得苦,心里的气就没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他平安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没有生气   -本来想和你说我在陪小姝试婚纱   -你回头   叶缇猛地抬起头,她是想回头的,但眼前就是一面镜子,里面出现男人的身影。   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越走越近。   “你怎么来了?”叶缇和镜子里的人对话。   “陈京姝是我妹妹。”一句话解释了所有。   叶缇站起来,一转身就撞进男人的怀里。   陈既清勾了勾她掉下来的一缕发丝,“很美。”   他一直夸她美,今天她穿了伴娘礼服脸不禁红了,“我一直都很美。”   陈既清点头,赞同她的话。   “你嫁给我的那天会更美。”   叶缇动了动唇,想反驳,但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她的心和身早就默认这句话了。   他走到她身后,伸手点了点她的锁骨,“这里少了样东西。”   叶缇以为他说的是项链,她站着没动,等男人给她戴上。   但等到的不是项链,而是一个微凉的吻,他的唇在锁骨处流连着,慢慢加大力道。   叶缇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红印就被吮吸出来。   她怔怔看着镜子,视觉和触觉结合在一起双重的刺激。   男人从后面拥住她,黑色的脑袋埋在她的颈窝,所有侵略和攻击性都被敛去,一身尖锐的皮毛只剩甘愿和服从。   叶缇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驯服。   “陈既清。”她喃喃喊了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没看前方,看的却是她。   镜子里,他侧着头,满心满眼都是她。   “怎么了?”   “没什么。”   “喜欢这面镜子吗?”   叶缇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思考两秒,“喜欢。”   “我去买一面更大的。”   “为什么?”   “在镜子前做。”   “……”   下一秒,叶缇面无表情用脚跟踩了一下他。   -   周钰白赶得巧,陈京姝换好婚纱出来他就到了。   陈京姝更开心了,“你来了。”   她想转个圈给周钰白看,但裙摆太重了,她只好动了动腰身,“好看吗?”   周钰白直接走过去环住她的腰,给了她一个深吻,“好看。”   陈京姝羞赧垂了他一下,“大家都看着呢,你干嘛呢。”   “我亲我的,他们看他们的。”   “……你去换衣服吧你。”   他们在婚纱店呆了很久,主要是换婚纱比较耗时间。   周钰白和陈京姝才是主角,最后选哪套婚纱得看他们,别人只是出出建议。   “你喜欢哪套?”陈京姝问。   “你喜欢哪套?”周钰白反问。   “这三套我都挺喜欢的,就是选不出来我才问你。”   “这套吧。”周钰白指了指甜美风。   “为什么选这套?”   “你不是说要无忧无虑吗,你呆在我心里甜甜长大,当一辈子小孩。”   “哪里学的情话,肉麻死了。”话是这么说,嘴角的笑怎么也下不去。   “我去把婚纱换下来。”   “嗯。”   周钰白朝陈既清他们走过去,眼尖地发现叶缇锁骨上有个红印,他是个有经验的人,这颜色一看就是刚吸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可以啊你们,胆子够大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陈既清问。   “我和陈京姝都是个俗人,5.20办。”   陈既清微微蹙眉,“能准备好吗?”   现在四月底,只有二十多天时间。   “这你就放心吧,小爷我和陈京姝刚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陈既清的眉松开,“你早就盯上陈京姝了?”   “怎么能用盯这个字呢,明明是爱。”   “恶心!”身后传来陈京姝的声音。   “你可不就是喜欢我这个恶心人么。”周钰白没脸没皮。   从婚纱店出来,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然后陈京姝提出一起去婚房看看,提提意见,哪里还能再完善。   以周钰白这几年的积蓄其实还能买更大的房子,但陈京姝说什么都不肯,她只想两个人有个温暖的小家就好了。   如果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周钰白,她或许会拿物质要求对方,但周钰白不需要。   婚房的装修不是装修公司的那一套流水线,明显能看出来是两个人精心设计过的。   “妹妹都结婚了,哥哥还不结婚,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女人最美的年纪就那么几年,哥你还想再浪费几年?”   “哥……”   陈京姝就差没明说了。   离开之前,陈京姝把叶缇拉到一个角落。   “叶缇姐,我给你看个东西。”   陈京姝发过去一份文件,文件名上写着陈京姝高级机密。   “这是我的私人秘密武器,只给你看过,叶缇姐你可不要泄露出去,不然我的老脸就没了。”   叶缇点点头。   这份文件类似于古代的春宫图。   上面什么姿势都有,就连会爽到哪里都写得清清楚楚,不仅有文字还有配图,再往下看,甚至有情趣内衣,小玩具那些东西的链接。   叶缇哆嗦着手点了退出,看了几眼脸蛋就开始发烫。   “叶缇姐,你和我哥还没做过吧?”   “……没。”叶缇声音细如蚊蚋。   “我跟你讲,这种运动真的很舒服很爽的,你做了一次直接爱上。”   “像我哥这种人你要主动出击,我教你……”   “我、我不行。”   “别怕,你只要主动一点点就好了,我哥直接为你神魂颠倒,压着你做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   -   陈既清把叶缇送到家,像往常一样上去坐了会。   他能感觉到她好像在拖延时间,他以为她有什么话想说,就耐心等着。   一直从下午到晚上九十点。   他已经走到玄关处,她还是没说。   叶缇低头看着拖鞋,心里打起退堂鼓,但想到陈京姝的话她又蠢蠢欲动,想去探索。   人对欲都是好奇的,更别说是和爱的人一起了,好奇中带着期待。   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很舒服吗?   陈既清换好鞋在门口等了会,见她还是没有说的打算就准备推门出去。   叶缇余光撇到奶油和面包,几天下来它们已经熟得不行,互相舔毛都是常有的事。   她忽然鼓起勇气——   门快关上的前一秒,一只白嫩的手挡在缝隙里。   陈既清关门的动作一顿,听到她说。   “你留下来吧。” 第62章   空气变得很安静, 门外的声控灯一下就暗了。   陈既清在门外站了很久,半晌后他笑了一下,“你确定?”   短短三个字叶缇再次打起退堂鼓, 鼓起的勇气瞬间像泄气的皮球一下瘪了。   “不是,我说错了。”   她把手收回来, 放在门把手上想把门关上, 动作很快, 生怕晚了会发生什么事。   叶缇拉了拉门, 却没拉动,下一秒, 另一道拉力通过门传递过来。   陈既清把门拉开, 走了进来, 走到叶缇面前, “话说了就不能收回去了。”   叶缇低头不敢看他,“我反悔了不行吗?”   她现在心里是一万个后悔, 陈既清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是一个会吃人的恶魔, 连皮带骨的那种。   “不行。”他的视线落到她头顶,“是你先说的。”   “这里没换洗衣服。”叶缇开始找理由。   “可以买。”陈既清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还能送。”   “我的床很小, 睡不下两个人。”   “我抱着你睡。”   “……”   叶缇找了不下十个理由都被男人完美带过去了。   她懒得和他烦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狠狠瞪了他一眼, 转身进卧室拿换洗衣服, 用力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随便你吧, 你自便!”她恼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陈既清笑了一下, 然后心情颇好地摸了一下奶油的脑袋。   “妈妈是不是一个小赖皮鬼?”   “喵。”奶油回应他。   “乖。”   叶缇出来时, 陈既清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一个袋子和一个盒子,她猜里面装的是衣服。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卧室走,像刚才一样把门关上。   一进卧室,叶缇直接蔫了,她有些恼地用力揉了揉头发。   怎么办,他真要睡这里?   她等会该做什么?如果他真要做,她是拒绝还是同意?如果同意了那要怎么配合?   叶缇坐在床边,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突然想到陈京姝发的文件,里面好像有写到第一次性/爱的注意事项。   她翻了一下,很快找到。   虽然东西不正经,但内容还是挺正经的。   她渐渐看入迷,连陈既清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你在看什么?”   叶缇吓了一大跳,手机直接从手里滑下去,她干咽了一下,有些紧张,“你、你怎么进来了?”   “睡觉。”陈既清吐出两个字。   说完,他就准备弯腰把手机捡起来。   叶缇的反应更大了,不受控制尖叫了一下,“啊——!!!”   她的动作像一阵风,一下把手机顺走,然后连忙抛开了几步,手背在后面。   陈既清弯腰的动作一顿,然后慢慢直起身来。   下一秒,叶缇就看着陈既清朝她走过去,步子是正常速度,落到叶缇眼里像开了慢放倍速。   她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抵到墙角,后面没路了。   “你……我警告你别乱来。”叶缇压下心里的紧张不安,故作凶狠看着他。   陈既清没说话,把手抬了起来。   叶缇以为那档子事要开始了,眼睛下意识闭上,眼睫不停颤抖。   微凉的指尖落到她肩头下面一点,轻轻挑起她因为奔跑滑落下来的肩带,睡裙的颜色是深蓝,在深蓝的映衬下她白得发亮。   拉回到肩头,陈既清慢条斯理地弹了一下,肩带和肌肤弹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响声。   叶缇的唇抿得更厉害了,脚趾紧紧蜷缩在一起。   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男人的下一步,她忐忑地睁开眼,刚睁眼就看见他那张放大版的脸。   她的脸往后扬了扬,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想干嘛。”   “给你吹头发。”   陈既清把叶缇的头发重新包进毛巾里,拉着她坐到化妆桌前。   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那条深沟,他很克制地移开视线,只看她的头顶。   卧室很安静,只有吹风机的轰轰声。   柔软乌黑的头发从陈既清指尖穿过,他的手法很好,好到叶缇感觉不到扯痛,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长了。”陈既清说。   他走之前头发在肩膀下面一点点,现在都及腰了。   “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叶缇问。   “都喜欢。”只要是你,就都喜欢。   四五分钟后,吹风机关掉,轰轰声没有了,叶缇又开始莫名紧张。   “你……真的在这里睡吗?”她没忍住又问了一次。   “嗯。”   叶缇低着头,手指搅在一起,光滑的睡裙被捏得皱巴巴的。   “我出去喝水。”她丢下一句话快速拉开门出去。   卫生间就在卧室旁边,里面的温度还没散去,很热很烫,氤氲的水汽飘出来,闻到的全是沐浴露的香味。   他们用的是同一款,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想到这个,叶缇觉得身体都开始发热。   她灌了好几口凉水才把这股燥热压下去。   她最喜欢的床现在成了她避如蛇蝎的地方。   她在外面磨蹭了半天就是不肯进去,最后还是陈既清亲自出来把她拉回去的。   两人站在床边大眼瞪小眼,睡衣的颜色是一样的,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情侣睡衣。   只有一床被子,两人避免不了会有触碰。   深夜,小情侣,干柴烈火,这三个词在一起让人想入非非。   叶缇的脚像生了根,说什么都不肯上去。   陈既清无奈低头,“睡右边还是左边?”   “右边。”   她虽然睡在中间,但睡着睡着会滚到右边去,她更喜欢右边。   陈既清朝右边走。   叶缇连忙喊住他,“你干嘛。”   “睡右边。”   “是我睡右边,你睡左边。”说着她直接跳到床上,爬到右边去。   直到她躺进被窝,舒舒服服叹了一声后才发现她被陈既清耍了。   他不废一草一木就把她哄骗到床上。   此时他已经绕到床的左边,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原本空荡荡的左边多了个人,随之而来多了一份重量,微微往下陷。   叶缇想翻个身不看他,但背对他又看不见了,未知感才更可怕,她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她不是没和人同床共枕过,但那是和罗年年,这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害怕中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明所以的刺激。   两人正躺着看向天花板,谁也没先说话。   叶缇咽了咽口水,“我关灯了?”   “嗯。”   灯在叶缇那边,她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去够那个开关,盖在陈既清身上的被子因为她的动作被扯过去了一点。   “啪嗒——”   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眼睛刚感知黑暗时是看不清东西的,适应几秒后才能慢慢看清事物的轮廓。   卧室是熟悉的,男人也是熟悉的,只是卧室和男人撞在一起就变得不熟悉了。   想到陈京姝的话,叶缇在漆黑中小心翼翼侧了侧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她说,对付她哥这种男人一定要主动。   这句话是对的又是不对的。   他没有尝过味还好,一旦尝到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每个人都有欲望,欲望不分男女,叶缇对性/爱不排斥,如果和陈既清一起的话她反而会期待。   她想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他。   叶缇深呼吸了几下,默念着给自己打气。   她先伸出一只手,在被窝下慢慢挪动,测一测她和陈既清的距离。   她的运气不好,挪了没几下就碰到男人的手。   她触电般猛地把手抽回去。   叶缇的勇气像乌龟,刚冒出一个头,受惊了,头缩了回去。   半晌,她直接翻了一下身,正对着陈既清。   她像蠕动的虫一下一下蠕动过去,和他只有几厘米时,他突然动了,捏住被子往上拉了拉,给她盖住。   叶缇半个脑袋被埋在下面,她懵了,这是什么意思?默认?拒绝?   她没想明白,当她准备再试一次时,陈既清说话了。   “睡吧。”   说完,他翻了个身。   叶缇:“???”   她在这里紧张了半天,他一句睡吧就把她打发了?   叶缇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真的就这样睡了?刚刚准备这么久都白准备了?   她特意在身上抹了一遍精油,哪个角落都没放过,就连手上的死皮和倒刺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现在倒显得她饥渴的要死,很迫不及待了?   如果她有超能力的话,陈既清已经被她盯出两个洞来了。   她生气了,直接一把扯住被子,卷在自己身上,轻哼一下翻身。   过了一会,安分的女人又动了。   她故意踹了几脚被子,实则把被子踢了过去。   她闭上眼想睡觉,但气得睡不着,她又翻过来,直勾勾看着陈既清的后背。   她睡不着他也别想睡。   叶缇伸出手在他背上作怪,只是陈既清一直没理她,她自顾自地玩了会,玩着玩着睡意来了,睡着了。   身后的呼吸渐渐平缓,陈既清翻过身,看着睡着的女人,他眼底深沉一片,比卧室还要漆黑。   良久他伸出手拥住女人。   叶缇似乎感觉到了安心熟悉的气息,无意识在他怀里蹭了蹭,埋进他的胸膛。   陈既清的手搭在女人的腰上,隔着睡裙轻轻摩挲着。   摩挲的地方是那一大片向日葵。   -   半夜,叶缇迷迷糊糊醒了。   她还以为自己睡不着呢,没想到睡着了,她准备再睡回去,却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女性睡觉时体温偏低,叶缇知道她自己也这样,她有个时候会被冷醒,但绝对不会这么冷。   她强撑着睁开眼皮,看见身侧的男人在发抖,她的瞌睡瞬间消失,她双臂撑在床上凑过去看他。   她以为他做了噩梦,但看了一会后发现并不是。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头上冒冷汗。   作者有话说:   没有吃肉嘿嘿,如果明天九点没更就不更了哈,明天有事可能会赶不上,爱你们。   - 第63章   第二天一早, 陈既清醒了,下意识伸出手去搂旁边的女人,却扑了个空。   他猛地睁开眼, 残存的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若仔细看, 还能在他眼底看见几分慌乱。   慌乱是身体的本能。   两年的日日夜夜他不知梦见多少次叶缇, 梦很真, 真到他根本不想醒, 每每醒来身边都是空无一人。   女人的笑颜,身侧的空寂。   这种落差感他体验了无数次, 每一次都为之心颤。   手下传来淡淡余温。   陈既清松了口气, 看样子她刚起来没多久。   鼻间是女人的香气。   陈既清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人, 但此刻他忍不住多躺了一会, 甚至把叶缇盖的那部分被子揽在怀里。   起来时,他看见叶缇睡的那个枕头上有一根黑色的头发。   陈既清笑了一下, 头发这种东西处理起来很麻烦,一梳就掉得哪哪都是, 但他觉得很安心,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家的真切。   他把这根头发拿起来, 没扔掉, 而是抽了张纸抱住。   他走到客厅,看见叶缇在阳台上打电话。   阳台的抽拉门被关上, 他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看了一会后他转身去洗漱。   洗漱完叶缇还没打完电话, 他直接去了厨房做早餐。   做完早餐叶缇也刚好打完,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餐桌边。   看见叶缇的一瞬, 陈既清轻微蹙了蹙眉, “怎么哭了?”他放下手里倒满牛奶的杯子,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   晶莹透亮的眼泪本来还在眼眶里倔强打转,听见男人的声音,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陈既清想给叶缇擦眼泪,却被女人侧脸避开,她抬起手用力把眼泪抹掉,手背上留下一条清晰可见的水痕。   眼泪擦掉后,视线清楚了。   叶缇努力张大眼睛不让泪腺再继续分泌,目光落在陈既清的脸上。   她的目光认真专注,看得很仔细。   她那一身会看人的本事现在起不到任何作用,只看出他瘦了。   他真的瘦了。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叶缇抽了一下鼻子,红着眼说:“你在治疗室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陈既清沉默了一会,聪明如他,他怎么会不知道叶缇口中的意思,“李简舒告诉你的?”   “嗯。”   她知道治疗这个过程是困难的是受折磨的,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得太简单太美好了。   想到李简舒说的话,她到现在手脚都忍不住发冷,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一直强撑着听完李简舒说话。   等听到陈既清在手术室里九死一生,是喊叶缇才救回来的时候,她的心脏停滞了两秒,扶着墙壁才没跌坐下去。   还有化疗,排异反应,叶缇不敢深想下去。   他的痛她永远体会不到,那一大片纹身连他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陈既清知道现在不解释才是最好的安慰,等她哭完发泄完,他才抽了张纸巾把多余的泪花擦掉。   “别哭,你做得很好。”   你没想着去找我,你做得很好。   你守着我们的家,你做得很好。   你等我回来娶你,你做得很好。   叶缇伸出手,指尖轻颤抚摸着他的伤口。   伤口恢复得很好,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只有摸一摸,才能感觉到异样的触感。   陈既清亲了亲她的手,看着她肿到看不见眼皮的眼睛,不禁失笑,“我回来不是看你哭的。”   “我不想再让你为我流泪了。”   他吻着她的发顶,叹息了一声。   以前看见她为别人流泪,他会心疼,他多想让她为陈既清流一次眼泪。   现在她为陈既清流泪了,他还是心疼,只想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地笑。   人真是一种矛盾又复杂的生物。   “都过去了。”他说。   -   哭过一场,叶缇没心情吃早餐,她不吃陈既清自然也不会吃。   叶缇强硬让他吃,他的态度和她一样强硬,想让他吃可以,她也要吃。   想到他的身体,叶缇还是坐回餐桌,哪怕再不想吃,也一小口一小口吃掉了。   吃完早餐,叶缇靠着陈既清坐在沙发上,陈既清想让她坐在他怀里,她摇头拒绝。   尽管陈既清再三保证身体已经好了,她就是不敢,她怕陈既清还没好全。   陈既清拿她没办法,只好搂着她。   叶缇把玩着男人修长的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手比两年前更苍白了。   半夜打寒颤的事叶缇没问李简舒,她想听他亲口说。   “打寒颤的事,我想听你说。”叶缇说。   “好。”陈既清应了句,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打寒颤这个情况现在已经很少发作了,保守起见,他昨晚睡前吃了药,没想到还是发作了。   他其实不想让叶缇看见他的脆弱。   他只想把坚强的一面留给她,他想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陈既清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避重就轻地说是治疗后遗症,时间长了就会好。   叶缇听得很认真,男人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她能分辨的出来。   他的话半真半假,说到痛苦的时候就一句带过,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心疼。   叶缇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她觉得信鬼神不如信自己,但她现在相信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遇到什么人早已命中注定,她现在真的很感谢,感谢天意把陈既清送到她身边。   见她又有哭的趋势,陈既清捏了捏她的脸,“再哭真的要变小花猫了。”   脚边的奶油听见猫这个字,一精神,抬头看他们,一副傻样子。   叶缇破涕为笑,“你这蠢猫!”   过了很久,叶缇趴在陈既清肩头,凑在他耳边,低声说——   “我很确定,我只爱你。”   “我也是。”   -   午饭前,叶缇被陈京姝喊去选喜糖。   喜糖是定制的,定下款式和口味后商家会在婚礼前夕赶制出来。   陈京姝嗜甜,一下子试了好几种口味的糖,到最后舌头都吃麻了,尝不出味来,嘴巴也拔干拔干的,喝了好几杯水。   剩下几种没法试了,所以她在试的几款里选了三款,做成小动物的形状。   从糖果店出来,微博自动推送了关于陈既清的消息。   是陈既清本人亲自发的——演唱会正式时间12月22日,地点海市,具体事项另行通知。   陈京姝也看到了这条微博,她尖叫着跑到叶缇身边,“叶缇姐!我哥终于要开演唱会了!!!”   “12月22诶。”她对叶缇挤眉弄眼。   陈既清的演唱会一直在圣诞节前几天或后几天,没人多想这个日期,但知道实情的人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叶缇看见这四个数字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嘴上还硬着,“尽搞些花里胡哨的。”   “这怎么能叫花里胡哨呢,明明是我哥对你满满的爱意,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叶缇眼里的笑意更深,周身泛着甜蜜,这次没反驳。   和陈京姝分开后时间还早,叶缇买了两张去苏城的高铁票,她答应过爸爸,等陈既清回来后一定一起去见他。   “我们去哪里?”   “去见爸爸,我们的爸爸。”   闻言,陈既清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又痒又酸,最后还是软成一滩水。   到了墓地,叶缇买了和上次相同的东西。   每次买的水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叶父就喜欢吃那几样,别的都不爱吃。   熟悉的道路,旁边是熟悉的男人。   以前来这里叶缇的心情是很沉重的,她很爱她的父亲,每次来这里都会难过很久。   这次带着陈既清来了,她的脚步竟有几分迫不及待。   她迫不及待想把陈既清介绍给爸爸,她想让爸爸知道陈既清有多么多么优秀,她更想让爸爸知道他女儿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男人。   他会安心的。   他会安心在地下长眠。   叶缇把水果按照以往的习惯一一摆放在上面。   墓碑上的男人还是那么年轻,一直没变。   叶缇偷偷瞄了眼旁边的男人,嘴角勾了一下,然后视线重新放到墓碑上。   爸,下次来见你可能就是三个人了。   她这次没有说很多,她把时间留给陈既清。   叶缇拱了拱他的手肘,示意他说话。   “你先去旁边。”陈既清说。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叶缇叉着腰。   “听话。”   “……”   “我想和爸单独说说话。”   这句话戳中了叶缇的心,她动了动唇,故作不情愿,“那好吧。”   “乖。”   叶缇走到很远的地方,说了不偷听她就不会偷听,虽然听不见,但能看见男人的动作。   看见他蹲下身擦墓碑,她的眼眶湿润了一下。   自己爱的人尊重自己的家人,真的很好。   陈既清说了二十多分钟,她就在远处站着,也不嫌累。   看着他有走过来的迹象,她连忙把湿润的眼角擦干,扬起笑走过去。   叶缇自然勾住陈既清的胳膊,“你都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   叶缇抓着他的手左右晃了晃,一副耍赖到底的模样,“快点告诉我!”   “不说。”   “快点!”   “不说。”   “那今晚别上我床!”   “……我说。”   “我会努力赚钱养好某只小猪。”   “肯定不是这句!”   “我还说要把某只小猪养得肥肥的,别的公猪就看不上了。”   “那你就是那只瞎了眼的公猪!”   “嗯。”陈既清毫不犹豫。   叶缇:“……”   两人十指相握慢慢走远。   陈既清低头看着身旁的女人,满眼温柔。   我说。   我会用尽生命护你一世周全。   -   回海市时天快黑了,他们在外面吃了顿饭,然后回公寓。   这晚,陈既清还是住在这里,叶缇的羞涩少了几分,至少能正眼看他。   奶油和面包不知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往卧室跑,把它们关外面还用爪子扒拉着门,想睡都睡不了。   最后还是陈既清起身去安抚他们,十来分钟后他回来,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叶缇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昨天放在衣服袋子旁边的那个。   陈既清打开盒子,里面全是叶缇这两年寄给他的信。   叶缇有些惊讶,“这些信你还留着?”   “嗯。”   不仅留着,他还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去哪都不会忘了这个盒子。   信被拆过,有些纸痕了,看上去被翻过很多次。   陈既清按照信的时间一封封拿出来,上面写了什么,他就亲口回复。   两年前的十二月六日。   叶缇说,今天我这里下雨了,伦敦下雨了吗?   陈既清看着叶缇的眼,“那天没有下雨,是晴天。”   “你还记得?”   “因为我每天都会看着这些信回答一次。”   满满一盒子信渐渐拆完,最后一封是陈既清回来的前两天。   叶缇说,陈既清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想了,很想很想。”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这一晚叶缇睡得格外好格外安心, 一个噩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天亮。   她醒来时陈既清已经不在旁边了,听见外面的传来和动静和闻到的香味就知道他在做早餐。   她嘴角上扬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想尖叫,但克制住了。   叶缇拿过旁边的手机躺在被子里开始刷。   刚打开屏幕就看见微信的通知栏里是99+, 打开一看, 全是陈既清发的, 他回复了她发的所有消息, 最远能追溯到两年前,一条都没落下。   这么多消息她都没耐心再看一遍, 看了一下时间, 他回复了两个多小时, 而且每回复一条, 消息又会回到最下面,要再往上翻。   叶缇准备仔仔细细看一遍, 这时陈既清推门进来,“醒了?起来吃早餐。”   “等一会。”叶缇随口回了句, 注意力全在聊天记录上。   陈既清凑过来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叶缇没避开, 让他看。   叶缇的声音低低的, “你怎么把消息都回复了一遍?”   “因为我想。”   “可是翻一下要花很多时间的。”   陈既清突然伸出手,就这她的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来到查找聊天内容的地方然后选中日期, 随便点了个日期, 聊天记录自动跳转过去。   叶缇一开始还没反应他是什么意思, 几秒后懂了, 她有些气恼地把手机关掉, 扔到床的另一头。   陈既清眼里含笑,“你男人没那么笨。”   “你是说我很笨了?”叶缇把脑袋下面的枕头抽出来,砸了他一下,“你还不如不说,害我白感动了。”   “没有必要感动这个。”陈既清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角,“回消息是最基本的。”   他把被子掀开,把叶缇抱起来,“抱小乖去洗漱。”   叶缇的脸蹭一下就红了,小、小乖是什么羞耻的称呼。   她不想让陈既清看见她红着的脸,连忙把头埋进他颈窝间,眼睫疯狂颤着。   “小乖,这是牙杯,这是牙刷,这是牙膏,这是……”   “我不是三岁小孩!”叶缇打断他的话,她蠕动了一下嘴唇,音量变得很低,“还有,小乖是什么鬼。”   陈既清把牙刷塞进她手里,俯身直视她的眼。   “你就是我的小乖啊。”   “别、别叫这个,我都二十多岁了。”叶缇嘴上说不喜欢,心里不知道有多甜,恨不得他再多叫几下,活脱脱的口是心非。   一声小乖把她叫的腿都软了,尾椎骨传来一阵阵酥麻,拖鞋里的脚趾缩搅在一起。   心跳止不住加快,每一个细胞都透着羞涩和欢喜。   “你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一直到老都是我的小乖。”   说着他就要亲过来,叶缇没来得及躲开,被他啄了一口。   眼看男人有加深的趋势,她连忙后退几步,捂着嘴,声音含糊不清,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怪,“还没刷牙呢,不许亲。”   “小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缇的脚趾缩得更厉害了,要不是背后靠着墙,她整个人都得瘫下去。   她把全身的力气汇聚在手上,把男人推出去,他要是再呆在这里她这个牙是刷不好了。   吃好早餐,叶缇和陈既清坐在一起看电视,陈既清不怎么看电视,叶缇想看,他就陪着。   “你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   叶缇一愣,她本就是觉得无聊随便问了句,一般这个问题百分之九十都是睡得好,怎么到陈既清这就不一样了?   “你哪里没睡好?”   “哪都没睡好。”   “……展开说说。”   “某人把大腿放我肚子上,抢我被子,还把手伸到睡衣里来。”   “打住!打住!”   叶缇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是她呢,她睡觉多老实多规矩啊,“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不是。”   陈既清的眼神很真,真到叶缇开始怀疑自我,“真的?”   “真的。”   直到叶缇快信了,他才慢吞吞开口:“第一个是真的,别的是假的。”   “我就说!”叶缇瞪了他一眼,“奸诈小人。”   但把腿放他肚子上?也是她做的?她又陷入自我怀疑中。   电视正好放到结婚给份子钱的剧情,叶缇突然想到陈京姝结婚随多少礼比较好这个问题。   叶缇不是没参加过婚礼,包个红包就可以了,但陈京姝是陈既清的妹妹,这种情况还没碰到过。   她上网搜了搜,没个准确答案。   “你觉得我们要给小姝随多少礼?”   “不用随。”   “那不行,红包要给的。”叶缇思忖片刻,有了主意,“总之越多越好!”   -   婚礼那天很快就到,叶缇起了个大早,穿上上次挑好的伴娘服。   陈既清从镜子后面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下次不让你当伴娘,让你当新娘。”   叶缇把一早准备好的领带扔他手上,“快去系。”   “你给我系。”   “自己系。”   “你系。”   “你没手吗?”   “没有。”   “……”   这两人和幼儿园小孩子似的争执了半天,最后叶缇拗不过陈既清,一脸嫌弃地给他系。   “轻点,脖子要断了。”陈既清说。   叶缇一听,手下动作一收紧,“就要勒死你。”   “我们好般配。”   “给你美的。”   镜子里的男女十分亮眼,不知是不是在一起时间久了,两人的眉眼竟有些相似。   这面镜子是陈既清亲自买的,更大更宽更清楚。   验证了他之前在婚纱店说的话。   两人收拾完,准备出发去现场。   他们去的早,婚礼现场还没多少人,大部分都是工作人员来来回回走动着。   陈既清去找周钰白,叶缇去休息室找陈京姝,休息室里人很少,只有陈京姝和两个化妆师。   叶缇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现在看见陈京姝即将出嫁的样子,心里竟有几分不舍和难过,但更多的是为她高兴。   她放轻脚步走到陈京姝后面,“小姝,你今天真漂亮。”   陈京姝一改往常的大大咧咧,抿着唇笑了一下,两只大眼睛亮亮的,泛着光。   “小姝,我给你个东西。”说着,叶缇从包里拿出一个符来,长得和平安符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这是……?”   “我专门去给你求的送子符。”叶缇把符塞进陈京姝手里。   陈京姝现在不急着生孩子,但这也是叶缇的一片心意,她真诚道了声谢。   “对了叶缇姐,你和我哥……什么时候提上日程?”陈京姝又好奇又期待地问。   这个问题叶缇也想过,她是真的想嫁给陈既清,但,这事她不好意思开口。   “不知道,可能你哥有自己的打算吧。”   “叶缇姐,结婚证才能绑住我哥!周钰白都是我睡来的!”   “直接把他拉去民政局!”   “勇敢点,大胆冲!”   陈京姝开始出“馊”主意。   叶缇知道这个方法有点夸张,但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思考几秒后,觉得非常可行。   她对陈京姝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陈京姝一脸骄傲,“是吧。”   “在说什么。”陈既清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打断两个女人说话。   “女人之间的悄悄话你就不要知道了吧。”陈京姝说。   “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就什么。”陈既清难得给了她几分好脸色。   他绕到叶缇边上,“和我出去迎客人?”   这话算是变相公开叶缇的身份。   叶缇自然想到这一层,“你不怕明天上热搜?”   “不怕,这家酒店安保工作不错。”陈既清朝叶缇伸出手,“而且,该带你见见我家里人。”   最后一句话让叶缇生不出任何拒绝之心,她把手放在陈既清手心里,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小姝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叶缇姐你去吧。”   这家酒店很大,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走到婚礼大厅。   大厅门口立着一个很大的立牌,上面是周钰白和陈京姝的结婚照,旁边是放请帖和红包的地方。   陈既清和陈京姝的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又改嫁,知道陈京姝的消息只是包了个红包,本人没有来。   除了他们站在这里,还有周钰白的父母,陈奶奶在里面招呼着。   “恭喜啊。”   “哎哟,新娘子这么漂亮,你们小白有福了。”   “这么早就当婆婆啦?过几年要带孙子孙女喽。”   “……”   走进去的人不是没注意到叶缇,只是这不是个好讲话的地方,会影响别人进去,等会有的是时间打探。   其实他们已经基本上肯定叶缇的身份。   叶缇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除了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外,很快就得心应手。   陈既清抽空和她搭话,“有女主人的风范。”   “别胡说八道。”   “我说的是实话。”   “来客人了来客人了。”叶缇连忙转移话题。   婚礼开始前二十分钟,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陈京姝是陈既清妹妹不是秘密,很多小年轻看见陈既清时并不惊讶,只是难掩激动,举着手机不停拍照。   陈既清请了几个要好的圈内朋友,给他们单独安排一桌。   他交谈一会后就走到叶缇边上坐下。   陈既清怕叶缇怕生,所以她坐的那桌都是她认识的人。   叶缇知道后不禁笑他,“我在娱乐圈白工作了?”   陈既清用高大的身体把她罩住,“知道我女人厉害。”说完他往她唇上偷亲了一下。   尽管他们的动作隐蔽,还是被几个正在戏耍打闹的小孩看见,他们嘴巴慢慢张大,“哇哦~!”   叶缇直接把头低下,往陈既清腰上狠狠掐了一把,“都怪你,丢死人了。”   陈既清抱着她,对几个小孩说:“姐姐害羞了。”   现在的小孩都早熟,一下就懂陈既清的意思,有个胆大的胖小子还走上前戳了戳叶缇,“姐姐别害羞,我们不会打扰你们亲嘴的。”   见叶缇一直不抬头,几个小孩觉得没劲,蹦蹦跳跳走了。   尽管如此还能听见他们很响很响的声音,“爸爸妈妈,我刚刚看见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亲嘴!”   叶缇简直羞得没法见人。   等婚礼开始,灯光调弱她才抬头。   看着最前面的周钰白和陈京姝,叶缇的眼里不禁带上几丝艳羡。   陈既清注意到,没说什么,只是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最后一个环节是新郎新娘互相读给对方的信,结束后服务员开始上菜。   吃得差不多,不管是中年人还是小年轻都有点蠢蠢欲动,前者是打探陈既清和叶缇什么关系,后者是找陈既清拍照。   陈既清没不耐烦,问问题还是拍照都一一接受。   叶缇在旁边看着都嫌烦,一个两个还好,接二连三的她都快看不下去了。   趁着刚照完相的空档,她拉着陈既清就跑,来到一个没人的空地。   “怎么了?”陈既清问。   “嗯……有点烦。”叶缇如实说。   “不烦。”   “我很乐意告诉别人你是我女朋友。”   叶缇看了他一会,突然很想亲他,然后她也是这么做的。   “我想亲你。”   音落,她踮起脚尖勾住男人的脖子,亲了上去。   陈既清手搭在她腰上,回应她的吻。   -   他们在外面呆了很久才回去,陈京姝刚换好敬酒服准备进去,三人正好碰上。   陈京姝一眼就看见叶缇嘴上不正常的红肿,无奈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真的一刻都停不下来。”   “刚才被几个小孩看见还不够?”   “你怎么知道?”叶缇下意识问。   “不止我,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陈京姝摊了摊手,“好了,我们别在这站着了,快进去吧。”   等婚礼结束已经下午两点多,陈京姝伸了个懒腰,“结个婚真的累死我了,再也不要结婚了。”   周钰白阴测测出现,“本来就结一次,你还想结几次?”   陈京姝拍了拍嘴,“口误,说错了说错了。”   周钰白头一转,“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那你自己气着吧。”说完,陈京姝找自己小姐妹们聊天去了。   旁边传来一道淡淡的轻嗤。   周钰白一看,是陈既清。   “怎么?嘲讽我?你老婆都没娶呢,好意思笑我?”   “我老婆会哄我。”陈既清声音淡淡的,周钰白却莫名听出几分得意劲。   “……”   年纪大的走了,小年轻坐不住也走了,剩下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   晚上还有一顿,所以周钰白开了麻将桌,给他们找点乐子,不会无聊。   叶缇在这里呆了一下午,到晚上差点连饭都吃不动,她忙里偷闲,给罗年年发消息。   -结婚真累   -???什么鬼?你他妈结婚了?!   -……不是,是你偶像的妹妹结婚了   -哦,我还以为你呢,吓死我了   罗年年话锋一转。   -所以,他们全都知道你是他女朋友啦?   -他们是谁?   -别装傻,就那些来的客人亲戚什么的   -嗯……差不多吧   罗年年刷了一屏幕666的表情包。   -我等着吃你喜糖   叶缇难得没反驳,故意说。   -我给你你最爱榴莲味   -我去你妈的,老娘最讨厌的就是榴莲味,我要草莓,葡萄,橙子的,谢谢   -没问题,罗大侠   两人随便掰扯了一会,然后结束聊天。   等叶缇从婚礼宴会出来是晚上十点多,接近十一点。   早上起得早,又忙活了一天,她一上车就有了困意,靠在车窗旁昏昏欲睡。   陈既清看见,探过身按了某个键把座椅放平。   叶缇找了个舒服姿势,闭着眼说:“快到了就叫我。”   “嗯。”   行驶到十字路口,直行是公寓的方向,但陈既清左拐了,约莫半个小时,车子在一片空地前缓缓停下。   他没急着叫醒叶缇,想让她多睡会。   没几分钟叶缇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陈既清,“到了?”   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理,车子是开着的她就能睡得很好,车子一停她就会醒,多年来一直是这样。   陈既清给她解开安全带,“到了。”   叶缇下了车才发现这里不是公寓,她有些疑惑,“这是哪?”   “进去就知道了。”陈既清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穿过空地,前面是一面铁门,铁门上缠绕着花藤,在夜色下看不清花藤的颜色。   叶缇猜,这些花藤肯定很漂亮。   陈既清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叶缇,“开门。”   “我开?”   “嗯。”   钥匙在孔洞里转动几下,叶缇推动它,缓缓打开。   门打开后陈既清伸出手遮住叶缇的眼睛,“跟着我走。”   叶缇感觉到自己绕了几个弯,然后停下,“我能睁眼了吗?”   “还没到时间。”   陈既清看了一眼手表,离0点还有五分钟。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缇只觉得时间很漫长。   0点一到,陈既清放下手,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响起。   “周钰白说他是个俗人,所以在5.20结婚。”   “我也是个俗人,所以在5.21带你来。”   叶缇睁开眼,眼前是一大片花海,模糊的夜色下能隐隐看清花海的轮廓,好像都是向日葵。   “我把这两年没送你的花补上了。”   看着看着,叶缇突然笑出来,破坏气氛,“现在向日葵都睡觉了,哪有晚上来看向日葵的。”   “……那我白天再带你来一次。”   叶缇难得看见陈既清吃蔫的样子,笑得更大声。   下一秒,陈既清不知按了什么,一大片花海周围亮起明亮的光,这回轮到叶缇语塞。   她幽怨瞪了他一下。   “这地方有名字吗?”叶缇问。   “超甜。”   “什么?”   “叫超甜。”   “怎么叫这个?”   “因为我们的首字母是这个。”   “我是个俗人,我想不到别的。”   叶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为什么是这两个字。”   “因为——”   “陈既清和叶缇的爱情超甜。” 第65章   周钰白和陈京姝度蜜月去了, 秦米诺奶奶最近生病住院,所以接秦米诺的任务就落到陈既清和叶缇头上。   叶缇是个闲人,这几天一直都是她去接的, 陈既清最近在忙演唱会的事,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   这天叶缇在睡午觉, 接秦米诺的时间还没到, 就接到周钰白的电话, 他带着歉意说秦米诺在学校里打架, 能不能麻烦她去一趟。   叶缇直接应下,半个小时后到学校。   秦米诺很喜欢叶缇这个姐姐, 在叶缇面前她一直收敛骄纵的性子, 当个小淑女。   所以当叶缇走进办公室时, 她低着头不敢看。   “你是秦米诺的家长?”一个长相略刻薄的女人看过来, 语气不是很友好,听上去咄咄逼人。   叶缇看了一眼秦米诺和另一个小男孩, 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当家长的经验,但人都是一样的, 处理起来和那些难缠的合作方差不多。   她没急着回女家长的话,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晾她一会。   叶缇蹲下身, 摸了摸秦米诺的小脸, “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哟, 原来是姐姐啊, 这小女孩父母呢, 我要和她父母谈。”女家长双手抱胸, 冷眼看着她们。   叶缇还是没理她, 抽了张纸巾给秦米诺擦脸, “看你,都变成一只小花猫了。”   秦米诺努了努嘴,小声反驳,“我才不是。”   两次没得到回复的女家长此时脸青得发黑,难堪极了。   “呵,怪不得这小孩这么没素质,果然什么样的大人就教出什么样的小孩。”   叶缇眼冷了冷,但还是耐着性子给秦米诺擦脸。   女家长看向班主任,“李老师,我儿子额头被砸破了,我话也不多说,你想怎么处理吧。”   “米诺家长,你看……”班主任是个代班的新老师,处理这种事还没经验,一时无措为难。   这时候叶缇站起来,“李老师,事情的经过能麻烦你说一遍吗?”   “我来说吧。”女家长抢话,“下课的时候秦米诺打了我儿子,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打你儿子?”   “这我怎么知道,无法就是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不知轻重。”   “既然是小打小闹我觉得没必要处理。”   女家长一噎,“这怎么行,你们还要赔医药费呢。”   叶缇低头看秦米诺,“事情是这样吗?”   “不是!”秦米诺急忙反驳,但对上女家长冷冰冰的眼神,她有些害怕地退了一小步,不敢再往下说。   叶缇注意到,往旁边跨了两步,挡在秦米诺面前。   “姐姐相信米诺不会随便打人的,告诉姐姐好吗?”   秦米诺握了握拳头,对上叶缇的眼睛,她好像有了说话的勇气。   她闭着眼大声说:“他说我有妈生没妈养!还说我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   短短两句话似乎耗尽她所有力气,她嚎啕大哭起来,眼皮一下就肿得像个核桃。   叶缇连忙抱住她。   “这位家长,你听到了吗?是你儿子做错在先。”   “那又怎么样,我儿子说的是实话。”女家长的气焰没那么足了,但还是梗着脖子。   班主任是个孤儿,从小被养父母收养,没被人少说有妈生没妈养。   刚才她迟迟不敢说话是因为这个岗位来之不易,她怕丢饭碗,但秦米诺的话激起她护孩子主持正义的心。   她挺了挺腰板走到叶缇和女家长中间。   ……   “给秦米诺道歉。”女家长不情不愿把儿子推出来。   “对、对不起。”男孩和女家长的性格相反,声音怯懦。   “可以了吧?可以了我就带我儿子走了。”   “这位女士,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私了那么简单了,我会提起诉讼,走法律程序。”叶缇说。   “哪敢有下次啊。”女家长阴阳怪气,但底气没了,拉着儿子匆匆就走。   “李老师,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也有错,没好好了解事情经过。”班主任低头问,“米诺想继续上课还是回家?”   秦米诺搅着衣服纠结了一会,“想上课。”   叶缇揉了揉她的头,“那放学了姐姐来接你。”   “嗯!”   出了校园,叶缇给周钰白打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   她高中时也遇到这种情况,虽然她努力不放在心上,但自卑和难过还是有的,更何况是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心理阴影会很大。   “……麻烦你了,我会和我姐好好谈谈的。”周钰白说。   “没事。”   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叶缇没回家,去了附近的肯德基。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看见秦米诺就想到以前的自己,用倔强和不服输去保护可怜的自己。   秦米诺比她幸运,她有爱她的家人。   她相信秦米诺的家人会处理好这个事,这个事指的是父母的陪伴。   不过她的生活也不算太差就是了,毕竟她遇到了陈既清,一个完美到极致的男人。   到了放学时间,叶缇买了份鸡块和薯条去门口等。   这些东西好吃归好吃,但最好还是少吃,所以她没多买。   这几天是保姆在照顾秦米诺,小姑娘挺懂事的,不哭也不闹,目送她进门叶缇就离开了。   回到家,叶缇和两只猫玩了会。   似乎感知到主人的心情不怎么样,两只猫今天异常配合,想摸哪就让摸哪。   外面吹来一阵风,把地上的猫毛都吹起来了,叶缇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好像好几天没清理猫毛了,她想。   养猫什么都好,就是掉毛的时候最烦人,掉得哪哪都是,她认命从沙发上起来,打开吸尘器开始清理地板上的毛。   叶缇把每个角落都弄了一遍,她发现走到哪都有陈既清的影子。   鞋柜处有他的鞋,厨房里有他的碗筷,卫生间里有他的洗漱用具……短短几天,他就已经悄无声息渗透进这间小小的屋子。   毫无预兆,毫无察觉的。   闯进她的心,又闯进她的世界。   ……   晚上,叶缇收到秦湘的消息,说是六月初回国,希望她能去接机。   叶缇自然不会拒绝,很爽快应下。   关了手机,她睁着眼看天花板,心里想着把陈既清带上,带他见一见秦湘。   她的事业能有现在的成果离不开这两个人,一个给予支持一个给予帮助。   虽然之前两人见过面,但不是很正式。   她想正式让两人认识一下,并且是以叶缇师父和叶缇男朋友的身份去认识。   陈既清在忙演唱会的事,今晚不回来,在工作室将就一晚,叶缇侧头看了看身旁空着的枕头,心底涌上一丝淡淡不习惯。   这些天她一直躺在陈既清怀里入睡,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超三分钟就能睡着。   今晚她怎么也睡不着,看剧看到凌晨三四点,稍微有了点困意,勉强能睡。   她睡着的最后念头是——   以后要把陈既清绑在她床上。   -   秦湘回国那天是叶缇和陈既清一起去的。   看见秦湘从通道里出来,叶缇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师父。”   抱了几秒后叶缇就松开了。   “师父,他就是我上次提过的,陈既清,我男朋友。”   陈既清:“您好。”   秦湘点头示意,“嗯不错,看上去一表人才。”   时间到了饭点,叶缇一早就定了餐厅,从机场出来三人就出发去餐厅。   菜上齐后,三人边吃边聊。   秦湘一改刚才的和善友好,面对陈既清似乎有故意刁难的意思。   问他对音乐的看法,对婚姻的看法等等。   叶缇看出秦湘的意思,是在考验陈既清,她想出声阻止,却被秦湘搪塞过去,直到陈既清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才转移注意力。   秦湘有个朋友,朋友的儿子和叶缇差不多大,还想撮合两个人。   陈既清的行为举止谈吐都不错,从一开始的挑剔到满意,看他渐渐顺眼,而且两人挺恩爱的,歇了乱点鸳鸯的心思。   她朝陈既清举了举杯,“你这小伙子不错。”   这句话算是对陈既清的肯定,通过考验。   陈既清敬了秦湘一杯,“谢谢师父。”   “你倒是会顺着杆儿往上溜。”   三人安静地吃了会菜,须臾,秦湘对陈既清说:“还有个菜没上,小清你去看看。”   陈既清明白这是秦湘要和叶缇单独说话,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秦湘吃了几口菜才开始说:“你以后想留在英国还是中国?”   “中国。”叶缇毫不犹豫。   秦湘愣住,她以为叶缇会选英国,或者会先犹豫一下再选中国。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中国人。”   一句话让秦湘眼眶突然红了。   家庭原因她从小生活在国外,很少回国,甚至对中国没什么感觉,但叶缇这句话唤醒了她。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不管怎么样她就是中国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离开母亲的怀抱太久太久了。   “对。”   “我们是中国人。”   ……   陈既清出去结账完就在外面等她们,没再进去。   十来分钟叶缇和秦湘从里面一起出来,秦湘的酒店就在附近,把她送到后两人就离开了。   等红灯的功夫,陈既清侧头问叶缇,“我表现得好吗?”   叶缇竖起一个大拇指,“好!简直不要太好!”   如果不是不知道有这个环节,叶缇差点以为陈既清事先背了词。   “有没有奖励?”   陈既清视线落在叶缇的唇上,意图很明显。   叶缇把他的脸推开,“你知道监控后面是什么吗?是交警在看。”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管你第几次,就是不行!”叶缇指着红绿灯喊:“绿灯了,快点走!”   汽车在路上行驶,叶缇察觉这个方向是去公寓,“你不去工作室吗?”   “昨天把工作处理完了,空一天陪你。”   “……哦。”   回到公寓,叶缇心血来潮站到体重秤上秤了一下。   她记得上次秤是50kg,现在居然是52.5kg!她胖了五斤!   最崩溃的事莫过于掉头发和变胖。   “陈既清!你个混蛋!”   “怎么了?”   “我变胖了!!!”   “好事。”   “我去你妈的!”   叶缇决定减肥,这个flag还没超过一天,她又吃了饱饱一顿。   陈既清做的全是她爱吃的,她没忍住多吃了小半碗。   吃完她跟个怨鬼一样,跟陈既清到东到西,小眼神暗戳戳的,最后陈既清拉着她到楼下走了一圈,肚子不撑了她才消停。   叶缇让陈既清先去洗澡,她在沙发上刷手机。   不知道怎么搞的,微博给她推荐了情趣内衣的内容。   她好奇,一点进去,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等陈既清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已经下单好几件,黑和白居多。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天气冷了热, 热了冷,树木黄了青,青了黄, 最后变成光秃秃的枝桠。   他们过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进入冬天。   叶缇的公寓已经完全挤进陈既清的身影, 成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两只猫也肥得不行, 前两个月奶油和面包生了一窝崽, 一共五只, 给了陈京姝两只罗年年一只。   生了这一窝叶缇就带奶油去结扎,失去繁殖能力的奶油蔫了好几天, 面对面包的求偶它完全无能为力。   以前面包见奶油就跑, 现在是奶油见面包就跑。   叶缇成了一个标准的铲屎官, 它们刚出生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小小的身子只有一个巴掌大。   接到罗年年电话时她正在给小奶猫喂奶。   她把小奶猫放在大腿上,奶猫脑袋后面放了个小靠枕, 边喂边打电话,“喂?”   “我要喂多少毫升啊?温度是多少?”   “我不是给你发了一份文件, 你看里面。”   “我看了,还是没搞明白。”   “……”   “那你等着, 我待会过来一趟。”   叶缇知道罗年年这个人, 单单给她看是不行的,最好是给她好好说一遍。   “好的老婆, 我等你。”   叶缇给三只奶猫喂完奶, 准备去卧室换衣服。   她一时兴起, 想找一条裙子, 但那条裙子好久没穿了, 不知道放在哪, 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她在衣柜里翻来翻去,突然一个黑色蕾丝布料的衣角引起她的注意。   叶缇拉出来一看。   这不是她好几个月前买的情趣内衣吗?!   单薄的布料瞬间变得沉重,像是烫手山芋,她快速揉成一团丢进去,用力把衣柜门拉上。   她到现在都记得她买的时候计划得有多好,什么霸王硬上弓,灌醉,捆绑。   真到了那地步她就怂了,衣服刚到手她就压箱底。   要不是今天无意看见,她快忘了这茬。   她不是没想过丢,买的时候挺贵的,扔了肉疼,最重要的是,她还挺喜欢这几件样式的,碰巧商家还停产,丢了这件就没下件了。   换好衣服,叶缇还是不放心,把东西往衣柜深处塞了塞,确保不会被发现才满意离开。   到罗年年家时,她正在和奶粉博弈,东西都认识,就是无从下手,叶缇仔仔细细教了一遍,确定罗年年会了之后才让她上手。   喂完奶猫,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最近我偶像不在家?”罗年年问。   前段时间叶缇无意间说了陈既清那方面很厉害,罗年年又喊回偶像那个称呼。   不过,最后一步还没做到。   叶缇点点头,“他在忙演唱会的事。”   “还有一个星期就22号了,我已经开始激动了。”罗年年疯狂摇叶缇的肩膀,“这可是偶像从国外进修回来的第一场演唱会啊啊啊!”   “等了两年多了!!!”   “哦对了,那天是你生日,我怕我激动得忘记,提前跟你说生日快乐。”   “……”   罗年年独自激动了一会,然后凑到叶缇身边,“你说,我能不能沾到你的光?”   “什么?”   “比如说坐个vip座位,或者前几排也行啊!”   “你想得美。”   叶缇腹诽,她自己坐哪她都不知道呢。   罗年年故作伤心,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真的不可以吗,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是吗?”   “……”   在罗年年家坐了会后叶缇去了躺花店。   每次打理花的时候她的心都能静下来,光是修剪花枝都能修一下午,不觉得不耐烦。   向日葵的花墙多了好几个标本。   为了区分之前的和现在的,叶缇特意换了个相框颜色。   今天是工作日,来花店的人少了很多,叶缇和秦苏元一人一板凳,面对面坐着打理那些刚到的花。   “小元你谈恋爱了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然后聊到恋爱这个话题。   秦苏元一愣,然后摇摇头,“没呢,我暂时不考虑这个。”   “没遇到合适的?”   “我觉得恋爱很浪费时间,如果可能的话,我会选择相亲。”   叶缇点点头,但没发表意见。   每个人的恋爱观都是不同的,如果要分个对错,还真分不出来。   过了一会,秦苏元接到一个电话,是新的商家,但不熟悉这里的路,所以她出去带路。   店里剩叶缇一人,变得很安静。   风铃响了,进来一个客人。   “你好,随便看看,需要介绍的话可以喊我。”叶缇说。   门口没了动静,半晌,响起一道熟悉又迟疑的声音,“叶缇?”   叶缇修剪的动作一顿,她听出这道声音是谁,是顾川尧。   她放下花和剪刀走过去,“我是。”   “顾川尧,好久不见。”   过了很久顾川尧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久不见。”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先说话,目光放在对方身上打量着。   顾川尧给叶缇的印象是瘦了,但整个人精神了很多,在娱乐圈工作免不了颠倒白天黑夜,睡觉时间不够也是常有的事。   比起叶缇随意的打量,顾川尧看得很仔细。   她的目光很坦然,仿佛在见一位认识多年的好友,五官还是那样的五官,但更美了。   好像他们的过往只是她的年少无知。   顾川尧的第一反应是叶缇真的放下了,第二反应是陈既清把她照顾得很好,这种由内而外的幸福和甜蜜是真实的。   高中时的叶缇是自卑的,是没有存在感的,她现在变得大胆自信,有魅力,这些巨大的改变不是因为他,是因为陈既清。   陈既清影响了她。   对上叶缇的眼神,他做的错事和糟糕的回忆一同袭来,过了两年多这件事还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有些狼狈地错开视线。   旁边的花给了他一个隐形的台阶。   视线落在花上,他问:“这家花店是你开的?”   叶缇点点头,“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川尧的手从花瓣上抚过,“还行吧,但比之前总归差了很多。”   叶缇了解到他现在算是半退圈状态,偶尔接点小通告勉强糊口,热度虽然不及以前,但轻松了许多,反正就是有利有弊吧。   还有一个让叶缇比较震惊的事是顾母一年前去世了。   在养老院时她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一直强撑着没说,某天走楼梯脚一滑,人滚了下去,没救回来。   叶缇前些年的遭遇有一部分是因顾母而起的,如果说没怨过她那是假的。   时间能冲淡一切,到现在叶缇就单纯拿她当一位长辈看,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不禁感到惋惜。   “下次去看阿姨的花来我这拿吧。”   顾川尧没推拒,爽快应下。   走之前,顾川尧变成了叶缇记忆中肆意明亮的少年,褪去仇恨阴霾的眸子很亮,声音爽朗张扬。   “祝你们幸福。”   这声祝福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   或许他们的命运就是如此,她爱他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等醒悟了却已经来不及。   他们的一生还很长,还有大把时光,人还是不能活在过去,向前看才是对的。   叶缇回以真诚的笑,“谢谢。”   目送顾川尧离开,她回到店里,找了块干净的布开始擦相框。   秦苏元回来时她正好擦完,道了声别后就走了。   回到公寓,叶缇找了部剧看了一下午,到饭点才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从沙发上起来。   她看了眼冰箱,最后还是选择点外卖。   演唱会的场地虽然在海市,但离公寓有五十多分钟车程。   陈既清想回来陪她,被她拒绝了,排练,舞台踩点,灯光之类都是陈既清亲自把控,忙这个事很累。   一来一回的功夫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陈既清这几天是在附近酒店歇下的,睡前半小时两人打视频电话。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   陈既清穿着叶缇买的睡衣靠在床头,左手边是两年前一起夹的蜡笔小新娃娃,收拾行李时叶缇特意塞进去的。   他打开手机,来到和叶缇的聊天对话处,他们的情侣头像一直没变,蜡笔小新和小白。   聊天背景是前段时间一起坐热气球的合照。   合照是自拍角度,那个时候巧,有一道彩虹,当时叶缇偷亲了一下他的侧脸,然后快速按下拍照键。   照片离,叶缇的眼里满是得逞的狡黠,而陈既清则是低垂着眼,目光放在许溺的身上,无奈又宠溺。   无论到哪里,陈既清的视线总是在叶缇身上。   叶缇像往常一样给陈既清发消息。   -我今天遇到了顾川尧   下一秒,陈既清的视频电话立马弹过来。   叶缇一愣,然后笑得在床上满地找牙。   她努力憋笑,但看见屏幕里陈既清认真严肃的眼神,她没忍住笑得更大声。   听见叶缇的笑,陈既清的脸黑了黑,“解释。”   “解释什么?”叶缇明知故问。   “顾川尧。”   “就是今天和他见面了,就这么简单。”   陈既清不说话了,只是目光沉沉的,叶缇知道再不解释他就要吃醋了。   她把事情陈述了一遍,陈既清的脸色肉眼可见好转。   “你是喝醋长大的吧。”叶缇嘟囔了句。   “什么?”网卡了一下,陈既清没听清。   叶缇哪敢再说第二次,“没什么没什么。”   两人随便聊了会就挂了。   之前互发晚安都是打文字,所以叶缇发了个晚安后就去上了个厕所,准备睡觉。   陈既清在文字和语音中纠结,顾川尧的出现让他升起久违的危机感。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可能直接飞到公寓里去了。   纠结半天,最后发了一条两秒语音。   叶缇看见这条语音是两分钟后,她擦了擦手,随意点开。   听见的第一秒,叶缇僵了半个身子,全部听完她的身子全部僵完。   手不受大脑控制,点了两下三下四下。   一种能溺死人的温柔,还有即将入睡的低沉沙哑。   “小乖,晚安。”   “——啊啊啊??!!!”   叶缇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在床上疯狂的打转,从床头转到床尾,再从床尾转到床头。   直接扭成麻花。   作者有话说:   doi在演唱会后面一点哈哈哈哈哈,演唱会在明天~ 第67章   演唱会的前一晚, 叶缇抵达陈既清住的酒店。   今天是最忙的一天,所有事情要完完整整过一遍,确保不出错, 陈既清抽不开身,是助理余木来接叶缇的。   余木长得有点小帅, 不错的衣品给他加了很多分, 是目前最受欢迎的那款。   叶缇对这个小助理的印象是两个极端, 觉得他傻的时候他又挺机灵的, 机灵的时候又挺傻的,总之还挺好玩的。   余木把叶缇的行李放到陈既清的房间, “嫂子, 清哥可能会很晚回来, 他让我告诉你不要等他, 你先睡。”   “好的,谢谢。”   余木是第一次见到叶缇, 不免有些好奇,目光不停往她身上落。   叶缇不由失笑, “看了这么多眼,还没看好?”   “不不不, 不敢。”余木的脸蹭一下红了, 连忙摆摆手,“那嫂子我先出去了, 有需要你叫我, 我就在隔壁。”   “好。”   余木从房间出来后给陈既清发了条消息。   -清哥, 嫂子已经到房间了   不知是不是陈既清一直守在手机前, 余木刚发过去没五秒他就回复了。   -嗯, 她喜欢喝一点点奶茶, 西街的小笼包,原味薯片……哦,薯片让她少吃点   陈既清一下发了好几条过来,每条都有四五行那么长。   余木的心态从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到秀恩爱死得快只用了短短一分钟。   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屏幕,最后一脸麻木回了句好的。   欺负我没女朋友?   who怕who,我明天就找一个。   余木一边腹诽一边下电梯买吃的去。   四十分钟后,余木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回来,刚出电梯就看见一个戴口罩戴帽子的人在走廊里徘徊。   东张西望的,模样一看就鬼鬼祟祟。   只看了一眼,余木就给这黑衣女人打上一个标签——私生饭。   是谁?到底是谁泄露了清哥的行踪?工作室里是不是有内鬼?就让他来当这个大义灭亲的好人吧!   郭哥说过,这年头男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特别是他这种娇滴滴的小嫩男。   所以他特意买了根防狼棍,今天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到地上,弯着腰摸着墙慢慢走过去,比私生饭更像私生饭。   眼看离黑衣女人越来越近,余木手心开始出汗,他往衣服上蹭了蹭,重新握紧棍子。   三步,两步,一步。   他在心里默念步数,步数归零那刻,他快速举起棍子打算抡过去。   就在这时,黑衣女人回头了。   罗年年看着离自己只有三厘米之远的棍子,猛地大叫起来,“啊——!!!杀人了!”   余木吓得一哆嗦,棍子差点掉下来。   他心一紧,怕她的声音把别人引过来,他连忙把她嘴巴捂住。   “别喊了,再喊我就把你这个私生饭抓去坐牢!”余木压低声音,威胁道。   他不知道他声线颤得自己才像那个被威胁的人。   罗年年一开始还在用力反抗,听到他的话她不喊了,反而好整以暇侧头打量这小男生。   余木以为自己的威胁起到作用,不由得意,“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罗年年脸一冷,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余木瞪大眼睛,闷哼一声,禁锢的力道松了一些。   她趁机挣脱出来,然后那根防狼棍换了个主人。   罗年年拿在手里掂了掂,架在他脖子上,“你小子怎么回事?”   见形势变了,余木立马求饶,“姐,你是我的姐,我永远的姐。”   余木深得郭川真传,郭川经常在唠叨他老婆怎么骂他怎么打他,耳濡目染下余木懂得一个道理——   大丈夫能屈能伸,来年又是一条好汉。   “谁他妈是你姐,别跟我攀关系,你不配!”   此时余木已经意识到自己判断错误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私生饭,而是一只母老虎!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房门打开了,叶缇出现在玄关处,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   “嫂子,我根本不认识他!”   “这男的你认识吗?上来就想打我。”   叶缇:“……先进来吧。”   三分钟后,罗年年大声感叹,“我偶像的助理这么蠢?真是苦了我偶像了。”   余木:“……”他想反驳,最后还是秉着好男不跟女斗的想法咽下了这口恶气。   “不过……”罗年年话锋一转,“这小助理长得还挺帅的。”   余木脸一红,浑身舒坦了,勉强原谅这女人的无礼。   “对了嫂子,清哥让我给你的。”余木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这两张票的位置都是一顶一的好,vip里的vip。   “清哥还说一张给你,另外一张你想给谁就给谁。”   虽然演唱会的场地是海市最大的体育馆,但想来看演唱会的人数不胜数,票稀缺,陈既清能挤出两张来已经很不错了。   相比叶缇的淡定,罗年年的嘴角简直要咧到天上去。   叶缇一下明白罗年年在想什么,她慢吞吞抽出一张来,晃来晃去的,就是不给她。   “好缇缇,我的缇,我知道你最好了。”   “……”   罗年年拉着叶缇的手磨了半天。   余木在一旁嫌弃地看着,不敢相信刚才的母老虎和现在撒娇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过了一会,票到手了,罗年年喜滋滋地抱在怀里。   前几天预售时她抢到了,位置还不错,在中排,但和眼前的票比起来算什么!   她果断发微博原价出售,不出五秒就有人来私信她,成功出掉!   罗年年的房间在下面一层,在这里呆了会她就下去了,余木也一同出去。   关门时还听见他们在吵这个吵那个,叶缇不由摇头失笑。   叶缇一个人在房间里有点无聊,打算出去逛逛。   这是离体育馆最近的酒店,一个月前就全被订满,要不是有陈既清她还住不上这里。   今晚的人尤其多,酒店大堂就没空下来过,一眼望去二十来岁的女孩居多。   叶缇好不容易挤出去,到了门口她一阵头大,到处都是出租车,无一例外都是来看演出会的。   她一下没了逛逛的心思,刚打算回去就收到罗年年的消息。   -要不要出去逛逛?我看附近有很多卖应援物的,我们去买一点吧,明天空手去多不好   她没追过星,没经验,看到后面几句,叶缇立马应下。   叶缇站在比较好找的地方等罗年年,不出五分钟罗年年就来了。   两人刚走出一段距离就看到卖东西的,体育馆旁边商贩最多。   商贩里大部分都是粉丝,自己出资定制的,荧光棒,应援帽,灯牌什么的都有。   这些东西上全都写着陈既清的名字,周围的人和她一样深深喜欢着陈既清。   叶缇看着人群,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有骄傲有感动有欢喜。   骄傲的是有这么多这么多人喜欢陈既清,感动和欢喜亦是因为这个。   叶缇买了很多很多,基本上逛一个摊位就买几样。   买到罗年年都出声阻止,“姐,可以了!够了!再买就拿不下了!”   两个人的手都满了,叶缇有点惋惜,她想到一个好办法,“那我们把这些放回去,然后再出来买。”   罗年年:“……真是服了你了。”   最后罗年年舍命陪君子,来来回回走了五趟,幸亏距离不远,不然她的腿得废。   回到酒店,叶缇看着一地东西,特别满足。   她想拍个照给陈既清看,但想到他可能会回来,就没拍,想看看他看到这些东西是什么表情。   她洗好澡在床上等他,等到十二点多陈既清还没回来,她撑不住先睡着了。   她睡着后半小时房间的门被悄悄打开,陈既清的口罩和帽子还没摘下,一片昏暗中也难掩倦色。   刚进门,陈既清就看到满地属于他的应援物,他一身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他去洗了个澡才走到床边,余光看见床头柜处有一个食盒,还有一张纸条——   “饿了就吃点,保温的。”   “我的大明星辛苦啦!”   陈既清的心一软,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轻声说:“小乖真棒。”   -   叶缇醒来时陈既清已经不在边上了,但纸条下面有回复,她就知道他回来过。   “小乖,生日快乐。”   叶缇拿着纸条看了很久,然后对这行字说了声谢谢。   这天她没出去,一直在想晚上带什么应援物,然后养足精神。   演唱会是晚上九点开始,叶缇和罗年年提前两小时过去,没想到人已经有很多,周遭的花坛坐都被坐满。   最中央的LED大屏幕投映着陈既清演唱会的图片,旁边的两个小屏幕正在滚动陈既清的照片,附近能投映的地方全是他的广告。   放眼望去全是陈既清的字样,宣传工作做得顶级棒。   晚上六点,正式开始检票。   人人都知道陈既清的粉丝非常理智非常有秩序,知道可以进场,所有人自觉排好队,不混乱不吵闹,不出三分钟一大群人变成整齐的两列。   以往都是听别人说,这次叶缇切身体会到了。   叶缇没有特意往前面站,排到哪是哪。   场馆内还没开大灯,却已是一片荧光大海,很壮观。   她进场时里面闪着无数碎光,都是粉丝们的应援物,头上戴的,身上贴的,手里拿的。   【陈既清!!!】   【陈既清老公!】   【熠熠星光,独尔卓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接近七点,叶缇就越紧张,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觉得有层蒙蒙的膜罩在耳朵里。   离七点还有十秒,全场都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一。”   叶缇被他们影响到,跟着一起喊。   数到零,舞台处的灯光骤然亮起,一个男人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一刹那,观众席处粉丝们瞬间沸腾,疯狂挥洒荧光棒,她们的声音响亮又整齐——   “陈既清!陈既清!陈既清!”   当那首成名作《星星曲》的前奏响起,尖叫声划破天际,“啊——!!!”   “陈既清我爱你!”   “陈既清你是我的神!”   “哥哥我爱你一万年!”   “……”   最亮的一束光线打在陈既清身上,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与此同时,三个大屏幕上出现陈既清的身影,为了照顾后排看不清舞台的观众。   叶缇离舞台的距离很近,看见男人的一瞬,她呼吸一窒,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陈既清。   黑色的皮衣,长裤,金属色的装饰泛着冰冷的光泽,每一处都透着凌厉和锋利。   充满野性和攻击性。   他今天的妆造配合《tame》。   这次演唱会的主打并不是《星星曲》,而是两年前那张专辑《tame》,但每次举行演唱会第一首都是《星星曲》,是为了给粉丝圆梦。   在众多目光之中,他准确捕捉到叶缇的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陈既清对她笑了。   这是叶缇第一次看演唱会,她的所有细胞和粉丝们一样都燃起来了,手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挥舞,她不会唱,只好跟着节奏轻声哼一哼。   唱了第一句,观众席逐渐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没有呐喊没有嘶吼,但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颤抖。   灯光追随着陈既清,他们的眼球也追随着他。   旁边的罗年年已经疯了,摇头晃脑的,梳好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异常兴奋激动。   “啊啊啊叶缇,你看见了吗!!!这是我偶像啊!!!我喜欢了五年的男人!!!”   叶缇神情有些恍惚,他们和她一样,都深爱着陈既清,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也是粉丝当中的一员。   陈既清有他们,很幸运,他们有陈既清,也很幸运。   他们陪了陈既清好多年好多年,是她远远不及的。   不过她相信,以后她会和他们一样,陪陈既清一辈子,时间将更加漫长。   陪自己的男孩长大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   陈既清于他们而言都是特殊的存在。   陈既清占据了他们的眼球,占据了他们的灵魂,他们只为陈既清嘶吼。   他的歌声像他整个人一样,像一束光刺进心里,在心中久久回响,声线低沉,却又波涛汹涌。   他紧盯着叶缇的眸子,欲渴低沉的嗓音在天际回响。   “Master, I am tamed.”   叶缇的心脏紧紧被台上的男人攥住,每一寸每一毫。   《tame》结束,舞台安静了三秒。   陈既清调整了一下耳返,然后脱下黑夹克。   他在右手疤痕处纹了一朵红色曼陀罗,妖艳,极致,血腥。   在黑暗中,穿过茫茫人海,他和她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温柔缱绻,深沉爱意。   “我的灵魂因你狂热,为你臣服。”他说。   无欲无求终被拉下神坛,飞蛾扑火般忘我。   在俯瞰众生的眸里,清醒堕落、甘愿沉沦。   纹身露出来的一刻,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为了舞台效果贴上去的,演唱会的主题是狂热的爱,曼陀罗的花语正是这个。   叶缇失神地想,这大概是真的。   在无数眼眸下,他抬起手,吻上这朵最绚丽的曼陀罗。   现场安静了一秒,随后是更剧烈更爆发的躁动。   所有人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喊破喉咙,尖叫声,欢呼声从未停止,他们不停呐喊,拼了命地表达自己的爱意,想让台上的那人听见。   尖叫像海浪般一阵比一阵勇,一声比一声高。   事实证明,台上的人听见了。   他微喘着气,平复几秒后,认真往台下看,视线从一张张激动的脸上扫过。   “谢谢。”   “我也爱你们。”   尖叫呐喊更加响亮,像突如其来的海啸席卷而来,震耳欲聋,每个人都热泪盈眶,坐在叶缇旁边的姑娘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所有人又笑又哭,和疯子一样。   追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心血,值得吗?   值得,真的值得。   陈既清是所有人的光。   叶缇再一次正面感受到陈既清的优秀和影响力。   她无法想象,熠熠星光的陈既清会喜欢这么普通的她,成为那个万千女性最羡慕的人。   不真实感充斥她混沌的大脑,但耳边响彻天际的尖叫和台上自信放光的男人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她摘到了那颗最明亮的星。   星与火碰撞,擦出最炙热的星火。   ……   按照以往惯例,唱曲结束陈既清会直接退场。   但这一次没有,他还站在台上。   他轻轻拍了拍麦克风,深邃的眼眸望着台下,“今天,《星星曲》的灵感来源在现场。”   演唱会像是按了暂停键,两秒后人群躁动,左顾右盼,想要找出那个灵感来源。   叶缇离他很近,她看见他说这话时,手抖了。   那一瞬间,叶缇有想哭的冲动,憋了很久的哭腔忍不住了,鼻子泛酸胀。   没过多久,陈既清再次开口。   “从前有人问我,为什么进娱乐圈。”   “我的答案始终没有变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因为,我想让你看得见我。”   他进入娱乐圈,他红遍中国红遍国际,只想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各大角落,她抬头就能看见他。   他想让所有人知道,默默无闻的少年最后会得偿所愿的。   陈既清想向世人宣布,他有一个心爱的姑娘。   一惦记就是整整十年。   明明是寒冬的天气,叶缇却觉得浑身上下变得滚烫热烈,她的手脚很热,心脏跳得厉害。   陈既清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砸在她心上,心脏一下支离破碎,下一秒又被他拾起。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泪砸到了手背上。   闪光的陈既清,众人目睹的陈既清,大胆示爱的陈既清,这一幕她记了整整一辈子。   多年后再回想起,叶缇还是感动得想哭。   陈既清突然轻笑一声,又哑又柔。   “单恋用唱片来比喻,如同背面的曲子,无论如何努力歌唱,对方都听不到声音。”   “但我不信这个,我会努力让你听到我的声音。”   “我的每个音符都在说我爱你。”   “你,听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   “单恋用唱片来比喻,如同背面的曲子,无论如何努力歌唱,对方都听不到声音。”——寺山修司 第68章   体育馆一片死寂, 不断摇晃的荧光棒停滞了一秒,所有人都安静了,耳畔回荡着陈既清刚才说的话——   你, 听见了吗?   多年来陈既清走的不是爱豆路线,他是实打实的原创音乐人, 并且他一开始就没有否认《星星曲》有原型。   虽然从未公开过, 但粉丝是默认陈既清有心爱的人。   消化完这个重磅消息, 斜后方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姐姐站起来, 用力挥舞手中的荧光棒,她对舞台喊得撕心裂肺, “听见了!她一定听见了!!!”   这是站姐之一, 陈既清出道时她就在了, 算是元老级。   这道声音打破寂静, 所有人空白的脑子回神。   他热爱音乐,热爱生活, 这么多年他从没让粉丝担心过,哥哥27岁了, 不管以后怎么样,他都是一辈子的陈既清。   观众席处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哥哥你要好好的!”   “哥哥!你和嫂子一定要幸福!!!”   “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   叶缇此时已经彻底愣在原地, 失神的眼眸里只剩台上的男人。   他在最鼎盛的时候公开恋情。   他拿他的全部作赌注, 像一头孤注一掷的独狼。   她彻彻底底栽在陈既清身上了,她认定他一辈子。   舞台的灯光熄灭, 台上的人走了, 演唱会结束, 谁也没动, 他们都坐在原处不愿离开。   过了很久很久, 保安进来维持秩序, 疏散粉丝们离开。   人走了一大半,叶缇还是没动,她怔怔看着已经无人的舞台,久久没有回神。   她无法从那场惊艳她一生的演唱会中脱离出来。   直到罗年年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才找回意识,她傻傻地问:“怎么了?”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了,你还不走?”   叶缇下意识扫了一圈周围,果真没人了,她把应援的东西小心翼翼收起来,“走吧。”   她们刚从座位处走到过道,余木从舞台后面匆匆跑出来,“嫂子!清哥让你过去!”   罗年年“咦”了一下,然后拿过叶缇手里的东西,“你去吧,东西我帮你带回去。”   叶缇点点头。   脚明明踩在坚硬的地上,叶缇却有种恍惚的不踏实感,直到见到陈既清,这种缥缈虚无的感觉才散了一些。   余木把叶缇带到休息室就走了,这里只剩他们两个。   休息室的光线是白色的,不是舞台上那种惊心动魄的色彩,她和陈既清之间的距离更近,她也看得更清楚。   男人坐在小沙发里,手里是一罐五颜六色的五角星,是粉丝给的。   演唱会结束后有收集礼物环节,最后这些礼物都会到陈既清手里,由他保管并保存。   听见门口动静,他放下手里的罐子,走到叶缇面前。   叶缇此时已经彻底呆住,熟悉的装扮,熟悉的气场,但凌厉的眸子变柔了,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让人忍不住深陷进去。   陈既清勾起一抹淡笑。   意料之中的,眼前的女孩更傻了。   叶缇不禁屏了一下呼吸,刚才已经丢了三魂,现在连七魄也丢了。   叶缇不是个看颜值的人,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没出息,她被诱惑到了。   她咽了咽口水,咕噜声在寂静的休息室格外明显。   陈既清把叶缇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真这么喜欢?”   叶缇只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陈既清牵着走,她下意识点点头,“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简直喜欢到骨子里。   “哭了?”陈既清突然说。   叶缇抿了抿唇,弱弱反驳,“是感动的哭,不是伤心的哭。”   陈既清突然弯腰,凑近叶缇的脸,轻声说——   “小乖,生日快乐。”   叶缇一下变得结巴,“你你你不是早上说过了吗?”   “要当面和小乖说一次。”   叶缇直接说不出话来,她都怀疑陈既清是不是给她施了什么禁语的法术。   陈既清不再逗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帽子和口罩给叶缇戴上。   叶缇乖乖站着,任由他摆布,等他戴完,她才说话,“怎么戴这个?”   “粉丝还没有走完。”   叶缇眨了眨眼,“那我们去哪?”   陈既清勾起叶缇的手,握进掌心。   “给小乖过生日。”   -   热闹无比的场地已经变得安静,经过这里时只有微弱的灯光,很难想象刚才这里有多么沸腾多么热烈。   直到走出体育馆,叶缇恍惚了一晚上的思绪才慢慢回笼,她掐了掐手心,是痛的。   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实发生的,这不是一场清醒梦,也不是只有她一人沉沦。   两人戴着相同的口罩,相同的帽子。   走在路上,天突然下起雪。   海市是南方城市,不常下雪。   如果下雪也只是细细薄薄的雪花,一落到手心就融化了,很少有今日的鹅毛大雪。   陈既清停下脚步,拢了拢叶缇脖子上的围巾,把它收进领口。   叶缇的脸本就小,现在被围巾遮了一大半,显得更小了,鼻子也冻得红红的。   看着他的动作,叶缇眸子微闪,想到了什么,“你在台上的时候冷吗?”   “不冷,血是热的。”   他把叶缇的手拉进自己的口袋,侧头看她,“你呢?”   “我和你一样。”我的血也是热的。   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他们同时沸腾同时震颤。   他们从体育馆的侧门出来,路上没什么人,这里没有粉丝聚集,大部分在正门。   上车前,陈既清给余木打了个电话。   “余木,看看体育馆还有没有粉丝在,让他们早点回去。”   “如果时间来得及就给他们买杯暖茶。”   “嗯,挂了。”   叶缇听见他的声音,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眼睛亮亮的,“陈既清,你真的值得我们喜欢。”   陈既清没说什么,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注意到叶缇的外套脱了,陈既清没让她穿回去,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些。   叶缇静静看着窗外,但她的内心不似表面那么平静,一想到刚才的演唱会,她的心脏就开始疯狂起伏。   车窗虚虚映着陈既清的身影,叶缇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就在她身边,真好。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叶缇拿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   屏幕刚亮起,她就看见微博自动推送的消息,最新一条就是陈既清演唱会。   今晚注定是个不宁静的夜晚,陈既清演唱会和陈既清在演唱会上表白,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爆的性质,更别说这两个撞在一起。   这是陈既清回国后第一场演唱会,同时也是一场视觉盛宴,凭实力强势回归,所有社交平台都被陈既清三个字霸屏,话题的热度不断往上涨,实时讨论量不停递增。   在饭圈有个搞笑梗,陈既清的粉丝的都是中国速度。   演唱会刚结束没多久,关于他的视频强势占据短视频平台,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全都刷到。   所有人都知道,属于陈既清的时代再次降临。   叶缇想了想,最后还是没点进去。   她想和陈既清安安静静度过今晚,不去管网上的评论风向。   她想得很清楚,不管是祝福多还是谩骂多,她都会和陈既清走过一生。   他坚定不移走向她,她怎么舍得让他失望。   最好的陈既清值得世上最好的东西。   拍了几张雪花的照片后,叶缇把手机关机,不看东西不回消息。   到了地方,两人下车。   陈既清自然牵过叶缇的手,“饿不饿?先带你吃东西。”   叶缇是真的饿了,下午很早就出酒店,又在演唱会上喊了很久,力气都喊没了,安静下来后才感到饥肠辘辘。   她注意力都放在饭菜上,一口接一口吃,活像一只小仓鼠。   陈既清本来也在吃,被叶缇吸引了目光,他觉得指尖有点发痒,想摸摸她。   见她认真吃饭,只好压下这种感觉,改为给她夹菜。   这个点基本上没人出来吃饭,这家餐厅只有他们一桌。   吃完东西,服务员把东西收下去。   餐厅里的暖气打得很足,又因为给叶缇剥虾,陈既清把衣袖撂起来一节。   叶缇喝了口饮料,目光不自知落到他的手臂上。   在舞台上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近距离看,叶缇看见他手臂微微泛红,还有点肿。   她也纹过纹身,知道这是刚纹没几天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去纹身?”   她问得认真,陈既清答得也认真。   “我爱你永远比你爱我深。”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是白花花的雪,冰冷的温度却冷不到屋里的人。   有一团火在心中熊熊燃烧,融化了外面的雪,变成一汪汩汩涌动的温水,她像雪花融化的时候,一点点陷进去,并且无法逃脱。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叶缇连忙把头偏过去,点了点有些湿润的眼角。   她有个坏毛病,哭可以,要么一个人哭要么当着熟人面前哭,就是不能在陌生人前哭。   她收拾好自己,视线重新落到餐桌上,有些诧异。   “怎么有三个蛋糕?”   “两个是补的,一个是现在的。”   “吃不完怎么办?”   “早饭午饭晚饭都吃这个。”   “……”   她刚才就不应该感动。   “许愿吧。”   陈既清点亮三个蛋糕上的蜡烛,“许三个。”   叶缇双手握拳,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放在下巴下面,闭上眼开始许愿。   一个愿望给她,一个愿望给他,一个愿望给他和她。   一分钟后,叶缇睁开眼,然后在蛋糕上切了第一刀。   在今夜的最后时分,叶缇凝着陈既清的眼。   “陈既清,我听见了。”   我听见你音符的旋律,我听见你的心跳声,我听见你的爱意。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时间太晚, 来不及回他们的小公寓,在酒店住了一晚。   叶缇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摸向旁边, 位置是空的,但还有余温, 证明男人没起来多久,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 微弱的阳光变得明亮刺眼, 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叶缇皱了皱眉, 没了睡觉的心思, 从床上坐起来。   女人只穿了一件酒店统一的睡袍, 腰带已经松开, 耷拉在一边,领口很松垮, 锁骨和半个肩膀暴露在外。   昨晚她太开心,外加两年没喝酒, 陈既清又在她身边,她放开了心大胆喝, 刚尝到酒味就不知分寸。   印象里, 澡是陈既清给她洗的,给她套好睡裙都抱到床上了, 她不知道哪根经搭错, 跑去浴室要和他洗鸳鸯浴。   然后睡裙湿了, 澡也白洗。   不知是她占的便宜多还是他占的便宜多。   叶缇没发呆太久, 因为听见房门关上一声“滴”, 还闻到食物的香味。   她不禁动动鼻子, 掀开被子朝外面走。   她没找到拖鞋,不知道昨天晚上被她踢哪去了,光着脚出去,走到陈既清身后,她小腿微微发力,一下蹦到男人背上。   男人似乎并不惊讶,顺手托住她的屁股,把她往上颠了颠。   叶缇笑着勾住他脖子,“你怎么没被吓到?”   “听见你的脚步了。”   “我问个问题,如果我和一群人走在一起,不看脸不看背影,你知道哪个是我吗?”   “知道。”   陈既清拍了拍她的屁股,“你的脚步声我记在脑子里。”   叶缇想问你怎么记住的,然后转念一想想到她学生时代偷偷玩手机,也是听脚步辨父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直觉那个就是爸爸。   “你买了什么?”说着她头就往前凑,胸脯压得更实。   身后的小女人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什么问题。   陈既清的眼神暗了暗,浑身的神经仿佛都集中到后背处,触感柔软,像海绵又像豆腐。   “你怎么不说话?”叶缇疑惑。   陈既清仍只字未语,他把叶缇放到椅子上,转过身把她的衣领理好,腰带系好。   白皙细腻的半个乳晕被遮得严严实实,锁骨也藏在睡袍下面。   他沙着声音说:“叶缇,我是个男人,不要暴露你自己。”   叶缇虽有点羞,但比以前好很多,闻言,她忍不住反驳,“你不一样,你是我男人。”   “也不行。”   “世界上所有人都有欲望,包括我,在你没有心甘情愿前,我不会碰你。”   叶缇眨了眨眼睛,感动之余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已经认定和陈既清在一起一辈子,如果真要发生什么,她不会拒绝的。   她看向餐桌上的早饭,试图转移话题,“早饭快凉了,饿死了,我先去刷牙。”   “等会。”   陈既清把她按回座位上,从不知名角落找出她的拖鞋,半弯腰给她穿上,“去吧。”   叶缇刷完牙,擦干脸上的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很白,脸蛋很漂亮,然后自恋地夸了一下,自恋完又有些发愁。   陈既清不碰她是尊重她,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是她没有吸引力?她身材太差?   男人是理性的,女人是感性的。   虽然这是刻板印象,但不得不说是有些依据在的,在某些事前她的确会受到情绪影响,比如说目前这件。   叶缇一边打量自己,一边琢磨那几件情趣内衣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陈既清不碰她?那是对她的侮辱!   她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真的很对,有时候女生比男生更渴望对方的肉/体。   她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   如果加上分开的两年,她和陈既清也在一起三年多了,她不垂涎他的肉/体谁垂涎?   叶缇从卫生间出去,边吃早饭边想计划,今晚一定把完美的计划制定出来。   他们过了一个平静又温馨的夜晚,但网上一点都不风平浪静。   #陈既清演唱会   #《星星曲》原型   #陈既清纹身   三个热搜挂了一个晚上,直到今早这个热度都没降下来。   虽然大部分粉丝表示支持理解,但也有少数人觉得这很突然,很难接受。   【我昨天在现场,虽然知道这算是公开了,我有点难受,但我看见哥哥说那些话的时候眼是放光的,我就知道,我要送上我这辈子全部祝福!】   【我哭了一晚上,哭完就想通了,哥哥从没立过单身人设,谈恋爱而已,怕什么,我永远追随哥哥!】   【听说哥哥等了她十年才等到,十年啊!!!这是什么概念!!!】   【我不相信呜呜呜,我不相信哥哥恋爱了,我难受的想去死。】   【回楼上,我的心情和你一样,但我选择祝福,还有,想死就去对家广场上死,我不拦你。】   【心碎了。】   【……】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正式的微博,不管是陈既清发的还是工作室发的,他们都在等。   一个晚上过去却杳无信息,黑粉开始带节奏说是不是新型炒作方法,只是为了回归热度,原型什么的都是胡编乱造。   比起陈既清那边电话满天飞,叶缇这边还算安静,因为除了罗年年没人知道她和陈既清的关系。   罗年年早就猜到会有演唱会表白这一出,没有太惊讶,甚至说了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叶缇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微博,好坏评论都有,流言蜚语对陈既清影响不大她就放心了。   陈既清在收拾两人的行李,等会就回公寓。   收拾到一半接到郭川的电话,他想了想,还是接了,毕竟昨天挂了十来个电话,再不接他可能会杀过来。   “喂?”   “你还有心情喂???热搜没看见?评论没看见?你要公开怎么没事先和我说呢,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情之所起,情不自禁。”   “???你他妈还开始卖弄成语了?你很有文化是不?”   “嗯。”   “……”电话对面那人似乎深呼吸好几下,“你情不自禁到什么程度了让你这么没理智?”   “情不自禁到不能自己。”   “……我****”郭川飙了一连串脏话。   “昨天你舒服了吧?开心了吧?”   “我呢,电话差点被打爆,昨晚就没合眼,差点被我老婆赶出去。”   陈既清蹙了蹙眉,不想听他啰嗦,把手机移开一点,过了一会才挪到耳边。   郭川已经习惯陈既清从不商量的性子,独自发怒了一会,“说吧,这次你又想怎么处理?”   “我自己处理。”   “……”这五个字让郭川心一凉,因为他知道,这位爷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陈大歌手,不,是陈大哥,能透露一下口风不?”郭川卑微。   “不能。”   “做人别这么冷酷无情。”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郭川连忙喊住,“你想什么时候开始搞事,我做好准备,那个时间段我关机,我要两耳不闻窗外事。”   “晚上。”   “晚上几点?”   “不知道。”   “……行行行,那你挂吧。”   陈既清回头,就看见叶缇趴在门边,一脸好笑地看着。   见被他发现,叶缇举着双手走过去,“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无意听到的!”   她本来想来帮忙收拾的,没想到撞见他在打电话,电话的内容又引起她的好奇心,一听就不小心把全部过程听完了。   刚才的陈既清特别搞笑好玩,和郭川幼稚拌嘴。   好笑之余,她有点担心,虽然刚才看过微博评论风向,但还是开口问问:“演唱会的事情……对你影响大不大?”   “不用担心这个,我会处理好。”   闻言,叶缇正了正脸色,“我不想一辈子躲在你后面,我不是菟丝花,我想和你肩并肩一起面对。”   “我不想做你身后的女人,我想做你身边的女人。”   陈既清轻轻抱住眼前的女人,伴着一声低低的带着极致纵容无奈的笑,漆黑的眼眸翻涌爱意。   “好,都依你。”   两人抱了好一会,陈既清突然开口说。   “跟我,后悔吗?”   跟我在一起,你的生活不再自由不再隐私,你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言语。   “不后悔,一辈子都不。”   决定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经想好一切。   我们共同面对,就是坚不可摧的。   -   周钰白和陈京姝还在度蜜月,好像要把这辈子旅游机会都用光一样,他们看见热搜的时候晚了点,晚上才看见。   应付完别人要开始应付他们了。   “哥们你可以啊,一声不吭干大事!”   “嗯。”   “嗯屁啊,刚到手不久的份子钱又要吐给你了,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钱,存心的吧。”   “嗯。”   “哥们,你只会说嗯了?”   “嗯。”   “你他妈给我说人话。”   “在恋爱。”   “……合着我是多余的。”   “嗯。”   “再见!”   叶缇在等糖炒栗子,右手拿着刚买的巨大棉花糖。   陈既清挂了电话走过去,默默等在她后面。   他们没去什么地方玩,叶缇想吃小食,就在老街逛了一圈。   因为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两人都全副武装,包得严严实实,生怕下一秒被堵住。   回到公寓,叶缇先去洗澡。   陈既清把一早准备好的内容发出去。   作者有话说:   bb们久等啦。明天争取写长一点~   - 第70章   所有人都守在微博前, 当晚,他们见证历史。   陈既清的微博关注很干净,只有十个, 一个经纪人一个公司,剩下八个是经常合作的品牌方。   然而, 常年不变的数字十变成了十一。   第十一个关注是一个私人账号, 并且很明显是一个女性的, 百分之百的人都认定就是那位原型。   三个热搜还没降下去, 又空降一个热搜#陈既清关注。   陈既清就是内娱的一颗巨星,并且永远发光, 永远不会坠落。   他的知名度, 影响力是无人能及的。   新增关注的事还没发酵多久, #陈既清小作文的词条瞬间爆。   你们好, 我是叶缇的男朋友,让你们久等了, 多的话我不说,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把她介绍给大家。   先说个大家都知道的吧, 我进娱乐圈的答案是她。   十年前的我并不自信并不耀眼, 有个词挺贴切,默默无闻, 如果你们知道以前的我, 可能不会喜欢我, 那个时候的我很糟糕很差劲, 我不学无术, 时常混日子, 打架是常有的事。   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她发着光。   向来目中无人的眸映进一道身影。   是的,你们没想错,就是一见钟情。   遇见她之前我对一见钟情是嗤之以鼻的,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还不愿抽身,任由沉沦。   我17岁开始喜欢她,一喜欢,就是十年。   在她面前我一直是胆小鬼,在我27岁这一年,我终于勇敢说,她是我的。   具体内容我不展开。   我们爱情的细节,我们知道就够了。   还有一件事很抱歉,这两年我不在进修,在治病,我的病遗传父亲,是再生障碍性贫血,大家放心,现在已经痊愈。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手术中我差点死掉,是靠喊她的名字我才活下来。   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我是个自私的小气鬼。   自私到不想放手,让她等了我两年。   我不是圣人,我是凡人。   我有凡人的欲望。   一个怕疼的女孩在身上纹了大片纹身。   她不嫌弃没头发的我,她不嫌弃满身伤疤的我,她为我哭为我笑,她说她很确定她只爱我。   她说陈既清很好,明明她才是最好的。   我想要保护她一辈子,护她一生周全,她说她不想做我身后的女人,她想做我身边的女人。   任何荆棘,任何挫折,我们共同面对。   我们的爱情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两个人的双向奔赴。   我们都是彼此的选择。   ……   还有一件事想拜托大家。   我家小朋友很胆小,她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不需要暴露在大众眼下,也不需要活成所有人都喜欢的样子。   希望你们不要过多关注她,简简单单的,安安静静的,就好。   最后,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努力创作更好的作品。   ……   这是陈既清一年前就写好的东西,他想好两个结果,一个成功一个失败。   除了这段文字,还有另一段,未公布的这一段字数很少。   不管怎么样,我的选择不会变,我爱的人不会变,我会永久退出乐坛。   谢谢你们的支持,要好好生活,天天开心。   他早就做好任何准备,唯一不变的是那颗爱叶缇的心。   现在,结果是好的,这段文字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坚定、孤注一掷,字字铿锵有力。   他不在乎外界的声音,他把爱宣之于口。   年少悸动的对象,爱情萌芽的初衷,一腔热血的选择。   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不回,更是毫无怨言的承担和接受。   陈既清像一座屹然不动的大山,遮挡所有风雨,他的心声高耸又坚毅,任何人不可动摇。   世人只知道他温柔清雅,润润君子,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偏执又固执,他为爱疯狂,大胆示爱。   陈既清是个矛盾体,但又不是。   他不喜欢藏藏掖掖。   他们的爱情就该是光明正大的,坦坦荡荡的,脚下有光的。   他作风低调,却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找到了那个女孩,想要守护一辈子的女孩。   这是他唯一高调的一次。   我说一声我爱你,   你说一句你听见。   -   窗外又开始下雪,比演唱会那天更大。   天气预报很及时,下一秒播报就来了,这场大雪预计是今年寒冬最大的一场。   很冷,但又不冷,火炉似的。   叶缇此时对网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她随口喊了下在客厅的男人,“我洗好了,你去吧。”   洗澡时开了暖气,暖气和水汽都未散去,里面热腾腾的,陈既清不介意,直接走进去,关上门。   脏衣篓里是叶缇刚换下来的衣服,以前她是介意的,但和陈既清生活时间长后,又觉得这很正常。   陈既清自然拿起贴身衣物,放在水池里洗,叶缇和他提过很多次,但他不听,像个倔强的小鬼,非要帮她洗。   叶缇准备吹头发时接到罗年年电话,她放下吹风机,“喂?”   “你看微博了吗!!!”罗年年语气很激动。   “没有,怎么了?”   “你快去看!”   叶缇不明所以,但还是先打开手机。   她点进挂在热搜榜第一的词条,看见内容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陈既清出来时,屋里一片安静,就连两只猫都不再调皮,安安静静躺着。   直觉告诉他叶缇在卧室,他走过去,看见她背对着门坐在床沿。   叶缇哭成一个泪人。   眼皮很肿,眼眶很红,刚换的垃圾袋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纸团。   “陈既清。”叶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你别过来。”   男人的脚步停在几步之远。   “等我不想哭了,你在过来好吗?”   她现在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泪腺像失禁一样,只要是陈既清这三个字,她的背脊就止不住痉挛。   她看见了那段文字,与此同时是数不清的私信,手机放在一边,任由它不停响。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对她影响这么大,现在她体会到了。   这种喜怒哀乐都因为他的感觉。   “好。”陈既清轻声应下,并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都一言不发,安静的卧室只有叶缇时不时抽涕声。   过了很久,叶缇才说话,“你过来吧。”   陈既清注意到她头发还是湿的,“先吹头发。”   叶缇背对着他,任由他吹。   吹完,叶缇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   窗帘没有拉严实,缝隙里可以看见外面瓢泼的雪花,很大,下雨似的。   “顾川尧父亲死的那天,是我们去学校拿毕业证的那天。”   “那天每个人脸上都带笑,神采奕奕从学校出来,准备迎接新的开始。”   “一辆刹车失灵的货车打破这一切,顾川尧父亲为了救我,把我推开,他自己倒在血泊之中。”   “我看见满地鲜血,还有顾川尧不可置信,茫然,痛恨的眼神。”   “那刻起,我知道我完了,我将一辈子活在内疚和痛苦中,事情因我而起,我要忏悔一辈子。”   “……”   叶缇说了很多很多,说了她和顾母的约定,说了她和顾川尧的事。   这些她埋在心底好几年,已经发烂腐败,像一颗毒瘤,挖出来的时候是很痛苦的。   一旦挖出,事情将得到逆转。   挤压在角落的事终于大大方方说出来,心底的那块巨石终于挪开一点。   陈既清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带她来窗边,打开窗户,接住一片雪花。   “叶缇。”   “雪是冷的,但它会融化,融化在手心,它就暖了。”   “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有因就有果,坏的因不一定结出坏的果。”   “记得它吗?”   陈既清把袖子撂起,手腕上的佛珠格外显眼,“我为你戴上的。”   “我说过,我会渡你,让你不再心有愧罪。”   叶缇学着他的样子,接了一片雪花,它很快融化,很快变暖。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大到已经飘进窗,谁都没去管。   叶缇用力埋进陈既清的颈窝,整个人不停发颤,她终于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   她想要说,想要把所有都说出来。   “陈既清,你知道吗。”   “爸爸说我出生的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雪,那天很冷很冷,冷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医院更是冷清清。”   “我是清晨时分出生的,他说,他听见我第一道哭声时,冰冷雪白的走廊照进第一抹初阳。”   “我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想,可能和现在很像。”   “我的出生带给爸爸希望,你的出现带给我希望。”   “陈既清,你就是我的第一抹初阳啊。”   吹散我的尘埃,驱走我的阴霾,照亮我的一生。   飘零许久的孤舟终于找到彼岸。   -   地上,树上,路灯上,哪哪都覆盖一层薄薄的雪花。   明亮的路灯直直挺立在马路上,暖黄色的光为在外奔波的人们点亮光明。   冬天是冷的,但又好像并不讨厌。   谁也没有理会网上的评论,他们不知网上早已哭声一片。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呜呜呜受不了了,太感动了,我真的哭死了。】   【这辈子流过最多的一天眼泪就是今天了。】   【哥哥你们要永远幸福啊!!!!!】   【虽然但是……永远支持哥哥!】   【我不是粉丝,不得不说,我看见这些话,我心狠狠颤了一下。】   【在顶流时期敢公开恋情不多见,收回我昨天的话,从此对陈既清黑转粉。】   【这就是我喜欢的哥哥啊,永远坦诚,不管怎么样,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高中时也喜欢过一个女孩,但我太胆小了,她至今不知道我喜欢她,一周前她结婚了。】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喜欢的人表白,现在我决定,我要冲了!不管结果如何。】   【抱抱楼上。】   【天啊,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哥哥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不是陈既清,而是叶缇的男朋友。】   【……】   陈既清亲自打上属于叶缇的标签。   他是她的所有物。   叶缇是含着泪睡着的,不是她想哭,而是她根本控制不了。   那段文字她明明只看了一遍,却像看了几万遍那样清晰,那样刻骨铭心。   她一闭上眼,那些文字自动浮现在脑子里,一字一句都包含沉重的爱意。   最后是靠在陈既清怀里,被他哄睡着的。   陈既清把她放到床上,轻轻擦她的脸,把泪痕都擦掉。   奶油和面包变得异常安静乖巧,走进卧室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乖乖站在陈既清后面。   陈既清低头看它们,轻声说:“妈妈睡觉了,你们也去睡。”   奶油喵了一声,似乎不想走,最后是被面包拉扯走的。   两个白花花的小身躯依依不舍离开,小猫身一扭一扭的。   看它们出去后,陈既清轻轻关上房门。   叶缇的眉头还微微皱着,陈既清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她蹙着的眉慢慢松开。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宁。   噩梦一个接一个袭来,各种摸不见底的黑暗,各种可怕的嘴脸。   这些噩梦都没能让她醒来,最后一幕却让她惊醒。   她梦见,天上下着雨,一座大山下,陈既清满身是血,然后他离开了,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梦魇后的冷汗。   她不想再回想,只要一想就惊慌心悸。   陈既清太完美了,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错,完美到很不真实。   这个可怕的梦把她最担心的事勾了出来,她怕陈既清会离开。   叶缇一动,陈既清就察觉到。   他从后面拥住她,轻声问:“做噩梦了?”   “嗯。”叶缇点点头。   陈既清把她脸上的汗擦掉,“梦见什么了?”   “梦见……”叶缇似乎很不想提及,动了动唇,最后还是说了,“梦见你走了。”   “不会,我不会走,一辈子都不会。”   “可是……这个梦太真了。”真到她快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梦是反的。”   “……嗯。”叶缇低低应了一下。   叶缇不想睡,准确来说是不敢睡。   陈既清打开床头柜处的小夜灯,陪她坐着,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卧室太安静,叶缇让他讲故事听。   陈既清无奈应下,讲着最寻常的童话故事。   他突然拉住叶缇的手,放在手腕上,就着她的手把佛珠摘下。   “怎么摘了?”叶缇不解问。   “因为我知道,你心底的阴霾散去了。”   “它存在的价值就没有了。”   摘下后,他微微用力,佛珠扯断。   “这场梦,就是和过去彻底告别。”   珠子滚落到地上,发出轻微响声。   有的滚到角落,有的滚到床底,消失不见。   “答应我,哭完这一次,就不要哭了。”   “为什么?”   “向前看。”   “好。”   “叶缇,你要永远记得。”   “雨大给你撑伞,天黑给你点灯,你大胆往前走。”   “……好。”   苦难一生,颠沛流离一生,最后终于找到归宿,仿佛苦尽甘来了。   他们依偎在床上,头抵头,手牵手。   “陈既清。”   “我在。”   “陈既清。”   “我在。”   “陈既清。”   “我在。”   “……”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十多次,困意席卷而来,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放开陈既清的手,抓得很紧。   快睡着时,陈既清的声音犹如从天边传来。   “我一直在,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   次日,叶缇醒来时只有她一人,陈既清留了纸条,说去工作室。   这两天挤压的工作的确很多,她问他今晚回不回来,他说回。   叶缇拉开衣柜,把那几件布料很少的衣服拿出来。   她想她等不了那么久了,她今天就要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他。   什么自爱不自爱的,她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她只想感受陈既清的温度,只想和他融为一体。   时间滴答滴答,白天逐渐变成黑夜,立在马路旁的路灯自动亮起。   陈既清回来的时候接近深夜,屋里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   他蹙了蹙眉,压下心里的担忧,直奔卧室。   “啪——”电灯按钮按下,漆黑的卧室瞬间亮堂。   看清楚后,陈既清的瞳孔猛地缩了缩,来不及思考,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掀起被子裹住女人。   叶缇愣了下,还没说什么,就被男人打断。   “你在做什么?”明明是平常语气,叶缇却听出一丝薄怒。   叶缇眨眨眼,敛去最后一丝羞耻,直直迎上男人的目光,“就是你想的那样。”   陈既清太阳穴突了突,话语到了喉口还是咽了回去,他把掉在地上的睡裙捡起来,“穿好。”   “不穿。”   陈既清深呼吸几下,放软语气,“等结婚……”   不等他说完,叶缇拉开身上的被子,站在男人面前,距离只有几厘米。   “等不到,我等不到那天了,我现在就想。”   陈既清想把被子重新给她披回去,却被她拉住手。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刻意不去看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只是越不想什么,那画面就记得更清楚。   任何细节他都能回想到。   深色的床被上坐着一个白到发光的女人,黑色单薄的布料靠几根松松垮垮的带子连在一起,最后连接在颈后,系了个结。   陈既清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他可以拒绝的,他可以逃离的,但他没有。   换句说话,他根本无法拒绝,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个卑劣的小人。   从床边来到床上。   叶缇躺在男人身下,姿态顺从,她的头发长了,铺满整个枕头。   房里没开暖气,他们的身体却滚烫得厉害,像寒冬里点亮的一把烈火。   陈既清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只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叶缇。”他的声音有些颤,额角沁出汗,声线带着最后的克制,“想清楚了?”   “很清楚。”清楚到不能再清楚,她不会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叶缇抬手抚上他的脸庞,似乎在暗示什么,又默认了什么。   须臾,陈既清突然顿住,他闭了闭眼,把那股劲压下去,“今天不行。”   “为什么?”叶缇不理解。   “要做保护措施。”陈既清给她盖上被子,“我不想你吃药。”   叶缇抿了抿唇,手肘撑着床,探着身子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包装。   陈既清刚平复的呼吸重了重,似无奈似任命,“真是栽你身上了。”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外面的雪大大小小,落落停停,枝头的雪挤压太多,树枝一弯,掉了一半雪下去。   夜还很漫长。   作者有话说:   缇缇和清清高中相遇我会放在番外写,正文只是提一下,不具体展开哈。   - 第71章   男人的脸从清晰变得模糊, 脸庞的轮廓被汗水打湿,晕成一团,周身被朦朦胧胧的气息包裹住, 酸酸涩涩的,又有一丝腥甜。   安静的卧室满是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两人的心跳声起起伏伏, 忽近忽远。   奶油和面包被关在门外, 它们想进但进不去, 只好在门口徘徊。   它们好像听见爸爸在诱哄妈妈,明明说最后一次, 却来了一次又一次。   时针走了好几格, 房里终于安静, 下一秒男人抱着女人走出来, 浴室响起哗哗水声。   奶油有些疑惑地喵了一下,它怎么听见妈妈又在求饶了?   它一下护主心切, 跑过去不停扒拉门,软软的叫声变得尖锐刺耳。   下场就是, 它被陈既清关笼子里去了。   爸爸打开门的时候,它透过门缝看见妈妈。   妈妈坐在洗漱台上, 脸色绯红, 整个人看上去很无力柔弱,身上只披了一条浴巾。   叶缇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在砧板上翻来覆去折腾。   昏睡过去的前一秒, 她心里只有两个字, 后悔。   陈既清太可怕了, 她脑子抽什么疯会去招惹他, 很想拍死几小时前的自己。   -   连续下了几天雪终于放晴, 晨光从帘缝里照进来。   叶缇累得不想起来,稍微动一动浑身就酸疼得厉害,她现在很难受,脑子不想睡了,但身体告诉她还要再睡会。   她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上很干净,没有粘粘的感觉,算他有良心。   只是,他在浴室里是不是又拉着她来了几发?她决定收回说他有良心那句话。   她想睡,但睡不着,有些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男人的胸膛,他胸膛上全是她的印子,掐的,划的,咬的。   看着这些战绩,她不平衡的心稍微好受一点。   叶缇看了陈既清一会,刚想在他脸上捉弄一会,就看见他眼睫颤了颤,似乎要醒了。   她条件反射闭上眼睛,故意摆出熟睡的样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实则是怕绷不住,笑场。   可惜她的演技实在不怎么样,呼吸一重一轻,眼睫也抖个不停。   她能感觉到陈既清在慢慢靠近,察觉到前面笼罩一道阴影,陈既清凑近了。   叶缇快装不下去了,她用力咬住下唇,生怕自己笑出来。   只要她不睁眼,尴尬的就不是她。   过了漫长的几秒,陈既清终于舍得开口:“还装睡?”   “……”   在继续装死和睁眼两者里叶缇选择后者,她睁开眼。   一对上陈既清的视线,不知怎的,她就莫名心虚,连忙移开眼。   为了不让他看出她很心虚,她决定先发制人,“我腰很酸,我都说别来了,你为什么还来这么多次?”   陈既清把手搭她腰上,自然揉起来,给她缓解缓解,“小乖太甜,没忍住。”   叶缇:“……”   她脸一红,努了努唇,什么话都憋不出来。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陈既清手法太好,腰的确不怎么酸了。   她理所当然享受陈既清的按摩,揉了好一会,她才感觉到不对劲。   她是光着的,他好像也是光着的?!   叶缇下意识掀开被子看了一看,男人的手在她腰上,他们的腿交缠在一起。   被子里灰蒙蒙的,昏暗暗的,她都能看见她身上的红印,可见颜色有多深。   她庆幸现在是冬天,穿高领长袖不会让人怀疑,不然她得丢死人。   男人的手逐渐不规矩,慢慢往上游离。   温热的大手像有点点星火,一下又一下点燃她,她的思绪一下回笼,下意识拍掉他的手,“想干嘛?”   他的手不再往上动,而是放在她柔软的肚皮上,就着这个动作摁了一下。   叶缇直接感觉到那处的火热,滚烫滚烫的。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像触电般从床上跳起来,顾不上还是光着的,径直跑到卫生间里去。   关在笼子里的奶油听见动静,慢慢抬起头,一脸蔫样。   爸爸妈妈终于结束了,听了一晚上墙角,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身子一斜,头一歪,一秒入睡。   叶缇从卫生间里出来是半小时后,陈既清已经把衣服穿好,又变成翩翩君子的模样。   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就着了这小人的道。   叶缇下意识往餐桌那边走,以往她都能看见早饭,今天却空空如也。   腰酸也顾不上了,用力大喊,“陈既清,你是不是得到了就开始不珍惜!”   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还独自委屈起来。   陈既清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站在一边,就是不去哄她。   刚才的委屈是假的,现在是真委屈了,她泪眼婆娑看着陈既清,撇着嘴,一脸小倔强。   陈既清拿她没办法,“小祖宗,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早饭?”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起,陈既清过去开门,不一会提着一个袋子走回来,里面是早饭。   叶缇:“……”   “家里没食材,所以点了外卖。”陈既清解释道。   “……哦。”   陈既清打开包装,一样一样摆好,“我等会要去工作室,会晚点回来。”   “哦。”   走之前,陈既清索要了个上班吻。   他满面春风走了,叶缇嘴肿得像根香肠。   叶缇戳着碗里的包子,把包子想象成陈既清的脸,戳了好几个洞出来。   吃好,她坐在沙发上,思绪莫名飘到昨晚,痛是真的,但爽也是真的。   不得不说,他们的身体真的很契合。   “喵——”耳边响起奶油有气无力的叫声。   叶缇骤然回神,老脸一红,她在想什么东西,这是她能想的吗?   有些欲盖弥彰似的喝了口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奶油又惨惨叫了一下,叶缇这才看过去。   她一惊,连忙跑过去打开笼子,“奶油你怎么跑笼子里去了?”   奶油给了一个幽怨的眼神,是它想进去的吗?明明是被活生生抓进去的。   叶缇问完这个蠢问题,就意识到这话很有毛病。   她把奶油抱出来,“是不是爸爸关你的?今晚妈妈就收拾他。”   奶油:别,我怕你反被收拾。   奈何它说不了话,在叶缇怀里躺了一会,就跑去和面包玩了。   她在客厅看了会电视,余光注意到茶几下面有本小册子,她翻看了几页,是关于婚礼的。   她不禁勾了一下唇,没看几眼就把册子放回去,提前知道惊喜就没有惊喜感了。   -   圣诞节就在眼前,各大商场前都摆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各有各的特色。   周钰白和陈京姝是在圣诞节那天回来的,陈京姝对他们的爱情进度挺好奇的,所以四人聚了一下。   “你们这蜜月度的可真长,都半年多了。”叶缇笑着说。   “那是,以后就忙了,没时间出去玩。”陈京姝凑到叶缇耳边悄悄说:“叶缇姐,我跟你说,我怀孕了。”   叶缇被惊到,好半晌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个月了,前段时间姨妈不准,测了一下就测出来了。”陈京姝摸了一下还没隆起的小腹。   “看来你不是想回来,而是回来养胎的。”   “被你发现了。”   “虽然我不懂这个,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叶缇看向陈京姝的肚子,她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好。”   陈京姝告诉了叶缇,周钰白自然也告诉了陈既清。   后果就是,周钰白被陈既清狠狠踹了一脚,就差没打起来。   “哥!你是我哥!我永远的哥!”周钰白捂着屁股求饶,“你难道想让小外甥小外甥女早早就没了爸爸吗?”   “陈既清,你好狠的心哪!”   陈既清冷着脸不说话。   “放心,去检查过了,一切正常。”   周钰白揉了揉被踹疼的屁股,正了正语气,“而且,我就是产科医生,你还担心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   “单纯不爽。”   “……”周钰白无言以对了。   “真不知道叶缇怎么受得了你。”   “要你管?”陈既清淡淡睨他,“我们感情好着呢。”   “是是是。”   四人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到外面转转,陈京姝嘴巴有点干,提出喝奶茶。   俩男的在排队买热奶茶,陈京姝和叶缇站在不远处等着。   “诶,叶缇姐。”陈京姝凑到叶缇旁边,“你和我哥那个了吗?”   “什么?”叶缇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那个这个这个。”   叶缇抿了抿唇,很慢很慢地点点头。   陈京姝来劲了,“我哥技术怎么样?你舒服吗?”   “嗯……”叶缇的声音小到快听不见了。   “我教你的108式有没有用上?”   “还没。”她躲还来不及。   “好吧,等你们多来几次一定要用上哦,会打开你们的新大陆的。”   “在说什么呢陈京姝,贼眉鼠眼的。”周钰白提着奶茶走过来。   “你才贼眉鼠眼。”   四个人一起走了走,周钰白考虑到陈京姝的身体,打算先回去。   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   陈京姝挥了挥手,“叶缇姐,我们下次再约。”   “好。”   他们走后,陈既清和叶缇等红绿灯。   陈既清注意到叶缇的围巾有点松了,走过去系紧了些。   叶缇故意梗着声音,“陈既清,我喘不上气了。”   陈既清看了她一眼,然后系得更紧。   “……”   这次是真的勒到脖子了。   绿灯亮,两人穿过马路,走到一半,陈既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别人是平安夜吃大苹果,你怎么圣诞节吃?”   “因为我有病。”   “……”   叶缇:嗯,我看出来了。   过了几秒,她慢一拍的笑点被戳到——   “靠!陈既清你是不是想笑死我!” 第72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 陈既清和叶缇又跨了一次年,还是像之前那样,四人和陈奶奶回苏城过新年。   陈京姝有点显怀了, 她孕吐反应比较大。   似乎有了个孩子,周钰白少了几分痞, 多了几分沉稳, 把陈京姝照顾得很好, 家和医院两头跑, 他也没说过一句累,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甜甜的苦。   陈京姝在家养胎也闲不下来, 偶尔接接画稿, 也很有乐趣。   罗年年遇到一位欣赏她风格并且懂她的老师, 时常和这位老师出去采风, 摄影技术提高了不少。   秦湘渐渐把重心转移到国内,这次年是在国内过的。   年前时叶缇参加了一次演奏会, 她和谢晟碰面,得知他和他女朋友求婚了, 过段时间找个好日子就结婚。   回苏城过年时撞见了顾川尧,他回家看看, 带着顾母的骨灰盒, 他的热度不似从前,但也还算不错。   每个人的生活似乎都步上正轨,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砍, 只要跨过去你就是成功的。   叶缇揪了揪肚子上的肉肉, 体重秤上的数字又变大了, 就连清晰的锁骨都不明显了, 让人发愁。   她发现陈既清是真的想把她养胖。   陈既清在厨房做午饭, 她胖了,心情很不爽,跑进厨房捣乱。   男人抓住她作乱的手,“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明知故问。”叶缇幽怨道。   “?”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先认错总归是没错的。   “我错了。”他一点都没犹豫。   “错哪了?”蹬鼻子上脸在叶缇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知道。”   “……”   “我变胖了啊啊啊,又胖了!!!”她有些头大地扯了扯头发,“再过几年我岂不是真变成猪了?”   “猪挺好的。”   “?”   “能吃能睡没烦恼。”   “……滚。”   现在刚过完年没多久,家家户户还贴着春联挂着灯笼,年味还没散去,残留着其乐融融。   在大部分人熟睡的深夜,清溪市发生7级地震,波及范围很广。   早上一睁眼就看到这则消息,叶缇本来还有点困,瞌睡一下就没了,陈既清在厨房做早饭,她急忙跑过去。   “陈既清,我们去捐款。”叶缇把手机举在男人面前。   男人草草看了一眼,明白发生什么事,点头应下,“好。”   微博热搜全是关于清溪市地震的,国家领导人已经前去当地,各地群众都发来慰问。   【天,我姐姐就在清溪市上大学,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她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怎么办,联系不上父母,真的很担心。】   【你们一定都要好好的!坚持到救援队来!】   【注意安全,一切平安!】   【大家往高处跑,一定要带件红色衣服什么的,比较显眼!】   【……】   叶缇从小受到叶父的影响,见情况这么糟糕,她是坐不住的,不让她做点什么她的心安定不下来。   陈既清看出她所想,说了一句她最想说的话,“我们去清溪。”   叶缇一愣,然后用力点头应下,“好。”   通向清溪的铁路已经暂停使用,他们是开车去的,走的高速。   清溪的情况比新闻报道上的还要可怕。   地震过后是一场大暴雨,大暴雨一连下了数天,各大中小型水库蓄水量达到极限,最后不堪重负,水库被冲毁,挤压在城市里的雨水也排不出去。   如注的大雨从天而降,一天降水量高达一千多毫米,短短数小时,房屋冲走的冲走,淹没的淹没,走到哪都是混杂着泥土的洪水。   颗粒般的雨珠砸的人们根本睁不开眼睛,哭喊声、惊恐声在暴雨中如同消失一般。   远处滑过来几艘游艇,救援队的人来了。   所有人惶恐不安,他们都想活不想死,面对求生的机会谁也不想放弃,在死亡前大家都很自私,无止无休的推搡和谩骂。   最前面一艘有人拿着喇叭大喊:“不要着急,大家都有救!我们一定把你们全部救出去!”   除去搜救游艇,还有人形桥。   他们大部分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他们用自己的身躯铸造了一座最坚毅最牢固的桥。   不管什么时候,中国军人总是冲在最前面,他们是人民子弟兵,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不分昼夜解救被困群众和运送物资,腿长时间泡在水里,都已经发白发烂。   多坚持一会,就能多救一个人。   所有人脑子里都只剩下这句话,这句话支撑着他们疲惫的身躯,充满力量。   他们靠双腿和时间赛跑,靠双手争取生的机会。   普通人的挺身而出,各地力量的支援,这是中国人团结的样子,   每一个瞬间都值得铭记。   有大家才有小家。   陈既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人物。   在这一刻,看着这些奋斗在前线的人,他是极其微不足道的。   叶缇不想站在一边干看着,她也想为人们做点什么。   但她知道不能乱插手,因为每一部分都有每一部分的速度和效率,一旦有外来因素会被干扰,简单来说就是帮倒忙。   她快速扫了一圈周围,决定去医疗救援团队那边做最简单的包扎。   陈既清拉住她,从旁边找了一顶安全帽,给她戴上,“保护好自己。”   “嗯。”   “我去那边。”陈既清指了指搬运物资的地方,“有事就来找我。”   “我知道了。”   两人找到自己要做的事,很快行动起来。   地震和洪水双重攻击下,人们走散的走散,大部分是一个人,只有少数人是认识的,依偎在一起。   在这种随时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没有心情去认识别人,周围全是陌生人,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   人类是群居动物,比起独自一人,更多的是结伴而行。   这时候,他们都盼着出现一个认识或熟悉的人,好缓解心头的害怕。   陈既清就是那个人。   他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他身上,无数双眼睛看向他。   陈既清给他们发水发食物,一个细小的举动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发完物资,他找到一个扩音器。   “你们好,我是陈既清,请不要担心,这段时间我会和大家一起面对……”   陈既清的话逐渐安抚他们不安的心,很多人振作起来。   护士见有人来帮忙,不拒绝,匆匆交代几句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交给叶缇的是最简单的任务,止血消毒包扎。   过了一会,那个护士回来,见叶缇做得不错,有些惊讶,“你会这些?”   “简单的包扎还是会的。”叶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爸爸出任务经常受伤,时间长了就会了。”   护士点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们才是最累的。”   护士笑了笑,“不说了,我去忙了。”   “好。”   除了处理伤口,及时安抚也是很重要的。   很多人在灾难后都有大大小小的心理创伤,叶缇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她怕起到反效果,只好尽量让他们冷静。   她在一块小区域忙前忙后,汗水不止,但她不觉得累,反而有种从没感受过的充实和满足。   特别是看见受伤的人脸上重新绽放笑容,这种成就感是不管获多少奖都比不上的。   暂时没有受伤的人被抬过来,叶缇有个喘息的空档,不远处的一幕吸引她的目光。   “爸!妈!”   “臭小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别来吗?”   “发生地震我能不担心吗?”   “放心吧,你老子我身体好着呢,再活个几年不是问题。”   泪水再也憋不住,青年男子抹了一把脸,“爸妈,我以后一定常回家。”   头发花白的父亲拍了好几下男子的背,“好好好。”   有喜就有悲。   另一边,是刚生产完不久的母亲,她只是下楼丢个垃圾的功夫,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孩子了。   任凭她怎么哭怎么喊,孩子都无法回来。   尽管所有人夜以继日不停救灾,但还有很多人被困,并且杳无音讯。   叶缇第一次感觉到,人类在自然面前是多么多么渺小,渺小到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些悲剧。   她的心情很沉重,沉重到呼吸都是困难的。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深夜,他们没有受到专业训练,身体素质没有军人强,一天高强度工作下来身体已经有点支撑不住。   而且陈既清的身体本就不算太好。   他们和解放军睡在一个地方,一个小小的帐篷,吃着同样的压缩饼干。   大量家畜死亡导致蚊虫增多,叶缇常常被咬得直打滚,怎么都睡不着,手臂上、腿上全是一个一个包。   抓太用力会留疤,所以她一直强忍着,连陈既清也没告诉。   后来陈既清知道了,满眼心疼。   虽然没疤,但有很多小疙瘩,他每天都给叶缇涂药,小疙瘩反反复复,涂了好几月才彻底好。   这天陈既清忙着集物资,很晚都没回来,叶缇一个人睡不着,打算去外面走走。   危险还没彻底解除,她不打算走太远,就在附近徘徊几圈。   刚打算回去,一道声音把她喊住,“姑娘!姑娘!救救我孙子!”   叶缇连忙回头,“怎么了?”   老太太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些语无伦次。   叶缇从她话语中提取到关键信息。   他们是从另一个村庄过来的,那个村庄全被淹没,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小男孩却不小心跌下山。   他们还在支援,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救人要紧,她打算先过去。   这里信号不是很好,叶缇没给陈既清发消息,留了张字条。 第73章   叶缇身上有很多叶父的小习惯, 比如留下有效信息时她会写上日期和时间。   这也算是叶父特有的小技巧,方便队友判断他离开的时间、按步速大概推算离开的距离。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谁都没发现这里少了个女人, 陈既清看到这张字条是一小时后。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连忙拉住一人, “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山吗?”   士兵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 但来之前他们短时间内背过地形图, 他想了一会,指了指后面, “那里。”   陈既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漆黑一团, 没有光线, 像一个会吃人的黑洞。   他的心紧了紧。   他向救援队说明情况,并把字条给他们看,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帮陈既清一起找叶缇。   “快!快救人啊!”   他们拿好装备和工具, 准备出发时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从那座大山下跑过来,“快跟我去救人!”   “老太太你说清楚, 救谁?”   “我孙子和一个姑娘!”老太太满眼焦急。   听见姑娘二字, 陈既清的眼神凛了凛,语气不自觉变生硬, “是不是一个穿白色毛衣的女孩?”   老太太对上陈既清的眼睛,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陈既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 深呼吸几下, 放轻语气, “你给我们提供更多线索找人才更快。”   闻言, 老太太急忙想了一下,“对!就是穿白色毛衣的!”   “你还记得路吗?”救援队的人问。   “记得!记得的!”老太太激动点头。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只要记得路找人就不麻烦,“那麻烦你给我们带路。”   “好好好。”   加上陈既清和老太太是五个人,他们往山区走。   好巧不巧,这座山是清溪市最险峻也是地形最复杂的,走一段距离就能看见很多因地震栽倒的大树,直接阻碍前行的速度。   越往里走,陈既清的担忧就更甚,他的小朋友一个人呆在这里,该有多害怕。   他攥了攥手,压下不安,拿着手电筒认真寻找起来。   “叶缇,我是陈既清。”   “你能听到吗?”   “……”   走了多久就喊了多久,嘴唇发干嗓子冒烟他一点都顾不上,他知道找人找人找人。   老太太是本地人,对这个山区还算熟悉,所以能自己跑出来。   但天很黑,她记性又不怎么好,绕几圈下来她忘记叶缇和孙子掉在什么地方了。   她蠕动了一下干涩的唇,说话哆嗦,“怎、怎么办,我我我有点忘记路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陈既清怔了一秒后反应很大,什么风度什么守礼他全都想不起来了,全部抛之脑后。   他第一次对人怒吼,“你说什么?”   “又、又不是我想忘记的,我也很害怕,我是真的记不清了。”老太太有些发怵。   救援队的人试图让陈既清冷静,“这里只有一条路,你女朋友对这里不熟悉,应该不会走太远。”   “我们顺着这条路应该可以找到。”   “找人要紧。”   陈既清狠狠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多了一丝冷静。   这个山区很大,光靠他们几个是不够的,救援队的人已经联系组织派人过来支援。   他们暂时按着这条路走。   走到一半,山体突然剧烈晃动,脚下踩着的路以突如其来的速度一分为二,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大石子小石子滚落到缝隙里,逐渐看不见。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幸好,山体只晃动了两秒,他们所在的位置还算稳定。   “别怕,只是余震。”救援队的人出声安抚,“我们走这边。”   他们又走出一段距离。   陈既清注意到下面有微弱的光一闪一闪,会不会是叶缇打的信号?   不管是不是,这总归算是一个希望。   天太黑,看不清下面的情况,救援队的人只能根据脑子里的地形比例图,草草估计一下距离。   其中一人腰上绑好绳子,准备下去看看。   “我也去。”突然响起一道男声,陈既清目光坚定。   “这位先生,你最好在这里等待,我们是专业的,请你放心。”   急得团团转的老太太也劝他,“是啊小伙子,我们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   向来明事理的陈既清这次态度异常强硬。   他勉强维持表面的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理智已经处于一个极限,即将点燃爆炸。   “让我去。”   “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我不亲眼看见她,我……”说到后面陈既清没了声,直接失语。   空气寂静几秒。   “好吧。”救援队的人松口,“你等会要跟紧我。”   ……   叶缇眨了眨眼,手背擦掉脸上的污泥。   她试着动动腿,但一动,腿上就传来钻心刺骨的痛,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   时间越长她的腿越冰冷,冷到快要失去知觉,她能感觉到血液在流失,那种无力和脆弱蔓延到全身。   突然一滴水落在她肩膀上,下雨了。   她跌落的位置不太好,整个人都暴露在外面,雨水无情打在她身上。   后脑勺磕在石头上,腿也因为刚才的余震被巨石压住。   运气真差,她想。   叶缇觉得很冷,很想让陈既清抱一抱,还想听他叫小乖。   她身下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被她护得很好,只有一点皮外伤。   想到她救了一朵祖国的花朵,那些痛好像又不怎么痛了。   “姐姐。”   “嗯?”   “我们会死吗?”   “……”   “不会,我们不会死。”   对,她要活着。   她还没有成为陈既清的新娘,她还没有为陈既清生可爱的宝宝。   陈既清那两年都支撑下来了,她这点痛怕什么,她不会死,也死不了。   手电筒在她旁边,她伸出手试着去够,就差两三厘米就能摸到。   她看了一眼血流不住的腿,心一横,咬紧牙关拖着身子往前挪。   拿到手电筒的同时她感到腿上传来一阵撕扯感,钝痛过后是麻木,无知觉。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废了就废了吧,总比死了好。   手电筒快没电了,光线一闪一闪的。   她不知道电能支撑多久,只希望陈既清能早点找到她。   如果她能活下去,她就抓着陈既清去民政局,和他扯证。   死也要把他妻子的名分占了。   或许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她,她一直没合眼,努力睁着。   意识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朝她奔来,紧接着落入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他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   湿凉的衣服下面是温暖的温度。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滴滚烫的东西落到她脸上。   叶缇怔住,他哭了?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怎么哭了?”   陈既清抿唇没说话。   看见叶缇的一瞬间,他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却只抓住一个,那就是救她。   二十多年从未慌过的陈既清,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叶缇想说话,但被呛到,咳了几下才说道:“陈既清,你个胆小鬼。”   “是,我就是胆小鬼。”   救援队的人把小男孩抱出去,然后想办法把叶缇腿上的巨石移开。   他们不知道叶缇腿部情况,如果冒然推开巨石很有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叶缇失血过多,又在雨水中浸泡许久,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   她努力保持最后的神智,“不用管我,直接推开吧。”   “不行。”陈既清是第一个否定的人。   “没关系的……”   “你完好无损来,就要完好无损回去。”   我答应过你父亲,要护你一世周全,如果你出事,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陈既清脱下外套,披在叶缇身上。   虽然她的衣服已经脏了,但他知道他的小乖爱干净。   他站起来和救援队的人商量对策。   冷静的声音,有条不紊的话语,一瞬间,叶缇仿佛再次看见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   “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徒手挖,抬高巨石的时候把她拉出去。”   他们没有任何工具,如果等大部队来还要过很久,他们怕叶缇的腿部神经会坏死,所以一定要快。   “好。”陈既清没有犹豫。   陈既清的手是弹钢琴的。   那双号称世界上最贵的手,徒手搬开一块块石头,修长冷白的手布满肮脏的污泥,指缝里全是石子和泥土,就连指甲盖都有翻起来的迹象。   他好似察觉不到疼痛。   刚才转小的雨又变大,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他像个没有知觉的机器人,不停挖不停搬,麻木重复这一个动作。   雨水、泥土、血丝,全都混杂在一起。   他的优雅不再,风度不再。   他成了一个狼狈的疯子。   -   把叶缇送到医院,陈既清满身满手都是鲜血。   死亡会夺走他最爱的人,他第一次觉得死亡是那么可怕。   这几个小时对陈既清来说是一场痛苦的折磨,他的内心撕扯又煎熬。   他努力放平呼吸,但胸口激烈起伏着,还没从那场噩耗中挣扎出来。   医院走廊的电子时钟一闪一闪,一分钟是那么漫长,他坐立难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静静等待。   手术室的红灯暗了,门终于打开。   陈既清想走过去,但站了太久,脚已经僵硬麻木。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另外病人也算因祸得福,脑子里的血块在慢慢吸收,过段时间就能彻底没有。”   血块,什么血块?陈既清没懂。   他想问清楚,但医生已经走了,他只好先搁置,等会再去问。   叶缇转入普通病房,脸色苍白,戴着呼吸机。   她的指缝里还有污渍,陈既清想帮她处理干净,一伸手,才发现他自己也没有多干净,他下意识把手指缩进手心里,遮挡住。   他去卫生间把手洗干净,然后拿了一袋棉签,专注又耐心给叶缇处理指缝里的脏东西。   陈既清握着叶缇的手,让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不会有下次。”   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绝对不会。   他的语气平静,又似在承诺什么。   他在病房里坐了会,然后找到医生,询问血块的事。   “病人头部以前受到过撞击吗?”医生问。   陈既清摇摇头,他不清楚。   “血块有十多年了,一直压在病人的神经上,病人的记忆可能有部分缺失,血块消失后记忆会慢慢归拢的。”   得到答案,陈既清回到病房,坐在刚才的位置上。   他看着叶缇虚弱的脸,你忘记了什么?   时间逐渐流逝。   按理说手术不久后叶缇就会醒,但一天一夜过去,她始终没醒,医生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机体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这种状况比较少见,医生建议再等等看。   作者有话说:   忘记设置定时了,抱歉宝宝们。 第74章   灾情稳定下来后, 陈既清给叶缇办了转院手续,转到海市一院。   在叶缇没醒的时间里,他两点一线, 工作室和医院。   这几天他不知道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在外人看来他的生活和平常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白天, 周钰白陈京姝罗年年他们会来, 到了晚上, 病房里就剩陈既清一人。   他坐在病房边,低着头安静给叶缇擦手, 擦完这只擦另一只, 一切看上去很正常, 却又莫名读出一丝落寞的味道。   他把叶缇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刚放上去一秒就拿了下来。   好几天没有好好打理,下巴处长出胡渣, 哪怕叶缇没醒,他也不愿以邋遢模样面对她。   十来分钟后, 陈既清从卫生间里出来,又变成那个强大自持的男人。   旁边有陪护床, 但他不想睡, 现在除了叶缇身边他在哪都睡不着。   趴在床边很累,陪在她身边就不累了。   像之前那样, 把叶缇的手放在脸庞边, 半阖着眼, 逐渐睡着。   陈京姝现在是个孕妇, 呆着家里闲没事干, 就经常往医院跑, 如果不是身体特殊,她说不定能在这里呆上一整天。   她开门还是有点动静的,看见陈既清睡在床边,她下意识放轻脚步。   她知道她哥的警觉性有多厉害,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偷袭一次都没成功过。   她以为陈既清会醒,但距离只剩两三米他还是没察觉。   哥哥的威严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虽然现在都快当妈了,她还是不敢靠近,就站在床尾。   陈京姝的视力一直很好,但看见陈既清眼角有抹泪痕的时候,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最近电视看多了得了近视眼?   她揉了揉眼,用力睁大眼,事实证明没看错。   一时间她说不上来心情有多复杂,有激动也有震惊。   激动的是她居然看见她哥哭了,震惊的也是这个。   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但有一件陈京姝一直记到现在。   陈既清十一二来岁的时候很调皮,有一次祭祖他把祭拜的东西打翻,爷爷往他身上打了好几棍也不见他哭,更别说现在。   可能弟弟妹妹对哥哥姐姐天生有种仰慕,她对陈既清就是这样,又敬又怕。   要是让她说陈既清哭了,她是死活不敢的。   陈京姝把东西放在桌上,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静悄悄的。   第一抹阳光从陈既清的手背移到肩膀再移到脸上。   人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睁眼,但他意识归拢的那刻却是猛地抓住身前的手,确认女人的存在。   抓到后他才睁眼。   洗漱完后陈既清给叶缇擦脸。   按理说天天都见到的人是感觉不到那些细微差别的,但他觉得叶缇瘦了,本就娇小的脸蛋更是缩了一圈。   她处于昏迷不能经口进食,只能插胃管喂些液体流状的食物。   每次看见那些白花花的食物通过鼻子直接流进胃里,陈既清就止不住心疼难受。   到了喂早餐的点,护士推着推车进来,喂完后,陈既清陪了一会叶缇,然后去了个地方。   定远寺这个地方陈既清只来过一次,就是十七岁那年。   这次,是第二次。   这个时候天已经很亮,寺庙里的人很多,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人越老越是信这些。   主殿的一块空地前摆着三个香炉,一个大的两个小的,都插满了火红火红的蜡烛,火焰随风飘扬。   香炉周围的空气很呛,弥漫着火烟味,但又有种好闻的檀香。   寺庙没变,但拜佛的人年年在变。   他们都是寻常人家,祈求的也是最普通的,多赚钱,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平安喜乐。   队很长,大家都等着跪拜佛像,陈既清排在队伍里,一点一点往前移。   排到他,他在旁边的台子上领了一株香。   姿态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神情专注认真,世人不敢和佛对视,但陈既清对视了。   他紧盯佛像的眼,心中默念。   求您,求您让她回来。   佛祖,求您听见我的心声。   一个从来不信鬼神的人,甘愿屈膝虔诚低头。   陈既清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他从来不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但17岁那年的一次经历让他动摇。   也许只是巧合,但如果呢,如果冥冥之中就是这样注定的呢。   所以他包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为数不多的希翼再次来到这里,只为回去时能看到醒来的叶缇。   或许从承认他是叶缇信徒的那刻,他就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了,因为有了念想,有了贪欲。   陈既清郑重跪拜了三下,然后起身把香插在香炉里。   拜完后,他并未离开,而是走到求平安符的地方给叶缇求了一符。   离开时有一位僧人叫住他,“陈施主。”   陈既清回头,极好的记忆让他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是17岁那年开导他的僧人。   十年过去,僧人老了,衣服从普通的青色变成黄色,颜色的改变代表地位的改变。   “尚和方丈。”陈既清点头示意。   “陈施主可是有烦心事?”   十年前陈既清就领教过尚和的厉害之处,他没想瞒着,如实说了一遍。   尚和方丈表情没变,依旧面带微笑,佛珠在手中匀速转动着,他缓缓说了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尚和方丈并未给出明确答案,话说得模棱两可。   但陈既清是何等聪明之人,尚和方丈的言外之意他自然能懂,他眼睛亮了亮,语速不禁快了些,“谢谢方丈。”   正是如此,他加快回去的速度。   推开那扇早就推开无数次的门,昏迷数日的女人看过来。   陈既清眼眶红了。   ……   叶缇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没有尽头,这个梦似乎是连续性的,接上了那次在维也纳做的梦。   这场梦有了开头和结尾。   时间线来到高二暑假夏令营,地点大阳山,为期三天两夜。   最后一晚他们一众人举行庆祝晚会,在山上随便找了块空地,大家嘻嘻哈哈吃着烧烤唱着歌。   顾川尧那会人人都喜欢,大家都围着他转,他是默认的主角。   叶缇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看他做什么她都很高兴。   那次夏令营有各个学校的人参与,大家都认识了不同的人,只有她一个都没去认识,因为那时候她眼里只有顾川尧。   或许连谁参加了她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一个都喊不出来。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只是不好的事即将降临。   快结束时,大家一起收拾附近的垃圾。   晚上山上风大,吹跑好几个塑料袋,别人看见袋子吹远就不追了,叶缇不,她一定要抓到。   如果是十年后的叶缇,可能和别人一样随它去了,但这是十年前的叶缇,一个很傻的姑娘,傻到一根筋。   她一门心思扑在塑料袋上,抓到袋子的同时她脚底一滑,跌下山。   身体失重的那刻,顾川尧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带着恐惧,害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运气太差时,总有一个小神眷顾你。   叶缇摔下去的地方不是很高,人没有死亡,脑袋却被重重砸了一击。   顾川尧是她的执着,她强撑的清醒想知道他是否会来。   她是等到了一个男孩跑来,只是视线被血液模糊,她看不清是谁,在一片血色中她同样记住一抹血色——男孩的手臂。   他的手臂似乎是匆忙跑下山时划破的。   这种划破并不是擦伤,而是手抓住石头,手臂在山壁上死死摩擦出来的,凸起的山壁都陷进肉里。   等男孩接住她,她就彻底陷入昏迷。   时间来到十年后。   时隔太久,她记不清那道疤到底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这场荒唐的梦让她彻底清醒,顾川尧的伤疤在左手,陈既清的伤疤在右手。   相同事件。   十年的叶缇喊的是顾川尧,十年后的叶缇喊的是陈既清。   十年后救叶缇的人是陈既清,十年后同样是陈既清。   原来,十年前,陈既清就已经出现在她生命里了。   或许他们的命运就该如此,要纠缠,要在一起,要白头到老。   叶缇第一次想到宿命这个词。   他们就是宿命,他们的灵魂牵绊着宿命线。   她知道那些真相了,她要告诉陈既清,她要说她全都想起来了。   强烈的倾诉欲刺激着叶缇的大脑。   她醒了。   过多的巧合是刻意,但他们的巧合总是老天安排的命中注定。   她刚睁眼,门被推开,两人在半空中对视。   他的眼红了,她的眼也红了。   叶缇想说话,但鼻子里插着胃管,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异物连通她的鼻子和胃,很难受。   想发声都发不出来。   陈既清看出她的难受,安抚她后出去叫护士和医生。   胃管拔走,一番检查下来得知叶缇身体没什么大碍,陈既清松口气。   头很晕,身体很软,嗓子很痛。   陈既清知道她想说话,拿棉签给她沾了沾唇,再理了理她的头发,“想和我说什么?”   “十年前救我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没能在十一点前赶出来,抱歉宝宝们,主要在车上码字有点晕,太难受了,一到家就赶紧码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双更,补前面的欠章,不出意外的话字数都比较多。   这几天实在抱歉!   -   宝宝们国庆快乐! 第75章   窗外阳光灿烂, 偶尔飞来几只小鸟,停歇片刻后又飞走,留下一串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女人的声音很哑很轻, 但陈既清离她这么近,又怎么会没听清。   不过几秒, 他神色就恢复正常, “你想起来了?”   叶缇还想说什么, 但刚才的发声已经耗尽她全部力气, 喉口有种铁锈般的血腥味,她只好点点头, 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男人。   不知是这个梦太长还是时间过去太久, 她竟觉得男人好像苍老了许多。   这个苍老不是指外表, 而是内里的一种沉淀, 仿佛经历过巨大突变。   叶缇静静看了男人许久,而后费力抬手指了指墙壁上挂的时钟, 好像在询问什么。   若是换个人在这里,或许会说几点几分, 而现在在这里的人是陈既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叶缇。   “三月十号。”陈既清把叶缇抬起来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 “今天是三月十号, 过去了十天。”   叶缇眨了眨眼,没吭声, 好像在感慨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过了一会, 她又伸出刚放进被子里的手, 在陈既清手心写了个你。   病房里很安静, 外面的阳光照在病床上, 女人长发披散, 静静躺在床上,有种异样的虚弱美。   她的眼睛黑亮又干净,瞳孔里映出陈既清的身影。   一个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陈既清就能知道叶缇想表达什么。   他们就是这么默契,这么契合。   陈既清笑了一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语气轻松,“我很好,一日三餐,每天睡眠八小时。”   “我也有在好好生活。”   短短两句话,十天日子简单带过。   叶缇会信吗?不会。   陈既清了解她,她又何尝不是。   她知道。   如果她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她第一次这么讨厌陈既清的温柔体贴,要是他自私一点就好了。   如果他再坏那么一点点,再差劲那么一点点,她也许就不会这么离不开他了。   叶缇闭了闭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把酸涩感忍回去。   她又把眼睛闭上了,就像那十天的样子,只是这一次,她主动拉住陈既清的手放在自己身边。   然后她挪了挪身体,狭小的病床空出一半地方。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态度是强硬的。   陈既清没犹豫太久,脱了鞋和外套,小心翼翼躺上去,他怕碰到叶缇的伤口,忍住不抱她。   奈何叶缇自己靠了过来,像那些亲密的日日夜夜,毫无缝隙相贴相拥。   -   叶缇留院观察了几天,确定没事后办了出院手续,她出院那天周钰白和陈京姝也来了。   怀孕是件辛苦的事,浮肿是不可避免的,陈京姝也没逃过,四肢和手指肉眼可见肿了很多,但周钰白把她照顾得很好,还是那么漂亮好看。   她第一个注意到的是陈京姝的肚子,之前还平坦的小腹现在有了个圆润的隆起。   其实在他们眼里陈京姝还是个孩子,现在身上却多了一丝母亲的光辉。   这是一个寄托无数期待和希翼的孩子。   每个人都在等待他的降临。   叶缇走过去把手贴在陈京姝肚子上,现在还什么都没感受到,但里面有一个小生命,“现在有胎动吗?”   “有,估计是个夜猫子,就在晚上闹腾我。”陈京姝笑着说。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阎王殿走了一圈,叶缇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愿意生孩子。   或许有些人是迫于压力传宗接代,但也有很多人是因为爱情。   这种基因上的相似,血液上的一脉相承,发自内心地想要去爱护想要去疼爱。   叶缇其实不怎么喜欢小孩,她觉得小孩很麻烦很讨厌,哭起来是最烦人的。   转念一想,世界上有一个自己和爱人的结晶,这个结晶的血液一半是她一半是陈既清,好像又不是那么讨厌了。   从医院出来后四人找了家小餐馆,别看餐馆地方小,味道是不错的,因为有个孕妇和病人,特意嘱咐菜做得清淡些。   刚走到餐馆门口就吹来一阵风,周钰白把陈京姝送到里面后就准备去车里拿外套。   “你去干嘛?”陈京姝喊住他。   “给你拿外套。”   “我又不冷。”   “你忘记你上次不小心感冒了?药也不能吃,难受的是你自己。”   陈京姝想到那糟糕的半个多月,努了努唇,把嘴巴闭上了。   不知什么东西又激到这俩男人,一顿饭的功夫一个劲较真,非得争得你低我高。   叶缇和陈京姝各吃各的,谁都懒得去搭理他们。   陈京姝怀孕后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吃好饭困意就来了,周钰白带她回去。   叶缇不想呆在外面,两人也回了公寓。   两只猫好几天没见到叶缇,还没开门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一边叫唤一边奔到门口,不停扒拉着门框。   叶缇在门口输密码锁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动静,一瞬间,她的思念也被唤起。   她迫不及待推门进去,还没看清东西,眼前晃过一团白花花的球,随后那团球窝在她怀里。   见奶油跳了过去,面包也不甘示弱,后脚一蹬也跳了过去。   两只猫本就胖了很多,对叶缇来说就是两颗陨石砸了过来,她毫无防备,手下意识接住它们。   它们都在抢怀里那个位置,两坨庞然大物在叶缇身上一拱一拱,直接把她的衣服拱得乱七八糟。   “下来。”陈既清顾及叶缇身体,见两只猫这么没眼力见,声音不禁冷了冷。   两只猫也是惯会看脸色的,一听爸爸语气不对劲,哪怕再不愿还是撅着小屁股跳了下来。   “你凶什么。”叶缇十几天没看见它们,一下就心疼了。   “你身体不好。”   “我都出院了,证明没问题了。”   “那今天炒饭。”   “什么?”叶缇没懂炒饭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床上。”陈既清幽幽吐出两个字。   叶缇愣了两秒,然后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她怒瞪他,“我身体还没好呢,想什么呢你?”   “你都出院了,证明没问题了。”   叶缇:“……”   她沉默两秒,然后立马转身朝客厅走,抱住奶油猛吸一口,“奶油妈妈想死你了。”   “面包妈妈也想你。”   “你们有没有想妈妈呀?”   若无其事的欲盖弥彰。   陈既清轻笑一声,不跟她计较,转身去阳台洗从医院里带出来的衣物。   到晚上,陈既清做了几道叶缇最爱吃的菜,重新俘获叶缇的心。   叶缇怕陈既清突然精虫上脑,平常穿的睡裙都换成睡衣睡裤。   陈既清看见了但没说什么,她天真地想靠睡衣睡裤防住他,如果他真的想,穿铁衣铁裤都没用。   陈既清还在外面当铲屎官,她先躺在床上玩手机。   她有些无聊翻了翻和陈既清的各种社交软件,短视频艾特他会认真回复,微信上问他哪件衣服好看他会认真评价,她喜欢的博主他也会去了解。   事事有回应的感觉真的很好。   看着看着她不禁弯了弯嘴角。   谁说陈既清不会谈恋爱,他分明比谁都会。   半小时后,陈既清来到卧室,掀开被子躺在一边。   从男人进来那刻,叶缇的心就提了起来,生怕下一秒直接被他吞进肚子里。   就这样又战战兢兢过了半小时,陈既清探过来,叶缇一下缩进被里,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陈既清静静盯着她,故意不说话,营造紧张暧昧的气氛。   就在叶缇心跳快停止时,他终于舍得发话,“不做什么。”   “睡觉了。”他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充上充电线,“啪——”一下关上灯。   叶缇还是一动不动缩在里面,她心知陈既清有多狡猾,就怕他使诈,甚至两只脚都悄悄伸出被窝,就等关键时刻方便跑路。   一场激动人心的戏份在叶缇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又是导演又是主角。   等了半天那边都没动静,真睡了?   她探出一个脑袋望过去,可惜什么都没看见。   “陈既清?”   “你睡了?”   “你真的睡觉了?”   “……没睡。”   音落,他突然翻了个身。   叶缇刚放松的身体又紧绷起来,脚尖都快点到地上了,就留半个身子在床上。   陈既清的凶猛她是见识过的,和他的外表就是两个极端,她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在她跑路前,陈既清率先抓住她,把她从被子里抽出来,头落在枕头上。   “睡吧,今天不动你。”   他狡猾归狡猾,但一旦说了就百分百是真的,叶缇悬着的心松懈下来。   叶缇喜欢在睡前把一天经历的事在脑里过一遍,她想到那场梦,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   “陈既清。”   “嗯。”   她拉过陈既清的右手,抚摸上那道疤痕。   经过时间的沉淀那道疤其实不那么明显了,转而代之的是红色曼陀罗。   “这疤,那天在奶奶家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不记得了?”   陈既清睁开眼,在漆黑中准确捕捉到叶缇的脸。   “因为,我想让你真真正正爱上我,而不是因为这疤。”   “这两者是不同的,叶缇。”   叶缇放在被子下的手蜷缩了一下,陈既清说的是对的。   在不懂什么是爱情的年纪,更分不清什么是好感什么是恩情。   她沉默了一会,语气故作轻松,“要是你早点和我说就好了,我们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校园恋爱很甜,从校服到婚纱。”   说完,卧室安静几秒。   陈既清坐起身来,打开灯。   开灯前,他下意识把另一只手挡在叶缇眼前,以防她被光线刺到。   陈既清抓住她的肩膀,“接下来的话,你听好。”   叶缇见他这么严肃,也不由严肃起来,“嗯。”   “十七十八是个不稳定的年纪,爱情是美好的,但爱情带来的风险,十七十八的我们是承担不了的。”   “大人总说,该学习的年纪就好好学习,在我看来,这句话对的成分大于错。”   “如果我们十七岁就认识,我或许不会向你表白,因为我无法给你保障和承诺。”   “我更怕的是,你到了大学,接触各种人和事,会后悔选择我。”   “我不想失去你,一次也不想。”   “我们会在最好的时期开启这段恋爱,就像现在。”   陈既清抱住叶缇,声音沉沉的。   “我相信你会更喜欢这段冷静且有未来的恋爱。”   叶缇怔了很久,她没想到陈既清会考虑这么多,每一步每一点他都考虑到位。   她伸手回抱住他。   “谢谢,谢谢你带给我这段恋爱。”   “我很喜欢,真的。”   -   可能在医院睡多了,叶缇睡了几小时就醒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她没困意,看着天花板发呆。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尤其是晚上,晚上是个悲伤情绪上头好时间。   她一会想想回去,一会想想现在,接着想到未来。   开始想象她和陈既清的婚礼,婚后生活,只是思绪一不小心偏了,想到了离婚。   这下好了,一发不可收拾,想法像脱缰的野马,艺术家都没她天马行空,怎么离谱怎么来,最后倒把自己搞委屈了。   看着一旁熟睡的男人,她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过了一会,她又想到陈京姝说的话,结婚证才能绑住他!   感情是有可变性的,但法律不会,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叶缇放轻声音从床上下来,准备找户口本。   她的户口早就独立出来,她自己就是户主。   只是户口本她不经常用到,一时半会真想不到放在哪里。   她在客厅的抽屉里找了会,没找到,书房里也没找到,那就可能在衣柜的小箱子里或者梳妆台下面。   叶缇静悄悄出来又静悄悄进去。   她没开灯,手机上的手电筒也没开,怕陈既清会醒。   她黑灯瞎火地慢慢摸索,第一次觉得衣服真多真碍事,摸了半天终于在某个角落摸到那个箱子,她有些激动,把箱子拉出来。   打开一看,户口本不在里面,白激动了,她在心里叹口气。   叶缇认命似的把箱子放回去,然后来到梳妆台前,终于找到那本心心念念的户口本。   她的找到了,还缺陈既清的,陈京姝可能知道在哪里。   她给陈京姝发了条消息。   -小姝,你知道你哥户口本在哪吗?我要绑你哥去扯证!   -你醒了再回我就好   陈京姝被肚子里的调皮蛋闹腾得睡不着,开了盏小夜灯正在刷手机,看见消息后秒回。   -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们明天直接早上九点民政局见面!   -没问题!   两个女人三言两语就把一个男人的后半生决定了。   计划进行到一半,叶缇舒坦了很多,连带着熟睡的男人都顺眼起来,她心情颇好地亲了他一下,然后躺回去闭上眼酝酿睡意。   叶缇心里想着扯证的事,又早早醒了,醒来时陈既清在外面做早餐。   从吃早饭到吃完,她脸上一直笑盈盈的,陈既清一眼看出她心里藏着事,他也不着急问。   她拉着他出门,他就乖乖出去。   出门前叶缇特意让陈既清换了件白衬衫,男人挑了挑眉没说话,照做。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灿烂,就连风都是柔柔和和的。   这回是叶缇开车,为了不让陈既清看出这是去民政局的路线,她特意绕了好几个圈,拐了好几条大马路,半小时路程硬生生开成一小时。   陈既清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不知道她实际就是在附近兜圈子吗。   时间差不多了,陈既清趁红灯的功夫,慢条斯理开口,“去民政局?”   “你怎么知道?!”叶缇一惊,下意识反问。   “昨晚在找户口本?”   “你连这个也知道?!”   “你动静那么大,我能不知道?”   “瞎说,明明很小声。”   “嗯,像雷声那样小声。”   “……你别说话了。”   陈既清无奈又好笑,“叶缇,求婚的事我来。”   “你就说吧,你接不接受我的求婚。”   “接受就跟我走,不接受给我下车。”   “接受。”陈既清的语速比火箭都快。   过了一会。   “我的户口本……”   “不用你操心,本小姐自有妙计。”叶缇回得很快。   这下陈既清彻底闭上嘴。   八点五十分,车子停在民政局附近。   陈京姝已经在里面了,看见叶缇走进来连忙招呼她,“叶缇姐,我在这!”   “你知道吗,我昨天激动得一晚上没睡,比我灌醉周钰白的前一晚都激动。”陈京姝一边说一边递户(卖)口(哥)本。   陈京姝对上陈既清的视线还是有点怂的,但想到叶缇在这她又不怕了,她扬了扬下巴,对他轻哼了一下。   今天结婚的人不少,两人排了好一会队伍。   叶缇带了好几支口红来,就为选一支最衬的颜色,趁排队的时间她和陈京姝琢磨了许久,最后决定用朱红色。   一小时后终于轮到他们,他们走进照相室里。   照相师已经习惯说让他们靠近一点,笑开心点,但这次看见镜头里的这对情侣,好像就是天生一对,无形的磁场围绕在他们周围。   照相师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开口提醒,“准备——”   “咔嚓——”画面定格。   红色的背景,白衬衣的两人,一样弧度的微笑,眼里带着一样的光,一样的甜蜜幸福。   与其说是叶缇骗陈既清来的,不如说是陈既清心甘情愿跟来的。   他们领证的日子没有特殊含义。   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殊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日子一天天过,他们的生活总是充满未知惊喜,不重复,不老套。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可能在十点十一点,什么时候码完什么时候发,等不到的宝贝早点睡哦。   - 第76章   从民政局出来, 太阳已经从斜方升到正中间,一团金黄色挂在最上面,周围泛着刺眼的白光。   周钰白早上送陈京姝到民政局后就去上班了, 陈京姝不想回家,两人把她送到周钰白工作的医院。   叶缇摇下车窗, “小姝, 如果你想回家的时候周钰白没空送你, 你就给我发消息, 我一直有空。”   “好的叶缇姐。”   “哦不对。”陈京姝捂了一下嘴,“现在该叫嫂子了!”   陈京姝趴在车窗上, 含情脉脉又喊了声, “嫂子~”   这声嫂子直接把叶缇脸叫红了, “你快点去吧, 周钰白在门口等你呢。”   “嫂子怎么还害羞了?”   “我就要叫。”   “嫂子嫂子嫂子……”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叫。”坐在旁边的陈既清发话,如果忽略他还算愉悦的表情。   陈京姝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闷骚, 明明心里比嫂子都开心,摆着一张死人脸不知道给谁看。   “略略略。”陈京姝朝陈既清做了个鬼脸, 然后跑开了。   两人看着陈京姝和周钰白进去后才离开。   一路上,叶缇低头欣赏手里的两本红本本, 翻来覆去地看, 每个字都好好读了一遍,就连一个小角都不放过。   越看越觉得好看, 越看越觉得自己美。   叶缇:“你说我们像不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陈既清:“我是鲜花, 你是牛粪?”   叶缇:“……滚。”   叶缇把红本本合上, 刷了会手机, 但心还在红本本上, 摘不下来了。   她又把红本本打开, 找了个好看的角度拍照,一张不够,拍了好几张。   陈既清侧头看了一眼,“这么喜欢?”   “你不喜欢?”叶缇反问。   陈既清没说话。   叶缇以为他不喜欢,才和他结婚没几分钟,她突然后悔了。   想离婚了怎么办?   她指着左边那条路,命令道:“给我开回去,快点,我们立刻马上去离婚。”   陈既清不听,继续往公寓开。   叶缇气愤地看着他,要不是怕出人命,她现在就夺了方向盘,一脚把他踹出去。   手里的红本本瞬间失去吸引力,她用力扔到陈既清身上,侧过脑袋不去看他。   浑身散发着我现在很不爽别来惹我的气息。   陈既清低头把红本本收好,笑了一下,“生气了?”   “没有。”叶缇看着窗外,声音闷闷的。   这语调一听就是生气了。   陈既清心中觉得好笑,但自家小乖他不哄谁哄?   他加快回去的速度,压短时间。   到了公寓楼下,叶缇还是很生气,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能这么敷衍随意?   陈既清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的地方,拉开车门,弯腰看她,“还在生气?”   叶缇喉口发出一声冷哼,就是不看他不理他。   陈既清把她脑袋掰过来,正对她,“不生气了,嗯?”   叶缇力气没他大,见头转不过去,只好迎面对上他目光,“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怎么会。”陈既清回答得很快,“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   “那你怎么一脸平静,一点都不激动。”   “不是不激动。”   “是太激动了,激动到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这个词是叶缇第一次从陈既清嘴里听见,不禁有些诧异。   “吓傻了?”她说得简单粗暴,又如此贴切。   陈既清点头认同她的话,“是,我吓傻了。”   “演唱会这么多人你都没傻,两本本子给你吓着了?”叶缇的怒腔逐渐消失,嗔怪道。   “这不一样。”陈既清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过了一会,陈既清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从副驾驶抱下来,“现在不生气了?”   “还是有点。”叶缇佯装思考,“要吃一个冰激凌才能好。”   “生理期快到了,不能吃。”   “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因为我是全能男友。”   “你好像挺自豪的?”   “算是吧。”   “咦。”   红本本陈既清拿着,叶缇没问他要,他保管得肯定比她好。   一进家,叶缇直奔客厅,和两只猫愉快玩耍,而陈既清是直奔卧室,她以为他有什么事,没继续关注他。   好一会她都没看见陈既清出来,心中带着疑惑慢慢靠近卧室。   她特意放轻脚步,就为了看看他在做什么。   叶缇趴在门边,陈既清的注意力全放在红本本上,没察觉到她。   她看见陈既清把两本本子东摸摸西摸摸,怕摸脏了又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接着放在心脏处贴了一会。   叶缇:“……”   他聚精会神看了一会,然后站起来东看看西看看,好像在找放存的地方。   他先打开衣柜,翻翻窗帘,拉拉抽屉,甚至往床底下看了眼,最后锁定一个目标,枕头底下。   似乎对这个决定很满意,他若无旁人地点点头,大概觉得自己很聪明。   叶缇看见陈既清往本子上亲了两口,然后小心翼翼塞进去,塞进去后拍了几下枕头,服服帖帖的。   现在她是真信他刚才被吓傻了,然后傻完了,整个人反应过来,处于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   她竟然看出一点反差萌。   叶缇打算现在进去,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你在干嘛?”   陈既清的身体肉眼可见僵了僵,若无其事转过身,声音淡淡,“没做什么。”   信你个鬼,叶缇在心里暗骂。   要不是她亲眼看见,说不定还真信了。   “那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干嘛呢?”   “放东西。”   “放什么?”   “结婚证。”   叶缇:“?”   居然主动承认了?这一茬她是真没想到。   她顺着他的话继续问:“放那了?”   “不说。”   “结婚证有百分之五十归我,我就想知道。”   两人僵持了会,叶缇突然不想知道结婚证放哪了。   男人嘛,好面子,她懂她理解。   她可是非常善解人意的,这点小小的面子就给他留着吧。   叶缇把陈既清拉出卧室,拉到厨房里,“做饭吧,男主人。”   男主人三个字把陈既清叫舒坦了,不用叶缇说,他自觉开始洗菜切菜烧菜。   叶缇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穿粉色围裙的男人,走过去搂住他。   “陈既清,你说你像不像吃软饭的。”   “嗯?”   “你吃我的住我的,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那等会收拾收拾,搬去我那,金屋藏娇怎么样?”   叶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还是就住这吧,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抬高手摸到陈既清的下巴,调戏的模样,“再说了,有这么帅的小白脸陪我睡觉,我不得天天笑着睡着。”   陈既清喉结滚动了几下,一把抓住她的手,“再动,我就让你哭着睡着。”   叶缇听见男人有些哑的声线一下怂了,灰溜溜把手收回去。   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哭着睡着什么的,陈既清说到做到。   她暂时还没那个胆子挑衅他。   叶缇不敢再留在这里,见他快做完了,去卫生间洗手准备开饭。   吃好饭,消食完,两人睡了个午觉,之后是吃晚饭,洗澡,准备睡觉,简简单单的一天过去。   叶缇先去洗澡,等待的时间里陈既清给周钰白发了张结婚证的照片。   没别的意思,单纯炫耀。   周钰白早上就知道他们已经扯证,为了配合陈既清,他只好拾起奉献精神。   “我去,照片上的男人谁啊,帅死了!”   陈既清回了个句号,周钰白心知他这是满意了。   周钰白在心里暗骂大傻逼,跟他炫耀?也不看看他已经是已婚男士,连孩子都快生了。   要炫耀也应该是他炫耀。   聊天最后,周钰白没忍住犯了一下贱。   -恭喜陈小三上位   发完这条他立马摁掉手机,嫌不够,又关机。   不然今天不是他死就是陈既清死。   不对,他是没法弄死陈既清了,最后死的人肯定是他。   陈既清看见陈小三三个字,眉心狠狠跳了跳,文字已经不够表达他的愤怒,他发了条语音过去。   “闭嘴,老子叫陈正宫。”   可惜周钰白手机已经关机,他看不见了。   虽然知道周钰白是开玩笑的,但陈既清越想越气,陈小三就跟鱼刺一样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想拔拔不掉,想咽咽不下。   他才不是小三,他可是名副其实的正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这心里愈发不得劲,要不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唯一正宫?   这方法可行。   陈既清点开数月未登陆过的微博,一登上去就把几年没改过的微博名改了,陈既清成了陈正宫。   接着发了条微博,还有一张红本本的配图。   陈正宫v:我叫陈正宫。/图片jpg.   此微博一出,瞬间爆,微博服务器又差点瘫痪。   #陈正宫结婚证   这个词条不出几秒一下上热搜榜第一。   网友都知道陈既清有位爱人,现在看见结婚证官宣,除了激动一些并不觉得惊讶震惊。   【哥哥好帅!!!嫂子好美!!!】   【我要和帅哥美女贴贴!】   【哥哥和嫂子要幸福啊啊啊!如果你们最后分开了我可能就不相信爱情了。】   【……】   在一众祝福评论中,一位大粉的调侃格外引人注目。   【难道陈老师是小三上位?/狗头/狗头/狗头】   这个账号的权重很高,一下就在评论区上方,点赞无数,高居不下,很快冲到评论区第一条。   下面的回复更是搞笑。   【来人啊,把这个假粉给我叉出去。】   【叉出去!叉出去!叉出去!】   【陈老师举着意大利炮直奔你家。】   【我要代表陈正宫开除你的粉籍!】   【……】   粉丝们都知道陈既清不看评论区,以为这次也一样,三四分钟后,陈既清空降评论区。   众多评论中他独独回复了那条让他抓狂的评论——   【不是小三上位,是正宫翻身。】   评论区一下炸开,连带着微博迎来第二次大爆炸。   有人看见过陈既清回复评论吗?从来没有!   粉丝们见这条评论能收到陈既清的回复,一下来劲了,疯狂在评论区刷陈老师是小三上位。   评论区瞬间被霸屏。   陈既清回复了几条,没想到越来越多,他就越来越气,越回越没耐心,干脆又发了条微博——   不是小三上位,是正宫翻身。   发完后他就不管了,起身去准备换洗衣物。   周钰白那边和他同步进行,陈京姝也在洗澡,她比叶缇稍微快一些。   陈京姝从浴室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微博推送内容直接挂在屏幕最上方。   她点开一看,直接被吓到,连忙把周钰白叫来,“我哥受什么刺激了?”   周钰白一看,同样一惊,他的威慑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居然激动到了陈既清?   他匆匆开机,发消息过去。   -我去,兄弟不至于吧,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呜呜呜   -滚   -我不滚   陈既清不理他了。   因为叶缇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拿着手机走过去,把手机举在叶缇面前,一副小娇夫受委屈样,“他们都欺负我。”   叶缇扫了一眼,是微博评论区,“怎么欺负你了?”   “他们说我是小三上位。”   叶缇一半注意力放在擦头发上,下意识回了句,“你难道不是那个勾人的小三?”   音落,卧室安静两秒,陈既清委屈的眼神直接变得凶狠。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坐实这个名号了。”   叶缇一脸莫名地被他扯回浴室,直到他开始动手解睡裙,她大声尖叫。   “陈既清!我刚洗好澡!”   “再洗一次。”   陈既清是铁了心要做到底,叶缇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白嫩的肌肤逐渐泛粉红,本就柔软的身子一下化成一滩水。   一小时后。   陈既清看着眼睛要闭不闭的叶缇,凑近问她,“我还是不是小三?”   “嗯?”   叶缇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如果可以的话她连呼吸都不想呼了。   她软着嗓子求绕,带着微喘,“你是正宫,唯一正宫。”   陈既清这才满意,为了奖励他的小乖,所以他决定再来一次。   叶缇直接瞪大眼睛,双手推拒在他胸口,“不行,不行了。”   “今天是新婚夜。”   “???”   “又不是办婚礼,哪门子新婚夜?”叶缇恢复一点力气,说话声音都大了些。   “我说是就是。”   “……?”   又是一小时。   “停下,我太累了。”   再是一小时。   “陈既清,放过我!!!”   凌晨时分,陈既清把累成死鱼的叶缇抱回被窝里,他神清气爽,一脸神采奕奕。   大战十个回合的陈既清再次点开微博,他又准备修改资料卡,极其官方的简介改成——   全能男友陈正宫爱大战特斯拉。   下一秒,他又去编辑微博。   谢谢你们,我吃到肉了。   作者有话说:   补15号的~ 第77章   发完微博后陈既清没打算睡觉, 先不说他刚才做了场激烈运动整个人精神得很,他发现看评论区还挺好玩的?   他把床头处小夜灯亮度调暗,认真刷手机。   这个点夜猫子还有很多, 再加上陈既清刚才空降评论区,不想睡的人更多了, 谁都想称为那个幸运儿。   而且他们好像发现什么样的评论能得到回复, 评论区从清一色的祝福一下变成不停调侃调侃调侃, 怎么好玩怎么来。   今夜陈既清的评论区快成为年度第一笑话了。   【哥哥不会和嫂子在一起这么久才吃上肉吧?】   ——【不是。我太厉害, 她受不住,素了几天。】   【哥哥刚才来了几次呀?】   ——【三次。还能更多, 她累了, 就让她休息了。】   【好想在你们家装个监控, 想观摩观摩。】   ——【大胆!】   【不会第一个孩子已经在嫂子肚子里揣着了吧?】   ——【正在努力。】   【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啊啊, 好想被邀请。】   ——【正在筹备。】   【……】   【???我靠快点杀了我给你们助兴!】   【呜呜呜我立马把民政局搬来。】   【楼上的,几小时前刚发结婚证呢。】   【哦对不起, 太激动了,给忘了。】   【好甜好甜好甜。】   【果然恋爱这个事还得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   陈既清头一次发现评论区的乐趣, 越刷越亢奋,一点困意都没有, 百万条评论说翻就翻。   只是他永远刷不到头, 因为发评论的人太多了,源源不断的。   他一晚上没睡, 铁了心要和这群粉丝斗智斗勇, 一战到底。   早上叶缇揉着酸疼的腰悠悠醒来, 看见陈既清坐在边上她还纳闷, 直到抬头看见他乌青的黑眼圈直接吓了一大跳, 而且整个人还蔫蔫的。   不会昨晚用力过猛, 泄太多,肾坏了?榨干了?   叶缇的视线不受控制从他脸上移到裤/裆部位,只是那里盖着被子,什么都看不见。   她刚醒陈既清就发现了,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一下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慢慢靠近她,手从被子里探进去摸到她的腰,“在想什么?”   在叶缇看来,陈既清这个动作极具危险,搞不好等会她的腰不是酸而是废了。   她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在想你。”   陈既清一把揽过她,把她往怀里带,“刚好,小既清也想小缇了。”   不等她拒绝,陈既清直接捕捉到她的唇,堵住她的嘴,叶缇躲不开,只能被迫承受。   好一会陈既清才退出来。   叶缇眼角红红的,唇上泛着水光,“混蛋!还没刷牙呢!”   “我不嫌弃。”说完,他又来了个深吻。   紧接着,叶缇像一只毫无缚鸡之力的小绵羊被他翻了个身。   逐渐进入状态。   未拉开窗帘的卧室透着暧昧糜烂的气息,男人的汗水流淌到女人腰部向日葵的花心,滋养着爱护着。   两小时后。   被滋养的向日葵蔫了,变得软趴趴的。   -   叶缇刚睡醒,所以没累得睡过去,只是像具死尸一样躺在床上罢了。   澡是陈既清洗的,牙是陈既清刷的,脸是陈既清擦的,反正她是动不了了。   陈既清收拾完两人就迫不及待点开微博。   他消失了两小时粉丝们都很疑惑,毕竟他这一晚上都是在线的,所以都在评论区里询问。   陈既清刷了一会,然后随便回复了一条。   【哥哥哥哥消失的两小时去干嘛了?】   ——【吃肉。】   简单的两个字又让微博迎来腥风血雨,微博的工作人员恨不得将陈既清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   三四分钟后,陈既清发了一条微博。   陈正宫v:买给你。图片jpg.@陈正宫的专属皇上   是一张购买按摩椅的图片,缓解腰痛这四个字格外显眼,商家特意用了红色字体大字号。   而叶缇的微博昵称是他半夜偷偷改的。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哥哥有这么搞笑的一面呢?】   【哥哥你要是被夺舍了就吱一声好吗?】   【我已经想象到嫂子看见这条微博后的样子了哈哈哈。】   【突然觉得今晚哥哥吃不到肉肉了呢。】   【等会哥哥就该去跪键盘了吧?】   【……】   看完评论,陈既清摸索到叶缇身边。   叶缇没睁眼,有气无力说:“你又想干嘛?”   陈既清把手放在叶缇腰上,“给你揉揉。”   叶缇本来想把他骂走的,但他揉得还挺舒服,就随他去了。   闹腾许久的卧室终于安静一会,陈既清突然凑到叶缇耳边说:“想要名分。”   “不是给你了吗?”结婚证都领了,还有什么名分?叶缇不解。   陈既清把她的手机拿来,点到自己的微博处,滑到结婚证的那条微博,“转发它。”   叶缇懒懒掀眸看了一眼,“你发了不就好了?”   “你也要发。”陈既清认定了这件事,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要坐实陈正宫的名号,陈小三什么的再也不想看见了!   叶缇思考了一会,看在他刚才按摩的手法不错,勉强松口:“那你自己拿我手机发吧。”   闻言,陈既清眼睛亮了亮,这是让他自由发挥的意思?那他就不客气了。   不过他也没写得太过分,太肉麻的话他写不出来。   陈正宫的专属皇上:无小三,唯一正宫,爱你。(转发)//@陈正宫v:我叫陈正宫。图片.jpg   【昨晚狗粮就吃饱了,现在还让我吃?】   【夫妻俩齐齐撒糖,还要不要让我们这群单身狗活了?】   【……】   同时还有福尔摩斯粉丝。   【刚运动完嫂子应该在休息吧,这条微博不会是哥哥发的吧?/狗头/狗头】   【楼上的,你真相了。】   【陈正宫: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看破不说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陈既清不想让叶缇这么快发现,特意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一个劲给她揉腰。   揉着揉着她睡着了,他才停下动作。   叶缇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十二点,太阳挂在半空中照屁股。   醒来第一件事是看手机,她看见微博推送内容有好多关于陈既清的,她有些好奇点进去看看。   这一看她直接尖叫,尖叫声把厨房里的陈既清召唤过来。   他手里还拿着锅铲,“怎么了?”   “你有脸问怎么了,你看看你干的破事!”   “不是破事,是好事。”   微博热搜前十直接被陈既清包了。   1.#陈既清结婚   2.#陈既清叶缇   3.#陈既清全能男友   4.#陈正宫爱大战特斯拉   5.#陈正宫和他的皇上   ……   叶缇咬了咬唇,想忍住骂人的冲动,但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有毛病?买这么多热搜干嘛?”   “之前答应你的。”   “???”   叶缇仔细回想了一下,没回想起来,“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   “车里,接吻,交警。”   如果说前面两个词叶缇还没想起来的话,后面一个词直接勾起她的记忆,先是说到陈既清车内偷情被逮,然后说到热搜前十。   “……”叶缇有一瞬不知道说什么,“我好像没答应你。”   “嗯,我单方面答应的。”   “……”   说完陈既清又回厨房了,锅里有道菜在炖,不能离开太久,不然火候偏了点味道就不那么好了。   叶缇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以这么高调的形式出现在大众眼下。   她内心其实有点害怕热搜,因为热搜给了她不美好的体验,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全是骂声的私信。   这一次虽然也有骂,但开玩笑成分居多,比如说,呜呜呜你这个坏女人把我哥哥抢走了,快还给我!   祝福的声音比骂声多,就像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是比坏人多。   叶缇心底最后一点害怕抹去了,她耐着性子一一回复。   私信很多,回都回复不过来,叶缇只回复了一部分,剩下的打算等会再回复。   她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忙碌却又井井有条的男人,心里泛上感动和感激。   他总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化解她一切不安和害怕。   吃好饭,陈既清发了一张吃饭的配图,三菜一汤。   陈正宫v:疼老婆,爱老婆,黏老婆,给老婆做饭,爱老婆一辈子,让别人羡慕死。图片.jpg   【别虐狗了求求了。】   【别虐狗了求求了+1】   【别虐狗了求求了+2】   【……】   【别虐狗了求求了+10086】   自从发现微博的乐趣,陈既清快把微博当朋友圈发了。   洗好餐具,陈既清洗了一盘提子,边吃边走向客厅,对叶缇说:“这提子挺甜的。”   叶缇正在和两只猫玩,头也不抬说:“你为什么要吃我?”   陈既清把盘子放在茶几上,“那……不吃提子,吃缇子。”   叶缇:“???”   就在叶缇又要被拐到床上时,她突然感到下面传来一阵热流,算了算时间,姨妈来了!   真是天助我也,叶缇美美地想。   她动了动屁股,尽量不弄脏床单,然后停止反抗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既清。   当陈既清准备脱她裤子时,她眼神透着不怀好意,笑着说:“陈既清,告诉你个事。”   “嗯。”   “你凑过来点。”   陈既清照做,凑近她。   “我来姨妈了。”   “……”   “哗——”一瞬间,一桶冰凉冰凉的水从天而降,泼到陈既清头上,他心里那团欲/火直接被浇灭。   “真的?”他试图做最后挣扎。   “真的。”叶缇的语气肯定到不能再肯定。   陈既清狠狠闭上眼,深呼吸几下,起身去浴室前用力揉了几下女人的屁股,“过几天再收拾你。”   几秒后,浴室响起哗哗水声。   叶缇躺在床上哈哈大笑,笑完突然想起她还没换内裤垫卫生巾呢。   她下床用力拍卫生间的门,“你快点出来,我要用卫生间!”   陈既清此时处于关键时刻,才不会理她。   半个多小时后陈既清才出来,男人出来时带着一身凉丝丝的水汽,眼神也凉丝丝的。   叶缇见他这模样愈发觉得好笑,进卫生间前没忍住挑衅了一下。   “陈既清,问你个问题。”   “你说你每次都磨这么久,会不会磨细啊?”   “……”   空气停滞两秒。   “你可以试试。”陈既清的声音冷得能把这个房子冻起来,说着他就要抓叶缇的手往那个部位带。   叶缇也就只敢在嘴上挑衅挑衅他,实战真来了她跑得比谁都快。   “砰——”一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   她在里面磨蹭半天,慢吞吞走出来。   这会陈既清已经换好衣服从她面前走过。   路过时他轻飘飘丢下一句。   “喂饱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叶缇:……? 第78章   清溪市灾情后, 陈既清和叶缇更加注重慈善和捐款,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行事作风很低调, 但所有人都知道娱乐圈有一对模范夫妻。   同时,他们经常去贫困地区和深山, 和当地政府合作, 建立数所中小学。   陈既清的影响力起到正面作用, 很多人纷纷效仿。   叶缇像往常一样起床, 因为在生理期,每次起床时都会看一下床单上有没有弄到血渍。   人除了做/爱可能就真没别的事可做了。   这句话是叶缇刷短视频时候看见的, 之前她还当个玩笑看看, 现在看来这句话真的不能再真。   没来生理期前, 她和陈既清在床上闹腾, 几小时就那么过去了,一点都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   现在她闲下来, 发现好无聊,无事可做。   吃好早饭叶缇靠在沙发上看每日新闻, 她又看见清溪这个字眼。   想一想,离那次灾情也过去好几天, 她有点想知道她救的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   以前她想去一个地方都会计划很久, 但和陈既清在一起后,她大部分都是说干就干说去就去。   因为陈既清会帮她处理好一切。   陈既清都快把她宠坏了, 她心想。   “我们明天去一趟清溪吧。”陈既清正在给两只猫喂早饭, 她对他说。   “嗯。”   陈既清很少过问叶缇的决定, 他的任务就是陪着她。   当晚, 陈既清买好去清溪的高铁票, 收拾好行李, 一切准备妥当。   叶缇则是联系那家人,他们离开清溪前要了那家人的电话。   小男孩的父母在灾情中去世,和年迈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加上小男孩成绩不错,肯用功吃苦,叶缇不想埋没人才,就想着资助他到大学。   “你好,我是叶缇,还记得我吗?”   接电话的人是小男孩。   叶缇开的是免提,对方激动无比的声音传来,“我记得我记得,是叶姐姐!”   “叶姐姐明天想来找你……”   话说到一半,听筒里传来奶奶的声音,“小超,在和谁打电话啊?”   “小超,先把电话给奶奶,叶姐姐等会和你聊好吗?”   “好吧。”   叶缇继续说刚才的事,“奶奶,是这样的,我们打算明天……”   和奶奶结束对话后叶缇又和小超聊了二十多分钟,大部分是小超说叶缇迎合。   小超分享了很多事,最多的是在学校里的趣事,直接把叶缇的好奇心勾起来,本来只打算去他们家拜访一下,现在还想看看他的校园生活。   他们早上七点就出发,三个小时的路程,到清溪差不多十点。   他们先按照地址找到他们的家,但家里没人,邻居说奶奶清晨出去捡垃圾,到小孩放学才会回来。   两人先在附近找了一下,没找到人,就打算先去学校。   陈既清和叶缇的事件新闻报道了很久,所以保安知道他们的长相,简单沟通一番后就让他们进去了。   但进校流程还是要走一下,打电话给班主任,让班主任出来接人,如果班主任没空就让别的老师来。   班主任正好这个点没课,没过几分钟就看见她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她本来想带陈既清和叶缇四处逛逛的,但临时接到通知要去开会,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去开个会。”   “小超的班级在三楼,三(5)班,从这个楼梯上去就能找到。”   “好的谢谢。”   现在是上午最后一节课,11:40就可以吃饭,还差十分钟。   后门口的门没关,两人走到后门口朝里面看。   宽敞的教室,崭新的桌椅,明亮的光线。   这节课是英语课,老师在书写板书,满黑板英文都是知识点,偶尔夹杂几个中文意思。   “你看那个小男孩,就是我救的。”叶缇指着第三排靠窗认真记笔记的男孩。   说这话时,叶缇是自豪的是骄傲的,眼里放光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把小男孩当成自己人了,她竟觉得小超比其他小孩都认真,越看越满意。   最后十分钟是最期待也是最难熬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有“多动症”,眼看马上要去吃饭,很多人的屁股一动一动的,坐不住了。   “年轻就是好啊。”   “你不老。”   “你不懂,女人过了20岁老得很快的。”说完她捏了捏陈既清的脸,“哪像你们男人,三十来岁正好是最有魅力最有味道的时候。”   陈既清心知这个话题绝对不能接,不然她能扯更多歪理出来,所以他站在一边左耳进右耳出。   小学不像高中,要排好队一起去食堂。   有人速度慢有人速度快,还有人先去上个厕所,四五分钟这个队才排齐。   小孩们见班级门口来了两个陌生的哥哥姐姐,一个个都张大眼睛好奇看着,女生们没忍住窃窃私语。   “他们是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   “是谁的爸爸妈妈吗?”   “……”   叶缇以为小超会第一个跑出来,没想到他还在写什么东西,等队伍快排好他才出来,她在后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小超注意到她,眼睛一亮,大喊:“叶姐姐!”   这下,所有小朋友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和小超关系不错的人率先问:“你认识啊?”   小超点点头,“就是她救的我。”   他们都知道小超落山的事,这个年纪的小孩是很慕强的,在他们眼里救人是勇敢伟大的。   连带着看叶缇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变成崇拜的星星眼。   “小超先去吃饭吧,姐姐在这里等你。”   “嗯!”   食堂在另一栋楼里,班长在前面带队,带他们下楼。   叶缇目送他们离开,到拐角处还能听见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最多的是询问她和小超的事,你一言我一句的。   这些小萝卜头终有一日会长成参天大树。   叶缇莫名有些感慨。   “陈既清,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怎么了?”   “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   “想知道?”   “嗯!”   “我们来大战一下就知道了。”   “?”   陈既清俯身凑到叶缇耳边,说:“给我生个孩子。”   叶缇愣了一下,随后脸烧得通红,“这里是学校,你干嘛呢?”   “都去吃饭了,没人。”   “那也不能说,思想龌龊的东西!”   或许是见到叶缇太激动了,小超吃饭的速度很快,他是第一个跑到教学楼来的,两步并一步,跨着上楼梯。   叶缇听见脚步声,转身一看,“刚吃好饭,跑慢点!”   “没关系,我身体很好的!”   “小心等会肚子痛。”   “不会的。”   小超跑到叶缇面前,平复了一下呼吸,“叶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小超了,来看看你。”   “叶姐姐你放心,我很努力学习的!”   之前叶缇走时说的最多的就是让他好好学习,他一直牢记在心。   “上次数学和英语考试我都考了第一!”   “很棒!真聪明!”叶缇揉了揉他的头,夸赞道。   两个人聊了很多,直到回教室的小朋友越来越多,他们才结束话题。   叶缇看了眼时间,他们中午有半小时午睡,午睡后是任课老师的辅导。   她蹲下身和他说最后的话,“超超,你要记住,好好学习,长大后成为一个对祖国有贡献的人。”   “我会的。”   叶缇把他有些歪的红领巾系正,然后和他挥手告别。   从学校出来后,他们去了预定好的酒店,等到放学时间把小超接回家,回家路上正好碰见背着蛇皮袋的奶奶。   老人很热情,打算烧一桌子菜。   见推脱不了,叶缇让陈既清去帮忙,她在小超的卧室辅导他做作业。   晚上七八点,他们起身告别离开。   第二天两人就离开清溪市,回到海市。   不知是不是酒店的被子材质不好,还是她皮肤太敏感,回海市当晚手臂上就起了小红点点,不痒就是红,涂了药才消下去。   今天是生理期的倒数第二天了,叶缇觉得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日子,好报复他前几天的不知节制。   趁陈既清在厨房洗碗的功夫,她换上一件从没穿过的情趣内衣,红色的,布料比之前更少,也更性感。   叶缇看着镜子的自己,自己都脸红心跳,快流鼻血了。   她在外面套了一件陈既清的白衬衣,静等他洗好澡回卧室。   半小时后,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卧室,叶缇的心不由紧了紧,但下一秒她又不紧张了,这种亲密的事他们早已做过无数次。   陈既清走进来时,她直接把外面的衬衣脱掉,垂落到脚边。   男人站着,女人坐着,视线往下去,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察觉到陈既清的视线,叶缇没穿拖鞋的脚不禁缩了一下。   陈既清眼神暗沉地看了一会,没做什么,反而蹲下身给她穿好拖鞋,“怎么又不穿?”   叶缇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下一秒,她感到悬空感,她连忙把手放在陈既清肩膀上,揪住他的衣服。   陈既清把她抱了起来,她的双腿分开环在他的腰间。   叶缇被吓到,音量不由提高了些,“你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陈既清的眼眸紧缩她的,“你做什么?”   在情爱上,陈既清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叶缇就忍不住发颤发软。   但是!她不能怂,今天她才是主导!   因为他动不了她!   叶缇动了动小腿,在他腰后磨蹭了几下,双手用力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轻启,一首《伤不起》从她嘴里唱出。   “你的微博里面辣妹很多,   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万分难过问你为什么,   难道痴情的我不够惹火……”   唱到后面叶缇自己都快笑场了,浑身肌肉都在用力憋笑。   等她唱完,卧室连带这个房子再连带这栋楼都安静了好一会。   叶缇不知道的是,她唱第一句的时候陈既清的手差点脱力,好在他手部肌肉力量大,没让她摔下去。   时间仿佛都凝固几秒。   就在叶缇觉得尴尬难耐的时候,陈既清忽然轻笑一声,声音低低沉沉。   “我微博里只有你一个辣妹。”   -   此事件的最后,腰没废,手废了。   奶油和面包隔老远都能听见叶缇痛苦的哀嚎和陈既清的哄骗。   “陈既清你好了没有,我手很酸!!!”   “快了。”   “……”   “右手不够还来左手?”   “一次不够。”   “你他妈自己来啊!”   “你的手舒服。”   “滚啊!”   “……”   “我手快破皮了啊!!?”   “不会,我会控制好的。”   “真的破了,你自己看!”   卧室的声音消失四五秒,似乎在检查有没有破皮。   “没有破,我等会给你吹吹。”   “谁稀罕你吹?”   “我给你呼呼。”   “……”   作者有话说:   补22号的~在收尾阶段啦。 第79章   叶缇和普通女孩一样, 一结婚就开始容貌焦虑身材焦虑。   最近刷到几个健身博主,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们练,一度迷上了练瑜伽, 客厅摆着一个瑜伽球和瑜伽垫。   练瑜伽穿的衣服都是比较紧身的,她一会这个动作一会那个动作, 把陈既清馋的。   但陈既清又不敢动她, 要是在她练瑜伽的时候打扰她, 他一周别想上床睡觉。   叶缇在客厅练, 陈既清就只能在卧室呆着,不然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他的自制力在叶缇面前等于零。   两小时后, 客厅的动静终于停止, 叶缇倒了杯水, 边喝边朝卧室走, “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她刚练完,虽然累, 但神清气爽,对陈既清说话的态度都好了些。   “你想吃什么?”陈既清把耳塞眼罩取下。   你问他为什么戴耳塞眼罩, 他可能会说眼不见为净,听不见心不烦。   叶缇思忖片刻, “嗯……吃肯德基吧!”   “你练了瑜伽, 又吃肯德基,不是白练了?”   “……”说得好有道理哦, 但叶缇眼一横, 眉一皱, “美女的事你少管!”   陈既清从床上起来, 给她披了件外套, 刚出汗不穿外套会着凉。   “吃饭吧, 我给你做。”   叶缇皱了皱鼻子,已经好久没出去吃了,吃饭什么的已经腻了,“有点腻了,今天换个口味吧。”   这话落到陈既清耳朵就变成——   “有点腻?腻我了?”   “换个口味?换谁?”   “……”   -   最后当然是叶缇胜利,陈既清不情不愿被她拉出门,一直到肯德基门口他还黑着一张脸。   叶缇干脆双手叉腰怒瞪他,“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你要是不想吃就在外面等上半小时吧你!”   肯德基附近的人很多,多是家长带小孩来吃,见有一对小年轻站在门口,以为他们吵架了,多看了几眼。   她说要把他换掉,还不允许他委屈了?陈既清直接垂下眼睫,一副小可怜样。   叶缇最见不得他这样,她老是会心软去哄他。   没生孩子前女性的母爱都是隐性的,生孩子后才会激发出来,恰巧,陈既清这模样就戳中她母爱泛滥的点。   这次也不例外。   她抿了抿唇,上前拉住他的手,一边把他往里带一边嘀咕,“你只会这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到了里面陈既清仍继续装可怜,不说吃什么,也不去前台端东西,叶缇第一次感到头疼无奈。   近期肯德基在搞活动,和三丽鸥合作。   叶缇看见旁边的小朋友人手一个玩具,勾起了她的玩心,她去前台买了份套餐,运气还不错,随机拿到她比较喜欢的库洛米。   “侬,送你。”她把玩具放到陈既清面前。   陈既清没说话,用眼神表达疑惑。   “哄你的。”   “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   陈既清没骨气,收下了。   “想吃吗?”叶缇拿起一根薯条沾了沾蕃茄酱,在陈既清面前晃了晃,“叫姐姐。”   陈既清咬住薯条的动作一顿,停顿一秒后,慢条斯理咽下去,随后凑到叶缇耳边,说了一句让她脸通红的话。   他说的是什么?说的是,在床上让你听个够。   当晚,陈既清果真做到,在床事上他向来说话算话,用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不停说着姐姐,姐姐舒服吗,姐姐好紧好软。   导致叶缇一听到姐姐两字就条件反射打哆嗦。   似乎是因为要去巴黎拍代言,陈既清把接下来几天的次数全部花在今晚,把叶缇折磨得够呛。   叶缇本来想送他去机场的,但她累得起不来。   早上迷迷糊糊被男人叫醒,叮嘱她一些事,她随便敷衍了几句翻个身继续睡了。   陈既清无奈看她一眼,然后推着行李轻声离开,卧室归于一片安静。   等叶缇醒来是三小时后,这个点陈既清已经坐在去往巴黎的飞机上。   她揉了揉肿胀的眼睛,眼睛为什么会肿,因为昨晚哭了好久,被做哭的。   叶缇坐在床上发呆,陈既清走之前说什么来着?明明记得的,怎么现在想不起来了。   她纠结了一会,见实在想不起来就放弃思考,扶着腰走出卧室。   洗漱完,她准备吃早饭,早饭有点冷了,但她没嫌弃。   这个点吃了早饭,午饭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吃。   陈既清走之前把房子打扫一遍,每个垃圾桶套上新的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叶缇看了会电视,打算拿瓶酸奶喝喝。   走近冰箱就看见上面贴的便利签——   最上面几行是陈既清早上嘱咐她的事,知道她会忘记,他事先有准备。   最下面是一行小字,有困难请拨打这个号码,后面紧跟一个小箭头,示意她看反面。   全能男友陈正宫181xxxxxxxx,电话后面还有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叶缇一下笑出来,连带着懒洋洋的脸都明媚起来。   她拉开冰箱,入眼是满当当的吃的,水果什么的都洗好切好,放在真空袋里,袋子上贴了小便签,写好保质期,几天后就不能吃。   “竟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叶缇嘟囔了一句,如果忽略她语腔中的甜蜜和愉悦。   和陈既清在一起惯了,突然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家竟有些寂寞无聊。   陈既清接的代言是全球顶奢珠宝,这个品牌从未签过全球代言人,陈既清是第一个。   设计师和陈既清的关系还不错,这次是他主动邀请,陈既清近期没什么事就接下了。   快则两三天,慢的话可能要一周。   叶缇看了一眼日期,陈既清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她打算好好给他办一场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在生日前赶回来。   下午她打算睡个午觉,睡前接到陈京姝的电话,说周钰白去省外参加一个培训,问她有没有空陪她产检,叶缇直接应下。   叶缇先去接她,然后一起去医院。   叶缇不知道产检有什么流程,好在陈京姝产检过好几回,有经验。   她就帮陈京姝拿东西,跑上跑下拿单子。   B超室门口排队的都是怀孕的女性,大部分都是一人,只有少数是丈夫陪在身边的。   也许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工作比生活重要。   这句话可能也没什么错,不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养活不了一家。   总之还是有点惋惜的。   陈京姝排在第十个,轮到她的时候叶缇在外面等。   出来时陈京姝手上多了一张B超单子,上面的图像有一个孩子轮廓,很模糊,但能看出已经成形。   陈京姝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单子拍给周钰白看,一是和他分享,二是让他放心。   照片发出去没几秒她就接到周钰白的电话。   她再三保证一个人可以,不用担心,周钰白才勉强挂断电话。   “让你看笑话了嫂子。”陈京姝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我只看出来你们很幸福。”叶缇笑着说。   从医院出来,陈京姝提议去旁边的商场逛逛,虽然现在准备婴儿用具还早,但她已经迫不及待。   她和周钰白的审美不同,她喜欢的他不喜欢,他喜欢的她不喜欢,所以每次逛婴儿店她都不尽兴。   这次和叶缇出来,她打算买个痛快。   看着婴儿的衣物,叶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袜子只有一根手指长,小裤衩只有一个巴掌大,真的很小很可爱。   无法想象这么幼小可爱的生物到五六岁会变成混世大魔王。   “嫂子,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陈京姝拿着一蓝一粉两件小衣服问叶缇。   “你买两件一样的款?”   “主要我不知道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孩的话我就给她穿粉色,如果是男孩的话……”陈京姝眉眼弯弯,偷笑了一下,“男装女装轮着来!”   叶缇上手摸了一下布料,不糙,很舒服,款式也是当下流行的,“不错的。”   “那这两件我就拿了!”陈京姝把衣服放进购物车。   医生说这段时间最好多运动运动,所以陈京姝没着急回去,两人买了杯奶茶一层一层往上逛。   奶茶不能多喝,所以陈京姝只是拿在手里,偶尔抿上一口。   电梯是三楼向三楼,两人正准备下电梯时,迎面冲过来两个小男孩,似乎在比赛谁跑得更快。   叶缇心一紧,眼疾手快把陈京姝拉到身后,自己被两个小男孩狠狠撞倒。   摔倒的位置很危险,正好是电梯最后一层和四楼连接处。   人还好,摔在平地,但头发却散在电梯最后一层。   叶缇连忙伸出手把头发拽过来,陈京姝的动作比她更快,先一步把头发扯走,避免了一场不幸。   俩小男孩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站在一边动也不敢动。   他们的母亲看见情况不对,急急忙忙跑过来,不停道歉。   叶缇没太为难他们,让他们离开了。   她被陈京姝扶着坐到椅子上,心脏仍心有余悸砰砰跳个不停。   还没平复完,她赶忙转头看向陈京姝,“你没事吧?肚子难不难受?”   “我没事,那俩男孩没碰到我。”   叶缇松了一口气,“你等会难受一定要和我说,我怕你受到惊吓。”   陈京姝点点头,她一边给叶缇顺气,一边小声抱怨,“果然不是所有小孩都是可爱的,我的孩子要是这么顽皮,我直接扔掉!”   “你以后稀罕还来不及。”   经历这一遭,两人没了继续逛的心思,叶缇把陈京姝送回家后就回了公寓。   她觉得她急需一场无人打扰的睡眠才能安抚受伤的心灵,洗了个澡,手机开静音,闭眼睡觉。   一觉醒来直接晚上七八点,她点了个外卖,一边吃一边追剧。   晚上十一点准时和陈既清打视频电话,陈既清那边才刚傍晚。   看见他在外面走,叶缇问他在做什么。   “今天工作结束,在回酒店。”   说完没多久,画面里的背景就变成酒店大堂,接着进电梯,到他所在楼层。   “想吃小缇子了。”房门关上,陈既清开始大胆说骚话。   “那我给你买点提子。”   “不是提子,是缇子。”   “臭流氓。”   “你呢,有没有想小既清。”   “没有。”她急忙否认。   陈既清轻笑一声,一只手拿手机,单手解衣扣,“反应这么大,说中了?”   “就是没有。”   她死都不会说她昨晚做春梦了,而且春梦对象是陈既清。   在梦里她是那只饿狼,快把陈既清榨干了,他的肾都快瘪掉了。   他的肾瘪掉是什么样子的?叶缇想象了一下,画面太美好,没忍住笑出来。   不过这辈子是见不到陈既清被榨干了,光第一轮下来她就累得跟跑了一千米一样,他还生龙活虎的,精力充沛。   “在笑什么?”   “笑你肾……”幸亏她反应快,立马住嘴,不然就完蛋了。   陈既清挑了挑眉,没打算问清楚她到底在笑什么。   “我去洗澡了。”   叶缇还沉浸在肾瘪掉是什么样子的世界里,隐藏许久的老色批属性露出马脚,“给我看看。”   说完,她就后悔了。   画面静止两秒,就在她暗自庆幸网络卡顿的时候,陈既清继续解扣子,画面很流畅。   叶缇开始怀疑陈既清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那句话。   下一秒,她知道这奸诈小人听到了。   陈既清拿着手机向浴室走,把手机架在洗手台上,还问:“这个角度,看得清么?”   叶缇:“……”   脱完衬衣,他开始脱裤子。   因为手机架在洗手台上,高度变低了很多,摄像头分毫不差对准那个部位。   叶缇一惊,手机直接在她手里来了个360度大翻转,她把手机反扣在被子上。   陈既清见她那边画面黑了,眼里笑意加深。   叶缇反扣完就后悔了,这是她男人,她凭什么不看?不看白不看。   只是她又不好意思再把手机拿起来,她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手指按住摄像头,他就不会发现了。   陈既清看着两个深度明显不一样的黑画面,心知现在她在看。   解皮带的动作愈发缓慢,每一帧都像开了慢倍速,把叶缇的心钓得高高的,痒痒的。   到关键时刻,他突然不动了,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一下,视频挂断。   “???”   叶缇连忙打了一串字过去。   -陈既清你是不是玩不起?   陈既清发了条语音。   “打视频算什么,等回去一起洗。”   他的语调淡淡的,又透着莫名的勾人,自带低沉的嗓音通过听筒传过来,还有若有若无的喷头流水声。   晚上,叶缇又做了场不可言说的梦,对象还是陈既清,这一回,她成了那个主导者。   第一次做主导者的感觉还不错,心理上爽到了。   这一晚叶缇睡得格外好,在床事上她终于扳回一局,虽然是在梦里。   她舒筋活络起床,给奶油面包多奖励络一个小鱼干。   叶缇前几天和海市几座比较高的大厦的负责人联系了一下,包下3月21日0点到3点21分的时间段。   她是个俗人,她做不到多浪漫,她和陈既清一样,只想高调地向世人宣布。   今天要和负责人具体沟通事项和设计方案。   叶缇的要求不高,不需要搞太复杂,只要最简单的祝陈既清生日快乐就好。   多的话不用说,他们一个对视就心照不宣。   金色是陈既清的应援色,所以LED大屏幕上滚动的字体颜色是金色。   大厦的负责人不是同一个,所以叶缇要跑好几次,但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比较方便,在原有方案上稍作改变。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从最后一座大厦出来时看见了顾川尧。   虽然他戴着口罩帽子,但认识这么多年的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他在附近奶茶店排队买奶茶,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样子看上去很可爱,穿着风格也是偏甜美系的。   叶缇看了一会就打算离开,没想到顾川尧正好回头,他叫住她,“叶缇。”   她离开的脚步顿住,人家都喊她了,她也不好视而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我在这里工作,刚好中场休息,来买杯奶茶。”   “这牌子的奶茶还不错,我也挺喜欢的。”   “给我女朋友买的。”   闻言,叶缇有一瞬惊讶,视线落到旁边的女孩身上。   “你好。”女孩朝叶缇伸出手。   叶缇和她握了一下。   “和你正式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女朋友,于淇。”   听见这句话时,叶缇的眼睫颤了颤,以前的她有多么向往这句话,多想听顾川尧亲口说一声女朋友。   不过她现在不在意了,因为她有了陈既清,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从顾川尧口中得知,于蔓是顾母朋友的女儿,最近来海市旅游,托他照顾,一来二去的,相处过程中两人暗生情愫,上周才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兜兜转转,物是人非。   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归宿,过去也许是错误的,但未来一定是正确的。   三人随便聊聊后就分开了。   回到公寓,叶缇看见陈既清又发微博了,他这些天发的微博能赶上他几年的量了。   转发的是品牌方正式官宣的微博。   他还在底下评论——听老婆话的男人,有前途。   这算间接秀恩爱又算间接炫一炫。   就是这点小傲娇的语气让全部粉丝嗷嗷尖叫,他们的哥哥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   叶缇没忍住在这条下面回复——听老婆话的男人,有键盘。   这下网友又被这对恩爱夫妻刺激到了。   不出三分钟,又一条重量级微博发出,是专辑《tame.驯服》正式发行时间。   两个巨大惊喜直接把粉丝们砸晕。   【我的哥哥啊啊啊!】   【终于等到你了哥哥!!!】   【为陈正宫举大旗!】   【哥哥优秀死了!!!我心脏直接骤停。】   【我宣布你们是我一辈子磕的cp!!!】   【……】   在众多评论中,有一条吸引她的注意。   明明粉丝的头像都是一样的,昵称也差不多,她就莫名觉得这人是罗年年。   你问叶缇为什么,她可能也答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还有对方说话的语气。   罗年年前几天说要去山区拍一组贫困孩子,看样子她应该是忙好了。   叶缇拨了个电话过去,“忙好了?”   对面似乎很惊讶。   叶缇笑着解释,“看见你在你偶像微博下面评论了。”   “……”   “行,那今晚出来聚一聚。”   两人在火锅和烤肉之间选了烤肉。   主要是山区那边油水太少,山户人家想宰猪宰鸡,被罗年年拦下了,她知道一只猪一只鸡对他们有多重要。   所以她连吃了好几天素,最丰盛的就是一枚鸡蛋。   叶缇听了罗年年的描述,心里有点不好受。   罗年年知道她在清溪的事,连忙转移话题,“好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你之前捐了这么多钱已经帮到很多人了。”   她夹了最后一块五花肉给叶缇,“五花肉我最喜欢吃了,最后一块省给你,你别丧。”   叶缇瞪她一眼,“这块是整盘里最肥的。”   罗年年喝了口饮料,不接话。   回到公寓,叶缇接到陈既清的电话。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歉意,“抱歉小乖,生日可能赶不回来。”   叶缇有些失落,沉默了一会,语气故作轻快,“没事,等你回来给你补过。”   “抱歉。”他又道了一声歉。   “不用道歉,我理解的。”   “不要生气,乖乖等我回来。”   “嗯。”   叶缇靠在沙发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刚才还愉快的心情一下变低沉。   -   这几天陈既清不在家,她睡得早,醒得也早,她习惯先吃早饭然后喂猫最后晾衣服。   只是今天奶油有点调皮,不乖乖吃饭,不光弄一地,还弄她满身都是。   她拍了它几下脑袋,似作惩罚,但没用力。   叶缇有两件睡裙,交替着穿,一般一次穿三天。   她另一件睡裙刚好洗了,现在在洗衣机里,在衣柜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她懒得换衣服,最后拿了件陈既清的衬衣。   陈既清的尺码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大的,衣服下缘到大腿部,衣领处也是露了一大片肌肤出来,透着白。   换好衬衣她准备晾衣服。   晾衣杆的高度对陈既清来说正好,对她来说有点高,需要踮脚尖才能够到。   陈既清没和叶缇说他早上回来,说了怕她会来接,想让她多睡会。   阳台和门有一段距离,加上陈既清进门的声音很轻,叶缇背对着门,没发现有人进来,还在和衣服做斗争。   因为往上够的动作,衣服下摆都到了大腿根,堪堪遮住两瓣圆润的小屁股,露出两条白嫩纤长的腿。   洗衣机的门不在上面,是在正侧。   叶缇拿下一件衣服时需要弯腰伸进去拿,一片春光直直暴露在陈既清眼下。   他能清楚回想起这双腿环在腰上的感觉,紧致、湿润、酥爽。   陈既清的呼吸重了一下。   她似乎不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和吸引力有多大,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在那,就能勾出他无尽的欲望。   他没忍住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   “啊——!”叶缇不知道是陈既清,吓得大声惊呼,奋力挣脱。   “小乖。”陈既清两个字就让叶缇安静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缇愣了一下,花几秒反应,问道。   “刚才。”   “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手机没电了。”他说谎了,只是单纯想让她多睡会。   “机场有充电宝,怎么不充?”   “想回来充。”   “小乖,我也没电了。”   “?”对不起她没懂。   “想充电,可以吗?”   “?!”   一番翻云覆雨后。   陈既清成功充到满格电,叶缇被透支到零格电。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补28号~   - 第80章   次日早上, 陈既清去工作室处理专辑发行的事项,叶缇一个人呆在家里,只是家还没有安静多久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叶缇通过猫眼看见是黄子奇和黄子露, 她本不想开门,但想到两人的脾性, 不见到她人是不会走的, 说不定能在这里堵上一天。   与其让邻居看笑话, 不如早点把他们打发走。   叶缇打开门站在玄关处, 不让他们进去也不让他们看屋子里面,语气谈不上好, “有什么事?”   两只猫听见动静, 踏着猫步走过来, 像两个守卫护在叶缇两侧。   黄子奇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 放软态度,“医生说妈妈只有一个月生命了, 她想见见你。”   听见第一句话时,叶缇的眸子缩了一下。   尽管她不爱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不爱她,但那个女人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   说不震惊是假的。   她试图从黄子奇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但他表情沉重, 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悲痛。   他说的是真的。   叶缇的手无意识扣紧门框,她把视线放到黄子露身上, 想看出他们的破绽。   “别看我了, 子奇说的是真的。”黄子露察觉到她的目光, 说道。   叶缇的第一反应还是不相信, 她非常清楚赵姿兰有多重视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就剩一个月生命了呢?   叶缇低垂着头沉默了许久, 无意识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好一会她才哑着声音说:“我去收拾一下。”   赵姿兰生她,却不养她。   仅仅是因为那层血浓于水的关系,她就始终对赵姿兰有期待,多希望她能抱抱她,像对黄氏姐弟那样对她。   和赵姿兰有三年没见了吧,想过她吗?也许是想过的,可能在某个瞬间脑子里会浮现出她的脸。   几秒后又抛之脑后,情绪不因她起任何波澜。   去医院的路上,她从黄氏姐弟嘴里了解到赵姿兰是肺癌晚期,她之前就有身体不好的苗头,只是一直拖着不肯去医院。   某天在家晕倒被送去医院,才查出来是肺癌,因为一直拖,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路上叶缇一直保持沉默,大多是黄氏姐弟在那说,不光说赵姿兰的病情,还谈到过去她在黄家的日子,试图让她心软。   但,到底有没有心软,只有叶缇自己知道。   下车,朝医院里走。   离病房越近,叶缇就越想逃避和退缩。   她还是无法接受,一个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已经到迟暮之年。   叶缇对她最深刻的记忆还停留在,她顶着一张年轻美艳的脸用力甩开她幼小的手。   赵姿兰这些年待黄子露不错,所以黄子露对她也是有感情的,黄子奇就更不用说了,是她亲生儿子,待遇自然不会差。   所以他们俩都任劳任怨往医院跑,照顾她。   一到病房,他们俩就自觉上前,倒水的倒水,削苹果的削苹果,把赵姿兰围在中间。   她像个外人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似是想到什么,赵姿兰侧头看向门口,勾起嘴角招呼叶缇进来,“缇缇,你来了啊,快进来。”   “坐妈妈旁边。”她指着病床旁边那张椅子说。   叶缇沉默着坐过去。   赵姿兰对俩姐弟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和缇缇说会话。”   黄子奇拉着她的手撒娇,“妈妈,你就让我们留下来吧,我也想听。”   “听话,先出去。”   黄子奇还是不肯走,最后是黄子露把他拉出去的。   两人出去后,病房安静片刻。   叶缇的视线不知放在何处,就是不看赵姿兰,而赵姿兰正在细细打量她,打量这个很久未见的女儿。   许是快去世了,人就容易回想过去。   把叶缇叫来的前一晚,她梦到了叶父还没死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   叶缇出生那天,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把她宠成最幸福的公主。   赵姿兰现在才意识到,她和叶缇之间有很多很多遗憾,而这些遗憾她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你和陈……陈既清在恋爱?”赵姿兰说名字时卡顿了一会,似乎在想这个名字是什么。   虽然她不看微博,但偶尔听到护士们在讨论陈既清恋情,她听到叶缇的名字,心下好奇,去搜了一下。   她不接触娱乐圈的事,所以不知道陈既清为人怎样,她怕叶缇被骗,想聊聊这个事。   “小缇,你的决定妈妈不干涉,只是妈妈还是想说,那个圈子很复杂很肮脏,你……”   “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叶缇打断她的话。   说完她有点后悔,明明不想对一个病人说重话,但想到她狠心抛下父亲抛下她,就忍不住对她厉声苛责。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就在前几天。”   赵姿兰眼露震惊,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她本来就没资格插手叶缇的事。   以前不管,现在倒想管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如果换个人,叶缇或许会和对方分享陈既清有多么多么好,但眼前的人是赵姿兰,她一点分享欲都没有。   赵姿兰不值得。   病床上的女人喝了一口水,似是缓解尴尬气氛。   “缇缇,妈妈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闻言,叶缇抬头看她,似是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病房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哪哪都透着冰冷和冷清,女人向来乌黑柔顺的头发此时像枯草般扎堆,里面参着几根白发。   叶缇的脸和她很像,那双勾人的眼就是遗传她,永远光鲜亮丽的女人现在却有了沟壑一般的皱纹。   岁月终究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叶缇何曾见过她憔悴虚弱的样子?从没有。   就连父亲下葬那天,她穿的依旧是最贵的黑裙子。   “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有没有爱过你爸爸,爱过的,那会我最爱的人就是他,不然也不会嫁给他给他生孩子。”   赵姿兰没说谎,她年轻的时候又聪明又漂亮,有足够实力走出那个破烂的小地方。   但她高中毕业就选择和叶父在一起,没去上大学。   赵姿兰后悔吗?也许是后悔的,如果上大学她还可以遇见更优秀的男人。   但她又是不后悔的,因为叶父是她的初恋,那时候他们爱的轰轰烈烈,如果错过了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的恋爱。   她其实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那个年代叶父是最有出息的,所以她毅然跟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死在任务中,留下她们母女俩。   叶父的死告诉她,她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选错了,她应该去上大学。   说到底,赵姿兰是个很矛盾的人,她爱叶父,但最爱的人还是自己。   从赵姿兰开口那刻,叶缇就一直沉默不说话,静静听她说完。   “……”   “你爸死后除了下葬那天我一眼没去看过,现在想看看却没法去了。”   “帮我和你爸带声好吧。”   叶缇一言不发离开病房,就像她一言不发走进病房。   走之前,她找护士帮忙调出欠下的医药费,结清后又多支付一笔,让她最后一个月好好过。   算是身为亲生女儿最后能为她做的事吧,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黄立国的生意已经到箭弩拔张的地步,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死死撑着。   黄立国对赵姿兰可能是真爱吧,到这个时候还有护工每日照顾她,住的是最好的病房,治疗项目一个都不落下。   赵姿兰还有一对儿女,她死后他们会为她送终,如果没有这个病,她的晚年会是非常幸福的,儿孙绕膝。   今日一别,她和赵姿兰也算两清了。   走出医院,她的心情谈不上悲痛,但总之也不好受。   天气很好,日头高高挂在天上,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叶缇抬头直视太阳,但太阳的光线太过锋芒,她只能眯眼看,眼角逐渐沁出泪花。   前面突然停下一辆黑车,放下车窗,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在这?”叶缇惊讶。   陈既清晃了晃手机,说道:“你忘记我们设置了位置共享?”   上次清溪落山还是在陈既清心里留下一丝后怕。   他怕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事,主动和叶缇提位置共享的事,这样双方每时每刻都能知道对方在哪。   这也算陈既清变相给她安全感。   等叶缇上车,陈既清问道:“怎么来医院了?”   “看赵姿兰。”叶缇最终还是没说妈这个字眼,在她心里赵姿兰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陈既清知道赵姿兰是叶缇母亲。   “阿姨怎么了?”   “肺癌晚期,还有一个月。”   叶缇的声音平平的,但陈既清知道,她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靠边停车,解开安全带,把叶缇揽在怀里。   两人什么话都不说,就静静相拥。   “去定远寺吗?”陈既清忽然说。   “去做什么?”   “为阿姨祈福。”   叶缇咬唇不说话。   “去吗?”陈既清把决定权交给叶缇。   叶缇闭了闭眼,“去吧。”   -   到定远寺时是下午,这个点人不多,人大多是清晨时分来。   叶缇没来过这里,看见陈既清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由疑惑,“感觉你对这里很熟的样子,你来过这?”   陈既清没否认,“嗯”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来过,我居然不知道。”   陈既清这回没接话,而是递给她一炷香,“去吧。”   “你呢?”   “我和你一起。”   佛祖慈眉善目,凝神静思,底下的人群或严肃或敬畏。   佛像下面有三个跪垫,叶缇跪在中间,陈既清在她左侧。   叶缇先拜完,她下意识侧头望向陈既清,陈既清仍闭着眼,似乎有很多话想对佛祖说。   她轻轻起身,站在一边等他,视线继续停留在他身上。   看着看着,有一小块记忆碎片被勾起。   人对重大事件的印象总是格外深刻,尤其是忘过一次再想起第二次,是很难再忘的,各种细节也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想起?但能肯定的是,和陈既清有关,和高中那次落山也有关。   叶缇蹙着眉想了很久。   在记忆大海的角落,有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和此时的陈既清慢慢重合。   她想起来了。   罗年年从小就喜欢摄影,高中时更是被挖掘出摄影天赋,参加了好几个摄影大赛。   她住院那几天罗年年刚好在参赛,比赛一结束她就十分激动来找她。   罗年年说她是去给她祈福的,没想到祈福的时候撞见了她的灵感——   一个穿校服的男孩跪在殿堂中央,虔诚低头。   典雅雍容和年轻桀骜的碰撞,让罗年年荣获特等奖。   如果是普通小事她可能就忘了,但那次获奖罗年年叨唠很久,所以记忆还算深刻。   罗年年给她看过照片。   叶缇算是间接帮助了她,所以罗年年把照片留给她当作纪念,但她那时不甚在意,随手把照片丢到某个角落去了。   “在想什么?”突然的声音把叶缇吓了一跳,陈既清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走到她面前。   叶缇看陈既清的眼神异常激动,她抓着他往外跑,“快,我们现在回家,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回到公寓。   叶缇什么话都来不及说,急匆匆翻找每一个角落,就连陈既清要帮她找,她都不予理会。   找了很久,她才在一个废弃的箱子里翻到这张照片。   她像捧宝藏似的把照片捧到陈既清面前,“看。”   照片上挤满灰尘,草草擦拭一遍还有很多灰色的痕迹,画像泛黄,四角都有程度不一的裂开。   周遭是人群,图中央是男孩。   他是主角。   陈既清怔了一下,几秒后认出照片上的人是他。   看到这张照片,叶缇联想到陈既清早年拍的那支mv。   一个是十年前的他,一个是十年后的他。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神,一如既往的真实虔诚。   对象,是她。   “幸好,兜兜转转,你还在。”   -   吃过晚饭,他们去街道上散步。   “陈既清,高中的事和我说说吧。”她是实在记不得了,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   陈既清摇头。   “快点告诉我。”   “不说。”   “你是不是想造反?”   “等你那天腻我了,兴许这点事还能让你回心转意。”   “到底什么事啊?”什么事能这么厉害?叶缇更好奇了。   “……”   女人嗔怪撒娇的声音不停,男人虽不理会,但嘴角带笑。   两人穿过熙攘的人群,他们手牵着手越走越远,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晚上要出去,29号的补更放明天了哈。mv还记得嘛,在第八章。   - 第81章   给陈既清补办生日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日子。   粉丝们都知道生日那天陈既清在国外, 叶缇没法给他过生日,大家都不约而同过两次生日,一次是3月21日, 一次是今天。   这一天叶缇早早就出门,走前被陈既清拉着来了个早安吻, 导致她的嘴一上午都是红的, 看见的人都向她投去揶揄的目光, 给她羞的。   陈既清不知道生日怎么过, 很好奇,一直探叶缇的口风, 好几次叶缇都差点没忍住告诉他, 幸好残留的理智让她住嘴。   不光是这一天, 好一段时间陈既清都处于又好奇又期待的情绪里。   叶缇出门后他在家里也没法精心, 坐立难安。   正好这天周钰白休息,俩兄弟又碰面了。   “听说你老婆要给你大过一场生日?”   陈既清微微颔首, 不予理会,眼里得意的神色不要太明显。   “……”   周钰白刚想喝一口咖啡, 见他这模样,又把咖啡放下, 招手让服务员上一份甜品。   他发誓, 他和陈既清出来绝不是找罪受的。   忍了一会,周钰白还是没忍住, 说道:“大哥, 你要是想炫耀别找我成不?我孩子都快有了, 你这招对我的攻击力为零。”   “那又怎样。”陈既清抿了一口咖啡, 淡淡说。   “你别不是暗恋我吧?”周钰白脱口而出。   第一秒他被自己的话吓到, 第二秒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不然陈既清怎么就逮着他不放呢?   “……”陈既清睨他一眼,“如果呢?”   周钰白立马双手抱胸,“别啊,我有陈京姝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陈既清不接话了,侧头看向窗外,好像在沉思什么。   周钰白瞬间无语,又来了,每次都摆出一副阴郁少年不知道给谁看。   两人感情很好,就算一直不说话也能呆上一下午,乐得自在。   周钰白耐不住寂寞,往咖啡里倒了一小瓶奶霜,搅了搅,“时间真快,上一秒我还在学校和你打架呢,下一秒就都结婚了。”   “嗯。”陈既清罕见没反驳他的话。   周钰白好不容易从陈京姝的魔抓下溜出来,可不想和他在这静坐一下午,刚想提议去哪里娱乐一把,陈京姝的电话就来了。   “你不是说一小时后就回来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周钰白瞄了眼时间,一小时零一分。   “快了快了,在路上呢。”   见状,陈既清起身准备离开。   周钰白喊住他,“你走什么?账还没结呢。”   “你结。”   “???”感情你把我喊出来,我还要倒贴?   -   晚上,陈既清接到叶缇的电话,让他去市中心广场。   到了那里,他看见叶缇穿着那件银色礼服,他送她的第一条裙子,也是他亲手设计的。   他的公主站在中央,手里捧着一束金黄灿烂的向日葵。   明明是晚上,这向日葵仍昂着头,和他的公主一样,骄矜高贵。   叶缇走向陈既清的样子,像陈既清回来那天走向叶缇的样子。   他踏着光走向她,带着一生璀璨光芒,她亦是。   “生日快乐,我的男人。”叶缇笑着对他说,把手中的花递他。   陈既清一手接花,一手搂过她,“谢谢。”   他低头看向向日葵,漆黑的眸子微闪,发现向日葵上细微的不同,某一片花瓣上写了他名字的首字母,如同她腰间的那朵。   “花是我亲手种的,字也是我亲手写的。”   “喜欢吗?”   “喜欢。”你送的东西,我怎能不喜欢。   吃过晚饭,两人再次回到市中心广场。   “陈既清,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见证数千万人为你准备的视觉盛宴吗?   叶缇看着陈既清的眼,开始倒数,“三,二,一。”   数字一的余音落下。   四周的空地瞬间升起无数灿烂的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晕成一个圆圈,向周围不断扩大,源源不断的烟花自下而上绽放开来。   明明是稍纵即逝的美丽,却持续了数分钟。   与此同时,市中心最高电视塔的屏幕亮了,出现陈既清的影像。   不光是LED大屏,大街小巷的电子屏幕,还有地铁口、公交车站,到处都是陈既清留下的身影,同样也是叶缇留下的。   【哥哥生日快乐啊!!!以后要越来越好!】   【一出地铁站就看见陈既清在我面前,不知道怎么形容心情,总之好开心好感动。】   【嫂子真的用心准备了!看见这么多大屏幕我的心直接发颤。】   【哥哥会永远在我们身边!也永远在嫂子身边!】   【我看见金钱在燃烧。】   【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横竖高低也给哥哥整一个!】   【为哥哥举大旗!!!】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陈既清!!!】   【……】   市中心最高电视塔亮起的那刻,全国各地不甘落后,到处都有陈既清的生日投屏。   很久之前叶缇就联系了陈既清粉丝后援会,让他们帮忙联系当地大厦负责人,资金由她支付。   每个地区的LED投屏又是不同的,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是当地粉丝们耗时几天几夜的成果。   每首歌,每个mv,每场舞台的造型,每个杂志封,每一次活动,笑的陈既清,板脸的陈既清,还有在演唱会上对粉丝说爱你们的陈既清。   被粉丝们完完整整记录下来,陈既清成长的每一步都未缺席。   众人再一次感受到陈既清粉丝的厉害,剪辑水平堪比圈内专业人士。   这不是叶缇一人的成果,是数千万粉丝共同的努力,这是叶缇和粉丝送给陈既清的礼物,也是惊喜,更是祝福。   【擦!陈既清的粉丝都这么厉害的吗!?】   【我直呼牛逼克拉斯。】   【当陈既清的粉丝水准都高了一截呜呜呜。】   【圈外人都觉得牛逼的地步。】   【我只看见了钱钱钱,好多钱啊。】   【我现在成为陈既清的粉丝是不是也能变有钱?!!】   【别说了我宣布我现在就是陈既清的粉丝!】   【楼上的姐妹带我一个!】   【……】   惊艳、震撼。   每个人脑子里只有这两个词。   叶缇举起手机,是实时直播,为了让陈既清亲眼看到每个粉丝的精心准备。   直播间的人数突破千万,还有不断往上涨的趋势,底下的弹幕评论更是数量多到看不清,很快就被刷上去。   “陈既清,你知道吗,你的粉丝都很棒!”叶缇一边说一边点了连线,“和他们说句话吧。”   陈既清第一次体会到说不出话的感觉,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脑袋却异常清醒,他怔了许久,才接过叶缇手里的手机,对面屏幕说了声,“谢谢。”   “你们的祝福我都看见了。”   “辛苦了。”陈既清当着数千万人的面拥住叶缇,说完后,他继续看向屏幕,“你们也辛苦了。”   做陈既清的粉丝真的很幸福,因为他们从来不是单方面付出,陈既清不善言辞,但他会用行动,会用作品回应他们的爱。   叶缇伸手回抱他,笑得明艳漂亮,眼里亮晶晶的。   “我男人过生日,必须要气派,要有排面!”   下一秒,两只猫从旁边走过来,奶油戴着黑色小领结穿着小西装,面包是粉红色蝴蝶结,小花裙。   它们对镜头很好奇,不停和粉丝们互动。   当晚。   #陈既清全国投屏过生日#的词条直接推上热搜,挂了一夜热度都没降下来。   陈既清,这辈子是你先爱我十年,你先等我十年。   下辈子,换我来好不好?   我一定一定,会像你待我一样待你。   不,是更甚。   “陈既清,和你在一起后,我再没羡慕过任何人。”   -   这场视觉盛宴已经过去好几天,但它的话题数量仍不减,不管到哪,都能听到人们在讨论这个。   叶缇说要高调爱陈既清,她做到了。   生日后的一周,两人一前一后接到采访的邀请,虽然不是同一档节目,但俩采访的水准和热度不分上下,看来想借此吸一波新流量。   陈既清本来想拒绝的,但叶缇闲来无事,想去看看,两人就接下这个邀请。   不得不说,节目组的人很会搞事,两人的采访在同一天,并且是同一时间点。   邀请叶缇的那个采访以主持人的毒舌刁难出名,这主持人最爱戳人痛处,刁难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过来。   陈既清事先和叶缇说过这点,叶缇让他不要担心。   主持人一开始问的都比较正常简单,都是围绕钢琴方面的。   很快,采访进入到后半段,主持人开始若有若无提及叶缇的私人问题。   “在你没成为钢琴家前,和陈先生在一起时你会觉得自卑吗?”   “不会。”   “为什么?”   “我会为他变得更好。”   “用一句话形容一下你的先生吧。”   “如果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那必然是我的陈既清。”   ……   另一边也提到了相似的问题。   “你妻子在日常生活中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让陈既清想了很久。   会哭的,会笑的,会打闹,会撒娇,叶缇的每一面都让他心动,都值得他向别人炫耀。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   “给她买礼物,问她要不要,她肯定说不要,如果直接买给她,她肯定向所有人炫耀。”   同一时间采访,同一时间播出,官博同一时间宣传,采访的时长也差不多,所以两人差不多时间看完。   两人一前一后评论,相差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叶缇——   “陈既清永远行动大于一切。”   陈既清——   “你不是我的附属,你是我的旗鼓相当。”   看见评论后。   叶缇锤了一下陈既清,“你又骗我眼泪。”   “小花猫怎么又哭了?”   “我才没哭,风吹过的。”叶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她答应过陈既清不再哭的。   “那肯定是我眼花了。”   “就是的,你年纪大了有老花眼。”   过了一会,陈既清突然问:“为什么喜欢中式婚礼?”   “你怎么知道?”   陈既清指了指叶缇的心,“它,告诉我的。”   “肉麻!”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   “一袭红妆,共赴白首。”   -   接下来一段时间,陈既清都泡在工作室里,把后面一个月都空出来,和叶缇出去好好玩一次。   叶缇不知道去哪比较好,所以让陈既清决定,陈既清没多思考,“西藏。”   她想说她去过了,能不能换一个,但对上陈既清的视线,这话莫名变成,“你为什么想去西藏?”   “我要抹去他在你生命里的痕迹。”只留我一个。   叶缇想到她为顾川尧挂过经幡,不由失笑道:“幼稚的小男人。”   “我就是幼稚。”陈既清还挺理直气壮的。   得,这大男人还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呢,谁让他是自家男人呢,只好宠着了。   收拾行李的事当然又落到陈既清头上。   叶缇躺在床上看他忙前忙后,生不出要去帮忙的心思,看他不紧不慢井井有条整理,她突然想到高中时找一本便签本,但死活找不到。   她想如果陈既清那个时候在的话肯定能找到。   她吃着陈既清切好的苹果随口说:“我以前有本便签本,但一直没找到,挺可惜的。”   “虽然还能再买一本,但意义不一样了,索性就不写了。”   “什么便签本?”   叶缇吃水果的动作一僵,这能怎么形容,说这是她发春后的产物?太丢人了,她摆摆手胡诌几句,敷衍过去。   高中的年纪,可能除了学习就是对爱情的幻想,她也不例外,那本便签本写满了她对爱情的美好期待。   至于里面写了什么,时间太长了,记不清了。   叶缇接着吃了几块水果,便签本的事很快抛之脑后,丢到记忆的角落里。   陈既清没说的是,那本便签本他捡到了,捡到的那天是他们的初遇。   便签本他一直带在身边,来叶缇家也带着。   叶缇很少进书房,所以她没发现过书房里多了一本本子,这本本子就是她的便签本。   陈既清打开便签本,里面的内容他早就烂熟于心。   最后一页,《星星曲》最耳熟能详的句子就出自这里——你是我藏在星星里的浪漫。   同时,叶缇写下,我希望有个人能实现我所有愿望。   在这句话的下面,有一句回复——   我会的。   写下这句的人是陈既清,而时间正是十年前。   现在,他最后一次翻开这本便签本,写最后一段话。   我叛逆、轻狂、年少气盛,我骨子里流着不安分的血液。   但我愿为你戴上一辈子面具。   -   三天后,叶缇再次踏上西藏的土地,这里的空气让她有种久违的感觉。   在这里结束惨淡的前半生,又在这里开启新生活,现在带爱人携手共赴未来。   呼吸稀薄纯净的空气,攀爬陡峭高耸的雪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山,蓝天、白云、草原,孕育了世世代代的牧民。   他们没有自驾游,是跟团旅行,一众人一起出发爬雪山。   但雪山这么高,岂是这么轻易就能爬上去的,一小时后他们这支整齐的队伍变得层次不一,一部分人在前,一部分人在后,而陈既清和叶缇始终在最前头。   两人背着氧气瓶继续往上爬,缺氧时吸上一口,很快把大部队甩在后头,最后爬上山顶的只有他们两人。   半山腰处的经幡是最多的,越往上经幡越少,因为很少有人能坚持住。   经幡是神圣的,庄严又郑重,他们一同在最高处挂上经幡,祈祷最美好的祝愿。   叶缇在看经幡,而陈既清在看叶缇——   灵魂之所以摇摆,是因为有了欲望,但有了信仰就有了克制,我的欲望和信仰皆是你。   我在雪山系下经幡,愿你我平安喜乐。   “岁岁平安,叶缇。”   “岁岁平安,陈既清。”   陈既清完完整整见证她的蜕变,她的懦弱,她的勇敢。   她的前半生是黯淡的,但她的后半生将像春天般明媚,像向日葵般光彩。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输。”   “我会让你彻彻底底赢,笑着迎接未来。”   身后是巍峨雪山,他们在佛光普照的高原上接吻。   我们是最好的,   我们永远相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我在雪山系下经幡,愿你我平安喜乐。——来自网络   -   补29号。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大家三个多月的陪伴。第一次完完整整把一个故事写下来,连载期其实挺凉的,不想坑不想烂尾,我也大家一样期待后续期待他们的爱情。   其实写这一章的时候有好多话想说,真到了说的时候又说不出来了qwq。总之就是,兔兔爱你们!   番外的话过两天开始更哈,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全文完结,有特殊情况会拖长一点点。   下本开《马尾扬起的是青春》,一个我比较喜欢的故事,大纲什么的都准备差不多了,一月就开文!如果我时间够也可能提早开!!!   等会我会开个抽奖,系统延迟可能会晚一点显示出来。   谢谢你们一路相伴!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