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永世沉沦》全集 作者:刀子 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用纸给糊了个风筝,从天上下来的时候风筝却带着血…… 从那以后各种诡异无解的麻烦降临到我的头上,为了解决这一切,我走遍大江南北,踏入一个个那无人知晓的生命禁区,多年后我才明白,真正的可怕其实是人心,当汹涌的欲望与人性的丑恶交织在一起的时候。 阴魂不散,永世沉沦。 001:风筝 小时候家里穷,老羡慕别的小孩有玩具,我爸被我吵的没办法,就从二叔的花圈店用硬黄纸给我弄了个风筝。虽然材料不行,但我爸手艺好,做出来的风筝总能放很高,把其他小孩的都比下去了,有几次他们还气呼呼地说我这是烂风筝,我就得意地说烂风筝也比你们的好。可是有一次,我把风筝收回来的时候,吓傻眼了。 好端端的风筝,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居然沾着血,背面鲜红鲜红的,还有一缕缕流淌的痕迹,我吓得赶紧往家跑,我爸还以为出了啥事,着急忙慌的跑出来,我把这事告诉他,我爸不信,他觉得我是不小心把风筝弄脏了,担心他打我所以编的谎。 我简直委屈死了,可是以前有说这种谎话的前科,好说歹说我爸就是不相信我,后来还生气了,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你自己把风筝给收拾干净,要不然以后别指望我给你买玩具! 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觉得玩具更重要一点,强忍着害怕,拿刷子清理风筝上面的血迹,说来也奇怪,就跟染在上面似得,我蘸水擦都擦不掉,凑在鼻子前面闻了下,也没有腥味。这弄不干净咋办啊?我害怕被我爸发现,就把风筝藏在柜子底下,久而久之,我跟我爸都把风筝的事忘记了。 那天以后,我不仅没有发生啥意外,反而好运连连,首先是学习,明明自己也不怎么用功,偏偏每次考试的时候都感觉如有神助,爸妈买了好多玩具奖励我,亲戚朋友们也喜欢我,我变成了村子里的希望之星,初中高中上的都是重点,高考的时候更是我们市的高考状元,教育局局长亲自给我挂了大红花,我爸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晚上硬是拉着我喝了二斤酒。 自然的,我上了重点大学,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大二的时候交了个女朋友,不光长得漂亮家里也有钱,刚开始我挺自卑,她说她喜欢的是我的人,又不是我的钱,我瞬间爱死了她,发誓一辈子对她好,我们俩感情一直挺稳定的,大学毕业之后就已经谈婚论嫁了。 因为我家在城里头安家落户了,我爸就想着把农村的老宅子给处理掉,他年纪大了不适合奔波,自然是我这当儿子的效劳。老宅子里头没啥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老物件包含着我们一家人的回忆,我爸特意嘱咐我带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儿时的风筝,岁月的流逝让风筝发黄发旧,边边角角的都烂了,可上面的血迹依然清晰,就跟才滴上去似得。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道理血迹还跟以前一样啊,儿时的记忆涌过来,我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爬满了胳膊,这事怎么看怎么邪门,很久没人居住的老屋也让我觉得阴森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掏出打火机连带着那些不要的旧家具一把火给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火焰比想象中要大很多,噼里啪啦的,好像格外发狠的烧着什么东西,到最后的时候,我听到了细微的哭泣声。 而当我仔细倾听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听到,我摸了摸发冷的胳膊,觉得这地儿邪性,当天下午就离开了老家,重新回到大都市,心里面一下子就踏实了,刚进家门我接到女朋友的电话,有几天没见了,我也怪想她的,正琢磨着说几句甜言蜜语的时候,她却很冷漠的跟我说分手,我当时就懵了,说你别跟我开玩笑,她说不是玩笑,是觉得我们不适合。 三年多的感情了,现在才跟我说说不适合?我简直要疯了,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冲她吼你现在在哪,我去见你,结果她说不想见我,就把电话给挂了,在之后她就把我拉黑了,我觉得自己就跟被抛弃的小狗似得,晚上拉着几个铁哥们一起喝酒,刚开始还正常,喝多了也不知道说了啥,我们就打了起来,从那以后双方就老死不相往来。 我发着狠安慰自己,女人没了可以再找,朋友没了可以再交,只要自己有钱,还愁没有女人没有朋友?大学毕业之前我的工作就落实好了,在一家国企上班,每个月一万多的工资,还有奖金和提成。结果我去公司的时候,才得知以前那个公司主管已经跳槽去了别的地方,所以他的承诺一概无效,我得重新面试,强忍着憋屈,我说行,公司的新主管摆了摆手,让我回去等电话。 一连等了两个多星期,也没个信儿,我打电话过去问,他们说已经招到了新人,不需要我了,趾高气扬的态度,显然是在耍我。我气炸了,怎么倒霉的事排着队我的往我这来?没办法,我重新开始找工作,原以为自己出身名校,想找个工作很简单,结果却连连碰壁,有一次我实在控制不在自己的情绪,跟公司经理掀了桌子,来了群保安把我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我:别把自己当个人物,清华出身的大学生都卖茶叶蛋,你算个什么玩意? 很短的时间,我从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落魄的连个最起码的工作都没有,爸妈为了我的事愁白了头发,以前交好的亲戚也逐渐的疏远了,别人瞅我的时候眼光跟刀子似得,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看,这就是那谁谁谁,以前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现在去工地上搬砖都没人要他。 每当听到这种话,我就心如刀绞,可又能怎么办呢?连续的失败早就磨平了我的棱角,极度落魄的我逐渐失去了希望,干脆认命了,回老家接手了二叔的花圈店,没想到的是,本来生意还可以的花圈店,从我接手之后却日渐萧条,同行们都把我当笑话看,可我却不知道这是咋回事,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这回我是真的绝望了,觉得自己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但没有办法,为了生存,我只能咬牙坚持。 就这么过了几天,我还是没有开张,下午的时候,我颓丧的准备关门,却发现店里面进来个人,是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梳着羊角辫,七八岁左右,看着蛮可爱的,只是小脸有些白,我还以为她是跟父母一起来的,可朝外面瞅了好几眼也没个人烟,就问她:“小妹妹,你来这是要买什么东西?” 她摇了摇头:“哥哥,可以给我玩具吗?” 哪有到花圈店来买玩具的,我哭笑不得,还以为自己能开个张,不过对方是个小女孩,我也生不起气,温声细语的解释,说哥哥这里卖的是死人用的东西,没有玩具,她不管,一直重复着,问我要玩具。 我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看着小女孩破破的衣服,觉得她家庭条件也不好,生出了恻隐之下,我四下看了看,找到个纸灯笼,试探着的问道:“这个好不好?” 她点点头,也没有道谢,提着纸灯笼就走了。 可能是好人有好报吧,从那以后店里的生意逐渐回暖,还接了笔大单,一口气定了几十个花圈以及许多殡葬用品,我忙得不可开交,心情也随着生意逐渐的变好,渐渐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传来噩耗,是我妈打过来的,带着哭音:“儿啊,快回来,你爸出事了!” 002:祸福相依 我爸出了车祸,因为我的工作问题去求人办事,却被人甩了脸子,回来的路上就被撞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街上的人觉得我很奇怪,都躲着我,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管别人咋想,我跟疯了一样冲进医院,我妈扑在我怀里哭,我心都要碎了,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学了这么多知识到头来还要让父母为自己操心。 还好送来的及时,我爸硬是给抢救过来了,多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子,全扔医院了,我没日没夜的守着他,任凭谁都要比出个大拇指说我孝顺,可我自己却知道,如果我爸不能痊愈,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好不容易他苏醒来,我兴奋的跟什么似得,我爸看着我,神色很茫然,这又把我吓住了,赶紧抓住他的手:“爸,你别吓我。” 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望着我的眼神竟然带着些惊恐,触电般缩回手,嘴唇嗫喏着吐出两个字:“灯笼。” 说完又昏了过去,就剩我满脑子糊涂,啥灯笼不灯笼的,我问医生,他让别当真,说病人刚醒来可能神志不清,后来我爸又断断续续的醒来几次,每次都喊灯笼,我快急疯了,难道是他想看灯笼?我还真就去买了个大红灯笼,结果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说着灯笼。 愁云笼罩了我们家,我爸这状况实在是让人忧心,明明身体越来越好了,可脑子还是不清楚,跟别人还能说几句话,一看见我就是灯笼,我都快被这两个字整恶心了。后来我妈让我回去继续开店,不赚钱不行啊,医院和家里头都要花销,我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得扛起重担。 所幸花圈店的生意还是很红火,一条街的同行都嫉妒的看着我,有几个还请我吃饭,偷摸的问我是不是有啥做生意的秘诀,我知道个卵,当初莫名其妙的惨淡,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大卖,只能打着哈哈说运气,就这么过了几天,傍晚我准备关店门的时候,上次那个小女孩又来了。 不知道啥时候静悄悄的就站在门槛外边了,我吓了一跳,瞅着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就问:“你爸爸妈妈呢?” 她摇了摇头,小脸上也没个表情:“哥哥,可以给我玩具吗?” 合着是上次得了好处,记住了我啊,我都无语了,好好地一花圈店,硬是被当成玩具店,下意识的就想跟她说我不卖玩具,但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上次在我这拿了好处,这回要是不给她,肯定会把我当成骗子,弄不好就要哭鼻子,还不如随便找个东西糊弄下得了。 我瞅了瞅,发现边上有一叠纸人,是昨天新进的货,挑了个好看点的小女孩模样,我递给她:“喜欢吗,喜欢就对哥哥笑一笑。” 老绷着脸多不好,我小时候家里也穷,但成天也乐呵呵的,可这个小家伙却没见笑过。 她歪着脑袋看我,好像不明白我说的啥意思。 我没辙,把纸人给她,说道:“这东西可不好玩,被其他小朋友取笑可别怪哥哥,我这真不是卖玩具的。” 她没说话,拿着纸人就出去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把店里收拾利索,也准备回去休息,结果刚一出去就看见门口停了辆卡宴,我女朋友从走出来望着我,再次看到她,我先是愣了几秒,继而涌出的就是怒火,靠,还有脸来见我?我转身就走,她却追上来把我抱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我见不得女人流泪,心软了一些,嘴上却还是质问着:“你又来干什么?” 她哭着说:“跟你说分手是因为我得了癌症,不想耽误你,让你伤心,所以才跟你说分手,但从那之后我很后悔,每天都在想着你,我爱你。” 听了这话,我也顾不上生气,转身抓住她的肩膀:“你得了癌症?” 她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恨恨的说:“都怪那个庸医,给我误诊了,害我自己都放弃,后来我冷静了一段时间,自己都接受结果了,却被告知身体没毛病。” 爱人失而复得,说不上什么感觉,空落落的心好像被填满了,我感觉回到了当初,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轻轻抱着她,所有的不满都转向那个庸医了,别让老子看见你,见一次打你一次! 我女朋友叫陶心,我给她取得爱称是“淘气”,晚上两个人黏糊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我目送着她开车离去,陶欣说,等我爸好了,我们就把结婚提上日程。 但我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去竟是永别。 下午有警察过来,说要调查我,作为普通人,看见穿制服的都会慌,我也不例外,说我又没犯事,你们调查我干嘛?领头的老警察很严肃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话:“陶欣死了。” 我如坠冰窟,思维都冻结了,半晌才醒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死,明明早晨我才见过她!” 也许是我激动的样子真情流露吧,老警察也没那么怀疑我了,声音软了下来:“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你是她最后见过的人,要想找到凶手的话,请配合我们。” 凶手? 陶欣是被人害死的,我的手都在颤抖,老警察说,还不确定呢?你先说说你们最后聊了什么,我回忆着昨晚的甜蜜,就跟梦一样,满怀痛苦的告诉他,老警察听完之后已经不怀疑我了,毕竟不在场证明什么的我都有,他反而安慰我:“小伙子看开点吧。” 人生虽说大起大落的很正常,但我的起落也太激烈了点,生意刚好,老爸出车祸,女朋友刚复合,转眼却已是天人永隔,我拉着老警察的手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老警察犹豫了下,可能是觉得我有可能知道点什么,才吐露出一点东西:“据目击者称,陶欣本来坐在湖边看书,好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突然掉进湖里,有几个年轻人跳下去救,却沉甸甸的拉不上来,自己都差点搭进去。” 我喃喃说道:“被人推了一把?” 老警察也奇怪,说道:“在场挺多人的,也都没看见啥,唯独有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却一口咬定有个小女孩推完她就跑了。” 小女孩? 我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事儿有很大可能是老人花眼了,不然那么多年轻人都没看见,凭啥是他看到了? 警察们来的快,去得也快,留了个电话号码,交代我如果有啥发现就联系他们,我坐在路边上,跟失了魂似得,突然间想起一首歌,我曾经拥有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刚好符合我现在的状况。 因为陶欣的事,我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做生意也没心思,可这不影响生意的火爆,一个花圈店,硬是开出了商场的效果,不少人开着车来到我这,专门就是为了买一叠纸钱,我死活想不通,我这的冥币受死人欢迎咋滴?不过送上门的生意总没有不做的道理,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我这家小小的花圈店,越来越多的人向我请教做生意的秘诀,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吞吞吐吐的啥也说不出来,他们觉得我在装,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来的更加殷勤了,最后就连镇子里最大的花圈店老板都过来了。 这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戴着一副眼镜,他开的花圈店是老字号了,不少人习惯去他那里买,现在却被我抢了生意,特意过来看个稀奇,瞅到我的第一眼,小老头就咋舌道:“厉害啊,怪不得小伙子生意这么好,这运势简直是要冲天啊!” 对老人还是要有尊重之心的,我搭话道:“咋,老先生你还懂相面啊?” 他露着笑脸说:“人老就爱钻研些老一辈留下的东西,我看的也不准,算是略懂吧,不过你是例外,站在远处都能看出你这运气不俗,凑近了看更让人惊叹了。” 人都爱听漂亮话,加上我这的生意的确不错,就请他进去喝杯水,结果他拒绝了,临走的时候犹豫了下,对我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物极必反,运气好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你要多加小心。” 最开始我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晚上的时候我接到了电话,是以前的同学喊着聚会,不好拒绝,我也就过去了,那些决裂的朋友也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双方都有点僵,后来聊了几句,也就慢慢的冰释前嫌了,消除了误会之后,关系似乎比以往更加牢固了。 我们喝着酒,唱着歌,尽情的宣泄着生活中的不满和悲伤,等分手的时候,我看着他们几个上了出租车,只是个回头的功夫,出租车却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滚滚黑烟冒起来,转眼间整辆车都着了。 这是我头一回看到这样的一幕,莫名的想起小老头之前说的那句话:“物极必反,祸福相依。” 003:夺运 我的酒意被这突然的事故惊散了七七八八,跟着路人一起灭火,早已经有人拨打了求救电话,也就是十来分钟,我就听到了鸣笛声,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自然有专业人士解决。 我呆呆的站在外边,看着忙碌的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汗已经湿透了脊背,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花圈店的生意好转,我爸就出了车祸,女朋友刚刚复合,第二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朋友和好不到两小时,却就在我眼前发生了意外,即使我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只是,我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眼前好像有一团迷雾,根本看不清。 救援结果很快出来了,司机安然无恙,只是轻微脑震荡,跟没事人一样站在边上,至于我的朋友,一死三伤,看着他们从血泊中抬出来,我的心都抽搐了下,愧疚的情绪涌上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愧疚,按道理说发生这样的事情跟我又没关系。 出租车司机接受警方盘问,他显得惊魂未定:“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看见个小女孩在前面挡路,赶紧转了方向盘,后面我踩刹车,咋踩都没效果,只能硬生生的看着车撞在墙上!”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一段经历会成为他永远的噩梦,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在开车了。 警方自然是不相信的,说哪有小女孩,其他人咋没看见?一群人继续盘问司机,我在旁边听着,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陶欣落水的时候,不是有个老人看见她是被小女孩推进去的吗?我一直以为是老人看错了,可现在这司机又说到了小女孩,这肯定不是巧合了! 回家以后,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一闭上眼睛心里面就很不踏实,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打着哈欠开业,很快顾客就来了,我万万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昨天那个出租车司机! 他精神状态也不好,估计也没咋睡,一进来就要买些香烛冥币啥的,我问他:“你买这些干啥?” 他叹着气:“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昨天开车出了意外,死了个乘客,还伤了三人,虽然这事不怨我,但心里面还是不踏实,买点纸钱,祭奠下昨天死的那朋友吧。” 说到这事,我心里头也不好受,低沉说道:“其实昨天我正好在边上看见了,死的那几个都是我朋友。” 他愣了下,苦笑说道:“还真巧。” 我犹豫了了一阵,问道:“你昨天说看见了个小女孩是真的假的?” 他本来低迷的情绪马上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怕担责任所想的谎话,那个小女孩突然间就出现在车前面,看着五六岁的年纪,模样还挺可爱的,就像,就像……” 说着,他有点抑制不住情绪了,眼睛四处瞅着,突然定格在一叠纸人上边,小腿肚子像是筛糠一般抖动起来,一只手颤抖着摸过去,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人说道:“就像,就像这,这……” 我被他的模样弄得有些发毛,走过去看了一眼,身子也震了下,忽然觉得这个纸人很眼熟,小女孩的模样,嘴唇红红的,司机满眼惊恐的看向我,哆嗦着说道:“是她,是她!” 他连续退了几步,跟疯了似的逃走了。 我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纸人,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纸人,纸人,对了,纸人!我突然间想起这件事,前几天不是看见个小女孩问我要玩具吗?我就是挑了个瞅着可爱点的纸人给了她。 我慌了,觉得事情有点出乎我的接受范围,有顾客上门,喊了我好几声,我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过来拍了我一下,我才骤然惊醒,冷汗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我想起来了,除了纸人之外,还有灯笼,我爸醒来之后一直说灯笼,我当时不知道啥意思,现在想想,莫非是我送小女孩的那个纸灯笼? 纸人,纸灯笼……我浑身发冷,哪里还顾得上做生意,匆匆关了店门,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遇到这种事情,我实在是乱了阵脚,打算去找昨天那个小老头,他不是会看相吗?说不定能知道点啥。 小老头叫陈学远,早在我小时候就已经在开花圈店了,多年下来,陆续起了几家分店,算是我们这个行业里的成功人士了。我这人长久不出门,一出门才发现事情比我想的要严重许多,一条街的花圈店,都生意萧条,准确来说是一个顾客都没有,好几家干脆都关门了,挂上了店面转让的牌子,可我的店,却生意好的爆炸,就像是我一家店把一条街的生意都吸引过去了! 陈学远陈老的店里也没啥生意,我过去的时候他正摇着扇子休息,刚进门他就醒了,看见我之后明显觉得很意外,站起来说道:“哎呀,这可是稀客啊。” 我摆手说道:“我哪里是稀客。” 陈老站了起来,浑浊的眼里头划过精明的光芒:“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做生意,假以时日必然要成为大富豪啊,像你这种未来的大富豪,不是稀客是什么?” 我是真的没啥开玩笑的心思,直到现在背后还凉飕飕的,赶紧说道:“陈老,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这回找你是有事求您老帮忙的。” 他端详了我一阵,点头说道:“看你的样子,的确是被恶事缠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忙,你且说吧。” 我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听到最后陈老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他让我把手伸过去,看了看我的手相,又让我伸出舌头,瞅了瞅舌苔,弄完这一切后,他拿着扇子走来走去,事情似乎很棘手,我不敢打扰他,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过了五六分钟,陈老才郑重说道:“小伙子,恐怕你是撞邪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懵了,有些苍白的说道:“您,您别开玩笑。” 陈老摇了摇头:“你想想这事吧,处处透着诡异,不是撞邪了是什么?” 不等我回答,他又问我要了生辰八字,还有我爸我妈的,甚至是陶欣的生日,一并算了算,他一拍桌子说道:“没错了,你的父母本是高寿之命,你的女友更是出身富贵,按道理说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劫难,可现在你的父亲差点丧命,女友更是已经遇害,最关键的是你!看你的生辰八字,你本无大运,这辈子多半是碌碌无为,别说是考上名牌大学,成为富翁了,能混个小康就不错了。” 我被他弄得有些糊涂,咽了口唾沫问道:“这说明了啥?” 他瞅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现在的运,都是从你的亲人朋友那里夺来的,换言之,你的运气越好,生活越幸福,所有你亲近的人就越惨!” 啊! 我一屁股坐了起来,想到病重的父亲,再想想死去的女友,还有那些无辜的朋友,一种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我红着眼睛说道:“是我撞了邪,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连累我的家人!” 陈老冷笑道:“都说是撞邪了,邪,就是恶,哪里会跟你讲道理,自然是害你,让你越惨越好,现在亲人受难,让你煎熬着,痛苦着,给你打击,等最后亲人朋友都被害死了,就该轮到你了。” 我被他说得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架:“那,那要怎么办?” 陈老从柜子里取出一根红绳,又指了指花圈店的门槛说道:“这根红绳是我从大佛寺求来的,有辟邪的效果,至于花圈店的门槛,乃是招阴之物,等你回去之后,把门槛抽掉,红绳拴在脚脖子上,以后就不会再见到脏东西了。” 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当着他的面就把红绳绑在了脚上,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回去之后,我挂了个今天不营业的牌子后,就开始拾掇门槛,为了活命,我的动力十足,没多久就把门槛抽掉了,抹了把汗,我心想这下子安全了吧。 可就在我擦汗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004:死讯 顺着绣花鞋往上看,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我干脆站起来,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有点不合潮流,尤其是配着那一双苍白的脸蛋,更是有一种鲜明的对比,我寻思着她应该是顾客,就问道:“你要买什么?” 她没说话,眼神看向那边的香烛。 我拍了拍手,把拆下来的门槛一脚踹到边上,走进去拿起香烛:“这些加起来十七块钱,你要多少?” 她轻声说道:“这是真品吗?” 这玩意还有假货?我觉得好笑:“要不点两根让你验验货?” 我这话是开玩笑的,还带着点挤兑的意思,没想到她全然不在意,点了点头说好。 这下子我反而骑虎难下了,点吧,觉得有点二百五,不点吧,又跟我之前说的话违背,女的可能看出我想啥了,说道:“我会付钱的。” 行吧,付钱就行,我这也算是个服务行业了,总不能跟客人对着干,我掏出三根香,拿打火机点燃,看着烟雾袅袅升起,许着愿,希望陶欣跟我死去的朋友一路走好。 我听到了吸气的声音,歪头看过去,发现这个自始至终都没啥表情的女人很兴奋,鼻子一耸一耸的,眼睛里面也发着光,咋说呢,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以前我养的那只猫,闻到肉的香味后垂涎的样子。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伸手去掐这三支香,她像是护食的野狗一般狠狠的瞪过来:“你干什么!” 明明看着挺柔弱的姑娘,一个眼神却把我吓得腿软,我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苍白脸蛋,有点瑟缩的说道:“你,你是谁?”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觉出不对劲了。 她没有回答,近乎于贪婪的吸着气,三支香比寻常更快十倍的燃烧速度化为了灰烬,她有些满足的舔了舔嘴唇,从口袋掏出钱给我:“谢谢。”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我愣了几秒,使劲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很疼,不是做梦,我赶紧追了出去,可是空荡荡的街面上哪里有半个人影? 低头一看她刚才给的钱,我差点丢了出去,竟然全都是冥币! 我就一个念头,陈老你他妈的不是说我再也不会撞邪了吗?可现在这玩意自己找上门来了! 回头看着我这个花圈店,我想到了个可能,好像就是我接手花圈店之后才撞邪的,会不会是这家店邪门啊?没看刚来的这个“东西”就是冲着香烛的味道吗? 只是我命大,不管是之前的小女孩,还是这个姑娘,都没有对我咋样,尤其是后面这个,居然还付钱,挺讲道理的,虽然给的是冥币。 我决定把花圈店卖出去,趁着赚钱,赶紧卖掉,还能捞一笔。 刚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很快就有人上门了,都是一条街的同行,见我要卖店,跟闻到腥味的鲨鱼似得,殷勤的说:“小徐,咱是老实人,你说个价,不离谱咱马上交易。” 说这种话的人很多,我这店虽然门面不大,但生意好啊,大家都知道是个摇钱树。其实要想卖个高价钱,我应该吊着他们,待价而沽,可现在我吓破了胆,就想着快点卖出去,谈了个差不多的价钱,马上就要交易,对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见我点头了兴奋的不得了,瞅我的眼神跟看凯子似得,我也不在意,只要能把店卖出去,啥都好说。 我们约定了明天就转手,他脸上红光满面,看我这家店就跟看自己家的一样,咋看咋满意,就是瞅到门槛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小徐啊,你这门槛是咋回事?” 我还当他发现了啥,害怕生意黄了,撒谎说:“没事,瞅着不顺眼就拆了。” 他哦了一声,说道:“回头我还得再把门槛修好。” 我愣了下,觉得奇怪,问他为啥还要修个没用的门槛,他笑了下,说道,你不懂,咱们这一行做的是死人买卖,阴气比较重,门槛修的要比寻常店铺高那么一点,在古代有个说法,叫挡阴,就是挡着阴气的意思,要是没了这门槛,嘿嘿,惦记着里头冥币啊,香烛的主儿可就都闻着味过来了。 说到最后,他故意用半开玩笑半吓唬的语气逗我,可我听着,却是心中火起,靠,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穿白衣的女人找上门来,以前可没这档子事,狗日的陈老,不知不觉坑了我一手啊! 见我怒气冲冲的,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他陪笑着说:“开个玩笑,别生气啊。” 我平复着呼吸:“我没冲你生气,不过你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他摊开手说:“反正我刚做生意的时候别人是这么跟我说的,虽然有点迷信吧,但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修个门槛又不是多大的工程量。” 我点了点头,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盛了,还真是那老王八蛋坑我。 送走了他,我关上店门,径直就朝着老家伙的店过去了,一路上有好多花圈店,我注意观察了下,果然每一家都有门槛,这让我愈发确定,真的是被坑了,我也是傻,这么容易相信人。 仔细一琢磨,其实很容易就能知道,我这花圈店生意这么好,显然是让同行眼红啊,尤其是陈老头,他可是有好几家店呢,所谓同行是冤家,他怎么可能好心帮我? 我打定了主意,他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直接动手了,管你是不是老人,倚老卖老我也得收拾不是?万一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我找谁说理去? 可我到了陈老头店外面的时候,却是傻眼了,里头传来一片哭泣的声音,还停着警车救护车什么的,乱糟糟的状况,分明是出事了。 我凑上去,听见周围的人议论:“哎,好端端的,这么硬朗的身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走了? 我反应了过来,陈老头死了!? 明明早晨我们才见过面,咋说死了就死了,我不敢相信,分开人群来到最前面,有警察拦着我不让过去,我看着里头,发现上次来调查我的老警察也在,指着他说道:“我跟你们队长认识,是自己人。” 他狐疑的看了看我,往里面通报了下,老警察还记得我,招招手让我过去:“你来干嘛?” 我巴着脑袋往前看,发现陈老就躺在桌子上,正有人给他盖上白布,明显已经死透了。 还真是死了啊! 我第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和我有关吧,想想还真的有可能,我们才见过面,他就死了,一想到这,我的脸色就古怪起来,他坑了我,我没事,结果自己却挂了,这算不算是报应? 老警察察言观色,拽过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倒是的确知道一些东西,可能跟他说吗?估计说出来反而更让他怀疑吧,他会觉得我在编故事,我摇头说:“哪能啊,我是想卖店来着,知道陈老有钱,想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没成想人就死了。” 只要没有证据,哪怕他再怀疑也不能说什么,我们胡扯了几句,有个穿白大褂的过来汇报:“死者生前受到了惊吓,瞳孔都是张开的,但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死因不明,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的脖子上有一截乌青的手印。” 老警察顾不得我了,亲自过去检查,我踮脚看着,果然,陈老头的脖子上乌青一片,看这手印很小,像是孩子留下的。 孩子,孩子,小女孩? 一念至此,我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虽然周围有这么多人,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置身于非常危险的地方,仿佛某个阴暗的角落正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我再次收到了一条死讯。 005:惊闻 死的是要买我店的买家,他叫刘友根。 我坐在店里头,已经准备好了,他一来马上就交易,可枯等一上午,都没个人影,中午的时候接到他家人的电话,说刘友根死了。 现在我的神经敏感,一听到死人就下意识的以为和我有关,赶紧问了下什么情况,他家人却很冷漠,淡淡的说了句,和你没关系,别操心那么多,只是通知你一声交易作废。 说完就挂电话了,我有点懵,这什么态度啊? 后来我心里头还是不踏实,专门打听了下,刘友根是死于心脏病,早些年他比较穷,还检查出来心脏病,老婆嫌弃他,带着孩子走了,没成想刚走不久刘友根就发迹了,离开的老婆眼巴巴的领着孩子回来,大打亲情牌,这回换做刘友根有主动权了,他也不认老婆孩子,让他们滚,对方不依,就这么闹着,当时事情还挺大的,不少人都有映像。 我心里想着,要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也不认,既然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离开我,那么想最风光的时候巴结我,没门! 不过我也明白了,怪不得刘友根家人是这种态度,本来就没啥感情,能给我打电话解释下已经不错了,我也不在乎这个,心里面稍微踏实了点,死于心脏病,那说明跟我无关,这是老病根,是正常的事情。 我这店是抢手货,之前刘友根捡了个便宜,不知道多少人后悔,这下他死了,反而趁了不少人心意,暗道一声死得好,腆着笑脸来跟我谈生意,这回来的人多,七嘴八舌的跟我扯,听得有些头疼,我急于出手,不想跟他们磨,干脆举办了现场拍卖会,谁给钱多就是谁的。 想出这个主意后,我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这下可好了,能用最短的时间,卖出最高的价钱。 果然,最终出来的价钱比之前和刘友根谈的高出了三分之一,出价的人叫马文才,本来不是做殡葬生意的,只是看着我的生意眼红,琢磨着要掺和一手,我当即就和他说:“我们现在就交易。” 马文才也有这个意思,早交易早安心,连忙说道:“成,我回去取钱,你等我会儿。” 说着他火急火燎的就跑出去了,这一去再没回来。 我等急了,打电话过去,是他的儿子接的电话,说他爸在送钱的路上遇到了抢劫的,钱被抢光了不说,人还受了伤,正在医院里头躺着呢! 挂断电话,我的眉头紧紧皱着,直觉这件事不对劲,刘友根要买我的店,心脏病突发死了,马文才也要买我的店,路上却遇到劫匪,这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啊,好像暗中有谁在阻挠。 不行,越是这样我越是要把店卖掉! 我这回下了狠心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想买,我都卖,哪怕价钱低,无所谓了,只要能摆脱这个累赘,咋样都行,可最终的结果却让我有些接受不了,又一个买家,开着车过来中途扎了胎,连车带人翻沟里去了,再之后,就没有买家了。 原因很简单,人也不是傻子,生意人都精明着呢,谁想买我这家店谁倒霉,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已经有三个人出事了,谁也不愿意做第四个,不管我价钱开的多低,还是没人愿意买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我店里面的生意也不行了,每况愈下,原本络绎不绝的顾客,来我这的十不存一,这下子更是让别人庆幸:“还好没买这孙子的店,不然亏本不说,搞不好还要搭上命!” 我的名声一下子坏透了,都说我是黑心商人,根本没法反驳,我有苦说不出,关上店门回到镇子里,这档子事闹得我没心情开业,我打算去医院,一方面照顾我爸,另一方面换换心情。 虽然现在店里的生意不行了,但是之前也火爆过一段时间,赚了挺多钱,我把医药费啥的交清,又买了一大堆补品,进病房看见我妈正打瞌睡,我跟她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伺候就行了。” 我妈也是累了,叮嘱了我几句话就走了。 我爸正在睡觉呢,我坐在边上玩手机,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爸醒过来了,现在他的状态不错,至少不会像之前一样,看见我就灯笼,灯笼叫个不停,我们简单的聊了几句,我爸突然说道:“昨天欣欣来看我了,这孩子不错,等我出院了你们就结婚吧。” “欣欣?”我愣了下:“哪个欣欣?” 我爸乐了:“还有哪个欣欣啊,咱儿媳妇啊。” 我咽了口唾沫,说道:“爸你别开玩笑,到底是哪个欣欣?” 我爸皱眉看我:“陶欣,你女朋友啊,除了这个欣欣还有谁?臭小子,你该不会是暗地里有人了吧?我跟你说,欣欣是个好孩子,你要是做对不起她的事,我可不会放过你!” 陶欣死了的消息我没跟我爸妈讲,怕他们伤心,所以听到他的话我第一个反应该不会是他在和我开玩笑吧?可我爸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啊,我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勉强笑道:“爸,你确定你真的看见欣欣了?” 我爸被我整生气了,咳嗽了几声说道:“我就是真的老眼昏花了,也不能认错我儿媳妇,她来的时候外面好像下雨,身上湿漉漉的,还提了二斤苹果。” 这半个月以来,一直热的要死,别说是下雨了,连个阴天都没看见过,我觉得我爸可能出现错觉了,心情放松了点:“那苹果呢?” 我爸指了指柜子,我拉开抽屉,看见个黑色的塑料袋,一打开,里面还真是苹果,就是看着不新鲜了,皮发皱,还蘸着泥,我拿起一个端详了下,苹果底下黏着一角黄纸。 这不是上坟时候烧的黄纸吗? 我就是卖这个的,还能不熟悉?把这一角黄纸抠下来,越看越是确定,这绝对是烧的黄纸,再看这些苹果,我一下子明白了,上面沾泥土很正常,因为这就是从坟地拿来的贡品! 我手抖着,差点把苹果甩出去,只是我爸看着呢,我不敢表现出来,强忍着内心的波动说道:“爸,欣欣来了都和你说啥了?” 我爸叹了口气:“欣欣说你没良心,这么久了还没去看她。” 我脸白了白,的确是这样,这段时间我被折腾的神思不属,连拜祭陶欣都没有顾得上,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找上门来了? 碰到这样的事情,我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没有丝毫经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到底是不是陶欣,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问我爸,陶欣是啥时候来的?我爸说欣欣是晚上过来的,你妈不在,我正打算睡觉呢就看她推门进来的,这孩子冻透了,脸蛋发青发白,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寒气,我都感觉到了,我吞着口水,越来越紧张了,但说出来的话依然轻松:“那我妈知道这事不?” 我爸眨了眨眼,有些调皮的说:“你妈不知道啊,欣欣说这是秘密,不让我跟别人讲。” 抓住床单的手逐渐用力,我有些吃力的说道:“那你咋跟我说了?” 我爸笑了笑:“欣欣说你是个例外,回头她要来找你呢。” 找我? 我打了个冷战,终于压抑不住情绪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爸问我咋了,我说没事,趁着他不注意把苹果整袋丢进了垃圾桶,这东西可不敢给我爸吃,谁知道安不安全。 就在我把苹果丢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谁在盯着我,眼神越来越冷。 我打算下午就去陶欣坟上拜祭下她,倒不是说我被吓到了,本来这趟回来我就有这个打算,可还是没去成,刚伺候了我爸一段时间,突然间接到个电话,是上次那个老警察打过来的:“徐铭吗?你的店里遭贼了,请尽快回来。” 006:陷阱 在路上我一直在想,谁他妈闲的蛋疼了偷我花圈店啊,里面倒有钱有金子,只不过钱是死人用的钱,金子是死人用的金子。 我这店遭贼还是老警察发现的,这两天连续出事,基本上每一件事都和我有关,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了,这次专门到我店里找我,刚到门口就发现店门大开着,像是有人进来过,于是他赶紧通知了我。 其实我个人是不太想回来的,总觉得花圈店邪门,不想在这待,只是闹了这么一出,我也没办法,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老警察就在外头等着呢,我说啥情况,店里头丢啥了?老警察摇了摇头说,我看了下,好像没少啥东西。 我点了点头当先走进去,刚进门迎面就袭来一股寒意,我差点没退出去,两只手摸着裸露的胳膊,惊奇道:“怎么这么冷?” 就出去这么短时间,店里咋跟冰窖一样了?阴冷的感觉让我很不适应,怪不得老警察在外头等,原来是这个原因。 老警察咳嗽了两声,说道:“先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其实不用看,店不大,一目了然,我大致翻找了下,的确是没有丢东西,唯一古怪的地方,就是我店里的香,都被人掐过,本来三根三根并排列的,有两根都被掐去了小指长的一截,这人也没掩盖痕迹,底下还有不少散落的香头。 我挺恼火的:“这人变态吧?” 之前只听说有怪癖进超市捏方便面,还真没听过进花圈店捏香头的,我这少说也有上千根香,这下子毁了九成,心里面的那个郁闷,就别提了,我瞅着老警察,看他能不能给个说法。 他耸了耸肩:“这种情况没法立案。” 闻言我就更郁闷了,日了狗的,这段时间真是倒了血霉了,鬼跟我过不去,贼也跟我过不去,我招谁惹谁了啊? 老警察打了个哆嗦,阴冷的环境让他也不舒服,他用很专业的眼光看待这一切,说道:“你这店里头有些怪啊。” 我想说你这不是废话么?但顾忌着人家毕竟是当公差的,不敢得罪,问道:“您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现象?” 本来我也没指望他知道啥,没成想老警察居然点了点头,有些严肃的说道:“我办案这么多年,什么怪人怪事都见识过,但像是这种渗入骨髓的阴冷,也只是遇到过三次。” 我好奇道:“三次?” 老警察看着我,眼里头竟然带着几分恐惧:“自杀,横死,那些死的越凄惨,越让人无法接受的案件,案发现场都是这种感觉,阴森森的,冷气跟锥子似得,往人骨头里钻,发毛,恶心,身子弱的人,还有可能扛不住大病一场!” 听了这话,我也有点慌了,小心说道:“您的意思是……?” 老警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可能有点不太平啊。”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意思我懂,简单来说就是我这店闹鬼,只不过作为公家人,这种话不适合直接说,他才不说透。我脸色已经发白了,难不成进我点的人不是贼,而是鬼不成?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心跳加速,也不怕他笑我胆小,拉着老警察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一出花圈店我觉得舒服多了,舒了一口气问道:“您也信这个?” 老警察摸出两根烟,给我一根,自己点了一根:“信不信的都是实际存在的,我这半辈子都在警队度过,遇到的那些人所不能理解的事儿不少,不信能咋办?你老实跟我说,你这到底是啥情况,那些死掉的人,是不是跟那玩意有关?” 话到最后,他犹豫了下,用“那玩意”简单带过去。 我寻思着兴许老警察还真能帮到我,就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了他,听我说话的过程中,他始终皱着眉头,等我说完之后,老警察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他有些愤怒的瞪着我:“你为什么早不跟我说,死了这么多人了,你才说出来。” 我哭丧着脸说道:“冤啊,我哪知道我招惹了那玩意,谁没事会去想这个啊?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警察瞪了我一阵,恨恨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肯定是冲撞了什么,先别回店里了,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等我电话。” 我问他:“你干啥去?” 老警察急匆匆的转身:“救你的命,也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再丢掉性命!” 说着,他就走了,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两声:“您老还会抓鬼啊?” 老警察差点背过气,回头指着我骂道:“抓你大爷,给我老实待着,我去报告上级,看能不能处理你这事!” 他走之后,我壮着胆子把店门锁上,一刻都不想在这停留,他刚说的话我还记得,让我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啥地方人多来着?我想了下,镇子里有不少麻将馆,生意通宵火爆,不如去那蹭一晚上。 因为心里不踏实,我走的很快,快到麻将馆的时候遇到个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梳着大背头,即使穿着西装也难以遮掩他身上那股市侩的气质,小眼睛里满是精明,给人一种随时都在算计的感觉,他跟做贼一样拽住我胳膊,低声说道:“兄弟,借钱不?” 我瞬间警惕起来:“我不认识你,你就管我借钱?”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哪能啊,我的意思是我给你借钱。” 本来我没心思搭理这人,可关系到钱了,步子有点迈不开,好奇道:“你啥意思?” 他咧嘴笑,满口的大金牙:“跟我签个契约,我给你借钱,借多少你说话。” 原来是放高利贷的!我恍然大悟,只不过瞅着这人的德性,倒更像是个骗子,我懒得和他扯淡,甩开他就走了,他还在后头喊,说随时缺钱随时找他,随叫随到。 脑残! 我给他下了个定义,钻进麻将馆,点了一壶茶,打算就这样坐到天亮。 麻将馆里头很吵,而且烟雾缭绕的,环境虽然不好,但我却觉得踏实,坐着坐着,我就有点困了,耷拉着脑袋打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裤子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我赶紧接起电话,里头传来老警察的声音,语气挺急迫的:“徐铭,快点出来,我有重大发现!”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有点不敢出去,说道:“那个,有啥事明天再说好不?” 老警察挺生气的,直接开骂了:“你他妈的出不出来?老子就在麻将馆外头呢!” 我主要是不想一个人走夜路,听见他已经到了,我就没啥好怕的了,跟他说马上出去,就把电话挂了,我洗了把脸出门,果然看见他就站在前头,还冲我招手,我一路小跑过去:“有什么发现?” 他不耐烦的拽着我:“先跟我走,边走边说。” 就半天没见,咋脾气突然变这么大了?我寻思着难不成遇到了啥难事,心里也忐忑了起来:“咱们去哪儿啊?” 他冷冷说道:“去你的店里头。” 我啊了一声,有些抗拒的缩手,他拽的很紧,硬是没成功,我皱着眉头说道:“能不去吗?” 一听要回花圈店,我就瘆的慌。 他毫不犹豫的说不行,然后继续拽着我走。 我正打算抱怨几句,手机又响了,我接通之后听到里面传来喜悦的声音:“徐铭,你在哪?我有喜事跟你讲!” 这声音,这电话号码,不是老警察吗? 我脚步一顿,像是黏在了地上似得,看着拉着我的老警察,在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发青,我不自觉的开始发抖,电话里的老警察没听到我回应,有些紧张的喊道:“徐铭,你没事吧?你在干嘛?” 见我停了下来,另一个老警察也停下来了,他拽我的手越发用力,冷冷的看着我。 我对着电话说道:“暂时没事。” 害怕惹来怀疑,我挂掉了电话,吸了一口气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在麻将馆的?” 现在才想起来,我忽略了个重要的问题,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在麻将馆,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就等在外边给我打电话,就不能进来找我?那样岂不是效率更快。 老警察瞅着我,目光让我发毛,他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弧度,有点嘲讽,总体来说还是在笑,不知道为什么,原来他冷冰冰的看我,让我瘆的慌,可现在露出了笑容,反而让我感觉到了恐惧,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我的心脏,正在缓缓的用力。 007:点香 跑! 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可想法归想法,实施起来却是异常的困难,我发现自己走不动道了,跟个木偶似得被他拽着走。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不敢动弹吧,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咋这么孬呢? 他突然转身,戏谑的扫了我一眼,我打了个冷战,小心思消散的一干二净,讨好的瞅着他。 一路上安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他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往前走,没有脚步声,只有我的皮鞋踩在地面发出的轻微响声。 咚咚。 咚咚。 也不知道是脚步声还是心跳声,亦或者是两者交杂,我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深渊,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 眼看着花圈店就要到了,我渐渐的绝望,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可那种不好的感觉却愈发浓郁了,我咬了咬牙,打算逃跑,就在我生出念头的瞬间,前面的老警察突然回头:“你要跑吗?” 随着他这个转身,我骇然发现他哪里是老警察啊,分明是另一张我不认识的脸,三十来岁的年纪,额头有一道见骨的刀疤,脸苍白的像是涂了蜡。 我的腿如筛糠般的抖动着,哪里说得出一个字。 就像是个提线木偶,我被他拽着进了花圈店,刚一抬头,差点没把我吓死,店里面有好多人,穿着黑衣,男女老幼都有,面目并不狰狞,但眼神却充满了邪气,不怀好意的望着我。 我差点没哭出来,哀求道:“各位大哥大姐,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何必盯着我呢?如果我哪里冲撞到了你们,我向你们道歉……” 我话没说完,就听到声闭嘴,也不知道谁说的,吓得我一哆嗦。 不过倒是被这一声惊得恢复了点理智,仔细想想,如果他们要弄死我,我早就死了,没必要把我带到花圈店里啊,难不成他们是有别的企图?我带着一丝希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吗?” 说话间,我偷眼瞅着他们,一众目光都看着桌子上的香烛,满眼都是贪婪。 我想起之前那个白衣女,一下子明白他们要干什么,虽然依旧害怕,但我还是哆嗦着走过去,打算给他们上香,如果这样就能打发他们,我倒愿意这么干,只是他们跟白衣女不同,很明显的不讲道理,我也不确定完事之后会不会放过我。 我点了根蜡烛,摆出香炉,有几个家伙饥渴极了,口水都流了出来,我偷看了一眼,他们就狠狠瞪过来,阴冷的气息让我打了个大喷嚏,还好他们不介意,我揉了揉鼻子,抽出三根香。 然而就在我即将点香的时刻,却突然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冷到了冰点,回头一看,望着我的眼神竟然带着杀意,尤其是领我进来的那个家伙,额头的疤痕像是要裂开一般,隐隐间有一只肥白的蛆虫要爬出来。 我好好的点着香,怎么又冲撞了他们? 我不傻,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没好下场,呆呆的拿着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我没动作,他们更加愤怒了,这一点很容易判断,因为那股冷意愈发的刺骨,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点香不行,不点也不行,这是要活活玩死我吗? “徐铭!” 突然间,我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老警察走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看样子来的很急,看到店里的情形后直接退了出去,我以为他走了,没过多久居然走了进来,只是脸色苍白了许多,显然他也被吓到了。 老警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们,我感觉他像是在刻意的掩饰着自己的脆弱,想要表现的无所畏惧,只是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老警察冲我伸出手:“走!” 心中涌出一丝希望,我冲他伸出手,是热的,手汗很多,我眼圈微微发烫,没想到他能来救我。 没有任何阻拦,我们出了花圈店,就和做梦一样,我看了眼老警察,他可能是年纪大了,身子没年轻时候那么健康,出的汗很多,头发都湿透了,我们对视一眼,朝着前方跑去。 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着我,使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我感觉自己至少冲出去一公里,老警察已经受不了了,扶着膝盖喘气,我朝身后看了一眼,差点崩溃:“这,这……” 明明跑了这么久,可我们竟然还在原地,回头一看,就发现了花圈店,还有里面隐约的鬼影。 怪不得不阻拦我们,原来是笃定我们逃不了! 我想起他们戏谑的眼神,彻底的明白了,这是要玩弄我们,要我们在恐惧中煎熬,直到崩溃,我看着老警察,他仍然在喘气,话都说不出来,我咬了咬牙:“继续跑!” 我期待着奇迹出现,扶着他往前走了十几步,没忍住回头,果然,我们根本就没动过,身后依然是花圈店。 老警察抹了把汗,说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我们出不去了。” 我几乎绝望:“那怎么办?”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去!”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什么?” 老警察说道:“如果要杀我们,我们活不到现在,显然他们不是冲着这来的,既然没有杀人动机,那就是有所求了,他们要你做什么?” “点香!” “那就点,点完香我们才能走!” 我回想着刚才的画面,紧张道:“可是,那香有问题,我有种预感,如果真的点了,就完了。” 老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竟然温和了下来:“我来点。” 我以为我听错了,正要追问却发现老警察已经走了进去,总不能看着他出事,我赶紧跟在后面,等我进去的时候老警察已经拿起了三根香。 也许是看开了,也许是我不知道的什么原因,老警察竟然十分坦然,仿佛所有的怨毒目光都是浮云一般,他捏着香,冲着他们躬了躬身:“我听说,鬼有三种,白衣普通,黑衣为恶,红衣大凶,我做了二十多年警察,本职便是守护一方,诸位穿着黑衣,生前定然有怨,或许,还受了冤屈,这是我的过失,是我没有做到自己的职责,若你们定要索命才能泄愤,就朝着我来吧,别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老警察说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三根香。 一时之间,所有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仇恨,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粒火星引燃了整个炸药库,空气中充斥着的不安定气氛,让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我看着老警察,他刚才的一番话让我非常感动,还有羞愧,是的,在这个时候他的勇敢衬托了我的懦弱,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我能帮到他吗? 老警察缓缓的把香插进香炉,我终于忍不住了,冲过去想要制止他,却被他厉声喝止:“滚开,你这样我就要告你妨碍公务了!” 我被他气势所慑,停住了步伐,眼睁睁的看着三支香插进香炉,就在插进去的瞬间,香就燃尽了。 老警察沉着脸:“还要吗?” 无人回应,阴冷的感觉消散了大半,他们走了出去,回首之时,眼里的怨毒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来。 我感觉跑过去拉着老警察:“您没事吧?” 他抓着我的手说道:“小徐,我之前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找到了对付鬼的办法,人怕恶鬼,鬼也怕恶人,尤其是那些长期沾血的屠夫,我帮你联络了人,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屠户,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定然能够惊退恶鬼,这是他的电话号码,明天你就去找他,千万不能耽搁!” 我心中感动,眼泪忍不住下来了:“那您怎么办?” 他勉强一笑说道:“我没事。” 老警察推开我,一个人走了出去,我想跟着,被他喝止,他疲倦的说自己想安静会儿,让我不要担心,我只能看着他渐渐走远,身子消失在夜色里。 当公鸡第一声鸣叫的时候,天就亮了,我坐在花圈店的门槛上,像是个失了魂的乞丐。 昨晚的一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又坐了会儿,我还是放心不下,拨通了老警察的电话,却是没有回应。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朝着警察局跑过去,他并没有来上班,几个民警都是他的后辈,见我脸色难看,就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说老警察可能出事了,他们刚开始还不信,打电话过去没人接,联系了家人,却说昨夜回来了一趟,换了身衣服又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当时他脸色很不好,一行人这才紧张了起来,连忙派人出去调查。 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老警察,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那就是他已经死了! 008:狗吠 我们是在墓园找到他的,他穿着崭新的制服,帽子就放在一边,警徽熠熠生辉。 在他的面前这一片墓碑,都是他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老伙计,只不过先走了一步。 他的死法很诡异,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嘴巴却无法合拢。一只手搭在墓碑上,似是在倾诉,另一只手却是掐着喉咙,整张脸都被痛苦扭曲。 有人掰开他的嘴,却发现里面满满的都是香灰,还有几根未曾燃尽的,用镊子夹了了出来。 可以想象到这样的画面,有人按住了他,抓起一把点燃的香,硬生生的塞进他的喉咙里,他知道自己无法反抗,一只手扶着墓碑,似乎在跟死去的战友说,我来找你了,另一只手却本能的掐着自己的喉咙,痛苦让他不能自已…… “这是丑闻,这是对我们的藐视,一定要抓住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老警察的上司年纪也不小,与他搭档了多年,虽是从属关系,但其实跟朋友差不多,他气得脸色铁青。 其他警察也心怀愤怒,老警察奉献了二十多年,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谁心里也不好受。 我站在边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抹掉一把,又流了出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们的追查,是不会有结果的,凶手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凶手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抓住的,吞香而死,这个死法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想起昨晚那些怨毒的眼神,虽然有所准备,但也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这么狠! 可以说,老警察是为我而死的,我心里很难受,也很敬佩,他是个真男人,好警察,但更多的还是恐惧,老警察为我挡了一灾,落得个横死的下场,那下次呢?我的下场会不会也跟他一样,甚至比他还惨呢?一想到这个,我就害怕,另外,在我的内心深处,还存在着一丝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仇恨,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凶手,不管是人是鬼,只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我本能的没有考虑,痛苦和恐惧将仇恨完美的掩盖住了。 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失魂落魄的傻子,几乎是踉跄着走在大街上,归根结底,我只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浑身都是无力感。 老警察,老警察,哎……我叹了一口气,想起他临终前的嘱咐,拨通了电话:“喂,你好。” 对方很快就回应了,老警察早就和他谈妥,我刚开了个头,他就明白了,拍着胸脯说,放心吧,今晚就来我花圈店,管保没事。 人怕恶鬼,鬼怕恶人,老警察为我联络的屠夫姓刘,叫刘雄,人如其名,长得很粗壮,接近两米的个子,膀大腰圆,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有安全感,觉得此人果然是一身煞气,肯定能震住那些恶鬼。 刘师傅性子很直,是那种地地道道的屠户,不信邪,不怕事,腰间别着个剔骨刀,拍了拍刀柄说道:“真有鬼,我就跟杀猪一样杀了他!” 杀鬼和杀猪这有可比性吗?我觉得这人不靠谱,但仔细想想,不靠谱好啊,越是二愣子越是傻大胆,说不定鬼就怕这种呢! 我到底还是信任老警察的,他既然说这招能行,我就毫不怀疑,刘师傅提着刀,跟个凶神似得坐在花圈店中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往那一坐,店里的阴气都散了许多。 看着天还没黑,我打算去买点酒肉,人家来一趟,不能缺了礼数,而且酒壮怂人胆,我觉得适当时候来点酒,说不定会起到不错的效果。我很快就买好了东西,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我心里头有点发毛,刻意加快了步伐,想着该不会半路上被堵住吧?结果还真被我说中了,走着走着,脖子后面就有点发凉,好像有谁对着我吹气似得。 我吓得毛骨悚然,赶紧往前跑,眼看着就要到店里了,可不能出事啊。 我拼了命的跑,后面在追,脚步声我听得清清楚楚,还在喊我,我哪敢回头啊,吓得裤裆都湿了,赶紧加快步伐,没想到却脚下一崴,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酒瓶子咣当咣当的乱响,我心道一声完了,捂着脑袋不敢抬头,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出现在我面前。 皮鞋上面是西裤,然后是西服,我壮着胆子一看,操!原来是上次那个要给我借钱的大金牙! 这货也累得够呛,一边喘粗气,一边指着我骂:“姥姥的,你跑个卵,喊你多少声了都不答应,就知道跑,老子是要给你借钱,又不是让你还钱,你跑个屁啊!” 我还没发火呢,你居然先不爽了,我怕鬼,不怕人,一把抓住大金牙的领带:“你大爷的,还有脸说我?会不会好好说话,没事冲我脖子吹啥气?” 大金牙一听,好像的确是自己错在先,气势弱了许多,嘟囔道:“谁他妈知道你这么胆小,跟你开个玩笑,你倒好,撒丫子就跑。” 我没空跟他扯淡,拿起手提嗲,还好酒瓶子没碎,我说道:“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不缺钱,也不想借钱,麻烦让开。” 眼看着就要入夜了,我赶着快点回去,哪知道大金牙还不依不饶,挡在我前面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骗子啊?我跟你说,我可真不是骗子,你要借多少钱,说个数,我都借你。” 我快疯了,只听说逼人还钱,没听过逼人借钱的,我试图绕开他,可这家伙就是赖上我了,死活不让,我无奈了:“哥,我叫你哥成不?路上这么多人,你为啥偏偏看上我了?我真不缺钱。” 他倒是理直气壮,搂着我的肩膀说:“咱这是缘分啊,人海茫茫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咱两有缘,至于不缺钱的话,还是别说了,这年头哪有不缺钱的人?真的,当我是兄弟,就问我借钱,没利息,签个凭证就行。”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胡搅蛮缠的,老子啥时候当你是兄弟了?他越是赖着,越是让我讨厌,只不过看着黑漆漆的天色,我着急啊,不想再和他耽误时间,只能昧着良心说道:“行,这事咱可以谈,互相留个电话好吧,今天我实在没时间,有急事。” 他一听乐了,屁颠屁颠的和我交换了电话,说道:“能有啥事比钱还重要的。” 我没好气的说了句:“鬼催命呢。” 他还真就信了,拍着胸脯说:“不怕,只要借了我的钱,我保证你见不到一只鬼,鬼看见你绕着走。” 我打了哈哈,总算把他应付了过去,心里头也不知骂了多少句脑残,还好安全的的回到了花圈店,刘师傅等瞌睡了,打呼噜震天响,我把他叫醒跟他一起喝酒,看着这么雄壮的人,酒量却一般,几杯下肚脸就发红了,打了个酒嗝说道:“就凭你小子这顿酒,哥也帮你把这事摆平了,等会我见鬼杀鬼,见神杀神,绝不含糊!”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拍了拍腰间雪亮的剔骨刀。 我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是紧张的无以复加,说实话,如果不是相信老警察,我肯定会找个地方躲着,虽然躲肯定是躲不住的,但至少不会这么堂皇的坐在花圈店里等着,刘师傅能有多大能耐,我真没底。 吃着喝着聊着,我们是越来越精神,看了看表,快到十二点了,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向刘师傅。 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心里面也有点打鼓,粗声粗气的说道:“你说这世上真有鬼?” 合着还没相信啊!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实话告诉他,外头突然传来了狗叫,听着怪响亮的。 不知道为啥,刘师傅脸色突然间有些难看,望着我说:“你这边有人养狗?” 我摇了摇头,说道:“以前从没有听过。” 这狗也不知道谁家的,叫个没完,并且声音越来越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野狗,一边朝我们这边跑着一边叫唤。 因为这狗叫,我们俩都没法正常聊天的,被吵得心烦意乱的,我烦躁的甩了甩脑袋,却发现刘师傅已经出汗了,好端端的,额头上就开始冒汗,怎么感觉他在怕什么? 我觉得奇怪,正想追问,刘师傅却站起来说道:“我出去看看,是哪来的野狗。” 他瞅了我一眼,就走出去了。 刘师傅一走,我马上就不踏实了,总觉得花圈店又变得阴森起来,我打了个哆嗦,打算跟他一起出去,喊了声刘师傅,就赶紧追了出去。 他还没走远,差不多五十步的距离吧,也不知道在干吗,我看见他拔出腰里别着的剔骨刀,在月光底下反着光,远处的我看的真真的。 “刘师傅!” 我有些害怕,大叫了一声。 他却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黑暗中起了一层薄雾,我的视线稍微被遮蔽,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循着他的方向走过去,越走越是不安,就在此时,突然间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打破了夜的寂静! 009:短信 叫声是刘师傅的,听得出来他很痛苦,喊声一波比一波高。 我定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连刘师傅都对付不了他们吗?我几乎绝望了,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被激怒的恶鬼会用怎样歹毒的手段来报复我。 我感觉自己逃不掉了,可过了很久,却依然没有出什么事,我壮着胆子往前走着,刘师傅的喊声先是响亮,继而逐渐衰弱,到现在几乎没有声音了,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我吞咽着唾沫,想起死去的老警察,我觉得不能抛下刘师傅,毕竟他是为了我才陷入这种境地的。 大概走了几十步,我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古怪的咀嚼声,就像是有一只野兽正在进食! “刘师傅……”我脸色煞白,想到刘师傅的惨状,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就在我寻思着要不要靠近的时候,突然间手机震动了下,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突然的声音差点没把我吓尿,几乎是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看到一条陌生短信,只有短短三个字:“别过去!” 别过去?去哪啊?我四下看了看,瞳孔骤然一缩,该不会说让我别靠近刘师傅吧? 一想到这我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发短信的是谁? 震动又响了,我拿起一看:“我不害你。” 不害我?我试探着对着空气小声的问了句:”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害我?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短信就来了。 “我不是恶鬼,恶鬼会害人” 不是恶鬼?言下之意也是鬼咯?我还真没遇到跟鬼发短信的情况,荒谬之余有觉得很恐怖,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不害我,为什么要拦我的路?” “因为前面有恶狗噬主,你过去会没命的。” 恶狗噬主? 这回不等我问,短信主动发过来了:“屠夫可以杀猪牛马羊等等,但一般不会选择杀狗,即使是杀,也不能在白天,因为狗有灵性,白天杀了它会记住路,晚上就会找回来,这个人就在白天杀了自己养了八年的看门狗,犯了大忌,现在恶狗找上门来了,要发泄怨气。” 说实话,听到这话我觉得挺荒诞的,但仔细想想,人死了以后会变成鬼,狗死了以后呢?而且,从刘师傅之前的表情来看,说不定他真的是在白天杀了狗,不然也不会露出那副表情。 我奇怪的看着手机:“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需要香火,只有你能给我。” 香火?貌似我只给最开始的白衣女鬼和之后的那群恶鬼点过香,这个发短信的说自己不是恶鬼,难不成是白衣女鬼?我想想这个鬼,的确不太一样,挺讲道理的,没有害我还给我钱,虽然给的是冥币,但至少说明没有恶意,我稍微放松了点,问道:“为什么找我。” “因为只有你可以看见我,也只有接近你我才不会魂飞魄散。” 这算是什么理由?我有点懵:“你把话说清楚?” “你中了诅咒,虽然运势冲天,但已经沾染到了天大的因果,在不久之后,你就将死于非命,快死的人,阳气是很低的,所以我才能接近你,你也能看见我,还有,你的花圈店没有门槛挡阴,我能够进去。” 快要死的人?我无病无灾的,凭什么说我快要死了?只是她应该没有理由骗我,我心里蒙上一层阴影:“那些黑衣恶鬼找我也是这个原因吗?” 白衣女似乎有些害怕,低声说道:“他们生前有怨,死后留恋人间宣泄怨恨,一般也害不了人,只是你特殊,并不在这个行列,具体的原因我不清楚,反正对于鬼来说,你几乎是透明的,属于那种很好害的类型,再加上你又是花圈店的老板,可以提供香火,所有的恶鬼都会来找你的。” 我打了个哆嗦,带着丝惧意:“那厉鬼不会找上门来吧?” 我还真怕哪天一开门看见个红衣厉鬼,那该是怎样恐怖的画面? 这回短信延迟了很久,似乎厉鬼这个话题让她也很不安,一分钟后才过来:“别,别提这个,厉鬼是不会找上来的,因为很少,基本上不会有厉鬼。” 我稍微安定了些,转念一想,又只能苦笑,好像厉鬼恶鬼对我来说都没啥区别,谁找上来都对付不了,我叹了口气:“刘师傅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死。” 我抱着丝希望:“你不能帮我救他吗?事成之后给你香火,要多少给多少。” 她摇头,说道:“不可以,我只是最普通的游魂,就连跟你说话都只能用短信的方式,因为我一出现就会被狗发现的,而且,你的香火有毒,犯了忌讳。” 我愣了下:“啥忌讳?” 她说道:“人忌讳三长两短,鬼忌讳两短一长,恶鬼让你点香,而你点了两短一长,则是对他们的羞辱,所以他们要害人,当日我不敢靠近,只能远观,那个老警察代你点香,等于代你受死。” 操!我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才想起来,前两天我店里遭贼,有人进来把我花圈店里的香都掐掉了一截,正好弄得都是两短一长,我当时还在疑惑这是咋回事,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岂不是说,暗中想要害我的不只是鬼,还有人吗? 得罪鬼,我无话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冲撞了他们,但是得罪人,我实在是不明白,谁他妈有这么大仇恨,直接就要害我性命? 白衣女鬼似乎在害怕什么,发了最后一条短信:“我先走了,你别死了,以后我还会找你的。” 我还憋了一肚子的疑惑想要询问,没想到她突然就跑了,我对着手机喊了好几声,都没个动静,心知她应该不会回答了,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跟鬼发短信,要是把这短信给别人看,一定没人相信的。 然而我没有这个机会了,就在我的注视下,短信开始缓缓变化,就像是无形之中有人按动了删除键,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失,到最后整个电话号码都没了,我翻了翻短信记录,真的没有丝毫痕迹。 疯了,真是疯了! 我嘟囔了一句,朝着刘师傅的方向走过去,寻了好久也没找到人,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我才找到他,他身边还徘徊着几只不怀好意的野狗,我用石头赶走了它们,赶紧靠过去,却发现刘师傅已经血肉模糊了,腿上遍布牙印,明显被撕咬的痕迹,我喊了他几声,人还活着,看样子只是咬伤而已,赶紧拨打了120. 随着救护车赶到医院,他的家属也赶到了,我挺惭愧的,毕竟是因为帮我才变成了这样,正准备跟他们道歉,没想到的是,他的妻子知道他是被狗咬伤了之后,却是恨恨的说道:“活该,让他不要犯忌讳,贪财杀狗,现在狗找上门来了,全是活该,不听老祖宗的话,活该!” 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你老公还在病床上你呢,你这个做老婆的居然还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活该,好像恨不得他的伤再重一点。 这是个彪悍的女人啊。 我小心翼翼问道:“大姐,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妇女很直率,坐下来说道:“昨儿个中午,有个人过来,想要吃狗肉,一眼就相中我们家养了八年的大黑,他给的钱很多,我们都同意宰,可老祖宗的规矩是不能白天杀狗,我们跟他说晚上再杀,他不答应,开双倍价格,白天必须要吃到狗肉,我是不乐意做这个买卖的,但我们当家的却动心了,他不顾劝告杀了狗,当时我看着那狗眼睛里的眼泪慢慢变成血泪,我就知道要坏事,这下可好了,到底还是没逃过去!”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还是流露出几分担忧。 我却是知道,事情应该没有这么邪门的,白天杀狗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被狗咬啊?只是刘师傅涉及到了我,按照短信说的,我现在招鬼,两两结合,才让刘师傅出事了,非要算的话,责任一半在他,另一半还是在我。 我主动承担了医药费,刘师傅没有大碍,只是那条腿想要恢复,恐怕得需要几个月才行了,我琢磨着,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要害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让刘师傅白天杀狗的家伙,就是算计我的人! 我问了妇女,这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她回忆了下说道,名字不知道,人看着有点奸诈,穿一身西装,打扮的倒是凑合,大背头,有一口大金牙,挺暴发户…… 随着她的描述,我越发觉得古怪,这人我好像见过啊,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就在此时,我手机响了,经过发短信这事儿,我对于手机的动静很敏感,第一时间接起来,里头满是热情的声音:“兄弟,还记得老哥不,那个要给你借钱的啊,咱俩不是说好今天谈这事的吗?” 给我借钱的? 大金牙! 我霍的一下站起来,眼睛都红了,你爷爷的,我不找你,你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010:大金牙 我死活想不通,啥时候得罪大金牙了,你要这样害我?难不成是我不问你借钱,你就记恨我?这尼玛是什么逻辑? 怀着满腔愤怒和不解,我找上了大金牙,这货在树底下站着,挥手示意自己的位置,我沉着脸走过去,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拽住他的领带,大金牙被我这突然袭击搞得很慌张,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干嘛?” 我干你祖宗! 狠狠的骂了一句,我一拳就把他放倒了,鬼害我,我没辙,人害我,我能拼命,抓住了你这罪魁祸首,还想跑? 大金牙也恼了,打算还手,只不过力气太小,对我来说跟挠痒痒一样,我一只手按住他,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说,你他妈的为什么害我!?” 大金牙满脸冤枉:“我啥时候害你了啊,哥,这回我叫你哥成吧,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咋冷静,看着自己爱的人,亲近的人,还有帮助我的人一个个或死或伤,我能冷静的下来?眼里满是血红,鼻息都粗重了许多:“你他妈的还装?昨天难道不是你让刘师傅杀的狗?” 大金牙愣了下,继而哭笑不得:“我靠,我想吃个狗肉怎么了,犯法吗?这跟害你有啥关系?” 还别说,他这么一解释,我反倒有些迟疑了,难道这都是巧合吗? 我还是没有放开他,死死的按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老是缠着我,明明我们素不相识,却腆着脸要给我借钱。” 大金牙这回更冤了,就跟窦娥似得,哭天喊地道:“我给你借钱还不好啊,我害你干嘛啊,给你钱还能害你?没听说过这种害人法啊,不管咋样,你说我害你也好,干嘛也好,你得有证据吧?就凭我吃了狗肉,这算啥证据?” 我渐渐的被他说服了,缓缓的松开了他,他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仅凭我知道的这些东西,并不能确定他是害我的,只是心里面的怀疑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打消的,我对他保留着足够的戒备:“那成,以后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在看见你。” 说着我就打算走人,这么多破事找上门,我没时间和他纠缠,没成想大金牙还不记打,远远地追了过来,我不耐烦的转过身子,想让他滚开,结果大金牙一句话就把我震住了:“老弟,你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 我脸色一僵:“你怎么知道?”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鬼催命嘛,嘿嘿……”他得意洋洋的说着,发现我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立马正经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是啥高人,以前落魄的时候没饭吃,上武当山当了两年道士,后来好不容易才逃下来的,虽然念经撞钟的本事咱没学到了,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懂点东西,你说说你遇到了啥,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我用一种极度不信任的目光瞅着他,就他这德行,能懂啥? 大金牙被我这样看着,也懂了,不乐意的说道:“你可别从门缝里看人啊,咱卖相虽然不咋滴,但本事还是有一点的。” 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事情大概和他讲了一遍,我的想法很简单,他有本事算我赚到,没本事也不亏,大金牙听了后,来回走了几步,倒是严肃了起来:“你是说,昨天有个鬼跟你发了短信,说指示刘师傅杀狗的人就是害你的人?” 我迟疑了下:“她没说,是我推理出来的。” 大金牙一拍大腿,指着我说道:“你糊涂啊,没听说过鬼话连篇吗?你怎么连鬼的话都相信,她才是在害你啊!” 啊?我懵了,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不是吧?” 大金牙叹气道:“怎么不是,你想想,你是不是容易相信人?之前相信那个老头子,结果老头让你把门槛抽掉,招来了恶鬼,现在你又相信鬼,你让我说你怎么才好,傻啊,你真的太傻了!” 仔细一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本来我是相信白衣女的,但被他这么一说,仅存的那一丝怀疑却放大了无数倍,我开始在想,是不是真的被她骗了? 大金牙见我犹豫,决定露两手,他说道:“当初陈老头给你出了两个损招,一个是让你抽掉门槛,这个恶果你已经见到了,另外还有个更损的,你恐怕还没发现。” 更损的? 我想了下,陈老头当时除了让我抽掉门槛之外,还给了我一根红绳,就挂在脚脖子上,说这玩意辟邪,我后面一直没安稳过,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扯淡!要真有作用我岂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大金牙摘下我脚脖子上拴着的红绳,用口水弄湿,然后一缕缕的往外抽丝,就在我的注视下,上面的那一层红绳抽掉之后,里面露出一根根细小的头发,大金牙递给我看:“古时候农民为了防止自己的家畜,比如牛羊之类的丢掉,或是被脏东西所害,会用不足一岁的小孩头发栓成红绳,挂在牛羊的后腿上,这东西叫足缚,你想想,是不是栓了这个东西之后,你想卖掉花圈店,却始终做不到,自己想离开,却因为各种事被骗回来,只要拴着这玩意,你就跟花圈店绑定着呢!” 我听得毛骨悚然,原来根子在这里啊,我忽然间觉得鬼好像都没有那么可怕了,人心比鬼更要可怕,就因为我店里的生意好,所以你陈老头就要害我啊! 不过想想,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我也舒服多了。 再看大金牙的时候,我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这家伙看来还真有点材料啊,我陪着笑脸说道:“大哥,刚才对不起了。” 大金牙挺宽容的,摆摆手说没事,只不过小眼睛一挤,露出了市侩的光芒:“老弟啊,咱这舍命帮你,是不是得给点好处。” 我想了下,是这个理,就说你要多少钱吧,大金牙摇头,说不要钱,只要我签了借据就行,我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事,奇怪问道,大哥,你为啥老要让我借钱,我最开始还当你是骗子呢。 大金牙用一种看遍世间沧桑的眼神瞅着我,叹了口气:“难啊,实话跟你讲吧,老哥我是做买卖的,上头有任务,必须要把这借据推销出去,不过你放心,利息不高,要多少钱马上到位,而且没有期限。” 利息不高,没有期限?我乐了:“还有这种好事,岂不是说我不还都行了。” 大金牙无所谓的说道:“那是后话了,你先签了借据,算是帮老哥一次好吧?” 我寻思了下,当初陈老头没问我要好处就帮我,结果是害我,这说明人心叵测,大金牙问我要了好处,反而显得他可靠,我也没多想,干脆就借了十万块钱,大金牙随身准备好了借据,我大概浏览了下,比他说的还要夸张,何止是没利息,就连抵押都没有,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钱啊。 其实我只要仔细琢磨,决定能发现不少疑点的,但这个时候心里不安啊,尤其是天快黑的时候,每天入夜都让我有一种踏入鬼门关的感觉,我问大金牙,我这情况应该咋办。 大金牙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先捋一下这件事,你的足缚已经破掉了,花圈店是拦不住你了。” 我心里一喜:“我可以跑了?” 大金牙鄙夷的看着我:“跑?你能往哪跑?那玩意是距离就能甩开的吗?实话跟你说,你现在已经被缠上了,我大概瞅了瞅你身上,少说也被十几只鬼惦记着。” “啊?那咋办?”我有些慌了。 大金牙说道:“其实这还不是大事,花圈店里的那些鬼,只是贪婪,他们想要香火之力,而你呢,又是最合适的点香人,所以只要你不激怒他们,反而没什么事,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还没有动手的鬼啊。” 我不太明白:“没有动手的鬼是哪一个?” 大金牙眉梢一挑,忽然间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你那死去的女友今晚头七了吧。” 我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大金牙点了点头,看着我苍白的脸说道:“老弟,你前面不是说了吗,你这死去的女友去看过你爸,我想这应该不是老人家的错觉,她是被鬼害死的,算是横死之人,死后有怨气,所以不愿意去投胎,可以说是因你而死的,可你呢,这么久了也没去拜祭过她,还丢了她送的苹果,这怨气自然是更加深了,虽然你是被各种事拖着分不开身,但鬼可不会管这些。” 我脸色苍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不会的,欣欣很善良。” 大金牙冷笑:“生前善良,死了就善良吗?鬼是没感情的,你这个白痴!” 没用想到,真正威胁到我的居然是我所爱的人,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迫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大金牙再次叹气:“带上香烛,足够的贡品,今夜头七,我们去她的坟前走一遭吧,你诚心道歉,说不定能够挽回,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 我颓然点头,如同木偶一般朝前走着。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欣欣,欣欣……想到善良的她会变成鬼,我就心如刀绞,不可否认,这里面有我的责任,就算是赎罪,我也应该走这一趟。 想到这,我忽然坚定了起来,买了香烛祭品什么的,快要天黑的时候联系了大金牙,没有他陪着,我想我一个人肯定是不敢去的。 在等待大金牙的时候,我再次收到了短信。 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小心大金牙。” 011:烧纸 在我看完后,短信里的文字就一个个消失了,我知道这信息是白衣女发来的。 把手机塞进裤兜里,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行踪,只能叹气,我到底应该相信谁呢?大金牙是人,可却充满诡异,白衣女倒是坦诚,可她偏偏是鬼。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大金牙赶来了,像是才吃过饭,牙缝里还夹着几根韭菜,大大咧咧的说道:“走,咱们去上坟。”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大金牙好像觉察到不对劲,回头问我,你该不是不信我吧?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说没有这回事,我肯定是信你的,大金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千万别听那些鬼扯淡,他们最是擅长迷惑人心,人一旦心乱了,就等于死了一半。 我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心里面却仍然对他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事先我已经问清楚陶欣的坟墓方位了,所以很快就找了过去,看得出来应该是常有人打扫,墓碑前边很干净,还有一些残留的贡品。我简单收拾了下,把自己带来的纸钱,水果等东西摆在前面,看着墓碑上陶欣的照片,我的心难以抑制的疼痛,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对她是用过真情的,纵然现在已经香消玉殒,每每想起还是难掩遗憾。 我叹了口气,准备烧纸,就在这个时候,短信的提示音又响了,我看了看大金牙,他坐在边上抽烟,并没有注意到我,于是偷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千万不要烧纸。” 我编辑了几个字发过去:“为什么?” 她回的很快:“因为会被抢走,她收不到钱。” 收不到钱?这又是闹哪一出,我不太明白,正想着继续询问,大金牙却走过来了,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你干嘛呢?” 我还从没见过他有这么严肃的一面,再加上在坟地里面,居然让我有点畏惧,我连忙说:“没干嘛,看看时间。” 大金牙不信:“你是不是跟那女鬼发短信呢?” 我心虚道:“没,我这就关掉。” 说着我赶紧把手机揣兜了。 大金牙的语气软化下来:“听我的,保你没事,你要是在执迷不悟,谁也救不了你,别耽搁了,烧纸吧。” 我点了点头,依然难以分辨到底谁才是帮我,谁才是害我,亦或是两个人都要害我?我脑子里很乱,看着陶欣的照片,心里默念,你能给我答案么? 当然没有任何回应,过去的已经过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纸钱,可是刚打开,就过来一股风,把打火机吹灭了。 我以为是巧合,静静的感受了一阵,没有风,我才打开,然而火苗刚窜出来,就又灭了。 如果是风,我不可能感受不到,然而只有我每次按打火机的时候,才会有一股气流过来,这明显不是风,而像是有谁将它吹灭,难道是白衣女吗?她为了阻止我烧纸? 大金牙注意到我这里的问题,嘴角带着丝嘲讽的笑容,掏出自己的打火机说道:“用这个。” 他递给我的打火机是zippo,淘宝上卖几百块,风是吹不灭的,果然,这回我成功的把纸钱点燃了,就在同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应该是白衣女又发来信息了,只是大金牙盯着,我不能看,心里面倒是确定吹灭我打火机的肯定是他。 我在坟前画了一个圈,跪在圈子里开始烧纸,大金牙坐在边上抽烟,时不时的瞅我一眼。 看着陶欣的坟墓,我不由得想起自己这些天的遭遇,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每次进入睡眠,都会惊醒,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实在是一种煎熬,或许死了反而是解脱吧。 我烧着纸钱,将水果用刀子切开,散落在周边,与陶欣说着话,大多是我们以前的故事,细想起来,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生活的点滴堆积起来都是甜蜜。 说着说着,我的视线就模糊了,抹了把湿润的眼角,再去看陶欣的照片,似乎动了动,我吓了一跳,定睛去看,她也在看着我,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然而就是这种看似正常的情况,却让我浑身发冷。 圈子里起了一阵小旋风,刮起烧掉的纸钱飞扬,印象中每次烧纸似乎都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只是今天却有些奇怪,不只是圈子里,圈子外边也有旋风,风莫名的大了起来,传在我耳朵里是呜呜的声音,像是哭声,又似乎只是单纯的起风,我看着大金牙,他冲我笑笑,示意我继续。 咽了口唾沫,我硬着头皮进行着,只是烧纸而已,我却进行的异常艰难。 烧完之后,我磕了三个头,起来的时候却差点吓趴,火光的映照下,陶欣的照片发红发烫,带着点血光,我顺着边上看过去,墓碑那一道道粗糙的纹路似乎都被血染红了,就跟盘根错节的血管似得。 大金牙却把我拉了起来:“干嘛呢,怎么趴着不起来了。” 我脸色很难看,眼睛还盯着墓碑,我发誓,就在我被拉起来的瞬间,我看到陶欣的眼皮子动了一下! 绝对没有看错,我的手脚惊得冰凉。 大金牙瞅着我,嘿嘿笑着:“好了,今天你烧纸烧的很虔诚,肯定没事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我狐疑的瞅着他,大金牙冲我挥挥手,带着路走在前边。 我迫切的想要看手机,故意走得很慢,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然而上面的字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我只看到了最后一个字。 死! 只是一个字,就让我心跳加速,等我确认的时候,这个死字也慢慢变淡消失了,我连续编辑了好几条短信发过去,但是都没有回应,我小声的对着空气说话,手机却依然没有来信息。 白衣女已经走了吗? 我吞了吞口水,看着大金牙:“你确定今天没事吧。” 大金牙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确定,放心吧。” 咬了咬牙,我决定相信他一次,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们俩分开了,本来我是打算回家的,但等不到白衣女的短信,我始终觉得不安,说出去可能会让人觉得我是疯子,居然在等鬼的短信。 快要到家了,进小区的时候我停住了步伐,还是莫名的不安,我决定去医院,陪陪我爸,另外,医院人多,会让我有安全感。 然而这个时候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尝试性的错误,医院可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安全的地方…… 打了辆出租车,司机师傅是个湖北人,操着一口武汉话,挺热情的和我聊天,我配合着他,这样能让我驱赶不少恐惧,快要下车的时候,司机师傅冲我眨了眨眼睛,说道:“兄弟,咱们投缘,你留下我电话,下回要去哪,咱直接来接你们两口子。” 我笑着说:“行啊。” 正在记电话的时候,我却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刚才说啥来着?我们两口子? 正待我要追问的时候,他却已经挥了挥手发动车走了。 望着医院的大门,我的冷汗涔涔而下,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说两口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 我后心阵阵发凉,几乎是狂奔着朝医院跑过去,我迫切的想要见到个人,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就算是病人也可以,那样会让我觉得稍微安心一点。 然而明明医院距离我只要三十米的距离,我跑了十分钟,却还是三十米,一直在原地踏步。 这种情况我经历过一次,鬼打墙,也叫鬼遮眼。 我知道,自己是走不进医院了,于是我选择了朝反方向走,路边的景色倒是在不断的变化,我走了几十步,回头一看,来时的路却是消失了,只有前路还能看到。 这是要让我去哪里? 我不敢走了,却身不由己,就像是有谁推着我前进,力气很大,我根本无法抗衡,一路上,我不是没有看见人,还有穿梭的汽车,每当我想求救的时候,喉咙就跟堵住似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平白的急出一头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目的地,是人民公园,眼前是一片人工湖,我就站在湖边上。 “欣,欣欣,是你么?” 到了这,我就明白了,苦涩的吐出几个字。 我记得很清楚,陶欣就是在这人工湖里淹死的…… 012:童谣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风声在响,吹皱了湖水,荡漾的波纹中缓缓出现了一张人脸。 我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去,瞳孔瞪得滚圆,差点一头栽下去! 真的是陶欣,她就在水里,就像是我的影子倒映下去的一般,还随着水波的荡漾而变化,陶欣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她很爱干净,可水里的她却满脸爬满了蛆虫,皮肤膨胀腐烂,就像是在水里泡坏了一般,她冲我笑着,整张脸显得愈发狰狞。 原本我还想着,如果真的遇到了陶欣,死在了她手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可真正看到她的时候我却明白了,她根本不是陶欣,她是鬼,跟所有要害我的鬼是一样的,她不是人,不再有一丝“人味!” 嗬嗬,嗬嗬……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事情,本能的打着哆嗦,喉咙里发出不明意味的嗬嗬声,我根本说不出话来。 湖水里的陶欣依然冲我笑着,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自己沾满水草的头发,我骇然发现,自己也学着她的动作抬起了手,像一个女人一般抚着前额的头发。 这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动不了! 仿佛我的恐惧就是她的快乐,陶欣继续笑着,从水中缓缓的伸出一只手,在月光下,我清晰的看见她的手也腐烂了,里面爬满了蛆虫,恐怖的是,就连这蛆虫的眼睛也是血红色的。 我也伸出手,朝着她的手抓过去,从远处看,倒像是我们俩要握手,可实际上,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我很清楚,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我的身体却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朝着陶欣的手抓过去。 三寸,两寸,一寸……很快就碰到了她的手,我的腰倾斜着,几乎是九十度的弯曲,只有这样我才能抓住她的手,我内心的恐惧愈发浓郁,眼里面已经绝望,如果这个时候她不再控制我的身体,我肯定会直接掉下去,因为凭我自己的腰力,根本做不出这样的动作。 可事情的变化却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没有掉进水里,而是直接出现在水里! 就在我们指尖触碰到的时候,我再睁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从小往上看的角度,陶欣站在岸边,冷冷的看着我,而我,却是沉在湖底,窒息的感觉涌上来,痛苦瞬间将我包裹,我反而不愿意放开她的手了,紧紧抓住,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可是陶欣又笑了,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让人胆寒的冷漠和怨毒,她缓缓的抽出手,像一只滑不溜丢的鲫鱼,我整个身子都沉了下去,瞪大双眼,看着她那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 “雪花飘,雪花谣,雪花落在梅花上,梅花开,梅花谢,梅花做成梅花糕,梅花糕,甜又甜,外婆外公笑开颜……” 就在我绝望的沉底之时,却突然间听到了童谣,仅从声音上分辨,大概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声音虽然清脆,但却充满着一股魔性,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一首童谣,恐惧感急剧上升瞬间超越了陶欣。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手捏着我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心脏砰的一下炸开,我反而因为极度的恐惧清醒了过来,看看四周围,自己哪里是在湖底?分明就站在岸边上,湖里也没有陶欣的影子,刚才的窒息感,全部来源于我自己,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直在掐着自己的喉咙,如果不是这突然响起的童谣,我恐怕已经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对了,这童谣是哪里传来的? 我抬眼看去,湖心亭里坐着个小姑娘,手里提着一盏纸灯笼,一边看着我,一边旁若无人的唱着诡异的童谣。 这个小姑娘距离我很远,但我却一眼就辨认出来,她就是我曾经送给红衣小女孩的纸人,也就是这个纸人化作的小姑娘,害死了陶欣! 她手里提着的灯笼,是我第一回送出去的,我爸就是在路上看见了纸灯笼,差点被车撞死,没想到却被这纸人拿在手里。 纸人,纸灯笼都出现了,那个问我要玩具的红衣小女孩岂不是不远了? 我打了个哆嗦,用屁股想也知道她才是最恐怖的存在,我根本不敢逗留,虽然这次是童谣声救了我,但我并不认为,这是放过我的征兆,不然也不会白白死了那么多人。 我腿软,没有力气站起来,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岸边,童谣还在响,对我而言就像是催命的丧钟,我爬出去了十几米,总算恢复了点气力,站起来向前狂奔。 我跑到路边上,扶着电线杆喘气,刚想着是不是安全了,短信就来了,我赶紧拿起来,一直没露面的白衣女终于说话了:“快跑,刚才你的女友是被另一个更恐怖的存在吓跑了,但这不代表你就没事,她还会追上来的。” 我吓了一大跳,靠,还有完没完了? 一边往前狂奔,我一边问道:“你刚才怎么不出来?” 如果白衣女早把事情说清楚,我岂会这么惨? 短信来了,她的语气有些委屈:“我跟你说了不要烧纸,你不相信我,那个大金牙是在害你,他想要你死,之前杀狗是一次,这次让你烧纸又是新的算计,你的女友本来就是横死的,心中有怨气,头七这天怨气尤其浓郁,本来你只要躲得远远的,什么事都没有,可你被他所骗,自己送上门去,千不该万不该烧纸!” 我气都喘不匀了,艰难说道:“烧纸也有错了?我是在祭奠她啊。” 白衣女回道:“烧纸本来没错,错的是你不该去撩拨他,你应该也清楚,惦记着你的恶鬼有多少,一般烧纸的时候,圈子里刮旋风,证明逝去的亲友在收钱,圈子外头起风可就不一样了,这风如果是平刮还好,只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来捡点钱,因为拿别人的东西不地道,所以风吹不起来,但要是圈外刮着旋风,那可就坏事了,证明有恶鬼盯着,你死去的亲友前脚拿完钱,后脚马上就要被抢,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听得惊呆了,怪不得陶欣要弄死我,本来她就是因我而死,这么久没找我算账已经算她善良了,可我偏偏不知死活的送上门去,要是单纯的烧纸还好,这样对她来说是慰藉,可我烧的纸钱她一点也没拿到,都被那些恶鬼抢了,而且恶鬼们都是跟着我来的,这就等于是我先把钱给她又找人把钱抢走,这种羞辱,别说是个鬼了,就是人,恐怕都要发疯! 我恨的咬牙切齿:“大金牙,干你全家,你个王八蛋,居然这样害我!”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鬼比人可信,人心是最叵测的,大金牙,表面是人,内心歹毒却远胜于鬼,反倒是白衣女,频频帮我,虽然我知道她肯定不是白白帮忙,但至少有一个交易的态度不是么? 白衣女的短信又来了:“前面我不敢出现,是因为恶鬼环伺,你的女友也很厉害,我都惹不起,只能远远的跟着你,现在趁着你没被盯上,我才敢出来和你说几句话,待会儿你的女友追上来了,我就不能出现了。” 闻言,我不由得绝望,这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鬼啊,我干脆不跑了,扶着膝盖说道:“再这样下去我肯定是死定了,却是有些对不起你,你帮我这么多次,还没有来得及回报你。” 白衣女这次回复的很慢,足足有一分钟短信提示音才响:“我相信你是个有良心的人,而且只有你才能见到我,所以我没有选择,你不能死,我需要你帮我。” 我苦笑道:“大姐,我也不想死,可现在这不是由不得我吗?” 白衣女说:“我觉得有个人能救你。” 我精神一振,连忙追问:“谁?” 竟然得到了一个我怎么也想不通的答案:“大金牙!” 我糊涂了,他不害我就好了,怎么可能救我?白衣女却是狡猾的说道,他害你,证明他有本事,是真的懂一些东西,现在你朝着他家跑过去,等你女友追过去,你完全可以拖他下水,到时候即使不救你,他也得自救啊。 我眼前一亮,寻思少许,这招貌似有戏啊,大金牙你不是屡次害我么?行啊,老子这回也坑你一次,带着陶欣去你家找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咋办! 用成语怎么形容来着?祸水东引,对,就是这个。 白衣女发完这条短信就没回音了,我知道陶欣恐怕就要来了,赶紧拦了辆出租车,之前签借据的时候,大金牙可是报过自己的家庭住址的,我还没忘,直接甩给司机五百块钱,让他快点把我送过去。 然而就在快要到达的时候,司机却是指着前面的路,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哥们,你看那是不是站着个人?” 我瞅了一眼,差点吓尿了,这不是陶欣吗,站在路中间冲我笑呢! 013:自作自受 她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想到之前,我差点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给掐死了,这种死法,绝对是冤枉透顶了,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自杀,那实在是太恐怖了,我还是头一回有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前面有人,我得停车。”出租车司机已经准备踩刹车了。 “不能停车!”我吓了一大跳,身子朝他扑过去,试图控制方向盘,他大骂道你疯了吗,与我扭打在一起,我一拳砸在他脸上,夺过方向盘,从边上探出脚踩在油门上,发动机轰鸣一声,车瞬间提了好几倍的速度。 “疯子,你这是杀人!”司机捂住眼睛,吓得不敢看。 我紧紧咬着牙关,看着与陶欣的距离越来越近,她那一张在水底泡的浮肿的脸已经很清晰了,出租车从她身上一穿而过,根本没有任何阻挡。 司机本来在大叫,但是没有听到撞击的声音,捂着眼睛的手一寸寸的挪下来,呐呐说道:“人呢?” “在这呢。” 车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就看见陶欣沾满水草的脑袋从挡风玻璃上探了下来,冲着我们诡笑。 我算是明白了,鬼要是板着脸,面无表情,那是正常状态,一旦冲你笑了,那反而是最危险的情况,我经历过这么多,早已验证了这一点。 最无辜的其实是出租车司机,就算是拍电影,也没有这么惊险的画面,他指着挡风玻璃,眼仁往外翻,话都说不利索了:“鬼,鬼……” 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晕啊! 我一大嘴巴甩过去,硬是把他打醒,不知何时,我的眼中也已经遍布血丝,冲着他厉声道:“不想死就开车,开的越快越好!” 他反应了过来,满眼都是恐惧,一方面是怕陶欣,另一方面是怕我,对一个普通人来讲,突然遇到这种事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机械般的按照我的指示开车,油门踩到底,一路上也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很多人只是眨个眼的功夫,车已经呼啸而过了。 开着开着,挡风玻璃上的脑袋不见了,司机满头是汗问我:“大哥,咱们是不是把她甩掉了?” 我也奇怪呢,难不成车速突破了极限,能够甩掉陶欣吗? “我在这呢。” 然而就在此时,我们俩的肩膀上各自搭了一只手,回头一看,陶欣好端端的坐在后面,浮肿的脸蛋正往外渗着血。 “妈呀!” 司机吓尿了,裤裆湿了一大片,他直接踩了刹车,打开车门就爬了出去。 “操!” 我也没想到他就这么跑了,用屁股想都知道和陶欣待在一辆车里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也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其实我心里头很清楚,如果陶欣要弄死我,早就死了十七八次了,但她没有,只是跟着我,恐吓着我,今天是她的头七,是她怨气最浓也是最厉害的时候,她要尽情的宣泄自己的怒火。 我就像是一个小丑,被人玩弄着,但这并不让我觉得耻辱,我只希望她玩弄的时间能够再久一点,因为就快要到大金牙他家了。 “你跑什么呢?徐铭,我是你的欣欣啊,你不爱我了吗?” 一股股的凉气往外耳朵里头钻,伴随着的是幽怨的话语,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说过你爱我一辈子的,你为什么不陪着我呢?骗子,你是骗子,你骗了我?” 她的声音也变的愤怒起来。 “回头啊,你快点回头,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吗!” 又是一段话飘过来,我听了之后竟然有些难受,有一种想要向她解释的冲动,赶紧狠狠的咬了舌尖一口,剧痛使我差点叫出来,不过这样我也是清醒了过来,终于看到了大金牙的院子,精神一振,直接冲了过去。 “别不理我,我好寂寞,我好害怕,徐铭,我好怕,你回头,抱抱我好么?” 刚刚还怒火冲天,现在又变得幽怨可怜了,我听着这话,有种骂街的冲动,你害怕个卵,真正害怕是老子好不好? 不管咋样,我总算是到了大金牙门口,这货的确是个有钱人,独栋小院,装着西式庄园的小木门,我一脚就给踹开了,顺手捡了一块砖,朝着他们家玻璃就砸了过去。 谁啊! 里头传来一声爆喝,大金牙穿着大裤衩就冲了出来,一看见我却是呆住了,极度震惊的问道:“你,你怎么会来。” 你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他的反应彻底出卖了他,我确定大金牙就是暗中害我的那个人,冲着他咧嘴一笑:“凑巧路过,口渴,进去喝杯水。” 大金牙想拦我,却被我一把推开,我顺利的进了他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腐烂的味道。 我当即皱起了眉头,他家里的装修很好,典型的西式风格,也很干净,怎么会莫名的发出腐烂的味道。 是腐烂,有点潮,并不是腐臭。 大金牙见我鼻子一动一动的,像是嗅着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些狰狞的拽住我:“你要干嘛,给我滚出去!” 嘿,你越是在乎,我反而要看看是什么名堂了! 还是那句话,我怕人,不怕鬼,尤其是大金牙这种人,年纪比我大,身体也不见得多好,我仗着年轻,几下就给他放翻了,闻着这股味道,像是从楼上散发出来的。 大金牙见我爬楼梯上去,满脸急迫,随手抓起一个花瓶就砸了过来,我没防住挨了下,捂着后脑勺趴在楼梯上,大金牙揪住我的衣领,红着眼睛说道:“滚开,你不能上去!” 我正打算揍他,突然间幽怨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你在哪,徐铭,你在哪,我想你了,我来找你了……”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的跟纸一样,大金牙也难以置信的看了我几秒,突然间咆哮道:“你居然把她引到我这里来了,你这个王八蛋,坏心眼的鳖孙!” 擦,这是我的台词好不好?我翻身按住大金牙,咒骂道:“你麻痹,干你祖宗,不是你害我,老子能沦落到这种地步?要死一起死,死老子也要拉垫背的!” 闻言,大金牙语塞了,试图推开我,但力气还是没我大,恨恨说道:“你放开。” 我冷笑:“不放!” 大金牙气得要发疯了,抓狂道:“你不放我们真的就要死了!” 想想也是,我这次来找他是为了活命的,并不是真的要跟他同归于尽,只能半信半疑的放开他,大金牙爬起来,拽着我往楼下走,我戒备的问他,你干嘛?他无奈说道,求你了,不要上二楼。 二楼有什么?我打定主意,一定要上去看看,表面上却是答应了他。 大金牙从厨房里头搬出一袋子糯米,自己一头扎进去,弄得满头都是糯米粉,然后又把半袋子糯米往身上倒,我奇怪问道:“你干嘛?” 他没好气的说道:“为了不被发现。” 淋上糯米就不会被发现了吗?我心中一喜,直接夺走剩下的大半袋糯米,从头往下倒,全身都是糯米味,大金牙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却没有办法,我瞅他的时候理直气壮,跟这种人不需要客气。 没辙,大金牙快被我闹疯了,这时候从门外往外涌着血水,陶欣的声音带着些急切:“你人呢,徐铭,我感觉不到你的方位了,快出来,徐铭……” 大金牙嘀咕了几句麻烦,看来他也紧张,满头都是汗,从柜子里取出一枚符篆和一盏灯,跟我说道:“符篆是镇宅符,你待会儿去把符贴在门口,这样能挡住她,无论她说什么,也不能开门,熬到天亮,她头七一过,就没事了。” 我狐疑的看着他:“那你呢?” 大金牙指了指油灯,说道:“我要守着这盏灯,灯火不能灭,灯灭了会出大事。” 我只琢磨了一秒钟,就把油灯抢了过来,不容置疑的说道:“你,去贴符,我拿着灯!” 还真当我傻?啥危险我分辨不出来?大金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得,满脸嫌恶的看着我,偏偏我还觉得爽,用打火机点燃油灯,朝着一边走过去,门外的血水涌的越来越多,不只是门缝,还有窗子,甚至墙缝,到处都是血腥味。 大金牙没有办法,拿着符跑过去,贴在门口,果然有用,血腥味变淡了许多,血水也一点点的退开,然而陶欣却是出离愤怒了,疯狂的撞着门,发出咚咚的声音。 我有些担忧的看向大金牙,他也没想到,喃喃说道:“居然这么凶。” 我骂了句:“还不是你自作自受。” 大金牙也不跟我辩,嘴里胡乱骂着脏话,搬着沙发堵在门口,还用衣柜什么的堵着窗子,我瞅着他似乎无暇顾及我,心念一转,看向神秘的二楼。 “我倒要看看,上面有什么名堂。” 014:神秘的房间 趁着大金牙没注意,我端着灯上了楼梯,蹑手蹑脚的往上爬,跟做贼似得,走到一半的时候,还是被他发现了,大金牙一边堵着门一边骂道:“你干什么,给我下来!” 既然被他发现了,我干脆就不掩饰了,几步就上了二楼,那股腐烂的味道更加浓郁了,让我想起小时候从腐烂的木头上摘蘑菇的画面,那股潮湿的味道和现在比较相似,并不会让人觉得恶心。 我回头看一眼大金牙,他完全是一副急的跳脚的架势,指着我叫道:“徐铭,你要死死远点,给我下来!” 大金牙不是个好鸟,他越是不让我看,我偏偏要看个明白,听到这话后不仅不理会他,反而更加迅速的往二楼跑,大金牙怒骂一句,也不堵门了,抓住楼梯扶手就往上爬。 我吓了一跳,骂道:“操,你不堵门了?万一她进来怎么办?” 大金牙急的双目通红,指着我说道:“她早就进来了!” 什么? 我脑子转的慢,有点没反应过来,然而就在此刻,我的耳边忽然间传来幽幽的声音。 “找到你了,我终于看到你了,原来你躲在这啊。” 这是陶欣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原地转了一圈,想看看她到底在哪,然而却根本没有影子,这时候我听到笑声,抬头一看,发现她就挂在吊灯上面,正冲着我笑,湿漉漉的身体往下滴着水。 原来她已经进来了! 可大金牙不是说她进不来吗? 既然她进来了,大金牙还在那里堵门干什么? 这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最终化作愤怒,瞪大眼睛盯着大金牙:“王八蛋,原来到现在你还要害我!” 可能有时候我比较迟钝,但这并不代表我是笨蛋,从大金牙刚才的话来看,显然他是知道陶欣能够进来的,既然如此,那么刚才堵门就是演戏给我看的,他还是想借陶欣的手害死我。 尤其是陶欣眼里只有我,似乎只能看到一个人,这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那股腐烂的味道就在我旁边的房间里,从我只要靠近这里大金牙就愈发焦急的情绪可以看出来,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是没有底牌的,我抓住门把手,威胁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立即踹门进去,既然你这么宝贝里面的东西,那我就要毁了它,就是死,我也要毁掉!” 大金牙眼中满是惊恐,吓得冷汗都冒出来,赶紧说道:“吹灭油灯,本来她是看不见的,你拿着灯,暴露了位置,屏住呼吸,不管谁叫你也不要答应!” 我就说嘛,明明我身上都淋了糯米粉了,为什么陶欣还能准确的找到我,原来是这盏灯的缘故,我快要气炸了,这个狗日的大金牙,心机居然这么的深,一开始故意不把油灯给我,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怀疑,让我自己拿走油灯,这种算计,可见此人心机是多么的歹毒! 我吹灭了灯,示威似的朝着大金牙的方向砸过去,他闪身躲过,缩在楼梯边上,很显然,对于陶欣他也是害怕的,捏着鼻子,深怕被发现,我学着他的模样蹲下,闭住了呼吸。 吊灯上的陶欣落了下来,赤裸的双脚每走一步都带着淤泥,她的声音凄厉了许多。 “人呢,你人呢,我又看不到你了,你快点出来……” 出去?别逗了! “你忘记了吗?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坐过山车,一起谈论结婚,你为我选婚纱,你说你爱我,你都忘记了吗?” 凄厉的声音变成了哭声,像是直接在我心里面响起,我的心绪瞬间凌乱,想起了以前的岁月,有了一丝动摇。 远处的大金牙发现了这细微的变化,露出一丝喜色,我看到之后反而惊醒了,不行,不能被蛊惑,我要是挂了,大金牙可开心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干脆闭上眼睛,用手指堵住耳朵,无论陶欣或是凌厉,或是凄婉,或是恐吓,我都跟没听到一样,紧紧咬着牙关。 逐渐的,她找不到我,开始向远处摸去,那呼唤的声音渐渐的远了。 我试探性的睁开眼,发现没了陶欣的影子,只是我并不敢放松,仍然没有动弹,将目光放在大金牙身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表针,好像确定了什么,站起来说道:“走了,安全了。” 我怀疑的看着他。 大金牙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糯米粉,甚至原地跳了几下,示意真的安全了。 我才半信半疑的站起来:“她去了哪?” 大金牙有些不甘愿的回答:“怨气未散,自然是伺机发泄去了。” 发泄去了,该不会是去害其他人了吧?我刚有这个念头,大金牙就猜出来了,一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眼神看着我:“你要是死了,她怨气也就散了,自然不会去害别人。” 这尼玛是什么逻辑?照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我听着就火大,指着他骂道:“干!你不会说人话就给我闭嘴,别人死不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死定了!” 大金牙愣了下,问道:“为什么?” 我冷笑着,活动着手腕:“因为我要打死你!” 也算看明白了,这家伙对付鬼啥的可能还真有点门道,只是本事肯定不会很大,不然刚才也不会躲着陶欣了,但他对付人嘛,那只能说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看着挺壮实的男人,力气却小的可怜,我完全能单方面的吊打他。 大金牙看着我凶恶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貌似对于他来说,真正的威胁现在才到来,他讪笑着说道:“别激动,其实你都误会了,我之前也没有想到她的怨气会这么大,你看这世界上那么多人烧纸不都没事吗?这是巧合啊。” 我呵呵一笑,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巧合?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大金牙脸色一变,旋即想起了什么:“是不是那个女鬼发短信告诉你的,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鬼是不可信的,人鬼殊途,你怎么能相信鬼话呢?” 对于这方面,我感悟很深,冷冷说道:“鬼都要比人可靠,起码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害我,我现在已经肯定了,第一次我们见面开始,你就已经布局了,我花圈店遭贼这事儿是你干的吧,撬开了门,进去把香都掐成两短一长,你算计的很深啊!” 想到这件事,我胸中的怒火就再也遏制不住,还有一丝丝的疼痛,如果不是他,老警察怎么会死?我一直以为,害死老警察的罪魁祸首是鬼,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眼前的这个大金牙! 他一步一步的后退着,眼里面有恐惧,也有疯狂:“没错,是我,都是我干的,我就是想要你死,只是没想到那个老警察多管闲事,居然替你挡了一劫!” 他居然承认了! 我一直以为,以大金牙的尿性会百般抵赖,没想到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我燃烧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了,紧紧握住的拳头因为过于用力,指甲刺破了掌心流出殷红的鲜血都没有察觉,我气得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并无冤仇!” 大金牙哈哈笑着:“害人需要理由吗?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你打我啊!” 看起来这人已经丧心病狂了。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想过去活活掐死他的,但几次的教训,让我在愤怒之余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性,我看着丧心病狂的大金牙,突然觉察到了诡异,人没有不怕死的,大金牙肯定也一样,可他现在是在做什么?承认了所有的事情,用极度嚣张的言语撩拨着我,倒像是故意激怒我,让我去打他! 这是为什么? 我看了看旁边的房门,忽然间醒悟,他是想把我从这里骗过去啊。 大金牙注意到我的眼神,突然间紧张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我懂了,全都懂了,其实他一直都是害怕我进入这个房间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让大金牙宁可挨打,也要保护,我戏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转动门把手,大金牙怒吼一声,朝我冲了过来,而我却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 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终于踏进了这房间,看到眼前的一切,惊得退了好几步。 这,这是什么? 015:棺中人 映入我眼帘的首先是一片璀璨。 为什么说是璀璨呢?因为四面的墙壁,包括地板天花板都是铺着镜子,正中间的菱形吊灯,释放着洁白的光芒,通过镜子的折射,显得整个房间都是光华溢彩,而在房屋的正中间,却是摆着一口小小的棺材。 这棺材大概有些年头了,木头是红木,上面刷的漆掉了一层,最诡异的没有棺盖,我清楚的看见,棺材里面躺着个人。 该不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第一个生出的念头首先是退,可大金牙已经目眦欲裂的冲了过来,我知道,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看不见棺材里人的真面目了,于是一咬牙,走到棺材跟前,谨慎的看过去。 “怎么会是这样……”我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就算棺材里头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恐怕我都能接受,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里面的人不仅不恐怖,反而可以说很可爱! 没错,是可爱,里面躺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大概六七岁左右,脸蛋一鼓一鼓的像是包子,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是有呼吸的,但那股腐烂的味道,却偏偏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闹不明白这是啥情况,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大金牙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死死的挡在前面,通红的双眼中释放出疯狂的信号,我被他盯着,竟然隐隐有一种畏惧,明明一个很孱弱的家伙,居然能够让我想要退避,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走,你走,你走啊!” 他冲我怒吼,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果我再踏前一步,毫不怀疑他会选择拼命。 “神经病。” 到底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怕了,我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才转身离开。 外面天还黑着,我可不敢独自出去逛游,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棺材里的小女孩,我不禁生出许多猜测,这个小女孩到底是死还是活?为什么躺在棺材里?她和大金牙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我生出来的将近几十个疑问里面,没有一条是怀疑大金牙对这小女孩不利的,从他刚才的紧张程度来看,显然小女孩在他眼里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甩了甩脑袋,我把这些多余的念头都抛开,自己的事儿都还处理不好,哪有闲心管别人,趁着大金牙没有下来,我准备四处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对于大金牙,我是非常好奇的,准确来说,是我对于鬼神这方面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毕竟这时刻威胁着我的性命。 首先,我把视线放在贴在门上的镇宅符上,大金牙那会儿说过,这东西能挡住鬼,的确是有些作用,因为陶欣是在撞门无果之后,才从别的窗口进来的,也就是说,这张符篆在某种程度上是能够辟邪的,只是效果好不好却值得商榷。 毫不犹豫,我把镇宅符揣进裤兜里,以后睡觉的时候贴门上,就不用担心半夜有脏东西闯进来了。 我越发觉得自己很机智,拿大金牙的东西,我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继续翻找着抽屉,可是却没有发现,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过去,发现了书房,生出不少兴趣,按道理来讲,重要的东西一般都是放在书房里的。 大金牙的书房装修的古色古香,书架上摆的都是玄学风水一类的书籍,我随便拿起来一本,啧啧,还是正规出版社出的,以前还真没注意过有这种类型的书,下意识的会觉得是扯淡。 我把书重新放回书架,继续搜查,首先是书桌,上面有一沓纸符,用毛笔写着生辰八字,第一张竟然就是我的! “这孙子弄我的生辰八字干嘛?” 我只犹豫了一秒,就把纸符塞进裤兜了,估计肯定又是啥阴损的招术,可不能让他得逞。 桌面上还有个铃铛,锈迹斑斑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摇了摇,居然没有任何动静,我仔细研究了下,铃铛并没有任何问题,可无论怎么摇,就是不响,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充分说明了铃铛的不凡。 没说的,拿走! 拉开抽屉,我又看到了熟悉的东西,是借据! 最上面的一张是我的,借了大金牙十万块钱,第二张是一个叫刘云的人,第三张叫赵明宇……我一直看下去,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貌似这借据的时间有点古怪啊! 首先是我的,是七月九号签的,前一张是四月份,再前一张是一月份,以此类推,三个月一张借据,一直延伸到了六年前,堆积在这里的借据已经厚厚一沓了。 这绝不是偶然,我想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线索! 理所当然的,我把我的那张借据塞进了口袋,然后暗自记录下来几个人名,打算去调查一下。 就在我还想继续找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下楼梯的声音,我赶紧关上抽屉,装作没事人一般走了出去。 大金牙脸色还是很难看,但冷静了许多,他阴沉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本来是想跟他对视的,但心理素质有点不过关,我心虚的咳嗽两声,说道:“我先走了。” 他没说话,阴沉的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往前的走的时候却觉得很不踏实,就像是他要冲过来给我一刀,我几乎是三秒一个回头,戒备着大金牙,缓缓走到了门口。 看着外面,天还没有大亮,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出去的,只是拿了大金牙的东西,我肯定不能在这里久留,相比于外面有可能存在的危险,我倒是觉得大金牙要更加可怕。 快要走远的时候,我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疑问,回头问道:“那个小女孩是谁?” 大金牙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瞬间狂躁了起来,抓起一个茶杯就朝着我砸过来:“滚!” 我心道这还真是他的逆鳞啊,转身就走,没多久,大金牙的咆哮声又响起了。 “老子的镇宅符呢!” 我顿了顿,然后加速逃走。 身上的糯米粉还在,我刻意控制着呼吸的频率,走的很小心,大金牙之前也说了,陶欣怨气未泄,很有可能游荡在外面找人发泄,我生怕自己一头撞上。 缓缓的走在寂静的夜里,路灯将我的身影拉长,就像是个恐怖的恶魔追着我,诡异的气氛使我心跳加速,有点后悔离开大金牙家里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之前的岔路口,出租车还停在那里,倒霉的司机应该是吓坏了,一溜烟就逃跑了,连车都不管了。 我刚往前走了一步,放在兜里的铃铛却突然间响了,静谧的夜里忽然间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差点把我吓死,我赶紧拿出来,然而无论我用手捂住,还是站住不动,都没有作用,这铃铛简直邪门,莫名其妙的乱响。 “怎么回事?” 我只是向前走了一步而已,难道是在提醒什么吗? 抱着这种念头,我退后了一步,果然,铃铛不响了,我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这声音正是从前面响起的,我捂住嘴巴,看见了来人,居然是之前的出租车司机,只是他根本不像是惊吓过度的样子,很是随意的走着,偶然间瞥过来的目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其中还带着我熟悉的怨毒。 这不是他! 我瞬间确定了这一点,想起了另一个只存在于故事中的名词,鬼上身! 他上了车,然后发动,出租车驶向了远方。 我瘫软在地上,看着远去的车屁股,仍然心有余悸,如果我刚才再往前走一点,恐怕就完蛋了,有些庆幸的看着这个神奇的铃铛,我知道了它的作用,平时摇是摇不响的,只有见到了脏东西,才会有动静,如此说来,这倒是个预警的好宝贝。 这回还真是捞到了好处了,惊悚之余又有些惊喜,我刚想离开这里,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下,来了条短信。 “哥哥,可以给我玩具吗?” 016:母女 很正常的一句话,但对我来说,却如同魔咒,一股凉气从脚底直透脑门,我打了个激灵,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站在门口,问我要玩具的红衣小女孩的画面。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跟白衣女的短信不同,这一则短信始终没有消失,停留在我的手机中,带给我恐惧。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我把镇宅符贴在卧室的门上,躺在床上睡不着,我在思索这一系列诡异的事端。 可惜,一直到天亮我都没有什么头绪,洗了把脸,到楼下吃早餐,顺手拿起早间新闻阅读,只是看了一眼,我嘴里的油条就咽不下去了。 凌晨四点,母女二人突遭车祸,全部死亡,肇事司机已被捕,称自己不知情…… 新闻配着图片,肇事车辆是出租车,肇事司机是昨晚开车的司机,我看到他在报纸上满脸无辜和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不能怪他,这是鬼上身,是陶欣干的! 我紧紧的捏住报纸,心中刺痛,她竟然真的去发泄了怨气,难道这样做了,才能安心离开这个世界吗?我看着报纸里母女的照片,甚至生出愧疚的情绪,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们也是因我而死。 我咽不下早餐了,拿着报纸回到家,我一遍又一遍的阅读这一则新闻,不安感愈发浓郁,从最开始的小老头,到老警察,再到出租车司机,还有这无辜的母女,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伯仁非我所杀,但伯仁却是因我而死! 最可怕的是,这一切还没有结束,也许在未来,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因为最可怕的还没有露面呢,那个红衣小女孩,只是用一个纸人一个纸灯笼就搅出了这么大的风波,我很难想象,如果她真的亲自出手,会让多少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本来,我是再也不想联系大金牙的,因为我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但现在我却拿起了手机,我不知道谁能帮我,所接触的人里面,唯独大金牙有这个能力,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态,我拨通了大金牙的电话,他也像是一夜没睡,心情很疲惫:“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又死人了。” 他无所谓的说道:“哦。”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让我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操,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明明陶欣这件事,也有你的责任,我压抑着胸中的怒火说道:“可以见一面吗?” 大金牙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调侃:“你还敢见我?” 我咬着牙:“这次我是想和你正经的谈一谈!” 现在很多真相都已经揭开了,我这人不喜欢打哑谜,到底为什么害我,给一句准话,这种日子我已经受够了,大金牙犹豫了一阵,答应了见面的要求,只是要在今晚,我问他为什么,他淡淡说道:“白痴,我一夜没睡,你想必也差不多,休息不好哪有力气做正事。” 我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直觉上,我觉得大金牙还是不可靠的,但凡我现在有别的选择,绝对是不会找他的。 睡觉对我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情,我决定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去搞清楚大金牙借据的真相。 昨天我记了两个人名,刘云和赵明宇,借据上有他们的信息,我决定亲自登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刘云的家距离我这里有些路程,我开着我爸的车,用了四十多分钟,才到目的地,他家里条件一般,我把车停好,看见路边上有两个老头在下象棋,走过去问道:“大爷,您知道刘云在哪吗?我是他初中同学,很久没见过面了。” “刘云?”其中一个老人回忆了下,说道:“小区里头的确有这么个人,年纪轻轻的,已经过世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呆住了:“怎么过世的。” 下棋的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在网吧通宵上网,猝死在网吧里了,这事儿还上过新闻。” 猝死?我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进入了报社官网,搜索了以往的内容,的确找到了一条猝死的新闻,死者正是这刘云,在网吧通宵三天三夜,然后猝死在网吧,这事儿还引起过一阵舆论。 我皱着眉头,谢过老人离开了这里,赶往赵明宇的家,他的家庭是算是殷实的那种,比较有钱,我见到了他的妈妈,四十多岁,正准备出门采购,我同样是用自己是赵明宇初中同学的说辞接近她,询问他现在的近况。 也许是时间过去了比较久了,赵明宇的母亲并没有太多伤心的情绪,只是带着一丝怅然说道:“早就跟他说过,不要长时间熬夜,为了赶一个工程企划,硬是把身体拖垮了,就这么走了。” 我心里面很不是滋味,问道:“也是死于意外吗?” 赵明宇的母亲点了点头。 我向他告辞,开车回去的路上,就想着这件事情,三个月前,刘云死了,六个月前,赵明宇也死了,这两个人都是签过借据的,如果不出意外,我本来也该是死的,再联系之前那么多的借据,我不禁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每三个月,就要害死一个人吗? 如此计算的话,大金牙岂不是早就已经血债累累,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回到家里,觉得这借据邪门,直接拿打火机烧了,刚烧完,突然间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说我爸已经批准出院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妈又说了个好消息,老家那边要拆迁,政府开出的价格非常优秀,以我们家占着的那块地皮来算,少说也能分个几百万。 老人家对于这种事情是非常热衷的,但对于我来说,却如遭雷击,我脸上的喜色一点一点退去,还是那句话,祸福相依,我很特殊,每次来了运气,就等于祸事也要紧跟着到来。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劫难要应在哪里。 很快就熬到了下午,我看了看时间,准备先去银行一趟,从大金牙那里借来的十万块钱,我还没有来得及存,提着包我走了出去,发动车赶往最近的农行,听说要存钱,工作人员热情了许多,我坐在柜台边上,拉开皮包准备拿钱,然而却是呆住了,包里一叠一叠的百元大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变成了冥币! 冷汗顺着额头就下来了,这难道是预兆吗?好端端的钱为什么会变成冥币? 我拿着皮包说了声不存了,就直接出了银行,坐在车里,我趴在方向盘上面琢磨着这件事,钱既然是大金牙给的,那么为什么会变成冥币,他应该知道。 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他,我先去了五金店,买了个扳手,以防万一别在腰间,然后才开车赶往大金牙家里,这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时间,天已经黑了,我心不在焉,车速比较慢,转弯过路口的时候,口袋里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这玩意响可不是啥好事啊,难不成有危险? 我四下看了看,好像并没有什么,铃铛响了一阵,也就不响了,我拿捏不准这到底是啥意思,可能是已经过去了危险的地方吧。 这时候我发现路边上有人招手,是个中年妇女,牵着个小孩子,我拉下玻璃问道:“什么事?” 妇女笑着说:“师傅,能带我们一程吗?” 我瞅了瞅她们,母女二人看起来身体都不太好,脸色白生生的,尤其是小孩子,还很怕生,躲在妈妈后边,我难免心软,点了点头说道:“行,上来吧。” 一边开着车,我一边和妇女聊天:“大姐,你这是赶着要去哪?” 妇女很惆怅,说道:“回家啊,路上想打车,出租车也不停,都在这等了一整天了,总算遇到了好心人愿意载我们一程。” 我奇怪道:“出租车咋会不拉人呢?” 说话间,我生出一丝怀疑,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母女二人都好端端的坐着,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间,怕生的小女孩说了一句话:“妈妈,我不要坐出租车,我怕!” 怕出租车? 我一脚刹车停住,心脏怦怦狂跳,回头看向她们,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妇女还冲我笑:“师傅,你咋停了呢?” 017:引诱 “我,这就走。” 妇女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话,但却把我吓得一哆嗦,好不容易才把推门逃跑的念头打消掉,重新发动了车辆。 倒霉,我感觉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虽然祸福相依这样的例子不少,可我的祸事也来的忒快了点吧,再次开车的时候,我已经是另一种心情,踩着油门的脚轻飘飘的,就像是踩着一团棉花。 死定了! 我只有这一个念头。 然而妇女却全然没有害我的意思,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时不时的还询问我两句,我勉强应和着,生怕她突然伸手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可是,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发生,一直到目的地,妇女和小女孩都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末了,妇女还拉了一把小女孩:“快说谢谢叔叔。” 小女孩脆生生的说道:“谢谢叔叔。” 我笑了笑,说了声不用谢,害怕他们反悔似得马上开车走远,实在是太惊险了,心脏有一种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感觉,我从倒车镜上看到母女二人牵着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院门,生出了疑惑,难道是我猜错了?他们并不是鬼? 我找了个路口停车,思索着刚才的情况,流了一身汗,现在平复下来,汗已经凉了,紧贴着衬衫的后背凉飕飕的,我拿出手机,搜索今天的早间新闻,死去母女的确跟她们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错! 可是,她们哪里有一点鬼的样子?明明没有半点“人味”,但却有着人的行为。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和这母女两的交集似乎并没有结束,我深吸一口气,开车前往大金牙家里,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白衣女能够发来短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今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打算待会儿询问下大金牙。 快到大金牙家里的时候,他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我说快到了,他说他已经出门了,就在路口,我朝前看了看,似乎的确有个人,冲着他打了打喇叭,大金牙阴沉着脸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冲我伸出手,我问道:“干嘛?” 他瞪着我:“我的镇宅符呢?铃铛呢?” 合着是想问我要东西啊,我有点心虚的摸了摸口袋,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大金牙嘴角抽搐了几下,恶狠狠的瞪着我:“你少装蒜。” 我打定主意不认账了,说道:“你的东西你自己看好,问我干什么。” 大金牙往后一靠,抱着双臂冷笑道:“行,你不给我可以,回头倒霉的是你。” 倒霉?我愣了下,脱口而出:“这玩意难道招邪吗?”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果然大金牙得意的瞅着我,一副你上当了的架势,我嘴角抽了抽,还是太年轻啊,这么简单就被他诈出来了,不过这可不代表我就要把东西还给他,反而很流氓的说道:“我没拿。” 不管你咋说,没拿就是没拿,我认定这个道理了,那铃铛可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他估计也没有想到我能说出这种话,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估计都死几百回了。我本以为大金牙要跟我死缠烂打,没想到他竟然咽下了这口气,鼻尖动了动,问道:“你这车里有阴气,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来过。” 我很是意外的看着他,狗鼻子啊,这都能闻出来?我猛点头,把母女的事儿和他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大金牙却是大笑出声,鼻涕眼泪都笑出来了,捂住肚子狂笑,手指还指着我,我被他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问道:“你疯了吧?到底咋了?” 大金牙冷笑连连:“这母女二人算是横死,但却又和普通横死不同,普通人横死,那是命中该有一劫,可她们不同,这件事纯粹是意外,陶欣鬼上身撞死了人,来的过于突然,她们根本连生出怨气的时间都没有,死是死了,但她们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在那里等车,只是普通人当然是看不到母女二人的,也就是你,偏偏撞到了她们,还掺和了这件事。” 这话听得我是目瞪口呆,刚开始我也没想到这茬啊,经大金牙这么一说,我难免紧张起来,说道:“那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大金牙目光古怪:“不好的结果倒谈不上,只是你惹上大麻烦了,母女二人突然横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阴差自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莫名紧张:“然后呢?” 大金牙幸灾乐祸的看着我:“然后阴差现在反应过来了,算一算时辰差不多该带人走了,可是你却开车把人送走了,偏偏还送回了家里,这种行为就跟那些留恋人间躲避阴差的厉鬼一样,会被阴差默认为母女二人不愿投胎,再加上她们是横死,阴差也不愿掺和这种事情,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是说,你无意间把母女二人投胎的机会给毁了,等她们回到家之后,发现了自己的遗像,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真相,再加上没有了投胎的机会,这两个可怜的横死鬼,怨气该要多么大啊!” 仔细想想,貌似的确是这样,我苦笑着说道:“她们这怨气,不会是冲着我来吧?” 大金牙嘿嘿一笑,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害的人家不能投胎,没事犯贱送人回家,不找你找谁?: 我冤啊,我感觉自己比窦娥都要冤,明明只是做一件好事,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我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大金牙悠悠说道:“其实呢,就算没有这母女二人的意外,你也会惹来各种各样的厉鬼的,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有点懵,看着大金牙:“啥意思?” 大金牙弹了弹指甲,说道:“把铃铛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我擦,这个时候还威胁我?我恼了,冷笑说道:“不告诉我可以,回头那母女二人如果找上来了,我就像引陶欣一样把她们引到你家里,就算你不怕,可是那棺材里的小女孩……” 话还没有说完,大金牙就红了眼,抓住我的衣领骂道:“王八蛋,你说什么,你敢伤害她,我就杀了你!” 只要一涉及到小女孩,大金牙就完全变了另一个人,眼中涌动的是赤裸裸的杀意,我毫不怀疑,如果我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顾一切要我的命的。 良久,他不甘的放开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有些疲倦的说道:“想弄明白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开车吧,我们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我一边发动车,一边问道:“去哪儿?” 大金牙却是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我。 我只能闷头开车,他时不时的指一指方向,经过了两个半小时的行驶,我们已经完全离开了城市,到达了一座偏僻的镇子,这个镇子叫做龙湖镇,四周环山,贯穿镇子的是一条大河,有不少人靠在河滩上挖沙发财。 车进了镇子,又开了出去,看着逐渐偏僻的道路,我越来越难以遏制心中的疑惑:“我们到底要去哪?” 大金牙指着前面:“就要到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片黑漆漆的林子,林子边上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月光下像是绸缎似得,一直蔓延到深处。 大金牙顺着小溪往前走,路是越走越偏,脚底下的路窄的跟草绳似得,我逐渐的觉得不对劲,时不时的回头看,总感觉这黑暗的林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我问大金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他瞪了我一眼:“你要是怕你就回去。” 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心想你都没走,我肯定不走,这回老子跟定你了。 一路无话,我们继续向前,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甚至就在我的脚边,似乎就有一双眼睛,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郁了,我忍不住开口:“你真的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吗?” 大金牙低声骂了句麻烦,干脆拽着我往前走,草丛里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穿过,这声音很密集,就跟雨点似得,我心想这下子你总该听见了吧,可大金牙偏偏置若罔闻,闷着头向前走,我觉得他这种反应很不正常,甩开他的手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金牙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望着我的眼神阴沉的可怕:“你最不该的,就是拿我的女儿威胁我!” 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琢磨明白,草丛里,林子里就传出连成一片的声音,一只只灰色的,散发着臭味的老鼠钻了出来,小眼睛直勾勾的看我。 这老鼠仿佛无穷无尽,眨眼睛就出来了上千只,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一起盯着我,带给我巨大的压力!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正在一步一步朝我缓缓走来的那几十只,骨架壮硕,几乎有成年家猫大小的巨型老鼠,长长的鼠须像是钢针,那一双本该装满机警和胆怯的眼睛里,却泛着血光! 018:算中算 像我这样的大老爷们,一般是不会害怕老鼠这种东西的,可若是这老鼠成千上万的出现,那就另当别论了。 难道我再次上当了吗? 我怒视着大金牙,吼道:“你他妈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金牙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粉,往自己身上撒着,猖狂笑道:“干什么?当然是让你死,你必须要死,必须!” 我心都凉透了,人真能坏到这种程度?大金牙明显早有准备,洒了药粉之后,老鼠就不靠近他了,如潮水似的分开了一条路,我捏着拳头,恶狠狠的说道:“最后一次,这是你最后一次算计我,如果这次我不死,那么我发誓一定不会再放过你!” 大金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最后一次,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次你死定了,你注定要在这里喂老鼠……不能怪我,徐铭啊,真的不能怪我,你实在是太难死了,真的,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难死?几次三番,明明是必死的局面,你总能死里逃生,我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继续慢慢算计你了,我只能来个狠的,一次解决问题。” 末了,他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必须死!” 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人一个人执着到这种程度?我浑身发冷,望着大金牙:“你的借据我看过,三个月借钱给一个人,然后这个人都会死去,这应该都是你的杰作吧,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即使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大金牙的心情很畅快,咧着嘴说道:“没错,你猜对了,他们的死都和我有关,但是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很容易就能死去,死于意外,死于各种非常成立的理由,这才是好人,这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啊,不像你,这么顽固,几次了?你自己说说,几次?你还是活着,你为什么就不死呢!” 妈的老子活着还是一种错咯?大金牙这种逻辑完全不能理喻,我看着他已经不耐烦了,似乎想要离开了,赶紧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觉得我要死了,那么,你就告诉我最后一个问题吧,那个签的借据,是不是代表着某种意义?或者说,签了这个借据的人死了以后,会给你某种好处?” 大金牙脸色微变,本来已经退到了边缘,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看来,事情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我看着不断逼近的凶恶老鼠,咽了口唾沫,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我知道,因为我看过你的借据,并且,还拿走了属于我的那一张!” 在我说完自己拿走了一张之后,大金牙的脸色变得非常精彩,几乎是暴怒,他胸口起伏的非常厉害,粗着嗓子叫道:“借据呢,借据在哪里!” 果然,他很看重,我觉得把握又大了一点,即使两条腿被这老鼠吓得都在颤抖,但我面上还是绷住了,沉稳说道:“我烧了。” 没错,在我出门之前,我就把借据给烧了,因为签了借据的人都死了,我有理由怀疑这个玩意有古怪,为了安全起见,倒不如直接烧掉,没成想,这么快就收到了成效,大金牙已经要抓狂了,跟个大马猴似得跳来跳去,他急匆匆的冲过来,身上药粉的气息逼退了一群老鼠,揪住我的衣领,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这次换我咧开嘴笑了:“你也知道,我偷走了你的铃铛,铃铛就在桌子上,那么我自然有理由看一看你的抽屉,然后我自然看到了借据,我拿走了属于我的那一张,并且发现了其他签了借据的人已经死了的真相,那么,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烧了借据呢?” “而且,就在我烧了借据之后,十万块钱的现金,全部变成了冥币!” 我给了他内心最后一记沉重的打击。 大金牙的脸色瞬间苍白,跟纸一样,他松开我,踉跄的退了几步,喃喃说道:“狐狸,你真的是一只狐狸啊,你怎么能狡猾到这种程度,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了,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这只狐狸……” 我按住大金牙,他全然不反抗的,机械般的念叨着,我找出了药粉,将剩下的往自己身上一撒,说道:“毁了一切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事情似乎有点明朗了,这借据对于大金牙很重要,按照我掌握的一些线索来推算,他应该是要利用这借据达到一些目的,首先,签了借据的人要死,之前给的钱,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人死了之后才会达成的,联想着棺材里的小女孩,大金牙说过,那是他的女儿,我想我隐隐猜测到了一些东西。 有了这药粉,老鼠似乎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我抛下大金牙,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迷失了方向,在这林子里,根本看不见路,东走西走走,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林子深处。 “怎么这么多老鼠?” 这辈子,不,甚至是上辈子,我感觉我几辈子加起来见过的老鼠都没有今天多,尤其是那几只跟成年家猫一样大的巨型老鼠,简直是在冲击我的世界观?以前在乡下,我见过大老鼠,甚至可以咬死公鸡,但也没有大到这么吓人的程度! 这林子还真是邪门啊,不知道大金牙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如果不是我烧了借据,这时候恐怕早就被老鼠分食了,想想我就心有余悸。 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越走我越是心里没底,不过周围的老鼠倒是少了许多,渐渐地那一群不甘心跟着我的老鼠也消失了,我心中一喜,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赶紧加快了步伐。 然而走了十几分钟了,我还是没有出林子,反而听见前面传来奇怪的动静,我屏住呼吸,趴在地上,从草丛里摸索过去。 到处都是树木的森林里,却是有一块诡异的空地,为什么要说诡异呢?因为这片空地别说是树了,就是一棵草都没有长,空地的正中间,有一个坑,坑里面生着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火焰的颜色有点异常,蓝幽幽的,瞅着分外阴森,最恐怖的还是火坑上面,悬挂着一团皱巴巴的,焦黑的仅仅能辨别出形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皱着眉头。。 我继续去看,终于发现了端倪,就在火坑上边,摆着个瓦罐,上面那一团东西被火烤着,一滴滴的油炼出来,就落在瓦罐里头,我仔细瞅了瞅,脸色也有点僵硬了,上面那一团皱巴巴的东西,怎么像是一个人呢? 一个本来肌肤饱满,身材均匀的人,硬是会被火炼的榨干了人油,最后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一想到这个过程,反胃的感觉就涌了上来,我趴在另一方向,忍不住吐了出来,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几下就吐光了,还是止不住呕意,最后吐出来的全部都是苦胆水。 我脸色苍白,完全懵了:“怎,怎么办?”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然而就在此时,口袋里的铃铛却突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掏出铃铛,我也琢磨出来一些东西了,这铃铛能预警,碰到越是凶恶的鬼,越是响的厉害,像是之前遇到陶欣,铃铛就是疯狂的响着,而遇到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母女,铃铛只是响了几下就没有动静了,可见这玩意是有一定灵性的。 铃铛响了几声,就停止了,看来这危险并不是冲着我来的,我猫着腰窥探,瞳孔越张越大:“这是什么?” 019:惊魂 就在空地的边缘,陆陆续续的有影子闪过,是老鼠,全部都是大个头的那种,比我之前见过的要多几倍,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至少也有上百只,最大的甚至跟狗差不多! 我紧张的抓着泥土,另一幅更加无法接受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了,老鼠自动分开了,露出了一条道路,有四个人,很是僵硬的扛着两具尸体过来,我远远地看着,尸体的穿戴很整齐,这四个人走到边上,拽动着绳索,挂在火坑上面的尸体自动落了下来,像是丢垃圾一般被他们甩开,然后一行人拿起“新鲜”的尸体,重新挂在上面,火苗蹿升着,烧的噼里啪啦的响,没多久,一滴滴的油就落尽了瓦罐,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帮老鼠,全都张开了嘴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这一幕把我整个人都冻结了,毛骨悚然,只能说是毛骨悚然,胃里压抑的恶心感再次翻腾起来,喃喃说道:“他们在干什么?” 我觉得这四个人是不是疯了,他们竟是用人的尸体炼出人油来喂养这些大老鼠,怪不得能养的这么大,这么凶狠。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使我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我恨不得立即逃走,但是腿软,就跟面条一样,压根使不上力气。这和见鬼完全两种不同的恐惧,鬼让人无法反抗,有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亡,可现在,却是纯粹的恶心,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这个。 我艰难的喘息着,心里在哀嚎:“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看着四个抬着尸体的人,由于距离比较远,我无法看到他们的具体神情,只是看到他们的动作很僵硬,就像是机器人一样,那两个已经把尸体挂在上面的人垂着手,站在火坑边上一动不动,剩下的两个人依然扛着尸体,也不放下来,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疲惫,而这群嗜血的老鼠,却也无视他们。 我只能感觉到诡异,却无法说个明白,怎么感觉,这四个人像是机器,根本没有一点人味? 正常人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不应该始终保持这么麻木的表情才对。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我造成的冲击,比二十多年来加起来的还要大,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变态的事情! 拿尸体炼油喂养老鼠,这种事情正常人想都不敢想,我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 我决定离开,不管是这可怕的一幕,还是担心被发现,我觉得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越远越好! 火坑那边的画面倒说不上多么血腥,就是恶心和诡异,我无数次告诉自己别去看,可还是压抑不住那种本能的好奇心,抬了好几次头,恶心的只能吐胆汁,我感觉自己满嘴都是苦的,像是一只即将被晒干的田鸡,躺在地上虚弱的喘着气。 我一点点的往后挪,打算离开了,然而这时候又有了新的变化,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挂在上面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倒像是油已经被榨干了一般,底下蓝幽幽的火焰阴森无比,看样子的确跟普通的火不太一样,我看见另外两个扛着尸体的人开始动手了,把尸体摘了下来,将另一个尸体摔在绳索上面,一副即将要悬挂在上面的架势。 在这个间隙,这群老鼠都躁动了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护食的小狗,红着眼睛用爪子刨地,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势,剩下的两个人一脸麻木的把瓦罐取了下来,放在一边,这帮老鼠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冲了出去,那几只块头最大的家伙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最好的位置,埋头吞噬着里面的人油,月光洒下来,映衬着它们发出的呼噜呼噜的进食声,我感觉胃里又开始泛酸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已经被挂上绳索的尸体的脸,让我感到震惊,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看样子刚死不久,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还化着妆,这是典型的刚入土的死人啊。 这几个人竟然跑到坟地,把刚刚下葬的死人尸体刨了出来,这么说来,他们肯定没少干这种事,天知道龙湖镇四周围的坟地有多少尸体被挖空了! 我的心中除了恐惧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情绪,大金牙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我一直以为我遇到的事儿,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但是此刻,我却觉得什么厉鬼,什么索命,都比不上这里的万分之一,虽然这一切都不是针对我,但眼睁睁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却像是某种心理上的刑罚,使我隐隐生出了尿意。 最关键的是,此事细思极恐,首先这四个喂老鼠的人,明显是傀儡,从头到尾都麻木着,没有半点人味,既然是傀儡,那么肯定是有操纵傀儡的人,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喂老鼠的人呢? 到底谁这么变态,我见过养猫养狗养什么的,从没见过养老鼠的,关键还养这么多,这么的恶心! 人都有一种避祸的本能,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背后的人绝对要比大金牙恐怖一万倍,我一寸一寸的后腿,刚站起来却因为腿软又跌倒了,压倒了一片枯枝,发出一连串的响声,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看过去,果然那群进食的老鼠很是灵敏的抬起头,嘴上油乎乎的,散发着恶心的光泽,血红的眼里满是机警和残忍。 我看着那些被挂着炼油的尸体,再看看这些老鼠,再也忍不住了,爬起来撒腿就跑,关键时刻,人真的是有潜力的,什么恐惧,什么腿软,都被我抛开了,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之前,我身上是撒了大金牙的药粉的,对老鼠有明显的克制作用,可是面临这些跟狗一样大的老鼠,我并不觉得这一点点药粉能有什么用,我疯狂的逃窜着,不知道穿过多少草丛,树枝早已经把我刮的遍体鳞伤,衣服裤子也是烂成了布条。 伤口往外渗着血,血腥味随风飘过去,大老鼠鼻尖耸动,眼里的嗜血意味越来越浓,一群数十只追了过来,竟是带着风声,我甚至从它们的嘴里听到低沉的嘶吼声。 老鼠这玩意也能吼? 尼玛真是成精了啊! 我跑的慌不择路,从斜坡往上爬,没办法,这林子本来就是在山上,下面的路都被堵死了,我除了往上跑就再也没有出路了,老鼠们紧紧的跟着,它们似乎存心戏耍我,不紧不慢的,时不时舔舐着树枝上我残留的血迹,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窝囊啊,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没死在恶鬼的索命下,却陷在老鼠的爪牙中,这么一对比,我宁愿被鬼所害,起码还能留个全尸,被这些老鼠盯上,肯定连个渣都不剩。 啪啪! 我跑着跑着,脚下的树枝却是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我感觉止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到了半山腰上,因为偏离了方向,前面已经没路了,再往前一步,便是悬崖! 我低头看了看,底下全部都是树,至少也得有几十米,如果跳下去,生存希望不足百分之十。 老鼠们已经赶了过来,锋利的爪牙显露出来,步调优雅的朝着我逼近。 我下意识的后腿,一只脚几乎踩空了,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好像走哪一边都是死,只是相比葬身老鼠的肚皮中,我还是宁愿跳崖。 “老子如果能活下来,一定整几百包老鼠药,漫山遍野的撒,弄死你们这群天杀的!” 恨恨的丢下一句狠话,我闭着眼睛转身就跳了下去。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体验从高空坠落的刺激,手就被拉住了,拽着我不让下去,我猛然抬头,救我的人是谁? 020:审问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我就彻底的呆住了。 就算是此刻天神下凡来救我,我可能都没有现在这么震惊。 “你,你,你……” 我只能说出来这一个字。 大金牙死死的拽着我,分明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目光,但却仍然一寸寸的把我往上拉,可是他的力气实在算不上大,刚刚拉上来一点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大金牙闷哼一声,说道:“你自己使一点力气,真的想死吗?” 我如梦初醒,两只脚胡乱踩着,也是我的运气好,正好有凸出来的一块石头,我借势一蹬,半个身子就爬了上来,老实说,这个时候我既庆幸又担忧的,爬上来就代表固然是好,可却面临着对付这些老鼠。 然而大金牙却是早有准备,明显是早就发现了我的困境,所以提前准备了一堆枯草,另外在枯木上缠着自己撕下来的一截衣袖,打火机一点,枯草立即就着了,他用衣袖引燃枯木,做成一个火把,挥舞着威胁这些老鼠,我好不容易爬上来,就看到这一幕。 后悔的只想扇自己的脸,怎么忘记了用火了呢? 野兽都怕火,这是常识,虽然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老鼠这种弱小的生物根本算不上野兽,但这些老鼠不一样啊,绝对是够格,用火对付它们很合理。 我也把外套脱了下来,点燃后朝着鼠群甩过去,它们瑟缩着退了好几步。 虽然眼中的嗜血光芒丝毫不减,但却已经是在隐隐后退了。 我大喜过望,想到刚才被这些畜生追着的窝囊,四处寻摸着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干脆一把火烧死它们算了,大金牙猜出我要干嘛了,赶紧阻止我:“你不能伤害它们,能吓走就可以了。” 虽然这老小子刚才不知道哪根筋坏了救了我,但我被他坑过太多次,心中依然满是警惕,我看着大金牙问道:“为什么?这群畜生留着不弄死,难道还让它们继续害人不成?” 大金牙也没看我,冷笑着说道:“弄死它们还不简单,用毒用火,甚至是用猎枪,总有许多种办法,可是弄死它们的后果你可以承担吗?辛辛苦苦把老鼠养的这么大,你弄死它们,就得罪了背后的主人,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我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一股气憋着使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我憋屈问道:“到底这个养老鼠的变态是谁?” 大金牙眼中也带着几分恐惧:“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真怀疑大金牙是不是让鬼附身了,这话怎么也不应该是他能说得出来的,竟然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思考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一路引火,恐吓着这群老鼠,他们就像是动物世界里所讲述的狼群,尾行着我们,虽然不敢靠近,但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用药粉赶走他们。” 大金牙想出了个主意,把之前克制老鼠的药粉撒在火把里,一股很难闻的气味散发出去,跟在后面的大老鼠马上受到了影响,前进的步伐骤然一顿,见这招有效,我也学着大金牙这样搞,风吹着烟雾,散发的很快,没多久它们就受不了了,领头的老鼠往后一转,成群结队的离开了,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回头瞥了一眼,嗜血的眸子里传递出一个信息。 我记住你了! 没听说过老鼠这么结仇的,这已经算是成精了吧。 今晚遇到的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惊险,就连大金牙也是发自真心的疲惫,有气无力的说道:“以后还是离这远一点吧。” 我点了点头,已经把这座山划为了禁区,一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里。 可惜,世事难料,有些时候越是想要逃避,越是会起到反效果,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我们俩徒步下了山,都已经累垮了,看到流淌的消息,大金牙趴下来就开始喝水,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不容易止住心中的冲动,大金牙太古怪了,让我很不安,我不太敢去喝他喝过的水。 顺着原路返回,大金牙长舒了一口气,就要拉开车门坐进去,然而我的手却是摸在腰间,掏出白天在五金店买的扳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敲了过去。 砰的一声,大金牙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我从后备箱取出绳子,把他绑起来丢在后座,然后才发动车辆,算上今天害我的这次,已经是第n次了,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大金牙这种危险人物,必须要控制住才行。 我下定了决心,这次即使是严刑逼供,也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为什么害我,而我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开车返回市里,天还没亮,我把大金牙拖到家里,随便扔在床上。 天亮之后,我买好了早餐回来,大金牙已经醒了,脑袋后面肿了老大的一个包,看见我就开始挣扎,张口就骂:“徐铭,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我一只手拿着包子,一只手端着豆浆,翘着二郎腿说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大金牙,我也不瞒你,这回你也看到我的决心了,你要是不把我想要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那就别怪我了。” 大金牙刚开始很不配合,污言秽语的乱喷,我也不着急,很淡定的吃着早餐,骂着骂着,他就有些扛不住了,肚子咕咕响,眼睛瞅着包子。 我笑了,拿着包子在他面前一晃而过:“想吃哈?” 他下意识的点头,继而觉察到自己做了什么,觉得很没有面子,仰着脖子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既然肯配合,那就是好事。 我也不装模作样,把豆浆包子什么的放在边上,竖起了三根手指,很严肃的说道:“第一,你为什么要害我?第二,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第三,该如何终结这一切,我只想做回正常人。” 虽然看起来我是有优势的一方,但其实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可以说这些天我承受着的压力都堪称巨大,如果不是我的心里素质过硬,恐怕早就扛不住了,没有人想要有这样的经历,我自然也是一样,我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就回归现实。 可能是在组织语言,大金牙眉头紧紧的皱着,看得出来,他这次很认真,终于,大金牙开口了:“第一个问题,我之所以害你,是因为我的女儿?” “女儿?” 我想到了棺材里的小女孩,不明白这与害我有什么关系。 大金牙背靠着桌角,使自己的位置稍微舒服一点,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是我的女儿。” 他的眼里露出浓浓的痛惜之色:“你也看到了,她躺在棺材里。”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可是她还活着?为什么在棺材里?” 大金牙突然间激动了起来:“你知道什么?那是因为她随时有可能死去!” 我怔住。 大金牙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的女儿生于阴年阴月阴日,乃是天生的鬼命,她的母亲在生孩子的时候就被克死了,她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剖出来的,当时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活不长,可我不信,我只有一个妻子,这辈子也不会再找第二个,所以,我注定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作为父亲,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去,哪怕她是所谓的鬼命。” “有的人生来便贫贱,残缺,智障,这都是命,但鬼命,却远比这些可怕,每逢三月,便有一劫,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是无法抗衡的,所以我将她放在棺材里,因为棺材是死人的归宿,能够最大限度压住她的鬼命,第一年,我用自己的命为她挡了一劫,代价是我的寿命少了足足二十年,你肯定不知道,其实我今年仅仅只有三十岁而已。” 听到这里,我难以压制心中的波动,起身到了大金牙边上,拨开他的头发,果然,头发虽然是乌黑的,但最底下的发根,却是斑白,这说明了他的头发是染黑的,而不是自然黑。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开始动摇了,大金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021:三问三答 “那么你让我们签的那些借据是什么?” 好人也罢,坏人也罢,这很难区分,我还是更关注自己的事情。 大金牙这次表现的很坦然,可能是我的决心让他知道瞒不下去了,他很是配合的告诉了我真正的原因。 “借据其实只是个媒介,这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手段,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茅山术,我的这个手段就是脱胎于茅山术。” 我忍不住打断他:“茅山术不是救人的么?可你分明是在害人!” 大金牙冷笑:“救人与害人不过一线之间,此术乃是茅山术里的续命之术,对于普通人来说,道士大约分三种,看相,风水,驱邪,这三种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阴德方面,算命者因泄露天机而五劳七伤,风水者因为人转运而遭天妒忌,驱邪者则杀孽太多,阴德缺损,壮年时还好,一旦老了,报应可就来了,除却那些很厉害的高人,鲜少有人能够善终,即使是高人,有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这劫难会应在他们的子嗣身上,成长的过程中劫难重重,有的刚一出生就面临夭折,为了解决这种问题,便研究出了这续命之术。” “然而人之寿命由天注定,岂能随意更改?给人续命代价异常的大,有的高人宅心仁厚,施展这门手段救人,施术之前年轻力壮,施术之后却已是两鬓斑白,我要救我女儿,用了自己二十年寿命,不是我不想,而是最多只能这样,每个人只能施展一次续命之术,为了让我的女儿活下去,我便弄出了这借据,你应该注意到,借据里没有利息,没有抵押,甚至没有期限,可是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既然得了好处,那么自然也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签下借据之人的寿命!” 原来是这样,我听得非常恼火,骂道:“操,你刚才也说了阴德,你这样干,难道就不损自己的阴德吗?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你就可以随意滥杀无辜?” 大金牙呵呵笑着,竟然显得很平静,眼里有着我无法理解的执着:“阴德与我何干?哪怕我以后永世沉沦,只要我的女儿能够活下来,那又有什么关系?” 此话说的坚定不移,我本来汹涌的怒火硬生生的被他所浇灭,虽然我们是对立的,但看着大金牙,我还是生出一丝敬意,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父亲。 随着大金牙的叙述,我终于弄明白的借据的事情,大致就是利用借据弄成一个骗局,借了钱,自然就跟大金牙有了因果,这就好办了,大金牙是债主,有了索取的权力,再加上他所选的续命之人,也不是说白白选的,而是找那些命不久矣的人,必须要年轻,寿命大概在半年到两年之间最好,这样的人本就接近死亡,他损的阴德会少很多。 大金牙最后说道:“有借有还,本该就是如此,在签借据之前,就应该想到这一点,那些想要空手套白狼的人,该死!”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还能勉强说通,可我呢?我愤怒的瞪着大金牙,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子压根就不想签借据,是你逼我的!” 大金牙喟然一叹:“那算你倒霉吧,因为三月之期就快要到了,我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好不容易撞上你,我没得选,而且,你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舍了这条命,也算是做点好事。” 我活不了多久了? 闻言,我揪住大金牙的衣领:“你把话说清楚。” 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结果有个人告诉你,你就快要死了,这是什么心情? 大金牙望着我,眼神很凝重:“这就涉及到你刚才问的第二个问题了,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初次见你的时候,只觉你身上火光冲天。” “火光?” 他点了点头:“准确来说应该是运气,你的运气,财气等等所有好的东西全部都呈冲天之势,夸张点说,古代那些能成大事的王侯将军,不过也是你这种气。” 我回忆了下,死去的陈老头也说过,我这运势冲天,莫非大金牙说的是真的?我疑惑问道:“这岂不是好事?” 大金牙嘿嘿一笑:“对于那些命格硬的人来说,的确是好事,升官发财,香车美女,要什么有什么,可你呢?天生穷命,命格本就普通,说句难听点,你就是最普通的那一类人,举了例子,你的命格是一个碗,你的运势是一条河,想要把一条河用碗装起来?这怎么可能,这就跟吹气太多把气球吹爆是一个道理,更何况,你这还并不是单纯的运势,在这冲天的火光之中,还夹杂着一丝黑气,我只是稍微感受了下,其中的怨恨可以用滔天二字来形容,你的好运,恐怕并不单纯,若是按照原本的趋势进行下去,你的亲人,朋友都会一一死去,因为属于他们的运,都被你所吞噬了。” 大金牙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我浑身发冷,颓然的坐倒在床上,亲身经历告诉我,他没有骗我。 大金牙继续说道:“我也说了,那是原本的趋势,若是照着那样发展下去,你的父母亲人早就死绝了,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却是有人掺了一脚,改变了这一切。” 我立即反应过来:“陈老头!” 大金牙点头道:“不错,就是他,此人心怀不轨,嫉妒你的运气太好,想要强行为你转运,害死你,却不曾想到,你不仅没有死,反而是他惹上了杀身之祸,不过,他人虽然死了,但给你的影响还在,将你的好运,全部转变成了鬼运!” 我啊了一声,愈发觉得不安起来,跟鬼牵扯到一起,还能有好事? 大金牙舔了舔嘴唇,说道:“不自量力的陈老头死了,却是无意间让你的亲人朋友活了下去,那么所有的厄运自然要应在你身上了,你估计也发现了,这段时间你格外的招鬼,虽然有我害你的缘故,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偏偏你这命格太吸引鬼了,就是没我从中作梗,你也躲不过去的,至于你将来会怎么样,别问我,我不知道了。” 我抹了把冷汗,满怀期待的问出了第三个问题:“那么,该怎么终结这一切?” 大金牙摇头:“我不知道。” 我失望的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话来。 大金牙看着我,竟然带着几分真诚:“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上这些事的,我又怎么可能知道解决的办法呢?我其实也是普通人,只不过多懂了一点东西而已。” 好吧,让我理一理思绪,简单来说,就是我摊上大事了,被鬼惦记上了,逃不掉,恩,大概就是这样,也许还会更惨。 不过,这也是好事,都冲着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连累家人,这是我最大的期待了。 为大金牙松绑,他毫无形象的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我在边上傻坐着,一点胃口都没有,突然间听到这么复杂的事情,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 大金牙吃完之后,打了个饱嗝,舒服的躺在床上,说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你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精神一振,问道:“什么办法?” 大金牙得意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兴奋的心情逐渐冷却了下来,怀疑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之前我跳崖,是大金牙救了我,问他问题,又这么配合,现在不等我说话,居然主动要帮我,如果不是被他害了太多次,我恐怕早就对他感恩戴德了。 说到这,大金牙的脸色突然间难看了起来,无比嫌弃的瞅着我:“说实话,我真的想弄死你,可是,我不能,你这个王八蛋,居然烧了借据,这彻底的打破了老子的布置,借据是能烧的吗?那是传递寿命的媒介,一个人只能签一次,你的命本来已经和我女儿连在了一起,就等着你死了,借据生效,我女儿就能躲过这一劫,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可是你呢?你个天杀的乌龟王八蛋,你把借据给烧了!可你们的命却还连在一起,我不知道如果你遇到了危险,会不会连累到我女儿,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保你!” 虽然大金牙从头到尾都在骂我王八蛋,但我听了还是觉得很爽,如此说来,这孙子不能再害我了? 我他妈终于不用在防备他了! 拍了拍油腻的双手,大金牙站起来说道:“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去解决另一件事。” 我愣了下,问道:“还有什么事?” 大金牙说道:“不是一直有个女鬼跟着你么,给你通风报信,你几次成功脱逃,不都是靠她?” 这么一说,我突然间想起来了,白衣女鬼呢?好像已经两天没有看到她了,按照以往的尿性来说,她不是应该一直跟着我么? “他在哪?” “在我这呢?” 大金牙耸了耸肩膀,摊开手说道。 “那时候我可是要害死你的,当然不能留这么个眼中钉为我添乱,所以我偷偷跟踪你,将她给收了,本来吧,我是要让她魂飞魄散的,可是现在要帮你,今晚我们要做的这件大事,需要用到她。”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唯一帮我的人却已经遭了毒手了,我无比庆幸自己烧掉了借据,不然天知道这大金牙会倒腾出多少歹毒的事情?想想白衣女,虽然是鬼,但一直以来但都是柔柔弱弱的,我不禁担心了起来。 “她在哪?” 大金牙淡淡说道:“在一个神秘的地方。” 半小时后,我站在公共厕所外面,看着大金牙用绳子从坑里提上来一个满是恶臭的坛子,竟无言以对。 022:阴状 大金牙说,污秽的东西都能克制鬼魂,像白衣女这种等级的小鬼,只需要在粪坑里镇压个三天,必然就会完蛋,我捏着鼻子把罐子夺过来,忍不住骂道:“你真是个畜生。” 大金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找个阴暗的地方,把她放出来吧。” 大白天的的确不适合提着罐子招摇,我寻思了下,好像我的花圈店就是阴气很重的地方,干脆开车到了店里,大金牙用小刀撬开坛子上的封泥,淡淡说道:“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陡然感觉花圈店的阴气又重了几分,在一个看不见光的角落,白衣女蜷缩着,脸色惨白,满眼都是恐惧。 很难想象一个鬼也会有柔弱的一面,可以说白衣女几乎刷新了我对鬼这个群体的认识,狠狠瞪了眼大金牙,我温声说道:“你还好吧?” 她没说话,很渴望的望着我。 这种眼神很容易让人误会,不过我懂她的意思,从箱子里取出崭新的一盒香,选出了三根,就在她边上点燃,白衣女跟吸毒似得,鼻翼耸动着,满脸陶醉,不过五秒的功夫,三根香就燃尽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应该是恢复了不少。 我看着揪心,反正这香也不值钱,打算多点两根,大金牙拦住我:“够了。” 我皱着眉头刚想反驳,却听到白衣女弱弱的说道:“他说的对,我不能在接受香火了,像我这种小鬼,进补太多不是好事,会虚不受补的。” 大金牙指着外头说道:“你先出去,我跟她单独谈谈。” 有什么话是需要避开我的?我望着大金牙,很是怀疑的看着他,大金牙无奈的说道,你如果一丁点信任都不给我,我们就真的合作不下去了,你放心吧,如果我要害她,又何必救她呢?的确是这个道理,我看了看白衣女,她冲着微微点头。 我出去抽了根烟的功夫,大金牙就出来了,看样子已经谈妥了,我没问他到底说什么,因为如果他想让我知道就不会避开我,大金牙朝着车的方向走过去,我问他去哪,他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开着车,我们到了市场,路边有个摆摊的中年妇女,大金牙下车买了个大红的内裤,然后又回来了,我瞅着这内裤,问道:“今年是你本命年?” 大金牙说道:“就是因为不是我的本命年我才买红内裤的。” 这是什么逻辑?感觉大金牙一直在跟我打哑谜,偏偏我还没一点办法,只能被动的听从他的安排,开车到了银行门口,大金牙问我:“卡里有钱没?” 我愣了下,说有,他问有多少,我说一万多吧,大金牙点了点头,让我全部取出来。 要花钱啊,我本能的有些肉疼,只不过事关自己的性命,也没办法,在取款机上取出了钱,刚上车就被大金牙拿走了,他指了个方向说道:“去湖滨大道。” 湖滨大道?我知道这个地方,虽然说是大道,但其实比较偏僻,那一片有很多的地下赌场,洗浴中心,夜总会等等,是个充满欲望的地方。 怪不得要让我取钱,难道大金牙是想着要在这消费一笔吗? 把车停好,大金牙买了两副墨镜,我们一人戴了一个,就朝着筒子胡同走了进去,天还没黑呢,就有醉汉趴在路边吐,大金牙熟门熟路的,带我进了个地下室,刚开始有些暗,后面豁然开朗,灯光啥的很高档,一股烟味扑面而来,我扫了一眼,原来这是个地下赌场啊。 我拿疑问的语气看着他,大金牙竖了个食指比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多问,直接就上了赌桌,玩的很简单,炸金花,规则什么的都懂,大金牙刚开始手气贼好,大杀四方,两个小时的功夫吧,一万块翻倍成了三万,不少人看我们的眼神已经很不友好了。 就在这时候,大金牙低声说道:“用打火机把我裤子烧个洞。” 我啊了一声,还当自己听错了,大金牙点点头,催促我快点,我闹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照做,揪住他的裤子,用打火机在屁股上一烧,出现了个大窟窿,露出了大金牙刚买的红内裤。 说了也怪,自从我把他的裤子烧了个洞之后,大金牙的手气一下子烂的令人发指,三万块钱在短短几个小时里,输的干干净净,大金牙拍了拍手,站起来说道:“走吧。” 我脸都黑了,敢情输的不是你的钱啊? 大金牙走在前边,也不害臊,红内裤招摇过市,吸引了不少目光,我觉得很倒霉,这趟出来丢脸又输钱,上车之后,大金牙看着我笑道:“咋,心疼了。” 我咬牙切齿:“真想打你。” 一听这个,大金牙也有点慌,赶紧说道:“我这可是为了帮你。” 帮我? 大金牙解释说赌场这种地方,本身阴气就重,那些开赌场的人八字必须都够硬才行,这种地方跟运势的关系很大,而他的运气这段时间还不错,需要降下去,所以他穿了红内裤。众所周知,红内裤都是本命年穿的,当然,平时穿也没太大问题,但抬棺,送终者是万万不能穿的,这犯了忌讳,大金牙就是利用这种原理,刚开始赢钱,是把运气涨起来,后面烧了裤子,运气便一落千丈了,所以输完了所有的钱。 我还是不明白:“你没事把自己运气弄得这么衰干嘛?” 大金牙瞪了我一眼:“还不是为了你,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怪异了,想要弄清楚,我觉得靠我们的能力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我打算去问阴差。” 我怔了好几秒,差点跳起来,问阴差?大金牙点头,神色有些严肃,阳间有阳人路,阴间有阴人桥,阴差来往阴阳,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你身上的诡异,只是阴差可不是那么好见的,本质上来说就跟鬼是一样的,运气不够烂,阳气不够弱,是绝对见不到的,所以我才要来赌场这种地方气运压制到最低。 还真是这个道理,我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大金牙翻了个白眼:“你不需要,天生衰命,鬼运招鬼,很容易见阴差,这时候我们俩要是遇到会看相的,定然会说我们眉心一道黑气,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我哭笑不得,天生衰命,没成想还有这种便利。 大金牙可不是个好东西,一直都在寻找能签借据的目标,所以谁家要死人,他门清的很,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让我开车到八公里以外的小元镇,这家的老太太,今晚就要去了。 按照规矩,阴差是必然要来索命的。 大金牙往西北角洒了不少木钉一样的东西,我拿起来看了看,像是一根刺,呈菱形,大金牙说这玩意是枣木做的,叫做“状刺”,古时候百姓有冤屈,要写状纸,呈给当官的,这状刺就是类似击鼓鸣冤的“击鼓”,阴差从这过,就会被状刺碰到,到时候要迅速的摆好香案,用纸钱打点好,让阴差通融点时间,然后你就可以把自己的冤屈告诉阴差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小的一个菱形木刺,竟有如此能耐?不过大金牙随后就说了,见阴差也要看运气,这状刺扎到阴差的可能性很低,有的时候如果撞到了过路的厉鬼,呵呵,那就玩完了,所以古时候的老百姓除非是遇到天灾,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会铤而走险用状刺找阴差,述说人间的难处,可惜成功率很低,这样干的人多数都已经舍生取义了。 此话听得我浑身发毛:“那老子要是撞到厉鬼咋办?岂不是死定了?” 大金牙挥了挥手,白衣女飘了过来,淡淡说道,所以我找了她帮你,你放松身子,让她上你的身,你就能看清楚来者到底是阴差还是厉鬼了,如果是厉鬼,那么就快跑,千万别招惹,若是阴差,你们也方便沟通,毕竟你身上是有鬼的。 我觉察出不对劲了:“厉鬼是这么容易就能打发的吗?” 大金牙脸色一变:“反正你没有危险就行了。” 我没有危险?换言之,岂不是说…… 下意识的看向白衣女,果然她的目光也在闪躲,我瞬间明白了,怪不得之前大金牙跟白衣女谈的时候还不让我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若是撞到了厉鬼,岂不是说白衣女要替我受死了!? 冷血,自私,这是我对大金牙下的定义,捏住拳头,还不等我发作,白衣女却是柔声开口:“我是自愿的。” 023:柳叶儿 自愿? 这种话我可不会信,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大金牙逼迫她的,白衣女解释道:“我是自愿的,但也是有条件,这是个交易。” 我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 白衣女看了看大金牙,说道:“一开始我帮你的时候,就是抱着目的性的,你是我唯一能够接触的人,我不希望你死,因为我想让你为我完成心愿……徘徊人间已有八年,我舍弃了投胎的机会,就是为了这个心愿。”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愿竟让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仔细想想,白衣女几次发短信救我,都是冒着巨额的风险,以她这点微弱的本事,那些想对付我的恶鬼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把她解决掉,可她依然做了,为了这个心愿,不惜放弃投胎,我很难想象。 白衣女终于向我道出她这个所谓的心愿,她原名柳叶儿,并不是本地人,自小双亲去世,前几年受亲戚接济勉强过活,后来因为亲戚家里也很困难,实在是接济不了,无奈之下,只能带着自己的弟弟背井离乡,姐弟俩风餐露宿,靠乞讨为生,后来在棉纺厂找到了工作,勉强安顿了下来。因为自己是姐姐,柳叶儿自然扛起养育弟弟的责任,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毁了,注定没有前途,可弟弟还小,仍然有机会改变命运,于是柳叶儿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供着弟弟读书,刚开始的时候弟弟也争气,名列前茅,高中之后认识了一群富家子弟,学会了阿谀奉承,并且开始嫌弃自家的境况。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就是冷血的大金牙,也微微露出怒色,白衣女继续说着,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就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为了不让弟弟在别人面前丢脸,柳叶儿刻意减少了与他见面的时间,除了每个月给弟弟打生活费之外,多数时间都在棉纺厂工作,如此一来,也就拖垮了身体,后来去医院检查,发现竟是肝癌,不过柳叶儿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弟弟,因为正是高考期间,她并不想干扰弟弟,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却是因为高考前一日与同学在洗浴中心玩女人而错过了高考,柳叶儿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急怒攻心,病情愈发恶化,后来也没去医院,默默的死去,就像是她的名字一般,叶儿,叶落无声。 大金牙眼中带着几分叹息:“这样死去,你竟然依旧无怨无悔,难得。” 的确,旁人若是这种死法,定然心中激愤,死后不说成厉鬼,怨气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平息的,但柳叶儿却浑然没有一丝怨气,可见此女心地是何等善良。 我从来没有想到一直跟着我的白衣女竟是如此让人敬佩,她不气,我倒是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个畜生!” 柳叶儿淡淡一笑:“恨也罢,不恨也罢,人死如灯灭,我连托梦给他都做不到,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呢?人死之后,作为人的情绪也淡薄了许多,只是执念仍然在,我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将所有的希望和精力都投注在弟弟身上,我可以死,但我的心血不能浪费,不然我是不会甘心的,所以我留恋人间,希望能够看到他成长起来,做一个有用的人。” 大金牙的目光闪烁:“可你等了八年,到现在魂魄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你的弟弟却还没有成材对么?” 柳叶低下头,轻声叹息。 我心情很复杂:“所以你的愿望便是希望我能够督促你的弟弟成材吗?” 柳叶儿点头。 大金牙却是摇了摇头:“很难,人跟树一样,根若是烂了,那就彻底的毁了,你弟弟这等秉性,岂能说改就改?你等了八年都不见结果,我们又怎么能为你完成心愿?” 柳叶儿还未曾说话,我就瞪着大金牙说道:“难个屁,你处心积虑害人的时候怎么不说难?柳叶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完成心愿的。” 她露出喜色:“谢谢。” 大金牙还想说话,我用眼神制止,转身说道:“我不用你替我受死,你去投胎吧,至于你弟弟,交给我就好了。” “啥?”大金牙骂道:“你他妈疯了?” 我冷笑一声:“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知道了柳叶儿的故事,我还能忍心让她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那我还是人吗? 大金牙气得跳脚:“你个傻缺,就是她不帮你,她也无法存活于世间了,无数年来,生老病死,投胎转世,固然是一个恒定的规律,可是总有一些人不愿意投胎,留恋人间,躲避阴差,像是这样的人都被称之为孤魂野鬼,拿不到供奉,得不到香火,只需数年,便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柳叶儿能坚持八年,已经是极致了,既然注定要消散,又为什么不做点贡献呢?” 果然还是那个冷血自私的大金牙,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再过几十年不也要死,那你他妈怎么不给老子做点贡献?” “好了,别吵了。”柳叶儿插了句嘴,冲着我们俩鞠了个躬,淡淡笑道:“生前未曾有人为我牵挂,死后却享受到了,这让我很开心,不过徐铭,他说得对,我注定魂散,在这之前若是能帮到你,也是不错了,也算是发挥余热。” 大金牙见缝插针:“对啊对啊,人家都不介意,你纠结个屁啊。” 我思忖良久,最终还是叹息,想要说一些话,却张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柳叶儿温柔的看着我,虽不曾言语,却心中了然。 见我默认了,大金牙生怕变卦,赶紧开始布置香案,香烛,贡品,都已经准备好了,他找了张白纸,用毛笔蘸着朱砂,让我将自己的冤屈写在状纸上,我沉思少许,开始动笔,毛笔字写的歪歪扭扭,不过大金牙说不要紧,意思到了就行。 我也没写过状纸这种东西,只能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全部写了上去,是非曲直,全凭阴差判断吧。 子时,阴气逐渐浓郁起来,我跟大金牙两个命衰的人,同时感觉到了淡淡的寒意,这是有阴人靠近的先兆,柳叶儿冲着我点点头,一步跨进我的身体,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被人上身吧,以往鬼魂上身都会压制原主人的魂魄,让人阳气溃散,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柳叶儿自然不会这样做,所以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拥有着她的感观,一阵阴风刮过,撒在地上的状刺似乎有点动静了,我心中一沉,一股强烈的怨毒气息涌了过来。 绝对不是阴差! 我退了好几步,看见状刺上站着两个鬼魂,一大一小,正是我之前遇到的母女! 她们居然在此刻到来,再也不复当日与我在车中对话的和气,满脸青气,望着我的眼神恨不得吞了我,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早年夭折,怨气本就要大,此刻见了正主,嘴角挂着笑意。 我已经知道,像是这种恶鬼不笑还好,若是笑了,那才是最恐怖的。 柳叶儿急促说道:“跑!” 被母女二人盯着,我根本无法动弹,意识虽然清醒,但脚底下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得。 小女孩继续笑着:“叔叔,我来找你了。” “找你二大爷!” 就在此时,大金牙突然间拽了我一把,我身上寒气退散,看见大金牙从包里取出一叠沾着血的卫生巾,朝着母女甩了过去。 他还不忘科普:“此物名叫赤龙,是最简单的克制鬼魂的东西。” 什么赤龙,不就是经血么,当我真傻啊? 然而这却是真的有用,母女二人被甩了个正着,身形黯淡许多,然而脸上的青气却是朝着黑气转换,这是完全要被激怒的征兆啊。 大金牙吓了一大跳:“怨气竟能大到如此程度,我却是失算了。” 失算不是算的,你倒是给个办法啊,傻站在这不是等死,我拽着大金牙准备跑,然而此时状刺却又开始动弹了,柳叶儿喊道:“阴差来了!” 果然,一股更加阴沉的气息涌了过来,给我的感觉阴森程度要胜过母女二人加起来的十倍以上,但却并没有任何怨恨夹杂,反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威严,母女二人本要发作的,此刻却是方寸大乱,眨眼睛便消失在原地,只留给我一个怨毒的眼神。 “拦路者何人。”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夹杂着浓浓的愤怒,似乎我这种拦路的行为,已经彻底的激怒了他。 024:来了个更狠的! 我头一回见识这种场面,愣在原地像个木头,大金牙推了我一把,我醒转过来,把早已准备的黄纸拿出来,漫天一扫,大金牙同时点燃香烛,冲着阴气弥漫之处作揖道:“阴差有灵,在下乃阳间之人何大元,今有如海冤屈,还请大人明鉴。” 即使是古代,也很少有人会告阴状,何况是现代,懂这个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估计这阴差干这个行当多年,也没遇到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阴气时而浓郁时而黯淡,似乎是在考虑,大金牙一动不动,仍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我则是继续烧着纸钱,根本不敢断,也不知道时不时我们的“贿赂”起到了效果,良久阴差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和善了许多:“原来是告阴状,你可知此事风险多大?阴人过道,阳人回避,阴阳本是殊途,有冤屈为何要找上我?” 柳叶儿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阴差是拖延时间,想多捞点好处。” 我看过去,因为有柳叶儿上身的缘故,可以清楚的看见这所谓的阴差的模样,是个绿脸矮子,眼中闪烁着市侩的光芒,不知为何,竟让我觉得跟大金牙很相似,看来人间这一套到哪都适用啊,办公人员出来捞点外快,依然是潜规则。 大金牙从箱子里取出三根高香,就是一般庙里供奉神灵的那一种,我注意着阴差的表情,大金牙拿出高香的瞬间,他的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的盯着,等大金牙点燃的时候,更是舔着嘴唇,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这让我对阴差的映像一落千丈,虽然阴阳相隔,但却和活人一样有贪欲,不同的是活人贪财,阴差贪香火。 拿供奉神灵的高香来讨好阴差,这种行为已经算是不要脸了,然而大金牙却始终平静,拱手道:“之所以劳烦大人,乃是因为此事本是阴人引起,我等无法解决,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大人海涵。” 说话间,他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我把写好的状纸拿出来,放在火堆里一并烧了,每烧一点,阴差就了解一分,喃喃说道:“原来竟是厉鬼作祟……” 大金牙赶紧点头。 阴差目光看向我,我感觉到体内的柳叶儿明显的瑟缩了,鬼怕阴差,和小摊贩怕城管是一个道理,只是阴差显然没有理会这区区小鬼的意思,他淡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你也是糊涂,险些丧命却不知缘由,就是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妈的,嘲讽老子,我心里不爽,但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堆着笑脸,烧纸更加勤快了:“还望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阴差满眼得意,我估计这小子作为无数阴差的一员,平时也没香火,也没人拍他马屁,今天撞到了我们,被跪舔的爽了,干脆抖起来了,很是傲气的说道:“你们两倒是懂事,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们,不过解决事情要从根子入手,且让我看看这一系列的开端到底是什么。” 我赶紧道谢,难掩心中激动,终于要知道真正原因了吗? 状纸烧成的灰烬,在阴风的吹拂下,开始缓缓盘旋,最终落在地上,一层一层的灰覆盖,竟是要拼成一个形状。 我跟大金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两个人都很紧张,随着灰烬的逐渐增多,形状也是越来越清晰,我看着,逐渐觉得有些熟悉,这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风筝? 风筝! 我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入脑海,小时候那个带血的风筝,以及我烧了风筝后火光中隐隐的哭泣声,难不成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看向阴差,盼望能够得到答案,却未曾想到,阴差也是呆住了,满眼迷茫,似乎也没有任何头绪。 良久,他才说道:“我往返阴阳无数次,也未曾听说过这种事情,没有哪个厉鬼是与风筝有关的,这并未记录在册,莫非此事竟不是厉鬼作祟吗?” 他不知道,我却是懂了,厉鬼不厉鬼的我不知道,肯定是和红衣小女孩有关系,只是我也闹不明白,我只是烧了个风筝而已,怎么得罪了她呢?难不成风筝上的血竟是她的? 大金牙看了看我的表情,知道事情棘手,满脸谄媚的说道:“大人,此事可以解决吗?” 阴差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那是自然,阴间有阴间的规则,往日我不知道此事也罢,竟然知道了,那么肯定是要为民请命,还你们一个安宁的,只不过……” 大金牙很是上道的接过话茬:“事成之后,每日香火不断,清明十五翻倍!” 阴差眼前一亮,很满意的点头。 我再次刷新了对阴差的观念,看来真的是个人世间一样啊,拿了好处才肯办事,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早已习惯,若是能够靠区区香火供奉就解决我的问题,那简直是赚大了。 我仍然有点不放心,问道:“大人有几分把握。” 似乎对于我的质疑不太满意,阴差瞥了我一眼说道:“哼,不管是谁,我都……”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更大的阴风吹过,我和大金牙都感觉到了实质的寒冷,下意识的搓了搓胳膊,那些遍布在西北方向的菱形状刺,同时开始动弹,这动静远远要比阴差到来的时候大多了! 阴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去,喃喃说道:“又有何人到来?” 砰砰砰! 话音未落,那些状刺竟是一根根的炸开,在我面前的风筝图案上,浮现出一丝鲜活的纹路,并且有鲜血在渗透,使得这风筝活灵活现。 血风筝!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难道是红衣小女孩来了吗?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热闹,先是母女二人,又是阴差,现在最恐怖的也要来了。 柳叶儿喘不过气来,很是虚弱的说道:“徐铭,快走,她好厉害,我感觉到了冲天的怨念。” 走?怎么走?我下意识的看向大金牙。 他也很不安,看向阴差:“大人!” 阴差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宵小,还不快快现行?” 远处,那状刺炸开的方向,缓缓有脚步声响起,许久未曾见到的红衣小女孩一步步的走过来,小脸上不再是麻木,而是带着笑意,冲着我甜甜的笑着。 “哥哥,玩具。” 就在此时,我听到一声惊恐的哀嚎声,不是大金牙,而是阴差! 他装逼的气势彻底消散,跟个受惊的兔子一般,大叫一声,转身就逃,一眨眼就没个踪影了,之前贪恋的纸钱,也没顾得上拿。 靠,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抖了起来,不是我要抖,而是我体内的柳叶儿,开始剧烈的颤抖,有一种本能的畏惧,让她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我看向大金牙,这个机智的家伙,竟然也满脸惊恐,望着我的眼神带着一股浓浓的不敢置信,似乎在说,你他妈的在玩我?你到底招惹了什么,连阴差都跑路了,老子怎么帮你?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招惹了什么?我就是烧了个风筝而已啊!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所有的好运从我的风筝沾了血开始,又从我烧了血风筝结束,之后,就是厄运了,我看着红衣小女孩,终于明白,她一直要的玩具,不是我给的纸人,也不是纸灯笼,而是小时候那个血风筝。 可是风筝都已经烧了,我要怎么给你? 面对这种阴差都不敢招惹的狠角色,我彻底的没了言语,感觉上她如果要弄死我,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小女孩一步一步的走近,燃烧的值钱,供奉的高香,全部都吹灭了。 “无需供奉,世所罕见。” 大金牙喃喃念叨着。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地下的风筝,虽然是灰烬,但却依然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小小的眼睛中不再是麻木,笑容也越来越甜,每甜一丝,我的恐惧就更深一层。 我恨不得把那个不讲义气的阴差骂个狗血淋头,王八蛋,拿了好处还不办事! 我感觉这次死定了。 025:疯了 冷血自私的大金牙,彻底的变成了萌萌哒,脸色僵着,身体绷着,明明眼里满是害怕,但不敢有一丝逃跑的念头。 我彻底的绝望,就没个靠谱的,看着红衣小女孩,不论其他,但以模样来看,她的确是挺可爱的,看着就是个美人胚子。 小女孩怔怔的看着风筝的灰烬,嘴角的笑意还在不断扩散,最开始是微笑,后来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她这幅样子,却是让我毛骨悚然,死不死的,倒是给点反应啊,光是冲人笑着,实在是瘆的慌,我感觉她不用动手,再笑一会儿我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忽然,她的睫毛抖了抖,遍布笑意的小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缕泪痕,我看见一颗泪水从她的眼睛中落下来,晶莹剔透的,可流下的泪痕却逐渐变色成了血痕,她是伤心吗?鬼也会伤心?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的氛围让柳叶儿也难以支撑,她本就脆弱这下甚至保持不住上身的状态了,被我的身体排斥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好巧不巧的,柳叶儿的身子正好落在风筝的灰烬上,小女孩看着被破坏的灰烬,缓缓收回目光,眼中的神色在天真和怨毒之间来回转换。 我觉得她有点神经质,是一个神经症的鬼,要笑就笑,要哭就哭,这副模样,实在是折磨人,好在并没有持续多久,小女孩这回没有跟我说话,从远处传来了熟悉的童谣声。 “雪花飘,雪花谣,雪花落在梅花上,梅花开,梅花谢,梅花做成梅花糕,梅花糕,甜又甜,外婆外公笑开颜……” 满脸麻木的纸人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过来,手上还提着那盏纸灯笼,虽然动作活泼,歌声明朗,但配合着她那一张毫不生动的脸,却是分外惊悚。她们一路朝着柳叶儿走过来,纸人伸出手,柳叶儿颤抖着握住,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提着灯笼就走远了。 “柳叶儿!” 我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 柳叶儿回眸一笑,满目都是凄然。 红衣小女孩也走了。 就像是一场梦,小女孩再次出现了,惊走了阴差,带走了柳叶儿,却依然没有伤害我。 然而正是因为她的不伤害,却是让我感觉到了更大的恐惧,既然有能力弄死我,为什么不做呢?难道是要戏耍我,就像是猫戏老鼠那样?我怔在原地,忽然间有种心痛的感觉,不只是为自己,还有柳叶儿,又是一个帮我的人,再次遭遇了厄运,难道这就是小女孩想要达成的目的吗?让我活在孤独和愧疚之中。 “唉呀妈呀,吓死老子了。” 大金牙瘫软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涔涔的往外冒。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刚才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叶儿被带走的愧疚感作祟,我莫名的烦躁,斜睨了大金牙一眼说道:“该带走的不带走。” 听了这话,大金牙顿时就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呢,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要是老子被带走了,你就哭去吧,也不知道这狠角色是哪来的,还好脑子不太好使,居然只带走了一个孤魂野鬼,这下我们赚大了,白捡了一条命……”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捏紧拳头大踏步的朝他走过去,大金牙觉察到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我恨恨的瞪着他,终究还是存着一丝理智,一脚踹向香案,看着贡品香烛洒了一地,心中的那股愤怒和愧疚仍然不曾减少。 此地不宜久留,大金牙劝说着我离开,开车的时候我始终沉着脸,大金牙知道我心情不好,很识相的闭着嘴,我把车停在大金牙家的院子里,他首先上了二楼,确认女儿的状况,然而拿着四五张镇宅符出来,院门,房门,窗口,都贴上了符篆,末了,还试探性的问我要铃铛,我没有跟他扯皮的心思,直接把铃铛丢给他,大金牙的宝贝失而复得,满脸喜悦,将铃铛挂在门口,若是有脏东西上门,便可以得到预警。 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说一句话。 大金牙因为我的沉默而显得不安,倒了杯水,坐在我对面开始絮叨:“那柳叶儿被带走没什么,反正也存在不了多久了,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 话说一半,我就捏住了拳头,大金牙扇了自己嘴巴一下,说道。 “行,算我说错了好吧,我不提柳叶儿了,咱们把她忘掉,就当没这事行吧?单说我们,这回捡了条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再说那个红衣小女孩,说实话,我平时要是看见穿红衣的厉鬼,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的,可偏偏这个小女孩不一样,她没有寻常厉鬼怨气毕露的模样,反而很平淡,用成语来形容,就是返璞归真,怨气什么的都收敛着,偶然的一个眼神,泄露出来一丝,便能把人吓破胆,这绝对是个恐怖的狠角色!” 事实上不用他说,我也清楚这一点,从阴差跑路,就能看出这些,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开口问道。 “那要怎么对付她?” 大金牙愣了足足有十秒,才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跟个大马猴似得跳起来,吐沫星子乱飞,很激动的说道:“我他妈的没听错吧?你要对付她?你凭什么对付她?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已经跟你讲了这个小女孩很恐怖很恐怖,你居然还想对付她?” “不对付她也可以。”我皱眉说道,大金牙松了一口气,对嘛,可旋即我又补了一句:“我要救回柳叶儿!” 大金牙整个人都傻了,拼了命的劝我,可我依然不为所动,很难形容我现在的情绪,理智,智商,等等一切合理的,冷静的东西都告诉我,你没有任何机会,你这是螳臂当车,可是心里面却始终有股执拗散不开,我想着柳叶儿走的时候那凄然的眼神,仿佛看见了陶欣,看见老警察,看见那些我死去的朋友,或许未来会有更多人这样凄然的看着我,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种无力的感觉,是我从出生到现在首次体会到的,我抛开了理智,抛开了智商,抛开了所有合理的东西,那些烦躁的,冲动的甚至可以用可笑来形容的念头都冒了出来,汇聚成了一个决心,那就是我要去救柳叶儿! 救她,也是救我自己! 大金牙不懂,他当然不懂,劝我劝的口干舌燥,恨不得掏心窝子给我看,我觉得他很烦,决定用他能够听懂的方式和他交流。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的命跟你女儿的命绑定的对吧?” 一提到女儿,大金牙马上平静了,他还保持着手舞足蹈劝说我的姿势:“差,差不太多。” 我深吸一口气:“那就简单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不管我,看着我去送死,然后我死了,说不定你女儿也就完了,第二,帮我,用你能够想到的法子帮我,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那就一起死。” 大金牙的脸色瞬间涨红,鼓足了劲骂道:“放你二大爷的拐弯屁!!!” 坑爹也不带你这种坑法啊! 他疯了一般,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我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淡淡说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其实你想想,我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哪天就被害死了,到时候你女儿不也一样危险吗?与其这样,倒不如拼一手,若是赢了,真的就解决一切了。” 我看着停下来的大金牙,很认真的说道:“首先,我不想死,其次,你不想让你女儿死,再其次,我想救回柳叶儿,三件事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实际上却都指向红衣小女孩,她到底从哪来?想要做什么?怎么样才能解决她带来的一系列麻烦,这是需要我们共同思考的问题。” 沉思,足足半个小时的沉思,大金牙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望着我苦笑道:“我感觉我疯了。” 是啊,疯了。 很多事,只有体验过之后才会心痛,现在我就是这样,心揪着疼,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过够了。 一个小时后,大金牙上了二楼,牵着自己的女儿走了下来,我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沉睡在棺材里的小家伙,居然真的被她唤醒了。 大金牙的脸上再也没有市侩,自私和狡诈,只有正面,阳光与慈爱,他指着我说道:“这是疯子哥哥。” 026:浪子难回头 大金牙说,凭着我们俩的本事妥妥的是去送死,所以必须要找其他帮手才行,这一点我也认同,首先说我吧,没啥能耐,再说大金牙,害人还行,真本事那也是个战五渣,在红衣小女孩面前根本不够看的,大金牙要找的帮手是他关系很好的朋友,据说是得到了一些茅山术的传承,具体厉不厉害我也摸不准,反正大金牙说这是他所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了,续命之术也是这人传授给他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蛇鼠一窝,我觉得像是大金牙这种鸟人,他的朋友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可我没办法,现在还必须要靠他们。 大金牙的这个朋友并不在本地,他打电话联系了下,对方目前在温州底下的城镇里,我们是求人办事的,当然要主动找上门去,大金牙订了三天后的机票,有三张,我指了指她女儿,难以置信的说道:“她你也带?” 大金牙多宝贝自己的女儿啊,我们此行如此危险,他竟然舍得带女儿过去? 大金牙神色很复杂:“首先我需要照顾她,总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棺材里,另外,三个月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如果不把她带在身边,我怕出现差池,还有一点,虽然我的女儿只有六岁,但她却不能用常理度之。” 不能用常理度之? 刚开始我不明白大金牙这句话的意思,然而两个小时后我就懂了,杯子里的茶水,不知何时被撒了一把盐,我直接吐了出去,还以为是大金牙恶作剧,结果他苦笑着耸耸肩,我想了想,他应该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于是自然将目光锁定在大金牙的女儿身上。 大金牙姓何,叫何大元,他的女儿叫何婉君,小名叫水晶,看着怯生生的,却没有想到是伪装,很顽皮的咯咯笑着,看着我牙痒痒,之后我的厄运不断,走路被绊倒,鞋子里装着土,睡醒之后发现脸上被水彩笔涂鸦……总之,我照完镜子后一肚子火,气冲冲的去找大金牙,发现他也是顶着个熊猫眼走出来,貌似画的比我还要惨,很奇怪的,心里头瞬间平衡了许多。 调皮的小水晶只是个插曲,算是给我这种沉闷的生活带来了一些活力,我虽然被她整蛊的抓狂,但要说生气,却也没有,谁又能狠得下心对这样一个苦命的孩子发火呢? 我感觉我还挺喜欢小孩子的,牵着小水晶的手给她买零食,大金牙看我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似乎有了点真正亲近的意思,果然天下父母心,走近大金牙从走近他的女儿开始。 马上要出远门了,除了收拾行李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对柳叶儿的承诺。 她的弟弟叫柳青云,相比于柳叶儿这个较为朴素的名字,柳青云则是显得高档许多,由此可见,柳叶儿对他倾注了多大的希望。 初次见到柳青云,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胡子拉碴,燃着黄色的头发,赤裸着上身,遍布刺青,这分明是个社会小混混嘛! 柳叶儿不是说他以前学习很好吗,怎么堕落到这种程度了?怪不得守候八年不愿意投胎,这样的结果换我也接受不了,我窝了一肚子火,直接就走了过去,柳青云喝了点酒,摇摇摆摆的走着,怀里还搂了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越看越是来气,一把推开女人,抓住他的肩膀说道:“你他妈就是柳青云?” 他醉意翻涌的眼里涌出一丝愤怒,伸手来掐我的脖子,我躲了过去,反手拽住他的手,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问你话呢,你他妈是不是柳青云!” 女人看着这一幕,以为我是来寻仇了,撒腿就跑了,柳青云低声骂了一句,大概是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类的话,在看我的时候眼里带着几分惧意:“你是谁?我们没见过,应该没结仇,谁指使你来对付我的!” 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冷笑一声,说道:“是你姐指使我来的。” 柳青云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你他妈耍我,我姐那个贱人早就死了,怎么可能……” 万万没想到居然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种话,我不等说完,上去就开始打他,这小子也算年轻力壮,可谁让他喝了酒呢?我压制着一顿暴打,他捂着脑袋求饶,什么大哥,兄弟,甚至是爷爷一类的话都说出来了,看他这幅怂样,我心里的火越来越大,更加疯狂的揍他。 “贱人?你居然说你姐是贱人,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你他妈的以为你放弃的只是个高考吗?你放弃的是你姐这辈子的希望!” “畜生,老子头一回发现还有比大金牙更人渣的人!” 在一旁听着的大金牙,顿时就不乐意了,拽住我说道:“我怎么躺着也中枪呢?” 我已经打疯了,红着眼说道:“松开!” 大金牙吓了一跳,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你冷静点,光是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如果打一顿就能让人浪子回头,那这世界早就太平了,你看看这小子,有悔过的意思吗?” 我低头看向柳青云,果然,虽然他在求饶,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但是眼中闪过的还是怨毒的光芒,很明显的口服心不服。 我蹲下身子,抓起他的头发,让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听着小子,我们无冤无仇,我也没有骗你,是你姐让我来找你的,你先不要怀疑,我是认真的,你姐是怎么死的?你估计从来都没有想过吧,她是活活累死的,为什么死?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生前为了你付出一切,死了更是差点为你魂飞魄散,你但凡有一丝人性,都应该好好思考下自己的问题吧,你……” 说到这,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柳青云根本没有在听,看我的眼神跟看傻逼似得,我知道,对他说这些,那是对牛弹琴,突然间涌出一丝疲惫,对付人比对付鬼还难,柳青云,还真是个大麻烦。 我放开他,跟大金牙一起走了,一边开着车,一边郁闷的叹气,大金牙知道我心情不好,时不时的安慰几句,回去之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小水晶瞅着我,问道:“哥哥,你心情不好吗?” 我勉强笑了笑,冲她招招手,问道:“小水晶,哥哥遇到了一件烦心事,有个不听话的小朋友,怎么也管教不好,这让哥哥很头疼,你有没有办法啊。” 小水晶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是哥哥你还不够可怕,如果真正让他感到害怕了,他就会乖乖地了。” 本来我是心血来潮的一问,没想到小水晶真的给了回答,我思忖少许,愈发觉得有道理,貌似还真的行啊,我顿时兴奋起来,拉过她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说道:“真聪明!” 小水晶擦着脸上的口水,很是嫌弃的表情:“脏。” 晚上,我拉着大金牙躲在柳青云家外面,这小子果然记吃不记打,跟一个女人正在房间里胡天黑地,我看着皱眉,问道:“你这招靠不靠谱?” 大金牙嘿嘿笑道:“你不也说了,我除了害人之外没啥长处,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这小子看似年轻力壮,但其实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鬼容易近身,前面我进他家偷了这小子的红内裤,扔到乱葬岗去了,又用纸钱香烛牵引了下,到时候那鬼魂得成群结队的过来,肯定能把他吓个半死!” 说着,大金牙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将正面扣在地上。 叮铃铃…… 这个时候铃铛响了,大金牙捂住嘴,用眼神示意,正主来了。 果然,我朝着院门看过去,一股股阴气正在涌入,我躲得远,都感觉到了凉意,可见来的不只是一个,当即心里面也涌出一丝兴趣,这还是我头一回以旁观的姿态来看这种事。 不过十分钟,里面就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女人连衣服都没穿,光着屁股就跑出来了,至于柳青云,则是陷入了鬼打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看着就要吓晕了。 这时候我拨打了他的电话,柳青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接通,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道:“这只是给你个警告,记住了,如果你再这样颓废下去,我保证这些鬼会一辈子跟着你。” 大金牙抢过手机,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好好努力,就会平平安安的,给你个指标,三年赚一百万,必须走正经渠道,人在做天在看,小子你要懂。” 说完,马上挂了电话。 柳青云的惨叫声更大了,干脆吓晕了过去。 大金牙摇了摇头:“这哥们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心理阴影我不管,跟大金牙混了这么久,我也学会用一些手段了,恶人还需恶人磨,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只是恶人找不到,我用恶鬼也是一样的道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柳青云,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成不成,看天意吧。 我深吸一口气,和大金牙离开这里。 两天后,我们到达了温州,打车前往了马屿镇,此处算是偏僻,在深山之中,已经远离的温州,坐车用了四个小时才到达。 因为提前约好的关系,我们很快便找到了大金牙所说的朋友。 这个人叫李长生,名字听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只是我对他的映像却不是很好。 还记得我见到他的第一幕,他正在给一家大户人家做法,缘由是这家人怀疑祖坟不稳,通俗来讲,就是诈尸,闹尸变,而李长生则是被他们花钱请来的高人。 他年纪比我大一点,看起来倒是一派正气,八字胡,头戴四方冠,身穿崭新的道袍,背后映着某服装厂赞助的广告。 只见李长生手持桃木剑,冲着大户家的祖坟念念有词,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咒语,因为靠的近,我很清楚的听到他嘴里头念叨着什么内容。 “睡睡睡,睡你麻痹起来嗨!” 027:李长生 骗子。 我很无语的对李长生下了个定义,不需要多说,他这个所谓的咒语已经出卖了他。 经过做法之后,大户人家心安了许多,对李长生千恩万谢,厚厚的一叠钞票就到了这家伙的手里,我的嘴角微微抽搐,这种骗钱法,竟然还有人相信。 我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看了一眼大金牙,他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李长生收好钱,跟这家人告别,气派倒是十足,也不知道若是这家人知道他刚才所念的咒语,该是何等心情。 在一家小饭馆,我们聚集在了一起,李长生看起来和大金牙的确关系很好,很熟络的谈着话,还宠溺的捏了捏小水晶的脸蛋,后者嘟着包子脸,嫌弃的说道:“骗子叔叔,没有礼物不要跟我说话。” 李长生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摸口袋,翻出五块钱:“宝贝儿你拿去自己买礼物吧。” 小水晶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理他了,大金牙瞪着他:“你的抠门居然都抠到我女儿身上了,混蛋。” 李长生嘿嘿笑道:“五块钱也是钱嘛,积少成多的道理小水晶还不懂,我这是帮你教育孩子呢。” 大金牙显然知道他的德性,没有再跟他瞎扯,指着我说道:“这位是正主,想必你已经看出点东西了吧。”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李长生第一次把视线放在我身上,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了,这让我浑身不舒服,感觉他笑得很不对劲,像是准备坑钱的奸商。 小水晶主动介绍:“他是疯子哥哥。” 于是李长生的笑意更加浓郁了,我皱着眉头,捏了捏她的小脸:“以后叫我叔叔。” 平白无故低了一辈,我他妈的才反应过来。 小家伙刚开始不乐意,我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塞过去,马上很开心的点头了。 言归正传,大金牙满脸疲倦,苦笑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已经和你讲了,你现在看看咋整吧,我是没办法了。” 我没有说话,盯着李长生,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我对他很不信任。 他似乎知道我这种心理,收起了脸上的调笑,缓缓站起来,问饭馆的服务员要了一壶装满茶叶梗的隔夜茶,现在这个天气,一晚上茶水已经有些馊了,李长生提起茶壶,就往我脑袋上倒,我下意识的要反抗,他却是厉声说道:“不想死的就消停点!” 涉及到生死,我只能忍了,茶叶梗混合着茶水,将我的头发冲的乱七八糟,那股馊味一个劲的往我鼻子里涌,很难受。 “你到底行不行?” 我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忍不住说道。 李长生冷冷一笑:“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鬼运缠身,别的不说,现在就有两个跟着你,一大一小,随时准备索命!” 一大一小? 我瞬间想到了母女二人,惊疑的看向李长生,莫非此人竟然真的有些门道? 他将一壶茶倒完,擦了擦手,坐下说道:“往你脑袋上倒隔夜茶,是为了帮你驱邪,洗一洗你身上的晦气,当然,并不是说这么简单就能解决问题,你先给我五百块钱。” 我愣了下:“给钱干嘛?” 李长生正色说道:“我这里有几件珍稀法器,可以帮助你驱邪,所谓花钱消灾,就是这个道理。” 我看了眼大金牙,他摊了摊手,示意李长生就是这种性格,我目前是求人,硬生生的忍了这口气,明知道这小子是在坑我,却还不得不往坑里跳,别说有多憋屈了,尤其是当他把所谓的法器给我之后,我更是差点掀桌子。 “这就是你所谓的珍稀法器?” 我指着桌子上的几十个钢镚,满眼都是质疑,加起来顶多三十块钱的硬币,居然坑了我五百,大爷的,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李长生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懂了,这钢镚不是普通的钢镚,乃是我在寺庙里拿来的功德钱,每一枚硬币,都承载着你的一部分晦气,你要在今晚之前,将这些硬币花掉,这样,你的晦气便可以消散干净。” 我半信半疑的拿起钢镚,大金牙清了清嗓子,说的确有这档子事,倒不是他骗我,我还是余怒未消,感觉李长生和大金牙是一类人,只不过大金牙是背地里害人,李长生是明摆着坑人,相比之下,我觉得李长生这种人更让人讨厌。 小水晶脆生生的说道:“骗子叔叔掉进钱眼里了。” 这句话形容的太对了,我冲着小家伙竖起了大拇指,不过李长生这家伙也脸皮厚,浑不在意的笑了笑,看着我说道。 “徐铭是吧,现在我们可以说一说有关于你的事情了。” 我点了点头,想听听这个骗子能说出什么东西。 首先,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东西,正经谈事的时候,李长生还是蛮靠谱的:“跟着你的一大一小两个厉鬼,暂且不论,我另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那个红衣小女孩,儿时放风筝,从天上下来的时候风筝见了血,对也不对?” 我不知他为何明知故问,却还是答道:“对!” 李长生点了点头:“风筝见血之后,你便开始转运,家庭和睦,学业顺利,财源广进,桃花旺盛,是吗?” “是。” “若干年后,你偶然间烧了风筝,从此便怪事连连,几乎丧命,是吗?” “没错。” “那么事情很简单了。”李长生很严肃的看着我:“此事全部怪你!” 我啊了一声,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我被鬼害了还成我的错了? 李长生靠在椅子上,淡淡说道:“世间之事,逃不过因果,你的命格我看过,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凡人,你这辈子不会有大财,也不会有大灾,然而世事无常,有的时候偏偏会有一些超出命格之外的事情发生,这种事情在玄学里被称之为异数,你风筝上的血,便是所谓的异数,从你烧风筝之前的遭遇来看,这个异数对你是有好处的,我们可以这样理解,最开始红衣小女孩对你有善意,一直在帮你,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我的脸色逐渐苍白,如此一说,还真的是我的问题了,人总是爱从自己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我以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李长生冷哼一声:“想必你也明白了,人家对你包含善意,使得你从一个凡人变成了成功人士,这是恩德,可你却烧了风筝,这等于是恩将仇报了,那么之后你遭遇的厄难,我只能用活该二字来形容,之前我便说过,世间之事,逃不过因果,血风筝为你转运,是因,你烧了血风筝,则是果,善有善果,恶有恶果,明白告诉你,若不是你的事过于曲折,涉及到了小水晶,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我的脸色愈发苍白,有点可怜的看向李长生,说实话,我被他吓到了。 小水晶用手指蘸着茶水弹向李长生,撒娇说道:“疯子叔叔是好人,骗子叔叔要帮他。” “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帮他的。”李长生宠溺的摸了摸小水晶的脑袋,转头看向我的时候,却已经是满眼严肃:“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本就错在先,我违例帮你,你要付出五十万的代价!” 五十万? 我懵了,我从哪搞这么多钱出来? 大金牙一个劲的对我使眼色,示意我答应,我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只能不情愿的答应。 李长生冷声说道:“知道你没有钱,先打个欠条。” 说着,他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条给我,我昏头昏脑的写了欠条,李长生很宝贝的收进口袋,脸色一变,笑嘻嘻的说道:“吃饭吃饭,都是自家兄弟,别那么严肃嘛!” 大金牙跟小水晶也埋头开始吃,有说有笑,就我跟个傻子似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事奇怪,即使是我错在先,那也是对红衣小女孩啊,你李长生凭什么收我五十万,我的脸色瞬间黑了,恨的牙痒痒,敢情这父女两联合起来一起坑我啊。 见我赌气不吃饭,大金牙把我叫了出去,递给我一根烟说道:“知道你肚子里窝火,但事情就是这样,我跟小水晶为什么不提醒你,那是因为这个钱本来就该你付!你想想,这么危险的事情,李长生要帮你去做,他不是开善堂的,没可能平白无故的帮你,五十万而已,这里面涉及的是多少条人命?你的,我的,小水晶的,甚至是李长生的,你现在还觉得多吗?” 如此一想,似乎的确是这个道理,我对李长生的感观一下子模糊了,他到底是个江湖骗子,还是个玄门高人,究竟是心中坦荡,还是贪婪成性? 不过大金牙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就让我的心情变好了,他说:“反正借条又没写啥时候还钱,你怕个卵啊?” 被他这么一点醒,我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貌似是这个道理啊,再看李长生的时候,也不觉得这小子可恶了,反正老子又没打算还钱,这么说来倒是我坑你了! 估计李长生也纳闷呢,为啥刚刚还一肚子郁闷的人,现在吃饭吃的比谁都香。 吃饱喝足后,我找了个超市把钢镚花完,可能是心理原因吧,觉得心情明朗了许多,李长生借了之前那家大户的院子,用泥巴捏了两个泥人,留下五官没捏,挥了挥手说道:“你想象着母女二人的样子,把五官补齐。” 我知道他这是要为我解决母女二人的麻烦了,只是不明白这和捏泥人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照做了,只是捏出来的玩意,咋看咋不像,李长生说没关系,只要我是想着母女二人捏的就行了,像不像的不要紧。 快天黑的时候,李长生找了四面穿衣镜,摆在四个角落,而我则是坐在中间,他要求我必须盘腿坐着,一只手拿一个泥人,脑子里要不断的去想母女二人。 这没有难度,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双怨毒的眼睛。 大金牙把小水晶哄睡着之后,也走了下来,在一旁护法。 我干坐了两个多小时,等到夜色逐渐加深的时候,同样盘坐着的李长生却是陡然睁眼,凝重开口:“来了!” 两股阴气涌入院落,四面穿衣镜竟是摇晃起来,倒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正是母女二人,与此同时,我手中捏着的泥人,本来是麻木呆滞的,突然间拥有了凶恶的表情,一个阴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哥哥,是你在找我吗?” 028:骗鬼 我的眼睛紧紧闭着,根本不敢睁开,手里拿着的两个泥人,仿佛正是母女二人,一股股阴冷的气息充斥在我的周围,我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就像是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舟,随时都有可能淹没。 该死的李长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为什么闭着眼,你找我过来,又不想和我玩了吗?” 泥人在说话! 我簌簌发抖,差点没脱手把这玩意甩出去。 就在此时,李长生开口了:“两位亡者,可知我是何人?” 说来也奇怪,之前这母女二人仿佛没有看到李长生,他一开口,才注意到了,中年妇女青着脸,凶恶的说道:“我管你是谁!” 没想到李长生竟能和厉鬼交流,还真是有些本事啊,想想之前的陶欣来索命,都是无法和她交流的,倒不是说话听不懂,只是陶欣满心怨毒,跟她说什么都是白搭。手里的泥人微微发烫,我估计关键就是这玩意,李长生一定是以泥人为媒介,想要跟这母女二人谈一谈。 只是听妇女的语气,似乎不太买账。 李长生也不着急,很有条理的说道:“首先,你必须要知道我是谁,这对你很重要,我叫李长生,继承了部分茅山道统,不仅学会了堪舆和风水,最重要的是,我擅长驱邪。” 妇女桀桀笑道:“你这是威胁我吗?” 小女孩的声音幽幽在我耳边回荡:“哥哥,你睁开眼啊,我看不到你了,快来跟我玩啊,我好寂寞,好害怕。” 我嘴角抽了抽,眼睛闭的更紧了,心里面对李长生有许多埋怨,这王八蛋之前也没跟我讲此事这么危险,要是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我肯定是不愿意干的,这还是我头一回跟这母女二人如此靠近。 李长生仿佛看不见我的困境,仍然是那副波澜不兴的语气:“不,我并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虽然你怨气深重,但厉鬼害人本就是逆天而行,尤其是你们所害之人,更是因为好心帮你们,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好心办了坏事,但你们不能否认他的初衷……有我在,你们要害他,也要掂量掂量。” 小女孩的声音更急了,带着些兴奋:“哥哥,我找到了,我看见你了,我来找你了!” 说话间,一股阴气朝着我的面门涌过来,我吓得差点睁眼,还好大金牙在外面喊了句,小心,那是蛊惑,我睁了一半的眼睛的马上闭合,心脏砰砰直跳,感觉再这样下去,我的心脏会炸掉。 “冥顽不灵!” 李长生看到这一幕,怒道:“你们仍然不知悔改吗?看看这四周围,都被我用镜子堵住了,镜子这东西你们应该懂,可以作为通道供你们通行,然而我事先已经在镜子背面贴好了符篆,你们已经出不去了,好心与你们商量,不仅不买账,还要蓄意害人,这是逼我出手吗?” 此言一出,小女孩对我的骚扰顿时少了许多,妇女怨毒的声音响起:“他的事情与你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他五服之内的亲戚,凭什么操心他的事?” 李长生瞅了一眼我,脸部红心不跳的说:“此人欠了我五十万,是债主,他死了就没人还钱了,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母女二人沉寂了一会儿,更加暴怒了,可能是觉得李长生是在耍她们吧,疯狂的冲撞着,我手中的泥人都在颤抖,更加烫了,我差点拿不住。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小女孩厉声叫道。 不知何时,已经睡着的小水晶偷偷摸了下来,站在门后边看着我们,被这小女孩感觉到了,直接扑了过去,看样子是要上身,然而小水晶却是不慌不忙,包子脸鼓着,似乎有些小生气,小女孩刚扑过去就被弹开了,一道莹润的光泽从小水晶体内散发出来,她笑嘻嘻的摸出一枚玉佩,吧唧亲了一口。 却是把大金牙吓得半死,赶紧跑过去护住女儿。 见这母女居然还想着要害小水晶,李长生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篆,厉声说道:“我最后给你们说一遍,我本不愿灭杀你们,以免造下杀孽,可你们若是再这样,我便不管那么多了。” 妇女冷笑着:“杀不杀孽的我们还在乎吗?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们能怎么办?” 李长生淡淡说道:“所以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谈的重点了,此处主人是一家大户,若你们愿意放下对徐铭的仇恨,我可以为你们立下画像,每一日供此家主人供奉,当然,你们也要保佑他们家宅安宁,如此一来,你们便等于抛弃了阴身,有了积阴德的机会,若干年后,功德圆满,不仅能够投胎,甚至来世大富大贵,也没有任何难度。” 母女二人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沉思,良久才听到妇女的声音。 “此言当真?” 李长生立誓道:“若不能兑现诺言,生时不得好死,死后雷劈棺木。” 誓言这种东西,很多人挂在嘴边,但千万不能对死去的阴灵或者神灵乱说,若是不凑巧,说不定就会被记住,到时候若是违背了,报应便会到来。 妇女做出了决定:“好,我们相信你。” 小女孩又怨恨的补了一句:“我可以放过他,但我要让他也尝一尝如车撞一般的痛楚!” 李长生皱眉:“何必多此一举呢?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大的怨恨,乃是自损阴德。” 小女孩丝毫不容商量:“我不管,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李长生叹了一口气,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画像,乃是一母亲抱女图,唯独缺少眼睛未曾点明,母女二人投身而入,便生出双眼,说来也奇怪,本来这画像与她们并无相似之处,可是投身进去之后,还真的带着几分神韵。 摇了摇头,李长生将画像卷起来,与此同时,我手中的泥人也碎裂了,竟然流出了一股股殷红的鲜血,我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朝着李长生跑过去,王八蛋,这回差点被你害死,从始至终我悬着的心就没下来过,还好谈妥了,万一没谈妥,老子岂不是完了?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我坐太久的原因吧,我刚跑了几步脚下突然一歪,摔倒在地上,好巧不巧的,脑袋正好撞在镜子的边缘,整面穿衣镜都倒了下来,我来不及躲避,被砸了正着,镜子碎成无数片,我脑袋挨了重击,摸了摸,已经出血了,身上也被镜子的碎片划出了十几条口子。 大金牙把我拉起来,用棉签给我清理伤口,说道:“你这是躲不过去的,方才小女孩让你受撞击之苦,眼下便应验了。” 我疼的直抽抽,想起刚才的对话,似乎正是这样,那小女孩的怨气可要比母亲深的多啊,看来大金牙说的没错,那些越早夭折的孩子,怨气就越是恐怖。 小水晶跑过来,从李长生手里抢过符篆,清澈的小鹿眼瞪的滚圆:“呀,骗子叔叔,你又骗人了,刚才居然拿镇宅符骗人家!” 恩? 我看过去,发现李长生方才用来吓唬母女二人的符篆的确是镇宅符,跟我从大金牙那里弄来的一模一样,这符篆有多大能耐我是知道的,肯定是挡不住母女二人的,甚至可以说,只能阻挡个几秒,就没效果了。 李长生倒是理直气壮:“小水晶你不懂,叔叔这是上兵伐谋,真要是跟她们斗起来,叔叔又不是对手,只能想别的招了,还好她们脑子不好使,只是感觉到符篆有驱邪的气息,要是遇到那些有经验的老鬼,这回咱们可全都栽了。” 敢情还真是个大忽悠啊,我的汗水哗啦就下来了,揪住李长生的胳膊说道:“那她们要是没上当,老子怎么办。” 李长生嘟囔道:“能怎么办,算你倒霉呗。” 我回头怒视大金牙,好家伙,这哥两一个害人精,另一个大忽悠,骗人不算,还骗鬼,这简直是在玩火。 咳咳,李长生干咳两声说道:“我是有把握的,泥人作为媒介,可以让我跟她们好好沟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们自然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而且我也没说谎,这幅画像我便送给这家主人了,至少能保他们十年平安。” 我还是余怒未消,没好气的说道:“也是,你之前骗了人家这么多钱,是应该给点补偿。” 李长生不乐意了:“我那可不是骗钱,他们家祖坟明明好好地,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却怀疑祖坟不安宁,祖宗尸变,要么是心中有鬼,要么就是自己吓自己,他们找我图的是心安,我假装施法告诉他们解决了问题,也是让他们心安,这有错吗?他们要的,我给了,至于我要的,那自然是钱了。” 知道是歪理,但我却无言以对,不知道怎么反驳。 大金牙指着我俩笑了一阵,正色说道:“我查到有关于红衣小女孩的线索了。” 029:十八年前的母子 大金牙突兀的一句话,马上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什么线索?” 红衣小女孩从出现到消失就跟谜一样,完全不知道半点有关于她的东西,主要是无从查起,这一点让我和大金牙头痛了好久,怎么突然就找到线索了? 大金牙指着小水晶说道:“还是我家宝贝聪明。” 莫非是小水晶的功劳?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很是得意的说道:“你们这帮笨蛋,明明线索明摆着,想想看啊,那个提着灯笼出来的纸人,是不是每次都要唱童谣,只要找到那首童谣的出处,不就知道此人在哪了吗。”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可是童谣那么多,谁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呢?” 小水晶鼓着包子脸,一副你是个笨蛋的眼神瞅着我:“疯子叔叔不知道有句话叫内事不决问老妈,外事不决问百度吗?” 百度? 我有点懵,看了看大金牙,他耸了耸肩,也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觉得有点凌乱,主要是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你说这一首普通的童谣吧,也没个明显的地方特征,能百度出结果?大金牙掏出手机,指着屏幕说道:“还真的百度出来东西了。” 我抢过一看,竟是真的有这样的一条消息,十八年前,四川大凉山地区曾发现两名母子,昏倒在山脚下,被人救援后,儿子安然无恙,母亲却是变成了神经病,目光涣散不说,逢人便拉着唱童谣,至于这童谣的内容,则是我听过的那个。 这则消息是从某贴吧传出来的,大概是某个人在说自己小时候看见的怪事。 擦了擦眼睛,我还当自己看错了,几经确认,发现真的是这样的,我咽了口唾沫,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能信吗?” 李长生打了个哈欠说道:“能不能信,走一趟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天,李长生将母女二人的画像交给大户,之后我们便离开了,这一趟走的匆忙,谁也没通知,买了机票就到了四川,在飞机上的时候看到一本介绍四川风景的杂志,不得不说川蜀之地的确美如画,唯独有个缺点,那便是道路崎岖,因为四川多山,李白不是写过一首诗嘛,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由此可见一二。 到了个新鲜地方,小水晶拉着我买这买那,虽然我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由着她,小家伙一点也没有苦命孩子该有的悲伤,成天欢笑着,似乎要将在棺材里沉睡的岁月全部弥补回来,我觉得很心疼,极力包容着她,也许是我们性命相连的缘故吧,小水晶对我很亲近,我基本上已经把他当成亲侄女了。 不过她和普通小孩子不一样的一点是很懂事,知道适可而止,虽然舍不得,但在成都玩了一天之后便主动要求离开了,在前往大凉山的路上,我大概了解了下这个地方,算是我国最为贫困的几个山区之一吧,山势陡峭,纵横交错,连接西南。 车上的时候因为无聊,李长生卜了一卦,得到的答案却是大凶,我跟大金牙也没怎么在乎,既然来了,那么肯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得出个大吉大利的结果,我还真要怀疑下李长生的专业水平了。 首先,我们要找十八年前的这一对母子,本以为大海捞针,很难找到,没想到在当地一打听,就有了线索,因为这母子二人中的“母亲”,非常的有名,目前在精神病院,依然是十八年前的老毛病,见人就唱童谣,当地的老人都说她很苦命,被吓掉了魂。 我跟李长生交换了个眼神,让大金牙带着小水晶先回旅馆,我们两前往精神病院。 办好了探视手续,我们见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精神病母亲。 十八年的岁月过去了,她看起来活得很辛苦,脸上的皱褶很深,嘴里的牙齿也没有几颗了,望着这样的老人难免心酸,我走上去想要问声好,可是她瞅着我却是突然间笑了起来。 “雪花飘,雪花谣,雪花落在梅树上……” 是童谣,那首我很熟悉的童谣! 很多医护人员都围了过来,老人在这里待了十八年,他们很熟悉,此刻指指点点,满脸惊奇。 “老人家居然笑了。” “是啊,以前也是唱童谣,但却没笑过。” “似乎是这人来了之后老人家才笑的。” 很多人都看着我,觉得我很陌生。 老人笑的很开心,深深凹陷的眸子里却是蓄满了浑浊的眼泪,她边哭边笑,一边唱着童谣,干枯的手指费力的指着我。 “你来了,我看到你了,你来带我走吗……不肯放过我吗?那就走吧……” 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惊恐,还有一点解脱,越来越多的人被惊动了,这件事太不寻常了,一个十八年的老精神病,竟然重新说话,又哭又笑,可以说这是个奇迹! 很多医生围着我,说话很客气:“请问您跟老人家是什么关系?” 我有点茫然,准确来说是被吓到了,老人说出这样的话,莫不是我身上带着红衣小女孩的气息,让她认错了? “不好!” 此时,李长生却是突然叫了一声,迈步走向老人,众人吓了一跳,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老人的手指已经颓然放下了,一双充满故事的眼睛永久的闭合,只有两行泪水,顺着眼窝缓缓的流淌了出来。 有人摸了摸鼻息,发现已经死了。 李长生摇了摇头,念了几句超度的经文。 这还是我头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死在我的面前,老人临死之前的眼神和话语,给了我很大的想象空间,强烈的恐惧使我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医生们忙着处理好事,我被控制了起来,因为这件事很怪异,是我来了之后,老人才产生了异变,然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医生告诉我,暂时我哪都不能去,要等到老人的儿子前来,才可以。 说到底还是不敢担责任,如果要追究,我肯定是背锅的,李长生用眼神示意我配合,既然老人已经去了,那么她的儿子便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吧,老人的儿子来了,他叫李军,今年已经三十多了,按照时间算的话,十八年前的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岁月给他也留下了很浓重的痕迹,看起来倒不是显老,只能用沧桑来形容,眼角纹很深,给人一种每天都活的很疲惫的感觉。 李军得知了母亲的死讯,很意外的没有太大的忧伤,反而松了一口气,跪在母亲的面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李长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注意到没有,他有些高兴。” 我仔细观察,发现还真是这样,李军说着妈,一路走好,恭喜你解脱了的这种话语,嘴角也带着笑意。 十几分钟后,他跟医生交涉了一番,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个护士指了指我们,将老人临死之前的怪异告诉了他,李军走过来,伸手说道:“您好,我是李军。” 我伸手跟他握着,意外的发现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原本属于食指的位置,却空荡荡的。 “没记错的话,我应该不认识你们?” 这就是质疑了。 我看了看李长生,他微微点头,我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的说道:“我遇到了麻烦,来源于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 我以为听了我的话,李军应该会有些反应的,可她只是倾听,却没有其他过激的反应,这让我有些失望,李长生看了看我们,补充了一句说道:“那个小女孩不是人,而是鬼。” 李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继续说道:“她唱着你母亲经常唱的那首童谣……” “够了,我不认识你们!” 听到这,李军忽然间激动起来,大声说道,转身就走。 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划过的那一抹惊恐,看来找对人了! 自然不可能放过他,我们追了他一个多小时,李军怎么也甩不掉我们,几乎抓狂了,他死死的揪住我的衣领,通红的双眼中满是疯狂:“不要逼我,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妈已经死了,我好不容易逃过去,为什么你们还要偏偏找上来?” 他惨笑着,望着自己缺失的手指说道。 “知道吗,这根手指是我自己活生生咬掉的!” 030:大凉山深处 听到这句话,我跟李长生的心中都有不小的震动,得是多么痛苦的折磨,才让李军咬掉了自己的手指? 他的状态很不稳定,看起来甚至有些癫狂,我和李长生控制住他,反复重复自己没有恶意,李军刚开始反抗,后来逐渐的消停,却流着眼泪,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孩似得哇哇的哭。 我们带着他去了饭店,让服务员单独开了间包厢,点了两瓶白酒,有的时候酒精可以麻醉人,现在这种情况便是,李军抢过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我吓了一跳,赶紧把瓶子夺下来:“你疯了?” 他呛得弯腰咳嗽,满嘴都是酒气,狼狈不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长期背负着秘密和负担的人,突然间宣泄出来一样,这对他来说倒也不算坏事。 不得不说,李长生是有些神棍气质的,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是此行的目标就是冲着大凉山去的,李军闻言,借着酒劲讥嘲的笑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去也只是平白无故送两条人命,你们根本不知道,她不是鬼,不只是鬼,哈哈……” 还是不肯说啊。 我决定让他酒后吐真言,主动灌了几杯酒给他,李军打着酒嗝,估计也差不多了,我试探性的问道:“李军,你为什么要咬掉自己的手指?” 虽然已经醉了,但李军还是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因为想活,我不想死。” 我趁热打铁问道:“咬了手指你就能活下去了吗?” 李军嘟囔着说道:“不是,手指是我自己咬的,不是她,我只是害怕,这是……赎罪。”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仔细一看,竟是已经睡着了。 我摇了几下,都没有任何反应,只能无奈的看向李长生,他端起一杯酒喝掉,说道:“看来的确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他不想说,总不能逼他吧?” 明明秘密就在眼前,可却是得不到,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实在是别提了,我郁闷的说道:“那怎么办?” 李长生眼中光芒闪烁,每当这小子露出这样的神色,我就知道他又要缺德了,果不其然,他冲着我眨巴着眼说道:“活人不说,不如我们去找死人问。” 死人? 我眼睛陡然睁大:“你是说李军他妈?” “没错。”李长生淡淡说道:“人刚刚过世,还未走远,今晚我便招魂,让她将生前之事诉说清楚。” 虽然打扰亡者安宁的确有够缺德,不过没办法,谁让李军这闷葫芦就是不出声呢? 我们把李军安顿好,便回到了旅馆,喊魂这种事小孩子最好不要掺和,这回大金牙也认真了,上次小水晶跑出来差点出事,几乎吓掉了他半条命。只是小水晶却不乐意,鼓着包子脸,一副这么好玩的事情也不叫我的小模样,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字,我生气了!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有时候觉得小水晶很奇怪,除了调皮之外,其他方面都和普通小孩子不一样,比如说这种危险的事情,一般小孩子应该是很害怕,可她却趋之若鹜,而且她真的很聪明。 “叔叔知道你身上有法器保护,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乖乖待着吧。” 我温声说道,小水晶人如其名,真的像是一块水晶,大金牙跟李长生都很珍视,她身上佩戴着不下十件法器,所以小家伙也是有恃无恐,上次逼走厉鬼的玉佩只是众多法器中的其中一件。 晚上十二点,李长生开始喊魂了,这是阴气最为浓郁的时候,很容易勾引到魂魄。 他点燃香烛,又让我上了三炷香,说香火对于这种阴魂来说有着天然的吸引,这就跟招呼小猫回家一样,给点甜头更有效果一点,然后又给了我一个碗,里面装着清水,李长生说:“待会儿我施法,你喊魂,敲一下碗喊一声,啥时候碗里的水变成一团漩涡,就代表成功了。” 喊魂算是普通人比较能够接受的事情了,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传统,小孩子受到了惊吓,大人以为是丢了魂,便会用当地流传的方式喊来孩子的魂魄,不过这种事情多半是自己吓自己,很少有真正发生的,李长生说,喊魂不是简单的事情,生人与死人是有天然的隔阂,想要喊来魂魄,不仅需要实力,更需要运气。 他很慎重,一只手持着白幡,另一只手结着印决,口中念叨着:“魂兮归来……” 尾音拖得很长,很像楚地民歌,带着一股悠长而绵软的感觉。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当时就觉得阴气浓郁起来了,殡仪馆外面的夜色,似乎刮起了一股旋风,隐隐间,更有一缕缕的呜咽声传到我的耳朵里。 由于我现在是鬼运,容易招脏东西,对于阴气我很敏感,很快就感觉到一股股阴气正在不远处徘徊。我很快就看到一个个人影在周围晃悠着,每出现一个影子,阴风就更强烈一点。 然而他们都不是李军的母亲,双眼之中早已是麻木,很显然,这些都是失去了神智的游魂,长年徘徊在野外,现在现形,自然是贪图香火,只是有李长生镇着,没有一个敢进来,一眼望过去,门口站着十几个阴魂。 要是普通人看见,恐怕早就吓死了,但对我来说,也就还好,经过那么多事,我也算有免疫力了。 我也开始喊了:“李陈氏,回来,李陈氏,快回来……” 李军的母亲姓陈,但故老相传的规矩,妻从夫姓,所以要唤他李陈氏。 伴随着的,是敲击瓷碗的叮叮声。 也就是我发声的同时,碗里的水产生了波动,一丝丝的涟漪扩散出来,我心中一喜,知道正主来了,赶紧喊道:“李陈氏,李陈氏,快出来,别怕……” 碗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冒出泡泡,不一会儿就浑浊一片,只是李长生所说的漩涡,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停了下来,看着碗里的水,眉头紧紧的皱起:“他来不了。”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下:“为啥。” 李长生看向苍茫的大凉山:“我用白幡铺好了路,她也收到了讯息,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法过来。” 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是偶然,结合着李军母亲的诡异死亡,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问道:“你能感受到她的魂魄在哪里吗?” 李长生眼里满是犹豫,半晌才说道:“应该是在大凉山深处。” “大凉山深处?”我悚然一惊,问道:“难不成是李军他们出来的地方?” 李长生点了点头。 根据我们现在得知的线索来推断,十八年前,李军跟母亲从大凉山中的某个地方逃出来,那里应该发生了非常恐怖的事情,李军的母亲直接就疯了,十八年在精神病院度过,而李军也是背负着巨大的包袱,活的很艰难,然而这一切并不是结束,李军的母亲死了,却也没有解脱,她的魂魄并没有投胎,而是被召回了大凉山深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他们逃出来的地方。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胳膊,我头一回发现李长生的眼神中竟然也带着一丝恐惧,仔细想想,的确匪夷所思,到底是多么的怨恨,连逃离出来十八年的人也不放过,我忽然觉得李军母子活的很可怜,他们以为自己安全了,在外界残喘度日,实际上却根本没有逃出魔爪,总有一天,他们还是要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 李长生正色说道:“看来,还是要去找李军。” 收起家伙什,我们朝着门口过去,阴魂避开我们,远远的看着,似乎想着我们一走,就马上进来瓜分香火,然而李长生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篆,冷喝道:“滚!” 就像是一群野狗,被人丢了一块石头,马上一哄而散。 第二天,我们再次找到了李军,这回他没有逃,反而站定看着我们:“别问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我轻笑了一声,毫不掩饰眼里的嘲弄,淡淡说道:“李军,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想要回到大凉山深处那个可怕的地方吗?” 031:李军的故事(1) 李军的脸色僵住,不确信的看着我们,紧张道:“你们知道什么?” 看着李军,李长生忽然间冷笑起来:“你以为你能逃离大凉山吗?不能,活着对你是煎熬,死了未必能解脱。” 说完,李长生拉着我的衣袖就走了,留下李军一人呆呆的站着。 我说你疯了,难道不去问李军了吗?李长生嘿嘿一笑,这种人就是蜡烛,不点不亮,老求着他反而不搭理我们,你看着吧,我刚才的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他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果然,大概十几秒的功夫,李军主动追了过来,挡在我们前面,喘息说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们知道什么?” 李长生还想吊着他,我觉得李军很可怜,有点不忍心,便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直接瘫软在地上,满眼都是恐惧,嘴里机械般的念叨着:“逃不掉,还是逃不掉,不肯放过我们……” 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李军趴在地上大哭,手指扣着地皮,指甲缝里往外渗着鲜血,我想拉他起来,李长生却是摇了摇头:“让他发泄吧。” 终于,他冷静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眼神飘忽,满眼都是恐惧:“完了,我完了,我妈已经回去了,那我肯定也走不掉,什么都完了。” 他这幅怂样看的我很是恼火,什么完了完了,听着就觉得晦气,我不也一样吗?好端端的变成了鬼运,指不定啥时候这条小命就没了,我他妈都没绝望,你还绝望什么?我把他拽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听着,你很惨,但天底下比你惨的人多得是,我也是其中一个,你以为老子为什么低声下气求着你?还不是因为老子也快死了,我这条命,比你值钱的多,因为牵扯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你呢?苟延残喘了十八年,已经够了,懂么!” 李军被我骂的一哆嗦,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李长生叹了一口气,掰开我抓着李军的手,帮他把衣服整理好,沉声说道:“听着,我是一个道士,虽然不太合格,但我也是道士,我经历的危险很多,几次死里逃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鬼不可怕,什么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你觉得你怕了,那么你就完了……更何况你没有选择不是吗?活着背负那么多,整夜睡不踏实,死了后又要回归到噩梦之中,你说你图的是什么?为何不搏一搏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剩下的就留给李军自己思考。 我跟李长生离开了,临走之前给他留了旅馆的地址,回去的路上我们在超市给小水晶买了几个小礼物,我问李长生,他会来找我们吗?李长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就要看他怎么想了。 晚上的时候,我正陪着小水晶看电视,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我起身开门,发现来的是李军,他一身狼狈,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自己纠结乱抓成这样的,脸色还是苍白,做个不太形象的比喻,就像是一只被晒干的青蛙,给人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是有了一丝坚决,看来是做出选择了。 我喊了李长生跟大金牙一起过来,李军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白开水,说道:“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十八年来因为害怕,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但这件事情里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说要讲故事,本来要睡觉的小水晶也跑过来了,还抱着一桶爆米花,我有些无语的瞅着她,小家伙冲我挥舞着拳头,似乎在说你要是不让我听我就不理你了。 反正只是个故事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吧,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小水晶抱在怀里,然而,当这个故事真正开始的时候,我就后悔了,这实在是不适合一个小孩子来听。 李军很缓慢的讲水杯放下,眼中满是痛苦的追忆。 十八年前,李军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在大凉山的深处,有一个村子,像是这样落后的山村,在地大物博的我国数不胜数。 村子说起来很普通,贫穷跟闭塞是这里的主旋律,村民们还是以前的老思想,也不懂外界的新鲜玩意,种几亩地,养几头猪,唠唠家常,节日去乡里赶集,这已经是村民们最期待的生活了。 然而这一天,村子的平静却是被打破了。 李军家隔壁搬来了个邻居,是个寡妇,据村子里的人说,她是苗疆人,落难到这里,打算在偏僻的小村里度过余生。她刚来的时候,村子里就像是开了锅的沸油,闹腾的不得了,因为这小寡妇长得很勾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但皮肤就像是少女一样光滑,身材姣好,尤其是腰肢,盈盈一握,仿佛风一吹都能折断。 习惯了山里女人的男人们,哪里见过这种甜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俏寡妇?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得,这个填一块砖,那个加一块瓦,在村里男人们的殷勤劳动下,这个外来户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小屋,李军还记得那天房子落成了,她端着水一一感谢大家的场面,声音脆生生的,像是黄鹂,听着这声,别说是其他男人了,就是李军这个雏儿也有点燥热。 俏寡妇叫月月,这是她对外说的名字,至于姓什么没人知道,大家关心的是她的身体,而不是她的来历,自打她来了,村子就一直不安生,单身男人们络绎不绝的前往她的小院,又是打水又是劈柴,看着她的眼神满是火辣,最麻烦的是,不只是单身男人,那些已经成家的,有了孩子的叔伯们,也带着小礼物过去串门,只不过最后都是被自家的婆娘揪着耳朵领了回去。 男人们为她神魂颠倒,女人们在背地里骂她狐狸精,偏偏月月一点也不在乎,渐渐地,男人们的热度过去了,都有些不耐烦了,有一次半夜李军出来撒尿,听见隔壁有动静,爬到墙头一看,有个男的光着膀子摸进了房里,没多久就被打了出来,提着裤子跑了,第二天村子里就有个流言,说这女人是卖的,风骚的紧。 从女神到女婊就是一步的距离,大家刻意排斥着她,女人们见着她都绕着走,男人们放开了胆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上去就要摸,只是月月刚烈,别人怎么议论都不管,可谁要是敢付诸于行动,她随身就揣着个剪子,来一个扎一个。光看模样,好像很好欺负,但性子却异常的刚烈,得不到的男人们,极尽想象编排着她,恨不得把她说成天底下最不要脸的女人。 但李军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因为月月对他很好很好,李军叫她月月姐,经常翻墙头过去蹭她做的梅花糕,很好吃,入口即化,月月人其实很好,她跟李军讲很多苗疆的故事,说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如果这些男人们太过分了,她就要使用“手段了”。 李军不知道月月说的手段是什么,也许她早一点狠下心,使出自己所说的手段,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了。 有一天庙会,村里九成的女人都带着孩子出去了,李军因为不喜欢热闹,所以托病没去。因为参加庙会的缘故,村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牛羊的叫声,就没有其他动静了,李军坐在墙头上看书,突然间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五六个人,跟做贼一样摸进月月的房门。 五六个人都是他的长辈,其中有三个年轻人,就比李军大两三岁,快要结婚的年纪,剩下的都是叔伯,除了一个老光棍之外,其他人的孩子都满地爬了,李军认得他们,平日里头他们来月月这里最勤,被月月赶出去的次数也最多,私底下李军不止一次听到他们放狠话:“一定要把这骚娘们搞到手!” 看见他们,李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目不转睛的盯着,期待月月把他们赶出去,可过了几分钟都没有动静,屋子里头反而传来放肆的笑声,李军觉得不对劲,从墙头跳了下去,一把推开门,发现他们已经把月月按住了,衣服都扯开了,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李军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画面,直接傻在原地,他们也吓了一跳,大龙哥捂住李军的嘴巴把他拽进去,低声说道:“你一个人来的?” 他忙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过去,月月很奇怪,全然没有往日的彪悍,脸红红的,眼里头是化不去的浓郁媚意,嘴里还发出若有若无的诱人喘息,李军突然间有些害怕,指着她说道:“她怎么了?” 大龙哥和二龙哥是兄弟,村子里最惹不起的两兄弟,脾性不好,大家都怕他们,看见是李军,兄弟俩也没放在眼里,嘿嘿笑着,正解裤腰带的根子叔冲着李军笑着,咧着一口大黄牙:“这骚娘们不是不听话么?你说她个外来户,真以为拿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了?给脸不要脸!今天咱们就要让她懂懂规矩!” 二龙哥做了个挺腰的动作:“整整一斤春药,全扔她水缸里头了,这娘们今天得浪翻天!” 李军看着月月,她也看着李军,妩媚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悲伤,李军看见她的祈求了,似乎在说:“救我,救我。” 李军想起月月对他的好,体内涌出一股豪气,恨不得拿菜刀砍死这帮禽兽,可豪气涌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软弱无力的一句话:“这样不好,你们别,别……” 话没说完,他们都恶狠狠的瞪着李军。 大龙哥直接掐住李军的脸,说道:“不该说的别说,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等我们爽完了,会轮到你,懂不?” 李军拨浪鼓似得摇着头:“不要,我不要。” 他一巴掌就扇过来,李军直接就被打懵了,还想打,被根子叔拉住,说道:“跟个雏儿讲什么?不懂女人的好,过一会儿尝了滋味,就啥都懂了。” 这话说得,一群人都开始笑,李军的软弱是他们放纵的动力,一群人都扑了上去,大龙哥一把就扯开了红色的内衣,然后就压了上去,李军的脸跟火烧一样,不只是刚才被打的,还有羞愧,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关键时刻一点胆气都没有。 月月痛苦而快乐的叫着,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李军,最开始是期待,然后是祈求,最后已经变成了绝望,等李军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满是怨恨,李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那浓郁的怨恨刺得他打了个冷战。 等他们舒服了,穿上裤子,一个个满足的走过来的时候,根子叔拍了拍李军的脸,说道:“去吧,现在轮到你了。” 几个人暧昧的瞅了李军一眼,嬉笑着走出去了。 月月像是一块破布,被胡乱的丢在床上,李军不敢看她遍布伤痕的雪白肌肤,低着头问道:“月月姐,你没事吧。” 迟迟没有回应。 突然,莲藕一般的手臂却把李军拉了过去,她竟然还有余力?李军想起来二龙哥说的话,往水缸里放了一斤春药,大概药效还没有过去,连忙挣扎着站起来,缩在墙角,李军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月月姐,月月姐……” 她已经恢复了点意识,脸上又是欲望又是怨恨,像是蛇一般在床上扭着,头发乱七八糟的披散着,就像是个疯子,嘴里说着夹杂着浓郁怨毒的疯话:“毁了,毁了,哈哈哈,什么都毁了……都去死吧,没有一个人能跑掉,都要死,哈哈……” 李军受不了她狂颠的笑声,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地狱里恶鬼的咆哮。他推门出去,逃也似的爬过墙,耳边回荡的依然是她怨毒的声音:“跑不掉,都要死……” 从今天开始,村里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月月,李军不敢和别人说自己看到的事情,像是鸵鸟一般缩着,同时关注着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晚上的时候,大龙二龙兄弟俩又来了,兴许是觉得月月姐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去,可没过多久,两个人却尖叫着逃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疯了,疯了!” 是的,月月姐疯了,这个消息在村子里迅速的扩散,如果不是疯子,怎么会舍得毁掉那一双如花似玉的脸蛋呢? 李军想象着她用剪子一下一下划着自己脸蛋的画面,划一下,一道血痕,划两下,皮开肉绽,一道又一道,脸上不再是天仙般的美貌,而是恶毒的疤痕。 再也没有人敢去打扰月月了,村里的男人们对他敬而远之,尤其是大龙哥他们,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厌恶,根子叔不止一次的叼着烟袋对着大伙说道:“那女人不详,谁沾谁倒霉,就是个扫把星。” 每当李军听到这样的议论,总会想到月月姐的眼神,她说她要报复,那肯定会报复的,李军毫不怀疑。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村子里几乎淡忘了月月,就连李军,也很少见到她,就只有一次,看到她打水回来,裹着黑袍,像是乡下的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抬头之间,露出一双遍布血痕的脸,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李军吓得退了好几步。 她冲着李军狰狞笑着:“等着吧,没多久了……” 画花的脸,不应该早就结痂了吗?这么长时间过去,为何还是血痕?像是近日才刺的一样,李军艰难的吞咽着唾沫,想到个可能,为了不让自己忘记复仇,为了保持住怨恨,她一遍又一遍的拿剪刀刺着自己的脸,每刺一下,怨恨就浓郁一分。 本能的,李军感觉到恐怖,跟他爸说想要离开村子,可是祖祖辈辈都生长着的地方,岂是随便就能离开的?李军的父母自然是拒绝了他这个荒唐的请求。 直到那一天,村子里有了喜事,是大龙和二龙要结婚了,兄弟俩和邻村的一对姐妹谈妥了婚事,要在同一天结婚,在村子里有个说法,叫做双娶,龙凤呈祥,村里的老人把这当成一等一的盛事,家家户户都准备了礼物,到时候要去沾一沾喜气。 好不容易捱到结婚那天,新娘子迎了回来,摆了个露天酒宴,上百号人坐在一起,喝着酒划着拳,院子外头有小孩放鞭炮,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然而李军却是莫名的觉得不舒服,看着红光满面的大龙二龙兄弟,总觉得他们是不是过得太好了点?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李军吓了一大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胡乱想着的时候,门外的孩子们却是发出惊恐的叫声,连滚带爬的逃了进来,钻进父母的怀抱里头,热闹的酒席被他们折腾的鸦雀无声,大家都朝着门口看过去,一个驼背老太太走了进来,艰难的扛着个口袋,竹竿似得身体,好像随时都能垮掉。 没有人认识她是谁,茫然的看着,李军脑子里轰的一声,忍不住叫出来:“月月姐!” 032:李军的故事(2) 是她!? 不知道多少人发出惊呼,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女人,竟然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重新出现。 许多人记忆中的她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可现在却是个佝偻干瘪的丑八怪,不少人坐不住了,站起来盯着他,李军注意到这些人都是曾经侮辱过他的,根子叔眉头拧成了一团,厉声道:“你来干啥?”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是个严肃的老者,事实上在那天之前李军也是这么认为的。 月月仰着脖子,像是故意要给人看一样,露出那狰狞的,仿佛蜈蚣爬过一般的脸:“我来送礼啊!” 小孩子们哭了起来,被她的模样吓得直往妈妈怀里缩,月月看到这一幕很高兴,咯咯咯的笑着,大龙二龙兄弟脸色很难看,他们觉得这个疯女人很扫兴,如果不是大喜的日子,恐怕早就拿棍子打出去了,大龙说:“我们不要你的礼物,赶紧滚!” 月月桀桀笑道:“那哪行?你们对我的好,我岂能忘记?收下吧,这可是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贺礼啊!” 她把背上的口袋放在了地上,转过身子就走了,笑声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谁听了都觉得瘆的慌,一时之间沉寂了下来,热闹的喜宴,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还是根子叔理智,知道这样持续下去不是个事儿,咳嗽一声说道:“都别楞了,该吃吃,该喝喝,一个疯婆子,理会她作甚?” 大家都坐了下来,逐渐响起了交谈声,只不过都是心不在焉,大家的注意力还放在那个口袋上呢! 大龙脾性暴躁,胆子也大,用乡下话来说就是个“二杆子”,骂骂咧咧的说道:“我倒要看看这女人能折腾个啥名堂出来?” 他大踏步走过去,先是踹了一脚,口袋里头好像有啥东西,还在动弹,没想到是个活物,二龙吓了一跳,但大家瞅着,他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直接解开了绳子,刚看到里面东西的刹那,他就缩了一步,脸色难看的说道:“疯子,真是个疯子。” 顿时都坐不住了,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瞅,李军也不例外,几乎是第一个看过去的,袋子里头是两个小羊羔,身上一根毛都没有,刻意被扒光了,羊脸上拿剪刀划得全是痕迹,还在滴血,怪不得也不叫唤,早就奄奄一息了! 送这么个玩意过来是咋回事? 大龙找人把这玩意丢了出去,重新开宴,大家虽然疑惑,但知道里面是啥东西之后,除了恶心,好像也没啥特别的情绪了,只是感叹着女人更加疯了,唯独李军,吃着东西味同嚼蜡,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又过了几天,突然传出大龙二龙媳妇儿要生的消息。 当时就在村子里炸开了锅! 李军问别人,为啥才结婚就生孩子了?旁人笑着解释说,他们这叫先上车再补票,两兄弟把两姐妹早早祸害了,孩子早就有了,这不遮掩不住了,才结婚吗?李军想想当天看新娘子的时候,的确肚子有点大,但还是觉得奇怪:生孩子也不该是同一天吧? 旁人摇头,这没法解释,村子炸锅的原因也是这个,谁都说预产期还有三个月,这么早生孩子,已经不是早产的问题了。 有经验的老人都沉着脸,坐在门槛上皱眉,很多女人家进进出出,脸色都很不好看,有几个更是明显受到了惊吓,大龙二龙两兄弟跟失了魂似得,即使胆子再大,在这种做父亲的时刻,都难免担忧,何况这事儿如此诡异。 李军直觉这件事不简单,跟着众人一起等结果,差不多一个小时吧,产婆抱着孩子出来了,所有人都站起来,根子叔奇怪道:“孩子都生了咋没听见哭声呢?” 等走近了大家才发现,产婆的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走起路来像是在打摆子,不停的抖,几乎是颤抖着,她把孩子递给大龙。 他早就等不及了,连忙伸手去接,然而就在看见自己孩子的刹那,却是惊叫一声,仓皇的退了好几步,李军从未见过大龙如此的害怕过,他指着孩子,像是发狂的狮子:“这是啥,这是什么鬼东西!” 闻言,众人一拥而上,看了一眼后又尖叫着躲开了,好些人腿直接就软了,瘫在地上,李军的心脏也怦怦直跳,刚才惊鸿一瞥,却是看见这所谓的孩子浑身长着毛,一团一团的,白毛黑毛都有,至于脸上,则是跟画了面具一样,一道一道的全是痕迹,因为刚生出来,小脸红扑扑的,更显得狰狞,那一道道疤痕就跟裸露在外面的血管似得。 “羊羔,小羊羔……”极大的恐惧让李军喘不过气来,第一时间联想到婚礼当天月月姐送的礼物,拔光了毛的小羊羔,还有脸上一道道的划痕,这岂不是全在婴儿身上应证了吗? 李军这一说,大家也想起来了,毕竟那件事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很深,这时候二龙也发出一声咆哮,原来是他的孩子也出来了,跟大龙的孩子一模一样,生来就是个鬼脸,浑身都是毛,还冲着他笑,谁看了都是毛骨悚然。 两兄弟眼睛血红,冲进厨房一人抄了一把杀猪刀就出来了,他们气势汹汹的跑了出去。 “疯娘们,老子要你的命!” 他们在前面走着,后头尾随着一群人,女人们都没来,早就吓得动不了了,男人们来的也少,那天干了禽兽事儿的混蛋们都在,大概是心虚,虽然怕得要死,但还跟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军也在人群里头,李军妈怎么喊李军都不理会,打定主意要看清楚。 报复,这难道就是月月姐说的报复吗? 两兄弟一脚就踹开了月月姐的院门,跟当初门庭若市的场面不同,小院里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一样,长满了杂草,草窝里头满是腥臭,人一进去飞起来一大群苍蝇,不少人捂着鼻子往后退,原来草里头扔着很多的动物内脏,鸡羊牛猪各种牲口都有,李军没有被臭味吓退,拿木棍翻了翻,发现这些动物内脏都缺了一块,像是被咬下去的,很不规则。 大龙二龙兄弟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天可怜见,两个出了名的胆肥气壮,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指着里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军预感到不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第一个冲进去,就看见了那难以接受的一幕! 是月月,她已经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房梁上悬着绳子,她就挂在上头,身上裹着红衣,就跟人血一样,她那一张遍布血痕的脸,干净了许多,倒不是说血痕消失了,只能用变淡了形容,就像是鲜艳的染料,被水冲淡了,远远地看,甚至不明显。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死去的月月,她的尸体被人放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村子里死了人,总是要处理的,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有几个老人觉得可怜,硬着头皮为她整理着身体,其他人都害怕,在远处看着。 尤其是大龙二龙以及根子叔他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鲜艳的红衣在他们眼里格外刺眼,谁都知道人穿红色衣服自杀,死了以后是要变成厉鬼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句话反过来是什么?做了亏心事,活该担惊受怕! 老人们想让月月姐入土为安,但毕竟老了,没有力气,喊了好几声让人帮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搭把手,李军咬着牙,泪水模糊了眼睛,心里面很后悔,如果当初李军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无法形容的悔恨淹没了李军的心,李军痛恨根子叔,痛恨大龙二龙兄弟以及那天在场的人,这其中也包括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懦弱,月月怎么会死? 李军走了出去,帮助老人们一起抬着月月,李军把她的手臂搭在肩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军的错觉,感觉越走越重了,好像月月的身体有了些变化,回头看看,却是发现她脸上的疤痕更加淡了,即使凑近看,也很难看出来了,她干瘪的身体好像又恢复了当初,美丽的面庞和鲜艳的红唇,再次衬出绝世的美景。 李军咽了口唾沫,这事儿不对劲,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变化,李军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其他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等他们看见的时候,月月姐已经彻底恢复了原貌,甚至比当初还要更加美艳一点。 即使是好心的老人,也觉得不对劲了,冲着李军说:“娃子,你先把人放下。” 心里面瘆的慌,李军很小心的把她放在地面上,众人围成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却没有几个人敢议论,这种事儿已经超出了大家的接受范围。 “赶紧埋了吧!” 根子叔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早解决早完事,几个心里有鬼的人全都动了,挥着铲子就跟不要命一样,他们挖了最好的坟地,把月月姐埋了进去,完了还上香,每个人点了三炷香,一边磕头一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是认错,祈祷一类的话。 平日里上坟,点三炷香就可以了,但这回他们是一人点了三柱,仿佛不这样不能体现自己的诚意一样,然而很奇怪的,怎么点怎么不着,火凑在上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龙也不管自己的倒霉孩子了,急的丢掉了打火机:“妈的,怎么点不着!” “我来试试。” 其他村民用火柴划了一下,随便就点着了,一缕青烟冒了起来。 根子叔一众人额头都冒出了汗水,抢过火柴继续点,一盒火柴都烧完了,香还是点不着。 李军旁观着这一切,手心全是汗,看来月月姐的报复还没有结束啊。 第二天,有人在猪圈外面捡到了一只绣花鞋。 这引起了全村的轰动,鞋子是月月姐的,她就穿在身上,至于她的人,是大家眼睁睁看着下葬的。 那么鞋子是怎么跑出来的? 033:李军的故事(3) 根子叔叼着已经有七八个年头的烟袋,坐在村口皱眉,边上围了一圈人,谁也没说话,女人家心不在焉的纳着鞋底,男人们都叹气,唯独小孩子没心没肺的闹着。 “你们说这绣花鞋是咋出来的?” 有人忍不住发问。 大龙二龙兄弟也没管家里的事儿,跟大家凑在一起,听了这话,二龙说了句:“应该不是她的吧?是不是谁家的娘们把鞋子落在那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要真是别人的鞋子,岂会引起全村人的重视? 良久,根子叔家的婆娘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扯着嗓子叫道:“我看这事邪性,要不去问问老姑婆?” 老姑婆,是村子里的神婆,若干年前在村子里的地位比村长还高,还懂点中医,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找她,后来国内刮起“破四旧,树新风”的风暴,虽然村子与世隔绝,但还是透了点风声进来,村民们倒不至于把老姑婆吊起来批判,只是疏远了很多,要不是根子叔的婆娘突然提起,可能谁也想不到还有这个人。 不知道大家是死马当活马医,还是想单纯的求个心安,一致同意了根子叔婆娘的提案,一众人拿着绣花鞋,浩浩荡荡的走向了村子边缘的小屋。 老姑婆原名叫什么李军也不知道,映像中觉得老姑婆是个挺多愁善感的人,话很多,经常拉着人絮叨,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泄露了太多东西,管了太多闲事,将来要不得好死,最开始大家跟她亲近,还劝慰她,后来疏远了,也就没人再听老姑婆的絮叨了。 心里有鬼的几个人,满眼都是期待,大龙鼓着掌说道:“老姑婆是好人啊,小时候最疼我了。” 人都是这样,用到的时候,才会想起对方的好,李军看着老姑婆那个破旧的木屋,隐隐中有不好的预感。 “老姑婆,老姑婆,您老人家在么?” 一行人兴冲冲的喊道。 老姑婆还在,更加苍老了,但精神还算不错,单从外表来看,李军觉得她有点可怕,因为那一双眼睛就跟秃鹫似得,总是给人威胁感。大龙捧着绣花鞋,去和小时候很疼爱她的老姑婆亲近,然而在看到鞋子的刹那,老姑婆却是一个屁股蹲坐倒在地上,仿佛看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老姑婆?” 大龙兴奋的神色凝固在脸上。 “这是什么?” 老姑婆问道。 “绣花鞋。” 根子叔的烟袋在抖。 “不,这不是,这是血债,要用血来偿!” 老姑婆毫无征兆的大喊一声,像是个疯子,冲了出去。 根子叔跟二龙一把抱住她,让她把话说清楚,老姑婆拼命挣扎,因为动作过大,脸上的皱褶都拧成了一团,她从牙缝里挤出阴测测一句话:“血债,要用血来偿!” 同样的话,却是带着让人胆寒的气息,根子叔跟二龙一阵失神,让老姑婆逃了出去。 村民们都不说话了,一时之间静的可怕,老姑婆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明显是有问题的,那些玩闹的孩子,也莫名感觉到不安,拉着母亲的衣袖,根子叔磕了磕烟袋,淡淡说道:“都散了吧,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估计疯了。” 人们将信将疑的散去,大龙二龙兄弟留了下来,老光棍留了下来,那几个跟着侵犯了月月的人也留了下来,当然,还有李军,也没有约定,但大家谁也没有走,看着根子叔,眼里头满是恐惧。 根子叔老脸抖了抖,呵斥道:“怎么还不走?” 二龙吞咽着口水:“根子叔,您说她会不会?” “什么她?哪个她?”根子叔眼一瞪,胡子跟着抖了起来,拿着烟袋追着二龙敲:“你闭嘴,不许再提她?什么她不她的,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怕的?你做的时候怎么不想,现在怕什么?” 根子叔气冲冲的走了。 剩下的人看了看对方,发现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很苍白。 李军目睹了这一切,他打算去找老姑婆,因为他清楚,老姑婆没有疯。 他是在猪圈外边看到的老姑婆,那一瞬间,李军改变了自己的念头,老姑婆看来是真的疯了,因为她抱着猪圈里的大母猪流眼泪,一边哭一边絮叨:“你苦啊,你是真的苦,但你也好,你只是个牲口,走了没人心疼,可其他人怎么办,他们都是无辜的,不应该啊……” 莫名的,李军打了个冷战,他喊了一声,老姑婆神经质似得转过头,冲着李军比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你也逃不掉!” 李军忍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胆子为什么这么小?撒腿就跑,一路回到家,蒙在被子里还在发抖,黑暗中,又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悄然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偷眼瞅着外面的光明。 这两天,老姑婆变成了村子里最讨厌的人,她爱絮叨的毛病好像比当年更加严重了,走在路上,拉着人就开始说话,说什么完了,要死人了,全部都要死光光,快点走吧,趁早离开,还有一线生机。 妇女们心软,随便应付着,想方设法的摆脱她,男人们脾气不好,有的甚至就动手了,一把将老姑婆推翻在地上,指着骂,龟儿子的,爬开! 开玩笑,祖祖辈辈生长着的地方,岂是你说走就能走的?看来老家伙真的是疯了。 然而她的这些疯话,听在根子叔他们的耳朵里,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靠近了老姑婆,想听听她的絮叨,可是老姑婆呸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转头就走,大龙拦住她,问老姑婆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话?老姑婆秃鹫似得眼睛放着憎恨的光芒,浪费口水,你们死定了,逃不掉! 说完,老姑婆就要走,大龙二龙兄弟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恐慌,拦住她让老姑婆说个清楚,可是她只是笑,越笑越让人心里发毛,两兄弟脾气上来了,按着老姑婆就开始打,谁也没阻拦,低着头琢磨着自己的事儿。 第二天根子叔召集大伙开了个会,说老姑婆真的疯了,说的都是疯话,谁也别相信,他拍着胸脯说,村子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死也不会离开大凉山! 村民们都鼓掌,不在意的说道:“不用您老说,我们知道她是说疯话哩,谁信谁是傻子。” 作为知情者的李军,偷偷观察着大龙他们的表情,发现都有些不自然,他猜到这些人是在说假话。 晚上的时候,李军接着撒尿的借口,溜了出来,在村口等着,果然,一行六人,根子叔带头,老光棍,大龙兄弟,一个都没少,扛着大包小包的,往山外面逃去,李军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来,他们竟然要逃! 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李军回到家,蒙在被子里,一种更加迫切的感觉涌上心头,莫名的,他觉得这几个人逃不掉。 第二天,村民们在村口发现了六个睡着的人。 正是根子叔他们,衣衫褴褛,看起来是被树枝刮破的,一个个疲惫的像是奔波了整夜,此刻呼呼大睡,一点知觉都没有,根子叔的婆娘把他喊醒:“当家的,你咋在这呢?” 根子叔朦胧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却是一咕噜跳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明明出去十几里地,怎么又回来了?” 其他五个人醒来,也都懵了,哭丧着脸,绝望的躺在了地上。 村民们不傻,直觉有猫腻,想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根子叔他们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李军差点没忍住说出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村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大龙恶狠狠的瞪着李军,似乎在说,你要是敢说,我就弄死你。 李军不敢看他,跟着众人赶到哭声传出的地方。 猪圈外面,两口子正在哀嚎,他们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的牲口,一晚上的功夫居然全部都死了,无声无息的,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有人进猪圈观察,却是吓得逃了出来,这猪死的时候还睁着眼,身子干瘪,仔细一摸,发现居然是血被吸干死的! “难道是绣花鞋……” 有个妇女大胆猜测,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大家一想,对啊,绣花鞋刚在猪圈外面,猪就死光了,这肯定不是偶然,就在此时,另一个哭声也响起来了,就在猪圈边上,是老陈家,他们是村子里的大户,养了几百只小鸡,而在鸡圈外面,正是摆放着绣花鞋! 难道自家这几百只小鸡也保不住了吗?不行啊,这可是命根子,老陈哭的像个孩子。 原来那只鞋子呢? 村民们跟疯了似得,跑去村委会,之前那双绣花鞋是大家看着锁在村委会抽屉里的,怎么又出来了? 门还锁得好好的,可是鞋子的确不见了,由此可见,鸡圈外面的绣花鞋正是昨天的那一双。 那么是谁把它拿到鸡圈外边的? 根子叔脸色煞白,摇着头说道:“钥匙在家里,我根本就没有来村委会,不是我拿的。” 大家都沉默了,浓郁的不安感笼罩着每个人,大家决定再去找老姑婆。 到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死了。 老姑婆吊死在自己的小木屋里,眼睛里流出两行血痕,她手上染着血,身上也全部都是血。 底下留着一行字。 我走了,因为我不想死的更惨。 临死之前,我挖掉了自己的眼睛,我不想看见你们的惨象。 求求你们,让我入土为安。 034:李军的故事(4) 老姑婆的死,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猪死了,毕竟是牲口,哪怕是死法诡异,那也没什么,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 人死就不一样了,何况还是很熟悉的人。 她留下的话,让村民们思考了很久,一些胆子小的,回忆着老姑婆生前的絮叨,终于开始动摇了,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呢? 根子叔沉默着看着老姑婆的尸体,眼神中有恐惧也有怜悯,还有一些旁人所不能理解的“羡慕”,他决定风光大葬,大龙二龙兄弟对这个提议举双手赞成。 出殡那天,根子叔亲自扶着棺材,老泪纵横,大龙二龙兄弟为老姑婆披麻戴孝,伤心的不能自已,当年他们亲爹走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伤心过。 那些曾经打过老姑婆,骂过她的,一个个在坟前忏悔,磕头磕的砰砰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自己心中的愧疚和恐惧,可是人都死了,你做这些有用吗? 老姑婆是聪明人,也是笨人,也许她懂一点玄学,看出来了一些东西,知道月月要来索命,所以她想要趁着还来得及,让无辜的村民快点离开,只是没有人肯相信她,之所以说她笨,那是因为她明明看穿了,知道让别人离开,可自己却从来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落叶归根,死后葬在家乡,这种老思想同样影响着她。 从今天开始,大龙二龙兄弟明显和善了许多,暴脾气也没了,见人就打招呼,根子叔也不再严肃,开始琢磨着让村子致富的法子,那些同样心里有鬼的人,也温情了许多,时不时的帮老人打水,带小孩子游戏,仿佛这样才能够表现自己的慈悲。 只有李军知道,在那之后的第二个夜晚,他们再次试图逃离村子,然而只是过了半个小时,就全部回来了,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的跟纸一样。 清晨,村民们都早起了,不约而同的前往老陈家,因为绣花鞋的关系,他们想看看老陈家有没有出事。 在岔路口,众人相遇,大家都明白对方的目标,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到了老陈家外边,一片寂静,似乎还在沉睡。 按道理来说,这些不相干的人都记挂着鸡圈的事,作为主人的老陈不应该睡懒觉啊? 有人先行一步到了鸡圈,没有多久便扶着柳树开始呕吐,越来越多的人靠近,然后越来越多的人难以抑制的开始吐,格外胆小的几个人,更是惊叫一声再也爬不起来了。 几百只小鸡,全部死了。 这些大家都早已预料,真正让人恐惧的,乃是老陈夫妇,他们心疼自己家的小鸡,晚上干脆没有睡觉,就守在鸡圈里,然而却出事了。 两个人趴在地上,已经死透了,唯独脖子诡异的扭曲着,明明是趴着,但却是斜仰着面门,看向鸡圈外边,他们眼睛没有闭合,里面充斥着诡异的嘲弄,每个村民都有一种感觉,这股嘲弄是冲着自己来的。 老实巴交的老陈夫妇,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神,倒像是有人故意把他们摆弄成这样,还有那几百只小鸡,同样被吸干了血,干瘪的尸体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但鸡头的方向,却始终是对着鸡圈外面,在它们的眼里,村民们依然看到了嘲弄,很难想象,鸡也会嘲笑人? 很恶心,很诡异,很可怕! 那些本来就在犹豫的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的断了,大吼一声:“遭不住了!” 一个个就跑回了家,傍晚的时候,差不多有二十几户村民,托妻带子,扛着大包小包想要离开村子,根子叔他们就站在村口,紧张的看着他们,一小时,两小时,终于,这些要离开的人,全部折返了回来,根子叔松了一口气,眼里面有着庆幸,大龙和二龙也舒服了许多,好像莫名的有了底气。 难道他们不怕了吗? 不,当然不是,只是人的劣根性,不想看着别人好,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李军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已经成长了许多,那些回来的村民放声大哭,几个当妈妈的,绝望的搂着自己的小孩,看来应该是崩溃了。 根子叔担当着好人的角色,鼓励着大家:“不要怕,现在是新时代了,封建迷信是不可以的,我觉得肯定是暗中有人捣鬼,只要大家团结,一定能克服困难。” 围观的村民全部都沉默了。 有人问了句:“你们为什么没有走出去?” 大家都摇头,并不知道原因,走着走着,就绕回了原点。 看着村民们的模样,李军胸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因为自己的软弱,月月姐已经死了,难道还要软弱下去?让根子叔他们继续做好人?老陈一家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何等的可怜? “罪人不死,无人能逃!” 李军冲了出来,大声的说道。 “你这娃儿说什么呢?” 根子叔一慌,烟袋指着李军。 大龙二龙兄弟摩拳擦掌的走过来了,似乎准备动手,李军吓得一缩,幸好有人护住了他,是大壮,也是此次想要离开村子却失败的人,人如其名,他一米九的个头显得格外壮硕,按着李军的肩膀说道:“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莫名惹来这样的事情?还有,最开始离开的村子的正是他们几个,那时候老姑婆还没死呢,他们就想走,这里面肯定藏着事!” 村民们只是不愿意去想,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面都有着怀疑,事出必有因,很简单的道理。 大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干笑着说道:“一个小破孩子,能说出什么名堂?肯定是瞎扯淡的,谁相信啊?” 不遮掩还好,一遮掩马上引起了更多人的怀疑,越来越多的村民站在李军身后,带给他力量。逐渐的,李军有了底气,无视了根子叔眼中的威胁,勇敢说道:“一切都是他们害的!” 李军将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越听村民们的脸色就越难看,说到最后,大家已经是悲愤了。 “畜生啊!” 有个女的带着哭声叫喊。 六个人,全部成了众矢之的,一边倒退,一边讪笑:“假的,这娃儿疯了,说瞎话呢?乡亲们能相信他?” 李军涨红了脸,想要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的,然而却没有这个机会,村民们已经冲过去了,按着这六个人就开始打,尤其是那些刚刚回到村子的,更是通红着眼,一副要打死他们的架势。 “都是他们,害的老陈死了!” “我们逃不出去了,都是他们害的!” “血债血偿,你们这群王八蛋!” 村民们群情激奋,李军刚开始觉得很爽,这几个人终于得到了报应,可是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的,因为自己逃不掉,因为威胁到了自己,所以才愤怒,而没有一个为月月伸冤,没有一个人觉得月月可怜,一个都没有! 在生死关头,旁人的可怜算什么? 最终,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他们决定将根子叔六人绑起来,吊死在月月的坟前,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的愤怒,其他人才能幸免于难。 根子叔吓得昏了过去,大龙二龙兄弟大哭大喊,他们的家人来帮忙,也全部被抓住了,连带着一起绑了起来,倒是给大家提了醒。 “家人也不能放过,必须把他们全家人都抓住,这样才可以!” 除了老光棍之外,其他五人都是有家有口的,老弱妇孺,一个不少,全部被愤怒的村民抓了起来,用绳子绑着,挂在坟前的老槐树上,夜里,上百号人跪在坟前磕头。 “冤有头债有主,请去找他们吧!” 大家许过愿,也就散了,冷风吹着,十几号人感觉阴风阵阵,几个小孩子已经哭得嗓子哑了,根子叔睁大了眼睛,看着月月的坟墓,在他的视线里,原本彩色的世界,似乎逐渐变成黑白。 晚上,全村人做了同一个梦。 所有的牲口都死了,死法一致,都是被吸干了血。 就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坟墓裂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面貌极具丑恶,浑身爬满毒虫的女子,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一步一步的。 逃不掉,没有人能够逃掉! 035:李军的故事(5) 因为做了同一个梦,村子再次陷入了恐慌,大家苍白着脸跑到坟地,吊起来的十几号人还都活着,除了精神状态比较差之外,一切正常,不知道是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下,然后就引起了连锁反应,大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全部跪倒在坟前,谁都知道,月月不杀这十几个人,肯定不是心软了,而是不想简单的让他们这样死去,仿佛印证了昨天的梦境。 没有人能够逃掉! “你要我死,我死在这,放过我的孩子!”有个母亲抱着自己刚刚满月的孩子,冲到了月月的坟前,重重的磕着响头,没几下,额头就出血了,然而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哭嚎着继续磕头,直到晕了过去。 村民们没有阻拦,他们期待着看着,仿佛在等待奇迹,只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黯然,晕过去的母亲被抬了回去,吊起来的根子叔一行人,也都被放了下来,既然吊着他们解决不了问题,那又何必吊着呢?大家都习惯听根子叔做决定,哪怕知道他是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但在这个时刻,即使再不情愿,也得听根子叔说道说道。 年纪大了,受了一夜的折磨,根子叔的精神很差,但思维却很清楚,疲倦地说道:“拼命吧。” 村民们望着他。 根子叔的满头白发随风飘着,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他音量提高了,声音却是沙哑:“乡亲们,拼命吧!她不肯放过我们,除了拼命,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没有了!” 大家依然看着他,没有人主动响应,只是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村民们最终还是决定拼命,没有去想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充满怨气的存在,普通人的攻击有什么效果,他们刻意遗忘着这一点,大家伐木,把木棍削尖,弄成木枪,拆掉了村里最好的房子,男人们,女人们,甚至是小孩子,也用篮子装着砖头运到了村委会,大家把村委会造成了一个堡垒,就像是一场战争,晚上甚至还有人提着钢叉巡逻。 至于那些家畜,没人管了,反正都要死,干脆全部放了出去,第二天,主人只需要收尸就可以了,也曾有人恼羞成怒,试图烧掉带来厄运的绣花鞋,可是第二天绣花鞋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家人的门口,而烧绣花鞋的人,却是被吸干了血死了,他们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断开,身体不规则的扭曲着,可知生前受到了多么大的痛苦。 于是大家干活的热情又增长了许多,正在修建的堡垒,成为大家的寄托,他们强迫着自己勤劳,消耗力气,直到累的没有余力去思考任何事,因为只要一静下来,他们脑子里就是那双怨毒而又嘲讽的眼睛。 唯独李军一家,没有参与到这项工程中。 李军几乎是以死相逼,说服了父母,他应该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了,如果这些事儿都是月月姐弄出来的,那么这些留在村子里的人,都必须死,没有任何活着的希望,想活命,必须要离开村子。 晚上,死气沉沉的村子里,一家三口提着包裹开始上山,他们打算离开村子,之所以选在晚上,不是说李军一家人找死,而是对于他们这些孱弱的普通人来说,白天跟晚上并没有区别,他们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只有满腔的悔恨,李军恨自己,如果当时勇敢一点,像个男子汉,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家三口开始爬山,谁也没有说话,草丛里有很多虫子,发出诡异的声音,这也是村子的异象之一,无端端的,突然间多了不少从未见过的虫子,只是村民们都操心自己的事儿,根本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 快要到山顶的时候,一家三口同时停住,互相望着,满眼都是恐惧,就在这个瞬间,他们同时有被盯上的感觉,就像是背后有一只老虎,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爪牙,似乎在说,你们若敢再走一步,那就要了你们的命! 李军的妈妈崩溃了,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月月,月月,我求你了,大姐给你磕头了,一切的一切,是我们不对,你要是恨,你就恨我,你放过我的孩子,他还小,求求你……” 李军的爸爸也跪下来了,这个忙了半辈子农活的魁梧汉子,并不善言辞,他宽大的手掌举过头顶,很是虔诚很是用力的磕头,每一下都发出咚咚的声音,李军听在耳里,痛在心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他是第三个跪下来的,手插在泥土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外掉:“月月姐,我对不起你,是我太懦弱,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雪花飘,雪花谣,雪花落在梅花上,梅花开,梅花谢,梅花做成梅花糕……” 李军哭唱着童谣,这首歌是月月教给他的,曾经他多么爱吃月月的梅花糕啊,那时候温柔,善良的月月姐,去了哪?到底是时间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时间?还很年轻的李军不懂,他只能用自己和月月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回忆,企图讨来那一丝奢望的怜悯。 “月月姐,月月姐,我求你……” 一家人眼泪都哭干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终于,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似乎变淡了许多。 几乎昏聩过去的李军第一个反应过来,难道是月月姐心软了吗?他拉着爸妈,互相搀扶着往外走,爬到了山顶,出村的道路就在眼前,一家人还没有来得及喜悦,就有一股更加阴沉,比之前危险了几百倍的恐怖气息包裹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同时听到了一声啼哭,就像是呱呱坠地的婴儿,发出的哭声一般。 如同一枚锤子,重重的砸在心脏上,三个人都瘫软了。 “月月姐,你反悔了吗?” 李军泪眼模糊的看着黯淡的天空。 无人回应,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昏暗之中,依稀之间有一抹红衣闪过。 “只能活两个!” 一个生涩的,稚嫩的似乎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声音响起,却是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念。 这不是月月的声音。 难道导致村子变成这样的不只是月月一个人吗?这个声音又是谁?李军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听见自己的父母同时叫喊:“我留下!” 他怔怔的转头看去,发现从来相敬如宾,几乎不吵架的爸妈,却是红着眼对峙。 “当家的,你带着儿子走,你是男人家,是咱们家顶梁柱!” “不行,我是男人,我怎么能抛下自己的女人?而且我也不会带孩子,你带着儿子走,本来你就是外村人,嫁到我们村来的,这里不是你的地方。” 李军妈妈悲愤出口:“你说这不是我的地方?” 那个沉默的,继承了四川爷们一贯怕老婆性格的汉子,此刻却是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老虎,他比任何时刻都像是一个男人,一只手抓着女人,另一只手抓着孩子,将他们直接推下了山:“滚,都给我滚,全部滚!” 话都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赶紧转头,不让妻儿看到自己最丢脸的一面,李军的爸爸冲着大山拜了拜,然后一步一步的,坚定的回到了村子。 存在于李军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一层层涌出的,仿佛是天然屏障一般的薄雾。 似乎从他离开之后,村子就彻底的被封闭了起来,与世隔绝,不许任何生灵走出来。 李军的妈妈爬上山,哭得撕心裂肺,李军坚强的抱住妈妈,父亲用最后一次道别,告诉了他什么才是男人,李军最后看了一眼生他养他的村子,轮廓已经彻底不清晰了,只有灰蒙蒙的雾气,而那雾气之中,却是隐隐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散发出来。 就这样,李军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头。 036:北海秦懿 “后来,我们逃出了大山,我妈受不了这种打击,疯了,我一闭上眼,也是止不住的噩梦,那种感觉,就像是我的人虽然出来了,但灵魂却还在村子里,我感觉她还没有放过我,压力,恐怖,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来,我支撑不住,咬掉了自己的手指,仿佛以这种赎罪的方式,能够使我片刻的安宁……” 李军的故事说完了,喝了口水温润着嘴唇,房间里却是陷入久久的沉静。 最开始,小水晶抱着爆米花,饶有兴趣的往嘴里塞,后来也忘记了吃,睁大了眼睛听故事,见李军久久不出声,小水晶下意识的问道:“然后呢?” 我们也都如梦初醒,看向李军,他苦笑着说道:“没有然后了,我再也没有踏进大凉山一步。” 说实话,这个故事听得我们很难受,嗓子里好像被堵住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静,小水晶嘟着嘴巴,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但是都没人理她,小家伙有些不开心了,鼻息粗重了许多:“哼,你们这群胆小鬼,是害怕了吗?” 胆小鬼? 我苦笑着揉着她的头发,这能说我们胆小吗?若是换做别的小孩,估计早就吓哭了,可这个小家伙竟然还嫌不够似得,说来倒有点让人生气,我发泄似的把她的头发揉成鸡窝,最近爱上这个动作了,看着小水晶顶着鸡窝头气呼呼磨牙的模样,胸中的郁气竟是消散了大半,我喝了口水,问道:“那么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军靠在沙发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不敢进大凉山,但是曾经托人打听过,却没有一丝音讯,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走出来的,也没有听说什么人去过村子,一来是位置很偏僻,二来也许是有人进去了,却再也出不来了。” 大金牙消化着自己所听到的东西,发出了疑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是单纯的怨鬼,怎么会把家畜的血都吸干呢?” 李长生摇了摇头:“不可能是怨鬼,李军的故事里所发生的一切,可以用匪夷所思四个字来形容,我走遍大江南北,见识过无数凶险,也从未听说如此怪诞离奇之事,还有一点极其不合理,那就是你这村子如此恐怖,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却没有引起关注呢?” 李军回答:“不是说了村子很偏僻,所以……” “不可能。”李长生打断了他,沉声说道:“你太小看世人了,在这个世界,那些神秘的地方,包括雪山之巅,深海之地,岩溶深处,乃至于宇宙星际,都被人类征服了,像是这种怨气冲天的地方,按道理来说应该会引起玄学高人的注意的,就跟发现了恐龙化石一般,正常情况下会有大批学道之人前来,想要研究这里。” 李军张大了嘴巴,征服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实在是荒唐,这么可怕的地方,躲都躲不及,居然还有人想要征服? 经历的事情多了,我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到的,李长生所言,的确是疑问之一,但放在当下,却有些不合时宜,我觉得真正的疑点还是李军听到的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好端端的,为何还会出现一个婴儿? 我把这个疑问抛出来,几人都皱眉思索,唯独李军痛苦不堪,本来一家人都走出来了,没想到却横生枝节,父亲永远留在了村子里,这全部都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婴儿。 大金牙犹豫了下,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你们说会不会是月月的孩子?之前李军不也说了,依稀间看到了红衣,这和红衣小女孩倒是有些相似。” 我却觉得讲不通:“红衣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可距离当时已经十八年过去了,另外,月月怎么会有孩子?难道是那几个禽兽的种?我觉得不太可能,以月月的性格,没道理会生下他们的孩子,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时间不能吻合,李军也说了,距离月月被侵犯到她自杀,仅仅只有半年多的时间,女人十月怀胎,这可是常识。” 听了李军的故事,别的不知道,却多了一肚子的疑问,红衣小女孩在我们眼里越发神秘了。 大金牙苦笑一声:“说实话,我现在好想回家,居然要去这种鬼地方,老子肯定是疯了!” 嘴上抱怨着,但实际上大金牙可没有退缩的意思,我看着这个冷血自私的家伙,也只有在为了女儿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坚定和正面,到底是父爱如山,看着懵懵懂懂的小水晶,我又是心疼又是烦躁,把她用小手刚刚梳理好的头发又揉成了鸡窝。 “我咬你哦!” 她彻底怒了,包子脸鼓着,发出磨牙的声音。 小家伙的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即使是心事重重的李军,也忍俊不禁,李长生站起来说道:“现在的疑问有很多,具体还是得去村子一看才行,这两日我们休整一下,我要准备些法器,用来以防不测,至于李军,也要麻烦你一件事,你要在本地找三到五个血气旺盛的精壮男子,属鸡属蛇属鼠的不要,最好要属龙属虎属狗的。” 看得出来,李长生很认真,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这次也要动真格的了。 如果说之前我对此行的把握只有一成,那么在听了李军的故事之后,我就没有任何把握了。只是我没有选择,进山是我和小水晶唯一的生路。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家都忙碌了起来,大金牙跟着李长生准备法器,符篆,李军花高价去请人,至于我反而闲了下来,被小水晶拖着闲逛。 四川的凉粉是很出名的,我们顺着小吃街过去,发现有两家凉粉店,一家叫做伤心凉粉,一家叫开心凉粉,生意都很不错,小水晶问我,为什么卖凉粉的一个是伤心一个是开心,我说我不知道,这也是我头一回来到四川,秉承着谨慎的心态,我觉得去吃开心凉粉比较靠谱,但小水晶不愿意,小家伙非要去伤心凉粉,九成是带着猎奇的心思。 我不情不愿的被她拖进去,小水晶直接就要了两碗,我没吃,等着看她的反应,小家伙用筷子叨了口,眼前却是一亮,开心的道:“好吃哦!” 真的假的?我不免食指大动,吃了一大口,火热的辣味瞬间就涌进了食道,我辣的差点没跳起来,汗水跟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我总算知道为啥这叫伤心凉粉了,辣的掉眼泪,不伤心才怪,小水晶大口大口喝着饮料,自己也辣的够呛,但还是望着我幸灾乐祸,我自暴自弃的把凉粉吃完,心想着大金牙的女儿也是个奇葩,居然能为了骗我上钩而忍这么久。 最后小水晶还是没吃第二口,我不想浪费,打包带走,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个人前来寻找李军,正好大家都在,一起出去看了看,来人看起来二十四五岁,一脸古板,身上还穿着杏黄色的道袍,腰间挂着玉佩,莹润的光泽闪烁,一看就是法器,我嘀咕道,哪来的道士,看起来倒像是个有能耐的人。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同样是道士的李长生跟他一比,简直差了十万条街,不说别的,就道袍而言,看看人家的,明显是上好的蜀锦,再看看李长生,背后还贴着厂家的广告,真是屌丝与高富帅的距离。 我们在旁边听着,此人竟然也是为了村子来的,跟我们抱着同样的目的,要说服李军与他一起进入大凉山,我当时有些震惊,难道红衣小女孩又害别人了?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也想要进村子? 李军是个没主意的人,他看着李长生,指望着他做决定,李长生又是个极品,瞅着人家一身华丽,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儿,脸皮都松了三分,笑嘻嘻的说道:“这位道兄如何称呼?” 来人与李军说话倒还客气,面对李长生这个同道中人的时候却是微微仰着脖子,傲然说道:“你又是何人?” 李长生也不生气,倒是大金牙有点看不惯这人装逼,抢先说道:“我这朋友可是继承了茅山道统。” 来人面色大变,惊疑的看着李长生:“道友竟是茅山高徒?” 李长生干咳两声,这种牛逼可不能乱吹,尴尬道:“机缘巧合下学了点茅山本事。” 闻言,来人马上又恢复了四十五度角看天的牛逼姿势,几乎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淡淡说道:“我来自北海,叫做秦懿。” 李长生脸色微变:“北海?姓秦?” 秦懿背着双手,傲然说道:“不错,我就是北海秦家这一代的继承人,我乃秦远之孙,秦方之子!” 此言一出,就是大金牙也吓了一大跳,与李长生同时对他行礼,此人却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啥时候见过这对奇葩这么受气过?刚开始还觉得略爽,过了会儿又觉得不舒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的,这人看不起他们,岂不是连带着我也看不起了?望着小水晶,我问道:“这个牛逼哄哄的秦懿是什么来头?” 小水晶歪着脑袋:“不知道,臭牛鼻子,居然让我爸行礼。” 我心思一转,坏主意涌上来,低声说道:“小家伙,你不是聪明嘛,要不要去捉弄下这位来自远方的牛逼叔叔呢?” 小家伙眼睛一亮,似乎觉得很有挑战性,提着伤心凉粉就过去了,秦懿正在享受众人膜拜,突然间看到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靠近,不免吸引了注意力,说实话,小水晶实在是太可爱了,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谁看了都想要捏一捏,即使是高冷的秦懿,也放下了戒心,小家伙用星星眼看着他,甜腻的说道:“哇,你就是秦懿叔叔啊,来自北海秦家的秦懿叔叔,我好崇拜你哒。” 秦懿闻言,面带得色:“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听说过秦家了吗?” 小家伙脸部红心不跳的点头承认,递上凉粉说道:“对啊,我好喜欢你哒,专门用我的零花钱给你买了凉粉吃,叔叔你会不会不喜欢啊?” 话音落下,小家伙还有点自卑的低下头。 秦懿一看心都要融化了,赶紧接过凉粉:“吃,叔叔现在就吃。” 为了安抚小水晶,这个不知死活的家直接往嘴里倒进去半碗,然后肉眼可见的,他白皙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高冷的气势瞬间变成了逗比,没有形象的跳来跳去,鼻孔,嘴巴,耳朵里,似乎都在喷着无形的火。 我已笑尿。 037:进山 秦懿作为一个很特殊的人,加入了我们这支准备进山的队伍。 为什么说他特殊呢?因为秦懿与我们并不熟悉,尤其是被小水晶整蛊之后,他什么时候都是冷着脸,说起这件事倒也奇怪,明明是被小水晶整的够呛,可秦懿非但不讨厌小水晶,反而很喜欢她,是唯一能够笑脸相对的人,不过我就惨了,作为“怂恿”小水晶的坏人,秦懿恨上我了,如果说跟同为道士的李长生还有话说,那和我这个普通人就是毫无沟通了。 甚至我能够感觉到秦懿对我的轻蔑,老实说,我是不希望跟这样的人合作的,但李长生和大金牙却很兴奋,二人对秦懿态度很好,拿着热脸贴冷屁股,等他们出来之后,我拽住二人:“这秦懿是什么来头?你们两咋跟狗腿子似得跪舔人家?” 李长生冲着我挤了挤眼睛:“跪舔?呵呵,你不懂,我们是在利用他!” 大金牙也是嘿嘿一笑:“没错,本来进山我们毫无胜算,若是加上这个秦懿,那可就不一定了。” 这个高冷的哥们竟有如此本事? 我吓了一跳,更加感兴趣了,李长生给我科普了下,除却那些人们耳闻能详的大门派,譬如茅山,武当山,龙虎山之外,还有一些家族,也是非常厉害的,尤其是这北海秦家,家学渊博,自清末流传至今,当初的秦家不过泛泛之辈,反而是他们的后人,也就是秦懿的爷爷秦远,整理了秦家的道法,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收集的典籍,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一度振兴了秦家,干出了不少大事。 然后是秦懿的父亲,秦方,此人天纵奇才,十几岁就将秦家的本事学的炉火纯青,后来游历世间,也干出了不少大事,江西那边很多地方至今还流传着有关于秦方秦道长的传说,只是在十年前,秦方突然消失,外界传闻可能是遭遇了不测,秦家对此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这秦懿作为秦家这一代的传人,对咱们来说的确是一支强援,只要紧抱住他的大腿,我们的胜算就能大好多。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两货要去巴结秦懿,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啊,我心里面舒服了许多,不禁有些期待,人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这秦懿父辈如此了得,想必也是有点本事的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傲气,至于他为什么要执着进山,我就无从揣测了,问他肯定也不会讲的。 李军的故事,同样告诉了秦懿,此人闭上眼睛思忖少许,淡淡说道:“让那几个普通人离开吧,我知道你是想借用属龙属虎属狗的精壮男子镇压阴邪,但这行不通的,这个十八年前的村子,不是普通人能够掺和的。” 一句话就体现出了道法的高明,李长生点点头,将好不容易召集的人手解散,说白了,相比于秦懿,李长生略显低级,比如驱邪的法子,他让我把庙里的香火钱花掉,这其实很麻烦,对于那些道法真正高明的人来说,也许只是一道符水就能解决的问题。 李军吓得脸色苍白:“普通人不能去,那我呢?” 秦懿睁开眼看着他,说道:“你必须要去,作为唯一离开村子的人,你是破局的关键。” 破局? 我跟李长生交换了个眼神,看来这家伙是有备而来的啊。 然而事到临头李军还是退缩了,我们想劝他,可秦懿却是抢先一步,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枚蜡丸,掰开李军的嘴塞了进去:“这是毒丸,你若不肯随我们前去,那你必然死路一条。” 李军抠着嗓子眼想吐,满眼都是惊慌:“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帮李军拍着后背,心里面也火大,同样还有一丝荒谬,一言不合你就用毒丸控制人,这就是所谓德高望重的秦家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吗?我看着李长生,他也脸带薄怒:“姓秦的,你做的有点过了吧?” 然而秦懿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了看时间,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命令道:“明日一早,就准备进山。” “你!” 我忍不住想打人了,却被大金牙一把抱住。 好不容易被拖开,李军如丧考妣的离开了,莫名其妙的性命受制于人,没有人可能保持淡定,我说我真想揍死这个装逼的家伙,大金牙却是泼了我冷水,还好我拦住了你,你去是送死的,我愣了下,就那个小白脸能打得过我? 我虽然不会法术,但我对这方面也有点了解了,对付鬼他们或许厉害,但是对付人,可不见得就能打得过我,比如这大金牙,就是个战斗力极差的货色,李长生叹了口气说道:“学道之人不是神仙,本来也就是普通人,只是懂得多一点,有一些玄门手段而已,但你也不能把学道之人都当成普通人,很多道法,其实是伤及根本的,而且面对的也不一定只是厉鬼这些,所以拳脚的本事,其实是那些名门弟子的必修课,这秦懿看似是个小白脸,但以秦家的教育方式,他从小肯定也是练过拳脚的,别说你了,就是我们几个一起上,恐怕也打不过他。” “那就允许这王八蛋这么嚣张?”秦懿刚才的举动让我感到了后怕,李军只是稍有违背,就用毒药控制他,那我们若是哪里跟他不对付了,这家伙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们呢? “按道理来说,秦家之人不应该会有如此狠辣的行事方式,这秦懿有些不对劲。”李长生犹豫了下,还是做出了判断。 不管怎么说,出了今天这档子事,想要跟秦懿和平相处是不可能了,第二天一早,大家准时出发,分成了两个团体,一个自然是我们,而另一个却是秦懿,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也没有个表情,看不出喜怒。 重新走在回村子的路上,李军的心情该是最复杂的一个了,又是害怕又是期待,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心底最深处,还是存着一丝期待,他眼圈泛红,有点可怜的望着我们:“我爸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我们愣了下,这要怎么回答?明摆着的事,只是李军这副模样,谁也不忍心打击他,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许吧,相信奇迹。” 秦懿闻言,却是突然回头冷笑:“异想天开,村民们早就死了。” 李军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 我瞪着秦懿,握紧了拳头,他看也不看我,轻蔑的转过头。 大金牙小声骂了句:“装逼!” 李军的村子,叫做“北阴沟”,位于山窝里面,出村要上山,回村也要上山,因为两面环山的缘故,村子不会受到强烈的阳光,较为潮湿,需要走整整一天,才能到达北阴沟。 近乡情更怯,李军一路都很紧张,每走一步,似乎都调动着浑身的气力。 行走了整整一天,天快要黑了,我们距离北阴沟只有三里地了,本来想加把劲过去的,但秦懿却是下了休息的命令。 “只有白天才能往前走,晚上不行。” 这是秦懿的原话,显然此人对于村子是非常了解的,但他也没有说原因。 出于某些因素,我们配合着秦懿的指示,准备找了露营的地方,然而就在寻觅的过程中,我们却发现了另外一批人。 是一队大学生,总共十三人,在一个女老师的带领下,扎下了帐篷,还点了篝火,我们到达之后,这帮学生倒也热情,邀请我们在一起,这帮学生有男有女,其中更有几个美女,拿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小水晶欢呼一声,直接扑了过去,没办法,我们只能苦笑着走入营地。 在这个过程中,秦懿的眉头始终是皱着的,突然间他冲我挥了挥手,没记错的话还是这个家伙头一回跟我说话,我有些好奇:“干嘛?” 秦懿说道:“你去问问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些普通的学生,深夜出现此处,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我不想动弹,因为秦懿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主人吩咐自己的奴才,我本来就看他不爽,现在居然要让我跑腿,我肯定不会答应他,然而秦懿却是冷笑一声:“如果你不想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就快点去问!” 038:无知者无畏 我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不信道:“你当我傻的?” 秦懿转身就走:“问不问随你,如果出了事,你别后悔就行了。” 望着这货的背影,我恨的牙痒痒,但偏偏心里头还真有点不踏实,这里已经很靠近北阴沟了,这帮子大学生都是普通人,万一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什么忌讳,冲撞了啥,那可就麻烦了。 最后我还是去找女老师谈话了,她叫叶梦瑶,今年二十五岁,是医科大的讲师,初闻此言,我倒是有些惊叹,这个齐刘海的姑娘,竟然这么出色?谁都知道年轻人想要做讲师的难度有多大,叶梦瑶长得很漂亮,属于邻家女孩类型的,笑的时候有酒窝,穿着一身登山装,她告诉我,这次是带着学生专门来大凉山搞野生探险的。 看着这些嘻嘻哈哈的大学生,我觉得很荒唐,天知道我们进入大凉山下了多大的决心,可这帮啥也不懂的傻白甜,就这么天真的闯了进来,我试图劝说她,这山里头没啥好探险的,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叶梦瑶却是摇了摇头,有些开心的拉着我进了帐篷,从包里翻出玻璃罐子给我看,里头有一只黑色的虫子,具有坚硬的外壳,看着像蝎子,又比蝎子大一点。 我不明白她给我看这个玩意干啥,叶梦瑶说:“我们这些医科大的学生,都没有真正收集过标本,学校里的实验物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因为一次偶然,我知道大凉山深处有很奇特的虫子,于是我便组织了这些研究社的学生,一起来这里收集标本,一是为了学业,二也算是野营了。” 无知者无惧,我只能用这五个字来形容他们,皱着眉头说道:“既然已经收集了,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这山里,是真的危险。” 叶梦瑶把鬓角边上的头发捋到脑后,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为什么你要一直劝我们离开呢?如果有危险,那你不妨明说。” 这让我咋说,总不能把北阴沟的故事给你们讲一遍吧,我有些不耐烦了:“真的,你们还是快走,这里不适合你们,温室的花朵就在温室绽放就好了,野外的阳光太烈,雨水太猛,扛不住的。” 叶梦瑶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脾气却是很倔:“但是温室的花朵迟早会被挪去室外的,与其将来让他们走上社会经历风雨,倒不如提前出来感受下,实践才是鉴定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顿时语塞,大学讲师就是厉害,我翻了翻白眼,离开了帐篷去找秦懿,打听我也打听了,劝也劝了,现在就看秦懿咋说,我把叶梦瑶他们的来意说明,秦懿嘴角挂着冷笑:“愚蠢。” 只是说了两个字,他就再次闭上了嘴,我感觉自己被耍了,是你让我去问的,我问清楚回来,你只说了句愚蠢,就结束了?我干脆赖着不走,盯着秦懿,他可能也是受不了我这种眼神,也瞪着我,我手插着口袋问:“到底咋回事?你刚才说他们会死?” 秦懿估计也知道我这人倔,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肯定不走,他看了看时间说道:“这我没有骗你,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他们离开还有时间,一旦到了十二点,一切就都晚了。” 十二点?那不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吗?我看着秦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你是说,十二点之后村子里……会出来?” 此言一出,我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秦懿直接站了起来,眼里面也闪过一丝慌乱,他厌恶的瞪着我:“白痴,她怎么可能会出来,你根本不知道,她是……” 说到重点的时候,秦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马上闭嘴,不耐烦的说道:“反正,快点让这帮学生滚蛋,不然一个都活不了!” 我被秦懿轰了出去,脑子里还想着他之前说了半句的话,这家伙果然知道内幕,我想起之前李长生的疑问,北阴沟如此怪异的地方,早就应该引起玄学高人的注意了,难不成这秦懿就是这所谓的玄学高人? 秦懿不说,我只能去找李长生,这家伙是个处男,从小就练童子功,不管干啥他的脸皮厚度都堪比城墙,然而面对女人的时候却跟个纯情小男生似得,借着可爱的小水晶魅力,李长生成功的跟一帮大学女生混熟,我看这家伙眼睛都快直了,心里面很不平衡,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你在这看美女?于是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拽了出来。 李长生一步三回头,意犹未尽的说道:“你干嘛,看美女呢。” 我没好气的说了句:“看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有实质性的进展,处男!” 最后两个字,我加重了语气,果然李长生的脸色变了,有点恼羞成怒的趋势,我赶紧把之前秦懿说的话讲了一遍,李长生正色起来,把大金牙也喊了过来,两个人从包里头翻出罗盘,大金牙把铃铛递给我。 我们三个准备出去看看,大名鼎鼎的北阴沟,我们还没正儿八经的看过,因为夜深的关系,也不敢过于靠近,我们前进了一里地,就停了下来,爬在山崖上往前看,距离北阴沟已经不远了,如果村子里有灯火点燃的话,我们应该是可以看到的,然而现在一眼望去,却是沉寂一片,由此便知道村子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心里面都有些沉重,李长生摆弄着手里的罗盘,测算这里的方位,至于我却是将铃铛放在边上,随时预防不测。 半个小时过去了,夜色更加深重,更有一缕缕的雾气升腾起来,大金牙耸了耸鼻子,忽然间说道:“有没有感觉到阴气很重?” 闻言,我仔细感受,对于阴气,我是很敏感的,鬼运缠身的我,甚至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谈话声,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会有说话的声音? 我惊奇的看着大金牙,问他有没有听到,他摇了摇头,我心里面发毛,但还是不自觉的倾听,谈话声很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带着浓郁的川味口音,隐隐间,我似乎听到了几个字符,并没有很特别的地方,倒像是两个山民的对话。 然而却不只是这两个山民,还有其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种各样的声音,基本上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内容,我已经遏制不住心中的恐慌了,还没有走进村子,就已经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了? 就在此时,李长生却是豁然站起,罗盘的指针就跟失灵一般,胡乱打转。 “不好!” 我跟大金牙同时被吸引过去,看着李长生黑如锅底的脸,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有些哆嗦的说道:“罗盘不可测,这说明此地有诡异,天底下这样的地方并不多,我观察了下地势,四面环山,中间为沟,山隔绝天地,中间水源过村,本是山泉,但因为水温冰凉,此地靠北,又被称之为北阴沟,村子也是这么得名的,但这并没有这么简单,水源出自山涧,流淌此地,就如同冥河,想想吧,隔绝天地,中有冥河,天然荫蔽,是什么地方?” 大金牙思忖少许,骇然出声:“养尸地!” 虽然不知道养尸地是什么,但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个善茬,我看向李长生,等待他解释,李长生深吸一口气说道:“跟你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可以把养尸地理解成阴气很重的地方,看来这月月也不是个普通人啊,出自苗疆,死后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凉山这么多的村落,偏偏来这北阴沟,我想并不是巧合。” “你是说月月知道这里是养尸地?” 我皱着眉头,事情又变得复杂了。 李长生正待说话,放在一边的铃铛却是突然做声,疯狂的响了起来,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当初遇到陶欣索命的时候,这铃铛也没有这样响过啊这种感觉,就像是危险迅速逼近,还是那种无法抵御的大危险! 大金牙一把抓起铃铛,警惕的抓起一把纸符,李长生目光如电,扫视一圈,指着前方说道:“看看那是什么?” 黑暗中,从北阴沟的方向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涌了过来,因为夜色,看不太清楚,感觉就像是一团黑云,这不过贴着地面,李长生趴在地上,听到了沙沙声,泥土中有一只黑色的甲虫跑出来,被他踩住,拿起来端详少许,喃喃说道:“这虫子,有些诡异,体内竟然有阴气。” 充斥着阴气的虫子? 我却觉得眼熟,仔细一想,那叶梦瑶收集的昆虫标本不就是这玩意吗? 敢情这女人是冲着这些虫子来的啊! 我终于明白那团涌过来的东西是什么了,脸色苍白着叫道:“是虫子,都是这些黑色的虫子,涌过来的是虫海!” 大金牙和李长生也马上反应了过来,秦懿没说错,的确有大危险,这么多的虫子,明显来者不善,我们三个交换了过眼神,一起朝着营地的方向跑去。 小水晶,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大金牙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冲在最前边。 就在我们即将靠近营地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一声惨叫,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039:虫潮 听声音是个女人的! 我们不敢耽搁,直接冲进了营地,倒是没有出现我们想象中那么坏的结果,营地里还是比较有秩序的,只是有七八个学生聚集在一个帐篷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走过去,发现小水晶也在,大金牙赶紧把她抱在怀里,我也松了一口气。 一个女生痛苦的倒在地上,满头都是汗水,她捂着嘴巴,恨不得用脑袋撞墙,有好几个人按着他,李长生问道:“这是怎么了?” 叶梦瑶这个时候还能保持镇定:“被虫子咬了。” 有个男生怀里头还抱着个罐子,里面装着一只黑色的甲虫,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此地的怪虫,李长生想要看看女生的伤势,叶梦瑶犹豫了下点了点头,掀开她的小腿,果然有个咬痕,倒没有怎么出血,只是乌青的一片,并且还在不断的扩大,伤口边缘更是有一些黑色的沉淀物。 “果然是阴气入体。”大金牙惊声叫道。 “阴气?”叶梦瑶很敏感:“什么意思?” 我们并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那汹涌的虫潮就快要靠近了,李长生嘱咐他们照顾好女生,不要走出帐篷,然后我们便跑了过去,李长生翻着背包,找出厚厚的一叠符篆,这是他用了两天时间几乎不眠不休画出的驱邪符,至少也有个上千张,如此高的产量,只能说明符篆的作用有限,但这已经是李长生的极限了,他道法并不高明,以数量补质量,本打算将这符篆当成是杀手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大金牙在帐篷门口用石头围成了个圈,丢进去十几张符篆,用打火机点燃,几乎就在火苗蹿起来的瞬间,营地中就爬进了无数虫子。 但这相比我们之前看到的虫潮,还是少了很多,说明这虫子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前进的过程中撞上的。 驱邪符点燃,燃烧的比较缓慢,一缕缕让人平和的烟雾袅袅升起,驱散了这迅速靠近的阴气,虫子们本能的躲避着我们的帐篷,朝着其他方向涌去。 小水晶指着学生们的方向:“那些哥哥姐姐怎么办?” 我抬头看过,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学生们本就胆小,不是女生还怕虫子,尖叫声不断,弄得人心惶惶,偏偏这虫子毒性很强,伴随着阴气进入体内,基本上只要被咬,马上就要失去行动的能力,那些哭喊声越大的女声,越是容易被虫子当成是目标。 “怎么办,要不要救?” 我看向他们。 “救个屁啊,符篆本来就不多,保住自己最关键。” 大金牙不出意外的回答。 我看向李长生,这家伙还在挣扎,那边的哭喊声更大了,老实说,我觉得自己不是啥好人,只是在这种时候,我又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就这样葬身虫海,我很清楚我的立场,所以我不可能去逼迫李长生做什么,只能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他做出决定,小水晶嘟着嘴巴说道:“那些姐姐对我很好,还给我吃好吃的,骗子叔叔救救她们吧!” 大金牙捂住小水晶的嘴巴:“不懂别瞎说,咱们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别人?” 本来要做出决定的李长生这下子又动摇了起来,我决定也说点什么,让他下决心,眼珠子一转,有了个好主意:“美女都爱英雄,这群医科大的女生长得可不赖,你想想你要是救了她们,肯定要以身相许的啊,就是你练童子功不能破身也没关系,等以后功力大成了,说不定还有美女眼巴巴的等着你。” 李长生眼前一亮,瞬间做出决定:“学道之人济世为民,兼济天下,救她们是我分内职责!” 说罢,李长生从包里翻出几件外套,丢给我和大金牙,我们穿上外套,又包住脑袋,以防被虫子咬,大金牙自然没有动弹,跟看傻逼似得看着我们两,我们两冲出了帐篷,刚出去身上就爬满了虫子,怎么抖都抖不掉,还好包裹的严实,那边的学生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叶梦瑶怎么喊都没用,我们过去之后,发现又有几个学生被咬了,我赶紧叫道:“抱着伤员躲到我们帐篷里去,那边安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我们那边,果然虫子故意绕着我们的帐篷,顿时就有几个人忍不住了,当先朝着帐篷冲了过去,我喊了好几声,也没个回头的,而且跑的还多是男生,我恨的牙痒痒,关键时刻果然都是自私的,叶梦瑶还是有些担当,带着几个女生留下,虽然也怕的够呛,我跟李长生一人抱起一个女学生,她们几人架着剩余的,一起跑到了帐篷。 可是这帐篷很小,本来就待不了那么多人,一下子进去七八个人,挤得帐篷都要裂开了,我们几个抱着伤员被堵在门口,根本进不去,李长生一看急眼了,自己出来是当英雄的,可不是跟人陪葬的,气得爆了粗口:“都他妈给老子滚出来,没看见有伤员吗?” 好不容易躲进了安全的地方,这帮人哪里还管你伤不伤员的,同学情谊在关键时刻脆弱的跟一张纸似得,多数人装着没听见,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甚至开口反驳:“反正他们都伤了,别管了,救不了了!” 要不是我抱着人,我肯定要过去揍他,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不? 我给大金牙使了个眼色,他机智的跟猴似得,一只手抓着背包,另一只手抱着小水晶,直接跑了出来,我们一起躲到另一间帐篷里,本来已经爬满了虫子,李长生从背包里头取出驱邪符,用打火机一点,虫子飞快的逃走了,几个女生看傻眼了,叶梦瑶惊奇说道:“难道这虫子之所以不靠近你们的帐篷,是因为这符纸?可这是什么东西,没有科学依据啊。” 科学依据这种东西,自从我第一次见鬼之后就扔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李长生用驱邪符烧成的纸灰抹在几个受伤女生的伤口上面,肉眼可见的,那些黑色的沉淀物全部排了出来,乌青的肌肤也很快恢复了肉色,鲜血终于流淌了出来,简单包扎了下,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叶梦瑶注视着这一切,越发觉得不可思议,眼睛里面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似得:“神奇,这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神奇?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才发现,这女人原来这么多问题,谁也没功夫理会她,我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秦懿怎么办?” 李长生正瞅着哪个受伤的女生更漂亮,心不在焉的回答:“闲的没事淡操心,秦懿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我探出头看了看,果然,秦懿的帐篷烛火摇曳,自己也在盘膝打坐,周围三米的范围,都没有半只虫子靠近,可要比我们这里惬意的多,我不免有些嫉妒,平生第一次,对于秦懿这种有本事的人有了向往,我如果也会这些东西,那该多好。 其实我也不是没打过这方面的主意,可李长生是不愿意教的,中国人对于传承看的很重,李长生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传授给我什么厉害的本事,不管给多少钱都不行。 叶梦瑶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如果说这虫子怕的是符纸烧出来的烟雾,那么另一个帐篷的符纸烧完之后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之前我们的那座帐篷之中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群虫子扑了过去。 “呸,活该!” 我想起那帮人前面的无情,忍不住骂道。 “早就说了,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死,那是该死,顾好自己就行了。” 大金牙躺平了身子,慵懒的说道。 几个惊魂未定的女生,也是默默的低下了头,虽然不忍,但方才她们可是被抛弃的,已经被那些同学伤了心,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说出救她们的话呢?倒是叶梦瑶急了眼,一把拽着我:“快快快,快去救人啊!” 我有点懵:“你疯了,你忘记他们刚才怎么对你的?” 叶梦瑶咬着嘴唇说道:“可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死啊,我把他们带出来,就要把他们安全带回去!” 见我说不通,她又去找李长生,当然也是白搭,李长生才不是那种慈悲心的人,叶梦瑶发狠了,一咬牙抓起背包就往外冲,还好大金牙眼疾手快,翻身按住她,把背包夺了回来。 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我气得发抖,你把背包里的符纸拿去救了那帮人,我们怎么办? 叶梦瑶拼命挣扎,眼泪跟不要钱似得:“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我看向李长生,他闭着眼睛说道:“你也看见了,夜晚还长着呢,我们就这么多符纸,没有办法救那么多人的。” 叶梦瑶有些绝望的看向外边,突然间,她惊喜的叫了一声。 我们都被惊动了,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小水晶的小鹿眼里也满是不确定:“那真的是牛逼叔叔吗?” 他所谓的牛逼叔叔,就是秦懿,我们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这家伙会参与这件事,从他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这个人的冷血恐怕要更甚大金牙,原以为只要护住李军,就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没想到他竟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里头装着特制的驱虫粉,撒在帐篷周围,救了里面的人。 听着众人的欢呼声,我忍不住说道:“这他妈的还是秦懿?” 是,他当然是秦懿。 然而,秦懿可不能算是什么好人,第二天,我们便知道他救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040:赶尸 天亮的时候,从秦懿的帐篷里传出诱人的香味。 学生们惊吓了一夜,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突然间闻到这种味道,一个个都开始吞咽口水,我拉开帐篷,看到虫潮果然退去了,稍微松了一口气,却是看见秦懿冲着这群学生招手,众人兴奋的簇拥过去,喝着铁锅里煮的汤。 “好香啊,好饿。” 小水晶本来还睡眼朦胧的,突然间嗅到这股味道,马上清醒了过来。 众人都围过来了,看见秦懿给学生们分汤的场景,大金牙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喃喃说道:“这真是秦懿?” 叶梦瑶冷哼一声,说着风凉话:“人家宅心仁厚,不仅救人,还给人吃的,哪里像你们这般冷血。” 看来这女人因为昨晚的事儿对我们的成见很深啊。 我没空搭理她,看着李长生问道:“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长生果断说了一句,旋即又有些犹豫:“不过也难说,毕竟是秦家之人,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除了命的有道高人,也许秦懿真的是想帮他们。” 叶梦瑶舔了舔嘴唇说道:“那是当然,同学们都跟我出来吧,我们也去吃点东西,这股味道真香啊。” 帐篷里的几个女生眼前都是一亮,跟着叶梦瑶走出去,我直觉不对,提醒了一句:“劝你们别去吃。” 叶梦瑶回头瞥了我一眼,不屑的转过头。 一群人还是走了过去,只是没过一会儿又被赶了回来,秦懿竟然不接待他们,叶梦瑶连连碰壁,美女的特权在这大山中貌似根本派不上用场,恨恨的骂道:“他也不是好人!” 我看着秦懿,忽然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了,东西竟然不给叶梦瑶她们吃,这摆明了有猫腻啊。 小水晶可怜巴巴的望着大金牙:“我饿、” 大金牙心疼的从包里取出两根火腿肠给她,小水晶干巴巴的嚼着,就像是吃着没有味道的干草一般,的确,大清早的谁想吃这冷冰冰的火腿肠啊,一碗热汤,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没过多久,小水晶就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去吃秦懿的东西了,那些喝了汤的学生们,本来好好的聊着天,突然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帐篷里李军走了出来,脸色煞白,手里拿着一个碗,碗里装着朱砂混合的东西,秦懿拿着毛笔,蘸着李军端着的朱砂,开始在这些学生身上写写画画。 “他这是做什么?” 叶梦瑶就跟个好奇宝宝似得。 我们几个也走了过去,看着秦懿用毛笔在人的眉心,耳后,腋下都点了个诡异的符号,李军似乎知道他在干什么,端碗的手不停的颤抖,很快秦懿画完了第一个人,摸出一根红绳,拴住人中,然后掐动着手决,说来也奇怪,就在他手决刚刚掐完的瞬间,这个直挺挺躺着的眼镜男就睁开了眼。 眼里没有任何神彩,甚至说,就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秦懿勾了勾手指,眼镜男直接就站了起来。 正常人站起,首先要扶着地面,双腿用力才能站起,可这个眼镜男,却是打破了常理,直挺挺的起身,有点像电影里的僵尸。 李长生本来还不敢确定,看到这一幕后,惊声说道:“你居然把炼尸之法对活人使用!” 炼尸之法? 一个听起来就觉得很邪门的名词,我看着一脸麻木的眼镜男,突然间想到了曾经在龙湖镇的山林中看到那几个麻木的扛尸体的人,跟这个眼镜男何其相象?莫非那几个人也是如同秦懿这般炼制出来的? 叶梦瑶喊着眼镜男的名字,自然没有任何反应,拍了拍他的脸,丝毫不觉得疼痛,叶梦瑶回头对着秦懿叫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秦懿继续在第二个身上涂画,淡淡说道:“废物利用而已。” “废物利用?”很少见的,李长生竟然发怒了,拳头握着,似乎随时有可能对秦懿出手:“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秦家之人,你的爷爷秦远,你的父亲秦方,都是道德高士,可你呢?从一开始见面,你就在践踏道德,用毒药威胁李军,用炼尸之法控制普通人,你到底是正还是邪!” 秦懿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放下毛笔,一步步的走过来,锐利的目光逼视着李长生,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听着,你这个下三流的小道士,没有资格议论我的爷爷和我的父亲,你根本就不懂,以你的水准,你也没资格懂,当然,我也不需要你懂,而且,你也不要装什么好人,昨晚若不是我出手,这些学生已经死了!” 我自然是站在李长生这一边的,伸手去掰他抓住衣领的手,却未曾想到,秦懿这个小白脸,身上的肉却是十分坚硬,就如同铁水浇筑似得,我根本掰不开,这让我明白,果然跟李长生说的一模一样,这家伙是从小练武的,我心中凛然,嘴上却依然是反驳:“但你把他们炼制成僵尸,还不如他们死了!” 秦懿哈哈大笑,不屑的瞥了我一眼,缓缓收回自己的胳膊,说道:“白痴,以你们这些凡人的智慧,根本就不懂。” 李长生拉住蓄势待发的我,淡淡说道:“他不是炼制僵尸,只是把炼尸之法对活人使用,他们还活着,并没有死。” 我惊愕抬头,看向李长生,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说假话。 即使是什么也不懂的叶梦瑶,也明白了发生什么,一系列并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让这个聪明的女人有些混乱,但这并不能影响她的判断,叶梦瑶试图跟秦懿交涉,却被不耐烦的后者一巴掌拍晕了。 最后还是我跟李长生把这个女人搬回来的,为了防止事情继续闹大,李长生对着几个女生说道:“你们现在带着老师,马上离开大凉山,回到学校,再也不要乱跑了,这里的事情,能隐瞒多久便隐瞒多久吧。” 几个女人纷纷点头,就跟啄木鸟似得,她们早就害怕了,搀着叶梦瑶,离开了营地,昨夜被虫子咬的人,现在也没有大碍了,其实这虫子本来就没毒,只要把入体的阴气排除掉,那就没有问题了。 她们走了之后,李长生才把这所谓的炼尸之法给我解释了一遍。 从清朝开始,湘西苗族那边就兴起了个门派,叫做赶尸派,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门派也没啥约束力,只是大家习惯对赶尸人习惯的称呼而已。说到赶尸人,很多人应该都不陌生,九几年的时候,香港那边的电影经常会出现这样的角色。虽然跟尸体打交道,但赶尸人却并不邪恶,他们将客死异乡的尸体,带回家乡,一来是完成死者意愿,使人叶落归根,二来呢,则是把这个当成工作,收取一些报酬。 但尸体这个东西,可不是那么好赶的,尸体其实充满着很多不确定性,比如说横死之人的尸体,又比如说那些阴气重的尸体,总之,为了以防尸变,赶尸人都会在赶尸之前,用朱砂封闭尸体,用铜铃引路,不给他们半点机会。 赶尸也是一门学问,既然是学问,那么便是很复杂的,李长生针对秦懿的所作所为说了下,他用的是赶尸人的封闭法,将这些活人的五感封闭,也就是说,他们还活着,但没有知觉,不能思考,至于秦懿掐动的印决,应该是秦家的家传法门,用来驱使这些人的。 “那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如果那些学生知道自己要被这样对待,恐怕宁死也不会让秦懿救吧。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没有大碍,身体弱的人,在之后可能会大病一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但真正关键的是,秦懿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用炼尸之法控制这些人,是想要做什么?” 李长生皱着眉头,对于秦懿行事如此不择手段的行事方式深感困惑。 就在此刻,外面响起了铃声,我们纷纷站起,看着秦懿和李军出发了,外面的学生全部都站了起来,麻木的跟在后面,只看走路,如军人般整齐,李长生拉了我一把:“跟上去看看!” 041:秘辛 秦懿早就发现我们了,但是他并没有理会,带着这帮学生一路向前。 这个方向,是北阴沟! 李军的两条腿开始抖了,越靠近,他心中的恐惧就越是放大,到最后,几乎走不动路了,看着掉队的李军,我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没事吧?” 李军咬着嘴唇说道:“没事,能行。” 近乡情更怯,无论怎样,李军还是想真正看一眼村子的。 三里地,很快就到了,我们从山上俯瞰,通往村子的道路已经被杂草覆盖了,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通行过这里。 山下是数不尽的浓雾,遮蔽着所有的视线,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这里,我们都感觉到了冷,小水晶更是缩在大金牙的怀里。 李军趴在山崖上,注视着浓雾,满眼都是失望。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原本我们想,等白天雾散了,先观察下村子的情况,可看现在,这雾气可不像是会消散的样子,李长生看着路口立得一块四四方方的石碑,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用手抚摸了下,仔细研究着上面的纹路,突然脸色一变:“李军,这是你们村子的吗?” 李军茫然摇头:“十八年前,没有这块石碑,我没见过。” 那边秦懿却是摇头,哂笑道:“一群无知之辈,连这镇魔碑都不曾认识。” 李长生抬眼看向他:“正是因为我认识,所以才有此一问。” 秦懿明显不信:“你认识?” 李长生淡淡说道:“镇魔碑,听起来厉害,实际上不过是简单的五行阵法,我若是没有猜错,村子的西北,西南,东北,东南以及正中方位,都应该有这样的一座碑,这是道家最基本的困阵,用来锁住阴气,以免伤到外人的,只是难以想象的是,居然能在这么辽阔的山里立下五块镇魔碑,尤其是正中方位的那一块碑,可是要进入村子里的,不知道何人能做到这等大事。” 闻言,秦懿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在他眼里李长生只是个三流的小道士,没想到竟也有如此见识,但旋即这一抹惊奇就被浓郁的傲气所遮蔽了,秦懿背着手说道:“村子正中的那块碑,正是我父亲十年前亲手立下的!”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暂时有点难以消化这件事,秦懿却以为我们不信,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们这群蠢货,真的以为这北阴沟十八年来无人知道吗?只是你们的层次太低,根本了解不到这里,早在十八年前,北阴沟惨剧刚刚发生的时候,就被高人注意到了,那时候只当是普通的怨鬼害人,从龙虎山下来了十几个年轻一辈的好手,要解决这里的事情,只是未曾想到,这十几个人却无一生还。” 这可是一件秘辛,原来北阴沟竟是早就已经引起了外界的注意,我追问道:“然后呢?” 秦懿却是转过头去了:“与你何干?” 话说一半,气得我牙痒痒,却也没办法,这家伙只对李长生稍微看重点,我们这些普通人,在他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当然,这不包括李军,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懿这一路上跟李军走得很近,就连睡觉都要在一个帐篷里。 不过他的话已经透露出不少东西了,李长生拍了拍镇魔碑,沉重说道:“龙虎山虽然已经没落了,但也是有些底蕴的,如果他们无法解决这里的问题,以我们这些人,恐怕难了。” 就在此时,秦懿却是有动作了,他摸出铃铛摇了摇,指着进村的方向:“去!” 一众学生身不由己的开始动起来,一步步的下山,不多时,就进入了浓雾之中。 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我愈发觉得不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秦懿依旧没有理我,盘坐在山上,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我简直要被这家伙逼疯了,有些冒失的踏前一步,却是身陷到浓雾之中,那一瞬间,刺骨的冰冷席卷全身,我打了个哆嗦,赶紧退了回来,眼光暖融融的洒下来,我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脸颊,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只是一步的距离,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李长生和大金牙也注意到了,两个人试了下,退了出来,同时说道:“好重的阴气!” 阴气? 我对阴气应该不算是陌生了,但像是这种几乎浓郁的跟实质一般的,我还是头一回见,有点无法想象,我这次做好了准备,再次进入雾中,坚持了十几秒,仔细感受这股阴气的不同。 “幺婶,你家……” “根子叔,那边……” 几段细碎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就像是留声机保存的片段,我摸不清头绪,只好退了出来,倒是让我想起昨夜在山路上听到的声音,看来这并不是偶然,越靠近村子,越是听得真切。 这种感觉,就像是十八年前在山路上经过的人留下的痕迹一般。 可是,声音这东西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留下来? 李长生和大金牙这次也听见声音了,二人皱着眉头,许久后我才听见李长生说:“应该跟这雾气有关,阴气深重,引起了异变,使得这十八年前的声音片段依然存在。” 说这话的时候,秦懿不屑的笑了笑。 看来想知道真相,还得问这个家伙啊,可是他根本不理人,怎么才能让他开口? 我仔细琢磨了下,秦懿这家伙,不吃软也不吃硬,偏偏对于秦家看的很严重,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他对于自己的父辈所作出的成绩非常骄傲,不容许任何人质疑,我可以试着在这方面想想办法,组织了下语言,我装作无奈的说道:“我们懂得都太浅显了,若是有真正厉害的高人在场,应该能够看出真相,只可惜,高人少见啊,自从秦方秦道长失踪之后,再无年轻俊才出现,没落如斯……” 秦懿嘴角的不屑逐渐凝固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番话竟有如此威力,仿佛触碰到了秦懿的逆鳞,他豁然站起,冷声说道:“秦家没有没落,我爷爷跟父亲不在,还有我!” 大金牙一肚子坏水,不用沟通就领悟了我的意思,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的说了句:“就凭你?” 毋庸置疑,秦懿瞧不起我们,他觉得在我们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而我们是凡人,可现在,凡人却看不起他了,这让秦懿实在是无法接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伙情绪波动的如此厉害,他恶狠狠的开口:“我当然知道真相,这雾气根本就不是阴气,而是阴煞!” 阴煞! 李长生面色大变:“世间竟还能形成这种东西?” 秦懿轻笑一声:“你懂个什么,此地本就特殊,形成阴煞不足为奇。” 李长生皱眉道:“不可能,我知道此地是养尸地,但养尸地也不可能形成阴煞。” 秦懿背过手,看着连绵的浓雾:“可若是养尸绝地呢?” 养尸地,养尸绝地,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李长生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秦懿见我们几个都愣住了,心中爽快,略带得意说道:“月月的怨气首先就大,村子里死掉的一百多口人,死法凄惨,你们根本无法想象,他们也为这里提供着怨气,并且十八年来,这怨气在不断的扩散之中,阴气进化成了阴煞,而你们所听到的声音片段,其实就是当年这些村民的交谈声,只不过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而是被这阴煞冻结在此,现在只是能听到点片段,若是深入了,嘿嘿,光是这些村民的声音片段,就能把一个人活活的逼疯,因为那是一个人生前的碎碎念,带着强烈的怨气,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养尸绝地的绝字体现的淋漓尽致,此处就是一个后天形成的禁地,十年前,我父亲与一众道友来到这里,阴煞刚刚形成,他们意识到这是天大的麻烦,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立下了这镇魔碑,就是为了不让村子里的阴气外泄!” 李长生恍然大悟:“但是十年过去了,镇魔碑的效果已经有了松动,所以那些虫子才被阴气浸透,变得如此可怕吗?” 秦懿笑了几声,既不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看样子他又不打算跟我们说话了。 这种人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这回也没了办法,先让大金牙带着小水晶回去,然后和李长生一起在这等着,倒要看看,秦懿想做什么。 天快黑的时候,秦懿坐不住了,谁都知道天黑是个不好的信号,他掐动手决,召唤学生们回来,因为封闭了五感,没有任何知觉,所以他们可以在这阴煞中行走,半个多小时吧,学生们陆续走出,每个脸色都是青紫,身体上有虫子的咬痕,看起来已经阴气入体了。 李长生大概看了下,伤口居然已经糜烂了,往外渗着黑血,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阴气入体,而是中毒了。 “看样子,村子里是有毒虫的,天哪,普通的虫子沾染了阴气都变得这么恐怖,那些毒虫岂不是要逆天?若是被这玩意咬一口,那真的是要命的!” 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数了数回来的学生,去的时候有八个人,现在只剩下七个,也就是说还有一人没有回来! 042:入村 我没有去问不见的这个人怎么样了,用屁股想也知道已经凶多吉少了,回到了营地,秦懿和李军钻进帐篷里就没有出来,从烛光中的倒影可以看出,秦懿一直在打坐,而李军,却是缩在角落里,很没有安全感。 至于那些学生们,秦懿干脆把他们全部放在外边,身上洒了驱虫粉,所以也没有虫子去咬他们,我不知道是这个所谓的炼尸之术太过奇异,还是我已经学会了冷漠,明明七条人命就在这里,我却也能做到淡然处之,放在以前,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北阴沟的恐怖,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谁也没说话,大家都皱着眉头,小水晶已经困得睡着了,活跃的小家伙在这危险的深山中不能随处走动,可是憋坏了,大金牙摸着女儿柔顺的头发,幽幽叹道:“三个月一次的劫难,就快要到来了。” 没错,小水晶命运多舛,自出生开始到现在,每三个月经历一次劫难,若不是大金牙用这续命之术,根本活不到今天,原以为这辈子都能使用这个法子,却未曾想到在我这里出了差错。 我看着小水晶,有点心疼:“她很懂事。” 人们常说小孩子和大人是两种不同的世界,然而小水晶却不同,她会调皮,会捣乱,甚至有点小腹黑,但关键时候从来不给人添乱,她懂什么时候可以胡闹,什么时候需要收敛,更重要的是,她很坚强,从小家伙身上看不到一丝消极,在我感觉到前路黯淡的时候,还是她充当着开心果,排解了心中的郁闷。 李长生从包里取出一柄桃木剑,用手帕擦着,突然下定了决心:“明天我们就进村,不能再耽搁了!” 进村? 如果说是在不了解北阴沟之前,说进就进了,可现在我们也知道了一点有关于北阴沟的秘密,知道这是个多么恐怖的地方,想要进去的确需要极大的决断力。可是,我们没有选择,我的命,小水晶的命,都跟村子里的小女孩有关,我们没有退路! 至于秦懿,无人考虑他,本来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其实大家已经有点看明白了,秦懿来这里,似乎有另外的目标,他不像是专门来这里对付小女孩的,准确来说,我们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之所以冒险进大凉山,图的不是消灭怨鬼,而是想要活下去! “那就进村!” 我咬紧牙关,做出了选择。 进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李长生还好,身怀道术,我跟大金牙,其实就是普通人,我们俩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大金牙自己有收集的法器,我却是没有,李长生给了我一枚玉佩和一把桃木做的匕首,满脸肉疼之色:“玉佩两万,匕首五万,先记在账上,回头你要还我。” 都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钱钱钱,我简直服了李长生了,没好气的接过这两件所谓的法器,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玉佩不知具体材质,但贴身放着,却有一股很安心的感觉,至于这匕首,带着淡淡的香味,李长生说,若是将这匕首插进恶鬼的心脏,是有一定几率杀死对方的。 第二天,我们简单的收拾了下,带好了行囊,临行之前给小水晶留了食物和水,嘱咐小家伙不要到处乱走,她很乖巧的答应,对于她,我们还是比较放心的,小家伙身上至少有七八件法器,护身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秦懿,他这次也带着学生们出来了,一夜过去,这帮学生的表情更加呆滞了,就像是机器人一般,我尝试着摸了摸一人的肌肤,却是冰凉的,秦懿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冷冷的笑着:“还没死、” 没死也差不多了! 我心里嘀咕着,不知道秦懿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先驱使这群学生走进村子,自己则是继续打坐,看到我们三个准备着要进去,秦懿陡然睁开眼:“你们要做什么?” 李长生分发给我十几张符篆,说道:“进村。” 秦懿眉头一跳:“你们疯了?” 我拉了拉背包,冷漠的看着他:“我们没疯,不像你懂这么多,我们三个傻瓜,为了活命,只能选择进村子搏一搏。” 秦懿站了起来:“你们进去死路一条,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要理会他了,路不同,多说无益,之前我们的确抱着要借助秦懿力量的意思,可现在知道了此人的心性,也就都打消了念头,李长生看了看时间说道:“咱们现在就进村,争取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出来,不管别的,此行不图解决问题,只求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跟大金牙点点头,准备好进村了。 而秦懿却是莫名的焦躁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对我们进村的事情如此关心,如此一来,反而激起了我的怀疑:“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懿咬了咬牙说道:“你们想进去也可以,我陪你们一起!”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此事必有蹊跷,一提到进村,居然会这么紧张,我想着那些学生,作为炮灰,他们明显是探路之用的,也就是说在路途探明之前,秦懿不应该有进村的想法,可现在他却变卦了,这说明了村子里一定有他很看重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不过,这倒是正中下怀,秦懿算是一个强援,我们点点头,便走进了浓雾之中,这阴煞果然不同凡响,寒气顺着骨头往全身蔓延,根本不是穿衣服就能抵御的,李长生给我做了个手势,我会意的取出一个瓶子,吞下里面装好的药丸,这是他用至阳至热的药材做成的药丸,我闻到了很浓郁的生姜味道,火辣的热流顺着喉咙进去,让我呛得差点流出了眼泪。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我一边咳嗽着,一边往前走,药丸很有效果,很暖身子,我感觉舒服了许多。 越往前走,雾越大,我们都拿着手电筒,但起到的效果却还是微乎其微,李长生想了个招,用红绳将我们的脚拴在一起,以防走丢,至于秦懿,他从进来之后就没说过话,与其说陪我们进村,倒不如说是在监视我们。 一路吞了三颗药丸,我才勉强坚持住,感觉前面的红绳被扯紧了,我知道有人停了下来,果不其然,就听见李长生的声音:“到了!” 再往前走几步,竟是豁然开朗,前面呈现出一片村落的模样。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村子竟然还保存的如此完整。 抬头望天,浅灰色的雾气如同云层一般,笼罩着村子的上空,但还能透下阳光,只是显得村子比较阴暗。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桩奇景,我注意到秦懿眼中也带着惊奇,显然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前派出来的那几个学生,就在村子里走着,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偶然间我们还能看见几个背影。 就在看见村子的刹那,耳畔响起的说话声顿时嘈杂了起来,我听到了无数带着乡音的声音片段,跟苍蝇似得往我脑子里涌,就像是有一群人对着耳朵在叫似得,我看了看其他三人,好像就只有我的情况比较严重,李长生冲着我招了招手,我凑过去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我后脑勺,我被打的一懵,李长生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将一张符篆直接塞进了我的嘴里! 猝不及防之下,我咽了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我怒道:“你干嘛?” 李长生似乎在说话,但声音比较小,我根本听不到,他揪着我的耳朵大声说话:“我封闭了你的听觉,只有大声说话才能听到,不这样做的话,你会被吵死的。” 似乎是这个道理,但我心中还是闷闷不平,你好好说不行啊,干嘛要先打我一巴掌,明摆着是占点便宜,看看秦懿,那才是惬意,只是掐动了几个手决,貌似就能隔绝外界的声音,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终于,我们踏进了这个神秘的村子,在走近村口的时候,我的后心一冷,黑暗中仿佛有一双充满怨毒的血红双眼看向了我。 我回头,却未曾看见任何东西,这个时候,大金牙却是扯了扯我的袖子,指着前边。 就在村口外边,有一座破旧的木屋,门敞开着,看着有个个子矮小的老太太踩在凳子上,她把绳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手指硬生生的抠掉了自己的双眼,一脚踩空,便吊死在房梁上,她的手指滴着血,两行血泪顺着眼眶滑落。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都呆了,就是秦懿,也明显的惊了下。 我们一起跑过去,看到地面上写着几行字。 我走了,因为我不想死的更惨。 临死之前,我挖掉了自己的眼睛,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们的惨象。 求求你们,让我入土为安。 043:默剧 “这不是李军故事里的老姑婆吗?” 我看向李长生,用眼神询问。 李长生并没有回答,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很凝重,边上的秦懿倒是要镇定许多,似乎已经有过这样的心里准备,为了确认,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我们走进了木屋,大金牙探手去摸老姑婆的脚,却直接穿了过去,仿佛那是个幻影。 突然的变化让我们方寸大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因为封闭了听觉,我们并没有听到,还是秦懿先反应过来,阴沉着脸转身看去,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足足有七八十号人围了过来,前面几个兴高采烈,似乎在叫喊着什么,后面的则是忧心忡忡,一脸不安。 我们想躲,已经晚了,然而他们却像是压根看不见我们,完全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们就站在木屋里面,看着这些“透明人”冲了进来,他们将老姑婆放下来,大声的呼喊,有人发现了地面上的字,看了之后吓得瘫软在地上,越来越多的人不安起来,这七八十号人中充斥着一股焦虑的情绪。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六人,已经不能说是焦虑了,而是惊恐。 大金牙拉着我的衣袖,指着人群中,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发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下意识的去思考,在李军的故事中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少年,几秒后,我的眼睛陡然睁大:“这是李军!” 所有人都表现的很沉默,眼神中表现出许多的无所适从。 我们有想过,村子里可能早已死绝,变成了一座荒村,也想过,也许遍地血腥,怨气滔天,甚至说,还有最坏的结果,红衣小女孩就在村子里等着我们,一出现,就会把我们全部弄死,但是眼下发生的事情,却打破了我们所有的想象,十八年前的村民们,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明明可以看得到他们,但却无法交流,根本不可能参与到他们中去。 这是一场八十年代用黑胶卷播放的默剧,剧中的人物可望而不可即,他们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他们都是鬼吗? 这个疑问存在于我的脑海中,我们找了个僻静的树荫,我拿石子在地下写了字,在我长久以来的见识中,鬼是非常可怕的,首先他们与活人并没有明显的隔阂,鬼可以看见人,可以害人,而活人却不一定能看见鬼,可现在,村子里的情形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 李长生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感受了下村子的动静,继而给我和大金牙把封闭的听觉都解开了,说来也奇怪,在村子外边的时候吵得要死,但是真正进村了,竟然回归了正常,周遭很安静。 李长生叹了一口气:“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 还是那句话,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我们进村的目标是想要活命,换句话说,是跟这个红衣小女孩要有一番交锋的,可现在进了村,并没有看到这个所谓的小女孩,而整个村子里更是诡异的上演着一幕默剧,这让我们彻底的没了主意。 回归到最初的话题,他们是鬼吗?李长生很难判断:“死了的人,理论上来说都是鬼,可是他们,我不明白。” 秦懿像是一个旁观者,进村之后表现的最为镇定,我猜测这个家伙肯定是知道一些东西,但是要掰开他的嘴,这很困难,只能靠自己去思索,按照李军的故事所讲,接下来就是村子集体想要逃离,然而却无法出去,李军告诉了大家真相,村民们吊起来根子叔…… 隐隐间,我仿佛抓住了重点,看向大金牙问道:“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那些横死的,自杀的人在临时瞬间所感受到的痛苦是最强烈的,所以他们死后怨气很大,极有可能变成厉鬼,是这样吗?” 大金牙点了点头,不太明白我为何有此一问:“没错,这是常识,我可没有骗你。” 我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说不出来的恐惧让我的胸口发闷,我看着他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按照故事的发展,接下来除了李军和他的母亲逃离了村子,其他人全部都要死在这里,他们的死法,肯定是极为残忍的,我想大家也知道,此地是养尸地,遍布着阴煞,这些死掉的人,又是横死,生前的痛苦化作死后的怨恨,那该是多么的可怕,我猜测……”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李长生跟大金牙也都站起来了,他们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慌乱:“你是说,这个村子就是个周而复始的死亡过程!” 我沉重的点点头,这是我所能想出来的最合理的结果了。 为什么月月一开始不杀人,而是慢慢从家畜开始,她是为了让村民们恐慌,不安,然后绝望,就像是一个养猪的过程,从小猪仔开始一点点喂养,等到养肥了,合适了便全部宰杀掉,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村民们就像是猪仔,他们的恐慌,不安,绝望,甚至说绝境中的希望,都能为他们最后的痛苦死亡提供铺垫,越是这样,死后的怨气就越大…… 秦懿明显动容了,看来我无意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有些惊奇的看着我:“没想到第一个猜到的居然是你这个普通人,其实事情比你们想的还要复杂,最开始村子并不是这样的,大概是这里出事的三年后吧,怨气世界开始形成,每一个村民都变成了这个世界里的重要角色,他们一遍一遍的重演着生前的故事,以及死后的怨恨,等他们化作厉鬼,怨气便会消散,被这怨气世界吞噬,然后故事回归起点,重新开始演绎,十几年来,周而复始,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演绎了多少遍了。” 李长生苍白的看着秦懿:“所以这也是秦方大师要在这里立下镇魔碑的原因吗?若是这怨气世界扩散出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秦懿摇了摇头,背手说道:“怨气世界不会扩散,再大的怨气对于人间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但你要知道,这方世界所成就是谁?这些重演的怨气,最后提供给的都是那背后的角色,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红衣小女孩!” 怪不得阴差见了她,没有二话撒腿就跑,原来她竟是这样的恐怖存在! 如果从村子出事的三年后开始算起,现在已经十五年了,这个故事已经重复了多少遍?她所收集的怨气又该有多么深?我几乎不敢想象,绝望的阴影笼罩着每个人,我望着秦懿:“你父亲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早在十几年前就灭掉她,再这样成长下去,谁还能够对付她?” 却不知我哪里触犯到了秦懿,这句话刚说出来他就怒了,狠狠地瞪着我,眼里面有着难以形容的愤怒和悔恨:“你以为我父亲不想?你以为他为什么失踪了十年,还不是为了这里?当年立下镇魔碑后,我父亲带人进村,想要将她铲除,然而空留数十日,却没有任何头绪,根本就找不到她在哪里!后来,只好离开这里,然而我父亲并没有放弃,苦思一年,只身一人再度进村,因为他想到了对付幕后小女孩的办法,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都懵了,哪里能知道还有这样的一桩隐秘,怪不得秦懿如此的敏感,原来秦方就死在了这里,按照他的年纪来算,那时候应该还小,幼年丧父,养成这种刚愎自用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我有些歉意的看着他,秦懿却是撇过头去:“出村吧。” 此行要说收获,倒也不是没有,起码是知道了村子现在的状况,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更大的绝望笼罩着我们,出去的时候大家都走的很沉重。 但这还并不是最沉重的,我们发现,出去的路已经没了! 044:出事 准确来说,不是上山的路没了,而是出村的路消失了,我们根本出不了村子。 原本村口的位置,记得是有一棵老槐树的,此刻我们绕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这棵树,我心思一动,想到了个可能:“鬼打墙!” 闻言,秦懿手掌一翻,取出一枚符篆,轻轻一弹便飞了出去,隐隐间似乎有金色的光芒闪烁,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符篆就无力的跌落在地上。 “不是鬼打墙,而是她封闭了村子的路,看来是不想要我们出去。” 经过一番试探,秦懿得出了结论。 看看天色,已经差不多到中午十二点了,其余几人的脸色都很沉重,李长生说:“如果我们不能在半个小时内出去,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在这个村子里过夜了!” 在村里过夜?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大白天的这里都如此邪门,谁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留在村子里,我问道:“现在还是中午,距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大金牙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气道:“不行的,很多人有错觉,认为正午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实际上不是的,有句话叫做盛极必衰,中午十二点,阳气到达巅峰,之后便要开始走下坡路了,差不多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之间,都是阴阳交替的时候,这段时间,极其危险!” 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如此说来,岂不是说没时间了? 李长生从包裹里取出一包糯米和事先准备好的黑狗血,将这两样东西掺和到了一起,在前面的道路上涂着两个个古篆文字,写成之时,李长生咬破指尖,滴出一滴血,就看见这两个文字如同有了生命,竟是开始涌动起来,如同灵蛇一般向前蔓延出去,大金牙告诉我,这是引路术,黑狗血和糯米可以破邪,在利用自己的血做指引,那两个古篆正是引路二字。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有些能耐啊,我们跟着指引向前走,然而越走却越是不对劲,半个小时后,竟然再次回到了原点,李长生脸色难看:“她是在耍我,故意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们的心头都是一沉,齐齐看向秦懿,这时候就要指望他了,然而秦懿却是摇了摇头,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直觉上他肯定是说了谎话,因为陷入到这种境况,正常人都是会恐慌的,可他却平静的有些过分,背着手站着,仿佛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 已经到十二点,继续在外面闲逛,那是很危险的,我们只能退回到村子里,看着村民们来来去去,老姑婆死了,他们正在准备下葬,我看到了所谓的大龙二龙,还有那个“德高望重”的根子叔,他们果然亲手扶着棺材,哭得声音比谁都大。 大金牙望着他们,眼里有着一丝急迫:“如果出不去,小水晶怎么办?她一个人留在营地,我不放心。” 是啊,还有小水晶! 虽然有李军在营地照顾,可他也是个普通人,万一遇到了问题,根本起不到作用,我和李长生也急迫起来,终于,李长生忍不住了:“秦懿,我尊重你是秦家之人,这一路上对你百般礼遇,你若是有出村的法子,请你拿出来,出去之后,算我欠你人情好吗?” 秦懿面无表情,无所谓的说道:“抱歉,你的人情我不稀罕。” “你!” 李长生这回也有想打人的冲动了,却被大金牙一把抱住,他脸色几经变化,竟是跪在了秦懿面前。 “算我求你,我何大元求你,我女儿还在外面,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秦懿脸色稍稍动容,但还是没有说话,我看的冒火,拉起大金牙:“求人不如求己,跟这个冷血的家伙说话,那是浪费口水,不用他我们自己也能出去!” 求他的话听不进去,这种带着挑衅性质的言语,却是让秦懿上了心,他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就凭你们?若是你们有本事出去,我就把他刚才这一跪还给你们!” “好!” 我一口答应他,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有多难,看着秦懿那不屑的眼神,我还偏偏钻了牛角尖,就不信了,能进来还出不去。 大金牙颓废的低着脑袋,就没有抱过希望,至于李长生,似乎在回想记忆中有没有什么引路的法子,至于我,不懂玄学,只能四下乱看,村民们抬着老姑婆的棺材,披麻戴孝,一路哭嚎往前走去,我们就在边上,却两两不相见,他们按着故事的轨迹,继续向前。 等等,向前? 我眼前一亮,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不用多说,老姑婆肯定是要入土为安的,那么村民们是要去坟地的,可坟地绝对不会在住人的村子里,也就是说,村民们是要出村的! 我们只要跟着村民,是不是有机会出去了呢? 我一拉大金牙,说道:“跟我来。” 大金牙惊奇的看着我:“你有办法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至少胜过在这干等,我们三个跟着村民们往前走,秦懿眼中划过一丝怀疑,远远的吊在后面。 大金牙跟唐僧似得,在我耳朵跟前不停的询问:“你是不是真能出去?有没有把握……”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李长生倒是逐渐的琢磨出一些端倪,眼中划过一抹喜色,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有可能!” 得到他的认可,我振奋了许多,这时候也顾不上跟秦懿的赌约了,跟着村民继续向前,果然,他们是要出村的,我已经看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了! 深吸一口气,我回头看着秦懿,他脸色有些僵硬,见我望过来,仰头避开我的目光。 就这样,我们跟着村民们出了村,道路,对于我们来说是消失的,可对于故事里的村民们,却是早就安排好的轨迹,只要顺着这条轨迹,自然能够出村子。 就在我们离开村子的瞬间,背后再次袭来一股寒意,一句冷哼在我的心中响起,只是轻轻的一声,却仿佛充斥着令人无法抵抗的力量,隐隐间眼前一片血红,那些送殡的村民们,似乎身上都散发着黑红色的气息,正在被这座巨兽似得村子吞噬。 我看向其他人,大家脸色都是瞬间苍白,可见,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是警告吗? 李长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先不管那么多,出村再说。” 顺着原路返回,因为雾气很大,我们很难辨别上山的道路,先寻找着标记,在半山腰上墨迹了两个多小时,这时候脚底下的泥土中隐隐有了动静,我知道这村子里的怪虫就要有动静了,一到下午,虫子开始活动,等天黑之后,那就要倾巢而出了。 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出去,我们加快了步伐,终于上了山顶,刚刚脱离危险,我们就瘫倒在地上,虽然此行有惊无险,但心理上承受的压力却是巨大的。 大金牙说道:“先回去。” 他还是不放心小水晶,总有一种不安感。 爬起来,我们开始往回走,秦懿留了下来,他还在呼唤那些派出去的学生,这次又少了两个人,而剩下的五人,也都是伤痕累累的,比昨天要严重数倍,秦懿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的脸色愈加难看。 因为大金牙的坚持,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本来我还想安慰下他,说肯定不会出事的,现在是白天,小水晶身上又那么多法器,可就在我要开口的时候,却看见李军疯了似得朝着我们跑过来,他满脸惶急的模样,让我们都不安起来。 刚一碰面,李军眼中的急切就放大了许多,指着身后的营地说道:“小水晶她出事了!” 045:中毒 就像是一把刀刺进心脏,大金牙哀嚎一声,疯狂的冲了出去,这个体力一般的家伙,居然把我和李长生甩开了几十米,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小水晶在大声呼唤了。 刚一靠近,我的心就是一沉,小水晶的状态很不好,粉嫩的小脸蛋变成了青紫,嘴唇发白,已经昏了过去,我抓住李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我通红的双眼,李军有些惧怕,咽了口唾沫说道:“被,被咬了!” 我推开他蹲下身子去看小水晶,果然,在她的小腿处有个狰狞的伤口,鼓起老大的黑色脓包,还往外渗着黑血。李军告诉我们,小家伙很乖巧,根本没有出去走动,一直在帐篷里睡觉,李军本来是想叫她吃东西的,结果打开帐篷才看见小家伙已经被咬了,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并且气息逐渐的微弱,这把李军吓得要死,赶紧跑去通知我们。 “水晶,水晶,你快醒醒,爸爸在这!” 大金牙鼻涕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一只手想要晃动小水晶,但却又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似乎害怕自己的晃动会让她不舒服,我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大金牙,哭得就像是个孩子。 “被什么东西咬的?” 我咬着嘴唇,剧痛使我保持清醒。 “我没看见。” 李军有些害怕的说道。 这个时候李长生已经走进帐篷了,四下一扫,便说道:“有阴气。” 我警戒起来,小心的搜寻着帐篷,抬头之间,却是看见一只碗口大小的褐色蜘蛛爬在帐篷顶,我刚要叫喊,李长生捂住我的嘴,他满脸也是怒容,示意我不要说话,从口中摸出一张符篆,然后用桃木剑刺穿,使符篆就挂在剑刃上,李长生抬手一刺了,瞬间刺穿了蜘蛛的身体,它还想挣扎,但符篆却光芒大放,死死地将其镇压住。 李长生挑着蜘蛛出去,说道:“是这个玩意。” 李军看到之后,小心的退了几步,略带恐惧的说道:“这是大凉山里的毒蜘蛛,我们这叫他黑镰刀,一般被这玩意咬了,要马上送去见医生的,时间一久,那就危险了。” 闻言,大金牙顿时慌了,抱着小水晶就要往外冲,我赶紧把他拉住,这个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千万不能冲动,可是大金牙根本听不进去,吼叫着要往外跑,到底还是李长生果断,一巴掌扇过去,让他清醒了过来。 “先把孩子放下。” 情绪失控的大金牙被赶到一边,我抱着小水晶,李长生蹲下来,首先从包里面取出一张符篆,用火点燃之后兑着水给小水晶灌了进去,就看到他脸上的青色少了许多,似乎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李长生就先叹气说道:“之前我就担心,此地的阴煞如此之多,那些普通的虫子长期吸收都变得那么恐怖,本来就是剧毒的家伙吸收了阴煞,若是咬了人简直不堪设想,没想到小水晶就……哎,阴气倒是好办,我用符水把阴气驱散了,可是那入体的剧毒要怎么解决?” 我们进山的时候其实是有所准备的,但并不充分,只带了些普通的药品,比如说云南白药,很敷衍的洒在伤口上,谁都知道没什么效果,但这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办法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秦懿却是带着学生们回来了,他还是那副死人脸,淡淡的瞅了我们一眼,便打算回自己的帐篷了。 我寻思着这家伙说不定会有办法,起身挡在他的前面:“你忘记你刚才说的话了吗?” 秦懿明显一直在意着这件事,我一说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你让我给你下跪?” 我嘲笑的看着他:“秦家的传人就这么不守约定吗?玩不起你就不要玩,耍赖算怎么回事?” 秦懿被我这么一挤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到底是涉及到秦家的名誉,他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可以用什么东西替代,但绝不可能给你下跪!” 事实上我也没想过他会下跪,以他这么骄傲的性格,估计宁可死也不会做出这种有辱尊严的事情,我只是害怕秦懿不答应,所以提前先把话堵死了,见他上钩,我马上说道:“好,你现在救小水晶,此事我们一笔勾销。” 秦懿走过去看了看小水晶的伤势,以他的见识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脸都是为难之色:“我是道士,又不是医生。” “那他妈的要你有什么用!” 希望破灭,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下子都没有办法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小水晶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每个人都有种揪心的感觉,就是一向和我们不对路的秦懿,也坐在边上想办法。 此时出山,小水晶绝对坚持不下去,可若是不出去,那就等于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没有什么是比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最大的刑罚了,大金牙抱着小水晶,像是一尊雕塑,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小水晶的头发,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我们接近绝望的时候,却突然间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有大批人接近我们这里,站起来一看,少说来了十几个人。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几个穿着登山装的女的,更多的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多半都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有书卷气,叶梦瑶走在最前面,指着我们说道:“教授,就是他们!” 那个白发老者戴着高度数的眼睛,头发都已经掉光了,眼里却是闪过兴奋的光芒,走过来想和我握手,只是现在的我哪有这心思,压根没有搭理他,我看着叶梦瑶:“你又来干什么?” 叶梦瑶看我也没有个好脸色,之前结下的梁子可不是两天就能忘记的,她抱着胳膊说道:“这大凉山又不是你家的,我带着我的老师和研究所的同事来这里搞研究,难道不行吗?” 我倒是忘记了,叶梦瑶是个高学历的家伙,还有一层医科大讲师的身份,如此说来,她带来的这些都是文化人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秦懿就先翻了白眼:“又来一群送死的。” 如果说叶梦瑶是看我不爽,那她对秦懿可就是恨意了,正要走过去的时候被我拦住了,我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你想搞研究就搞你的研究,想死就去死,就别烦我们好么?” 她这才注意到,我们的情绪似乎很不对劲,尤其是大金牙抱着小水晶心如死灰的模样,叶梦瑶除了傻白甜之外,其实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她看着中毒的小水晶,眼里明显是心疼之色:“她怎么了?” 叶梦瑶想靠近观察,却被大金牙瞪了一眼,遍布血丝的双眼满是恐怖,叶梦瑶吓得坐倒在地上:“你干什么,我是想救她,她中毒了。” 什么? 大金牙呆滞了一秒,马上反应了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你救她?你可以,不是,你真的能救她?” 叶梦瑶认真说道:“我先看看。” 大金牙把小水晶放下来,叶梦瑶看了看伤口,小声嘀咕着什么,旁边几个戴眼镜的男人也走了过来,检查完伤口之后讨论了几分钟,就看见其中一人从包里取出一根针剂,说道:“这是抗毒血清,可以有效的为孩子排毒,之后再配合一些营养的食物,不用多久就能恢复的。” 听到这话,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金牙更是瘫软在地上,流着眼泪不断的说谢谢。 然而就在小水晶即将获救的时候,老教授却是阻挡住正要打针的叶梦瑶,沉声说道:“想救她,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046:二进村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大金牙毫不犹豫的说道。 老教授看着我,我稍稍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小水晶已经命悬一线了,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考虑余地了。 “很好。” 老教授拍了拍手,示意可以打针了。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处理,小水晶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叶梦瑶这个女人心地还是比较善良的,亲自照顾着小水晶,这群研究人员也是扎下了帐篷,至于老教授,却是说明了自己的条件。 “什么?你们要进村!”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老教授居然和我说,他此行是要进北阴沟搞研究。 这尼玛有什么好研究的?这根本就是去送死好么? 老教授年龄很大,但野心一点也不小,他很没有形象的坐在地面上:“梦瑶这孩子是我的学生,这一次她来大凉山找标本,也是经过我的同意的,但我没有想到,在这茫茫大凉山之中,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地方,她带回去的虫子我看到了,只是寻常的甲虫,但是攻击性却异常强悍,我用小白鼠做过实验,被虫子咬了之后,没过多久便死了,但死因却不明,并不是中毒,而是另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力量。” 听到这,我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充斥着阴气的虫子引起了老教授的好奇,所以他才来到了此处。 我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你想要研究虫子,那很简单,有毒没毒的,我们都可以为你找到,但是干嘛要执着进村呢?实话告诉你吧,村子里很危险,有一些人类所不能接受的东西存在。” 老教授舔了舔嘴唇,眼神陡然明亮了许多:“是鬼吧?” 我惊奇的看向他。 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老教授站了起来:“神鬼之说,已经流传了上千年,用现在科学的眼光来看,似乎都是无稽之谈,但是空穴不来风,如果是不成立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鬼,到底是什么?这种东西既然存在,那他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呢?我猜测可能是脑电波的频率,当活人的频率与鬼的频率处于平行的时候,两者便能见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种神奇的东西,但猜测终究是猜测,我还需要研究。” 我听得都傻眼了,李长生实在受不了了,看这个学问高深的教授跟看白痴似得:“什么狗屁脑电波能杀死人啊?玄学与科学,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你硬要牵扯到一起,只能葬送自己,我劝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队伍离开吧!” 老教授却很坚定:“殊途同归,玄学和科学也是一样的,我必须要进村,别忘记了,这是你们答应我的条件。” 好吧,人不跟你讲道理,转而讲条件了,我们没办法,只能咬牙答应,李长生心有余悸的看着我:“怎么办,真要是带这群人进去,我估计要触怒到她啊。” 她是谁,想必不用我多说。 我打了个冷战,想到出村之时的那一声冷哼,一咬牙说道:“带肯定是要带的,但我们不能就这样进去,秦懿那个王八蛋,我要把他拉下水,别忘记了,这家伙还欠我一跪呢。” 李长生去看望小水晶了,我直接找上了秦懿,这还是我头一次来到他的帐篷,秦懿手里拿着一本发黄的破书,似乎找着什么答案,李军跟个小媳妇似得坐在边上,感觉他越来越不对劲了,甚至可以说每一日都在苍老,当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一般,从一开始,秦懿就拉着李军搞什么名堂。 见我来了,秦懿的脸蛋不自然的抽搐了下:“你又要干嘛。” 我站在门口,也没想进去,有些挑衅的说道:“要账。” 秦懿鼻息粗重了许多:“你不要欺人太甚!” 看着他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老实说我觉得蛮爽的,一开始这家伙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看谁都觉得是凡人的智慧,可到头来还不是栽到我这个所谓的凡人手里了?我也不说话,就瞅着他,一直到秦懿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我才慢悠悠的说道:“这群科研队的条件是进村,他们想研究鬼,而你呢,正好也欠我一个条件,我也不让你跪了,带我们进村,保护我们周全就可以了。” 秦懿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他妈的疯了?” 很少见这个自持身份的家伙能爆粗口,我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也没办法,秦懿憋着火,我最多保护你们几个人,而且也不敢说一定可以,至于那群人,不在我保护范围内,我寻思了下,貌似老教授只是让我们带他进村而已,也没说进村之后要保护他们,再说了,我们都自顾不暇了,哪还顾得上他们? 我说道:“好。” 这时候听见帐篷里传出强烈的欢呼声,赶紧凑了过去,原来是小水晶醒了,小家伙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虚弱的说道:“爸爸,我饿。” 大金牙喜极而泣,恨不得手舞足蹈:“爸爸在这,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红烧肉,水煮鱼,蛋糕,什么都行!” 叶梦瑶端着一碗清粥过来,没好气的说道:“孩子怎么能吃那些东西,喝一碗清粥才是最适合的。” 大金牙马上说道:“对不起,咱们只能吃点清粥,等回家后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什么。” 小水晶懂事的点了点头。 大金牙小心的给她喂着粥,只吃了一半,小水晶又睡了过去,叶梦瑶告诉他,这是正常情况,在这段时间里,她会每天观察的,肯定不会让小水晶出事,大金牙自然是千恩万谢,我在门口看了看,不太想招惹这女人,转身就走,没想到还是被逮住了,叶梦瑶追上我:“我的学生们呢?” 还惦记着他们啊? 我顺手指了指秦懿,在他的帐篷后边,一行五人僵硬的站着,叶梦瑶迟疑少许,就冲了过去,没多久就听到了乱七八糟的呼喊声,貌似科研队都被惊动了,老教授扶着镜框大赞神奇,我就无语了,本以为他们会被吓个半死,没想到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有研究价值。 秦懿走了出来,解开了炼尸之法,这五个学生五感恢复,疲倦和痛苦全部涌了上来,瞬间全部跌倒在地上,叶梦瑶组织着人救援,老教授则是不住地念叨:“神奇,神奇……” 真是群怪人! 回到帐篷里,李长生又在画符了,这不过这次并不是驱邪符,而是我所没有见过的符篆,约有三寸长,李长生没有用朱砂,而是用指尖血一点点的勾勒,等符篆成的时候,李长生又从包里取出一副画像,挂在帐篷顶,深吸一口气,跪倒在画像下面。 见我在旁围观,李长生主动解释道:“画像里有三个人,乃是茅山的三位祖师,称之为三茅真君,茅山分三派,上中下三茅,我继承的是中茅一脉,时间飞逝,日月如梭,这么多年过去,道术早已不全,传授我本事的人是个行走江湖的郎中,据说他是被茅山逐出门墙的,此人是我师尊,我画此符,便是为了呼唤我那个不知道死了没有的师尊,这里的情况太过危急,以我的力量难以解决。” 我看着李长生:“你连你师尊死没死都不知道啊?” 李长生笑了笑:“五岁那年我遇到师尊,他传授我本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我十五岁的时候他再次出现,检查了我的修行成果,之后便又再次离开,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不过他倒是留下一句话,若是有处理不了的大事,就画此传音符呼唤他,若还在人世,必然能赶过来。” 传音符? 我先是惊奇的看着,然后又皱了皱眉头:“你们学道的人真落后,明明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非要搞这么麻烦。” 李长生脸色变了几变:“妈的,你以为我不想,还不是那该死的老头子走得太急,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留给我,还要我割破指尖出这么多血,疼死老子了!” 我出了帐篷,留李长生一人画符,莫名的有些唏嘘,道家手段的确神奇,但随着时代的进步,有些本事已经被淘汰了,或者用“取代”二字更合适一点,这也是道门没落的重要原因吧。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自古流传的文化,却是无法被取代的。 第二日天一亮,我们就被催促着进村了,这次为了防止意外,小水晶也一起带了进去,大金牙始终眉头紧锁,三个月的一次的劫难眼看着就要到来,小水晶又出了这种事,此次想要躲过,实在是千难万难了。 此行走的很慢,原因是老教授看啥都觉得稀奇,路边看见个虫子,抓起来研究,进入阴煞之中,啧啧称奇,不知道用啥仪器,硬是收了一些气体,说要拿回去分析样本,至于耳边的那些说话声,更是让老教授惊叹,传闻印度那边有个回音石,偶尔能够听见几百年前的声音,没想到这里也有这种奇景。 其实吧,进村是早晚的事情,我们来这里是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的,科研队的到来,只是给了我们一个提前的理由而已,刚刚踏进村口,我们几人同时被盯上了,一道怨毒的目光锁定了我们的身体,这次已经不是警告,而是……要命! 047:半夜三更鬼敲门 “感觉到了吗?” 我吸了一口气,有些心悸的问道。 大金牙跟李长生同时点头,就是秦懿,也微微变色,看样子这回进来了,在想要出去就难了。 至于这个科研队,并没有这样的感受,李长生解开他们封住的听觉,一众人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拿着相机开始拍摄,甚至有个人戴着手套,很小心的捧了一把泥土放在素材袋里。 “这是第几天了?” 突然间,秦懿问了一句。 第几天? 我回忆着李军的故事,从老姑婆的死亡开始算的话,之后先是家畜开始死亡,然后死人,再到村民们试图逃走,这中间应该至少需要三天的缓冲吧,至于三天之后,那就是全村开始绝望,大家修筑堡垒,准备决一死战,李军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他已经离开。 说到李军,再次回到这个生养他的村子,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四下看着,眼里是惊恐和怀念交杂的光芒。 “今天是噩梦真正开始的时候。” 没有人比李军更知道这一系列事情的发展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很快,我们就见到了村民,昨日埋葬了老姑婆,今天大家都显得忧心忡忡,也没心思下地干活了,一群人打着赤脚坐在树底下,科研队见到这些村民,跟发现了宝贝似得,热情的上去打招呼,我这才发现队伍里面居然还有个老外,看模样应该是中美混血,拽着一口英文大呼小叫。 村民们当然发现不了他们,当科研队知道这一点后,更加的兴奋了,他们认为这个村子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将十几年前的影像留下来,就跟放电影一样,几个戴眼镜的男人激烈的争辩,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我有点看不下去,跟李军耳语说道:“你把村子的故事告诉他们。” 李军点点头,走过去聚集了众人,开始讲述他那个并不漫长的故事。 刚刚开始,几个女人就下意识的缩在一起。 十分钟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等到故事结束,就是老教授也满眼惊惧,而那几个女人更是尖叫起来,吵嚷着要离开村子。 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就知道会是这样,要是能把他们吓退,那倒是一件好事,起码救了这群人的性命。 除了那个老外,听不太懂英文,在那边一个劲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教授和他翻译着,而叶梦瑶则是走了过来,眼里带着浓浓的怀疑:“你们是故意骗人对不对?想要把我们吓跑?” 我愣了下:“你觉得这是假的?看看这些村民,难道也能做假?” 叶梦瑶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的确有些神奇。” 因为小水晶的关系,我记着这女人的情,也不想太过得罪她,其实不是说嘛,千万不要跟女人讲道理,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信不信,随你们,村子我也带你们进来了,现在两不相欠。” 没有经历过我们这种事,其实很难相信李军的故事是真的,换位思考,要是一个普通人骤然听到这样的话,可能会当成是个纯粹的鬼故事来听,科研队自然也是这样,刚开始还有些恐慌,后来经过老教授几人的劝导,大家也都逐渐稳定了下来,起码没有人闹着离开村子,那个老外用蹩脚的中文嘲讽我们:“封建,迷信!”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决定找个住宅安定下来,既然要在村里过夜,那么肯定要事前布置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村子保持的很完整,李军知道村子有个空出来的院子,是曾经一家大户的,后来搬离了村子,就再也没有回来,本来大家是想把这块地夷为平地,重新盖几间民房的,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也就搁置了下来,我们到了这个院子,灰尘很大,太久没人居住了,但至少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除了高冷的秦懿,我们开始收拾房间。 当然,秦懿也并没有闲着,他在院子里埋下了七颗木桩,底部都放着一枚符篆,这木桩乃是槐木,槐,木鬼,乃是阴气最重的木头,而这符,则是至刚至阳的镇邪符,之所以要藏在槐树底下,那是要用槐树的阴气遮盖符篆的阳气,起到“掩鬼耳目”的效果。 李长生告诉我,秦懿这个手段可是很厉害的,如果没有猜错,那是他父亲秦方大师亲手画的符篆,厉害的符篆光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木桩埋下的七个位置暗合北斗七星,到时候如果有脏东西靠近,七枚符篆首尾相连,能发挥出至少十枚符篆的效果。 最后,秦懿在院子门口撒了一把状刺,这玩意我熟,当初请阴差的时候,就弄过这东西,我问秦懿,你用状刺请阴差吗?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谁告诉你状刺只能请阴差了?如果有脏东西进门,踩到状刺我们就会知道,这是用来警戒的。 原来如此,我也不和秦懿争辩,这家伙现在表现欲望很强,做完这一切后,就等着我们说他高明呢,还是大金牙油滑,皮笑肉不笑的夸了几句秦家道法厉害,天下执牛耳,秦懿也不害臊,坦然受了。 科研队自己活动,他们试图通过仪器用村民们沟通,不得不说专业人才就是厉害,转悠了一圈,绘制出很详细的村子地图,还派人给我们送了一份,我们几个瞅着这地图,李军却是惊咦了一声:“奇怪,为什么没有村委会?” 对啊,我们这才想起来,李军的故事里有提到村委会的,按理来说应该是在村子的正中位置,可这个地图中间却是空着的,我问科研队,他们说并没有发现村委会。 有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村委会才是破局的关键啊,李长生若有所思,我则是偷偷观察秦懿的眼神,发现他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仿佛确定了什么东西。 我更加确信,这家伙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天快黑了,我们把房间收拾好,大金牙烧着热水,为小水晶擦洗脸蛋,那边叶梦瑶带着药过来,这女人我们都不喜欢,但她心地却的确很好,把小水晶照顾的无微不至,我看见对门的院落有动静,科研队搬着仪器什么的走了进去,就问叶梦瑶,你们要干什么?她说这是晚上休息的地方,以后作为科研队在村子里的基地。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科研队,没想到居然和我们对门了,我出门看了看,老教授冲着我招手,他递给我一瓶强效的驱虫药:“这可是个宝贝,市面上买不到,知道村子里怪虫很多,所以提前准备了驱虫药,这瓶送给你们。” 我有些心动,伸手去接,这东西的确很重要,光靠烧符来抵抗这些虫子,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哪有那么多符篆消耗,没想到老教授又有条件,我就纳闷了,是不是你们有学问的人都爱讲条件?还好他的要求也不过分,想要问我要几张符篆,说是要拿去研究,行吧,这也不是啥难事,我把驱邪符拿出来给了他三张,犹豫了下,又把之前从大金牙那里偷来的镇宅符取了出来,我跟他交代:“你把这张符贴在门口,如果符纸发光,或是无风自燃,就证明有危险来了,到时候一定要小心。” 老教授点了点头,把驱虫药递给我,这笔交易就这么完成了。 入夜的时候,村子格外的寂静,地面上满是簌簌的声音,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见到这种画面,甲虫,瓢虫,毛毛虫,毒虫,甚至碗口粗细的大蛇,就这么顺着村子的道路通过,还好老教授的驱虫药足够靠谱,不然我估计别说是对付红衣小女孩了,就是这些虫子,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半夜三更鬼敲门,那是因为半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鬼这个时候出来最合适。 然而在村子里,显然这句话并不适用,阴气本来就重,只要天黑,那都是一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跟李长生四目相对,谁也不打算理会。 然而来者却是不耐烦了:“开门,我是送药的!” 是叶梦瑶的声音,大金牙起身去开门,叶梦瑶走了进来,过来看了看小水晶的模样,然后说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小家伙没多久就能活蹦乱跳了。” 大金牙松了一口气,小水晶也是可爱的笑着。 咚咚咚。 就在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愕然回头,秦懿却是睁开眼,无所谓的说道:“不是我们,而是对面。” 048:绣花鞋 我问叶梦瑶,你们那边有人半夜出去吗?叶梦瑶迟疑了下,说应该没有吧,天黑了大家也知道不该乱跑,设备什么的都搬回来了。 既然没有人出去,那敲门的人是谁? 我看着李长生,李长生看着秦懿,至于秦懿,却是嘴角挂着一丝淡淡嘲讽,叶梦瑶也觉出不对劲了:“是谁在敲门。” 我没有回答。 叶梦瑶又问了几次,我们谁也没说话,还是大金牙念在女儿的情分上,告诫了她一句:“别管谁敲门,千万不要出去,不要管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危险?”叶梦瑶也有点不安:“难道是鬼?” 到底是个女人,话音到最后她打了个哆嗦。 其实好端端的,我也不希望科研队出事,想了想应该没太大问题,我可是把镇宅符都送给老教授了,哪里想到我问了问这符的情况,叶梦瑶却是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有这么个符,我没辙,问李长生又要了一张给她看,叶梦瑶瞅了一眼,想起来了,说道:“我看见这符了,在老师那。”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 旋即她又说道:“不过教授没把这符贴在门上,他把你另外给的几张符篆贴门上了,说这枚符和其他的不一样,要拿去研究。” 我整个人都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做出的事情,再三确认:“你是说他把镇宅符留下来研究,把驱邪符贴在了门口?” 叶梦瑶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看向李长生,他摇了摇头:“完蛋了。” 符篆这种东西跟药品一样,符篆是驱邪的,药品是治病的,药不能乱吃,符当然也不能乱用,比如说你用治拉肚子的药拿来治感冒,这不是驴头不对马嘴吗?镇宅符和驱邪符,理论上来讲都能避邪,可关键就在于一个是保家宅平安,另一个是赶走脏东西的,两者的效用完全是南辕北辙,而且在这鬼村,到处都是阴气,那些村民们,本质上也都是鬼,你把驱邪符贴在门口,就等于在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吃猪肉,这是对人家的挑衅,必然要被找上门来的! 用大金牙刻薄的一句话来形容,就等于在黑夜里点了个大灯泡,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我觉得我还挺善良的,把身上唯一的镇宅符都给老教授了,可他却没有用,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也知道他们今晚凶多吉少了,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叶梦瑶看着沉默的我们,诡异的气氛让她愈发觉得不对劲,她焦躁起来,不停的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最后还是小水晶眨着小鹿眼,脆生生的说了句话:“阿姨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和我睡吧,听叔叔们的话,别出去了。” 哪里知道,不说还好,一说倒像是给她提了醒,叶梦瑶推开门就出去了,我都没来得及拉她,结果就过了几秒钟,她又退了回来,脸色惨白,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把她拉到身后,出门瞄了一眼,果然,就在对门有人在敲门。 还是我的熟人,一大一小,都穿着白衣,大的是柳叶儿,小的是纸人小女孩,手里还提着那盏纸灯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就在我露头的瞬间,她们也转了过来,纸人小女孩还好,面上从来都是没表情的,只是她提着的那盏纸灯笼,却是微微亮着光,就像是一颗火星在里面,而柳叶儿,这个柔弱善良的女鬼,却是变得让我有些陌生,面上是冷漠,嘴角带着一抹嘲笑,满头黑色的发线,隐隐间更是透着血光。 一个简单的对视,我却挪不开眼了,仿佛魂儿都要被她吸过去,还好李长生拉了我一把,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醒醒!” 我眼前一黑,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想起刚才的眼神,紧迫的感觉让我窒息,我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李长生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到了柳叶儿,大金牙知道柳叶儿是谁,问我有没有看清楚,我确信的点点头,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大金牙的脸色也很难看:“忘记柳叶儿吧,她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我点点头,却有些心痛,瞳孔中微微湿润,如果说柳叶儿以这样的方式活着,那我倒宁愿你死去。 就在此时,突然间对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因为十几年前的房屋,院门都是用门栓拴住的,里面有人一抽,在寂静里的夜里发出很突兀的响声,好像是没看到任何人,叫了好几声,也没反应,干脆到我们这边了:“刚才是你们敲门吗?” 来者我们都认识,他叫何铁龙,跟着科研队扛设备的,一米八五的个头,看起来很壮硕,我估计还担当着保镖的角色,怪不得是他来开门的,我们都摇头,何铁龙纳闷的往回走,叶梦瑶看着他完好无损,愤恨的瞪了我一眼:“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干嘛要吓我?” 说着,叶梦瑶跟着何铁龙回去了。 “第一个。” 然而秦懿却是比起一根手指,淡淡的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平静,就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最开始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第二天我懂了,隔壁接二连三的响起尖叫声,在这种时候,女人的嗓门永远是最让人惊讶的,我跟李长生跑过去探查,却发现何铁龙已经死了。 因为人多的关系,房间有些不够用,他们是三个挤一张床,然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何铁龙却已经没气了,我看着他的尸体被抬出来,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壮硕的身体也很干瘪,后来到达的李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惊恐说道:“被,被吸干了血……” 我的思绪瞬间回到李军的故事之中,那些家畜的死亡,不都是这种死法吗? 下意识的去看何铁龙的眼睛,果然是睁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好对着我,眼里是浓浓的嘲讽。 科研队今天的日程被打破了,何铁龙的尸体单独放在以前的马厩里,所有人都围着坐了一个圈,那个中美混血的老外叽叽歪歪的不知道说什么,等老教授翻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说何铁龙应该是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 唯物主义者,对于神鬼没有明确的概念,也是,你能指望那些习惯了歌颂上帝的老外挥舞着桃木剑去斩妖除魔吗? 可笑的是,在场的不少人还支持何铁龙的话,他们觉得这是能够用科学解释的,只有少数人表示担忧,这少数人其实算起来只有几个人,首先是那几个女人,由于性别的关系对于这方面天生胆小,还有昨天与何铁龙一起睡的二人,他们整夜都在一起,如果是什么毒虫,那为何偏偏只去咬何铁龙呢? 老教授显然是主心骨,他用钢笔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些东西,淡淡说道:“为了科学而献身,何铁龙是好样的,我们都是研究所的骨干,此行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说,如果真的能研究出结果,每个人都是要记在功劳薄上的!” 他瞥了众人一眼,说道:“当然,如果谁现在想退出,我没有意见。” 两个女人弱弱的举起手,她们想起李军的故事,越想越是觉得害怕,老教授的确没为难她们,挥挥手让她们离开,有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送她们出去,然而不过半小时,三个人又回来了,两个女的哭丧着脸:“出不去了。” 村子的路再次消失了吗? 这种事情我们遇到过,看来这回“她”真的是下定决心不放过每个人了。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他径直走向李军,很艰难很勉强的笑着:“这位朋友,你,你昨天讲的那个故事,是假的对不对?那只是个鬼故事,一定是假的,对吗?” 李军没有回答他,目光自然的落在他手里捧着的东西上,然后就看到李军再次跌倒在地上,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翻着白眼晕倒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李军如此惧怕? 我凑近一看,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那是一只……绣花鞋! 049:第二个 绣花鞋在李军的故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不需要多说,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许多,恐惧是会传染的,李军的过激反应让这个捧着绣花鞋的中年男人彻底受惊,脱手就把绣花鞋丢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正好是我的方向,即使是心理素质已经强大许多的我,在看到绣花鞋朝着我飞过来的时候也是本能的做出了躲避的动作。 中年男人尖叫着冲进屋子里,科研队的人全都懵了,刚刚安定下来的人心陷入波动之中,两个女人断断续续的把绣花鞋的事情说了出来,出村的时候,一直找不到路,后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们走,脚步声响着,他们停,脚步声静止,回头一看,就发现了这个绣花鞋。 老教授阴沉着脸,捡起丢掉的绣花鞋:“如果那个故事是真的,存在着这样的一只绣花鞋,那么它很有研究价值,你们怕,我不怕!” 说着,老教授就把绣花鞋收了起来。 我听到秦懿的冷笑,回头看时,他冲着我比出两根手指,似是再说,马上就要到第二个了。 不得不说这帮搞科研的,胆子都是不小,通过闲聊,我知道这里头有不少人都参与过那些很有名的科研行动,比如恐龙化石的挖掘,千年不朽的楼兰古尸等等,这些人是老教授坚定的拥护者,因为见得多,心理素质也强悍许多,他们觉得这都是自己吓自己,以往去了那些被传的很邪门的地方,不也是照样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吗?何况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 然而李长生却是偷偷告诉我,那些众人皆知的邪门地方,其实都是幌子,像是啥十大未解之谜,湘西那边流传的僵尸传说,都是自然现象加上人类的想象,以讹传讹之下,才有了这些名头,而真正危险的地方,普通人是根本不知道的,越是隐秘,越是说明危险,甚至有几个地方,就连当地政府当参与到封锁消息当中,因为如果真相传播出去,是会引起社会恐慌的。 我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以前的我若是知道这些东西,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搞不好整天睡觉都要不踏实。 科研队们吃过早餐,继续开始探查,死掉的何铁龙被妥善的安置了,对于他们来说,死人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去过不少地方,搞过很多研究,在有成果的前提下,即使是死了抚恤金也是很高的,俗话说高风险高收入嘛,何况也不一定就有风险。 我却觉得这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以前他们搞的那些所谓的科学研究,都是报社跟着,武警护着,进入之前首先有军人先扫清障碍,可现在却不一样,贸贸然的就进入了村子,若还是用以前的老眼光,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这个坐落于大凉山深处的无人村里,诡异的出现了一种现象,活人与死人共存,两个不同的故事同时发生,似乎两个处于不同空间的世界碰撞到了一起,老外领着一群人,试图通过脑电波的发射与这些村民们沟通,他们一遍遍的罗列出复杂的数据,然后又被自己推翻。 刚开始科研队想借李军用一下,说是要找个以前的原住民试试,说不定他的脑电波能够引起共鸣,先不谈恐慌的李军愿不愿意干这事,光是秦懿就毋庸置疑的拒绝了他们,我回忆着秦懿当时的模样,典型的高冷气质,微微仰着脑袋,正眼也不去瞧他们,几乎是从鼻孔里发出声音:“浪费时间的事,为何要去做,你们懂什么?” 搞科学的跟搞玄学的,本来就有些对立,那个过来交涉的男的看起来应该刚从研究所出来,涉世未深,戴着一副眼镜,同样的高傲:“应该是你懂什么才对,都什么年代了,还装神弄鬼,无知!” 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秦懿也会被人说无知,不过要单论学历来说,我们这帮人估计都得是“无知”的层次,秦懿居然没有生气,他拉着李军,开始在村子里转悠,看似随意,但其实在寻找着什么。 我觉得奇怪,拉过李长生偷偷说道:“这家伙肯定瞒着我们啥东西。” 李长生嘿嘿一笑:“还用你说,我早看出来了,不过你放心,回头他肯定还得来找我们。” 我惊讶的瞅着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李长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安心,秦懿道法不弱,手段也强,对这里也比我们了解,但有一点他不行,智商太低,我估计如果他的这件事很复杂,如果真的能办成,那早就办成走人了,所以,想办成事,还是得来找我们商量。 我寻思了下,这话说的竟有几分道理,果不其然,秦懿碰了壁,一直到下午,才阴沉着脸回来,李军跟在屁股后边,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得,这样的画面我不是头一回看见了,隐隐猜到秦懿所要做的这件事情,肯定和李军脱不了干系。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为什么会涉及到这个普通人呢? 有了昨天的经历,一到下午,科研队也回来了,大家都知道再过一会儿天色暗了要出事,一部分人在做饭,另外一部分开会,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大金牙又当爹又当妈,厨艺那是不错的,但在这鸟地方,不说有没有啥新鲜的食材,就是有也没人敢吃,我们准备好老坛酸菜方便面,切几根火腿肠煮一锅,配着榨菜吃了有段日子了,成年人对方便面都没啥兴趣,小水晶这种年纪却是莫名的喜欢,大大的小鹿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开心的等着吃饭,迫不及待的吃了小口,连忙吹着气说烫。 我们呼噜呼噜吃着面,秦懿却是眉头不展,很久没动筷子,从他回来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显然是陷入了困境,我诚心刺激他,把面推过去:“快吃点老坛酸菜,弥补下你那有限的智商,不然入不敷出,你啥事情也想不出来了。” 跟秦懿抬杠,算是我在这地方唯一的乐趣了,不过这回他倒是没有反驳的意思,而是陷入了思索,似乎在做某种很艰难的决定,他没吃面,一个人钻进房间考虑去了。 小水晶吹着面,奇怪的问道:“牛逼叔叔怎么了?” 李长生摸了摸她的头:“他去思考,是继续用自己可怜的智商继续浪费时间,还是借助我们聪明的大脑。” 这话说得,我们几个都乐了。 一顿饭吃完,差不多就天黑了,从下午到次日天亮,我们都是要待在院子里的,谁都知道出去是很危险的,不过正常的方便还是需要的,我跟李军出去撒尿,我很麻利的解决了个人问题,他却是半天尿不出来,我开玩笑说兄弟你前列腺堪忧啊,李军却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他沉声说道:“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 我愣了下,仔细感受,啥声音也没有,偏偏李军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就在此时,我听到细微咯吱声,撒在门口的状刺,似乎有一颗裂开了,我心头一紧,难道脏东西上门了? 李军头都不敢回,拉着我就往屋子里跑,我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反而拉住了他,朝着门口看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说你镇定点,没人的,李军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念叨着不对不对。 可能就是一晃眼的功夫,我又看到门口出现了什么,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影子,我瞪大眼睛注视,李军则是胆子小,进屋把其他人喊了出来,我看见,本来空荡荡的门口,那两个影子一点点的变得充实,最后形成了两个人,背对着我,穿着的衣服竟像是一点点的被鲜血染红,寂静的夜色里,两个红衣男子是这么的刺目。 “是大龙和二龙,他们为……” 李军刚说话,就被秦懿捂住了嘴。 他看着穿着红衣的大龙二龙兄弟推门进了对面,眼神中依旧是嘲讽:“第二个。” 050:勾女 我发现我们一直都疏漏了一件事,似乎从一开始,在我们的心中,都没有把这些死去的村民看做是危险之一。 如果要给这些危险排个序,那么第一肯定是小女孩以及月月,第二会是被阴气侵蚀的虫子,第三是这里的环境以及阴煞。其实,村民才是最危险的,一开始我们看到,都知道他们是鬼,但却以为是人畜无害的,就跟看电影一般,以为两个故事是不会产生交际,这其实是我们太想当然了,村民们难道还是十八年前那群普通人吗? 想想吧,从死后的第三年开始算起,他们阴魂不散,在村子里永世沉沦,不断的重演着悲惨的故事,强烈的怨气甚至都形成了阴煞,造就了暗处恐怖的红衣小女孩,他们是工具,又是参与者,寻常人若是这样死去,那是要化作厉鬼的,何况他们以同样的方式死了无数遍,岂不是变成了厉鬼中的厉鬼? 想起我们曾经还试图与他们交流,我的脸色就微微发白,怪不得看大龙二龙兄弟身上的红衣几乎已经变成了血衣,光以他们怨气来算,这一点也不奇怪。 这是绣花鞋的诅咒吗? 我们的院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静,许久之后,李长生才犹豫问道:“他们会怎样?” 这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要不要帮他们。 大金牙说道:“别管了,顾好自己。” 小水晶却是嘟着嘴,有些不满意的说道:“可是我不希望梦瑶阿姨出事。” 我却是在想着另一件事,如果说大龙二龙兄弟是去了对面,那么刚才碎掉的状刺代表着什么?难道是他们去对面之前,先来我们这边尝试下,发现不妙才退了回去吗?我摇了摇头,这根本不可能,怨鬼的厉害就在于这个怨字,记恨所有的一切,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点小小的阻挠就停止前进。 如此说来,难不成刚才还有另外的怨鬼想要尝试进入我们的院子? 我想起了另一个疑点:“以红衣小女孩的力量,若是要杀我们,我想那是很简单的吧,可是她却始终没有露面,反而从对面开始一个个的遇难,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要把我们放在最后慢慢戏耍吗?” 没有人回答我,因为无人知道答案,人心难测,鬼心更是无法揣度。 静的可怕,对面也没有传出惨叫声,就像是做了一件小事,大龙二龙兄弟仅仅进去了十分钟,就带着三个女人出来了。 “是叶梦瑶!” 三个女的,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漂亮。 叶梦瑶先不说了,其他两个女的,一个已经结婚了,丈夫也是科研队里的,二十八九的少妇,身材很好,让人映像深刻的是鼻尖有一颗痣,让人看了情不自禁有种想要舔舐的冲动,另外的女的,年纪不大,和叶梦瑶差不多,是那种典型的理科女,发型和穿着都很随意,还戴着眼镜,但这并不能掩盖她俏丽的容颜,像是这种不苟言笑的女人,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 科研队仅有的三个美女,就被大龙二龙这样带出去了,他们想做什么? 看这三人的模样,目光呆滞,机械般的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长生沉声说道:“她们已经失了魂,就这样被带走了。” 现在有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要不要管这件事? 我看向大金牙,他有点犹豫,小水晶捏着他的脸:“梦瑶阿姨,梦瑶阿姨,她对我最好了。” 大金牙犹豫着,有点难以下决定:“乖,别闹。” 小水晶有些生气,气鼓鼓的看向我,似乎在用眼神催促我,可是看我有啥用啊?我兜里就只有几张符篆,能干什么啊? 秦懿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要进村的是他们,代价也应该他们去承担,和我们无关,洗洗睡吧。” 说着,他转身便走。 大金牙也跟着,硬是没有迈动步伐,小水晶拉着他的手,死活不让动,大金牙无奈之下,略带严肃的说道:“听话,老实回去睡觉!” 可是一直以好爸爸形象来对待女儿的他,能有什么威慑力?小水晶非但不听话,反而真的生气了,甩开手就跑了出去,她的小腿还没好利索,一瘸一拐的跳了出去,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喊了声小水晶就追了出去,大金牙是第二个:“快回来!” “该死!” 李长生回去拿了个桃木剑,也跟着追了出来,一眨眼跑出来一群人,李军也想出去,却被秦懿拦住,他眼神凌厉:“你回去睡觉,不许出院子,我跟着看看。” 说完,秦懿也来了。 寂静的村子里,突然响起的嘈杂脚步声,就像是一颗玻璃珠在木质地板上弹,发出很不协调的声音,我担心惊动什么可怕的东西,赶紧跑过去抱住小水晶,然而还是晚了,在我抱住她之前,小水晶大声喊道:“梦瑶阿姨!” 就看见前面行走的两鬼三人同时停下,叶梦瑶颤了颤,被小水晶这一喊回了魂,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很快她就看到前面的景象,两个同行的女子,还有穿红衣的男人。 二龙阴阴一笑,缓缓回头,一双邪气的眸子盯着小水晶,似乎要把她深深的记在心里,与此同时,小水晶身上佩戴着的三件玉器,全部碎裂,摔在地上没有半点光泽,其余的法器也是发着光芒,似乎感觉到了危险。 我吓了一跳,是小水晶激怒了他们了吗?赶紧将她抱住,捂住她的眼睛,而此时的叶梦瑶也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脸色瞬间煞白,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大龙回头抓向叶梦瑶的喉咙,她根本不能动弹,像个木偶似得站在那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叶梦瑶身上突然发出黄色的微弱光芒,是我送给老教授的驱邪符,没想到居然给了叶梦瑶一张,堪堪为她挡了一下,只有一道黑色的手印出现在脖子上。 大龙还想再抓,李长生却已经赶到,我才发现他带着的那柄看似寻常的桃木剑竟是带着一种令人惊讶的锋芒,仿佛只要面对怨鬼的时候,才能出现其本来的威力,李长生握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踩着八卦步,每一步的落下,都仿佛绑着沙袋,异常的沉重,七步之后,李长生捏着长剑,中气十足的瞪着两个怨鬼兄弟:“滚!” 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李长生,就像是一个干瘦的人,突然间浑身肌肉,好像充满了气一般,给人一种很有威慑力的感觉,他根本没有动弹,静止的动作像是某种积蓄,似乎只要两个怨鬼还敢再起歹意,李长生就要发动雷霆一击。 刚刚赶到的秦懿,看到李长生的这一手,眼中浮现出一抹凝重:“步罡!” 我不太懂步罡是什么意思,已经从我怀里接过小水晶的大金牙说道:“步罡是道家里面的一门基础手段,基本上作为每一个道士入门的必修课,从小就要练武,打熬筋骨,你看那些小说里讲的道士和尚从小挑水上山,那并不是瞎扯,而是为了打熬体力,只有从小把基础打好了,才能稳而有力的踏出步罡,越是精妙的道术,越是需要步罡的支持,你可以理解为法术是一辆车,步罡是汽油,汽油越多,车跑的越远,李长生踏出七步,这已经是高级的道法了。” 两个怨鬼似乎知道李长生的厉害,桀桀一笑,便又离开了,然而他们却是有恃无恐,除了已经清醒的叶梦瑶之外,其他的两个女的还是被带走了,李长生高举着的桃木剑,始终没有劈下去,等到逐渐走远,他脸上的凝重才逐渐放松,一点点的收功,到最后收起桃木剑,一个简单的流程,却像是有着巨大的消耗,脸上是难掩的疲惫。 我看着小水晶,她也有些害怕,二龙临走时候的那个眼神,总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小水晶被他盯上了。 叶梦瑶被我们拖了回来,这个始终在玄学和科学之间挣扎的傻女人,这回是真正知道了厉害,她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估计没几个小时是缓不过来的。 第二天,科研队在村口的槐树下发现了两个死去的女人。 衣衫凌乱,满眼都是欲望与恐惧交杂的色彩,姣好的身躯保存的非常完整,只是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乌青的手印,两女的死因一致,胸口处被掏空,心脏已经不见了。 051:苗疆往事 在发现二女的尸体之后,科研队就陷入了恐慌之中,叶梦瑶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好不容易调整好状态,把事情说了出来,这下子马上就引起了整个科研队的躁动。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是有怨鬼作祟?” “可她们的死法,实在是有些悲惨……” 科研队那边闹着,我们这边却是平静,李军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说道:“是大龙二龙,这种禽兽的事情就是他们干的,就和当初他们对月月的一样。” 算上何铁龙,这已经是科研队的死的三个人了,我看了看秦懿,他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拿淡薄的眼神,却是说明肯定还有下一个。 虽然他们的死亡,和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还是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尤其是秦懿,莫名的紧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到院子的时候,秦懿似乎想通了,突然间叹了一口气:“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我跟李长生对视一眼,果然他还是按捺不住了。 点点头,我们坐在一起,秦懿沉默了少许,说道:“其实我此行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要寻找我父亲的尸首,十年前,他死在这里,我作为人子,有责任为他收尸,所以来到了这里。” “秦方大师到底还是死了吗?” 李长生有些惋惜的问道。 秦懿点点头,痛苦的闭上眼:“秦家虽是老牌家族,但你也知道,修玄学的,要么杀孽太重,要么泄露天机,遭天地妒忌,暮年往往没有好下场,所以我秦家世世代代积德行善,不敢有丝毫怠慢,勉强维持着世代单传,正因为如此,人丁不旺,在我父亲消失之后,秦家就开始没落了,十年之前,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男孩,根本扛不起秦家的重担,逐渐的,曾经名噪一时的秦家,逐渐的名声不显,没有了地位。” 我现在微微一动,没想到秦懿还有这样的故事,怪不得谈到秦家他就这么激动,想想他这种偏激的性格,也许正是见惯了人情冷暖所以才形成的,倒是让我对秦懿稍微有些改观。 他继续说道:“十年来,我勤修道术,试图改变秦家的困境,但是却做不到,我的资历,我的本事,相比于老一辈的高人,都差的太远,但我并没有放弃,我思虑良久,觉得要振兴秦家,首先要做成一件大事,这北阴沟,乃是圈子里的一处境地,许多人谈到这里就色变,我父亲就是栽在这里,所以我认为如果我能够解决这里,必然能一鸣惊人,使秦家再度回到一等一的家族行列。” 对于玄学圈,我不懂,仅从只言片语分析,似乎在这个圈子里也存在着争斗,李长生皱着眉头:“可是你父亲你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可以办到呢?” 秦懿叹了一口气:“光论道法,我自然是远远不足,但我父临终之前曾用传音符告知我,这里存在着变数!” 变数? 我们都有些不明白。 这已经涉及到真正的秘密了,隐瞒了一路的秦懿终于打算告诉我们,他点点头,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曾告诉你们,李军故事里的月月,也许根本就不在这个村子里,真正使村子变成这样的另有其人,单以外貌形容,那她还是个孩子!” “红衣小女孩!” 绕了一圈,终于还是回到正题了吗?我有些紧张。 秦懿点点头,向我们讲述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此次变成了月月。 她来自苗疆,并不是村民眼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月月千里迢迢赶赴四川,涉及到苗疆的另一件秘事。 至于究竟是什么隐秘的事情,秦懿也不知道,除非亲自到达苗疆,不然是无法知道详细的,他只知道这个故事里涉及了两个重要人物,第一个自然是月月,而另一个则是修玄学的男子。 提到苗疆,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不是漂亮热情的苗疆妹子,也不是风情万种的苗疆舞蹈,而是那让人谈之色变的苗疆蛊虫! 苗疆养蛊,这是自古就有的传统,人分好坏,蛊虫也是一样,古代时期,居住在苗疆的是夷人,他们坚信爱情是永恒的这个观点,为了使得双方忠诚,彼此不背叛,夷人男女结合的时候都会种下蛊虫,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情蛊。 后来由于时代的变迁,涌入苗疆的人越来越多,不只是夷人,还有苗人,汉人等等,人多了,很多生活习惯都改变了,但养蛊的传统却始终流传,这次不再局限于情蛊,越来越多的蛊虫被研究出来,可以治病,延寿,赐福,但对于外界的人来说,其实只记得一种,那就是苗疆的毒蛊! 最普遍的养毒蛊方法,是用一百条毒虫养在罐子里,让它们互相吞噬,一百条毒虫最后只剩下一条,异常的凶悍残忍,这就是毒蛊了,养蛊人滴下自己的血,喂养毒蛊,使其嗜血,不日便可养成。 一般说来,蛊术只在女子中相传,如某蛊妇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习蛊。也有传给寨中其他女子的,如有女子去蛊婆家中学习女红,被蛊婆相中,就可能暗中施法,突然在某一天毫不经意地对该女子说:“你得了!”该女子回家之后必出现病症,要想治疗此病,非得求助于蛊婆,蛊婆便以学习蛊术为交换条件,不学则病不得愈。因为一切在暗中进行,传授的仪式与咒语,外人无从得其详。 月月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修习了蛊术,对于她来说,蛊术一开始也许是个好玩的玩具,她并不知道,在蛊婆眼里她简直是个珍宝,因为她是个蛊术天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养成了一等一的本命蛊,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的月月定然是苗疆养蛊人的佼佼者,甚至可以取代蛊婆,那都是有可能的。 但这一切都被另一个汉人男子打破了,秦懿不知道这个男子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天师教的弟子。 说到天师教,又不得不扯一下道门,很多人觉得道士是不能结婚生子的,其实不然,在元代以来,道家分为两种,一种是持戒的道士,另一种则是火居道士,前一种吃斋,戒色,后一种可以婚娶,但也要守道门其他的规矩,天师教就是典型的持戒门派的代表,他们是绝对禁止婚娶的,可能有人不知道天师教,那么另外一个持戒教派全真教,想必每个人都听说过。 天师教的弟子奉命前往苗疆,在一次偶然之中邂逅了月月,两人擦出了火花,后来月月更是有了身孕,然而无论是天师教,还是苗疆,都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月月可是下一代的蛊婆啊,岂能允许她被一个汉人男子骗走?至于天师教,就不用多说了,一纸勒令,让男子回中原。 二人依依不舍告别,男的告诉月月,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月月痴情点头,这一等,却就是两个月。 大家都知道,女子怀胎二月就已经要显露出一些轮廓了,再这样下去,胎儿成型,岂不是要生下这个孽种?苗疆蛊婆们给了月月一个选择,要么你滚出苗疆,永远不要回来,要么就去掉胎儿,专心研修蛊术。 痴情的月月选择了离开苗疆,从小养成的本命蛊废掉,她的一身蛊术全部成了泡影,然而月月却是自由了,她觉得很开心,以为自己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她一路艰难,来到了天师教,想要见这位男子,可惜,男子却始终没有露面。 就这样,她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依靠,只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生下孩子,孤老终身,大凉山,是她无意间的选择,至于北阴沟,也不知道月月是不是看到这里是养尸地,总之她选择了这里。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没有了一身蛊术的月月,只是个普通的柔弱女子,无法阻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苗疆的驱逐,男人的背叛,世道的艰难以及贞洁的受辱,让这个曾经一度天真善良的女子,变的充满怨毒,她决定要报复一切,不只是村民,而是这个世界。 她虽然没有了蛊术,但她还懂苗疆的秘术,仇恨使她迷失了自我,她用苗疆养蛊的秘术,来养自己腹中的胎儿,画花自己的脸,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证怨气,那些被咬了一口的动物内脏,都是月月咬着牙吞下去,只有鲜血的刺激,才能养出最厉害的毒蛊,这是苗疆人世世代代养蛊的经验。 就这样,噩梦开始了,当最后这个孩子真正降世的时候,就连月月,都没有想到她的恐怖,事情,开始超出了她的预料,秦懿无从揣测月月最后到底有没有后悔,总之,事情的确是变成了这样。 所以,那个红衣小女孩并不是普通的怨鬼,她是用苗疆毒蛊之术养出的怨鬼,出生便是红衣,又是在这养尸地之中,种种巧合,促使了她变成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存在! 听完这个并不煽情的故事,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是李军,也呆滞了,谁能想到那个看似可怜的月月,竟然有着这样令人惊叹的往事。 那些曾经在许多戏曲里讲述过的负心男的故事,其实千百年来一直未曾断过。 也许秦懿的确是没讲故事的天赋,他干巴巴的说完,就像是背诵课本,但我们依然生出恐惧,秦懿深吸一口气:“所以,对付普通怨鬼的方法,是没效果的,准确来说,当今世上,恐怕没有哪个玄学高人敢说自己能够灭掉她,种种巧合之下诞生的红衣小女孩,几乎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存在。” 我下意识的问道:“那么你所说的变数是什么呢?” 秦懿看向李军,断然道:“就是他!” 052:消失的村委会 “为什么是他?” 大金牙想不通,李军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能算是什么变数? 秦懿说道:“十八年前,逃离村子的人只有李军一人,至于他的母亲,因为死了所以暂且不算,你们想想,以她的怨恨,为什么会放过李军呢?” 李军回忆道:“不是她放过我的,是月月姐,最开始月月姐允许我们一家三口厉害,是她不愿意,留下了我的父亲,间接逼疯了我妈。” 秦懿点头:“那就没错了,由此可见,小女孩本来是不想放过任何人,但在这中间,也许是月月说了什么,也许是十八年前的她还并不完整,总之,你活着离开了这里,所以我猜测我父亲所说的变数一定是你。” 李军沉重的点点头,非常不安。 怪不得这一路上秦懿一直要等着李军,而李军却又跟受气的小媳妇似得,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所谓的变数,因为无法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才表现的惶惶不可终日。 我心中则是冷笑,好一个秦懿,硬是憋到这个节骨眼上才告诉我们真相,怪不得一开始不由分说先给李军喂了毒药,这是要把变数掌握在自己手里啊,若是他知道如何利用李军这个变数,恐怕早就达成目离开了,至于我们,他肯定不会管的。 这一点我们都清楚,小水晶鼓了鼓包子脸有些生气的哼了声,秦懿有些尴尬,用继续说话的方式来掩饰:“我之前用炼尸之法操纵学生们进村,其实是想让他们寻找村子真正的秘密所在,那个地方,正是第五块镇魔碑所在之地,也是科研队地图上没有的村委会!” 明白了,疑惑瞬间解开大半,我说秦懿怎么那么听话,让他跟着进村就来了,原来是那些学生们找不到村委会,他不得不亲自出马,眼下看来,就是他自己也找不到消失的村委会,不得已才求助我们,我用食指敲打着桌面,慢条斯理的问道:“那么村委会到底代表着什么?” 秦懿摇头:“这我真不知道,当年的第五块镇魔碑,是我的父亲与众多高人一起立下的,他们勉强镇压了这个地方,他们既然选择在村委会立碑,那么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村委会定有不同之处。” 李长生问道:“李军的故事里,村委会最后被村民们修成了堡垒,他们想要反抗,但注定是徒劳,当村民们全部搬进村委会,又全部死在堡垒中的时候,怨气必然冲天,看来这村委会也不是个好去处。” 秦懿点头,自从看到李长生踏出七步步罡之后,他似乎对李长生刮目相看了,有了丝重视:“不错,村委会很危险,但我们却必须要尽快找到,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村子被封住了,我们离不开的,隐藏在暗中的她,现在不动手对付我们,并不代表放过我们了,看看科研队吧,其实就在不断的死去,之所以把我们放在最后,那是她心有顾忌。” “顾忌?” 我有些不明白。 李长生思忖少许,似有所悟:“你是说马上就要到来的中元节?” 中元节,又称鬼节,当天阴气最重,百鬼夜行,深夜里人们一般都不会出门,以免冲撞脏东西。 秦懿说道:“我父曾说,她有个最虚弱的时候,或者说,不是虚弱,而是不敢露面的时候,那就是中元节这天的夜里,你要知道,这一百多户村民,本来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她杀了所有村民,逆天改命,本就是损了阴德,又将村民的魂魄强行留下,使他们不断重复死亡的过程,提取怨气使自己更加强大,这已经是违背天道了,玄学里常说,积德行善,又说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岂能允许她再这样胡闹下去?所以每年中元节,这里会有阴兵借道出现!” “阴兵借道!?” 大金牙失声叫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是个我不懂的名词,我问大金牙啥是阴兵借道,他简单给我介绍了下,就是阴间的军队出现在人间,只有在阴气很重的特定节日里,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阴兵借道又分三种,第一是曾经战死的军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还在坚定的执行任务,像是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98年的云南边境,就有人看见抗日军队扛着枪从街道上走过,一度闹的沸沸扬扬,只不过后来被封锁了消息;第二种情况是阎王出巡,这就有些玄幻了,指的是地府的判官,或是阎王,要来人间办事,就跟皇帝出巡一样,自然会有阴差伴随,这样的情况极其少,现代基本上已经没有了。 北阴沟的阴兵借道显然是第三种,滞留人间的阴魂厉鬼,破坏了世间秩序,会有大批阴差前来拘魂,所以在中元节那天,小女孩是必然不会露面的,那些村民们的魂魄,也会全部藏起来,明天就是中元节,阴兵过道的日子,在此之前,小女孩已经不敢露面了,生怕留下行迹,所以她才暂时没有对付我们,只要熬过明天的夜晚,那她就无所顾忌了,我们必死无疑! 我听了之后,略微有些兴奋:“既然这样,那到时候我们把这里的情况禀告给阴差们,让他们前去拘魂不就可以了吗?” 此言一出,他们都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我:“你以为阴兵借道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那可是军队,军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你跑出去拦路,说不定直接就让你吃枪子,何况这还是阴兵,阴人过路,阳人回避,阴兵借道的时候,只要有活人靠近,那么瞬间就会被拘走魂魄,卷入阴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缩了缩脖子,没想到当兵的这么不好惹,秦懿头疼说道:“所以我们要抢在中元节之前,找到村委会,可是我和李军已经把全村都逛了一遍,却也没有找到任何端倪,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问问你们。” 谁也没心思嘲讽他,都在低头思考,这件事拖不得,就连小水晶都拖着腮帮子想事情,只不过小家伙肯定想的和我们不是一回事,看她嘴角那一道晶莹的口水就知道在想什么。老实说,我心里面是有点恼火的,到了最后的时刻秦懿才说实话,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太少了点吧,不过还好,起码之前的疑惑都豁然开朗了,怪不得上次我们那么顺利的就出了村子,原来是小女孩不想节外生枝啊。 村委会,消失的村委会,我仔细思忖,隐隐间像是抓住了什么,我看了看李军,又想到秦懿所说的变数,脑子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我的鼻息陡然粗重许多:“各位,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村的时候吗?” 他们不明白我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感觉我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隐隐间有些兴奋:“那一天,老姑婆上吊死了,村民们全部赶来,还记得吗?我们看到了谁?李军,是李军啊!” 秦懿神色一动,露出思索之色。 我站起来,拍了拍手:“李军分明还活着,那我们当天看到的李军是谁?当时我并不知道村民们都是怨鬼,我只是觉得神奇,就像是一部电影,可现在仔细想想,电影分明存在着漏洞啊,李军还活着,村民们却有另一个李军,这说明了什么?他不是真的李军,或许是小女孩构筑的这个世界里的唯一漏洞,只要找到这个李军,也许我们就能得到答案!” “没错,就是这样!” 秦懿深吸一口气,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们开始满村的寻找李军,可是却始终不见他,甚至去了他的家里,依然没有找到,大金牙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该死,我们被科研队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村民们的故事已经进展到了后期,这个时候的李军已经逃离了村子,我们晚了一步!” 也就是说,李军已经不在之后的故事里了? 众人都有些低沉,我却是觉得不对劲,没道理,没道理这样啊,没错,这是没道理的事情,我眼前一亮,握紧拳头说道:“不,李军并没有消失,他还在故事里!” 053:槐树 “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懿皱着眉头问我。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询问道:“你真的确定李军是那个变数吗?” 他犹豫少许,才点了点头:“除了李军,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拉着李军,指着空荡荡的村子:“首先我们明确一点,当初跟着李军一起逃出去的还有他的母亲,在外界生活了十八年,后来去世,我跟李长生试图招魂,却没有办法找到她,根据当时的反应,李军的母亲已经回到了村子里,这说明了什么?小女孩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人,魂归故里,永世沉沦,这才是她想要看到的。” 秦懿似乎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先去找李军的母亲?” 我嗯了一声。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我们转换了目标,开始寻找李军的母亲。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推测的对不对,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向了,按照故事的发展,李军的父亲是留在村子的,而李军和他的母亲都离开了这里,我们直奔李军的家,就在门口,撞到了一个妇人! 三十几岁的年纪,手掌粗糙,是典型的村中农妇形象,她满眼忧愁,似乎也在为村子的状况而担忧,最重要的是,她很眼熟,李军在看到她之后身子一震,眼眶都湿润了。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 漏洞,其实不只是李军,当年月月放他们离开,也许正是为了这一天,举个例子,若是李军现在死了,那么他的魂魄就会填补这最后一个漏洞,故事里就没有村民逃走这个环节了,每一个村民,都会跟着小女孩安排的剧本发展,恐惧,绝望,反抗,死亡,然后不断重复。 显然,每个人也想到了这一点,看来李军真的是变数无疑了,如果他死了,那么村子里的故事就完整了,突然之间,在我们心中李军的地位重要了数十倍。 “去试一下与你妈沟通。” 秦懿推了李军一把。 他怯怯的向前走了几步,步子迈的很小,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每走一步,都要滴下几颗眼泪,李军带着哭腔开口:“妈!” 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军的母亲仍然是满眼忧愁,忙着自己的事情。 难道是我的推测出错了? 李军也茫然的回头看我,一下子让我手足无措起来,不过秦懿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向是对的,只不过并不能这样交流。” 他取出一串红线,在李军的腰间缠了七道,又取出一枚符篆,折成很小的一块,让李军压在舌下,猝不及防之下,秦懿一巴掌拍到李军的后脑,他本能的脑袋往前倾,口水瞬间浸湿了符篆,一股混杂着朱砂的苦涩感呛得李军连连咳嗽,声音越来越大,就跟得了哮喘似得,压根止不住,逐渐,他开始喘不过气了,腰间的红线又勒的很紧,肉眼可见的,李军的脸色逐渐发青发白,开始没有了“人味。” “你干什么?” 我刚要阻止,被李长生拉住:“秦懿没有害他,只是用这种方式逼出他的魂魄,在这鬼村里,不需要担心会对李军的魂魄造成伤害,事后只要喝几碗姜汤暖一暖身子就行了。” 就在我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李军咳嗽的喘不上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口气憋着没吐出来,好不容易吐出来了,却是异常的艰难,随着最后一个响亮的喷嚏,李军的身子软了下去,站在那里的却是一个虚幻的茫然魂魄。 “李军!” 秦懿舌抵上腭,如春雷般低喝。 迷茫的李军瞬间反应过来,似是有些不适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才迈步向前走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前面还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李母瞬间站了起来,手里的针线活全部丢在了地上,她望着李军,眼泪也流了下来,我心中微微酸楚,却未曾想到,李母大踏步的上前,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子甩在李军的脸上。 “你为啥子要回来!好不容易逃走,你为啥子回来?我跟你爸白养你了,你个憨儿!” 李军也没管自己挨不挨打,紧张问道:“你说啥子,只有我一个人逃走?你没跟我一起走吗?” 李母捂着嘴哭:“不是那东西不让我们走吗?只能活一个,我们当然是让你离开,可你为啥子要回来啊!” 此言一出,我们的脸色都变得非常凝重,故事居然真的改变了! 现实里,李军是和母亲一起离开的,可在李母死后,魂魄回归村子,却是变成了故事中的一人,只记得李军一人逃走,我看向秦懿,他的脸色铁青,这样的变化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 还好李军脑子还算清醒,也没过多废话,开门见山的问村委会在哪?李母觉得奇怪,你咋连村委会都找不到了?不就在村子中间吗?李军说自己忘记了,让李母带他过去,两人掰扯了一会儿,就开始往前走了。 我背着李军的“尸体”,有些吃力的跟着他们,喘着气说道:“看来李军的母亲现在还很正常,没有变成那些可怕的村民。” 李长生冷笑:“那是因为魂魄刚刚回到村子,第一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回头若是等到死亡,李母也会变成怨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有一天她会变的跟这些村民一样。” 看着走在前面的李母,又想想自己在精神病院看到的那个疯子,我心中的酸楚更深了许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村子的事情解决呢? 李母带着路,突然间就停止了:“那不就是村委会吗?你爸跟其他人都在里面修堡垒,过两天我也要进去。” 看着李母手指方向,我们都懵了,哪里有什么村委会啊?前面就一棵老槐树,约有四五个人合抱那么粗,树干上有许多粗壮的虬龙也似的纹路,树皮也是异常坚韧。 李军自然提出疑问,但李母却是一口咬定村委会就在前面,秦懿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对于普通人来说魂魄离体的时间不能太久,他把缠在李军腰间的红绳解开,轻轻的打了个响指,那边李军的魂魄就消失了,我感觉自己抱着的身体又有了温度,秦懿取下他舌头压着的符篆,李军就睁开了眼睛,只不过一个劲的寒冷,打着哆嗦,这就是后遗症了。 李长生绕着槐树转了几圈,伸手拍了拍,看着粗壮的树干:“好一棵老树,怎么能长得这么大,平日里不看不知道,凑近了仔细观察,一股血腥味掩盖不住啊。” 大金牙从口袋里取出裁纸刀,试图削下一块树皮,结果没成功不说,刀子先卷刃了,咋舌道:“好家伙!” 秦懿满脸凝重:“这树也不寻常,放出我开了天眼看看,血气滔天,树根底下一片殷红,这树,是用鲜血浇灌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用鲜血来浇灌槐树,难不成村子里的那些人畜,被吸干的血都用来浇树了吗? 挖树! 这是秦懿做出的决定,挖掉这棵树,才能找到村委会! 但以我们的力量,肯定不行,大金牙机灵,直接找上了科研队,把大概情况说了说,这群人不等我们开口,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来挖树了,如此玄奇的事情,正是他们研究的对象。 看着这群人忙碌,估计平时也没少干这种事,很有经验,先挖开周围的地皮,然后松土,开始截断树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然而就在第一铲落在树根上的时候,人们却是惊奇的发现,铁锹上沾染着鲜艳的血迹! 不少人都怕了,老教授却是双目发光:“继续挖!” 054:惊变 会流血的树,这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想象,科研队们暂且放下了恐惧,挖的更加卖力了。 他们分成三拨,当第一拨人累的时候,马上换下一拨,争取要在天黑之前把树挖出来,反倒是我们清闲了下来,只不过清闲并不代表放松,除了回去在照顾小水晶的大金牙,我们都在这里等待。 泥土被挖的越来越多,树根周围是一个大坑,科研队跳了进去,在里面挖着,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根如同儿臂粗细,看着就给人坚韧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群科研队是怎么想的,准备的非常充分,硬是扛过来一台电钻,依靠科学的力量,没几下就把树根钻成两截,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就在树根断成两截的时候,一股股殷红的鲜血疯狂的往外涌着,这血异常粘稠,就像是沼泽一般,竟让人无法自拔,几个正在挖土的男人没防住,脚就被黏住了,想要爬出来的时候却使不上力气,赶紧大声呼喊救命! “快快快!” 科研队乱成了一锅粥,那个正在用笔记录这一切的老外是最着急的,一边冒着汗,一边像是猴子一般乱跳。 我们也冲过去帮忙,七八个人,只拽出了两个人,剩下的人被涌出来的鲜血包裹,逐渐沉了下去,他们的手刚开始浮在外面,然后一寸寸的沉没,到了最后,只有这“血池”上面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 两个逃过一劫的人当场就哭了出来,就算是铁打的汉子,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无法承受的,所有科研队的人都丢下铁锹往后退,而就在此时,又有了新的变化,在吞没了几个人之后,涌出来的鲜血开始一点点的减少,就像是渗进了土里,不过一分钟,血池就完全干涸了,本来粗壮的树根全部变得干枯,郁郁葱葱的老槐树,也突然间没了生气。 最重要的,那几个被血池吞掉的人,就这么硬生生的消失在我们的面前! 几个女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心里恶心,有种反胃的感觉,看着老教授,我想告诉他算了,结果没想到,他竟是丝毫不曾退缩,握着拳头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挖,继续挖!” 科研队们浑身一颤,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教授却不管不顾,亲自拿起铁锹,跳进了坑里去铲树根,只是一下,原本坚硬的树根就断成了两半,他眼睛越来越亮,动作也是越来越快,等到他满头大汗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树根都被铲断了,老教授用力一推,整个足有四五人合抱粗细的槐树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槐树倒下的瞬间,灰蒙蒙的天空中竟是微微一震,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就像是古代的战场一般,这腥味非常重,还带着浓浓的恶臭,弥漫在村子周围的阴煞,本来只是雾气,现在却是浮现出一缕缕的血丝,变成了血雾! 盯着这一切的老教授舔舔嘴唇,不住地说道:“神奇,神奇……” “快看!” 不知道谁指了指前面,就在老槐树倒下的树冠所指的方向,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扭曲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挤出来一般,众人看到一个挂着红旗的旗杆出现了。 李军浑身颤抖,激动的说道:“是村委会,我看见村委会的国旗杆了!” 秦懿第一个冲了出去,然后是我们,继而是科研队,不管危不危险了,这个时候谁都抵御不了心中的好奇,我们一口气冲到旗杆底下,果然,这里就是村委会,那些村民们,正在扛着砖瓦劳作,要将这村委会建成一座坚实的堡垒。 李军望着一个中年男人泪流不止,想必这就是他的父亲吧。 我们走进了村委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突然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转身看看,这些本该与我们毫无交集的村民们,竟是放下了手中的活,盯着我们。 “他们这是怎么了?”老教授不明白,这些村民们不都是十八年前留下的影像吗?为什么影像居然也能自主? 看来玄学跟科学再次在他的脑海里打了一架。 我很清楚,村民们到底是什么,他们是怨鬼,死了无数次积攒了滔天的怨气的血衣厉鬼! 看着李长生,他用眼神示意我小心,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我们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唯独秦懿,走的很是急迫,直接冲到了最深处,看见国旗杆底下立着的第五块镇魔碑。 这块碑,正是他的父亲所立! 秦懿摸着镇魔碑,手微微发抖,眼眶也湿润了许多,我们靠近了,看见镇魔碑的边缘已经满是裂缝,轻轻一碰,竟然有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脱落了下来,李长生吞咽着口水:“不出三年,镇魔碑就要碎掉了。” 我们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惧,若是这镇魔碑碎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秦懿没有搭话,短暂的看了看镇魔碑之后,他开始四处搜寻,像是迫不及待的要找什么东西,我疑惑的看着他,难道说这里有什么东西是秦懿想要的吗? 他翻遍了镇魔碑四周,甚至冲进了村委会里面,找到了一些包裹和破旧的背包,如疯了般似得在里面翻找,只是越找他越是着急,满眼都是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连续三个为什么,到最后秦懿有些抓狂的丢出自己的手中的包。 说实话,以前高冷的秦懿也没让我惧怕,但是他现在这种抓狂的状态,却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李长生还想着安慰安慰他,结果秦懿却是将他一把推开,暴躁说道:“滚开!” 我扶起李长生,心里面也窝火:“你他妈有病啊?” 秦懿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他的力气很大,竟是硬生生的把我提了起来:“听着,这一路上我已经受够了,我带你们进村,和你们在一起,为的就是来到这里找本来就属于我的道书,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没有了!” “道书?” 我心里面涌出疑问,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李长生过来推开秦懿,一只手扶着我:“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们对吗?你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付小女孩,也不是悼念你的父亲,你只是来这里找东西,找到东西你就要离开,对吗!?” “那些学生们,就是你派出来找东西的,只是他们无法进入村委会,所以你才决定进村,你编出来的话,似真实假,看似是对我们妥协,但实际上你是利用我们和科研队,达成你自己的目的,是不是!” 李长生怒发冲冠,质问着秦懿。 他也不掩饰了,这所谓的道书没有找到,已经让他崩溃,秦懿大笑几声:“不错,你们也不想想,我是谁?我乃秦家传人,我是秦远之孙,秦方之子,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为伍?就凭你这个茅山的二流道士?” 他又指了指我,不屑道:“还是这个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 妈的,我彻底怒了,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秦懿肯定已经被我杀死了一万次。 既然已经露出了马脚,秦懿索性把话说明白:“不过我也没有完全骗你们,此行我的确是为了振兴秦家,我是秦家传人,我对玄学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但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一事无成?很简单,十年前我父亲来这里,自己栽了不说,就连手中记载着秦家七成道法的道书也遗落在了这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来这里,就是要取回这本来就属于我的道书!” 怪不得秦懿对李长生多有忌惮,同为道家之人,他知道秦家道书对于寻常道士的吸引力有多大,生怕被人惦记上,所以这一路才行踪诡秘,本来,我们没有把秦懿当做是伙伴,因为就连我们这个队伍,也是临时拼凑的,大金牙,自私自利的家伙,李长生,与我没有半点交情,如果不是小水晶,我想我们没有同行的缘分,但有些事并不代表知道了,就能够释怀,秦懿这个时候的歇斯底里,还是让我生出一股被人背叛的感觉。 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科研队那边却又闹出了动静,老教授不知道从哪里抱出来一具小小的骷髅,整个都晶莹剔透,焕发着血光,为了这个骷髅,老教授连眼镜摔在地上都不管了,整个科研队簇拥着他往外跑。 然而就在此时,那些本来只是静静盯着我们的村民们,却是全部都有了变化,他们盯着老教授抱着的骷髅,就像是盯着自己守护的珍宝,怨毒的光芒出现在他们眼中,身上的衣服也一点点的变成血衣。 055:危急 上次见到的大龙二龙兄弟,都那么难以对付,若是这全村的村民都变成血衣怨鬼,我们还能有活路? 该死的科研队,你们到底拿了什么! 我恨得牙痒痒,追着他们往外跑,想要制止这一切,然而科研队众人的眼里满是狂热,就像是发现了自己毕生追求的宝藏,不仅不放下,反而要豁出去了往外冲,村民们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化,一百多户,老少皆有,黑压压的一片,面上全部带着笑,一股无形的恐怖笼罩了我们。 “快放下,不然我们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李长生怒吼一声,试图夺过老教授怀里的骨头架子。 然而他却是紧紧的抱住,脱下外衣将骷髅裹住,喘息着说道:“不可以,不可以。” 我们还在纠缠的时候,那边的秦懿忽然间动了,他伸手一掏,抓出十几张驱邪符,朝着空中一撒,然而符篆却并没有落地,而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旋吹着似得,漂浮在空中,越飞越高,秦懿又抓出一把纸钱:“我乃北海秦家当代传人,我乃秦远之孙,秦方之子,还请诸位让个道路,行个方便。” 说完,秦懿把纸钱撒了出去,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变成了纸灰。 我问李长生,这孙子在干嘛?李长生说,秦懿是想跑,试图用秦家的名头震慑他们,然后自己离开。我听着火大,这种时刻,他居然想一个人开溜,不过愤怒之余,更多的是疑惑:“秦家的名头这么好使?跟鬼说也行?” 李长生点点头:“那些玄学大派和大家族,传承数百年,积蓄了无数功德,死后泽备后人,到了阴司,也有优待,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日行善事的好处,秦家也是大家族,并且以驱邪,抓鬼闻名,不少老鬼知晓秦家威名,听到之后会给三分薄面。” 我下意识的看向这些村民,依然是满脸阴笑,他们已经走了下来,身上的血衣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腥味,有几个干脆盯上了秦懿,其中一人提着烟袋,应该是故事里的根子叔,眼窝深深的凹进去,空洞洞的,仿佛看一眼就能卷走人的魂。 这分明是不给面子啊! 我低声说道:“这又是咋回事?” 李长生冷笑:“秦懿也是傻,在这鬼地方谁会知道什么秦家张家的,他们生前就是一帮无知的村民,死后变成了厉鬼也没有踏出村子一步,能有什么见识?而且,我感觉他们不是普通的厉鬼,这里特殊的地势,养出了让人不敢相信的怨气,长期滋养之下,恐怕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属于自己的灵性,根本就是野兽,只凭着本能做事。” 果然,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根子叔已经抬手抓向秦懿的喉咙,后者苍白倒退,盘旋在空中的驱邪符发出淡黄色的光芒,落在根子叔的身上,却像是挠痒痒,血衣仅仅只是稍微变淡了一丝,反倒是激起了更加恐怖的凶性。 只不过秦懿也不是一般人,没有了退路,咬咬牙,他身上光芒大放,十几件传承上百年的法器同时发力,倒是让任何邪祟都无法靠近,秦懿在脖子上一拽,竟是一把长命锁,应该是他出生的时候就挂上去的,长命锁通体为玉,打造的非常精致,莹润的光泽使人顿感平和,秦懿手握长命锁,踏起了步罡,一步,两步,居然踏了足足九步! 我还记得,李长生当初踏出七步,就已经拥有非常强悍的威势,硬是把大龙二龙兄弟震慑住了,这秦懿到底是秦家传人,即使是没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九步步罡踏出之后,秦懿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盯着他的根子叔很是忌惮的退了几步。 秦懿憋着一股子气,携着步罡继续的力量,朝着门口冲去。 原来还是要跑! 我气得想骂人,而此时科研队却已经遭难了,抱着血红骷髅的他们是村民们重点照顾的对象,大龙二龙兄弟就在其中,两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要跨出院门,就被两兄弟一起上了身,他们身子一顿,转过头邪邪一笑,老教授他们急着出去:“快点让开,站在这干嘛?” 然而二人却是阴测测的笑着,之前那个吆五喝六的老外要去推他们,结果却被二龙一把按住,等到科研队们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掏出了老外的心脏,血红血红的,甚至还在微微跳动。 “啊!” 本来都快要跑出去的科研队,惊叫一声赶紧折返了回来。 二龙将心脏塞进嘴里,硬生生的吞了进去,两兄弟守着门,顺手抓过科研队的两个女人,几下就撕掉了衣服。 叶梦瑶自然也在科研队里,她看到这一幕惊叫连连,估计是联想到了之前的遭遇,这女人平日里厉害,这时候却跟牛皮糖似得,黏在我和李长生后面,死死的拽住我们的衣服,她浑身都在颤抖,影响的我都跟着抖起来了。 怎么办? 我看向李长生,不讲义气的秦懿是指望不上了,他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其实我跟秦懿对于李长生的映像,都只是一个二流的小道士,很多秦懿都懂的东西,李长生不懂,这一路上,他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精湛的术法,就是大金牙,也没有对李长生抱有特别大的希望,感觉上他只是个有点小本事的普通道士而已。 然而在此刻,李长生却是表现出了一些很奇妙的特质,平日里没有正形的脸上满是严肃。 他缓缓拔出桃木剑,红色的剑穗轻轻的摇晃着,李长生身子一震,强劲的力量震开了叶梦瑶,这女人满眼惊疑的看着李长生,两只手却是死死的拽住我的衣角。 我直觉上感觉要出大事了,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颤声问道:“你要干嘛?” 李长生没有回答,他用力咬破指尖,然后手指顺着剑刃一抹,开始踏起了步罡。 “你保护他们!” 说完之后,李长生便踏出了第一步。 我知道他不可能在回答我了,急的我想骂娘,让我保护他们?那他妈的谁保护我啊? 结果好巧不巧的,他这话被科研队们都听到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我,尤其是仅剩的几个女的,全部学着叶梦瑶抓着我的衣服,这下可好,我想跑也没有办法了,四下扫了一眼,发现村委会有不少空着的房间,我指着一间说道,全部进去! 这帮子怎么劝怎么不听的科研队,这回都乖了,一溜烟的钻进房间里头,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几人被附身,眼神突变之下,力量变得堪称巨大,抓住旁边人的脖子就开始掐。 抓着我衣服的几个女人都尖叫,吵着我耳膜都要裂了,我受不了了,带着他们往房间跑去,然而就在路上,我感觉一只手搭住了我的肩膀,回头一看竟是一个满嘴是血的眼镜男,我吓了一大跳,还是叶梦瑶发狂似得把他的手拍开,不过跟着我的其他几个女的,都完蛋了,全部被抓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砰! 就在此时,李长生卖给我的玉佩毫无来由的碎掉了,我看着裂成几段的玉佩,心都在滴血,这可是好几万啊,想想之前李长生说的话,说人养玉,玉养人,真正有年头的玉是可以驱邪挡灾的,这枚碎掉的玉佩,正是为我挡了一难! 我回头看看,一个中年村民满脸怨毒盯着我,刚才想附身,结果却被玉给挡了回去。 不过现在玉碎了,我更加害怕,抓起仅剩的一把桃木匕首,赶紧钻进了房间,科研队也有几个人活着走进来,这帮子几十个人的队伍,活着走进来的不足五人,我听到有人在喊老教授,他满头都是汗,用衣服挂着骷髅逃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要进来,两只脚却被拖住了,老教授满眼绝望,最后奋力把包裹丢进房间,凄厉的吼道。 “梦瑶,把它带回去,一定,带……回去……研究……” 叶梦瑶紧紧抱着,流着泪点头。 我关上门,从兜里取出一枚镇宅符,贴在了门上。 总算能松一口气了,我脱力的滑落在地上,隔着窗子看见李长生终于有了动静,他到现在居然才仅仅踏出两步!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眼睛眨也不眨,看到李长生手中的桃木剑已经被血染红了,原来他的指尖一直在滴血,而李长生自己,却是艰难的踏着步罡,第三步吃力踏下的瞬间,所有正在肆虐的血衣怨鬼全部回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056:茅术 秦懿抓住这个空隙,试图想要逃走,身体犹如离弦之箭,迅速的冲到门口,然而却又被逼退了回来,大龙二龙兄弟一直守在门口,狰狞的笑着。 “这个白痴!” 我怎么能想到秦懿能傻到这种程度?到这时候了不想着拼命,居然还要逃,也不想想整个村子都是人家的地盘,你能逃到哪里? 只有李长生,还在坚定的踏着步罡,第四步落下,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这是要施展什么厉害道术的前奏吗?我想起大金牙之前和我讲过的,越是厉害的道术,踏起步罡就越是困难,用了这么久,李长生才踏出第四步,由此可见他应该是动用了真正压箱底的手段。 只是对于玄学一窍不通的我,并不能看出李长生到底要干什么,所以我把目光放在了秦懿身上,他被怨鬼逼迫,脸上有几道冒着黑气的手印,用那明显不俗的长命锁擦了擦,手印便消失不见了,秦懿看着李长生,满眼都是凝重,还有一丝不确定:“这是……” 秦懿的反应,让我误以为李长生是要已死为代价,来救我们出去,很多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英雄放出大招,却因为超过身体的负荷然后死去,我非常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在危急时刻,李长生的担当和秦懿的逃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瞬间拉近了我和李长生的距离,我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他不等同于自私的大金牙,也不是冷傲的秦懿,他是一个真正能为友的人。 没有什么比生死更能考验人心了。 第五步缓缓抬起,李长生嘴角流出一缕鲜血,身子也开始微微发晃,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即将油尽灯枯,我心中一紧,大叫道:“快停下!” 秦懿却是迅速挡在我的前面,怒视着我:“闭嘴,这个时候他如果停下来,伤的是他自己!” 我把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秦懿身上:“还不是拜你这个胆小鬼所赐,北海秦家?我呸,好大的名头,你简直给你爹丢脸!” 秦懿被我说的涨红了脸,可他却又无法辩驳,只能是冷哼一声转过身子,就在此时,李长生终于踏出了第五步,仿佛肩膀上有一座山,第五步踏下的时候,青石板都裂开了一条缝。 与此同时,在所有人的肉眼之中,李长生都变了,变得有些陌生,不再像是原本那个死要钱的他,而是充斥着另外一种气质,很难形容。 村民们死死的盯着李长生,我不知道他们的感受如何,仅从我的角度来看,似乎觉得他们也带着点小心,有几个附身了科研队的想要靠近去掐李长生,我心中一紧,吼道:“快去帮忙!” 秦懿露出犹豫之色,我低声骂了一句,撕下镇宅符,拉开门冲了出去,我口袋里头乱七八糟的装着一堆符篆,也不管具体是啥效果了,直接就洒了过去,这有效的拖延了时间,李长生的脚抬了起来,即将踏出第六步! 更多的怨鬼想要阻止他,我回头怒视秦懿:“你自己没本事对付怨鬼,那就来帮忙,李长生若是失败了,你也必死无疑!” 这话说的秦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于高傲的他来说,这绝对是一种打击,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二流道士,居然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反而是自命不凡的他有些束手无策,秦懿告诉自己,这不能怪我,因为我没有继承秦家的道书,如果我有那本书,我就是英雄,但在这之前,我还不能死……他想通之后,也来帮忙了,相比于李长生的步罡,他轻松了许多,直接踏出了六步,同样是咬破食指,秦懿竟是抬手在虚空中画起了符篆,我都傻眼了,这可是凭空画符啊! 以前李长生说过,能凭空画符的人,基本上都是道法小有成就的人,没想到秦懿居然也能做得到,当时的我满心都是惊异,却未曾想到其实秦懿也没那么有想象的那么厉害,秦家道法缺失,除了将遗留下的道法炼成之外,秦懿其余的时间都在磨练基础,步罡,画符都是他磨练的重点,俗话说杂不如精,当他精心画符的时候,本来底子就不弱,自然能够更容易做到凭空画符。 就看见秦懿以血为媒介,以手指为笔,凌空就画出一张血色符篆,他一边画符,一边念着咒语,约有数百字,念得又快又疾,随着咒语的完成,符篆上的血色逐渐的被掩盖,变成了金色的纯阳之气,我就在边上站着,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气从符篆上散发出来。 秦懿屈指一弹,低声喝道:“火!” 符篆仿佛有了生命,如同一条灵蛇般弹了出去,那些本来要靠近李长生的怨鬼,被这突如其来的阳气所激,本能的倒退,秦懿趁机操控符篆,爆开了无数火花,遍布在李长生四周,隐隐将他护住。 利用着这宝贵的时间,李长生踏出了第六步!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眼中充满着沧桑,身上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也定型了,隐隐之间,似乎站在那的并不是李长生,而是另外一个人。 但他踏出这一步的代价却是很大,鼻孔,耳朵里都流出一道殷红的鲜血。 我听见秦懿难以置信的声音:“三茅之术,他到底是茅山的什么人?” 什么是三茅之术,我并不懂,只知道李长生踏出第六步之后仿佛换了另一个人,瘦削的身体陡然灵活起来,第七步,第八步,第九步,每一步都踏的扎实而又轻松,似乎之前踏一步都非常艰难的李长生已经不存在了。 第十步,第十一步,一直踏到第十六步的时候,秦懿的眼睛里已经满是复杂了,还有一丝隐藏很深的嫉妒。 “孽障!” 一声冷喝从李长生口中传出,却不是他的声音,而像是个老者,声音很浑厚,带着点湖北口音,就在此声出口的瞬间,第十七步顺势踏出。 李长生手握桃木剑,气势陡然转变,他先是看了看这里的环境,似乎在确信着什么,我听见他似乎念叨着:“这不要命的傻徒弟,居然来到这个鬼地方。” 徒弟? 我有些懵,这到底是谁? 秦懿看向我,强压着心里的嫉妒,说道:“茅山共有三大秘术,也称之为茅术,他们有三位祖师,上茅真君,中茅真君以及下茅真君,三位祖师各传下一道茅术,上茅请神仙,中茅请祖师,下茅请鬼魂,李长生施展的正是中茅之术,请来的这位,应该是他的师长。” “李长生”看着秦懿,习惯性的做出摸胡子的动作,落空了才想起来似乎不是自己的身体,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位小朋友倒是有些见识,敢问师从何人?” 小朋友?秦懿的脸色有些发绿,傲然道:“我乃秦远之孙,秦方之子,秦家秦懿!” “李长生”脸色骤然严肃起来,冲着秦懿拱了拱手:“原来是秦家后人。” 秦懿总算是爽了,终于有懂得他身份的人出现,满足了他那颗想要装逼的心。 我看着陌生的李长生,试探性的问道:“你就是他那个老不死的,不负责任的师父?” 刚说完,他就朝我走了过来,突然间抬手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疼得我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李长生说道:“没规矩!” 我满脸无辜:“李长生就是这么形容你的,关我什么事?” 倒是确定了,这人就是传授李长生道法的师父,没想到道术居然能这么神奇,请师父上身,这简直不可思议。 “李长生”很没有形象的抠了抠耳朵,一只手吊儿郎当的把玩着桃木剑,淡淡说道:“藏在暗处的那位,老道来一次不容易,还请露个面吧!” 057:装腔作势 “李长生”说完这句话后,从院子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手中依旧提着灯笼,是那个从我花圈店得过去得纸人。 她也不说话,只是幽幽得看着李长生,呆滞的脸上缓缓的浮现出一缕阴狠。 我看到她手中提着的灯笼,上次所看的里面只有一颗小小的火星,现在确实已经变成了一朵火焰,正中心是红色,血的颜色,我只是盯了一眼,就有一种眼神被吸过去的感觉,还是李长生的师父拍了我一下:“醒来!” 我有些迷茫的睁开眼,再去看这灯笼的时候,发现这火光是何等的妖异,隐隐间竟能够听到凄厉的亡魂嘶吼声,让我不寒而栗。 李长生握紧了桃木剑,不发一言开始踏步罡,纸人静静的看着他,也没有任何反应,连带着那些村民也是一样。 我都快哭了,我花圈店送出的纸人跟纸灯笼,怎么都变成这样了?要早知道如此,我哪里会送这东西啊。 一时之间,二者针锋相对,秦懿有些紧张的说道:“看来这红衣小女孩的本身躲了起来,在阴兵借道之前都不会出来,这个纸人,只是她的化身,不过,若是李长生的师长无法震慑住她这个化身,我想我们就要危险了。” 闻言,我也紧张起来,手心开始冒汗。 李长生继续踏着步罡,似乎要证明自己的厉害一般,他的步罡踏的坚决而又老练,每一步都首尾相连,衔接的行云流水,边上的秦懿也露出些许惊叹,能让这高傲的家伙惊叹的事情,那肯定都不一般。 十步,二十步,当李长生踏出第三十步的时候,我边上的秦懿已经彻底凝重了,第四十步,他的额头都沁出了细密汗水,五十步,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然而李长生足足踏出了一百零八步! 暗合小周天之数,步罡完成之时,手中的桃木剑已经变成了金色,狂暴的力量使得剑身都有些承受不住,似乎要裂开来,而李长生仍然中气十足,低声吼道:“还不让开!” 秦懿已经完全痴呆,连续踏出一百零八步罡,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情,难道李长生这个所谓的师尊,竟是和秦方是一个层次的?他的信心被彻底击垮,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也懵了,如果我不知道步罡代表着什么那还好,可我现在知道了,这玩意踏出越多,就代表越是厉害,秦懿牛吧?秦家的传人,最多也只是踏出了九步,可这个“李长生”,居然踏出一百零八步,就是我这个旁观者,也有骂娘的冲动! 纸人小女孩终于动容,转过身子缓缓走开,那些村民们也都散了,不知道为什么,临走之前我感觉她似乎瞥了我一眼,除了阴冷之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复杂? 我不明白,难不成是我的感觉出现错误了? 村委会一时之间陷入了平静,来得也快,去的也快,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散了? 再看李长生的时候,我只能用高山仰止来形容,这老道实在是太厉害,传说中的神仙一流不过也就如此吧? 哪里知道,等纸人走了之后,他立即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般,瞬间瘪了下去,整个脸都快皱成了一团,捂着心脏的位置:“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娘的,差点栽在这里。” 我又懵了,问道:“这位老前辈,你那么厉害,居然还会怕?” 话音刚落,我脑袋上又挨了一下,这老家伙下手可是真狠,我咧着嘴蹲在地上,却听见秦懿说道:“没猜错的话,前辈应该是装腔作势吧。” 李长生点点头,说道:“不错,还是秦家后人有眼力,当今天下,除了那几个有数的高人,谁还能踏出小周天级别的步罡呢?就是我本体到来,也不可能做得到,更何况还是被中茅之术请来的部分力量,能吓退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秦懿松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许多,刚才的小周天步罡,差点击垮他的自信,随便遇到个人就会中茅之术,随便遇到个人就能踏出小周天步罡,那他算什么? 就在此时,蹲在地上的我突然间听到他苍老的声音:“小子。” 我吃惊的看向他,却没有发现他的嘴唇动。 李长生的师父说道:“不要多看,我这是用传音入密与你交流,秦家的小子听不见的,你只需要听,不需要回答,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这个秦家的小子不可靠,所以不能让他听到我们说的话,这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奇怪,我和长生是可以交流的。待会儿,你们要迅速离开此地,做好一切准备,今夜是中元节,乃是阴兵过境的时候,那个时刻,红衣小女孩定然不敢露面,是你们逃出村子的好机会,但要千万小心,不要被阴兵借道卷了进去,不然白白送了性命,才是冤枉。” 我忍不住想要询问,才想起来不能说话,憋得我浑身难受,他似乎知道我所想,淡淡说道,有话在心里说,我能听见,我闭上嘴,心里说道:“难道你也不能对付这个小女孩吗?” 我听见了他的叹息:“我没有这个能耐,现如今还好,有镇魔碑压着,她无法离开此地,然而最多三年,镇魔碑就要裂开,三年之后一旦此女现世,必然是巨大的灾难,天底下几乎无人能够阻挡她,你们这里的事情我全部都已经知道,长生之前用传音符联系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但我此刻在遥远的地方,无法脱身来此,就算来了,事实上也起不到作用……她之所以到现在还未杀人,其实还是顾忌着阴兵过境,记住,一定要在今夜逃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够解决的!” 逃出去? 说得容易,先不说怎么逃,就说逃出去了又能怎样呢?我想到来这里的是初衷,是为了我的命,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的鬼运缠身,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不只是我,包括小水晶也要死去。 对于这个问题,李长生的师父沉默许久,叹气说道:“这都是命数,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答案,也许机缘到了,问题就能解决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最后说了句千万要记住我的话,便不再吭声了,我去看李长生,发现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差点软倒在地上,我感觉搀扶住他:“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消耗很大。” 看着他苍白的脸,我心中有些惭愧,还是只能依靠他一人,这种无力的感觉让我很难受,我背着李长生,懒得搭理秦懿,直接就走了出去,科研队幸存的几个人也出来了,看着一地的尸体,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恐惧。 我们回到了之前的宅子,大金牙和小水晶正在等待,见到我们归来松了口气,我将事情大概说了说,大金牙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我们都是一筹莫展,就连调皮的小水晶也没了欢笑,乖巧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方便面。 科研队剩下的几人打死也不愿意离开我们,可怜兮兮的和我们挤在一个房间,叶梦瑶抱着老教授给她的东西,呆滞的缩在墙角,这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于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在等天黑,逃离村子的计划却还没有轮廓,关键是不知道该怎么逃,如果能出去,肯定早就出去了,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 秦懿被孤立了,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想着自己的事情。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今夜相比于以往,倒是可以用安静来形容,那些虫子,也不大摇大摆的到处爬了,而是没有踪影,似乎就连它们,也预感到了危险。 终于,天黑了,科研队的人扛不住压力,困得睡着,叶梦瑶朦朦胧胧的,几次惊醒,她索性不睡了,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便走了出去,以为她是上厕所,谁也没管。 过了会儿,她进来了,跑到里屋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小水晶开心的笑着,过了会儿她就抱着小水晶走了出来。 就连大金牙也没注意到,他正在照顾着消耗很大的李长生,我却是突然感觉不对劲,这种气氛下,她还有心思逗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跟了出去,却发现叶梦瑶居然朝着院子外面走去,我愈发绝对不安,叫了一声,她停顿了下:“什么事?” 我看向她的脸,面无表情,似乎有些冷漠。 我伸手去接小水晶:“把她给我。” 总感觉这女人不对劲。 小水晶奇怪的瞅着我:“疯子叔叔?” 叶梦瑶抱着小水晶,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紧了,小水晶有些难受的喊喘不过气,我火了,干脆去抢,然而她却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夹杂着歹意的怨毒眼神竟让我有些熟悉。 不对,她不是叶梦瑶! 他是二龙! 058:善良的尽头 我想起二龙曾经对小水晶流露出的邪念,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抱着小水晶开始跑,我大声的喊了声大金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直接朝着二龙追过去。 鬼附身人之后,力气都要变得大很多,换做是叶梦瑶,早就被我追到了,可是被二龙附体之后,却是健步如飞,我跑的满头是汗却也只是堪堪不跟丢而已。 “放开小水晶!” 我心急如焚,空荡荡的村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回荡。 小水晶也知道了害怕,她大声的哭喊着:“骗子叔叔,疯子叔叔,爸爸,救我,我要回家!” 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似得,割得我心里难受。 我不明白,为什么小水晶身上那么多的法器,都没有反应,又为什么院子里秦懿明明布下了阵法,却没有任何用处,反倒是让二龙轻而易举的附身叶梦瑶,种种疑点在我的脑海里一一浮现,但我却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尽力追赶二龙。 他一溜烟就跑进了村委会,我站在门口,本能的心里发毛,这可不是个善地啊。 但听着小水晶越来越远的声音,我又不得不做出选择,咬咬牙,心想拼了,我追了进去,说来也奇怪,白日里那么多村民在这,晚上居然一个也没有了,我看着空荡荡的村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难道是因为躲避阴兵过境吗?那为何二龙还这么嚣张的出来抢人? 我迈步向前走去,夜里的村委会显得格外阴森,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低沉的声音,每一声都映衬着我的心跳,越来越急,我听到了细微的哭声,心中一紧,朝着哭声越来越强烈的地方追了过去,终于,我找到了小水晶! 她就站在镇魔碑底下,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小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连成串往下掉,在她的旁边,站着个白衣女子,长发飘飘,面无血色,是柳叶儿! 她牵着小水晶的手,也不说话,看到我来了,露出淡淡的笑容,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水晶跟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至于叶梦瑶,已经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想二龙的本性,我就可以猜得到,叶梦瑶这次恐怕是…… 虽然于心不忍,但在我心中还是小水晶更重要,我的手悄然握住口袋里的桃木匕首,壮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深更半夜,二龙附体叶梦瑶,抱走小水晶,为的就是引我到这个地方吗? 大金牙告诉我,柳叶儿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善良的姑娘了,她已经变成了这里众多怨鬼的一员,上一次我所看到的柳叶儿证明了这一点,然而这一次的她,却有些不同,说不上什么感觉,她那淡淡的笑容,并没有让我觉得恐惧,反而有些……温暖。 然而鬼有可能给人带来温暖吗?我彻底的警惕起来。 我以为怨鬼这种只凭本能行动的是没有交流的能力的,却没有想到柳叶儿完全不同,她牵着小水晶白嫩的小手:“找你啊。” 居然真的回答我了!我心中的警惕已经到达顶峰,吞了口唾沫,看着满眼祈求的小水晶,我突然间有了足够的勇气:“你找我做什么?叶梦瑶呢?” 柳叶儿轻轻笑着,回答的很随意:“找你当然是有事啊,至于叶梦瑶,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吗?我让二龙帮我找你,自然不能白跑一趟,那个女人算是犒劳吧,至于现在,无非是做男人,女人之间的那些事。” 我听了心中发冷,更加快速的吞着口水,叶梦瑶居然真的被……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恐惧,或许只是单纯的惋惜,我抛开那些多余的,救小水晶才是主要,我看着柳叶儿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柳叶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柳叶儿?” “不,我是月月。” “月月,哪个月月?” “就是故事里的那个月月。” 当我听到她淡淡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难以抑制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瞬间苍白的跟纸一般,我发现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你是月月?” 柳叶儿点了点头,小水晶还在哭,她伸出纤长的手指为小水晶抹着眼泪,然而那惨白的指尖刮过小水晶脸蛋的时候,却是留下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我看的目眦欲裂,也管不了那没来由的恐惧了,一咬牙掏出桃木匕首就朝她冲了过去:“操,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和你拼了!” 脑子里还是小水晶那可怜的眼神,我感觉心都要碎了。 然而她不闪不避,我的桃木匕首已经很接近她的心脏了,我心中涌出无限的希望,然而就在即将插进去的瞬间,我的眼前画面却是急剧变化,不再是阴煞的村委会,竟然是久违的白云,蓝天,青草,以及活生生的村民们! 我就像是一个过客,迷茫的行走在陌生的世界里,小水晶呢?月月呢?我到底在干什么? 忽然我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在呱呱坠地的时候,一般带来的是希望,然而这一声啼哭,却是让我瞬间绝望,难以言喻的负能量涌了上来,憋得我非常难受,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看见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 她的脸上遍布血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褐色与红色交叠,就像是一只狰狞的蜈蚣爬在脸上,在她的怀中,有一个婴儿,准确来说,并不是婴儿,生来只有骨,而没有肉,可以想象一个奇丑无比的妇人抱着一具骷髅大笑的画面吗? 这是一具血红的骷髅架子,就像是在血水里泡过,还带着新鲜的血腥味,妇人望着自己生出来的……好吧,姑且用孩子来形容,她望着自己的孩子,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越流越欢,到最后眼泪都已经变成了血,而她的一只手,却是掐在骷髅的脖子上,那里大概是气管的位置,有一节小小的骨头,刚出生的孩子是多脆弱啊,只需要扭一下,就一下,骨头就断成了两截。 于是世界上再也不会这么绝望的啼哭了,孩子死去,变成了怨鬼,生来就是血衣,一寸寸的爬,一寸寸的,爬到自己很丑的母亲身上,眼里是愤怒,是不解,还是怨毒,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 早夭的孩子怨气最大,早夭的婴儿怨气更大,早夭的婴儿,还是被自己的母亲掐死的,怨气该是何等之大? 我想起来,这个女人是月月,难道这就是她生下红衣小女孩的画面吗? 除了我之外,没有知道还有这样的隐秘。 婴儿爬啊爬,终于爬了过去,月月簌簌发抖,似乎她也在害怕,从她的眼里闪过快意,满足,还有些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她那复杂的眼神终究是闭上了,在怨鬼的操纵下,她穿上了红衣,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房梁上,在她死后,婴儿咯咯直笑,笑着笑着同样流出泪了,她抹着眼泪,莫名的有些恼怒,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东西? 她觉得很生气,看什么都觉得不满足,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仇怨,全部被她完美的接收了,她知道,造成自己死亡的原因是什么,是那些村民们,她咬牙切齿,望着那具干枯的骷髅架子,突然间非常厌恶,她觉得很畸形,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的怨恨,让她彻底的扭曲,不行,我要完美,我不能畸形,她决定用村民们的血,来填补骷髅缺失的血肉…… 想好了这一切,她满足的笑了笑,最后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死了,但不应该这样,她抓着母亲的脚,一点点的爬上去,小手在脸上开始抹,将那些伤疤全部抹平,一直等到恢复了俏丽的容颜,她才停手。 我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几乎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画面再度变化,村民们把根子叔他们吊在树上,想要平息月月的愤怒,却不知道,月月就在边上看着,她穿着红衣死了,却没有变成厉鬼,她的怨气,已经全部被婴儿夺走了,在她眼里,母亲是魅力的,温柔的,慈祥的不是吗?至于怨气,那是补品,应该属于自己。 回归纯净的月月,看着被吊起来的村民,满眼都是悔恨,她似乎才发现,自己的仇怨,最终酝酿出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她试图挽回,可在这个充满怨毒的孩子面前,她又能做什么呢? 月月尝试着教她唱童谣,尝试着给她讲故事,她将自己所有的愧疚和痛苦,全部用一种温柔的方式传递给孩子,然而在孩子看来,那都是笑话,虽然偶尔,她也会失神,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触动。 月月说,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与生俱来的善意。 孩子说,那好,我不要善良,我只需要仇恨。 她将自己的善良全部丢掉,另一个自己,被她硬生生的斩去,月月惊呆了,哪里能够想到这个自己一手造就的孩子,居然能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终于绝望,颓然的跪倒在地上。 在阴森的笑声中,那被斩断的善良越飞越高,穿过这座小小的村落,直到有一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用硬黄纸做成的风筝,两者撞上了,风筝开始流血,风筝的主人带着善良回到了家,善良带给他好运,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幸运的人,将会一辈子幸运下去。 直到那一天,他偶然间烧掉了风筝,当世间最后的善良消失的时候,那么迎来的必将是…… 毁灭! 059:真正的变数 画面一点点的消失,我再次回到那个阴森的地方,我手中的桃木匕首,紧紧的贴着柳叶儿的胸口,她望着我,依然是那淡淡的笑容:“知道了吗?” 我有点分不清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再次问道:“你真的是月月?” 她点了点头。 我彻底的乱了,如果说刚才我看到的是真,那么来花圈店问我要玩具的小女孩又是谁?那个跟着我,一直唱着童谣的纸人又是谁操纵的?难道不是这里的小女孩吗?不对,应该不是她,这里有镇魔碑,她出不去。 月月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感觉上她也有些扭曲,人们说仇恨能改变一个人,我觉得痛苦同样也可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挽救自己的孩子,月月引我出来,可她却抓住了小水晶,是不是威胁,我不知道,但总体来说充满诡异,还有叶梦瑶,就这样被她毁了,我觉得月月已经不是月月了,她同样变成了另一个人。 小水晶脸上的血痕还在流血,并且有不断扩散的趋势,我看着她,心疼的不得了,月月看到了,突然很开心:“你也喜欢小孩子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里都是空的,看着小水晶痛苦,我就难受,我抓着自己的头发:“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你要我的命,我给,你放了她!” 月月盯着我,只是询问:“你也喜欢小孩子吗?” 我快要疯了,桃木匕首往前一送,径直插进了她的心脏。 那个瞬间,桃木匕首上肉眼可见的腐朽,就像是被硫酸侵蚀了,冒着白烟,一截截的融化,而月月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痛苦之色,她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胸口融化了一个洞,空荡荡的,没有心脏。 小水晶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我摸着她脸上的血,手微微颤抖着,而月月依然看着我:“你喜欢小孩子吗?” 我注定是不会给她答案的,她是鬼,却不是一个正常的鬼,而是个疯鬼,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小水晶身上的法器才突然间有了作用,之前就像是失灵了一般,金色的光芒照着,月月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她的身体越来越淡,面上是两种表情不断变化,一种是慈祥,另一种则是怨毒。 为什么?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怎么感觉她是故意在送死? 轰隆! 闷雷炸响,铅灰色的阴煞之中竟然开始下雨,一颗颗的雨水落下,是血红的,仿佛是上天在流泪。 但是,在这阴煞之中,真正的主宰是小女孩,没有什么上天,如此说来,难道是她在流泪吗? 隐隐间,我好像猜到了什么,看着痛苦的月月,有些于心不忍。 我抱着小水晶,飞快的往回跑,就在我离开村委会的时候,依稀间有个红色的身影出现,站在月月身前,久久不语。 我跑到半路,撞上了大金牙他们,他也是急疯了,从我怀里抢过小水晶,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昏睡了过去,脸上狰狞的血痕让大金牙当时就眼红了,掐住我的脖子:“王八蛋,你干了什么!” 李长生分开他,说道:“先听解释。” 我看着痛苦不堪的小水晶,把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听完之后,大金牙彻底的抓狂了,这个胆小而自私的家伙,竟然想要去拼命,被我们拦住,而这个时候小水晶却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迷迷糊糊的说着:“爸爸,我要吃糖,可乐,鸡腿,可乐……” 仿佛天底下最残忍的刑罚,大金牙心如刀绞,跪倒在地上,内疚的使劲抽自己的脸。 我们把他拖了回去,小水晶发着高烧,脸上的伤口倒是小事,但烧的温度却很高,科研队有人准备的强效感冒药,一般情况下半小时就有反应了,但是小水晶吃了却没有丝毫反应,依然说着胡话,大金牙拦住继续喂药的科研队,颤抖着说道:“三个月一次的劫难,来了!” 我心中一沉,难以置信的看向小水晶。 为什么,一夜之间,种种厄难同时降临到这个孩子的身上? 有些颓丧的软倒在地上,我伸出手给大金牙:“你不是说我的命和小水晶连着吗?给你,拿去,反正我也受够了,救孩子吧。” “滚开!” 大金牙却是甩开了我,抱住小水晶失声痛哭。 谁都没了主意,李长生也满眼悲伤,看着小水晶说道:“三个月一次的劫难,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基本上无法躲避的,发烧只是症状,却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其实在劫难的本身,小水晶天生便是鬼命,注定百鬼缠身,若不能续命,便要与这百鬼抗衡,但小水晶只是个孩子,又有什么能力与鬼抗衡呢?” 百鬼?我精神一振:“哪里有鬼?有我们在,难道不能保护她吗?” 李长生摇头说道:“不行的,这是命数,是注定的劫难,外人强行干涉,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那些逆天而行的人,就没有个活得滋润的。” 眼睁睁的看着小水晶就这样痛苦的死去? 我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突然之间,我想到个可能,村委会不是有个镇魔碑吗?这玩意既然能镇得住小女孩,难道还不能震住要害小水晶的厉鬼吗?我如同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李长生喊了好几声,我都没有回头,只有秦懿,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若是此刻有人盯着他的眼睛,定然会发现在他表面高冷的深处,还隐藏着一丝愧疚与落寞。 我不知道大晚上狂奔在村子里是多么的危险,因为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把生死置之于度外了,人其实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有的时候怕死,但有的时候又很无畏,我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再次跑进村委会,我发现月月还躺在那里,心里面猜想她应该是已经完蛋了,但走近一看,却是发现她的眼睛睁着,一点点的爬起来看着我。 我戒备的退后,抓住身上仅存的一张驱邪符,她看着我说道:“别怕,是我。” “你又是谁?” “我是柳叶儿。” 我惊疑的看着他,怎么又变成了柳叶儿了?那么月月呢? 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月月低着头,竟然有些悲伤:“她死了,被你杀死了。” 我掐了自己一把,我真的就这样把月月弄死了?那个贯穿李军故事的主角,居然能这么容易的死去?实在是有些无法相信。 太容易了,容易的我都觉得很假。 柳叶儿低声说道:“一心求死,自然容易。” 我重复了几遍这句话,突然间醒悟自己这次的来意,赶紧跑到镇魔碑边上,看着这个已经有了裂缝的大家好,我却有些束手无策,原本就是凭着一股子热血来到了这里,可真正看到这块大石头的时候,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咬咬牙,也管不了许多了,我将镇魔碑的边边角角都抠下来,想着会不会有发现,然而就在我抠到最底下石块的时候,却发现有一层石皮都松动了,仿佛有人刻意贴在这里似得。 我感觉有诡异,小心翼翼的把石皮拽下来,就看到一本发黄的书册掉落了出来,拿着它,我看了看封面,倍感不可思议。 这是…… 秦懿苦苦寻找的秦家道书! 竟然藏在镇魔碑底下! 命运再次和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我下意识的翻开书页,突然间一股繁冗而又奇怪的东西涌进脑子里,像是什么人的嘱咐,脑子里响起其中一个威严的声音。 “懿儿,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死在这里,非我所愿,我平生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从来不懂何为退避,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几年闯下偌大名头,记住,秦家之人,有进无退,替天行道,本是修玄学之人该有之心,若无此决心,就是你手握万千道法,也难成大器,愿我儿得到此书后重整旗鼓,传承秦家,另有一事相告……我已知晓此地变数是谁,此人正在红衣女孩斩去善良所落之处,找到此人,方能……” 我听到这,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个变数,难道是……我!? 060:阴兵借道 我是异数? 很多想不通的,理不清的线索似乎都在我冒出这个念头之后连接了起来,为何之前明明可以杀我,却始终没有这样做?为何当我的女友陶欣即将要害死我的实话,童谣声会突然响起吓退了她?又为什么仿佛命运的指引,逼着我最终来到了这个村子。 正如小水晶的天生鬼命一般,这似乎也是我逃不开的宿命。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不止一次听到,我只是个普通人,平凡的没有任何特点的那种,只是一个血风筝,却将我彻底的改变,只是不觉得这是一个普通人不可承受之重吗? 当我得知真相后,现在涌出的首先是自卑,没错,是自卑,相比于秦懿,李长生,甚至是大金牙,我都没有丝毫优势可言,他们懂玄学,能对付厉鬼,能修行道法,可我呢?一无是处,将这么大的压力全部放在我的肩膀上,是不是太过荒诞了些。 一时之间,我竟有些惶恐,此时莫名想起秦方的那句留言:“有进无退!” 我默默的念了几遍,终究强行提气,未来的道路谁能说得准,走一步算一步,能活下去再说别的吧。 雨,越下越大了,咸咸的,充满了悲伤的味道。 救不了小水晶,我颓废的往回走着,人总是这样,绝望之时抓住一丝希望死死不放,但希望破灭之后会陷入更深的绝望,小水晶是天生鬼命,我是后天形成的,我们都是鬼命,却又性命相连,这倒也是种缘分。 自嘲笑笑,小水晶命陨之时,就是我同样完蛋的时候。 柳叶儿跟着我,我问她为什么,她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说自己无处可去,也许是同病相怜吧,我点了点头,路过那颗老槐树的时候,我拔下一块树皮插在腰间,柳叶儿附身到了里面。 就在我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间伸出一只手,拽着我到了一边,我下意识的要反抗,才发现这人是李长生。 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水晶还在发高烧,大金牙一只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打着伞,眼里满是小心,深怕雨水落在小水晶的身上,但他的半边身子,却早已经被雨水打湿,我微微心酸,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大家都跑出来了?” 我问道,难道不是院子里更安全点吗? 李长生低声说道:“你忘记了吗?今天是阴兵借道。” 我才想起来这茬,李长生的师父说过,让我们趁着阴兵借道的时候逃离村子,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看着众人的模样,似乎打算尝试一下。 不得不说,阴兵借道的确神奇,那些怨鬼所化的村民们,全部都躲得好好地,就是我之前看见的二龙,现在也没了踪影,看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都已经机智的学会如何躲避阴兵了。 “阴兵借道何时出现?” 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还是有些期待的,说不定能够制造一线转机。 李长生拿着大金牙的铃铛,低声说道:“等待吧。” 我点了点头,却是看向队伍末尾的秦懿,自从村委会一行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沉默寡言,不再说话,我犹豫着要不要把秦家的道书给他,倒不是我起了贪念,只是想想秦懿这孙子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我心里面就来气,成心想报复他,我最终还是没有把道书拿出来。 “如果我们死在这,给他也没用,若是能活着出去,我便把这个东西给他!” 打定了主意,我也就不再去看秦懿了。 李长生觉得很奇怪,与我商量:“你说往年也有阴兵借道出现,可他们都完美的躲了过去,今年会有例外吗?” 这我怎么知道,摇了摇头。 伸手接着天空中落下的血雨,李长生低声念叨:“奇怪了,下雨,为什么偏偏今夜会下血雨?” 我想起月月,她应该算是被我亲手所杀吧,只是她的实在是太过蹊跷了,除非是不想活了,不然没道理这样死去,柳叶儿也说,她是心存死志,我伸手接着雨水,隐隐间猜到了什么,不敢确信的说道:“这不是雨,是眼泪。” 李长生神色一动:“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确定了,想到了一个可能:“红衣小女孩一直在躲避,阴兵借道根本奈何不了她,于是月月借我之手杀死自己,就是为了激起小女孩的那一丝本能,她可以绝情绝性,但不代表没有本能,之前也说过,她并不是怨鬼……母亲死了,本能是悲伤,也许她并不懂,但却本能的流泪,这雨水,生于她,死于她,中间流淌的,同样也都是她……” 我看向地面,雨水落下,打在青石上,溅落的水珠飞向四周,但最终却汇聚到了一起,朝着一个方向流淌。 我看脚下,看远处,看高处,看矮处,无论什么地势,这雨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那么,这个方向代表着什么?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响,让我整个人都振奋起来,我看着苍白的小水晶,心中一痛,抓起李长生的手说道:“相信我一次。” 他吃惊的看着我,只是犹豫了几秒,就点了点头。 我顺着雨水的方向往前走,李军和大金牙自然是无条件的跟着我们,至于科研队幸存的几个人,倒还算团结,只剩下两男两女,互相搀扶,值得一提的是,其中还是一对情侣,本打算此行之后就要结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了。 女的体力不好,男友背着她向前,我们顺着雨水,竟是不知不觉间走出了村子,看了看李长生,他的眼神也满是惊奇,李军指着前面的方向:“那里是坟地!” 雨水流淌的方向,最终是村子的坟地吗? 我们缓缓走过去,在踏进坟地的一刹那,阴冷的感觉就出现了,暗中仿佛有几百只眼睛盯着,让人头皮发麻。 我赶紧退了一步,递给李长生眼神。 “原来躲在这里!” 坟地之中,埋葬着先人,怨鬼钻入棺材,自然能掩盖气息,阳间有阳间道,阴间有阴间法,即使阴兵办事,也不能践踏坟墓,好一个算计,竟是躲在这样的地方。 我们一直退回到村子里,不安的感觉才消失,几次的配合下,我和李长生已经有些默契了,只是个眼神,就懂对方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头:“该如何把阴兵引到坟地里呢?”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就在此时,我们却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诡异的是这声响并不是按照科学的原理,是耳朵听到的,而像是直接在脑子里炸响,每个人都懵懵的,迷茫的看着对方,此时却听到一声马嘶,空荡荡的村子里,忽然间传来马蹄践踏的声音,我们探头过去一看,好家伙,足足有数百个阴着脸的铁甲骑士冲了过来! 阴兵借道! 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我们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出,这群骑士看起来凶悍无比,冲刺起来就连雨滴都被冲散了,看着他们身上的甲胄,我低声说道:“妈的,这是啥朝代的阴兵,咋不是解放军呢?” 李长生说道:“这哪能有准?碰上啥就啥了,年代越远说不定就越厉害,那时候都是冷兵器交战,一个个彪悍的不行。” 与其说阴兵借道,倒不如说更像是蝗虫过境,这一阵风似得,让人格外的恐惧。 我们躲着好好地,却没有想到科研队有个人脸色变了,他觉得这是个机会,偷偷摸摸的躲到拐角处,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这要是拿回到都市里,肯定要引起轰动的! 然而就在刚刚拍下来的瞬间,就被铁甲骑士发现了,马嘶声骤响,都没咋看见,这个拍照的家伙就没气了,看着魂魄被卷入队伍之中,拴在马屁股后面拖着跑。 “愚蠢!” 李长生气得骂了句。 我却是心生一计:“等等,我好像有办法了。” 061:狡猾 阴兵借道,可不是好招惹的,看看刚才这个倒霉的家伙吧,所以对于我所说的办法,李长生表现的很慎重。你确定可以? 我的心里面也拿不准,但是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思考的余地?我也没说信心不信心的。看着李长生说道:“拼一把。” 他低头沉思,关键时刻他也是个有决断的人,一咬牙说了句好。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后边的人:“除了照顾小水晶的大金牙,其他人有手机的都把手机拿出来。” 进山之后,手机就没有信号了,夜里无聊的时候能玩玩小游戏,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能做的,所以大家的手机电量都比较充足,唯独秦懿,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没手机。” 不屑的瞅了他一眼,虽然表面上我啥也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什么秦家后人,听起来响亮,到现在什么作用也都没有。秦懿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看得出来他动了气,但偏偏无从发泄,这种感觉让他又气又急。 既然拍照可以吸引到这些阴兵,我的设想就是利用手机拍照。来把他们引到坟地那边去,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但的确是没有人尝试过,我觉得很有成功的可能性。 生死关头,每个人都表现的很坚强,因为知道。不坚强的后果就是等死,所以大家拿着手机分散跑了出去。 我也不例外,为了服众,提出建议的人必须第一个。我明白这道理,所以我很紧张,趴在房梁上,看着徐徐过来的阴兵,心跳声越来越强烈了,我拿着手机,手指停在触屏上久久不曾按下。 妈的! 就快把自己逼疯了,我抽了自己一巴掌,一咬牙打开了手机,相机对着阴兵,设置了五秒后连拍,然后身子赶紧跳了下去,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我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音,朝着远处跑了过去。 五秒之后,手机开始拍照,啪啪啪几声,瞬间吸引了大批阴兵的动力,马嘶声响起,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我一边往前跑一边庆幸,这一招居然真的成功了,还好这些阴兵都是古代的,没啥见识,要是现代阴兵借道,万一认识相机咋办? 其实我也闹不明白他们懂不懂高科技什么的,人到害怕的时候,都会本能的去想一些滑稽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恐惧,我也是一样。 因为他们非常敏锐,所以手机隔开的距离很长,秦懿拿着大金牙的手机,他是第二个,同样的方式,吸引着阴兵朝村子外面过去,第三个科研队的女人,在最后的时刻实在是紧张的不行,闹出了动静,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拘走了魂魄,马屁股后面又多了个拖行着的倒霉鬼。 除却大金牙之外,我们共有五人,李长生是最后一个,当阴兵终于冲出村子,来到坟地的时候,李长生抓出一把驱邪符,洒在坟地中间,这些怨鬼本就狭隘,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即就露出一丝微不可觉的怨念,但这对于阴兵来说,却是最明显的线索,大批人马冲了过来,领头之人手中握着一杆黑色的大枪,直接就戳进了坟墓之中。 他这一枪,戳的是魂,而不是实体,就听见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响起,枪尖上挑着个血衣怨鬼。 这是根子叔! 面对阴兵,他依然凶狠,虽被挑起,但却丝毫不就范,一把伸过去,还想要掐领头之人的喉咙,却被他大枪一甩,丢在了地上,马上就有其他阴兵过来按住他,用锥子刺瞎他的眼睛,用铁夹子拔出他的舌头了,最后是一根足有三寸长的钉子,硬生生的戳进了他的心脏,根子叔满眼的凶狠,就在瞬间溃散,再也无法挣扎,同样被拴在马屁股后面,像一条死狗般拖着走。系团他划。 “真是太生猛了!” 我只剩下吞口水的劲了,这样的画面充满了视觉冲突感,我对于所谓的阴司有了极大的敬意。 就是秦懿也满眼惊奇,很多玄门中人,一辈子也见不到阴司中人的,毕竟阴阳相隔,若非是特殊情况,谁会去见面呢?就比如这阴兵借道,出现一次是何等危险,看一眼就要被卷进去,我问李长生,这些怨鬼会怎么处置,他沉吟少许说道,如果典籍里记载的没错,他们会被打入地狱,共有十八层,按照罪孽程度,打入相应的地狱。 活人有活人的监狱,死人自然也有死人的地狱,常听人说监狱多么多么黑,可相比于地狱,我想还是舒服许多,这就是玄门中人所说的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吗? 对于村民们来说,这简直是一种灾难,阴兵们开始肆虐,无情的冷兵器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血雨之中,一个个怨鬼被挑起,拴在马屁股后面。 我曾经问过大金牙,鬼会不会知道害怕,他给了我肯定的答案,首先不要当鬼是野兽,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理智这两个字并不存在,但要是遇到真正厉害的角色,他们还是会惧怕的,之前秦懿用秦家名头威慑怨鬼,就是这个原理。 这帮子村民终于知道害怕了,开始四散逃跑,我看见很多熟悉的人,李军的父亲,被人挑起,刺穿了身子,大龙二龙,两兄弟捅了个对穿,痛的面目扭曲,村民们一一伏法,我们在旁边不断叫好,可是叫着叫着,我却觉得不对劲了。 “等等,小女孩呢?” 折腾了大半夜,为什么正主却还没有露面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大家才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光是解决掉这些怨鬼能有什么用,只要小女孩还存在,那就是绝对的灾难。 李长生望着我:“难道不在这里?” 我有些慌了,直觉上事情有些不对劲:“我是按照雨水流淌的方向找到了这里,按道理说,这应该不会有错的,除非……” 话到最后,我的脸色骤然苍白,身子晃了晃,艰涩的说完剩下的话。 “除非我被骗了。” 我看向李长生,心里头空荡荡的,在这个特殊的怨气世界里,小女孩是唯一的主宰,血雨,也许是她的泪,也许不是,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看到的线索! 亏我之前还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很聪明,现在才知道,我就是个傻子,最大的傻子! 既然她能够控制村子里的一切,那么这雨水的方向为何就不能控制呢? 我傻,我真傻,就这样被她利用了,阴兵们被我指引到了村外,那么她真正的藏身之处就安全了,这些村民,本就是不重要的小角色,对于小女孩来说他们只是提供怨气的产物,必要时刻做替死鬼,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我内疚的模样,李长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自责,如果不是你,这些怨鬼我们也找不到,与其后悔,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找到她。” 找到她? 我苦笑了着摇了摇头,现在找到她还有用吗?这么多的怨鬼,足够分散阴兵的注意力了,然而李长生却是说道,那也没办法,不趁着今夜找到她,我怕明夜我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说的话,竟也有几分道理。 雨还在下,雨水流淌的方向,依然是坟地,我从未想过她竟然如此狡猾,这么轻易的就被她利用了,既然坟地的方向是假的,那么最开始的地方一定是真的! 我们顺着雨水流淌反方向前行,一路走到终点,竟然又回到了村委会! 一盏纸灯笼,立在中间。 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衣。 雨水,浇不灭灯笼。 目光,紧盯着我们。 终于,她第一次露面了! 062:纸人 我还记着这盏纸灯笼,最开始里面是没有火的,后来有了一颗火星,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团火焰,跳脱的燃烧着。 红衣小女孩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仅从外表来看,足以称得上可爱,冰冷的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们从进村开始。就在寻找她,千方百计的想要让她出来,然而当她真正露面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做什么,站在这里,手脚僵硬着,根本动弹不了。 她那小小的身躯,带给我们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感觉附在我腰间槐树皮上的是柳叶儿在颤抖,传递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小女孩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旋即又恢复了冷峻。 柳叶儿出现了。同样迷茫的看着小女孩,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觉得非常惶恐,她只是个很普通的小鬼而已,为何却突然间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感情,那些凌乱的记忆片段,让她的头都要炸了。 我却是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之前月月是用着她的身体,月月已自己的彻底消散为代价。使得小女孩本能落泪,村中落下血雨,留给我们线索,只是她也没想到,小女孩居然如此狡猾,以村民们的牺牲为代价。蒙骗了我们,现在阴兵正在坟地消灭怨鬼,而她,就处于绝对的安全之中。 至于柳叶儿。月月虽然消散了,但仍然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丝痕迹,两个女人似乎有一些部分重合了,使她带着点月月的气息,因此,小女孩望着她才会有一瞬间的迷茫,而她看小女孩,才会觉得莫名熟悉。 怎么办? 似乎根本就没有退路。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试图与她交流,他直接踏起了步罡,因为已经见过一次,我瞬间确定,李长生踏的是中茅之术,这是要请师父上身,之前,李长生的师父告诉过我,他施展这个术法后非常虚弱,不能轻易再使用了,可是这种情况下,不使用又能怎么办呢? 到了拼命的时候了! 李长生踏着步罡,第三步落下的时候,喷出了一口血,但他的气力却未曾消散,步伐反而快了起来,似乎在绝境之下,他有了些许突破。 秦懿怔怔的望着他,眼里的惊异越来越浓郁,我见到他还没有动静,恨恨说道:“难道这个时候你还想跑吗?” 秦懿面子有些挂不住了,瞪了我一眼,却被我通红的双眼望着有些心虚,他目光闪躲着,外强中干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会逃?不过就是一战而已,我会证明自己的!” 对于这话,我报以冷笑回答。 秦懿开始踏起了步罡,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被他直接扯了下来,这明显是他从出生就开始温养的法器,到现在已经心意相通了,九步之后,秦懿微微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踏出了第十步,他脸色微微一白,看样子也快要到极限了,咬破指尖开始凭空画符。系团讨才。 二人拼命,我和剩下的科研队几人却成了摆设,压根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这种干着急帮不上忙的感觉实在是急死人,我看着发呆的柳叶儿,问道:“你在想什么?可以不可以去帮忙?” 柳叶儿眼中的迷茫微微消散:“不知道,我突然有些伤心。” 伤心? 看着这个恍惚的女鬼,我知道肯定是指望不上她了,这时候秦懿和李长生已经快要准备好道法了,但小女孩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我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恨不得骂娘,这两个都准备放大招了,你至少给点尊重好吧?老盯着我算怎么一回事? 然而不管我咋想,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挪开一寸,我心里毛毛的,想起秦方留下的那段话,我是变数,能够决定一切的变数……可是,要怎么变啊,我一个普通人,能怎么办? 不等我多想,李长生已经完成了步罡,强悍的气息再度出现,他的师父刚刚到来,就已经明确了现实,握着桃木剑的手毫不松懈,紧紧皱着眉头:“居然还是到这一步了。” 也许是终于有了能够威胁自己的角色出现吧,小女孩的注意力被李长生的师父分散了过去,淡淡的瞅着他,带着点戏谑,老家伙抹了把李长生流下的鼻血,悠然叹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这般逆天而行,终究会惹来天谴,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 小女孩淡淡一笑,当她露出笑容的时候,沸沸扬扬的血雨顿时停息了,村子里就连一丝雨水滴落的痕迹都没有,纸灯笼里的火焰越烧越旺,似乎应和着什么。 “雪花飘,雪花谣,雪花落在梅树上,梅花开,梅花谢,梅花做成梅花糕,梅花糕,甜又甜,外婆外公笑开颜。” 她张口,脆生生的唱着童谣,而就在童谣唱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了,充斥在周围的怨气,如同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就把我们包裹进了怨气世界之中。 在这怨气世界之中,那进村时候所能听到声音片段再次响起,都是村民们的过去的声音,唠叨着家常,闲扯着废话,声音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但声音本身却是充满了威胁,因为它就在耳朵边上响着,可以想象,几千台录音机开启最大音量在你耳朵边上吵那是什么感觉? 要发疯,觉得脑子要炸了! 最关键的是,我们根本看不到李长生他们了。 科研队还剩下两女一男,同时抓住了我的衣摆:“求求你,救救我们。” 我捂着耳朵,朦胧中看到了他们满面的惊恐,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说句难听的,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女人恐怕什么都愿意奉献出来。 但他们的确是找错人了,我哪有本事保护他们啊,只能说道:“我尽力吧!”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我转身朝着远处跑去,算是看明白了,越往前走,这声音吵得越是厉害,朝着反方向,倒是好许多,似乎逐渐远离这些喧闹的声音,我心里很清楚,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那些越是安静的地方,其实越危险,因为反方向是远离李长生他们的,在这种情况下,远离他们,无异于死亡。 还好,大金牙还在,他紧紧抱着小水晶,在生死关头,反而是他最镇定,大金牙塞给我一把驱邪符,低声说道:“甩开这些累赘吧,我们救不了他们。” 我下意识的看向科研队,他们满面惊慌,就像是受惊的兔子,尤其是两个女人,楚楚可怜,我实在是做不出决定。 大金牙望着昏迷的小水晶,咬牙说道:“你要死你去死,我必须活下来!” 说着,他抱着小水晶就走了,在这怨气的世界里,稍有一个松懈,就会失去同伴的位置,当我后悔去喊大金牙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没影子了。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科研队的三人和李军跟在我的后边,不断说着祈求的话,本来,我应该是很脆弱的,但没想到他们比我更脆弱,反倒是逼得我坚强起来,说着鼓励提气的话。 然而就在前方,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我抬头,骇然看到密密麻麻的纸人朝着我走过来,她们都是小女孩的模样,跟我之前送出去的纸人一模一样,手里同样提着灯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纸人复制成了无数份,她们看着我,露出了笑脸,整个都是苍白的脸颊,唯独嘴唇是鲜艳的,就像是涂着口红,我听到那一声声犹如催命般的声音:“哥哥,给我玩具……” 063:人性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掏出打火机开始烧驱邪符,并且让科研队的跟着我一起烧。 其中一个童颜女子颤声说道:“铭哥,能成吗?” 我心里也没底,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说道:“相信我。” 总不能说丧气的话自乱阵脚,我们烧着驱邪符,也不知道是不是纸人太过多的缘故。符篆烧的很快,没几分钟,就消耗了七八张符篆。 不过,似乎还真的起到一些效果,在这浓雾之中,我们烧驱邪符的烟雾散发出去,将纸人驱散了很多,因为没有退路,我们只能往前走,我在第一个,李军第二个,后面是两个女的,最后是另一个男的。 不得不说。有时候责任也是一种动力,换做是我独自前行,恐怕根本就没有勇气,但是后面带着四个人,责任感硬是支撑着我向前,纸人两边排开,不带一丝感情的盯着我们,她们手里提着的灯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每个人跟紧了。千万不要走丢。”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我擦也不敢擦,生怕突然的动作会惊动这些纸人。 行走在前面,我能够听到他们的喘息声,尤其是两个女的,隐隐带着哭音。只是捂着嘴巴不敢哭出来。 李长生,你到底在哪啊! 我心里面也充满了恐惧,用喊话的方式来驱散害怕:“李军,你在吗?” “在!” 身后传来李军的声音。倒是要比科研队的三人强多了,看样子和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心理素质也强了许多。 “唐晓月!” 我又喊了声,这是之前问话的童颜女的名字,个子不高,但在科研队里很有地位,据说是家境很好。 “我,我在。” 唐晓月颤声回答。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喊道:“徐娟。” 第二个女人倒是我的本家,长相一般,最后一个男人是她的男友,两个人经常秀恩爱,基本上已经谈婚论嫁了,徐娟同样也在,只是比唐晓月更不堪,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不过,至少没出事,这就是最好的。 “刘文斌!” 我深吸一口气,喊出了最后一个人名。 然而却久久没有回应,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回头看看却又不敢,叫道:“徐娟,你看看你男朋友在吗?” “啊?”徐娟的声音明显为难,磨蹭了很久,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回头,很小声的说道:“不在了。” 走着走着,怎么会莫名少个人? 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纸人,再看看越烧越少的驱邪符,知道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我稳住情绪,说道:“现在我们投票一下,到底要不要去找刘文斌。” 李军马上回答:“不要!” 倒是符合一个人正常的选择,在这种时候,谁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呢?老实说我内心深处也不想要去找他,但形式上还是要问一问的,唐晓月犹豫了会儿,对方是一个科研队的同事,让她有些纠结,良久才说道:“还是算了吧。” 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我想起徐娟,头疼该如何说服她,毕竟出事的人是她恩爱的男友,然而我还没有开口,徐娟却已经主动说道:“别管他了,我们继续走!” 闻言,我心中一寒,说不出的感觉让我打了个冷战,再去看这些纸人,似乎都没有这么可怕了。 我想起大金牙说的那句话,人心,比厉鬼更加丑恶。 突然间没了说话的情绪,我们继续向前,雾越来越大了,白色的纸人若隐若现,似乎距离我们很近,似乎又很远,根本无法判断,走着走着,脚底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到了,我用脚尖踹了踹,就着烧驱邪符的火光看向脚下,发现竟是刘文斌的尸体! 只不过没有头,从脖子中间齐根看下,连一丝血都没有冒出来。 我吓得踉跄倒退,看着无头尸体冷汗连连,后面的人也看见了,两个女人当时就哭出来了,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上,我注意着徐娟的眼神,只有害怕和担忧,却没有一丝痛苦,这让我不禁怀疑,难道她跟刘文斌的恩爱都是假的吗? “怎,怎么办?” 李军心乱如麻,明显没了主意。 还能怎么办,继续走呗! 然而人心已经有些散了,很难再恢复到之前的程度,走在最后面的徐娟非常没有安全感,几次都想挤到前面,唐晓月察觉到她的意图,用胳膊肘不着痕迹的将她挡了回去,走在最前面的我很清楚的感觉到后面的争斗,但也没心思去管了。 “铭,铭哥,我后面好像有人……” 没过多久,徐娟突然说道。 我心中一沉:“你说什么?” 徐娟哭丧着脸:“我不敢回头,但我感觉到有人跟着。” 我停住了步伐,寻思着要不要回头看看,唐晓月却冷笑道:“少装可怜了,你不就是想要走到前边吗?铭哥,别管她。” 不等我回答,徐娟急忙说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真的。” 一个说真,一个说假,我不知道该信谁,最后是李军表态,说不要管,走自己的就行了,这时候我已经后悔带着他们了,的确没什么想管的心思,一咬牙继续前进,无论徐娟怎么说,我也装作没听到。 若是此刻有人看见徐娟的脸色,定然会发现她已经脸色苍白,嘴唇都在微微哆嗦着,总感觉脖子痒痒的,似乎有人在吹气,身后仿佛跟着个影子,让她非常的难受,在挣扎之中,终于忍不住了,她决定回头瞥一眼,只看一眼,马上转身,可是,当她真正回头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转身的机会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吓了我一跳,本能的回头去看。 徐娟被一个纸人拖进了浓雾之中,我看到这个纸人的样子,让我不寒而栗,下半身都是纸人的模样,但是脑袋,却是刘文斌的头颅! 人头纸身,就这么拼凑在一起,显得妖异而又恐怖,他瞪着我,满眼的怨毒使我膝盖发软。 “是刘文斌,他来报复了!” 唐晓月无助的哭道。 我看向李军,他不能给我丝毫信心,绷着的脸比哭还难看,我也不想说什么提气的话了,就这样吧,默默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这茫茫大雾,何时才是尽头。 不出意外的,在几分钟后我们看见了徐娟的无头尸体,同样是从脖颈处齐齐砍落,断口处没有一丝血迹。 “她,还会来吗?” 李军问出了我最担心的问题。 我已经不想说话了,默默的取出驱邪符,塞给李军几张,十分钟后,唐晓月也消失了,这次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只剩下我和李军,依旧在这雾中徘徊。 未知是最让人恐惧的,因为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想想那些无头的尸体,我就浑身发冷。系团欢亡。 终于,驱邪符烧完了。 就在纸符烧完的瞬间,我听到了无数呼唤的声音,有叫我的名字,也有叫李军的,不同的是叫我名字的声音都是科研队的几人,而叫李军的,却是村民们的声音。 “为什么?他们不是已经被阴兵带走了吗?为什么还有声音?” 李军都快崩溃了,因为紧张咬的嘴唇都出血了。 我也不知道答案。 终于,危险降临到我们的身上,浓雾中若隐若现的纸人来到了近前,鲜艳的嘴唇仿佛涂抹了人血,还隐隐发亮,不知不觉间,我的肩膀就被搭上了,我试图挣脱,却力气不足,另一只手掐住我的喉咙,我看见徐娟,唐晓月,刘文斌三人,同样是纸人的身躯盯着头颅,恶狠狠的盯着我。 “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们吗?你不是说相信你吗?为什么我们还是死了?” “骗子,你是个骗子。” “还我命来!” 我喘不过气了,她们变成纸人后力气很大,柔弱的唐晓月掐着我的脖子把我高高举起,我试图用脚踹她,却像是挠痒一般。 哈哈哈哈! 耳边响起无数戏谑的声音,似乎我脸上因为缺氧而表现出的痛苦让他们很开心。 “李军……” 我试图求救,然而却没有回应,恐怕李军也是自身难保了吧。 然而就在此时,那一片狰狞的笑声却突然间停止了,浓雾中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影,抓住我的唐晓月被一脚踹开,发出凄惨的叫声,当我捂着喉咙痛苦的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李长生手里提着三人的头颅,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过来,他的桃木剑还在滴血!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有种流泪的冲动。 064:不安 “你是李长生还是他师父?” 我望着满脸杀气的李长生,心里波动很大,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到他的另一面。 “李长生。”他淡淡说道,丢下三颗头颅:“我师父已经走了。” 走了? 我想歪了,眼里涌出悲伤的神情。李长生赶紧叫停,不是你想的那个走了,是离开了的意思。中茅之术支撑不了那么久的。 原来是这样,我问他与小女孩的一战如何了?李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有些奇怪,难道是还在顾忌着阴兵?我们根本就没有交手,怨气世界包围过来的时候,我和秦懿被纸人所挡,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路找到你。” 我看了看他空无一人的身后:“那么秦懿呢?他在哪里?” 李长生用手帕擦着桃木剑上的鲜血,说道:“秦懿去找李军了,而我来找你。” 闻言,表面上我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心里却是无比的感动,李长生并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异数,正常的情况下。李军要比我更加重要,秦懿做出的才是该有的选择,而他来找我,无疑是把感情放在了第一位。男人其实就是这样,不需要太多表达,孰是孰非,谁能依靠,全部都放在心里。明明白白。 “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天边即将泛起的鱼肚白,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不需要多久,阴兵借道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恐怕就要是真正的灾难降临。 “我师父虽然走了,但他看出来了此地的缺陷。我们有机会可以逃走!” 李长生说道。 “缺陷?” 我不明白,这里能有什么缺陷? 李长生指了指这怨气世界,冷笑道:“我们其实一直都把问题想偏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逃离此处。而不是对付小女孩,逃离的难点在于这到处都是阴煞,怨气世界是她的地盘,我们无法离开。可现在不同了,小女孩牺牲了村民,而村民们是村子的一部分,举个简单的例子,小女孩是君王,村民们是子民,现在子民了都没了,君王又能有什么权威呢?所以,缺陷就出现了,没有了村民的怨气世界,一定有条路,可以通往外界!” 他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怨气世界的构成,这些村民们本来就占据着很重要的分量,没了他们,自然会出现漏洞,我们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漏洞,就可以逃出此地。 可是,漏洞到底在哪呢? 李长生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他看着我,耸了耸肩膀:“动脑子的事情交给你,我可没辙。” 好吧,我一阵头疼,仔细想想整个事件,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暗示,纸人,小女孩,月月……等等,我再次梳理了下思绪,纸人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手里提着灯笼!小女孩出现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同样提着灯笼!还有月月,那盏纸灯笼,似乎在一系列事情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若是仔细想想,似乎每发生一件事情,都少不了这灯笼的参与,而且,灯笼里最开始是没有火的,可现在已经彻底燃烧了起来,我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隐隐间感觉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沉声说道:“纸灯笼!” 李长生仔细琢磨了少许,眼神也是凝重起来:“看样子,我们还得再去找她了,怪不得她如此淡定,根本不与我们交手,而是真正的钥匙在她手里,根本就不担心我们会逃走!” 看样子,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了,就在此时,秦懿找到了李军,也带着他过来了,相比于我的狼狈,李军倒是还好,没有受伤的迹象,只是他却显得奇怪,有些不敢看我,表现的很心虚。 本来,我是没有怀疑过他的,但他实在是太明显了,我瞬间确定,方才我喊救命的时候,李军根本就没有遇到麻烦,而是见机不妙,自己就先跑了! 这就是人性啊!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叹,此行我收获不菲,至少成长了许多,想要在这个自私的世界中生存下去,首先要学会冷漠,有的时候没必要的善良,反而是取死之道。 我没有揭穿李军,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他观察少许,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但他却不知道,在我心里,已经把他放在了最边缘的地方,在这里,我能够相信的,只有李长生一人! 把灯笼的事情告诉了秦懿,他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想要从小女孩手里夺回灯笼,谈何容易? 突然间,李长生问了我一句:“小水晶他们呢?” 我愣了下:“他们没和你在一起?” 李长生脸色一变:“刚从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 我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按道理说,大金牙是个懂玄学的人,相对来说会从容许多,我和李军都没出事,他更应该没有出事的道理。 我们决定先把父女二人找回来,小水晶的情况,让我们实在放心不下,本来以为在这怨气世界里,我们很难找到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走了不足百步,李军就发现了晕倒的二人,大金牙躺在地上,怀里还搂着小水晶。 “小水晶!” 我跑过去,生怕他们出事了,结果没想到只是晃了几下,大金牙就醒过来了,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昏迷的小水晶,还以为发生什么了,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满是恐慌,颤抖着伸出手,温柔的晃了晃小水晶:“宝贝,醒醒。” 然而却迟迟没有反应,我们的心逐渐沉了下去,不好的念头止不住的涌出来,难道是小水晶没有扛过劫难,已经……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水晶眼睫毛动了动,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伸出手搂着大金牙的脖子:“爸爸,你怎么了。” 大金牙愣了三秒,抱着小水晶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没事!” 我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呸,没事瞎想什么呢?人压根就没出事,我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小家伙的脸,突然间觉得有些怪异,奇怪问道:“小水晶,你不是在发高烧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好了?” 此言一出,大金牙也是醒悟过来,连忙去摸小水晶的额头,喃喃说道:“不可思议。” 前面因为劫难而状况很差的小水晶,居然恢复了正常,最神奇的是,就连她脸上的那几道血痕,也都不见了,白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我看向李长生,希望他能给个解释,然而他也发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只能询问小水晶,可小家伙化身成了小迷糊,根本就不知道咋回事,只是睡了一觉,就什么都好了,对此,我们只能归于奇迹。 大金牙可不管那么多,只要孩子没事,他就谢天谢地了,找到了小水晶,我们下一步就是夺走灯笼,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每个人几乎都下了必死的决心,已经拂晓了,阴兵们回归了阴司,没什么可以指望的了,村子这下子是彻底沉寂了,空荡荡的,那些村民所化的怨鬼都不在了。系女杂划。 不只是村民,就连红衣小女孩也找不到了,按道理说,阴兵们走了,她应该会出来干掉我们,没道理等待这么久啊。 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灯笼到底在哪呢?” 大金牙是最开心的一个,小水晶度过了难关,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明朗了,脸上挂着笑,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小水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实在是忍不住兴奋,大金牙吧唧吧唧在小家伙脸上亲了好几口,小水晶像是触电一般,皱着小眉头,用小手擦着口水:“脏,你坏死了!” 大金牙哈哈大笑。 我们也都忍俊不禁,小家伙果然还是这样啊,我看着小水晶,她还在擦着脸,很仔细,生怕留下一丝口水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能归于自己多疑吧。 我们在村子里找了很久,最终锁定了村委会,这是个带给我们噩梦的地方,因为心理阴影,我们最后才来到村委会,谁也没说话,大家分散寻找,就连小水晶也吵嚷着要出一份力,过了会儿,我们还在翻找的时候,小家伙却是突然间高举着一盏纸灯笼跑过来:“爸爸,爸爸我找到啦!” 我们都是一惊,看着一脸邀功相的小水晶,李长生兴奋的摸着她的脑袋:“真是我们的大功臣!” 我问她,你是哪里找到的?小家伙歪着头说,就在那里放着啊,我深深皱着眉头,这么重要的东西,就随便放在地上?大金牙却是不乐意了,你这是怀疑我的女儿? 我赶紧摇头,这个问题上不能和大金牙争辩,他是无条件护女儿的。 经过秦懿和李长生的检查,灯笼是真的,虽然不知道红衣小女孩为什么把灯笼丢在这,但这并不影响我们靠它寻找道路,小水晶提着灯笼,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阴煞自动分开,我们甚至已经嗅到了外界的新鲜空气。 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了,每个人都非常兴奋。 看着小水晶灿烂的笑脸,我心中的那一丝疑惑却始终挥之不去,难道说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065:猜测 出去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几个零散的纸人,秦懿随手几下就把他们打的粉碎,看着我一愣一愣的,李长生说。纸人其实没有那么可怕的,纸扎的人而已,说白了就是傀儡。你要是胆子大点,也能对付个纸人。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李长生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有点跃跃欲试,把驱邪符贴在拳头上,一拳头打了过去,符篆散发着淡淡的金芒,直接就被打倒在地上,她眼中毫无情绪,机械般的想要反抗,我一只脚踩住,将驱邪符贴在他的额头,纸人瞬间就蔫了。我轻轻一扯,就把他分成了两半。 简单的不可思议,我想起不久之前的唐晓月,那个力气可是相当大的,我根本无法抗衡,对于这点,李长生也解释了,要弄死我的那三个纸人和这些普通的纸人又不相同。他们本就是横死,还是尸首分离的那种残忍死法,怨气自然是很大的,强行把头颅接在纸人身上,就等于是怨鬼附体,力量当然大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怎么怨鬼都喜欢附体呢?我估计附身活人的身体,应该是他们常用的手段了,很多影视作品了也是这样的,被鬼附身之后。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任人宰割,我也有这样的遭遇,当初我就被陶欣附体了一次,差点掉进湖里,若不是突然响起的童谣声,恐怕我已经死了。 附体附体,我低声念叨着,忽然间灵光一闪,脑子里出现了个说起来很过分的猜测,但就是这个猜测,让我的冷汗浸湿了后背,李长生敏锐的察觉,问道:“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事情还没有确定,不能乱说。 加快步伐向前,我揉着小水晶的头发:“小家伙,把灯笼给叔叔拿着吧。” 小水晶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乖乖的把灯笼递给我,我提着灯笼,一只手始终揉着她的头发,小水晶的面上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你讨厌死啦!” 说着,她撇开我一个人开始整理头发了。 因为这,大金牙还回头瞪了我一眼。 然而我却是愈发觉得不安了,以前的小水晶,也不喜欢我揉她的头发,每次揉乱了小家伙都会发脾气,但那种发脾气更像是使小性子。小孩子其实也蛮复杂的,很多时候生气的丢了玩具,过了会儿又会拿起来当成是宝贝,小水晶还小,自然也有这种性格,每次揉完头发之后,小家伙都会佯装生气不理我,可没过一会儿又会悄悄的凑过来。 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小水晶,可是现在的她不一样,谁都能看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又想起之前大金牙狠狠亲了她几口,她嫌弃的用小手擦口水的画面,看似正常,实际上却很不合理,首先小水晶很乖巧,年纪小经历却很丰富,她很懂事,狂喜之下的大金牙就算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也不应该生气的,更何况只是亲了她几口,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虽然掩饰的很快,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厌恶。 这不能用洁癖来掩饰,早就和小水晶混的很熟的我,很清楚小家伙根本就没有洁癖。 再联想她明明发着高烧,经历着九死一生的三月劫难,却诡异的恢复正常,脸上的血痕,也都消失不见……我那个想起来就觉得很荒谬的猜测,竟是隐隐成立了起来。 灯笼照亮着前路,我们已经要看到出口了。 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这一次的经历,就像是噩梦一般。 看着雀跃的小水晶,我的心中没有一丝温暖,只有冰冷,我握紧手中的灯笼,突然间说道:“等等。” 众人都愣了下,回过头看着我。 犹豫了少许,我看着大金牙,问道:“何大元,你之前为什么会昏迷?” 一般情况下,我称呼他都是喊大金牙,像是这样直呼其名,那已经是非常严肃了,大金牙满面疑惑,说道:“我不是讲了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走着好好地,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那样,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了。” 我点点头,又问小水晶:“你也不记得了吗?” 她茫然的摇摇头,满脸无辜。 我这明显质问的语气,让大金牙察觉到了什么,他护住小水晶,冷冷的看着我:“什么意思,你还是在怀疑我们?” “徐铭,够了!” 就连李长生都站在他们那一边。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心中的不安更加浓郁了,我吞了口唾沫:“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我们进村都要比出村容易的多?这合理吗?想找大金牙,走了不到一百步,就找到了他们,想要找灯笼,就随意的放在村委会,似乎等着我们去拿,这还是北阴沟吗?还是那座用镇魔碑封印的鬼村吗?” 其实疑惑,谁都有,只是在逃出生天的喜悦面前,每个人都选择性的将不开心的东西遗忘,而我,只是把他们不愿意去想的重新拿出来,摆在面前,让他们不得不去思考。 “是有些奇怪,可是……” 李军眼巴巴的瞅着出去的路,完全可以用望眼欲穿四个字来形容。 我没有心思跟他多说,直接打断,看向秦懿:“我问你一句话,你的父亲厉害吗?” 涉及到这个话题,秦懿的脸色顿时变了:“那是当然,我父秦方,一代玄学大师,天下闻名。” 我点了点头:“那么好,秦方大师这等强者,都无法逃出村子,我们凭什么可以?秦懿,难道你觉得你要比你父亲更强吗?” 如果承认,那就是大逆不道了,秦懿语塞,摇了摇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气氛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怀疑,期盼,厌恶,愤怒等等,不一而足,明明人不多,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是让我倍感压力,尤其是,我感觉还有一双眼睛,看不见,但却实际存在着,冷冷的盯着我,似乎是在威胁。 见我不说话,大金牙冷哼一声,抓着小水晶的手说道:“不理这个疯子,我们走!” “站住!”我豁出去了,有些话不吐不快:“好,既然你们想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那我就毫无保留的说出来!我怀疑,红衣小女孩就在我们中间,她想要利用我们,逃出镇魔碑的范围!”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李长生踏前一步,按住我的肩膀:“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系女场巴。 为什么? 难道要我把觉得小水晶不对劲的地方都说出来吗?可那明显不成立,带着太多我的主观推测,最后,我只能说道:“是直觉。” 可以感觉到,本来紧张的众人一下子都松懈了,大金牙看我的眼神更是带着几分不屑,转身就要走,然而我却是握住拳头吼道:“红衣小女孩就在我们中间,她附身了小水晶!” 也许是早就有所猜测,大金牙的反应非常快,我的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冲过来,一拳头打在我的脸上,红着眼骂道:“你他妈放屁!” 看着他明显过激的反应,我揉着疼痛的脸蛋,倒是反而坚定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何大元,你告诉我,作为小水晶的父亲,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了?我就奇怪,明明我都能看出的东西,你一个当爸的看不出来?” 他的眼神明显在闪躲,转身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你不懂,那我就让你懂,看着大金牙,我鼓足气力叫道:“你他妈就是个懦夫!你他妈就是不愿意面对,何大元,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有点担当!小水晶,你当然要护着,但是,她已经不是小水晶了,你难道可以把她当成是你的女儿吗?你这是在骗谁?你他妈的骗的是你自己!” 这一番话,吼得的是歇斯底里,大金牙身子晃了晃,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但他却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去,对着小水晶伸出手:“宝贝,跟爸爸回家。” 小水晶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将手放在大金牙的掌心。 我看着无可救药的大金牙,恨的牙痒痒,也不管许多了,继续喊道:“月月死了,她是被我杀死的!” 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父女二人越走越远。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胡乱叫了一句:“你那个天师教的父亲还活着,我认识他!” 话音刚落,小水晶的身子骤然一滞。 066:重演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可能就是脑子一热,想着既然月月刺激不了你,那我就用你爹刺激你! 然而在我喊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她就这样有了反应,停滞的身子缓缓转过来,一张冷漠的小脸盯着我。 就像是被一头老虎盯着。那种恐怖的感觉根本无法形容,我心中涌出一丝后悔,难道说我喊这句话错了吗? 仔细想想,对于浑身怨气的小女孩来说,你别指望感动她,所以我说月月是没有用的,也许她会本能的有些触动的,但这并不会影响她的伪装。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试图跟石头讲道理,那只能是浪费口水,与小女孩谈感情,必然是白搭。可谈仇恨就不一样了! 纵观月月的一生,真正的转折点还是遇到了那个天师教的负心人,若不是此人,月月岂会如此悲惨?可以说,真正导致发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正是这个负心人,村民们玷污了月月,所以小女孩杀光了村民,让他们阴魂不散。永世沉沦,仅仅对待村民们都如此恶毒,那要是对付这个负心人呢?仇恨,才是让他露出狐狸尾巴的关键! 小水晶的突然变脸,让所有人都不安了起来,李长生和秦懿一左一右站在我的两侧。二人随时准备踏步罡了,以他们的实力,已经可以感觉到周遭的消散的怨气重新开始汇聚。 “你、说、什、么?” 小水晶仰着脖子,锋锐的目光锁定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每说一个字,我周围的怨气就更重一倍,当四个字说完的时候,我浑身都已经冷透了,强烈的阴气涌入骨髓,我冷的牙齿直打架,李长生掏出一张符篆,猛地拍了一把我的下巴:“张嘴!” 在我张嘴的瞬间,他把符篆塞进去,然后又把我的下巴合拢,味道实在是不好,朱砂混合着唾液,那种感觉让人欲仙欲死,我强忍着一口咽下,仿佛吞下了一团火球,从小腹开始燃烧,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将阴气冲散了许多。系女爪技。 “居然真的是你,险一些酿出大祸!” 李长生冷着脸,已经开始踏步罡了,看其架势,又是中茅之术,我隐隐担忧,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施展中茅之术了,每施展一次都是巨大的消耗,这一次再施展,简直要比之前吃力十倍以上,看着李长生额头沁出的汗水,我心知不妙,如果再让他继续踏下去,不等步罡完成,恐怕他先会力竭而死,所以我拉住李长生:“先不要冲动!” 他看了我一眼,咬着嘴唇,内心在激烈的权衡。 “你把小水晶怎么样了!” 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个可爱的,机灵的,像是个天使般的小家伙,到底是否安好?虽然怨鬼上身,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害死被上身的人,但她可不是一般的怨鬼,我根本不敢想象被她上身的后果。 一切都解释通了,小水晶的高烧,脸上的伤疤,对口水的嫌弃……这些其实都是红衣小女孩的性格,我回想着月月给我看的那个画面,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用小手抹平了母亲脸上的疤痕,因为她喜欢完美,这是一个很有完美倾向的怨鬼,听起来似乎有些滑稽,但这个让人惊惧的恐怖存在还真是有这样的偏执。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我们跟小水晶对峙着,可以感觉到,在被发现之后,阴煞之中那些声音片段,重新开始汇聚,竟是在阴煞之中,幻化出一个个人形,我们都惊呆了,出现的这些人形,不是别的,正是那些已经被阴兵们带走的村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村民们还在吗?但这不可能啊! 很快,我们就发现了这些村民们的区别,他们的脸色是苍白,眼神是空洞,只是徒有其表,而无其魂,秦懿讽刺道:“用这等伎俩,是想要骗自己吗?凭着这些货色,你也想重新构建怨气世界?”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已经有了新的变化,在这村子里,走出一个个白色的魂魄,领头的是老教授,他满眼都是迷茫,亦步亦趋的走着,在他前面的,是小女孩创造的根子叔,老教授走着走着,直接就撞了上去,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弹开画面,而是融合,老教授的魂魄与根子叔的外形直接融合在了一起,空洞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一个活灵活现的根子叔出现了,提着自己的烟袋,重新回到了村子。 “这……” 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画面出现,小女孩竟然还保留着这样的后手? 在这无穷无尽的阴煞中,有着村民们十几年前留下的痕迹,她将这些痕迹提取出来,与科研队死去之人的魂魄融合,竟然就变成了村民,当然,还没有怨气,只是这是早晚的事情,等故事进行到最后,他们依然会经历死亡,然后慢慢变成血衣怨鬼,为这方怨气世界提供能量。 就在我们的注视下,科研队那些死去的人,全部都和村民们融合了,然后就变成了村民,走回了村子,继续那个重复了无数遍的故事,可是,科研队加起来才几十个人,似乎并不能凑齐村民们的数量啊! 就在我刚刚产生疑惑的时候,又有新的魂魄,这回是从山外走来,是那帮学生! 之前被虫子咬死的,还有被秦懿的炼尸之术控制的,魂魄也都被招了过来,他们加起来,也有十几个人,再次融合了十几个村民,就在他们踏进村子的一瞬间,阴煞骤然浓郁了几分,小女孩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淡淡的嘲讽,又有新的魂魄出现了。 这次是在浓雾之中出来的,就像是徘徊在村子周围的孤魂野鬼,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前面的十几个人,穿着杏黄色的道袍,都是年轻人,看起来都是修道的人,见到他们,秦懿脸色大变:“这是第一批死在村子里的龙虎山年轻弟子!” 还记得最初进村的时候,秦懿就说过,这村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引起了道家的注意,龙虎山下来了十几个年轻一辈的高手,全部葬送在了村子里,没想到他们的魂魄也没有投胎的机会,就被小女孩藏在这浓雾之中。 除却他们之外,竟然还有别的人,多数是老者,看起来仙风道骨,不过此刻却双目失身的与村民融合,最后走出来的一人,四十多岁,国字脸,看起来不怒而威,他出来的一瞬间,秦懿浑身一震,眼泪涌了出来:“父亲!” 竟然是秦方秦大士! 他与老姑婆相融合,化成了一个矮小的老太婆,走进了村子。 一代玄学大师,竟是沦落到变成怨鬼傀儡的地步,秦懿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十倍! “我和你拼了!” 秦懿踏起步罡,一副要拼命的架势,然而在第五步的时候,小女孩瞪了他一眼,只是一眼,秦懿便吐血倒飞,步罡未曾完成,反而受到了反噬。 村民们只剩下最后一人,那就是李军! 小女孩的目光盯上了正主,李军浑身颤抖,颤声说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李长生很清楚,绝对不能让她完成这最后一步,拼了命也要守住李军,他挡在李军前面,一脸赴死之相。 小女孩露出笑脸,诡异的让人发毛的感觉在每个人心头冒了出来,她似乎准备动手了,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就在此时,大金牙却是突然间动了,他一步一步的,脸上堆着慈爱的笑容,朝着小女孩伸出手:“宝贝,是爸爸,别闹,乖。” 067:有一个人 “何大元,你干什么?” “大金牙,快回来,你疯了吗?” 我和李长生同时叫道,眼里满是着急。都这时候了,难道他还不肯面对现实吗? 然而大金牙却是一无所觉,在他那满眼的慈祥之中。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他温柔的,用一种生怕吓到她的语气说道:“小水晶,是爸爸啊。” 小女孩仰着脖子,戏谑的看着他,在大金牙走近她的时候,阴煞汇聚,强烈的阴气呼啸而过,化作刺骨的阴风,大金牙的脸色冻得铁青,但他的步子却始终没有停下。 就这样,一步步的,她走到了近前。 “水晶啊。是爸爸啊!” 小女孩戏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恼怒,对于她来说,爸爸这个词汇,是最让她厌恶也是敏感的,大金牙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这让她怎能忍耐? 就看见她微微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大金牙,将他控制着。缓缓抬起手,然后重重的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响,同样抽在我的心中,我看着大金牙,咬紧了嘴唇。眼眶也微微湿润了,我对于大金牙的过往很了解,自从女儿出身之后,妻子就离开了他。为了孩子,他不再娶妻,为了孩子,他将自己二十年的寿元贡献了出去,本来一个年轻力壮的年纪,他却变得头发花白,没有力气,我曾经扒开过他的头发,他的发根,早已是全部雪白,然而……这并不重要,对于大金牙来说,只要小水晶没事,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的一颦一笑,那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乐趣。 “水晶啊……” 他很难再说出剩下的字了,小女孩眼中的戏谑逐渐退去,更多的恼怒涌了上来,于是大金牙扇自己的动作更加重了,一巴掌,两巴掌,左右开弓,几十下过后,大金牙的嘴唇已经高高肿起,一抹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可他仿若未闻,依然那般温柔的看着她,小女孩似乎也知道,光是打巴掌无法阻止这个疯狂的人,她不再控制,想要看看这个胆大的凡人到底要做什么,大金牙咧嘴一笑,本来温暖的笑容,在肿起的伤口牵扯下,显得有些勉强,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摸小水晶的脸。 在察觉到这个动作的时候,小女孩眼中头一次出现了愤怒这样的情绪! 我和李长生同时感觉到不妙,试图冲过去拉回大金牙,可是阴风呼啸,将我们阻挡,虽是十几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天堑,我捏着拳头,看着这一幕,那种无力的感觉让我痛不欲生,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当有危险的时候,我只能躲在别人后边,当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却只能看着! 噗通! 大金牙跪倒在地上,他的骨头似乎都断了,膝盖以下明显是拖着向前,这显然是小女孩的杰作,大金牙闷哼一声,痛苦使得他的脸紧紧绷着,天知道是怎么样的毅力才能够忍住的,汗水早已遍布全身,他就这样跪着,拖着沉重的身体,一寸寸的靠近,伸出手,依然是要去摸小女孩的脸。 “你,该死!” 小女孩眼中涌出杀意,冷冷的说道。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大金牙的大腿处噗嗤一声,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哗啦啦的流淌,大金牙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用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却还是坚定的伸向小女孩的脸蛋。 “我不相信,我的水晶就这么没了,我不信……” 噗嗤! 又是一声,这回是在大金牙的腰部,鲜血流淌,仿佛不要钱一般,他伸出去的手僵硬了,仿佛没有力气了,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发暗,看他的目光,似乎也开始涣散了,时间仿佛静止,大金牙保持着这个动作,再也无法前行了。系巨页才。 小女孩露出笑容,似乎很满足,然而,在她笑的同时,却流下了眼泪,晶莹剔透的,有一滴,落在了大金牙的脸上,被他吞进嘴里,强烈的喜悦瞬间又给了他力量,大金牙望着小女孩:“为什么你会哭?” 小女孩也懵了,她怔怔的摸着眼泪,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大金牙笑了,笑得很开心:“小水晶还活着,对不对,她只是被你附体了,她没有死,对不对,我的女儿,她还在,所以,你才会伤心,才会流泪,对不对!” 难道小水晶真的还活着? 我看了看李长生,他也不敢确定,犹豫说道:“也许会有奇迹,因为小水晶并不是普通人,生来鬼命,三月一劫,她的魂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与别人不同的,小女孩强行附体,想要鸠占鹊巢,那么就要付出代价,最起码的,这三个月一次的劫难,就要她来承受了……只是,我也不太敢确定,也许会有一丝希望。” 我看向大金牙,满眼都是担忧,到底,小水晶还活着吗? 趁着小女孩愣神,大金牙的手终究是一点点的摸到了她的脸上,带着血迹的手,刚刚触碰到,有些强迫症的小女孩就浑身一颤,似乎有什么脏东西碰到了自己,下意识的想要甩脱,然而就在此时,大金牙却是说话了。 “有一个人,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双手举着你的身体,高高的举起,取代了他眼中的太阳,成为了他的一切。 有一个人,在你还没有学会走路,还在摔倒的时候,扶着你的双手,在那开心的笑声,扶着你走出人生的第一步。 有一个人,在你想要玩具的时候,他表面上说着不给,实际上却藏在背后,等你伤心的时候,他才会拿出来给你个惊喜。 有一个人,在你无聊的时候,他会牵着你的手,带着你走遍山山水水,当你累了,他会将你抱在怀里,哪怕自己喘着粗气,却还要告诉你,爸爸不累。 每当这个时候,在你的眼中,你会觉得他是山,是天,是你拥有的一切。 有一个人,在你沉睡的时候,每天每夜的守在外面,担心你会冷了,你会饿了,但当你在温饱中醒来,他早已不在身边。 这一个人,在你长大之后,每每想起,都是严厉与凝望,让你愈加的厌烦只是随着你渐渐成长,你会在那严厉的目光中发现其中隐藏着一份当年你看不到的爱。 这一个人,总有一天,也会老去,当他满头白发,耍着脾气的时候,你会笑笑,像哄小孩一般哄着他。 这一个人,他苍老的躺在床上慢慢的闭合的双眼内,透出害怕,透出无助,可你的柔声,你的怀抱,却是让他如同孩子一样如同你幼年他举起你的身体,开心的笑声,让你不再害怕无助,而是温暖,倒在你怀里。 可惜,我已经看不到这一天了。 这个人,叫做父亲。” 大金牙摸着小水晶的手逐渐滑落,目光也是呈现出涣散,然而他却笑了,因为那一只手冰冷的小手,抓住了他无力的大手,紧贴着脸蛋,感受着那一滴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滑落的眼泪,她的眼里满是迷茫,可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和惶恐,却让她做出无法思议的举动。 为什么,我会悲伤? 为什么,我会流泪? 她不懂,但那一股本能的悲怆却是涌了上来,在她那强大的怨念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鼓着包子脸,哭得稀里哗啦。 爸爸,你不要走! “爸爸。” 仿佛咿呀学语,又仿佛只是无意间说出的字节,小女孩开口的瞬间,自己也惊呆了。 大金牙最后的一个眼神,是回头看向我的,有歉意,也有决意,他说,快走! 我强忍着悲伤,泪水被我生生抹去,我看向李长生,他同样也吸着鼻子,大金牙用自己的牺牲,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这一刻,只需要做的,就是离开! 068:疯狂的秦懿 我无比的庆幸,还好之前留了个心眼,把灯笼拿了过来,不然此刻就连逃得机会都没有了,灯笼照亮了前路。迷雾中仰望出口,似乎只有二百步的距离。 “给我开!” 李长生摸出三张符篆,甩出去的瞬间咬破舌尖。至刚至阳的舌尖血与符篆结合,破开了前面拦路的阴风。 只剩下一百五十步了! 大金牙已经彻底的倒了下去,我们谁都没哭,只是咬着牙,红着眼,我想起这个混蛋,曾经一度想要杀了他,可现在一波洗白,竟让我生出不舍来,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 脸上的迷茫缓缓消失,小女孩怔怔的看着我们,怨气再度封闭,她似乎也奇怪。为什么自己随便附身的普通小女孩,竟然有着影响自己的能耐,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若是此刻有人能够深入到她的怨气深处,定然会发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那是小水晶的魂魄,在她的身体上,有着一圈一圈蛛网般的黑色痕迹,仿佛将她的魂捆住了一般。事实上,这就是命运。 命运无形,那是因为人们无法看见,当她的魂魄被彻底剥离出去的时候,那些命运就显露了出来,黑色的。自然是厄运,这是与生俱来的鬼命,与小女孩后天形成的怨气竟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抗衡,怨气虽多。但却无法将其吞噬,小水晶虽然存在,但却无法冲破怨气的阻碍。 这种诡异的平衡,我自然是不懂的,此刻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出这里。 小女孩的目光已经盯上了我们,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她根本就不着急,就像是猫捉老鼠,她并不觉得我们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一只手晃了晃,滚滚阴煞瞬间动荡起来,那好不容易被驱散的阴风,狂暴了十倍不止,我们举步维艰,而她却是闲庭漫步一般,缓缓走了过来。 怎么办? 终究还是要死在这里吗? 就在我们绝望的时候,秦懿却是突然间咬牙,取出一根红色的香,李长生惊道:“定魂香!” 秦懿点点头,将这根香拿在手里,念动着咒语,指尖一抹了,便燃了起来,这香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让人躁动的心思平静下来,眼前的种种幻象,立即消失不见,这狂暴的阴风,也变弱了许多,原来,这一直都是幻觉,我们只是深陷幻境而不知。 “你有定魂香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李长生恨得牙痒痒,之前遇到那么多危险,这定魂香可是能起到关键作用的,这秦懿竟然能保留到最后关头才使用。 “因为划不来。” 典型的秦懿风格,很招人讨厌。 但这定魂香到底是珍奇,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我们安稳了许多,继续向前,可由于之前的耽搁,也只是堪堪走了二十步,小女孩的身影就已经出现了,挡在我们前面,在她的背后,隐隐间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纸人。 “没办法逃了,拼命吧!” 剩下的一百三十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李长生深吸一口气,打算拼死一战了。 他开始踏罡,我担心是中茅之术,有心想阻拦他,因为消耗实在是太夸张了,我怕他力竭而死,可看着这步伐,似乎与中茅之术有些出入,李长生的状态也在可接受范围内,秦懿看着李长生,隐藏很久的嫉妒和不甘都涌了出来:“为什么,你一个二流小道,竟然能这么出色。” 李长生踏出九步,完成了步罡,竟然也学着秦懿凭空画符,同样是“火符”,这让秦懿更加不平衡,自己最拿手的东西,没想到对方也会,我瞅着李长生,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家伙才是扮猪吃老虎的典型啊,最开始谁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二三流道士,我还以为他是神棍呢,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暴露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把秦懿这个根红苗正的世家子弟都给比了下去。 李长生淡淡说道:“一流还是二流,谁说了都不算,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敢于出手的就是一流,至于那些藏着掖着,只顾着自己利益,危难时刻抛弃同伴逃走的,即使再怎么一流,在我眼里也是下九流。” 闻言,秦懿的脸色涨得通红,大敌当前,竟然就和李长生吵起来了:“你当然可以说大话了,你有那么厉害的师父,给你传授了道法,你才能出尽风头,可我呢?我秦家道书遗失,我秦家现在风雨飘摇,我若是不能崛起,秦家就没了!” 对于这种言论,李长生只是报以冷笑,他已经将目光放在小女孩身上了,显然是不屑和秦懿说话。 至于秦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显的不服气,我忍不住了,这一路上对他的不爽干脆全部发泄出来,反正都这时候了,再不说也没机会了,我指着他的鼻子说道:“秦懿,秦家后人,是,你很重要,你觉得你的命值钱,你觉得你怕死,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你要为秦家而活着,是,这没错,但这并不能改变你怕死的现实!” 秦懿想要反驳,被我直接打断:“老子才懒得跟你辩论,我只是要告诉你,你这一路上所表现的冷漠,歹毒,嫉妒,自私,胆怯等等,并不是区区一个为了秦家就能解决的,换言之,秦家在你心里代表着什么?我想应该是尊严吧,那么你觉得一个冷漠自私的人能够维护秦家的尊严吗?你的爷爷,你的父亲,哪一个不是靠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为秦家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关键时刻若是有人怕死,你觉得你还会有现在的秦家吗?” 我把怀里藏着的秦家道书拿了出来,直接塞到秦懿怀里,他看着道书,整个人都傻了:“这玩意我本来是不打算给你的,但现在我还给你,为的不是什么物归原主,老子可没那么高尚,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遇到什么事都找理由的性格,你说你没有道书,好,我现在把道书给你了,你去振兴秦家啊?你他妈的振兴一个给老子看看!” 说完,我和李长生并肩站在一起,他已经将符篆打了出去,也许正如之前所说,每个修玄学的人对于身体要求都很高,看李长生,同样矫健灵活,应该是有练过的。 我帮不上忙,想着之前对付纸人的办法,将驱邪符贴在手背,用拳头招呼着他们,倒也能勉强对付一两个。 但我知道,这其实都是杯水车薪。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原地,仿佛受到了强烈刺激的秦懿却是大叫一声,因为他就在翻开道书的那一刻,同样听见了秦方说的那句话:“秦家之人,有进无退!”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秦懿握紧了拳头,又一次取下脖子上的长命锁,喃喃念道:“父亲,这是出生的时候你为我所炼制的法器,你说人养玉,玉养人,长命锁是我的本命,若是遇到了不可解决的危急,那便断去长命锁,来施展我秦家的禁忌之术……父亲,你是早就预料到有这样得一天吗?” 我和李长生刚刚开始拼命,突然间看见秦懿像是个疯子一般冲进了纸人群之中,他的目标,竟然直指小女孩。 李长生吓了一大跳:“秦懿,你干什么!” 他踏起了步罡,在小女孩不屑的眼神中决绝而立,见我同样看过来,秦懿将道书直接甩给我:“拿着,此物我送你了,在我死之后,你要去北海一趟,徐铭,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这一次,算我求你,秦家,不能就这么毁了!” 我正要说话,秦懿却又看向李长生,眼里面满是挑衅:“李长生,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玄学高手,我北海秦家,要比你这二流小道强无数倍!” 话音落下,秦懿直接掰开长命锁,在这玉质的长命锁里面,竟然藏着一枚小小的药丸,他将药丸吞下,目光瞬间明亮起来,整个人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威慑,这无处不在的阴煞,都被他硬生生的逼退三尺!系巨双划。 “呔,妖孽,今天就让你见识秦家大师的厉害!” 069:突变 秦家大师? 听了这话,李长生是真的被吓到了,在玄学界,大师可不是乱叫的,秦懿的父亲秦方。到那种层次才能被称之为大师,他区区秦懿,竟然敢这样自称。不是疯了是什么? 不过看着秦懿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卖相十足,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 他开始踏步罡了,一边踏着,一边念着咒语,道家的咒语其实并不是每一种都朗朗上口,尤其是传到现代,很多字音的韵脚都和古代有所不同,所以是不是高深的道法,从咒语上就能听出来一些,秦懿刚念第一句,李长生的脸色就变了:“这家伙是真的疯了吧?” 我看向秦懿,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对他的触动有这么大吗?骂爽了不说,还把秦懿搞疯了,这嘴炮比道法厉害啊!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间有了异变,本来这里常年积累着阴煞,根本看不清天空的,可是就在秦懿头顶的上方。阴煞竟是开始慢慢变淡,有一束阳光,透过阴煞,传递了进来。 天知道此地是多久没有照过阳光了,小女孩的脸色终于凝重了起来,她如同风一般冲过来。尖锐的指甲抓向秦懿的脸,可秦懿不慌不忙,咒语似乎念完了,说道:“长生为我护法!” 若是平时听这语气。李长生肯定不予理会的,可这种关头,谁都知道秦家要施展秘术了,咬咬牙,李长生再次打出火符,提着桃木剑与小女孩对上了,可惜桃木虽然驱邪,但对小女孩没有任何作用,只是用肉掌,便将桃木打成两段。 秦懿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淡淡说道:“云来!” 那裸露着的湛蓝天空,隐隐间有铅灰色的云层汇聚,仿佛真的是被秦懿指使的,我整个人都傻了,这已经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人怎么可能做到呼风唤雨呢? 我想起之前自己翻阅秦家道书的时候看到的一段话,说修道者到了大师的程度,是可以施展某些厉害的禁忌法术的,这些法术在某种程度上是要调动天地之力,可秦懿又不是大师……我想起他吞下的那枚药丸,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念得咒语,似乎只是一部分,秦懿又开始念新的咒语了,这一次,刚刚开口,他的额头就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念到第八句左右,他身子一晃,嘴角和鼻孔同时流出血液,而在这整个过程中,他脚下的步罡一直未曾停过,我都忘记数这到底是第几步了。 李长生被打退,倒在了地上,我将他扶起,李长生死死盯着秦懿:“这,这……” 他说不出话来,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鲜血已经遍布了秦懿全身,不只是五官,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着血,就像是一个充足了气的气球,正在不断的漏气。 “雷来!” 在我们难以置信的注视下,秦懿高呼一声,那乌云遍布的苍穹忽然间响起一声闷雷! 天地之间,辟邪之物无数,但要说什么是最厉害,那无疑是雷霆,雷,乃至刚至阳,本身就有天罚的意思,可以说是这些怨鬼的克星,就在这闷雷炸响的时候,那密密麻麻的纸人就全部碎成了纸粉,小女孩仰头望天,一道指头宽的雷电朝着她劈了下来! 天意难违,人类相比万物,可以称得上伟大,然而对于大自然来说,人终究是卑微的,而大自然,不过是天地的一部分,秦懿哈哈大笑,整个人虽是血肉模糊,但却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豪气。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徐铭,不要忘记我拜托你的事!” 天罚,是无法躲避的,小女孩直接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道小小的雷电,但是却让她痛苦不已,从生下来到现在,她还从未吃过这种大亏,在大笑声中,接二连三的有雷电落下,而秦懿的笑声却也是逐渐变弱。 “走!” 李长生咬着嘴唇,拉着我和李军朝前跑去,有灯笼照亮,前方是一片开阔,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想着秦懿,我和李长生同时回头看了看,他屹立的身躯已经半跪,再也笑不出来,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注视,秦懿大吼一声:“李长生,我秦家道法是不是要比你强!” 李长生握紧了拳头,高声道:“秦家道法,博大精深,秦懿秦大师,我李长生佩服!” “哈哈哈!说得好,我乃北海秦家当代传人,我爷爷秦远,我父秦方,我乃……秦懿!” 最后发出一声大笑,秦懿抬手一指,一片雷网罩向小女孩,而他自己却也是重重的倒在地上,就此气绝。 秦懿也死了。 两个最讨厌的人,都死在了这最后一段路程,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着自私恶毒的大金牙,高冷残酷的秦懿,发现自己竟无一点恨意,反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李长生保持着理智,拉着我们继续走,秦懿最后使出的那一片雷网,有效的阻拦了小女孩,痛苦使其发出一声厉啸,她彻底的愤怒起来,怨气世界合拢,犹如一只魔爪,朝着我们抓了过来。 我们极力狂奔,四十步,三十步,眼看着就要被怨气世界吞没了,没想到突然间停顿了一下,那笼罩而来的阴煞,竟是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回头看了看小女孩,发现她露出痛苦之色,脸色几经变化,仿佛在调整着什么,李长生掐指算了算:“这是小水晶的劫难,她附体了小水晶,陷入了三月劫难中,此刻想要抽身已经晚了,她必须要代替小水晶承受此劫!” 果然,就在下一个瞬间,我发现在这阴煞之中,潜藏着一个白骨骷髅,竟是伸出干枯的爪子,试图去掐小女孩的脖颈。 “滚开!” 她凄厉的叫了一声,将这白骨打的粉碎,的确,再怎么厉害的鬼,也比不上小女孩的,她根本不惧怕,但真正让她难受的是,在这劫难中,自己像是被绊住了手脚,无穷尽的怨气似乎跟小水晶连接到了一起,鬼命与怨气,竟是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这是自作自受,她附体小水晶,是看出了小水晶的奇异,天生鬼命,本身就是一种异数,她想要通过附体小水晶,用鬼命掩饰自己的怨气,来逃过镇魔碑的封锁,提前离开此地,但却被我们提前发现,又让秦懿用天雷劈了一顿,在虚弱的时候,劫难降临,她固然不怕,却也没有余力脱离出小水晶的身体了,二者现在同在一体!” 李长生又快又疾的说道,对于小水晶的鬼命,他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研究,所以比较了解,很快就知道了现在发生了什么。 如此说来,小女孩倒是作茧自缚了,附身小水晶不成,反而被困在小水晶的身体里。 我只关心一点:“小水晶会不会有危险?” 李长生说道:“应该不会,如果有危险那她早就把小水晶解决了,可刚才大金牙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小水晶还安好的消息,这说明她也奈何不了小水晶。”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倒是有些戏剧性,这恐怖的小女孩,竟然对付不了小水晶,要怪只能怪她想的太多,若是没有附体之前,动动手就能解决小水晶,现在同在一个身体之中,反而被绑住了手脚。 我们决定趁机离开,只剩五步的时候,我已经嗅到了新鲜的空气,而小女孩自己虽然因为对付劫难而不能动弹,但她却依旧不打算放过我们,伸手一指,村民们最后剩下的李军朝我们扑了过来,她打算留下李军,使得怨气世界保持完整。 察觉到这一点,李军逃得飞快,李长生是第一个,他跑了出去,我是第二个,半只脚踩在外面,眼看着另一个李军冲过来,我拉着李军的手说道:“快点。” 他回头看了看,吓得亡魂皆冒,拽着我的手用力,自己的身子挤了出来,然而这时候,另一个李军却是已经到了背后,伸手去抓他的脚,情急之下,李军恶从胆边生,抓住我的手往下一拉,竟是把原本已经快要跑出去的我,硬生生的拉了回来,我的魂魄触及到刺骨的冰冷,一个模糊的意识将我包裹。系巨有才。 我和另一个李军融合到了一起,在我意识还没有涣散之前,只看到了最后一幕,我已经失去魂魄的身体被李长生强行拉了出去,而李军赶上了末班车,只留给我一个胆怯又歉意的眼神。 我是谁? 黑暗中,有个这样的声音响起。 你是李军。 不知道是谁,这样告诉我。 睁开眼,我望着熟悉的村子,我妈过来喊我吃饭:“军子,干啥?过来吃饭,别学你爸,隔壁那新搬来的娘们有啥好看的?” 070:李军的故事(6) 在我记忆里,我妈一直都是这样爱絮叨,我很识相的吃着碗里的鸡油米饭,味道很香,是我的最爱。按照以往的情况,我妈见我不搭腔,絮叨几句就会停下来。可今天却一直没停,说话的时候酸气冲天的。 过了会儿,我爸回来了,我妈的眼睛跟锥子似得扎过去:“你还知道回来啊,我看你的魂儿都让隔壁那狐狸精勾走了吧。” 我爸向来怕老婆,连连摆手说:“哪有这回事,都是咱自个儿乡亲,帮把手怎么了?” 我妈一听就火了,揪着我爸的耳朵就开始吵,我三两口吃完饭,趁着他们不注意就溜了出去,我趴在墙边上,看着隔壁。最近新搬来了一个姐姐,长得好漂亮,跟画里走出来似得,不只是我爸,全村的男人都跟发了情的公狗似得,躁动的不得了。 大中午的,还有一伙男人赖在隔壁不走,很殷勤的为人挑水。盖房,那个叫月月的女人在边上连连道谢,提着个木桶,桶里全部都是凉开水,一碗一碗的递给他们,男人们本来很疲惫。但接水的瞬间浑身的乏劲都消散干净了,嗅着那清新的体香,偶尔能和她纤细的指尖“不慎”碰触下,立马精神一振。一口喝干水拍着胸脯说:“咱都是爷们,顶天立地的,干这点活就能累了?” 生怕别人抢似得,马上就又开始动工。 我不明白村里的大人们都在干吗,平日里下地干活也没见他们这么勤快啊,那个叫月月的女人,看见墙头上爬着的我,冲着我笑,我向她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 隔壁的工程如火如荼的结束了,月月住了进去,村里的男人们时不时的来做客,尤其是那些单身的,出门的都是都要拿树枝把头发打理顺溜了才行,我妈每天都在絮叨着隔壁女人不是好人,长这么漂亮是天生的狐狸精,有一次我爸听不过去了,和她顶了两句,被我妈提着菜刀追了一条街。 我很好奇月月这个女人,觉得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经常爬在墙头偷看,月月其实挺喜欢安静的,我感觉她就像是一朵丁香花,生长在墙角,也不做什么,就是独自盛开着,叫啥来着?孤芳自赏!这是我最近新学的成语。 月月可能也习惯了我的偷看吧,大多时候都不理会我,偶尔冲着我笑一笑,后来天冷了,还下了雪,这一次我嗅到甜甜的香味,就是从月月的家里传出来的,勾的我心里痒痒,爬在墙头上一个劲的吞口水,这是什么啊? 出来打水的月月发现了我,招了招手:“小猴子,来吃梅花糕啊。” 小猴子,其实我是挺不喜欢这样的称呼的,只有村里那些泥地里打滚的小屁孩才会被称之为小猴子,不过念在梅花糕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犹豫了下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月月的手艺很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村里的那片梅花,竟然被她制成了一块块雪白的糕点,软软糯糯的,看着就有食欲。 我也不知道啥是客气,她让我吃我就吃呗,月月一点也不小气,挺开心的,见我吃得开心,她也笑,末了还教我唱歌,所在她的故乡,人们吃梅花糕的时候都会唱童谣,说着,她还唱给我听。 “雪花飘,雪花谣,雪花落在梅树上,梅花开,梅花谢,梅花做成梅花糕……” 月月的声音很好听,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的时候却是有些发冷,难道是我穿的少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我有些不明白。 从那以后我和月月姐亲近了起来,成了好朋友,她好像挺喜欢小孩子的,经常搂着我,给我唱歌,给我讲故事,山里的少年对于外面的世界是很向往的,我愈发喜欢月月姐了,觉得她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只是有个问题,每次月月姐对我好的时候,我都会莫名的发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和月月姐站在同一阵营了,我觉得村里的那些男人很讨厌,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看月月姐的眼神都带着股邪气,有次我还看见有个老光棍想动手动脚,我本来是想阻止的,但是又不敢,还好月月姐机警,大嘴巴抽了他,把他赶走了。 我暗暗羞愧,又有些庆幸,反正别人又没看到我也在,不然就丢脸了,走在路上,我看见村里的小屁孩提着个皱巴巴的风筝,一脸怒气的甩在地上,一边踩一边骂:“破风筝,烂风筝,就是飞不高,要你有什么用?” 我看着他踩风筝,愣住了,这一幕似乎触动到我了,我一把推开他,抢走风筝就跑回去了,小屁孩哇哇大哭,下午的时候他妈叉着腰到我们家骂了我半小时,后面我又被我妈削了一顿,不过我并不后悔,看着已经被我重新捋的平整的风筝,露出了笑容,好像找回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得。 在村里人的眼里,我变得奇奇怪怪,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又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我现在很害怕,我感觉自己撞邪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我在黑暗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隐隐似乎有一盏灯,微微摇曳着,距离我时而遥远时而靠近,还有个陌生的声音,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徐铭,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能沉迷进去。” “徐铭,你可以的,相信自己,醒过来,跟着引魂灯的方向回来……” “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快……” 醒来的时候,想起这个梦,我都会毛骨悚然,我也跟我妈说了,刚开始她不信,后来我天天说,她也怀疑了,摸着我的脑袋说这孩子不是有病吧? 我委屈死了,想着梦里那个声音,赌气的说道:“谁是徐铭,我根本就不认识,我明明就在家,你还让我回哪去?我才不会跟着那破灯走呢,你以为我是傻瓜吗?”系共页技。 不过,偶尔的时候,当我一个人静下来,突然间走在树下,河边,或者是山路上,都会有某种触动,仿佛自己在这里做过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村委会,有次我去给根子叔送信,刚一进去就冷得我牙齿直打架。 我变得沉默起来,月月姐那里都很少去了,梦里的那个声音,就快成了个魔咒,也不知道这个人哪来的这么大的耐心,不停的吵,不停的说,每次都催我回去,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你让我回哪去呢? 这一天晚上,这个声音最后一次响起,他说:“徐铭,我师父叫我有急事,我要出去一趟,如果你还能听到我的声音,那你就快点出来吧,我从来都不曾放弃,你也要努力……我会拜托朋友继续呼唤你的。” 从那以后,以前那人不在了,换了个其他人,这家伙说话很难听,老说什么反正你也死了,听不见声音,我就随便叫你两句,能听见就听,听不见就算……反正要不是这李长生,我才不管呢,何必为了个死人浪费时间呢? 你才是死人,你全家都是死人! 我很生气,但同时又有一些莫名的惶恐,这个李长生不在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村里人对于月月姐的骚扰越来越过分了,前一段时间还传着流言,说月月姐是坏女人,只要给钱就能玩,不过我才不相信,我觉得月月姐是最干净的。 好几个月才一次的庙会来了,我妈和村里大多数人都出去了,我托病没去,整天都心慌慌的,眼皮直跳。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是根子叔,大龙哥,二龙哥他们,做贼似得溜进月月姐的院门! 他们是要干什么? 我忽然间有一种即将出大事的感觉,跑进厨房拿起菜刀插在腰间,用衣服遮掩住,然后翻墙跳进了月月姐家里,刚一推开门,我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071:李军的故事(完) 月月姐满面潮红,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而大龙哥,正趴在她的身上,撕扯着衣服,还有德高望重的根子叔。沉默寡言的老光棍……我懵了,这样的一幕,对于我的小心脏来说。实在是超过了承受范围。 他们也吓了一大跳,赶紧爬起来,结果一看是我,就又都放松了起来。 大龙哥抓着我的头发,抬手就给我两巴掌,之前塞在腰间的菜刀,我动都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更加触怒到他。 二龙哥威胁着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懂不?” 我没有反应,一方面是混乱,另一方面则是本能的抗拒,小的时候我立志要做人民战士的。我是要戴上大红花去参军的,作为一个未来的英雄,怎么能像罪恶低头呢? 见我不说话,他们开始打我,我赶紧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出口的瞬间,我羞愧的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孬。 根子叔瞅了一眼。说道:“小娃子家懂个啥?回头让他也尝尝女人的滋味,就明白了。”系共东血。 这话说得,几个人都开始笑,他们的笑声让我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我这副怂样,他们的担忧都消散了。人的坏心,有的时候就是不能纵容,稍微放宽一点,就会变成脱缰的野马。 月月姐无力的呻吟着。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她的眼里一半是欲望,一半是忧伤,看着我有着深深的期望:“救我,救我。” 我心乱如麻,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我想起了梅花糕,想起了月月姐对我的好,但同时,我又想起了大龙和二龙的厉害,还有根子叔,他可是村长,如果他给我们家穿小鞋怎么办?很多的担忧,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二龙最后警告了我一下:“老实看着,你要是敢动一下,老子就弄死你。” 他恶毒的威胁让我浑身颤抖,偏过头,不想去看月月姐祈求的眼神。 可是有些时候,你越是不想看,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偶然间,我的目光和月月姐对上了,灵魂深处仿佛都震了一下,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充满了悲伤,还有浓郁的化不开的失望。 人的眼睛,是很神奇的,有的时候一个眼神能让人铭记一辈子,月月姐的眼神,触动了我灵魂最深处的那一根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仿佛埋藏了很久的怒火都燃烧了起来,我握紧了拳头,大喊一声:“住手!” 几个正要爬上床的人全部惊了下,不过他们也没怕我,欲望使他们懒得搭理我,大龙只是象征性的骂了一句:“滚一边去。” “操!” 我爆了粗口,脑子彻底热了,也顾不上害怕他们,拔出腰间的菜刀,冲过去就是一刀。 大龙的腰部被我切了一道口子,他捂着腰摔在地上,杀猪般的惨叫,二龙赶紧扶起他,根子叔他们瞪着我:“你这个娃儿,疯了?” “疯了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帮畜生!” 我拿着刀,也不惧怕了,鲜血,让我兴奋起来,我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解脱了,真的,我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像是压在心头的无形包袱终于去掉了,我不再愧疚,我可以正眼看人了,拿着菜刀,我朝着根子叔冲过去。 他们怕了,先是根子叔跑了出去,然后是大龙,扶着腰跟兔子似得,二龙还想放狠话,被我一菜刀丢过去,砸在门框上砍掉一块木头,吓得他脸色一白,赶紧的溜了。 我不依不饶,就像是宣泄着某种情绪,拿着菜刀,追着他们一群成年人,在全村到处跑,也许是理亏,也许是胆小,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反抗,被我堵到死角,根子叔喘着粗气说道:“娃儿啊,叔知道错了,叔一时冲动,就放过叔一回吧。” 我只是冷笑。 村里的人陆续回来了,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村里的女人,四川的女人本就性子烈,一个个提着刚买回来的新鲜大葱,指着这帮大老爷们就开始骂,唾沫星子溅了他们满脸,我妈骂的最狠,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 我爸也是摸着我的脑袋,一脸骄傲:“看,这是我儿子,像我!” 其实人性并不是真的就那么悲哀,人有劣根性,也有好的一面,人们都期盼着美好的事物,虽然在许多时候,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做出自私错误的决定,但向往美好,其实才是人性的本来,当一块遮羞布被撕开,人性好的一面就彻底的发挥了出来了,村民们都夸我,说我有勇气,将来能做个好战士。 根子叔的村长身份被去掉了,被人戳着脊梁骨,他的婆娘气得发抖,闹着要跟他离婚,至于大龙二龙,可能更惨一点,家里的老母亲一气之下把他们逐出家门,说是饿死都不让回来,想想吧,在这土生土长的村子里,老一辈人都是要脸啊,用二龙母亲的话来说,谨慎了一辈子,结果快要入土的时候被两个不孝子把脸都丢尽了! 人们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意思是想要让家乡人知道自己的风光,这是人的本性,谁也不愿意在家里丢人,根子叔他们是全部都毁了,全部的村民都瞧不起他们了,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大家都说,我是小英雄,大功臣。 听着这样的话,我没有感觉到喜悦,只是酸楚,心底最深处的一个结在解开的同时,又有些空虚,我流下泪来,甩下众人跑到月月姐的房间里,她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去了那里,在厨房的案板上,放着几块梅花糕,应该是过期了,我看着有些发霉,但仍然拿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明明发臭的东西,吃着却满嘴香甜。 晚上的时候,我见到了月月姐,她就像是没有发生这回事,仍然一个人打水,一个人发呆,见到了在墙头上观望的我,展颜一笑,那笑容,毕生难忘。 再一次,我又梦到了那盏灯,只是那个人,似乎连说话的心思都没了,可能是觉得这个徐铭已经死了吧,然而这次,我却想要试一试。 黑暗中,我朝着那盏灯走了过去。 十步的时候,我看到了月月姐,她穿着大红的衣裳,冲着我笑着:“谢谢,你了解了我的心结。” 在月月姐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脑子里突然涌入了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我挠了挠脑袋,有些混乱。 又走了十步,我看到了一只风筝,是我从小屁孩那里抢过来的,我捡起来,仔细的摩挲着,感受着风筝上的纹路,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又苏醒了一部分。 “我是徐铭!” 忽然之间,我说了一句,在我此言刚出的是,这黑暗的空间都开始破碎了,就像是一块镜子,正在不断的碎裂,那盏与我若即若离的灯,倏忽间到了眼前,我距离它,只有十步的距离, 想想这段时日,几乎每一天李长生都在呼唤我,他从来都没有放弃,给我留了希望,我的心中就是隐隐的感动,我终于靠近了这盏灯,一步跨进他所指引的光明中, 就在我刚刚离开的瞬间,北阴沟十八年来蓄积的阴煞,全部都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迅速的减少,而那些被改变了轨迹的村民,眼里露出了茫然,他们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村委会的老槐树底下,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红衣小女孩,是小水晶,她一步一步的走着,看着村子里消失的村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她一直走村口,看着山前屹立的镇魔碑,有些厌恶的摇了摇头, 但同时,她又微微凝滞,眼里也浮现了一丝迷茫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爬上了村口的老槐树,坐在树枝上,踢掉了鞋子,小脚丫一晃一晃的,目光却是始终盯着那条进村的道路。 你,会回来吗? 我等你。 072苏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转过来,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强烈的饥饿感涌上来,我下意识的就想要起身。可是身体竟有种诡异的不适应感,就好像一个机器很多年没有使用。 我的手指一点点得动弹,勉强偏过脑袋。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窗户的位置拉着窗帘,不透进来一丝光,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长桌,数百根红烛正在熊熊燃烧,在这红烛的正中间,摆放着一盏灯,我觉得莫名的熟悉:“这是,那个引魂灯?” 就在此时,门突然间开了一条缝,我听见吱呀的声音,一个驼背老头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我盯着他。他愣了下,先是揉了揉眼睛,继而不可思议的说道:“你醒了?” 我微微点头,驼背老头还是不敢相信,几步靠近过来,触摸着我的额头,还捏一捏我的脸,身体被这个猥琐的老头摸来摸去。我本能的不舒服,赶紧问道:“你是谁?”系共池血。 说话的同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生涩。 驼背老头退了几步,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念叨着不可思议,他说道:“你等等。” 然后匆匆出去了。过了会儿,他拿着个手机进来,对着里面喊道:“那个死掉的小子还魂了,妈的。老子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诧异的接通,里面传来李长生的声音,听起来他似乎很是疲惫,强打着精神与我交谈,得知我真的苏醒了,李长生倒是非常激动,连连大笑,我心中很是感动,犹豫了少许,才认真说道:“谢谢。” 那边的李长生奸笑两声:“不用谢,别忘记你还欠我五十多万呢,这次为了救你,消耗了上万根蜡烛,还有老子宝贵的时间,打个折,算你个整数,六十万,你回头记得还给我,妈的,还好你没死,你要是死了,我这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我心中的感动,就比李长生这一句话破坏的干干净净,我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挂断了电话,我嘴角还是挂着笑容,驼背老头估计是知道我饿惨了,给我搞了碗白米粥,喝下去之后,我总算恢复了点气力,驼背老头瞅着我,说道:“还行,昏睡了九天,你的精神头还算不错。” 我心中一惊:“九天?” 在李军的身份里,我待了足足几个月,然而在现实里,竟然只有九天吗? 驼背老头对于我的事情非常了解,他告诉我,灵魂和身体是不一样的,村子属于怨气世界,可以把哪里看做是一场梦,很多人经常梦到自己完整的人生,然而醒来不过只过了一晚,这和我现在是一样的道理,说到最后,驼背老头有些庆幸:“还好,你只是昏睡了九天,若是再多一天,那就完了。”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驼背老头也不想解释,只是告诉我,这件事还是等李长生以后告诉我吧。 直觉上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小事,但他不说,我也没有办法,既然李长生把我交给这个老家伙,这就说明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我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驼背老头想了想,说道:“很简单,那一日,你的身体出来了,但魂魄却是在最后一刻留在了怨气世界中,所有人都觉得你已经死了,但李长生不相信,他觉得你可以创造奇迹,于是摆下了这九百九十九盏红烛,在正中间立下引魂灯,以你的身体为媒介,沟通着你的魂魄,试图将你唤醒,从怨气世界中拯救出来。” 这我倒是已经知道了,点了点头,我将李长生的恩情暗自记在心里,驼背老头倒是好奇起来了,问我是怎么出来的,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犹豫了下,便把自己在村子里的经历都说了一遍,驼背老头听完之后,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到我想象的惊呆了的程度,他只是摸了摸下巴,喃喃说道:“这就是异数吗。” 我浑身一震,问道:“你怎么知道?” 连李长生我都没说过这件事,这个驼背老头是如何知道的? 他得意一笑:“老家伙别的本事没有,但看相的本事一流,实话告诉你,我跟李长生的师父是一个辈分的,你可以喊我杨爷爷。” “杨爷爷?” 我叫了一遍,心里头却隐隐觉得不对,莫名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他摸了摸下巴,点头应了一声,说道:“在你沉睡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你的面相,乃是凡人之姿,但是在关键之处,却有转折,后天被改动过,而且不止一次。” 命格被改动的事儿,我也是知道的,大概是从烧了风筝开始,可那也仅仅只是一次而已啊,为什么他说不止一次呢? 杨爷爷是这样回答的,他说命格乃天定,但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天意弄人,造化弄人,关键就在于一个弄字,在很多看来这应该是玩弄,摆弄的意思,实则不然,你把这话翻过来看,那便是人弄天意,人弄造化,说明命格其实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你的命格幼年被改动,烧了风筝之后,再次从福运变成了鬼运,之后认识了李长生,又变成了相学里常说的“贵人相助”,这已经是第三次改变了,而第四次,却是你自己亲手改变的,想必你也猜到了,就在你变成李军的时间里,你强行改变了怨气世界周而复始的死亡循环,解脱了那些冤魂不说,同样解脱了你自己,这便是逆天改命! “那么,我的命变成了什么了?” 我消化着杨爷爷说的这些话,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看向的相字,左为木,右也为目,指的是以眼观人,以五行测五行,你的命格几经改变,早已没有了最初的轮廓,就像是一个人戴上了几层面纱,我的眼睛看不到,又如何测你的命呢?” 杨爷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命这个东西,很难说,你的命格已经变了,并且最近的一次还是你亲自改变的,这说明你完全可以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这点,我想你不需要太过担心,真正要想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什么?” 我问道。 杨爷爷眼睛发亮:“在你的改变中,北阴沟的怨气世界已经破灭了,再也没有源源不断的怨气提供给小女孩了,也就是说,你办成了一件大事,她无法继续强大下去了!” 我也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对付她了?” 杨爷爷叹了一口气:“恐怕不行。” 我懵了:“那你说这干嘛?” 他摊了摊手,说道:“至少有了希望不是吗?如果她继续强大下去,那以后谁还能制住她?” 我寻思着不需要继续强大,现在的她就已经足够恐怖了,我问杨爷爷,小女孩没有了怨气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他沉思少许,说出了等待二字。 等待? 杨爷爷点头:“不错,等待,等到三年之后,镇魔碑碎裂,到时候她便要出世了!” “那要怎么办?” 我只是稍微想了想,就知道这是怎样的噩梦。 杨爷爷轻叹一声:“这个暂且先放下吧,徐铭,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自己? 我怎么了? 杨爷爷没说,只是叹气。 我休息少许之后,又喝了点水,九天来第一次下床,走出了房门,然而就在阳光照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不仅没有觉得舒服,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刺痛,仿佛强烈的紫外线正在灼烧我的皮肤。 可是,这温度,却仅仅只有二十多度的样子而已啊!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纹路竟是模糊了许多,挠了挠头,竟是抓下来一把干枯的头发,我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院子里有一口水缸,我对着照了照,水缸里的倒映是略显苍白,因为没有镜子那么真切,我只能看到自己的那一双眼睛,没有半点生气,就像是一只死鱼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 杨爷爷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为我遮蔽了阳光,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跟我来吧。” “去哪?” “去一个给你答案的地方,那里还有你的老熟人。” “谁?” “李军!” 073:残缺 出去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原来还在大凉山中,是距离北阴沟最近的一个村子,李长生之前在这里租了个院落,特意为我招魂。只是后来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才临时拜托杨爷爷来代替他, 我问过李长生去做什么了。杨爷爷说是好事,这一次的磨练,让李长生的道法得到了提升,此次被他师父叫走,是为了给他提升实力。 这的确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但我却高兴不起来,之后我用镜子照过自己的脸,苍白的如同白纸,用手摸了摸,竟是冰冷的,就像是……摸着死人的脸! 打着黑色的雨伞走在大街上,频频有人回头看我,只是我这副尊荣太过吓人。很多人看了一眼就匆忙避开,我看得出来,他们倒不是嫌弃,而是本能的躲避可怕的事物, 我到底是怎么了? 捏着拳头,我内心空落落的。 我们坐着长途客运到了成都,从成都双流机场起飞,来到了湖北。这是他要带我来的地方。 湖北黄石,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城市,这里风景优秀,人流不多,算是一个很好的居住之地,然而我们转车了几次。却是逐渐偏离了市区,杨爷爷说,他要带我去一个让我觉得舒服的地方, 长江。在我国享有重要的地位,我们此次就是顺江而下。 杨爷爷叫了一辆车,司机大概是认识,操着一口难懂的湖北话,和杨爷爷胡侃,我觉得奇怪,司机明明二十来岁的年纪,却和杨爷爷勾肩搭背,我搭话了几次,提到了杨爷爷,司机先愣了下,继而开始狂笑,最后都不开车了,停在中间拍着方向盘狂笑。 杨爷爷觉得不妙,赶紧使眼色:“开你的车,少废话。” 司机却不鸟他,也不觉得我这模样恐怖,好笑的说道:“兄弟,你叫他爷爷?你知道他多大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司机憋着笑,看着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的杨爷爷:“杨羽,你说你咋能不要脸到这程度呢?这样占这小兄弟的便宜。” 占便宜? 我也觉出不对劲了,瞪着他。 杨羽讪笑几声:“那啥,开个玩笑嘛,其实我今年跟你差不多大,也才二十五……” 二十五? 得知真相后我也顾不上生气了,而是满眼惊奇。 车重新开始行进,杨羽大概是知道自己理亏,跟我解释道:“我从小研习相学,继承的是麻衣一脉,我这一脉是玄学里最扯淡的一脉,姥姥的,我当年就是被我那老不死的师父给坑了,傻不拉几的学了这玩意,倒不是说卜卦,算命不准,而是他娘的太准了!” 我愣了:“准还不是好事啊?” 杨羽呸了一声:“准个屁啊,算命卜卦,本就是得罪老天的差事,泄露天机,比他娘的杀生还要罪孽深重,越是算得准,越是倒霉,遭天妒,遭嫉恨,什么样的报应都来了,我今年二十五,但是瞅着有五十二,这就是报应!” 我接触过抓鬼的,驱邪的,还真是头一回认识算命的,心里面无比好奇:“那你可以不算啊。” 开车的司机接了话:“我和杨羽是一个村长大的,他的情况我多少了解些,有些事不算不行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子穷,有个头疼脑热的,那时候也没法去看病,就拜托杨羽,让他给看看,这是算小卦,还没事,后来有了名气了,镇上的人就来了,都是那些大户,让看风水,杨羽最开始也不去啊,但是人家给钱,能给村里买药,买种子,杨羽就去了,因为算得准,名气更大了,人家都叫他神算,市里的有钱人要找上门来了,愿意赞助修路,给村子搞旅游开发,大家伙一起去求,杨羽也就接了……你说这些事,能避得了吗?” 我惊讶的瞅着杨羽,这个家伙竟然能这么高尚? 杨羽脸上有光,得意的说道:“哪里,哪里。” 看他这幅贱样,我更加怀疑了,二话不说直接拨通了李长生的电话,我把这事跟李长生说了,他也狂笑,说你居然被杨羽骗的叫爷爷,你可别相信他那些屁话,亏得那些老实的乡亲都以为这小子厚道,其实正好相反,镇上的大户,给了十万块钱,这小子留下一万给村子买药,市里的有钱人,有几个是为了钱,有几个是看上人家收集的老古董,都是带着灵性的好东西,还有个,我跟你说,足够说明这小子不是个东西,丫的看上人那富二代千金,这才屁颠屁颠的凑上去算卦去了,还有…… 杨羽就在边上偷听,脸色瞬间就绿了,抓过手机对着李长生就是一顿骂:“你二大爷,老子是扒你家祖坟还是睡你老婆了,你这样说我的丑事?” 我把手机抢了回来,杨羽还敢瞪我,我反身瞪了回去,他才想到,自己好像是理亏的一方,干笑两声说道:“误会误会。” 吃亏就吃亏吧,因为我身体这事,我也懒得搭理杨羽,言归正传,还是回到算卦的问题上,司机师傅说道:“本来那些卦也没什么,他顶多只是有些显老,只是有一次,时间我记不清了,应该是在一年前吧,杨羽为人算了一卦,一夜之后,头发几乎掉光,人也变成了驼背,硬生生的老了几十岁!”系共池亡。 我彻底震惊,问道:“你到底算了什么样的卦?” 杨羽正色起来:“不能说。”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没想到这杨羽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这所谓玄学,当真是博大精深,不比那让人头疼的数理化简单多少。 我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秦家道书,打定主意闲下来一定要仔细研究。 终于,我们到了地点,此处叫做二道坝镇,因为长江水在这有个小小的分支,用来灌溉农田,总共有两道堤坝治水,由此得名。 镇子并不繁华,甚至可以用人烟萧条来形容,尤其是这条街,十个店铺差不多有九个关门,剩下的一个,也是门户大开,里面坐了一桌子人正在打麻将。 我和杨羽下车,他指着眼前的超市,说道:“好了,就是这里。” 我看了看超市的名字,却是空白的,杨羽当先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发现门槛开得很低,几乎是平的,清扫的也很干净,地面上没有一丝污垢。 超市之中,自然是没顾客的,甚至就连店员,都没有一个。 杨羽眼神有些严肃:“现在你可以把伞放下了。” 我合拢黑伞,诡异的发现在这明显阴冷的超市之中,我却是非常舒服,就像是回家了一般,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杨羽找出一个黄色的制服,说道:“从现在起,你要在这里当一个月的店员,一个月后,李长生会来接你的,你要切记,在这一个月中,你在白天最好不要出门,就算是出去,也要打着伞,以免晒到阳光,晚上十二点,超市开始营业,无需开灯,也无需说话,你只需要站在柜台上,等待着客人付钱就行了,给多少,都行,你不要多问,最好不要更他们有过多的交流,如果客人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一概拒绝,另外,每周三的凌晨两点,会有人开车来送货,你要记得接收,就是这样。” 这些规矩,听得我一阵迷糊,好端端的,怎么就把我丢在超市里做店员了?还有那么多奇葩的要求,我瞪着杨羽,等待他给个说法,杨羽犹豫少许,还是吐露了一点:“这不是害你,而是保护的你,现在的你,不适合到处走动,这超市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李长生吗?” 我感觉他还在转移话题,扯了半天也没到重点,我干脆抓住他的胳膊:“你知道我要听什么。” 杨羽看着我的眼睛,目光逐渐的软化:“好吧,我问你,你在村子里呆了多久。” 我疑惑道:“九天啊,不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吗?” 杨羽又问:“那你知道人有多少魂魄吗?” 我琢磨少许:“三魂七魄,应该是十个吧。” 杨羽沉声说道:“不!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住其身,除却三魂,还有七魄,你现在除了命魂还在体内,天地二婚与七魄,全部没了!” 074:超市 什么? 听了这话,我其实没有表现的特别震惊,第一个涌出来的感觉是荒谬,怎么可能嘛,好端端的。我的魂魄全丢光了,那我岂不是死人一个了? 杨羽见我不信,说道:“我把事情从头开始给你梳理一遍。我想你就明白了,村子里原有的村民,全部都被阴兵捉走了,现在的村民,全部都是用其他人的魂魄代替的,是也不是?” “是!” 我回答。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那些村民们,凭什么可以这么容易被人替代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杨羽看着我的眼睛。 “这……” 我语塞,的确是不知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其实你自己也应该发现了,村子重复的故事。应该在十几天之内,从月月开始复仇的那一刻开始,周而复始,不断地制造怨气,但你此次经历的时间却是不同,是从月月刚搬到村子开始的,这是为什么?这是小女孩故意为之的,她希望用这种方式让每个人都忘掉原来的自己。变成真正的村民,每一天,都会缺失一个魂魄,等到十天之后,三魂七魄全部消失,就会跟村民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变成村子里的人了。” 杨羽背着手,来回走着。 “所以我说从第九天出来的,我丢失了九个魂魄?” 我心都凉了,前所未有的荒唐感涌上来。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怪不得我惧怕阳光,怪不得我在这阴森的超市反而舒服的多,那是因为我的魂魄都没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无限的接近于一个死人! 见我慌张,杨羽的声音也柔和了起来:“还好,李长生没有放弃你,你在引魂灯的指引下,及时的逃出了村子,还剩下最为重要的命魂在体内,这就是种子,是你找回其他魂魄的希望。” 我心中一喜:“还能找回来?” 杨羽的神色凝重,先是点头,继而摇头:“总之,一切等李长生来了再说吧,你现在的状况,你清楚了吧,人多的地方你不要去,太阳烈的地方不要去,最好就留在超市里,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最关键的是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和顾客过多的交流,尤其是晚上营业的时候,你尤其要注意……你也不需要太过害怕,虽然你现在魂魄不全,但你是死不了的。” 我愣了下:“为什么我死不了?” 按照我的理解,一般人若是缺失魂魄,肯定早就死了,我却还活蹦乱跳的,跟没事人一样。 杨羽叹了一口气:“命运弄人啊,别忘记小水晶与你是性命相连的,她现在还活着,那么你自然也死不了,你倒是要感谢小水晶。” 提到小水晶,我顿时沉默了。 没过多久,杨羽像是有事一般,匆忙的走了。 我有些茫然的坐在板凳上,感觉就像是自己做了一场梦,然后就莫名的失去了很多东西,看着这货架上摆着的林林总总的商品,我露出苦笑,兜了一圈,最后还是开店了,虽然只是一个月。 我换上制服,不得不说,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的心理素质已经得到了极强的锻炼,对于这种事情,竟然就这么接受了,因为对我而言,至少现在我还能呼吸,还活着,陷入到那个村子永世沉沦,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超市里很安静,因为没有营业的缘故,根本没有外人到来,我躺在床板上,天花板吊着个电视,是我小时候看的那种老式电视机,偶尔有风,还跟着绳子一晃一晃的,电视很无聊,只能收到一个湖北台,我无聊的发呆,思考着这些光怪陆离的故事。 从烧风筝开始,到现在终于逃离出来,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我心里清楚,大凉山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小女孩还在村子里,并且还有我无法割舍的小水晶,总不能等到三年后让她自己走出来吧,而且,我也不放心小水晶,虽然李长生说她天生鬼命,只会被压制不会被吞噬,但我赌不起,大金牙已经死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看到小水晶再出事。系估休划。 想到小女孩,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点,最初的时候我在花圈店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是谁? 总不可能是村子里的小女孩吧,若她能够走出村子,恐怕早就闹翻天了。 这个疑惑一直埋在我的心里,我始终未曾忘记。 因为实在没事可做,我干脆研究起秦家的道书了,秦懿把它送给了我,意思就是允许我看了,我自然是毫无负担的打开,其实我之前也看过点,所以这次翻得很快。 前面几页都是秦家的家训,我大致瞅了眼,就翻到了我最关心的道术方面。 不得不说,秦懿一直要寻找的这本道书的确是个宝贝,恐怕足以让修道之人疯狂,上面不仅记载着秦家的道法,还有前人研习的心得! 这就等于请了个家教老师给你逐字逐句的指点,不知道能够少走多少弯路,但我越是翻着,心却越是冰凉,上面记载着,能够修道的人,一看缘法,二看资质,有些苛刻的门派,两点一起看,缺一不可。 修道的资质,其实是人人都有的,除却那些天生不凡的人来说,真正的主流还是普通人,那么普通人也能给修道吗?答案是肯定的,要在很小的时候,启蒙阶段就开始修行才可以,从那个时候领着打基础,磨练身体,等到一定程度,师父开始传授道法,只不过普通人修道,固然可修,但很难有所成就,若无机缘,一辈子恐怕也就止步在二三流,很难跻身前列。 我今年都二十多了,别说是打基础了,想练童子功都晚了,按照书上所说,我这种已经“定型”的人,是绝对没有可能修道的。 这把我打击的够呛,在经历这么多危险之后,我是多么想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至少不用每次都躲在李长生背后,像个累赘一样,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行,还是得试试!” 我不甘心,打算尝试一下,书上记载着画符,步罡这些基础,我打算踏一个最简单的步罡试试。 这并不是术法,而是基础步罡,用于练习的,总共只有三步,我按照书上所讲,气沉丹田,摒弃杂念,默念着咒语,一步踏了出去,然而就在我抬脚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晕眩感涌上来,我眼前一黑,抬起来的脚却怎么也落不下去,我咬了咬牙,一脚重重踩下,不等我体验步罡的美妙,我就摔倒在地上,头痛的想要要裂开,耳朵里面也嗡嗡直响,短时间内听不见外界的动静。 足足缓了半个小时,我才有些后怕的爬起来,没想到这是踩个基础步罡而已,竟然就差点要了我的命,难道像是我这样的人就真的不能修道吗?那一扇的神秘的大门就只能看得到,而不能打开吗? 我忽然间明白秦懿为何把道书给我,而不是托付给李长生了,第一,他是顾忌着李长生的已经有了师承,中国人对于门户看的是很重要的,第二,恐怕就是因为我是个普通人了,就算看过道书,也无法修道。 对此,我只能苦笑。 收起道书,我修道的信心基本上已经泯灭了,那我的热情非但没有减弱,却是越来越旺,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越想要得到! 转眼间,夜幕降临了,十二点的时候,我想起杨羽的交代,打开了店门,挂上了营业的牌子。 客人很快就来了,足足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一起进来。 看到他们的瞬间,我就觉出不对劲了,这几个人,每一个都是面无表情,脸色铁青,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死人脸。 对此,我其实已经有所准备,心里平静了许多。 真正让我觉得惊奇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075:积德 进了超市之后,他们都放下了雨伞。 一行人分散开来,在货架之间走动,似乎是挑选着什么东西,但我却能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心不在焉,心思根本就不在商品上面。 不过,终究还是买了点东西。过来结账的时候,我发现大多数人都买了香烛,这我其实早有预料,早在他们踏入超市的那一瞬间,我就看出来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至于是什么,我也不想操心,因为是杨羽让我来这里的,李长生也知道这件事,他不会害我。 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拉开抽屉,准备收钱,却是愕然发现。抽屉里的居然都是冥币,而他们递给我的,也都是冥币! 我突然间想起了柳叶儿,本来她是附在我腰间的槐树皮上面的,苏醒之后槐树皮不见了,柳叶儿自然也消失,我猜测应该是李长生带走了她,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对柳叶儿怎样,我是比较放心的。 原以为,香烛应该是他们最想要买的东西,事实上,我发现不是这样,有几个人。根本就没有买香烛,所有人共同买的一样东西,竟然是信纸! 当然,还有一支笔。 这是有什么遗言要留给别人吗? 我心中猜测中。表面上不露一丝痕迹,收好钱,关好抽屉,他们待了一会儿,也没有和我交流的意思,就自行离开了。 之后来的人都很零散,不像这么集中,大多是独行,进来买了纸笔,就过来结账,我习惯了之后,心里面那种毛毛的感觉都消失了,甚至能微笑着面对他们。 大概是凌晨五点吧,有个光头的男子进来,他看起来很凶恶,直奔柜台,他瞪着我,额头上的一道刀疤格外狰狞:“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笃定李长生不会让我做危险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怕他,杨羽说了,一般情况下这些鬼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偶尔有的,只要不搭理他们就可以了,所以我干脆坐了下来,他还想继续威胁,我干脆插上耳机听歌不理他。 到最后,他也不装了,乞求着说道:“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去投胎,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 不想去投胎? 我好像得到了个重要的讯息,难道这些鬼都是要去投胎的吗?可他们为什么要来这超市一趟呢?正规的投胎流程不是等着阴差去带走吗? 光头大汉见我还是不说话,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兄弟,我活着的时候还有五百万现金,就藏在黄石市的磁湖底下,你要是帮我这次,我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你,我活着的时候混社会,小弟们都叫我义气哥,我的话绝对都是真的,我被小弟出卖害死,整整五年,我不愿意去投胎,为的就是把真相告诉别人,我想让这个孙子付出代价!” 我明白了,他们都是留恋人间的鬼,躲避了阴差,错过了投胎的机会,就和柳叶儿一样,而他们死了也没有变成厉鬼,因为某些执念,一直不肯去投胎,而这个超市,应该是类似某种中转站吧,看他们的模样,大多数人似乎已经是认命,像是这个光头,就是执念很深,到现在还不愿意去投胎。 我大概有些明白了,秦家道书上也说过,修行之人积德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泄露天机,杀孽太重等等因素,修行之人容易被天地嫉妒,若是不积阴德抵消,那么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连累后人。这超市,应该就是类似积德的地方,将不愿意投胎的孤魂野鬼送去投胎,这就是积德啊! 打算明天一定要找李长生问问这件事,我干脆自己去货架上拿下信纸给他,淡淡说道:“人鬼殊途,生前之事,何必如此记挂呢?自有活人解决,听我一句话,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还是想想有什么遗言吧,留下来给家人,多少也是种安慰。” 光头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买了纸笔,最后和我说道:“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有些时候……哎,算了,不说了,我走了,你若是缺钱,可以去取,我没有骗你。” 说完,光头就走了。 从他以后,超市里只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小孩,着实让我紧张了下,都知道小孩怨气大,结果这个却很正常,买了东西就走了,一晚上,我收了一柜子的冥币,苦笑不已,我这做生意的方式,还真是古今中外头一遭。 第二天,我关好超市,先是睡了一觉,继而打电话给了李长生。 我问他这件事情,刚开始李长生不说,我了解这货,也不着急,用一种很诱惑的语气说道:“你不想让我还钱了?” 李长生那边的语气瞬间谄媚了十倍:“哥,你有钱?” 我把光头的事儿说了一遍,李长生在那边大叫,说是这样的事儿自己怎么没遇见过,我试探问他,你也在这干过,李长生下意识的回答是,说完之后才知道上当了,既然已经露馅,他干脆也不隐瞒了,把这个地方的秘密告诉了我。 李长生的师父,叫做吴长寿,说起来有些可笑,一个长生,一个长寿,听起来是多怕死啊,不过这吴长寿的确是有本事的,他在十年前,想出了开超市的法子,这是新时代的修行之人积德的方法。 吴长寿到处寻找孤魂野鬼,与杨羽合作,将他们集中起来,一一超度,给他们投胎的机会,可能有人会问了,人家留恋人间,怎么会愿意投胎呢?其实不然,很多人刚开始的确是因为执念,不愿意去投胎,可是时间久了,就开始后悔了,做鬼就跟空气一样,谁也看不见,啥也感受不到,能有啥意思?这种寂寞,没有鬼能够忍受,虽然这也是他们活该,但是超度他们,还是功德一件,吴长寿就抓住了这个“商机”,一方面到处找孤魂野鬼,九成的都愿意投胎,很干脆的被他带到这里,另外一成不合作的,那就只能暴力动手了,像是光头,就是个典型。 李长生,杨羽,都来这超市干过一段时间,这是积德的好事,没人不愿意做,这次之所以让我来,也是李长生为我争取的,因为我魂魄缺失,他担心我出事,让我在这待一个月,积下阴德,就会得到天道的眷顾,有些时候干了出格的事情,兴许老天爷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不说,李长生对我是用心良苦了,我暗暗记在心里,又问了些细节,这些鬼买香烛,自然是为了香火,买信纸,却是要写信,要知道他们都是有执念的人,死了这么多年了,对亲人,对朋友,或者是别人,总有愧疚,想念,等等情绪,写一封信,也算是聊以慰藉吧,会有专人定期将这些信寄出去的,只是别人收的到收不到,那就不知道了。系估上扛。 这简直就是个刷阴德的作弊器啊!知道了真相后,我干劲十足,连续两天过去,我已经彻底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很平静,白天的时候睡觉或者研究秦家道书,晚上则是开店,也有些情绪激动的鬼不乐意投胎,但没辙,我冷着脸,不理他,闹腾了一会儿还是得乖乖认命。 星期三晚上,我打起了精神,杨羽说过,今天有人来送货。 果然,凌晨时候来了辆面包车,有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跳了下来,搬着货物,我去帮忙,他也没说谢谢,帽檐压得很低,根本看不见他的脸,我觉得疑惑,仔细看看他的身形,将货物丢在了地上:“李军!” 他身子立即僵住。 076:故人 果然是他! 距离上次见面,只不过十几天,可是他的脸却烧了一圈,胡子拉碴的也没有打理,李军压着帽子。低着头就想跑出去,我一把将他拽住,按在柜台上。冷笑道:“跑?你往哪跑?” 说实话,其实我没有那么恨李军的,如果此刻我在村子里,那么我肯定对他恨之入骨,可我现在出来了,没有危险了,也就没有那么痛恨他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怨气,在关键时刻他的出卖,差点让我万劫不复,这肯定要讨个说法,我没想过,他见到我居然直接就想跑。这就让我恼了,今天还非要出口气不可! 李军不敢看我的眼睛,拿手遮着自己的脸,似乎没脸见人,我又是生气又觉得好笑,扒开他的手:“现在知道丢脸了?你把我推下去的时候怎么不丢脸呢?” 说着,我一拳头砸在李军的小腹上,他痛的弓着身子。嘴里发出含糊的痛呼声,我皱着眉头,抓着他的衣领:“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眼眶湿润,居然就开始流眼泪了,但也不吐露一个字,我这次是真的发火了。好歹你也道歉一句吧,现在是怎么?一声不吭,非暴力不合作?我就要继续打他,李军吓了一跳。惊惶的长大了嘴巴,我的视线正好对上了他的嘴,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股寒意笼罩我的身体。 我放下去拳头:“你的嘴里怎么了?” 李军马上合拢嘴,不让我看,我举起拳头,他才重新张开,我这回看了个真切,他的舌头,居然被割掉了! 他不是不说话,而是说不出来话! 再大的怒火,也随着这一幕熄灭了,我咽了口唾沫:“你的舌头是怎么回事?” 李军痛苦的摇头,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割掉了。 我问他被谁割掉的,他却不肯说,一个劲的摇头,又写了三个字,对不起,我看着他,又看着这些字,到底还是心软了,李军也是个苦命的人,缺了一根手指,又缺了舌头,我松开他,继续搬货。 李军没想到我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他,轻轻咬着嘴唇,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复杂。 我心里面疑惑很多,李军的舌头被割掉了,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李长生为了替我出气惩罚他?可是想想,李长生应该不是这种人,还有,李军怎么会来这超市送货,看这情形,以后都应该是他送货了,这是工作,还是别的什么? 帮着搬完货,李军开着车走了,我到柜台一看,却发现桌子上积的灰尘上面写着两个字:“小心。” 这是李军写的,他干嘛要写这样的字,让我小心,小心谁? 我皱着眉头,这人脑子该不会不正常了吧。 就这样,继续营业,一转眼过去了两个星期,秦家的这道书,被我来回翻了数遍,就琢磨着能不能修炼上面的道术,可是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偶尔想要尝试,上次的失败阴霾也笼罩着我,我怕自己不自量力,别回头出事了。 又是一天夜里,大概是凌晨四点多吧,距离天亮已经没多久了,一般这时候也没啥鬼上门,我打着哈欠,想着过会儿就睡觉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却是走进来一个人,短头发,年纪挺大,他刚一进来,我就愣住了。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同样呆住,我们几乎同时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有些激动,没想到居然能够再次见到老警察! 没错,此人就是最开始的那个老警察,因为替我点香,而被恶鬼害死,对于他,我一直心存愧疚,但死者已矣,我也没什么好的弥补方法,只能是将这个遗憾留在心里,今日却是戏剧性的再度见面了。 老警察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同样没有去投胎,而是也选择留在人间。 聊了几句之后,我问老警察,为什么留在这里,他说是为了查案,我又问,查谁的案子?结果老警察的回答却让我懵了,他说:“查你的案子。” 我的案子? 我有啥案子可查的? 老警察似乎顾忌着什么,还是没有明说,他要了一封信纸:“按照这里的规矩,我可以写信,你有时间记得回家一趟,这封信是给你的。” 说完,老警察就离开了。 来得突然,走的也突然,我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系估吉扛。 我推门看了看,外面寒气很重,老警察早就已经离开了。 又过了几个星期,我差不多淡忘了这件事,继续在这过着无聊的生活,后面我又见到了李军,不过他已经完全不理我了,也不和我解释到底小心什么,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耍我。秦家的道书,已经被我倒背如流了,上面的咒语,图像,以及一些修炼的功法,我全部记了下来,那种感觉,就是空有宝山而不会用,可把我郁闷坏了。 一早,我接到了李长生的电话,他说中午过来,我非常激动,一个是好久没有见他了,另一个则是终于能离开这个鸟超市了,这个月老子连个人都见不到也就算了,成天还看见鬼,我感觉我继续待着,非要把自己整出抑郁症不可。 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我赶紧到了门口,李长生一路小跑过来,满眼都是兴奋,我也开心起来,和他重重拥抱在一起,结果李长生却是推开我:“快快快,那五百万在哪呢?咱们快点去取!” 我的满腔热情瞬间被这句话浇灭,我退后几步,和他保持距离:“原来是你是冲着钱来的,我说咋那么开心呢。” 李长生尴尬笑笑:“当然不是,肯定也有你嘛,我想钱,也想你。” 还真别说,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还怪肉麻的,我看向车里,陆续又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杨羽,另一个是穿着唐装的老头,个子不高,头发花白,两撇小胡子倒是保养的很好,他背着手,一副很有气派的模样,但我瞅着咋都觉得猥琐。 李长生说:“这是我师父,吴长寿,你可以叫吴爷。” 我立即警惕起来,有杨羽的前车之鉴,“爷”这个称呼我可不敢乱叫,结果李长生捶了我一下,低声说道:“是真的!” 那边吴长寿笑了笑,挤眉弄眼的瞅着我:“不妨事不妨事,你要是喜欢喊我吴哥都成。” 我一听倒是确定了,之前请师父上身的时候我听过声音,语气跟这一模一样,赶紧喊了声吴爷,在我眼里头他可是有本事的人,吴爷拍着我的肩膀,夸奖的话跟不要钱似得飘过来,我都有些受不了了,他才干咳两声进入正题:“小朋友,那啥,你说的那五百万的事儿,啥时候你看,那个,嘿嘿。” 他搓着手,猥琐的让我无语。 怪不得李长生这幅德行,原来当都是跟这个老家伙学的啊,什么前辈高人,什么形象的,都彻底毁了,不过双方的距离拉近了很多,我觉得他们就像是我身边的人,除了身怀道术之外,也没啥不一样的地方,很好相处。 我们进了超市,李长生递给我一根笛子,黑色的,摸着很冰凉,他说这是用墨玉做的笛子,是一件法器。我问他这玩意怎么用,李长生让我吹下,我当着众人的面,凑在嘴巴吹了吹,突然间一股阴森的感觉出现了,在我的身后似乎有人在吹气,吓得我冷汗直冒,不过想想,有李长生和吴爷在,啥鬼敢这么嚣张,回头一看,居然是柳叶儿! 她冲着我吐了吐舌头,倒是开朗了许多。 吴爷说:“柳叶儿之前被月月占据意识,弄得有些混乱,不过也是拜月月所赐,柳叶儿强大了不少,更为难得是,怨气没有影响到她的心灵,现在也有一般怨鬼的本事了,我把她放在玉笛里,是让你随身携带的,遇到危险,就能保护你了。” 我看了看柳叶儿,她似乎真的有挺大变化的,看来吴爷调教的不错啊,我笑嘻嘻的说道:“能有啥危险,有吴爷您和长生在,我肯定高枕无忧啊。” 哪里知道,李长生却是摇头,认真说道:“首先,我师父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可能跟着我们到处跑,其次,我们接下来要去的这个地方,非常非常的危险,就是我,也不敢说全身而退,所以给你找个贴身保镖是非常有必要的!” 076:买命钱 李长生一口气用了三个非常,可见他是认真了,我的笑容逐渐收敛,问道:“我们去哪?” 他搬过来几个板凳,一人分了个坐好。摆出谈话的架势:“在你昏迷的时候,杨羽卜了一卦,得知你是异数。我想这件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见我点头,李长生继续说道:“这次你能够破坏掉怨气世界,正是证明了你这个异数的重要性,柳叶儿有很多月月的记忆,虽然零碎,但拼凑一下倒是能知道不少重要的东西,可以这样说,你知道的,我们基本都知道了,小女孩最后的善良被你烧了,因果就落在了你的身上,本来你就是破局的关键,然后还有小水晶。你与她性命相连,缘分纠缠,是无法斩断的,所以现在的你简直是异数中的异数。” 吴爷接过话茬:“想要消灭小女孩,救出小水晶,全部都要着落在你身上,旁人再多,也只能是协助。只有你才能破开这个死局。” 闻言,我不由得苦笑:“二位有点想当然了吧,我区区一个普通人,能做到这么多事情吗?” 压力是动力没错,但压力太大能把人压死啊,我倒不是不想承担。而是没有这个本事啊,我清楚自己的小肩膀能够扛多重的负担。 李长生笑了笑:“但你没有选择不是吗?徐铭,我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以你的性格。你会抛下小水晶不管吗?” 一句话,就让我认清了自己,我叹了一口气,没错,我不能放弃小水晶,那么这个异数我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了。 杨羽有点闲不住,来回走着:“你也别那么悲观,虽然我卜卦卜的的天意,但我更清楚一件事,人定胜天,这世间的奇迹还少吗?不说别的,你能够活着从村子里挣扎出来,这就是个奇迹。” 我点了点头,看向李长生:“你继续说吧。” “事情其实很简单,小水晶我们必须要去救,红衣小女孩,也必须要解决掉,大金牙不能白死在那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三年,若是过了这个时间,小女孩出世,那可就麻烦了。” 李长生神色严肃,只有在重要时刻他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可是现在的重点是,你丢了两魂七魄,这样的你,是不完整的,我们必须要把你的魂魄都找回来,只有在三年内,找全你的魂魄,我们才有救小水晶的可能。” 我隐隐间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看向杨羽:“难道丢失的魂魄到了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对于我的判断力,杨羽感到很惊讶,他沉声说道:“不只是这样,我卜卦,想要知道你的魂魄到了哪里,可是却无法尽数得知,在我的卦象中,仅仅能测出你的三魄,并且路途充满凶险,乃是大凶之相!” 我脸色一白:“为什么我的魂魄会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此言一出,杨羽下意识的看向吴爷,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别忘记了,你本来就是鬼运,道家看五行,五行乃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基本上这个世界就是五行组成的,而你呢?受到鬼运影响,又改变了命运轨迹,你现在的面相是五行缺人!” 啥?系台找号。 五行缺人?我还当吴爷耍我,苦笑道:“您咋不说我五行缺德呢?” 李长生拍了我一巴掌:“没跟你开玩笑,五行缺人的意思是指你五行全缺,我给你解释下啥意思,你去湖边打水,如果水里有落水而死的水鬼,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拉下去,你在夜晚烤火,一定会有被火烧死的烧死鬼把你推进火坑,你走在大街上,指不定建筑工地就会有啥金属掉下来砸死你……这就是五行缺人的意思。” 我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五行缺人?我咋感觉是老天玩我啊,凭什么啊,好端端的我就变得这么凄惨了? 杨羽一副你认命的态度:“所以你的魂魄才会本能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啊,是巧合,也是注定,我们即将去的第一个地方距离这里不远,在湖北孝感市的山区里,你有一魄在那边。” “我们?” 我注意到杨羽的用词。 李长生点点头:“此行除了你我二人之外,还有杨羽,别看这小子手无缚鸡之力,但判断吉凶可是老本行,去这种地方,可是少不了他。” 吴爷找人在镇里饭馆定了一桌子的菜,我发现这个老道士的另一个缺点,除了爱钱之外,还爱吃,一桌子菜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皮,完了吃饱之后,就让我们滚蛋了,说实话我倒是挺不舍的,当然不是留恋他,而是单纯想着如果有这个老家伙在,我们的把握肯定会更大一点。 为了此行,我刻意在这积了一个月的阴德,倒也是有几分底气的,我们三人出发,先是去黄石市走了一趟,没办法,李长生还惦记着那五百万呢。 先找了个酒店安顿下,晚上的时候跟做贼似得摸出来,李长生说不带上杨羽,结果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这孙子已经在等着了,嘿嘿笑道:“别忘了老子是干嘛的?在算命的跟前玩灯下黑,简直是说笑嘛。” 李长生忿忿不平的骂了几句,却也没办法,我们照着光头说的方位去找钱,因为磁湖很大,一时之间找不到。 说到这磁湖,就不得不提一下黄石市了,这座城市很奇怪,有着巨大的城内湖,整个城市几乎都是围湖而建,开着车形势的时候,能看到的都是湖光山色,不过晚上就不怎么美妙了,蚊虫很多,整的我们各种心烦。 终于,到了光头所说的地方,我们都露出喜色,这可是五百万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 “就在那!” 我辨别了下,指了个方向。 李长生眼睛一亮,冲到第一个,眼看着我们就要到跟前了,有个穿着黑衣服的壮汉,抱着个黑色的口袋就出来了,刚开始我也没当一回事,结果他行迹匆匆,见到人之后更是慌张,不小心摔了下,从口袋里掉出一叠美金。 我们三个的眼神都盯着钱去了,他更加慌张,捡起钱就要跑,我忽然间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指着他说道:“那是我们的钱!” 光头说了,他藏得都是美金,折合人民币是五百万,为啥不藏五百万人民币呢?很简单,太沉!放在那得用车拉才行,他根本拿不动,更谈不上藏起来。 李长生一听我们的钱,死要钱的性子就管不住,大吼一声就把这黑衣壮汉按住,对方本来还想反抗,可惜对手是李长生,他可是练家子,没几下就把他拾掇消停了。 杨羽见摆平了,这才凑过去,狐假虎威的说道:“说,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钱?” 黑衣壮汉估计当我们几个是抢劫的了,惊恐说道:“是,是我捡的。” “捡的?” 李长生冷笑,你再给我捡个五百万试试。 黑衣壮汉一愣,咂舌道:“有五百万啊?” 看他这样子,到不像是假装啊,我把李长生拉起来,他人是起来了,钱也紧紧的抱在怀里,经过询问,黑衣壮汉一口咬定,自己的确是捡的钱。 我和李长生对视一眼,不对劲啊,光头藏的这么隐秘,被发现的概率几乎为零,我们知道方位的人,还都找了半天,何况他一个不知情的。 杨羽用手机照着他的脸,黑黝黝的,带着几分腼腆,像是个乡下汉子,只是一眼,杨羽眼中神色就变了:“我现在信了,你的钱真的是捡的!” “什么?” 我们三个同时发出疑问,我和李长生是不敢置信,而黑衣壮汉是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他。 旋即,杨羽就冷笑了一声:“不过,这钱可不是白拿的,这是你的买命钱!” 078:淬偶 “买命钱?” 大汉挠了挠头,低声嘟囔了几句,应该是在骂人,估计把我们都当神经病了。 我知道杨羽不会无的放矢,拉了拉他的袖子:“行了。别卖关子了,到底啥情况。” 杨羽冲着大汉招了招手,他还不乐意过来。还是李长生瞪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过来,杨羽直接就拔下他的头发,用手机照着看,发根都是白的,他似乎确认了什么:“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大汉刚开始还不愿意说,我说道:“兄弟,你最好还是说吧,对你没坏处。” 他琢磨了下,可能是认清形势了,才回忆着说道:“好像没有得罪什么人?” 杨羽不甘心:“那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啥奇怪的事?” 大汉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件,前几天我爸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说出了大事,是大喜事,家里面要发财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去。镇上的黄老四就找上来了,非要拉着跟我喝酒。都是从小长大的,我还不了解这货?平日里狗眼看人低,仗着家里头有个小钱,前两月还开着个二手奥迪过来炫耀,怎么会突然请我喝酒呢?要说奇怪的事,大概就是这了。” 我问他,那你去了没,大汉说去了啊,我说既然你都知道奇怪,干嘛还要去?他的理由也蛮强大的,白请喝酒为啥不去啊,那么多下酒菜,不吃白不吃。 我无语了。看向杨羽,他继续说道:“我先解释下为啥说这是你的买命钱,有一个东西,你们应该听过,叫淬偶,民间说法,俗称扎小人,很多电影里头都演过。弄个小人用针扎,然后那个人被扎的位置就会感觉到疼痛,其实这种说法是假的,真正的淬偶,是用布料和稻草缝出来的小人,腰间缠一根红绳,然后在凌晨十二点,阴气最浓的时候施法,将被扎之人的生辰八字弄上去。” 大汉听得一愣一愣的,估计是不相信:“那你意思是我被扎小人了?别逗,我要是被人诅咒了,怎么还好好的?还能捡到这么多钱?” 杨羽笑着说道:“啥事都要讲究个过程,就是诅咒也不能一蹴而就,你先听我说完,扎小人还没有神奇到知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就能随便诅咒人,这玩意需要被诅咒之人的指甲盖,要藏在人偶的腹中,一般用来害人的时候,都是找那些病重之人来扎下第一针,没扎一针,就会将自己的病痛转移给被扎之人,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将这针取出来泡水喝,自己的病就能痊愈,而被扎之人,则是要完蛋了,你之所以现在捡到钱,运气好,那是因为玄学里讲究的盛极必衰的道理,我刚也说了,啥事都有个过程,这个扎小人的诅咒,就是将一个人的运势全部集中起来,短时间内会有个旺运,等这段时间过去,嘿嘿,那可就要完蛋咯。” 一番话说完,大汉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注意到他的左手一直在抖,小拇指处用绷带包扎着,他吞着口水说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那天喝酒喝多了,醒来之后左手小拇指的指甲盖的确是没了,我也没当一回事,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磨掉了,难道真是那扎小人吗?” 杨羽几次被质疑,也有点烦了,冷笑道:“我看你的面相,眉心带煞,这是典型的有小人谋害的迹象,而且你命格有缺,不只是你自己倒霉,恐怕你的家人也有危险,你爸和你说的大喜事,十有八九是一件大坏事!” 大汉也是个孝子,一听和家人有关,也就慌了,老底子被我们全部套了出来,这人叫章远,是湖北孝感东沟村的人,前一段时间他爸打电话说的大喜事,是自己地里头挖出来个古墓,看那年头,少说也有个几百年,对于普通人老百姓来说,古墓就代表着钱啊! 别以为小村子里的老百姓就没心机,他们机智着呢,因为东沟村比较偏,消息也没走漏出去,章远他爸下了封口令,家里头的人都不许对外说,把这古墓藏好,自己晚上则是连夜去挖,等到挖通了,进去把里头的古董拿走,那可就发财了,至于上交给国家,他们压根没想过,谁都知道那样下来自己根本混不到几个钱,口头表彰下有个屁用,小老百姓更喜欢把利益都抓在手里。系讨大号。 谁成想,章远他二哥是个大嘴巴,喝酒的时候就把消息泄露出去了,不过大多数人没当真,唯独黄老四留了个心眼,半夜跑过去瞅,发现还真是这样,于是他也想掺和一手,张口就要五成的宝贝,章远家人肯定不答应啊,两边就闹腾了起来,章远说,这些事也是喝完酒之后才知道的,要是之前就知道,肯定不会去跟他喝酒的。 李长生以自己的经验判断:“我觉得这古墓可不一定是善茬。” 我瞅了他一眼:“怎么说?” 李长生皱着眉头:“所谓古墓,指的都是年代久远的,那些小门小户的还好,可若是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人家,可就麻烦了,他们对于死后的事情非常看重,多少人穷尽一生,拼的不就是个死后的封号?为了防止被盗墓,他们可以说极尽想象力搞一些恶毒的机关,这还算好的,有些能耐的,干脆就找来懂玄学的道士,给设一些风水局,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多少盗墓贼死在这风水局里头了。” 我听着觉得玄乎,反驳道:“那新闻上还经常会有这种某某某地发现古墓的消息,现在不也是正常在挖吗?” 李长生说道:“废话,一个是盗墓,一个是挖墓,那是一回事吗?盗者,贼也,对付贼你能客气?可挖墓,这是强拆啊!有着政府的力量在,光天化日之下,挖掘机起重机全都上了,还有当兵的在外头看着,那能一样吗?就是有啥邪门的,也都被镇压住了。” 我和李长生这边正商量着,那边要杨羽却是安慰着章远,最后还给人留了电话:“你回去睡一觉,明天我们三和你去孝感,你也看见了,我们是有本事的人,说不定能帮到你。” 章远千恩万谢的走了,李长生一把拉过他:“你个死驼子,疯了吧,我们自己的事都没着落,还去帮别人?也不瞅瞅这人,明显的没啥钱啊,我的出场费可是很高啊。” 杨羽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真是钻进钱眼里去了,当我傻啊?我是看这人的面相,和我们有缘,此行和这人有很大的联系,我们能遇见他,可是天意,想要给徐铭找回魂魄,我估计这所谓的古墓就是个关键。” 这么一说,李长生也没意见了,抱着这些钱,一个劲的傻乐。 第二天,章远准时找上门来,这家伙倒也老实,也不怕我们忽悠他,好像还真不咋在乎钱了,就是担心自己家人耳朵情况,一个劲的问,可杨羽也不是神仙,隔着这么远,总不能像诸葛孔明老人家一样“决胜千里之外”吧。 一直到下午,我们才来到这个东沟村,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全部都是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湖北本就多山水,又是山又是水田,绕了好大一圈,最后徒步走了二十里,脚都要起泡了,我们才到达。 刚进村子,我们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具体咋说的,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氛。 牛圈里的牛,不安的甩着尾巴。 村口拴着的一头老驴,跟有虱子似得,满地打滚,我忽然间想起秦家道书上说的一件事,动物天生有灵性,对于灵异的感知要胜过人类,这驴打滚,就跟马踢腿一样,是在驱赶着邪祟啊! 就在此时,村子里传来唢呐的声音,有一队人吹着唢呐打着锣,扛着口棺材走了出来。 这是谁家出殡啊? 079:古墓 “好大的怨气!” 送殡的队伍,活人切记不要挡在前面,我们赶紧退到边上,李长生揉着鼻子说道。 我对怨气也很敏感,尤其是在怨气世界里待了那么久。基本上只要一见到就会察觉,然而这股怨气却有些不对劲,带着一股臭味。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啥臭味,有点像腐烂的肉,又像是排泄物。 章远是本地人,凑上前去打听,过了会儿告诉我们,死的人是个独居的老人,没有儿女,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系讨团亡。 怪不得送殡的队伍都没有太多的悲伤,在农村普遍以为,能活到高寿的老人,都是寿终正寝,这是值得开心的,我问章远老人是生病死的吗?他犹豫了下,说是让老鼠咬死的。 老鼠? 我的记忆瞬间回到自己在龙湖镇见到的那些大老鼠,打了个冷战,看向李长生。他也不敢确定,等送殡的队伍过去之后。我们去了章远的家。 跟我们想象的一样,章远的家里比较贫穷,是那种典型的农村小院,只有住人的房间是用红砖盖得,其余的储物间什么的都是泥土房。 章远回来,他家里人倒没有很激动,随便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发呆,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没有人招呼。 我注意观察章远的父亲,之前已经问过,他叫章振华,今年六十多岁。此时一筹莫展,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一起,章远有些尴尬,询问道:“村里的许大爷怎么就死了呢?” 这话一出来,章振华一家人脸色都有些变化,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章振华瞥了我们一眼,勉强笑道:“就病死了呗,这有啥呢?” 敢情是顾忌着我们不敢说真话啊。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回避下。章远却是说话了,看得出来,他在家里头的地位还不错,跟章振华讲我们都是他请来的高人,刚开始章振华还不信,杨羽笑了笑,给他算了一卦,自然是灵验无比,这下章振华不信也得信了,章远顺便把黄老四害他的事情也说了出来,章振华听完,立即站了起来,眼中满是紧张:“那你不会有事吧?” 章远眼巴巴的看向我们,杨羽自信说道:“只要找到这个黄老四,破掉淬偶局是非常简单的,倒是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好还是明说吧,如果晚了,恐怕我也帮不到你们了。” 章家人商量了会儿,到底还是章远的意见占据了主要,章振华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古墓,我们发现已经有段时间了,家里的农活都搁置了下来,每天晚上,我们都扛着锄头去挖,刚开始还很正常,就是天黑,比较阴森,不过我们农村人也不怕这个,大伙一起动手,进展的还很快,前两天,眼看着就要挖通了,却是出了一件事,我这才不得不通知在外地打工的儿子。” 章远一听就开始埋怨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一开始就和我讲。” 章振华只是叹气。 我瞅了瞅父子两个,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着他娓娓道来,我们的脸色也逐渐变了,原来就在快要挖通古墓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一股子的臭味,这味道并不浓郁,但是闻到之后,哪怕你离得远远的,鼻子周围也还是这个味道,要过一个多小时才能嗅到新鲜的空气,章振华一家人也不在意,以为是几百年前的古墓,空气不流通,这下子刚一挖通,才会有这种怪味。 结果第二天再去挖的时候,却是发现一夜之间古墓上头长满了红花,生长的非常旺盛,就跟有人提前栽种的一样,然而有没有人栽章振华还不清楚吗?天天都在这挖墓,谁闲的没事干在这种花啊,而且还是一夜之间就全部开放,这怎么看怎么邪门。 所以他不安心,才通知了章远回来,昨天晚上,村里的独居老人许老头吃过了饭,出来溜达,不知道咋回事就跑到古墓那边去了,倒是没发现章振华挖的盗洞,老人家估计也是见猎心喜,顺手摘了几朵红花,就往回走了,迎面跟章振华撞上,他心里有鬼,担心被许老头发现,旁敲侧击的打听,却觉得许老头很古怪,说话断断续续的,倒是一直傻笑,偶然间抬头,却发现许老头脸色惨白,满是褶子的脸上隐隐间有些腐烂,这把章振华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回来了。 结果一早,就听到了许老头被老鼠咬死的消息,把章振华一家吓得不轻,也不敢去送殡。 红花?臭味? 杨羽和李长生交换了个眼神,仅从片面之词并不能得到确切,我们决定去这个所谓的古墓亲眼看看。 章振华一听这个,马上就戒备起来,章远气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那么多,先不说里头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就是有,又能咋滴?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这么一说,章振华也慌了,亲自带路领我们过去。 这个地方的确很隐秘,东沟村家家户户都种田,章振华一家自然也是,他们家的地比较薄,在水田的边缘地带,那边浇水施肥都不方便,一般村民们也不愿意过去,章振华种了十几年,没成想这一次却突然发现了古墓,就在水田边上的大坑里。 提到这个大坑,章远还有映像,小时候还在那里玩过,村子里的大人都说这坑是抗日战争时候小鬼子用榴弹炸的。 我们到了这里的时候,发现就在边缘地带,果然有个古墓存在,但是第一眼看上去,恐怕没有人会把它当成是古墓,因为一半是埋在土里,另外一半则是冒出了头,从高处俯瞰,更像是一个房子的棱角,而不是啥坟墓。 杨羽倒是说:“好一个阴宅,看起来不简单啊。” 我觉得好奇:“阴宅?” 墓就是墓,很少有这样称呼的。 杨羽解释道:“阴宅,其实就等于是坟墓,棺材,这都是死人住的地方,但就跟咱们人一样,穷人住的是砖瓦房,一般的家庭住的是楼房,有钱人住的是别墅,死人也分三六九等啊,这阴宅,就是死人住的别墅,看这档次,应该还不低。” 我倒是开眼界了,古人还真是会享受,活着风风光光,死了也要图个富贵,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走到古墓跟前,果然,差不多二十米左右的一片吧,长满了红花,风一吹,还摇曳着,花香扑鼻,那一瞬间,李长生和杨羽的脸色都变得非常凝重。 坟头长红花怎么了? 我努力回忆秦家道书上的内容,好像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啊,就看到李长生蹲在地下,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然后沉声说道:“没错,这就是二两土!” 二两土?我也反应过来,这个秦家道书上道书有提到过,二两土是一种很特殊的土,“两”是个计量单位,寻常大家去吃面,人家会问你吃几两,重要的不是二两本身,而是它所代表的意义,之所以叫“二两”,可是大有来头的,通常家里死人了,新坟过了一年,家人会去扫墓,从坟头上扫下来的碎土称之为“一两”,而以后隔年再去扫墓,扫下来的土称之为“五钱。” “钱”也是古代的计量单位,看古装电视剧,经常会说价值几两几钱,十钱等于一两,所以凑够二两,必须要扫墓三年。 当然,这个二两不一定准确,可能多,也可能少,但玄学上还是这样称呼,因为二两,两二,也就是四,这些坟头土埋在自己家的四个方位,可以保佑家庭安宁,官运亨通,不少风水相师都会用二两土来给那些惹了麻烦的人来转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逢凶化吉的作用。 但是,二两土可不能轻易用,比如说你是张家人,你把李家的坟头土弄过来,放在自己家想保佑安宁,这怎么可能嘛?李家的先人不找你麻烦才怪了,看看这个古墓吧,上面的一层土,全部都是二两土,也就是说,里面的人下葬的时候,是用巨量的二两土将他埋起来的! 可想而知,这么多家的坟头土凑到一起,能酝酿多大的怨念? 而且,坟头长红花,本就是大凶之相,何况这一片红花足足有二十米方圆,这已经不是大凶之相了,而是把“危险”这两个字,摆在了面前! 最关键的,还不是这红花,而是杨羽发现明显用铲子和锄头挖开的大洞里有动静:“你们看这是什么?” 080:老鼠索命 听着杨羽的话,我凑到洞口观望,一股淡淡的臭味传递过来,我捏着鼻子凑近了点,黑暗中有几只亮晶晶的眼睛冷冷盯着我。吓得赶紧退后。 “这里头是什么?” 章振华现在是惊弓之鸟,杨羽之前的一番话,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我感觉应该不是鬼。没见过鬼钻洞里的,找了根竹竿,探进洞里,也不知戳到了啥,软绵绵的,我用力一捅,洞里直接炸开了锅,一只只老鼠从里面冲了出来,跟潮水似的,源源不断,从我们的脚边上冲过去,章远二哥的媳妇吓得乱跳,不慎踩死了几只。 “全都是耗子啊!” 章远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在乡下,看到老鼠有啥好怕的,不就是多了一点嘛。 我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拿着竹竿随便在几处地方戳了戳,果然。又冲出来一群老鼠,好家伙,这所谓的古墓,简直变成了老鼠窝了! “许老头就是被这耗子咬死的?” 章振华疑问,他也不知道详情。 强忍着恶心,李长生拿起一只被踩死的老鼠看了看,发现它的眼睛微微泛红,露出思索之色:“徐铭,你有没有觉得这老鼠跟我们在北阴沟遇到的虫子有些相似。” 我愣了下:“你是说老鼠也被阴气入体了?”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可能,一般人被老鼠咬了,也不会这么快就死,那许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好歹也是条命,总能坚持到去医院吧?如此说来,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些老鼠都已经阴气入体了,那些阳气薄弱的老人,被这玩意咬一口,自然是要一命呜呼。 “娘的,老子烧了这耗子窝!” 章远的二哥叫章勇。勇则勇矣,但像是个愣头青,掏出打火机就想点火,我们赶紧把他拦住,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可不能贸然动手,万一惹出啥事,那可就不好解决了。 李长生吩咐章家人都不要挖墓了,否则后果自负,他们也知道厉害,纷纷点头,回去的路上,杨羽悄悄说道:“我感觉到了,徐铭的魂魄就在墓中。” 闻言,我心中一震,旋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啊,看来非得要进古墓不可了。” 不说别的,光是那成群的老鼠就把我恶心坏了,进古墓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没办法,我似乎并没有选择。 我们进院子的时候,门口停着辆奔驰,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靠着车,戴着一副墨镜,看见章家人过来了,咧着嘴笑,露出那一口的黄牙:“哟呵,总算是回来了?” 看见这人,章远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就要抽他:“黄老四,你丫的还敢出来!” “哎哟,你咋回来了。” 黄老四吓了一跳,脸色先是变了变,继而恢复笑嘻嘻。 “干嘛呢兄弟,上次哥还请你喝酒你忘记了吗?”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章远马上火冒三丈,照着黄老四的脸就是一嘴巴子:“你他妈的还敢说?大爷的,你为了个破墓,就用扎小人的歹毒法子还对付我?” 黄老四一听,事情居然败露了,马上慌了神:“兄弟,都是误会啊,啥扎小人,我不知道啊。” 章远还想继续抽他,就在巴掌举起来的时候,黄老四高声叫道:“姑奶奶,救我啊!” 本来我看着好笑,突然间黄老四这么一叫,倒是让我懵了,姑奶奶?这哥们还随身带着自己奶奶啊。 车里面响起一声清脆的哼声,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章远举起的巴掌被一只黑色的甲虫蛰了下,顿时变得没有力气,垂在边上,就跟苗条似得使不上力气。 李长生走到跟前,抓起他的胳膊看了看,目光盯着车子:“敢问是哪位苗疆的朋友。” 苗疆? 我感觉到腰间笛子里的柳叶儿颤抖了下,似乎月月对她仍然还有影响,听到苗疆二字就有点本能的反应。 本来吧,按照正常逻辑,能被黄老四叫姑奶奶的人,应该都是七老八十的那种,结果没想到车门开了,从里面下来的却是个二八少女,身材很窈窕,头发用红绳扎着很多小辫子,鹅蛋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俏皮:“就是姑奶奶我。” 李长生这人大家都懂,干啥都行,就两个弱点,一个是死要钱,为了钱不讲原则,另一个是女人,小处男没有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一说话就脸红,越是漂亮的那种越是让他手足无措,本来气势汹汹的李长生瞬间就萎了,这小子忒不争气,居然摆出个灿烂的小脸:“美女,你好。” 这来自苗疆的少女并不是一个人,跟着她的还有另一个少年,年纪看着不大,长得很秀气,穿着白色的T恤,给人的感觉略有些阴柔,他站在少女边上,打量着我们。 杨羽碰了碰我,用眼神示意我看过去,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瞅到这少年的手指在腰间的竹筒上若即若离的搭着,一旦有变,随时会做出反应,我知道,这竹筒里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蛊虫了。 李长生越是献殷勤,人女的就越是看轻他,大眼睛瞅着黄老四:“喂,你说的那个墓在哪呢?” 黄老四点头哈腰:“姑奶奶,不远,回头我就带你过去看。” 我算是觉出些味道来了,黄老四貌似是受制于人啊,看样子是这少女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我阻拦道:“喂,你的蛊虫咬了我朋友,把解药拿出来。” 少女转过头,瞪了我一眼:“喂什么喂,本姑奶奶没有名字吗?” 我懒得搭理这刁蛮丫头:“欺负个普通人算啥本事,快点把解药拿出来。” 她冲我吐了吐舌头:“就不给! 说完,她们就走了。 “小丫头还挺横。” 她们走后,杨羽才气呼呼的说道。 我瞥了他一眼,杨羽嘿嘿笑笑,我是无语了,李长生见了女人就没出息,杨羽则是习惯性的马后炮,当面啥也不敢说,我问他这丫头该不会出啥事吧,杨羽摇了摇头:“放心吧,这少男少女可是来自苗疆的,我估计他们身上带着不少厉害的蛊虫,只要不乱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章远是最可怜的,一条胳膊跟废了似得,一家人都慌了,李长生给他推经活血,也没有半点作用,结果一个小时之后,居然就不药而愈了,这让我暗暗赞叹,这蛊术也很神奇啊。 因为来了客人,章远一家准备了丰盛的晚宴,都是农家菜,味道一般,但胜在纯天然,我们吃过饭,洗洗就睡了。 半夜,却听到了一声尖叫。 本来我们就没睡着,一听见声音全部都跑出去了,刚推开门,李长生就捂住了鼻子:“好重的阴气!” 我闻了闻:“老鼠的臭味?” 我们对视一眼,看样子麻烦上门了。 刚才的尖叫声是章勇的老婆发出来的,现在还在不断的叫唤,我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她正在乱跳,脖子上,脸上,有几道黑色的爪印,李长生拔出长剑,一剑朝着木板底下刺过去。 我才发现,这家伙原来的那把桃木剑已经不用了,换了一把新的,不再是桃木,而是金属制的,看着乌黑乌黑的,也不知道厉不厉害。 一道血线顺着剑刃飚射出来,掀开木板,我们看见一只被戳死的大老鼠,眼睛还圆滚滚的瞪着,似乎死不瞑目,章勇老婆吓得眼仁一番,就晕了过去。系讨讨技。 李长生刚要起身,突然间有一个灰色的影子飞速而来,目标正是倒地的章勇老婆的喉咙,李长生来不及反应,我下意识的取出驱邪符按下去,灰影被弹开,吱吱叫了几声,转身就跑,这耗子速度极快,还有余暇回头瞪我们,似乎在说,我记住你们了! 果然,危险没了,杨羽跑了出来,背着手说道:“唔,章勇媳妇白天踩死了几只老鼠,晚上就出来索命了,这玩意的怨气怎么这么大?” 就在此时,我们忽然间看到古墓方面有滚滚黑烟升起,生出不好的预感:“这是怎么了?” 李长生一拍巴掌:“该不会是那丫头放火烧老鼠了吧!” 081:宁雪 章家人也醒了,我们把章勇媳妇托付给他们,自己则是朝着古墓跑去。 越是靠近,那股黑烟就越大,我们越发确信是有人点火了。果然,等我们跑到大坑跟前,就看见火光在洞里闪烁。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也不知道多少老鼠烧死,呛死在里边。 已经找不到纵火的人了,看样子,已经快要烧完了。 “该死!” 李长生深怕出现啥不可预知的问题,提着剑当先跑了过去,我在后面跟着,但他速度很快,钻到墓穴后边,就没了身影。 我摸黑凑过去,刚走几步,就听见一声惨叫,是李长生的声音! 我吓了一大跳,难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看见李长生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我扶起他,李长生已经气若游丝。拉着我的手艰难说道:“快,快,走!”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回见李长生这么狼狈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我用袖子擦着他身上的血,然而却越擦越多,不知不觉,我的眼眶红了:“走,我带你走!” 我背起李长生,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我心里面在骂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要为一个男的流眼泪,但那种酸楚的感觉却是始终停不下来,我头一回发现自己的坚强都是建立在依靠别人的基础上,如果李长生倒下了,我能怎么办呢? 背着他,我快速折返,李长生的指尖都在滴血,流下了一路的血迹。我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却是听见李长生说道:“没想到你居然对我这么好?” 我抹了把眼睛,骂道:“闭嘴,省点力气回去再说!” 他搭着我肩膀的手缓缓移动,放在我脖子的位置,却是冰冰凉凉的:“你很珍惜我这个朋友吗?” “废话!” 我继续跑,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话还这么多。 “那你愿意为我死吗?” 冷不丁的,他来了这么一句。 我止住步伐,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 但他却不说话了,我担心李长生的伤势,继续向前跑,就在快要进村的时候,却又看见那辆大奔了,黄老四跟少男少女站在一起,见我来了,白天的苗疆少女冲着我叫了一声:“喂!” 我没工夫搭理她,绕过就要过去。 然而她却是突然一把抓过来,正是我背后的李长生,我一惊,下意识的要躲,旁边的少年却是帮忙了,一脚踹到我屁股后面,把李长生也甩了出去,我气得就要骂,却看见女孩打开腰间的竹筒,一只碗口大小的斑斓蜘蛛钻了出来,瞬间就朝着李长生扑了过去。 我从未见过如此凶恶的蜘蛛,立即毛骨悚然,此时,李长生惨叫,我赶紧爬起来,却惊奇的看到,哪里有什么李长生,地下的分明是一只大老鼠! 这老鼠和普通的老鼠不同,胡须很长很密集,毛发光亮的跟绸缎似得,在月光底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看起来就觉得很结实,然而那蜘蛛却是轻松的破开它的皮毛,似乎在吸食着这老鼠的脑浆,我甚至听见了吧唧吧唧的声音。 这还是蜘蛛吗? 我惊得连连倒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瞅着我发笑:“你这人真奇怪,背着个鼠王到处跑。” “鼠王?” 我瞪大了眼睛,也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是一只老鼠,又不是厉鬼,怎么也能制造幻境呢?弄得跟真的一样。 此时,李长生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他也累得够呛,一路小跑过来,指着我说道:“你跑什么,我在后面怎么喊,你也不答应,反而越跑越快了。” 我把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李长生低头看这老鼠,却是吓了一跳:“鼠王。” 不等我发问,他就开始解答,就跟养蛊一样,在这古墓之中,有着无数老鼠,头领们互相争斗,最终胜利的便是王者,一把火烧了之后,普通老鼠都死绝了,唯独鼠王活了下来,正好我在边上,就想借着我的力量逃走,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少女,让个蜘蛛咬死。 “小甜甜,快回来。” 少女招了招手,蜘蛛很乖巧的爬回到竹筒里。 这么狰狞的蜘蛛,居然取了个这么可爱的名字,我的脸色很难看,对这个少女升起很大的敬畏之心,相比于被厉鬼害死,我想我还是更害怕蜘蛛。 李长生问她:“是你烧了古墓通道吗?” 少女点了点头,直接就承认了:“没错,我想要进去,那些老鼠太碍眼。” 谈及正事的时候,李长生还是比较靠谱的,质问少女:“可你这样蛮干,很有可能会制造更大的麻烦。” “我有小甜甜,怕什么?”少女拍了拍腰间的竹筒,反而叉着小蛮腰问道:“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 “我乃茅山弟子李长生。” 这不要脸的,明明根本不算是茅山弟子,但为了在美女面前装逼,睁着说着瞎话都不带脸红的。 却不曾想少女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原来是个臭道士。” 少年的眼神也是冷了几分,不知道咋回事,他们俩对道士这么不友好,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很安静的柳叶儿突然间有些不确定的说了一句:“宁雪。” “宁雪?” 我重复了一遍,这是谁啊。 却不曾想,少女一愣,继而狐疑的看向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愣了,心里面反问柳叶儿,你刚才说的是她的名字?柳叶儿也迷糊着,我不知道,记忆里好像有个这样的名字,不自觉的就说出来了。 那这么说来,是月月认识这个少女咯? 我想了想,月月也是来自苗疆,这个少女也是苗疆,难不成她们竟是同一个寨子的? 少年按着腰间的竹筒,很警惕的盯着我:“你到底是谁?” 我生怕他从竹筒里弄出个蜘蛛蜈蚣一类的东西,赶紧摇头说道:“我不小心偷听到你们说话,知道了你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偷听他们说话了?” 人家还没问,李长生却是先问了起来,我恨得要死,真是猪队友。 不过还好他们也没追究的意思,只是眼神里却对我多了几分提防,我们道路不同,自然没法过多交流,只不过念在少女救了我一次的份上,我还是没忍住劝说了句:“这黄老四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最好离他远一点。” 说完,我也不管黄老四看我的愤怒眼神,跟李长生一并回去了。 在路上,我还是有些后怕,如果说那鼠王半路咬我一口,我岂不是就完蛋了?倒是有些埋怨柳叶儿,不是说好的保护我的安全吗?柳叶儿的性子是那种很温和的,连声道歉,说自己见到了苗疆少女后陷入到了月月的记忆碎片中去了,没有注意到我。 她这种柔柔的声音,实在是让人生不起气来。系讨役扛。 回去之后,章家之人早就沸腾了,尤其是章勇的儿媳妇,添油加醋的把刚才的凶险说了一遍,不少人被吓得心惊胆战的同时,连声向我们道谢,我看章振华都快哭出来了,估计要是知道这么危险,他打死也不会去挖这个墓的。 今天晚上睡是睡不成了,我坐在门槛上发呆,今天虽然是被鼠王骗了,但对我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带给我一个思考,假如李长生出事了,那怎么办? 没有人保护,我又算是什么呢? 这种遇到事情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让我受够了,我叹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柳叶儿却是突然间提醒我。 “有危险。” 082:暗算 我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身子,捏着驱邪符,柳叶儿从笛子里钻了出来,小手拽着我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保护她呢。 从远处,缓缓走过一个身影。身穿白衣,一脸麻木,感受着浓浓的阴气,我知道他肯定是鬼,但应该不是厉鬼,仅从这阴气的程度就能判断出来,再者,只有阴气,没有怨气,肯定是成不了气候的。 “这不是死掉的许老头吗?” 我看到了他的脸,心中着实一惊,刚进村的时候送殡队伍送的就是许老头,我虽然没见过他本人,但是看到送殡者拿着的遗像,跟现在过来的鬼一模一样。 许老头应该是没打算害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木偶,貌似没什么自主能力。只是一步一步的,从坟地的方向走回了村子,我以为他是留恋村子,想回来看一眼,很多鬼魂都有这样的执着,然而并不是,许老头目不斜视,从村子的另一头,径直走向村口。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隔着二十米的距离,手心紧紧捏着驱邪符,如果他要是有啥异动,我肯定第一时间把符篆甩过去。不过柳叶儿却是让我安心,她说许老头不是怨鬼,只是普通的游魂,就算对我有歹意,她也能轻易对付。 这倒是让我安心了许多,跟着许老头走了十分钟左右,都出村子了,看着他前行的方向。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该不会是要去古墓吧! 想到这个可能,我立即生出了退意,只是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去了古墓,我又很不甘心。 我对柳叶儿说道:“你去跟着他,看看他到哪去了,自己注意安全。” 柳叶儿点点头:“我只跟着他,绝不靠近,确认了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就先走,我一溜烟的往回跑去,一方面急于通知李长生,另一方面则是心里发毛,虽然见过不少了,但让我独自面对鬼,心里头还是发毛。 李长生本来是睡着的,硬是被我摇醒,朦胧之中听到我的诉说,他直起身子,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说许老头的魂朝着古墓去了?” “还不确定,等柳叶儿回来就知道了。” 我来回走动着算时间,等了半小时,一阵阴风吹过,柳叶儿才回来。 她也没废话,点头说道:“没错,他进了古墓。” 奇怪了,你说许老头一个地地道道的村民,死了以后干嘛要去这古墓呢?最关键的是,生前的他根本不知道这古墓的存在啊,我看向李长生,他也不清楚,不过却是想出了个办法:“招魂!我们把他的魂魄招过来,一问便知!” 这倒是个好办法,因为以前招过魂,所以这次我已经有了经验,忙活了十几分钟,就准备好招魂的法器了,李长生正式开始招魂,这次和他见面,感觉李长生的变化也挺大的,除了桃木剑换成了铁剑之外,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些变化,具体说不出来,但的确是另有一番神韵,从他招魂的时候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些不同,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气势多了。 我想起杨羽之前说过的话,李长生的修为有了突破,难不成这就是突破之后的表现之一吗? 我暗自羡慕。 不过,很快我就怀疑李长生的本事了,喊魂喊得我嗓子都疼了,可还没一点动静,我瞅着他:“你行不行啊。” 李长生脸面挂不住,烧了张纸符,恶狠狠的说道:“妈的,招不过来,那我就强行把你拘过来!” 他屈指一弹,纸符飞向空中,然而刚刚升起,就化成灰烬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 我惊疑问道。 李长生的脸色满是茫然:“没有这个魂。” “啥意思?” “就是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闻言,我和李长生对视一眼,同时升起寒意。 死人,我们司空见惯,但死鬼,那可是少见,就是李长生这个职业驱邪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对鬼下杀手,因为杀鬼也是损阴德的,当然,除掉那些丧尽天良的厉鬼是例外。 “刚刚进了古墓,就魂飞魄散了,这墓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喃喃自语。 李长生一拍手掌,冲到了杨羽的房间,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杨羽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李长生就翻出他的背包,里面有龟甲,铜钱等算命的东西,指着让他算卦,杨羽迷迷糊糊的起了卦,得出的结果却是乱七八糟,用他的话来说,这古墓内有古怪,屏蔽了天机,无法测算。 如果是一个大活人进去死了,我们是不会有这么震惊的,但这是一个鬼,刚进去马上就魂飞魄散,由此可见古墓之中有多凶险,杨羽也不困了,凝重说道:“如果说古墓里能够让人魂飞魄散的话,那么我倒是有些担心徐铭,不知道他的那一魄在里面如何?” 我打了个冷战:“该不会我的魂魄也已经没了吧?” 杨羽沉吟少许:“这个也不一定,看来进墓一事,必须要摆上日程了。” 李长生当机立断:“休整两天,后天我们就进去!” 杨羽瞅了瞅我:“他现在魂魄不全,很容易出事,要想办法为他做一些保护。” 李长生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一枚符篆,说道:“这符叫做定魂符,是我师父亲手所画的,只有一个功效,那就是保护魂魄,喝下符水之后,就不用再担心魂魄不稳,或者是被鬼上身的问题了。” 接了碗清水,李长生点燃符篆,纸灰与清水融合在一起,说来也奇怪,刚开始水是浑浊的,可过了一阵又变得清澈起来,我将它一口喝掉。 晚上,我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精神萎靡,照着镜子看了看,眼窝深深的凹陷着,双目也没有神采,我都不敢碰自己的头发了,因为我知道轻轻一抓,肯定就会掉下来一把。 如果没有小水晶,我现在恐怕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吧。 在进古墓找魂魄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已经答应了章远,要帮他解决诅咒,这可不能食言。 大清早的,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杨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只要找到人偶,将其销毁,你就没事了。” “可是人偶在哪啊?” 章远哭丧着脸,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可黄老四这家伙成天不见人,偶然碰到了,身边还有那个厉害的少女。 杨羽得意一笑:“我打听过了,黄老四有个老爹,今年七十三岁,得了偏瘫,这正好与我的卦象符合,那个扎针之人乃是他的至亲之人,肯定是他老爹没跑了,你应该知道他老爹在哪吧?只要我们走一趟,就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章远眼前一亮:“我知道,他老爹在镇上的疗养院,我们现在就走。”系讨欢技。 杨羽自然是要跟着的,怕遇到危险处理不了,李长生也跟着一起去了,同时走的还有章勇,我因为昨晚上没睡好,回房间去补觉了。 刚睡没多久,窗子外面就有母猫叫春的声音,一波比一波大,吵得我怎么也睡不着,我打开窗子望了下,又什么都没看见,蒙着被子继续睡,结果猫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像是这种小事,总不能拜托章家人去解决吧,那也太矫情了点,我穿好鞋子,绕到房子后面,必须要把这只猫赶走,不然我肯定睡不安生。 然而就在我刚刚出门的时候,脑袋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昏迷之前,只看见黄老四那张奸诈的笑脸。 083:壁画 等我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小树林里,周围有一群人。 除却黄老四之外,还有宁雪和少年以及三个扛着工具的男子,察觉到我的苏醒。同时看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意思?” 危急时刻,我还是可以沉得住气。系系贞血。 黄老四冲着谄媚说道:“姑奶奶您说。” 宁雪瞥着我,淡淡说道:“我们要进古墓。” 我不明白:“你进古墓绑我干啥?” 宁雪的眼里露出几分狡黠:“因为你们是道士啊。我们苗疆虽然蛊术厉害,但驱邪捉鬼什么的,还是牛鼻子道士更好用一些,本来我们是想抓那个色眯眯的家伙的,可他不在,出来的是你,只能是算你倒霉咯。” 敢情我是替李长生挡了一灾啊,我心中苦笑不已,我算是哪门子道士啊,你抓我可不见得就有用,我正要解释的时候,却看见那少年从竹筒里放出一只褐色的蜈蚣,狰狞的脚从枯枝上爬过,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正在慢慢腐蚀。 “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就让‘将军’咬你了。” 少年戏谑的看着我。 将军?看着这只狰狞的大蜈蚣。我明智的点头:“好,合作!” 宁雪不屑的说道:“中原人就是没骨气。” 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跟你合作你不开心,跟你合作又说我没骨气,这还真是个姑奶奶,咋这么难伺候? 少男少女性子很急,现在就要动身,他们虽然不懂道法,但常识还是知道的,知道晚上不安全,我被他们要挟着往前走,压根没有跑的念头,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啥会飞的虫子,在我眼里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都非常危险。 我的处境倒是跟黄老四有些相似,都是受制于人。虽然不对路,但这个时候却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聊了几句,我就摸清了底子,这少男少女是他偶然遇到的,当时黄老四撞了人,想跑,结果被宁雪逮住。本来是要喂蜘蛛的,结果黄老四急中生智,把这里有了个古墓的事情说了出来,宁雪果然放过了他,只是有个条件,那就是要来这古墓。 刚开始黄老四还以为她是贪财,相处了一段时间,弄清楚了少女的性子,才知道宁雪来古墓是单纯的好玩,他们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孩,第一次经历社会,仗着一生蛊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少年的名字叫孙鹏,不爱说话,但性子高傲,看其瞅着宁雪的眼神,时不时的流露出几分爱慕。 我瞅了瞅獐头鼠目的黄老四,又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少年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有时候可不是你有本事就能解决一切的,黄老四这种奸诈的角色,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如果是我,肯定会用毒药什么的给他服下,这样就能安稳,像现在这样什么保障都没有,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可不一定听话。 不过这种话我也是心里想想,总不能直接说出来,万一宁雪开窍了,给我下个什么蛊,那我就完蛋了。 古墓本来就被挖的七七八八,黄老四昨晚又带着几个人上来补了几铲子,这会儿稍微拾掇了下,就把墓挖通了。 宁雪这个时候冷着脸问我:“喂,你之前还没回答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顿时语塞,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没法回答啊,总不能说我这有个女鬼,碰巧认识你吧,见我不想说,宁雪哼了一声,一脚踹到我的屁股上,我直接顺着挖好的盗洞掉了下去,只听见上面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盗洞比我想象的要长,在滑行道一半的时候,我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好不容易到了底,我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身子,伸手去摸,发现四周都是毛茸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摸着瘆的慌。 死丫头! 我气得要发疯,这黑乎乎的环境,实在是让人不安。 还好,很快他们也下来了,黄老四带着几个手电,分了我一个,我打开一照,胃里顿时泛酸,扶着墙壁就开始干呕。 这地下毛茸茸的东西,竟然是成片的老鼠! 全部都是被烟熏死的,一眼看去,少说也有上万只,尤其是这些老鼠死相很狰狞,眼睛中满是怨毒,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得凸出来似得。 我想起刚才摸的居然是这种东西,就恶心的受不了,黄老四他们跟着一起吐,倒是宁雪和孙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拿起几只观察了下,我心里面腹诽,苗疆都是些什么变态的人啊,整天跟毒虫打交道,估计是很难被恶心到了吧,宁雪看了一会儿,脸色却是突然变了:“有点不对劲,这老鼠有点像养蛊。” “养蛊?” 我下意识的问道。 孙鹏似乎对我和宁雪说话很介意,瞪了我一眼说道:“雪儿的意思是,这些死掉的老鼠,就像是我们苗疆养的蛊种,成百上千的厮杀,最后残留的是蛊王,像是这样的蛊种,身上都带着股戾气,从这老鼠的眼中就可以看出来。”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一点我和李长生早就有所推测,那个死去的鼠王,应该就是厮杀出来的胜者。 看到了这么恐怖的东西,宁雪反而雀跃了起来,催促着我们继续向前,我看着黄老四的眼神,他也是怕的要死,但为了宝贝,还是坚持着。 墓穴中除却刚进来的时候有恶心的老鼠,之后反而很干净,我们沿着石洞向前,也没遇到啥危险的东西,但就是太安逸了,反而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估计宁雪也是这种感觉,放出几十只彩色的瓢虫,先飞进去观察了。 终于,我们到达了第一个石室。 黄老四一行人当先冲了进去,估计是要抢宝贝,我故意慢他们一步,以我的经验,枪打出头鸟,跑前面的一般都倒霉。 然而这次却是猜错了,他们压根就没出事,反而发出失望的声音:“什么嘛,根本就没有宝贝。” 我这才紧跟着走进去,这石室比我想象的要大几倍,四周刻着壁画,而正中间的一条长长的石桌上,用古篆刻着人名以及生辰八字。 “咦,这是什么东西?” 宁雪也进来了,观察着壁画。 孙鹏很小心的警惕着周围,相比于宁雪的大胆,他反而显得畏缩。 我也把目光放在壁画上,大概是用什么石器刻画的痕迹吧,全部都是人,从左往右看,大概的剧情讲的是有人抬棺进入古墓,棺材还很多,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几百口,这只占据了壁画十分之一还不到的篇幅,重要的是后面的剧情,这些棺材全部停在一个墓室里,有的裂开,有的保持着完好,刚开始,裂开的比较少,完好的比较多,可越到最后,反而是完好的很少,大多数棺材都裂开了。 几乎整个壁画,都在讲这个过程。 “这些生辰八字,对应的应该是壁画上的人。” 我低声说道。 没想到还是被宁雪听见了,她歪着脑袋问我:“那这代表着什么呢?” 我茫然的摇头,如果是李长生,说不定会知道一些东西,但以我对玄学的认知,显然还是不够的。 我看完了壁画,又去看这生辰八字,只不过也是随便看看,因为我觉得从这里得不到任何线索,没有意义,然而就是这一瞥,我却是吓的亡魂皆冒,因为就在这一片古篆字写得生辰八字的最后面,是用简体字写得,而那个出生日期,正好跟我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古墓之中有着无数针对我的敌意,似乎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我装作不经意的去看壁画,果然,就在壁画的末尾部分,我看到了一张人脸,和我有七八成的相似! 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那笑容更加浓郁了。 084:另一个我 平复着心情,我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这些有关于我的疑点,必须要藏在心里,可不能让宁雪知道。 “没意思。继续往前走吧。” 这里没有出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让宁雪觉得很失望,催促我们快点出发。 黄老四他们还是恋恋不舍的,有个人去抠这壁画。试图弄下来一块,但终究还是徒劳,他气得对着壁画啐了一口,骂道:“不值钱的破玩意!” 我们继续往前走,墓室通道已经挖开许久了,空气还是比较流通的,宁雪唤回自己的那些瓢虫,似乎在却确认着什么,我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能和虫子说话?” 宁雪没有理我,孙鹏却是冷笑一声,鄙夷的瞅着我:“亏你还是道家中人,连一点常识都没有,像我们苗人,一般都是用本命蛊的,我们和本命蛊心意相通。自然能够接收到其他虫类的讯息。” 我心里说我他妈又不是道士,面上却不敢露陷。做出一副初次听闻的表情。 墓室比我想的要大很多,弯弯曲曲的,我蹲下摸了摸地面,泥土湿润了很多,那边黄老四他们也发现了这点,叫道:“我们这是在往下走啊,就跟下楼梯一样,难道这古墓还分成好几层?” “下面肯定有宝贝!” 几个人合计了下,冲在最前面。 “你为什么不跟着过去。” 宁雪突然间看我。 “让他们先去,就能知道有没有危险。” 我手插兜,既然有人免费的开路,何乐而不为。 “胆小鬼!”宁雪冲我吐了吐舌头:“还是我们苗人勇敢。” 孙鹏适时的表着忠心:“雪儿,有我在。你不要怕,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系系来弟。 我摇了摇头,这两真把古墓当成过家家,温室里养的花朵把什么都想的太简单,俊男靓女的组合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 很是隐蔽的,我手指敲了敲腰间的玉笛:“柳叶儿,你在吗?” 之前大白天,柳叶儿不能出来。现在已经在墓里了,应该就没有顾忌了。 柳叶儿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我在。” 我强忍着不露出喜色:“那你快出来吧。” 他们当我是有会法术的道士,我却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不过我也不是没底牌,柳叶儿就是我隐藏的手段。 我没有想到的是,柳叶儿竟然拒绝了我,她有些惶恐的说道:“不行,我不能出去,我感觉到了危险,只要我一露面,很可能就会魂飞魄散。” 我愣了下:“你没搞错吧?” 进来的是我,按道理来说,出事也应该是我们这些人才对,为何柳叶儿会有这种强烈的危机感? 她也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定这种感觉是真的,黑暗中好像有很多道眼光在盯着你们,也许他们并不会对你们怎样,但我出现,肯定要出大事的。” 柳叶儿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逼他,心里琢磨着,难不成这墓里的危险真的是鬼,而不是人?我想起许老头的魂魄半夜进来古墓,结果很快会魂飞魄散,隐隐间像是抓住了什么,只是一时半会也总结不出头绪。 正在下着阶梯,此时却突然响起一声仓皇的惨叫,在这沉寂的墓穴中回响,听的人心跳加速。 我们赶紧跑过去看,就在墓穴的第二层,又是个新的墓室,这里面遍布着白骨,大概是时间过去了太久,白骨都已经风华了,只剩下满地干枯的骨头,分不清具体是什么部位的,黄老四也不怕这些骷髅架子,就在墓穴里找着宝贝,还真别说,一人翻出来个陶罐,跟宝贝似得揣在怀里,唯独只有一人,站在墓穴中间,惊恐的连连叫唤。 “我的脚,被骨头抓住了,他,他还活着……” 这个人吓得双腿颤抖,裤裆都湿了,正在滴尿,就在他的脚下,一只骷髅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没有作用。 刚开始黄老四他们害怕,也不敢去帮他,后来逐渐发现好像没什么别的状况,想要把骷髅架子拽开,结果硬生生的把骷髅扯成了两半,也没有分开这只手,半截身子和手仍然抓着他的脚踝,他急的声音都在颤抖:“好像,他好像更用力了!” 难不成骷髅真的还活着吗? 黄老四他们赶紧逃开,心里面也毛毛的。 “姑奶奶,你帮一帮他吧。” 黄老四干脆来求宁雪了。 宁雪瞅了瞅,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该不是想让我帮他吧?” 孙鹏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我们是养蛊人,又不是专业驱鬼的,你们这些道士不就擅长这个吗?怎么,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莫非你是个骗子不成?”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敌意,似乎只要吐出个不字,他就要用那只蜈蚣咬死我了。 这种少年的心思最好猜,一定是我之前叫出了宁雪的名字,让他错以为我对宁雪有别的心思,这才记恨上了我,但我真的很冤啊,这种小丫头片子,我还真没太大兴趣,但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也没用,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被骨头抓住的这人叫朱强,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两只手还在抖,我瞅着他,就在想为什么这骷髅别人不抓,偏偏抓他呢? 突然间,我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对着壁画吐口水了?” 朱强犹豫着点头。 这证实了我的猜测,我说道:“对于死人,还是要保留一点最起码的尊重,你刚才的口水吐到了壁画的前半部分,应该是一个抬棺材的人,而你脚下的这具骷髅,应该正是他的尸体,你亵渎了他,他自然不愿意放过你,这也是你自作自受。” 朱强又开始抖起来了:“我错了,道长,我知道错了,您先帮我把这玩意弄开好吧?” 说“这玩意”的时候,骷髅再次用力,我甚至都听到了捏着骨头的咯吱声,果然,朱强痛的杀猪也似的大叫。 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想了下,这骷髅应该没有变成厉鬼,不然不会是抓住他这么简单,可能是死后剩余的一点怨念在作祟吧,我掏出两张驱邪符,蹲下身子准备贴上去,然而就在我拿出符篆的瞬间,几十上百道恐怖的怨念同时盯上了我,我的背心发冷,宁雪跟孙鹏竹筒里的毒物也都不安起来,那只大蜘蛛干脆自己爬了出来,警惕的凝视着周围。 “怎么回事?” 宁雪看着我,突如其来的恐怖,让她有些心里发毛,这个天真的丫头,头一回觉得探险也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苦笑道:“看来我猜的没错,在这墓穴之中,一定有怨鬼存在,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刻,就被他们盯上了,我拿出驱邪符救人,就等于扛着一只猪腿从狼群中走过,这是对他们的挑衅,应该是被激怒了吧。” 孙鹏立即说道:“那不救他了,你快点收起符篆。” 我有些诧异的盯着他,说救人的是你,不救人的也是你……瞅着朱强可怜的眼神,我又有点心软,把驱邪符贴了上去,骷髅手果然松开了,一道白烟升起,我可以感觉到更深处那骤然狂暴的怨念,只能是叹气:“救不救他已经晚了,从拿出驱邪符的那一瞬间,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那怎么办?” 宁雪下意识的问道,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哪怕再怎么刁蛮,也没有男人的果决。 “还是出去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在这待了。 宁雪似乎有些意动,孙鹏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说道:“怕什么?有本命蛊在,能有什么危险?放心吧雪儿,我会保护你的。” 论信任,宁雪显然是更偏向于孙鹏,点头同意了。 而黄老四他们,虽然吓得够呛,但没有拿到宝贝,还是不甘心,自然也是想要继续走下去的,只是他们这回小心了许多,就比我们稍微快一点,生怕遇到不测。 我们到了墓穴的第三层。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棺材,这庞大的墓穴,少说也摆放了一千口棺材,我想起壁画上的画面,踏前几步细看,果然,大多数棺材已经裂开了! 有些棺材还完好无损,黄老四惦记着宝贝,跟人合力撬开了一口棺材,发现里面只有一具保存完整的骷髅,别说是陪葬的宝贝了,就是一块布料都没剩下来。 吴强紧跟着我,现在他也不想什么宝贝了,似乎跟在我屁股后面能有点安全感。 “娘的,我还不信了!” 黄老四心想老子冒这么大风险,什么东西都得不到那哪行? 他们一连撬开了三四口棺材,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第五口被撬开了,黄老四满心憧憬的过去看,然而就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却是吓得脸色煞白,跌跌撞撞的退后几步。 他指着棺材,又指着我,吓得话都说不全:“这,这……”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紧赶几步走过去,饶是早有准备,但看到棺材里的人之后,我还是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里面,自脸部以下都是骷髅架子,但唯独这张脸依旧完好,最重要的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085:养鬼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都有几秒的停滞。 宁雪跟孙鹏看到了棺材里的人,脸色同时变了,宁雪指着我,满眼都是惊疑:“为什么这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本来紧紧跟着我的朱强。悄然退开了几步,这诡异的一幕,让他觉得非常不安。 我没有回答。咬着嘴唇继续来到棺材边上,我仔细去观察这具骷髅,他的脸的确和我一模一样,甚至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但是仔细看的时候,还是能够发现不同之处,首先现在的我魂魄残缺,整个人显得很颓废,尤其是脸色始终是苍白,而棺材里的我,却是脸色红润,头发乌黑,倒有点像是进入北阴沟之前的我。 我回忆着整件事情的始末,我有一魄消失,就在这个墓中,进来的时候。壁画的末端,有个我。雕刻的生辰八字,也有我,这完好的棺材里,还有一个我,这说明了什么? 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我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跑到旁边的棺材去看,骷髅,骷髅,还是骷髅! 只有我的,脸还存在! 我的眼神飘忽着,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我觉得格外诡异,不过大概的流程已经能够推理出来了。第一层墓室,是一幅壁画和生辰八字,壁画的内容是一群人扛着大量的棺材,将其放在第三层墓室,然后这数百上千口棺材,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碎裂,最终完好留存的,只有少数。而那些扛着棺材进来的人,也没有出去,而是全部死在了第二层墓室陪葬。 从刚才的骷髅抓住朱强的小腿,我可以看出,骷髅生前的怨念很大,毕竟是陪葬而死的,可以说是活活饿死渴死在这里,但他却并没有化作厉鬼,只有些许怨念留在枯骨上面,以他如此浓郁的怨气难道变不成厉鬼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也就是说,他变成了厉鬼,但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一点,从柳叶儿的不安和许老头的魂飞魄散可以看出来,也就是说,这个古墓之中必然有厉鬼,而且还会吞噬其他鬼! 厉鬼,吞噬……我感觉距离真相出现只有一步的距离了。系系吉划。 然而我的不回答,却是让宁雪不开心了,她拍了拍竹筒,那只斑斓大蜘蛛就爬了出来,当我感觉到一股凉意的时候,大蜘蛛已经攀附在我的头顶上,依稀间能够看到些许狰狞的轮廓,我吓得腿软,想动又不敢动,生怕这玩意咬我一口,宁雪见我怕了,哼了一声:“快点说,你如果说谎,我就让小甜甜咬你哦。” 没办法,我只能将我推理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当然,隐瞒了棺材里为什么会有我的真相,我说我也不知道。 但是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让他们满足,我不肯说了,再说下去就涉及到我的秘密了,宁雪其实还是比较善良的那种,只是任性大胆而已,她倒不会让蜘蛛咬我,反而收回了小甜甜,思考着我刚才所说的问题。 想着想着,宁雪突然间脸色变了,有点慌张的拉住孙鹏的手:“你有没有觉得,结合着壁画的内容,和这里的棺材,有点像是我们养蛊的过程?” 孙鹏愣了下,细细思忖一阵,突然间面色大变:“好像还真是的!” 我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连忙询问:“是什么样的过程?” 毕竟还是经历的太少,哪怕是拥有着强大的蛊虫,但是在危机来临的时候,都会有本能的惊慌,这个时候孙鹏指望不上,宁雪自然是稍微向我靠近了一点,这是种本能,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只有一直关注着的孙鹏发现了,眼中划过一抹阴翳。 宁雪说道:“我们苗疆养蛊,首先要挑选蛊种,就拿养剧毒的蜈蚣来举例吧,可不是随便一条蜈蚣就能作为蛊种的,个头必须要大,要足够健康,毒性也有足够强,动物有领地的划分,毒虫也有,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些毒性更加猛烈的毒虫作为蛊种,至少要选择五百条以上,将它们分批放在一起,互相吞噬,最后剩下一百条,这一百条就是所谓的蛊种了,会互相厮杀,吞噬对方的尸体,等到最后剩下一条的时候,便是蛊王了!” 我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吞了口唾沫:“你是说,这里的棺材,就像是你们苗疆养蛊,最后养出来的,是类似于蛊王一样的存在?” 宁雪点了点头,小脸上带着些慌张。 为了验证这一点,我们开始数这些完好棺材的数量,好巧不巧,正好是一百口,这无疑验证了宁雪所说的苗疆蛊种的言论! 一时之间,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黄老四他们反而是最轻松的,四下翻找,无知者无畏,有的时候知道的少也是一种幸福。 终于,还是我首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假如,你所说的成立,那么这里的秘密就很明显了,棺材里的人,都化作了厉鬼,类似于专门挑选出来的毒虫,在这不知道多少年的岁月里相互厮杀,凡是被吞噬的,棺材就会裂开,而那些活到现在的,棺材依然完好,按照养蛊的流程,接下来就是这一百个厉鬼之间的厮杀了,等到他们互相吞噬,最终会出现一个类似于蛊王一样的存在,你们那里是养蛊,而这里是……养鬼!” 此言一出,仿佛印证了什么东西,隔壁有个棺盖噗通一声,就在我们的注视下,化成了齑粉。 我们走过去观看,棺盖直接塌陷了进去,将里面骷髅的胸椎股都压成了两段,孙鹏喃喃自语:“厮杀已经开始了吗?”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用养蛊的方式来养鬼! 怪不得普通的鬼魂在这里,都会被吞噬,原来是有这样一百个狠角色在,不对,现在只有九十九个了,这一百个狠角色,最后会酝酿出一个强大无比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既然养蛊养出来的是蛊王,那么就叫他鬼王好了,这个鬼王,绝对会是无比强悍的存在! 墓穴里陪葬的那些人,还有死去的许老头的魂魄,都只是他们的养料而已,估计早就吞噬了。 柳叶儿全程听着,低声说道:“你说得对,我已经感觉出来了,在墓穴的第四层,最终的厮杀开始了,如果等到鬼王出现了,我们就完蛋了。” 相比于鬼王,我更加担心我在这里的那一魄,这里的鬼至少也都是厉鬼也似的存在,可我的魂魄呢?只是很普通的,凭什么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 我看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脸,生出了疑惑,如我这般的普通人,怎么就变成了存活下来的百鬼之一了呢? 这不符合常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紧张的过分,这一瞬间似乎嗅到了阴谋的气息,李军那天在桌子上写下的“小心”二字,还有老警察说要给我写的信……再加上这里的突变,我感觉脑袋都要炸了,该死的李长生,你丫的怎么还不来,想找人商量下都没办法。 “要不,我们走吧、” 虽然不懂,但听我们说的这么恐怖,黄老四也不敢贪财,有些小心的说道。 宁雪眼中流露出几分犹豫,大概是还有点不甘心吧,孙鹏却是果断说道:“雪儿,我们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宁雪奇怪的看着他:“那会儿不是你说要留下来的吗?” 孙鹏稍微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道:“我自己倒是不怕,主要是担心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宁雪突然间就看向我,似乎在询问我的意思,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善于嫉妒的小子肯定要恨死我了,果然,孙鹏的眼神温度已经下降到了冰点,我苦笑说道:“走吧,出去之后从长计议。” 宁雪点了点头。 我们照着原路返回,先从第三层上了第二层,经过了第二层墓室之后,原本是要回到第一层的,可是爬着爬着,不太对劲了,我摸了摸鼻子,用手电筒照着四周,深吸一口气说道:“行了,不用走了,我们根本出不去。” 明明是往第一层走的,可我们走着走着,却来到了第四层的路口! 086:柳叶儿的冷漠 鬼打墙还是鬼遮眼? 我已经不想深究了,只是看着第四层幽深的通道,心里暗暗发毛。 孙鹏看着我:“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再试一次吧。” 人都有侥幸心理,哪怕知道希望不大,我还是想要试一下。 不过这次可不能瞎走了。我把驱邪符捏在手里,鬼打墙其实是一种最简单的幻术,只要自己坚定。就不用担心什么,我把驱邪符贴在眼睛上,试图看清前路,宁雪抖了抖袖子,钻出来一只瓢虫,这瓢虫块头很大,有指甲盖大小,背后的甲壳上是黑漆漆的,两只触角伸的很长。 “去探探路。”系池私号。 宁雪吹了一口气,瓢虫飞了出去,晃晃悠悠的,似乎有些不稳,但所过之处,有着淡淡的白痕划过,这只有对于阴气敏感的我才能看出来,似乎这个瓢虫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能够避开阴气。 有驱邪符,再加上这个瓢虫。我也升起一丝信心,说不定就能破了这鬼打墙呢。 第三层,第二层,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朝着最上面的第一层走去,瓢虫就在前面飞着,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突然之间,这声音戛然而止,宁雪眼里满是紧张,匆忙跑过去,等我赶到的时候。发现瓢虫已经变成了一团肉酱,像是被谁给捏碎了。 宁雪的“小甜甜”,孙鹏的“将军”都开始躁动不安了,分别趴在他们的头上,警惕的看着四周,孙鹏的脸色发白:“我的本命蛊告诉我,这里很危险,再停留下去。会出事的。” 宁雪附和着说道:“没错,我的本命蛊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我们没有感觉呢?” 我知道没戏了,收回了驱邪符,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进来容易出去难,在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想想后果的。” 这话说的大家都有些沉默,我们继续往前走,再一次回到了第四层的路口。 看着黑漆漆的路口,谁也没半点下去的意思。 “娘的,就交代在这里了吗?” 黄老四也顾不上贪心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辈子遇到的诡异加起来都比不上今天,虽然现在还没有出事,但谁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小甜甜,你下去看看。” 宁雪对着自己的蜘蛛说道。 然而这凶恶的斑斓蜘蛛,却是根本没有动弹,宁雪用手推了推,它更是瑟缩的躲了回来,宁雪有些慌张的说道:“小甜甜不愿意下去。” 看得出来,她很依赖这个蜘蛛,如今就连自己的底牌都不愿意下去,这让宁雪知道,自己这次似乎是惹出了大麻烦。 就在此时,柳叶儿却是突然间说道:“你问问她的控蛊之术达到了什么程度?” 我看了眼宁雪,在心里面回复道:“什么是控蛊之术?” 柳叶儿回答:“控蛊之术指的是操控蛊虫的手段,一般分为三个层次,第一是以血控蛊,第二个是心意沟通,第三个则是意念控制,第一种比较浅显,是那些初学者或者蛊术不精的人所用的,因为蛊虫凶恶,需要用主人的鲜血来刺激其凶性,方能控制,第二个是心意沟通,就和养狗一样,发出指令,蛊虫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去行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违逆的,第三个层次最高,是意念控制,强行将自己的精神入主到蛊虫的身体里,操控它,就跟操控自己的身体一般,具备着最强的战力。” 我问她:“你知道的这些也是月月记忆里的吗?” 柳叶儿说道:“是的,我现在不能出来,能够依靠的只能是蛊虫,我知道她叫宁雪,但记不起她是什么来历了,依稀间觉得她的出生不凡,这个蜘蛛叫做九首蛛后,在它的脑袋底下,有九个白色的小点,就跟多了九个脑袋一般,一旦这九个小点都变成黑色,那它的毒性就能到达最强,九首蛛后在金蚕蛊里面排名可是很靠前的,宁雪并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实力,我来指点她。” 我心里面回应了一声,看向宁雪:“你的九首蛛后到了什么程度?脑袋底下的白点全部变黑了吗?还有,你的控蛊之术到了什么程度?” “我的九首蛛后……”宁雪下意识的就要回答,说了半句之后陡然醒悟过来,警惕的看着我:“你不是根本不了解苗疆吗?之前连养蛊的过程都需要我特意告诉你,为什么突然间知道了控蛊之术?甚至我的九首蛛后你也知道了。” 孙鹏冷冷的看着我,他头顶上的大蜈蚣狰狞的盯着我,这让我腹诽不已,在我这横什么,有本事去第四层啊。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我看着宁雪,很认真的说道:“你相信我一次吧,我不会害你的,如果我们能够出去,我一定把原因告诉你。” 孙鹏冷笑道:“雪儿,不要相信他,早就觉得这个人古怪了,说不定这一切就是他设计的,想把我们骗进古墓里,你忘记那棺材里的人了吗?明明和他一模一样!” 闻言,我顿感荒诞,你就是讨厌我好歹也想一些可信度高的理由吧,我把你们骗进古墓?这尼玛真是比窦娥还冤啊,我明明是被你们要挟进来的好吧? 跟孙鹏说不通,我只能盯着宁雪,希望这个丫头能有点判断力。 她似乎是在思考,眼睛时不时的瞅一瞅我,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了,宁雪终于做出了决定,看了眼孙鹏,在后者紧张的注视下说道:“我的控蛊之术目前在第二个层次,心意沟通,我只能尽量去劝小甜甜下去探查,却不能强迫它,至于小甜甜脑袋底下的白点,目前只有四个变黑了,其他的还都是白色的,它年纪还小,需要时间才能慢慢蜕变。” 柳叶儿听闻之后,说道:“我记忆里有一个秘法,能在短时间内让九首蛛后彻底成熟,你转述给她,成熟的九首蛛后,足以对付几个厉鬼,你们也不至于没有一点自保之力。” 我眼前一亮,赶紧把内容记了下来,冲着宁雪摆了摆手,她有些怀疑的盯着我,没辙,我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诀,可以让你的九首蛛后成熟,时间大概在二十四小时,但这之后会有一个月的虚弱期。” “什么?” 不只是宁雪,就是孙鹏也愣住了,二人的反应一模一样,那就是不可能! 孙鹏毫不掩饰的说道:“你休想骗人,这种秘法只有每个寨子的蛊婆才能掌握,而且还必须是那种高等级的蛊婆,你一个中原人,怎么可能会?” 我还是不理会他,就盯着宁雪,相比之下,这个不着调的丫头反而在关键时刻靠得住。 宁雪犹豫少许,点了点头:“好!” 孙鹏眼睛瞪的滚圆:“雪儿你居然相信他?” 宁雪揉了揉太阳穴:“不相信他怎么办呢?都这时候了,就试一试吧,如果不成功,哼,我就让小甜甜咬死他!” 说着,她还威胁的瞪了我一眼。 我不禁生出寒意,祈祷柳叶儿说的秘诀的真有效才好,宁雪凑了过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和墓穴里沉寂的死气不同,我下意识的多嗅了几下,却发现宁雪小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薄怒的瞪着我,于是我赶紧回神,把秘法告诉了她。 宁雪决定试一试,她首先摆弄着九首蛛后,口中念念有词,猛然间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喂给小甜甜,然后分别用手指将残余的血线抹在蜘蛛的背上,就在完成的瞬间,九首蛛后发出痛苦的哀鸣,宁雪立即紧张起来,孙鹏更是怒视着我:“你这个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小甜甜的叫声越来越大,但却不完全是痛苦了,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情绪,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它脑袋底下剩余的六个白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如同被墨汁染过似得,全部变黑了。 它的眼睛变得猩红,口中有唾液滴落,地下的石头都被腐蚀了,可见这毒性到了多么可怕的程度! “真的哇!” 宁雪震惊的看着我,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 孙鹏的脸色也变了,看着我带着几分怀疑,还有羡慕。 总算是成功了,我松了一口气。 为了安全,我们打算在第二层的墓穴里等待,李长生发现我不在之后,肯定会来寻找的,到时候再想其他的办法。 现在的关键,就是坚持到李长生到来。 小甜甜蜕变之后,明显牛逼了许多,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宁雪头顶上,偶尔瞥过去的目光让人情不自禁的发冷,孙鹏脑袋上的那个蜈蚣看都不敢看它,明显被压制的厉害。 也许是知道因为我自己才变厉害了,这个大蜘蛛望着我的眼神竟然柔和了许多,我简直醉了,这玩意怎么跟人一样精啊。 孙鹏有些不好意思的靠过来,东拉西扯的,也不像是缓和关系,明显是带着目的的,我很清楚,这小子是想知道让蛊虫进化的秘法,按照我的性格,肯定是不给他教的,结果柳叶儿却是让我答应,我只好告诉了他,在得知秘法之后,孙鹏立即恢复本来面目,冷着脸走到前面去了。 我看着他这副德性,恨得牙痒痒,埋怨柳叶儿:“干嘛要教给他?” 柳叶儿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他那只蜈蚣可不是金蚕蛊,学了秘法,固然能够让蛊虫短时间内爆发,变的厉害,可是二十四小时一过,呵呵,那可不是虚弱一个月这么简单了,蛊虫会立即爆体而死!” 087:敲门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柳叶儿的口中说出来,在我的映像里,她一直是那种很善良的类型,别说是坑人了,就是骂一句人。发个狠,也是怯怯的,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也会耍弄心机了。 “看来你也变了许多。” 我想起吴爷说的。柳叶儿经过一番调教,性情受到月月的影响,已经有了变化,完全能承担起保护我的责任。 “又不是我故意要害他,是他自己想要学的,也不能怪我啊。” 柳叶儿似乎察觉到我微妙的情绪,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知道,这也不能怪她,也是为了我考虑,只是这孙鹏,恐怕真的要和我结死仇了,这都是什么事啊,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因为走不出墓穴,我们回到了第二层,这里满地都是骷髅,待着很不舒服。我分给黄老四他们一人一张驱邪符,大家把骷髅堆到一起。腾出一片空地,这才坐了下来。 但不得不说,周围全是骨头架子,坐在中间很难平静下来,我没话找话,询问宁雪:“什么才是金蚕蛊?” 宁雪惊疑不定的看着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明明对我们苗疆毫不了解,但却又知道这些蛊婆才能掌握的秘术。” 我尴尬一笑:“不是说了嘛,等出去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宁雪哼了一声,似乎不太乐意,但还是向我解释了,原来苗疆的蛊虫,也是有等级的。最初始的是虫蛊,后面是蚕蛊,在蚕蛊之上就是金蚕蛊了,而金蚕蛊是较为著名的,排名前列的金蚕蛊往往能成就一个苗疆大能,在往上,还有几个层次,但却是非常稀少了。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宁雪的九首蛛后就是金蚕蛊的一种,排名还比较靠前,至于孙鹏的蜈蚣,只是个蚕蛊,纵然也很厉害,但和九首蛛后还是有本质的区别,从这,我就能看出宁雪的地位要比孙鹏高很多。 因为害怕,黄老四他们不知道从哪搞过来一块木板,我仔细一看,好家伙,他们竟是扛过来了棺材板,堵在石室的门口,似乎这样能够安心许多,我哑然失笑,他们也是够天真的,区区一块木板,怎么可能挡得住怨鬼呢? 不过这也是正常反应吧,人在这种时候,总是需要些心理慰藉的。 因为无话可谈,所以我们陷入了安静之中,但是沉默,又和这静谧的氛围生出中奇怪的化学反应,那就是恐怖,大家迫切的想要做什么事来分散注意力,只是在这种环境下,却没有人张口。 我看着大家额头沁出的汗水,心知再这样下去,不等怨鬼上门,我们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弄得崩溃了,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沉声说道:“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众人都是微微一松,忙不迭的点头,宁雪歪着脑袋,摆出认真听故事的模样,只是从她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喜欢听故事,而是强迫自己暂时喜欢,来分散注意力。 我犹豫了下,讲了几个很普通的故事,大家听着,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并没有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反而精神更加涣散了,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给你们换个故事,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主角是我,我的朋友,以及李军……” 讲这个故事,一方面是因为它足够精彩,另一方面则是存着试探,柳叶儿看见宁雪会觉得熟悉,这说明月月的记忆里对宁雪是有映像的,只是记忆残缺,她记不得详细,我想看看宁雪能不能想到些什么。 故事的一开始,他们就被吸引了,黄老四几个普通人感觉发冷,用手搓着胳膊,而宁雪,脸色也是逐渐变得不自然,小手不自知的抓住了我的衣角,孙鹏虽然也怕,但在看到这一幕后,眼中的妒火还是燃烧了起来。 故事讲到了一半,我刻意看了看宁雪的眼神,似乎除了害怕和好奇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心思,我不禁怀疑,难道宁雪不认识月月吗? “我去撒个尿,听着瘆的慌。” 黄老四有些尴尬的站起身子,冲着我们摆了摆手,准备走出去,然而就在他刚刚把棺材板拉开一条缝的时候,却是惊恐的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满地的骷髅上,指着临时用棺材板做成的门说道:“眼睛,眼睛!” 我霍的一下起身,这时候我才反应,虽然我是一直讲故事为大家排解恐惧,但真正最害怕的,却是我自己,我拉起黄老四:“你看见了什么?” 黄老四抱住我的小腿,鼻涕眼泪全部都涌出来了,他带着哭腔说道:“一只眼睛,红色的,就在我观望外边的时候,他也透着缝隙看着里面。” “老四,你丫的没看错吧!” 几个普通人全部都慌了,颤抖着说道。 “是找上门来了吗?” 宁雪依然拽着我的衣角,九首蛛后站在她的脑袋上,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去看看。” 强忍着恐惧,我一只手捏着驱邪符,一只手扒开宁雪的小手,一步步的走到门口,眼睛对着缝隙,朝着外面看去。 黑暗的一片,似乎根本什么都没有。系池讽血。 我心中微微放松,也许是黄老四看错了,然而就在此时,我眼前的黑暗突然被一股鲜红替代,我不禁有些奇怪,脑袋往后移了点,拉开距离才看见到底是什么,居然真的是一只眼睛,遍布着血丝,我刚才所看见的鲜红,正是这一条条血丝堆积出来的鲜红眼神。 这是怎样暴戾而残忍的眼睛啊,我几乎是本能的把驱邪符照着缝隙丢过去,然而却丢了个空,驱邪符颓然的落在地面上。 “怎么回事?” 众人都问我。 我看着他们,先确认了下时间:“几点了?” 在墓穴中手机没信号,但时间却是正常的,黄老四惊恐的爆出了个时间,晚上十点。 十点,一个尴尬的时间,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凝重说道:“他在观望,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根据我的猜测,也许现在还不打算动手,可是一旦到了十二点,那就要动手了。” 十二点,阴气最重的时候,无数影视小说告诉了人们,这个时间是最危险的时候。 我回忆着秦家道书上的一个阵法,准确来说其实不算是阵法,只是一种玄学的运用,之前秦懿也用过,他将符篆以七星方位摆好,能发挥十张符篆的力量,我自然不会这个,为了防身,我口袋里装着一捆驱邪符,取出来四十九张,我在棺材板的背面贴上,这当然不是乱贴的,没贴一张,我都要数四十九下,不能多也不能少,每隔四十九秒,贴一张符篆。 这是最简单的符篆运用方式了,四十九张符篆,按照这个贴法,能够发挥出要比单独拿出来更强数倍的驱邪效果,这在玄学里也有个说法,天意,玄学也称之为大衍,大衍之数五十,遁去其一,所有代表天意的数字其实是四十九,这个遁去的“一”,可以理解为变数,绝境中的一线生机,逆境中的转折,代表着种种偶然和奇迹。 就在我将符篆全部贴好的时候,这张棺材板陡然显得厚重起来,也许是心里上的错觉,总之每个人都觉得它靠谱了许多,我看了一眼黄老四:“你不是要去撒尿吗?” 他指着湿漉漉的裤裆:“已经尿过了。”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坐下,表面上古井无波,其实心里早已着急无比,李长生啊李长生,你为什么还不来? 就这样,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差不多到十一点四十的时候,黄老四突然狂躁了起来,骂道:“在这等死,还不如出去拼了!” 朱强不屑的瞅他:“就凭你还不是去送死?” 黄老四不愿意了:“你这话啥意思?” 朱强看了看剩余的两人,说道:“要不是你说这有宝贝,把我们骗进来,我们能陷入到这种境地吗?” 黄老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却未曾料到,剩下的二人居然开始响应了,四个人顿时吵了起来,孙鹏捂着耳朵,怒视着他们,宁雪脸上也是带着薄怒,就连我,也是突然觉得烦躁,恨不得过去抽他们一巴掌。 “徐铭,你还好吗?” 此时,柳叶儿柔柔的一句话,却是让我瞬间清醒。 我看着面红耳赤的几人,觉得不对劲,似乎大家都变得暴躁,容易冲动了!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敲打着棺材板的声音。 088:滚出来!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将争吵声瞬间打断,然而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火药味并没有消散,反而逐渐的在酝酿。 说起来有些搞笑,黄老四提起一根骨头棒子。就朝着门口走过去了,看的他的腿在抖,但是眼里却满是疯狂。不住的念叨:“我和你拼了,老子和你拼了。” 我一把抱住他:“你干什么?疯了吗?” 黄老四挣扎起来,我一个人居然有些按不住他,没办法,我直接一巴掌抽过去:“你他妈清醒点。” 黄老四懵了几秒,惊恐的退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怨气影响了你们,会让人变得焦躁,必须要克制。” 柳叶儿的声音响起,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敢出来。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说道:“都冷静点,不要中了圈套,眼看着就要到十二点了,现在只是试探,如果走出去。一定会完蛋的!” 九首蛛后似乎挺懂了我的意思,冷血的眸子扫过众人。每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清醒了许多。 “你不是道士吗?你难道除了驱邪符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谁也知道驱邪符只是最低级的手段,孙鹏在危急关头,干脆埋怨起了我。 “我可没有说过自己是道士,我本来就是普通人,恰巧懂一点玄学而已,跟我在一起的色眯眯的家伙才是正儿八经的道士。” 这个节骨眼上,我总算是吐露了实情。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宁雪的大眼睛瞪着我,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我哪敢说啊,万一你让蜘蛛蜈蚣什么的咬我怎么办?” 我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混蛋!” 宁雪都快被我气坏了,一路上神神秘秘的,没想到就连身份都是假的。 继续枯等。但没过几分钟,我又发现不对劲了,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发红,就像是喝了点酒,受到了刺激一般,我看见黄老四他们又拿起了骨头棒子,似乎是再次打算出去拼命,我赶紧拦住他们。 距离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他们的眼神连续发红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我拦住,相比之下宁雪和孙鹏倒是正常许多,也许跟他们的本命蛊有关,至于我,每当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柳叶儿总会开口提醒,饶是如此,她提醒的频率还在不断的增加。 黄老四终于忍不住了,在我不知道多少次阻拦他们的时候,他举起骨头棒子砸向我:“老子拼了!” 我闪身躲过,他却已经一把拉开棺材板,大吼大叫的冲了出去,后面还有两个人跟着他,唯独朱强,被我拉住了,这家伙有了前面的经历,到底是对我比较信服,在这个时候还能恢复几分理智。 我以为他们死定了,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了几分钟,三个人就又回来了。 黄老四满脸喜色:“第一层的路口打开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什么?” 孙鹏闻言大喜。 后面的两人也是急忙点头,不住的催促大家快走。 “雪儿,我们走!” 孙鹏拉着宁雪就要走,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停留了,朱强也是跃跃欲试。 我却是拽住了他们:“等等。” 我觉得不对劲,第一层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打开呢?我看着黄老四他们,说道:“我不相信,给我证据。” 黄老四指着我就是一顿骂,说的是湖北话,我没怎么听懂,骂完之后才说道:“爱他妈信不信,反正我是走了,这鬼地方我不想待了!” 说完,他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串欢呼声。 老实说,这一瞬间我也紧张了起来,难道是真的?但是想想他们刚才的位置,明明可以走进来说话,为什么要站在门外呢?难道是顾忌着驱邪符?不过,也有可能只是我太过小心了,只是巧合……一时之间,我也分辨不出真假,听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宁雪也着急了。 “他们都要走了!” 我还是下定不了决心,询问柳叶儿,她也不确定,我只能咬着牙说道:“再等等。” 朱强推开我,满眼祈求道:“您要等您等吧,我先走了。” 说着,朱强就往外走去。 在这种犹豫不决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率先做出决定,本来还能自控的宁雪他们,马上也忍不住了,宁雪跺了跺脚:“到底走不走嘛。” 我咬牙不说话。 孙鹏冷笑道:“我看他是活腻了,想拉我们去陪葬,走!” 说着,他拽着宁雪就往外走去,看着他们挨个离开,我也慌了,赶紧跟了上去,不过我留了个心眼,顺手扛着贴满符篆的棺材板,孙鹏望着我戏谑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大家朝着第一层走去。 似乎黄老四他们真的走了,一路上也没见个影子,我心里不禁也犯起嘀咕,看来真是自己太过小心。系庄岛划。 前方是拐弯,如果正常的话,我们应该出现在第一层的路口,可是,并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依然是第四层,还有黄老四三人,冷冷的望着我们。 定睛去看,他们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双手也沾满了血,胸膛被挖开,里面的心脏仿佛被切掉了半块,但他们还能站着,嘴里咀嚼着什么,有血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他们竟是嚼着自己的心脏! 上当了! 如此一幕,足以说明一切,他们还在愣神,我拉着宁雪的小手就往后跑,该死,我应该更坚定一点的! 他们三个朝着我们扑了过来,在被怨鬼附身之后,力气变得非常大,黄老四甚至拖着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朝着我们砸过来,朱强跑得飞快,鬼叫着救命,嗓子都快喊哑了,我听得烦,瞪了他一眼:“再吵你就给我滚。” 他立即闭上了嘴巴,嗓子里跟个破风箱发出嗬嗬的声音。 “对不起,我们应该相信你的。” 这样的画面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到底是太过冲击了点,宁雪能够保持镇定,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她低着头道歉。 “没事,这都是早晚的事情,他们迟早会找上来的。” 我心里面很清楚,留在第二层,也不过是多安稳十五分钟而已,到了十二点,仅凭那些驱邪符是起不到太大效果的。 他们追了上来,三个人前后堵住路,眼里面满是嗜血,这种感觉,就像是饥饿的野狼,我很难想象这古墓里的怨鬼有多久没见过活人了,但我知道,如果不反抗,那么肯定是死路一条。 黄老四伸手就朝着我抓过来,我举起棺材板朝着他砸下去,驱邪符光芒大放,黄光连成一片,直接把黄老四砸了个趔趄,我大喜过望,没想到驱邪符还能这样用,拉着宁雪转过去,她还不甘心,一指黄老四:“小甜甜咬他!” 九首蛛后爆射而出,恐怖的毒液注射进去,黄老四的眼珠子瞬间迸出来一般,全身都变成了黑紫色,然而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站起来,继续追击我们。 “不行,他是被怨鬼附体了,本人其实早就死了,再多的毒液也不行。” 宁雪又快又疾的说道:“我的小甜甜的毒,也能对付厉鬼!” 我愣了:“你说真的?” 宁雪认真的点头:“对,本来是不可以的,但现在小甜甜的九个白点已经全部成熟了,对付厉鬼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我脑筋一转,心生一计,秦家道书上写着,人的天灵盖,乃是百慧根源,若是有人被恶鬼附体了,只需要把人吊起来,用竹板自下而上的拍打,就能将恶鬼打出去,我现在不能把他们吊起来,但我有棺材板啊,而且上面还贴着这么多的驱邪符。 我决定试一试! “孙鹏,你去按住他!” 我指着另一个追过来的人说道,他半个心脏一边流血一边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看着很恶心。 “我?” 孙鹏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不敢相信。 “不是你还有谁?难道让宁雪去吗?” 既然得罪了,那就干脆得罪狠一点,我直接封锁了他的退路:“别指望让朱强去,他是普通人,没用的,怎么?难道你怕了?”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怕?尤其宁雪还略带怀疑的瞅了过去,孙鹏当即咬牙:“我才不怕!” 说来也诡异,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让这明显剧毒的大蜈蚣咬了口,那一瞬间,孙鹏的脸色就变了,不是中毒的青紫,而是变得潮红,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许多,看起来肌肉的轮廓也大了点,我眼睛瞪的滚圆:“这是兴奋剂吧?” 宁雪捶了我一下,低声说道:“他这是用剧毒刺激自己的潜力,可不是什么兴奋剂,有后遗症的。” 后遗症不后遗症的,我懒得操心,孙鹏这一手倒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还算有点本事,被怨鬼附身的人力大无穷,孙鹏也不落下风,脖子上青筋暴起,硬是将他按倒在地上。 我举起棺材板,光芒大放,照着他劈头盖脸的砸下去:“给我滚出来!” 089:恶斗! 如果是砸普通人,这么猛地一下,我估计肯定是要出事的,但砸在他的脑袋上,却只是咚的一声。他压根不疼,但却懵了一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突然间卡壳了。我心知有戏,又是狠狠一下。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他的天灵感上出现了一道黑气,袅袅升起,而他本人却是软倒在地上,那仅剩的半颗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一个穿着红衣的怨鬼站在我们面前,他的面色铁青,眼里充满着怨毒。 “死!” 被我从体内活活砸出来,他显然是已经记恨上我了,只是朝前踏了一步,但却像是垮了三五步一样,那张铁青的脸距离我只有几寸的距离,还好我见机的快,将棺材板横在中间,他的鬼手抓在驱邪符上,冒出一股黑烟又缩了回去。 但这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更加激怒他。红衣猎猎作响,鬼手再度朝着我抓过来,而就在此时,宁雪高呼一声:“小甜甜!” 九首蛛后冰冷的眸光闪烁,弹射而起。就像是有某种预感一般,这个凶恶的怨鬼突然间停下了步伐,警惕的看向四周,然而已经晚了,九首蛛后一口咬下,毒素已经注射进去,肉眼可见的,他的身形骤然淡薄了许多,整个人发狂般的嘶吼。 虽然宁雪已经说过,但真正看到九首蛛后伤害到了怨鬼,我还是满眼的难以置信。这苗疆蛊术何等神奇?一只毒虫,竟然能够伤害到这种灵体,简直闻所未闻! “走!” 虽然惊讶,但我还是保持着理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拉着宁雪继续往后走,朱强目睹了这一切,知道离开我们必然是死路一条,紧紧的跟着,至于孙鹏,反而是充当着开路的角色,走在最前面。 可以看得出来,他很不爽,但这是宁雪说的,他总不能不答应吧。 又是一人堵在前面,我们正想着应对之策,后面黄老四又跟了过来,心道一声不好,如果被两面夹击,那就很难逃走了,却没有想到,黄老四居然舍弃了我们,冲向了那个受伤的怨鬼! 我这才想起来,这墓中的一百个怨鬼,是要互相吞噬的,现在他变得虚弱了,肯定会被别人盯上! 果然,受伤的怨鬼开始挣扎,但还是没用,被一股黑气包裹,隐隐间可以听到磨牙的声音,似乎是被人硬生生的吞掉,听得我们是毛骨悚然,生怕他吃完之后再追过来,我们赶紧冲到前方,还是故技重施,孙鹏与怨鬼颤抖在一起,我伺机用棺材板砸他,但怨鬼可不是没有智商的东西,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受伤之后会是什么下场,忌惮的看了九首蛛后一眼,竟是让开了道路。 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除了怨毒之外,还有戏谑和贪婪! 我们总算回到了第二层,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突然涌起的雾气挡住了,根本看不见前路,用手电筒照也没有作用,雾气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朝着我们吞噬而来。 “怎么回事?” 孙鹏惊惧叫道。 “这是要把我们赶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不用看时间,也知道现在是十二点了。 雾气之中,隐约有红色的人影闪过,我知道,我们这些“香饽饽”已经被盯上了,今天是百鬼吞噬,诞生鬼王的日子,但是这么多年来,才出现的这些怨鬼,实力都在伯仲之间,谁也没一定吞噬对方的把握,但我们的出现,却是打破了这个平衡,如果杀死我们,再把我们死后的魂魄吞掉,那么自己就会更加强大一些,别小看这一点点的增强,有的时候生死的较量就是靠微弱的优势取胜。 我很清楚这一点,手摸在笛子上:“柳叶儿,怎么办?” 身后一凉,柳叶儿干脆出现了,在这个危险时刻,她还是站了出来,身边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吓了众人一跳,九首蛛后下意识的就要咬过来,然而柳叶儿却是吐出一段古怪的音节,九首蛛后如雕塑般凝滞,柳叶儿甚至还能用手摸一摸,宁雪是最惊讶的,九首蛛后的凶性多大,谁能比她这个主人更清楚?她看着柳叶儿满眼都是惊奇:“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我们苗寨的控蛊术?” 柳叶儿看着宁雪,叹了口气说道:“长大了。” 这下更是把宁雪搞糊涂了,难道说这个女人见过我? “放心吧,她不会伤害我们的。”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着那汹涌聚集的怨念,知道现在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如果说我们几个的魂魄只是补品,那么柳叶儿,这个可以媲美怨鬼的魂魄,那就是大补! 谁若是吞了她,一定能实力大增,柳叶儿正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迟迟不肯出来。 我们被雾气逼回第四层,穿着红衣的怨鬼在雾中一一浮现,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朝着柳叶儿抓了过去,然而柳叶儿已经不是当年的弱小女子了,感觉上不仅被月月的魂魄改变了性格,她甚至能施展一些诡异的手段。系肠状血。 比如说,结印。 柳叶儿竟然像道家掐着手决一般,双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结印,口中更是念念有词,我听到几个音节,感觉有些熟悉,有点像是阴司的语言。 这是在秦家道书上有过记载的,我把整本书都背了下来,自然记得很清楚,阴司,顾名思义,是阴间,死人去的地方,很多神话传说将阴司称之为地府,有十殿阎罗,判官鬼君。 柳叶儿什么时候和阴司扯上关系了? 这个一直默默跟着我的女人,也突然间变得神秘起来,她结印完成,朝着雾中一指,我感觉到阴气迅速汇聚,凝聚出一个个人形,都是穿着白衣的阴魂,双目之中并无神采,全部都是麻木,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最低级别的鬼魂了。 “挡住他们!” 柳叶儿冷声开口,众多阴魂眼中划过一抹厉色,不知畏惧的冲了过去。 然而他们只是螳臂当车罢了,很多怨鬼一口就吞下三五个,我担心这样会助涨怨鬼的实力,结果柳叶儿已经猜到我心中所想,解释道:“他们并不是真的阴魂,而是我用此地的阴气凝聚出来的,他们吞掉的只有阴气,而没有魂力,是无法提升实力的。” 果然,好几个怨鬼吞了阴魂,就跟吞了空气似得,什么也没捞到,更加怨恨了。 “你看,那个人!” 就在此时,宁雪忽然间发现不对劲,指着左边雾气中的方向。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也有个血衣怨鬼,同样冷冷的盯着我们,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血脉相连?反正就是原本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正是我缺失的一魄! 感觉到我的视线之后,他冲着我咧嘴一笑,残忍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我有种预感,他似乎并不甘愿就这样回归到我的身体之中,反而更想要将我吞噬! “走!” 柳叶儿推了我一把,接连掐动手印,这里的阴气成了最大的助力,不断出现阴魂阻挡那些怨鬼,虽然质量不行,但胜在数量,还是为我们拖延了不少时间。 正面,我手持棺材板,也算是有些自保之力,九首蛛后的毒液连续建功,不少怨鬼嘶吼着退下,转眼就被同伴吞噬,至于孙鹏,他的蜈蚣经过秘法之后,也有了一般金蚕蛊的实力,对于怨鬼,同样具备威胁。 就这样且战且退,我们总算是到了第三层的边缘之处。 然而,这么久过去了,棺材板上的驱邪符的灵力已经消散了,我有些无力的将它丢在一旁,刚要说话,却有个铁水浇筑一般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的汗毛根根竖起,一脚就踹了过去,然而却是没用半点效果,反而是我拽倒,一点点朝着雾气中拖去,依稀间可以看见他的脸,是黄老四! 他咧嘴一笑,牙齿全部都被血染红了,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吞噬了另一个怨鬼。 怎么办? 我几乎绝望,九首蛛后的毒对他无效,柳叶儿又帮不上忙,至于孙鹏,不需要多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间响起清脆的剑吟声,一柄铁剑从雾气中飞来,死死的钉在黄老四的手掌上! 090:阴谋 是李长生! 在这个关键时刻,李长生终于赶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出现的一刹那,我的心就莫名安定了起来,几次的惊险。让我对李长生建立起了足够的信任,他不高也不帅,甚至有些时候还表现的很没出息。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 当然,是在他认真的时候。 李长生那把黑漆漆的铁剑,平日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钉在黄老四手掌上的时候,却是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就像是个小型的电钻正在工作一般,黄老四被附体了,附身的那个怨鬼都感觉到了疼痛,凄惨的尖叫着。 很少能够听到怨鬼惨叫,除非是真的受到了足够大的伤害,因为距离我很近,我才发现这黑漆漆的剑身上有着一道道古篆铭文,像是某种咒语,散发着淡淡的黑芒。 “可算是找到你了!” 李长生走到我跟前,松了一口气,显然是担心我出事。 “你怎么才来?” 我还来气呢,从我被绑走,到晚上十二点。已经过了多久了,你现在才赶过来,老子差点就交代了。 “这你问杨羽。” 李长生没好气的指着身后说道。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个杨羽跟着,他的样子很搞笑,头上套着个黑色的塑料袋。只露出两只眼睛,身上的衣服也是暗色调,他的腰间,挂着一排八枚玉佩,看其光泽,应该都是法器,还有他的手上,左手捏着一串佛珠,右手捏着一沓符篆,整个人武装到了牙齿,见我望过来。杨羽尴尬的说道:“那啥,都是意外。” “这些后话过会儿再说。” 李长生眸光一闪,拔出自己的铁剑,不等黄老四做出反应,一剑就砍下他的头颅,一般情况下,当被附身的躯体破坏之后,怨鬼会自己出来的,但是李长生这一剑斩出去却不一样,在黄老四的头颅高高飞起的时候,一缕黑烟也从脖子的断口处冒了出来,头颅落地,一双眼睛仍然满是怨毒,而怨鬼的半截身子,也是和躯体分离了出来,正在消散。 这一剑竟然连怨鬼也斩成两段! 我对李长生刮目相看,他的实力进步的也太大了吧,有他保护,我们接连退了回去,在第三层的路口处,浓雾如同潮水,汹涌的涌过来,李长生冲着杨羽伸出手,他脸皮抖了抖,有些肉痛的取出一根红色的线香。 将其点燃后,冒出的是白烟,与这浓雾融合,竟是开辟出一条窄小的道路来。 “这线香叫做破障,可是老子给人算命换来的报酬,就十根,都被他们师徒两折腾了一半了!” 杨羽咬牙切齿的瞪着李长生,试图在我这寻求安慰。 “他们师徒两的确不是东西,回头送我两根。” 我眼前一亮,这玩意可是个好东西啊。 杨羽跟防贼似的瞥了我一眼,匆匆和我拉开了距离,有这“破障”的帮助,我们很顺利的回到了第二层,还是之前的石室,可以听见外边的叫声越来越凄惨了,不断有各种怨鬼被吞噬,尤其是之前和我们交手的那些,因为消耗了力量,所以天生落了下风,往往几只怨鬼同时扑过去,一人抢过一条胳膊腿就走了。 此等惨烈,还是我平生仅见,怨鬼厮杀,毫无美感,只能用残忍二字来形容。 进入石室后,李长生将自己的剑立在门口,剑尖顶着三张符篆,我认出了上面的字,第一个是风,第二个是火,第三个是雷,风火雷三符,我顿时明白了李长生的打算,风助火势,雷火不分,风符在最底下,催动火符,火符又串联雷符,如果有怨鬼踏入这里,绝对有够他喝一壶的。 “李长生,没想到你已经到了能够运用风火雷三符的境界了。” 我看着他还是难以想象,这家伙的进步居然这么大,按照秦家道书上的记载,能够运用风火雷三符,起码也是龙虎山,天师教这些大门派核心弟子的水平了。 “那是当然,这个家伙的进步可是离不开钱,那五百万,嘿嘿……” 杨羽这个时候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看得出来他也很羡慕。 跟钱有关?我有点凌乱,难道李长生不是单纯的爱钱吗?这钱又和他的境界有什么关系呢? 李长生却是没解释的意思,估计这也是涉及到了他的秘密,只是说道:“上次在北阴沟,几次生死,逼迫出了潜力,自然会有进步,纸上谈兵百年,不如亲身一战,没有什么比生死间的磨练更能让人成长了。” 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一句话,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李长生了,瞅着这家伙的眼神,余光还放在宁雪身上,我顿时了然,这家伙是想要出风头啊。 这绝对是这个家伙最大的缺点之一,我拉过李长生问道:“为什么现在才来?” 他指着杨羽:“你问他。” 又是这个说法,我狐疑的看向杨羽,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开始他们帮章远解决了问题之后,先是找了个集市,去买了一些东西,此行来的比较匆忙,杨羽占卜的东西都少很多,等买好之后回来,已经消耗了不少时间,杨羽算了一卦,知道我被人抓到古墓里来了,于是便和李长生赶来,只是他们在第一层的时候,也就是壁画那一层,却遇到了麻烦,杨羽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推算了足足半个小时。 后面又分别在第二层,第三层,都浪费了时间,实在是李长生等不及了,这才拉着他下来,之后就看见了浓雾,知道事情不好。 我满心狐疑的看着杨羽:“你到底在推算什么?” 他的神色严肃起来,四下看了看,拉过我的衣袖说道:“你的生辰八字,是最近有人写上去的,壁画上你的人脸,也经过了修改,第三层棺材里的另一个你,那张脸是贴上去的,并不是本来就有,这一切都暗中有人布置,我推算的正是这个,只是却无法知道此人是谁!” 闻言,我顿感骇然,与此同时,心里面的疑惑也都迎刃而解了,怪不得,我只是一魄来到此地,不仅没有被吞噬,反而变成了怨鬼之一,这怎么想怎么都不正常,原来是暗中有人在给我制造麻烦!系肠扑弟。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仔细回忆,我得罪过谁,貌似除了红衣小女孩之外,也没有谁能有这种本事害我,可红衣小女孩又不能出来,再说,她根本不需要这样来害我,以她的能耐,动动手指我就要死了。 “先应付眼前的麻烦,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吧。” 杨羽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很头疼。 我瞅着全副武装的杨羽,有些眼馋,趁他不注意抢过他左手的佛珠和腰间的玉佩,我把玉佩递给宁雪,让她拿去防身,佛珠则是自己捏着,我看着满脸愤慨的杨羽说道:“你这么多法器已经足够用了,分我两件不过分吧?” 杨羽喉咙噎住,无法反驳。 孙鹏和朱强也知道这是好东西,眼里都流露出渴望,可我哪有闲心管他们,之所以要给宁雪一个,还是柳叶儿轻声说的,她不希望宁雪出事。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孙鹏问道。 “出不去了。”杨羽淡淡说道:“我已经算过,此地乃是一绝地,在古代的邪道之中,被称之为养鬼道,也不知道是何人,竟是想出如此歹毒主意,花费数百年,欲要养出一只鬼王,而今日,正是百鬼吞噬之日,在鬼王诞生之前,是没出去的路的。” “那怎么办?就一直等着?” 宁雪慌了,自己一时的玩闹,竟然身陷绝地。 “不行,不能等着,鬼王若是出世,就算有出去的路,我们也没命去走了。” 杨羽摇头说道。 那要怎么办? 现在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李长生插在门口的铁剑,却是突然间抖动起来,风火雷三符同时开始酝酿,一股狂暴的力量在剑下汇聚,然而怨鬼并未靠近,隔得很远说道:“徐铭,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091:姻缘 来者竟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怨鬼,他就站在门外,远远的看着我们。 我们都站了起来,李长生看到他的长相之后也是微微一惊:“你就是徐铭残缺的一魄吗?” 怨鬼笑着,显得很阴沉:“不错。就是我。”系狂匠巴。 我看着他,觉得很奇怪,难道是因为有我的一魄影响吗。这个怨鬼显得很不一样,从他的站位,以及说话来看,倒像是对我们很熟悉一般,我直接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怨鬼咧开嘴,说道:“很简单。我们合作!” 合作? 万万没有想到,会从一个怨鬼口中听到合作二字,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不谈合作内容,但谈合作本身,绝对是与虎谋皮。 杨羽回过味来了,不确定的说道:“你该不是想要让我们帮你对付其他怨鬼吧。” 他瞅着杨羽,倒是有些迷茫:“我的记忆里没有你这个人,看来你是我新请来的帮手。” 杨羽皱眉:“这和你有啥关系?” 他指着我:“我说了,我就是徐铭,徐铭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 此话倒是没错,杨羽顿时哑然。李长生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几步,手指头似乎想要触碰剑柄:“与你合作,休想,你以为我傻吗?帮你对付其他怨鬼,你吞噬了他们。回头自己强大起来,我们必死无疑!” 怨鬼退后,瞪着李长生:“你我还不了解吗?精通中茅之术,你一定是想要拔剑对付我吧,别说你做不到,就是你做到了,那也没有作用,只要鬼王诞生,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李长生冷笑:“那么帮助你成为鬼王,我们就能活吗?” 没成想怨鬼却不搭理他了,盯着我说道:“李长生的脑子不好。我不想跟他争辩,你做个决定吧。” 这话说得,倒是有我的语气,李长生脸色顿时黑了,我赶紧扶住他的肩膀,琢磨着怨鬼的提议,如果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接下来就是百鬼吞噬,最终肯定是要诞生鬼王的,我们这些人,在鬼王面前根本是不够看的,而若是跟怨鬼合作,倒是能保一时安宁,帮助他吞噬其他怨鬼,可是一旦他成为鬼王,万一突然翻脸怎么办呢? 与虎谋皮,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与虎谋皮,我盯着他问道:“合作可以,但有条件,我们不可能看着你把其他怨鬼吞噬,变成鬼王,因为那会让我们很没有安全感,我希望,在帮助你吞噬十个怨鬼之后,你要想办法打开通道,让我们出去!” 十个怨鬼,已经足够他建立优势了,在之后的吞噬之中,我想他是最有机会成为最终的赢家的。 “不行,十个太少,起码要二十个,之后我就有实力打开通道了,到时候自然会放你们出去!” 他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二十个太多,必须要让你的实力保持在可控范围内,最多十五个,若是你不答应,那么就谈判破裂吧。” 我咬牙说道,但心里却是冰冷一片,这种博弈,其实是比较小儿科的,谁都清楚,一旦有机会,对方肯定都会出手的,我吞噬了他,能让我的魂魄回归,他吞噬了我……老实说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想来,应该也是有很大的效果,毕竟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怨鬼露出白生生的牙齿,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李长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真要跟怨鬼合作?”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不然还能怎么办?” 考虑了会儿,李长生也是勉强答应了,捉了一辈子的恶鬼,最后却要和恶鬼合作,对他来说也是头一遭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我看了看宁雪,她倒是还好,一直静静的听着,可孙鹏就不对劲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李长生拔出铁剑,摘下风火雷三符,怨鬼总算敢靠近了,他和我长得真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身穿红衣,充斥着一股邪气。 我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总是笑,似乎想营造出一种温和的感觉,但联想到他的身份,却是分外诡异,他说道:“我也不清楚,依稀间记得,是被一个人带到了这里,他抹去了其中一个怨鬼的意识,将我与其融合,于是我就变成了怨鬼。” 杨羽眼前一亮:“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怨鬼摇头:“看不见,在那之前我是没有意识的,只有一点细微的感知。” 看来暗中是真的有人在操纵这一切啊,李长生眼中寒芒一闪,已经动了杀机,虽然算计的是我,但却把他也牵连进去了,他有一种被猴子耍的冲动。 “希望你足够老实!” 李长生警告着怨鬼,只要他敢有不轨的行为,合作马上破裂。 怨鬼只是笑。 宁雪悄悄拉着我的衣摆:“真的可以吗?” 想要找刺激的宁雪,这回可真是刺激够了,不仅见到这么多的怨鬼,甚至还用一个与她同行,这种感觉其实很别扭,别说是人了,就是九首蛛后,也是烦躁的四处乱看,偶然间眼里划过凶光,本能的想要去咬怨鬼。 “李长生跟着我去就可以了,你们留下吧,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怨鬼突然间回头说道。 “为什么?” 我警惕的询问,与他打交道,必须要问的足够清楚。 “因为我不想让你出事啊……” 他看着我,眼光意味不明,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不知为何,我莫名打了个冷战。 不过李长生倒是赞同,我们帮不上忙,还要分心照顾,与其这样,倒不如不要参与。 对于这点,杨羽举双手双脚赞成,连连说道:“行,我们马上就躲起来。” 说完,他拉着我就往回跑,我们寻了一间石室,走了进去,杨羽从包里取出一块罗盘,他将罗盘摆放在门口,调整了下角度,似乎在测算着什么。 一分钟后,杨羽目露了然之色,又取出一块龟甲,用毛笔蘸着朱砂,在龟甲上写了个复杂的铭文。 最后,他取出十三根象牙,当然不是那种完全体,而是切割成筷子似得大小,杨羽插在龟甲两侧,又吩咐我在石室墙壁上贴下九张符篆,做完这些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我屏蔽了这间石室的气机,就是怨鬼,也无法找到我们。” 闻言,我们都是心里一松,朱强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神呆滞,像个二傻子。 我第一时间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看向九首蛛后,动物的灵性本来就要比人强,一直很戒备的九首蛛后阖上眼帘,似乎的确脱离了危险,我才彻底相信,坐了下来。 杨羽这个人,虽然有些本事,但他最大的毛病就是管不住嘴,还有胆小,有这个家伙在,根本不愁没话题,他一个嘴皮子不停地抖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得知杨羽是因为泄露天机,才变成现在的驼背苍老模样,宁雪跟孙鹏都生出几分敬意,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对算命的如此友善,对驱邪捉鬼的这么讨厌?” 宁雪鼓着腮帮子:“算命的一般都是高人,我们苗寨也有精通卜算的蛊婆,地位都很高的,至于捉鬼驱邪的臭道士,哼,没有一个好人!” 这话倒是得到了杨羽的认同,拍着巴掌不断的说道:“好!这位美女所言甚是啊,我早就是这样认为的,只可惜李长生跟徐铭这两个二百五不识货,不知道我的厉害啊!” 我呸了一声:“够了,你别装了,就你这三脚猫的本事,进个墓穴都耽搁这么久,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在崇拜自己的人面前丢脸,杨羽肯定是不能忍的,指着我说道:“你不信是吧,我现在就给这位美女算一卦,让你们知道准不准。” 因为算命的家当都放在门口摆阵了,杨羽干脆测字,让宁雪写了一个字。 宁雪想了下:“既然刚才他说你没用,那我就测‘用’字吧” 杨羽琢磨少许,说道:“用,上下拆两半,上面是田,下面是川,田乃是土,川是水,田字四四方方,川字却是带钩,这说明川流有波折,水形不畅,你的前半生定然是平平安安,一帆风顺,但之后却是遍布坎坷,恐怕会有的伤心,此次的危险,就是波折之一,但是,田在川上,正是两两相合,女子如水,水灌溉田地,然而土又克水,女为水,男则为土,说明你将来会遇到一个男人,纵使一往情深,但却不解风情,让你屡屡受伤。” 谈及姻缘,恐怕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淡定,宁雪就是不信,也难免上心:“这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杨羽脸色突然间变了一下,眼神似乎下意识的瞥了我一眼,然后才说道:“用字左右拆开,又是朋,说明此人就在身边,然而用字又是角字藏头,说明此人对你来说多有神秘,你还不曾了解。” 听着听着,我也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啥意思,咋好像这人有点熟悉呢? 宁雪低着头,我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目光有些躲闪,脸颊也微微发烫,我心跳莫名快了少许,瞪着得意的杨羽,心里面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故意坑我? 我却没有注意到,在一旁坐着的孙鹏,目光已经是阴翳至极,十根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 092:陷害 因为杨羽的胡搅蛮缠,气氛倒不会沉寂,只是却有一种很诡异的暗流在涌动,倒和我无关,就是宁雪老瞅我。她也不掩饰,眼睛里都是好奇。 我看着略带得意的杨羽,情知肯定是这家伙报复我。想给我找点麻烦,测字之说应该是瞎扯。 “希望李长生能够把握住吧,若是让你这一魄成长的太过,我们恐怕是有危险的。” 杨羽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有没有危险,你算一卦不就知道了?” 说实话,我觉得算卦这个就像是开作弊器似得。比如说看上了一只股票,只要算一卦就能知道赚钱与否,这岂不是说要发财? “卦可不是乱算的,首先算有缘人,其次只要算卦就要承担因果,若是算自己,那是大忌讳!多少人因为妄图窥伺自己的未来,而一夜暴毙?前人用自己的下场告诫着后人,卦不可轻算,你看我现在这幅鬼样子,就是上天的惩戒!” 杨羽跟李长生有点相似,谈到有关于玄学,都会变得正经起来。尤其是自己擅长的领域,更是一丝不苟。 宁雪也时不时的询问几句,我们三个在交谈,有意无意的,就把孙鹏跟吴强两个人丢在了一边。吴强倒还好,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心气也不高,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着离开这里。 但孙鹏可就不一样了,这一路上的愤怒和怒火,已经积蓄到了顶峰,在他这个年纪,普遍的拥有着一种情绪,叫做“冲动”,他瞅着我们。目光越是冰冷,突然之间,他朝着吴强勾了勾手指…… 吴强略有些犹豫,但还是靠了过去。 “你要想让这一魄回归身体,难度可以说是巨大的,他现在变成了怨鬼,哎,就像是个刺猬,你怎么把他收回呢?”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我的问题,杨羽有些头疼。 “你的一魄?”宁雪皱了皱鼻子:“到底你还瞒着什么啊?” 可能是跟小水晶久了,我看到这幅略带娇嗔的语气,就会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只是手伸到一半,我才反应过来,赶紧缩了回来掩饰似得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说道:“这个回头再告诉你吧。” 宁雪也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低声嘟囔了几句。 我问杨羽:“我要怎么才能收回我的魂魄呢?” 杨羽指着我腰间的笛子:“此物不只是让柳叶儿依附的法器,更是招魂所用,可是吴爷多年前得来的一件宝贝,吹响笛子,想着魂魄归体,他自然会被你唤来,只要在念动咒语,那便自然开始融合了,但这有个关键,那就是你的魂魄要是正常的情况,可现在已经变成了怨鬼,这你就无法收回了,若你强行呼唤,恐怕最终的结果会是反客为主!” 我愣了下:“反客为主?”系狂斤技。 杨羽点头,凝重说道:“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住其身,命魂,顾名思义,是你性命的根本,一般情况下,命魂都是要比其他魂魄强的,只有这样,才能统御两魂七魄,但你的命魂只是普通人的水准,这一魄却是成了怨鬼,若是他成功进化成了鬼王,那就更不堪设想了,你若是强行吞噬,恐怕你的命魂反而会被他所吞!” 我明白了杨羽的意思,现在是主弱仆强,我一个弱者,想要吞噬强者,只会被其反吞,我暗自握住了拳头,又是那讨厌的无力感,我问杨羽:“那么要怎么办呢?”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放弃,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寻找下一个魂魄。” 就这样离开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有着强烈的不甘,我想起一个小水晶满脸泪痕的画面,心仿佛被谁捏了下,痛得我整个人都颤抖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我说道:“你先把这咒语告诉我。” 杨羽惊讶的看着我,不明白我要咒语干什么,我告诉他,反正迟早得让我知道,杨羽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小声的把咒语告诉我,我听着,觉得这咒语略有些诡异,不像是道家,而有点像梵文,秦家道书上也记载过一些梵文咒语,我用百度查过,所以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杨羽解释道:“梵文很正常,佛家的教义修的便是往生,今生行善,往生富贵,对于魂魄他们的研究更深。” 原来是这样,我开始记忆这有些拗口的咒语。 这边我们说着正事,忽然之间,一股阴风刮过,宁雪搂着双臂,瑟缩说道:“好冷。”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觉得不对劲,在这封闭的地下,哪来的风呢? 杨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一白,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口,看着自己布下的阵法,骇然叫道:“我刚才插得十三根象牙为何少了一根?” 我和宁雪一惊,赶紧走了过去,数了数,还真是这样! 我们三个一直都在一起,那么象牙是谁拿的? 我们的眼神,瞬间转向朱强和孙鹏二人,尤其是宁雪,隐隐猜到了什么:“是不是你,孙鹏!” 估计是很少被宁雪这样瞪着吧,孙鹏有些慌,摇头说道:“没有,不是我。” 不是你才有鬼了! 我气得要死,这家伙怎么能傻到这种地步?都这时候了还斗气,就算是争风吃醋也得看看场合啊,可惜,我已经来不及骂他了,就在此时,袭来的阴风更大了,九首蛛后骤然警惕起来,一股凶厉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在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红衣的怨鬼出现了,他似乎就站在我们身后,猛然张嘴,却是扩大了数十倍,变成了血盆大口,我甚至能清晰的看清那两排雪白的尖牙。 “走!” 我一只手拉着宁雪,另一只手推着发呆的杨羽,怨鬼还想要追,九首蛛后吐出蛛丝,竟是犹如强力胶水一般,将其定在原地,一时难以挣脱! 在这个鬼地方,不设防的我们,就是最大的软柿子,专门有一批怨鬼寻找着我们,杨羽的阵法破了之后,马上就吸引来了十几只,这可是十几只货真价实的怨鬼啊! 九首蛛后只有一个,毒性也有极限,屡屡出手,消耗的已经很大了,那好不容易变成黑色的白点,似乎隐隐有褪色的迹象。 柳叶儿也不顾那么多了,再次现身,利用阴气唤出众多阴魂,试图阻挡他们,只可惜收效甚微。 杨羽似乎知道些有关于柳叶儿的事情,大声吼道:“用阴雷拖延时间!” 柳叶儿点点头,掐动印决,洞穴里的阴气迅速汇聚,变成一团气旋,隐隐有风雷声在其中呼啸,柳叶儿的气息陡然微弱下来,似乎并不安稳,足足有十九颗阴雷,同时砸了出去。 柳叶儿再度回到笛子里,虚弱的和我说道:“我要沉睡一段时间。” 看来这阴雷已经抽干了力气,我突然间明白了,吴爷之前所说的调教指的是什么,人有人间道,鬼也有鬼道,柳叶儿修炼的是阴司的术法,有个称呼叫做鬼修,这阴雷,就是鬼修具备的特别手段。 十九颗阴雷轰然而落,怨鬼的红衣都被砸的千疮百孔,但要说伤害,却不如想象的那么大。 雷,乃至刚至阳,固然克怨鬼,但这是阴雷,阴气凝聚的,徒具雷形,而无雷意。 不过,这阴雷还是为我们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杨羽举着法器玉佩,在莹润光泽的指引下,一路冲到了拐角处,他一边喘气的同时,一边指着孙鹏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你想死干什么拖着老子?” 孙鹏满脸无辜,抓住吴强,使劲的晃了晃,一根象牙,就从吴强的怀里掉了出来,他的脸色骤然苍白。 “不是,不是的……” 吴强似乎想要解释。 然而孙鹏眼中却布满阴狠:“还想要强词夺理?” 我预感到不好,赶紧叫道:“住手!” 然而已经晚了,孙鹏脑袋上的那只大蜈蚣,如闪电一般爆射而出,咬在吴强的脖子上,此等毒性,岂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吴强叫都没叫出来,就全身青紫的倒在了地上。 逐渐的,他的身体都开始软化,逐渐变成一滩脓水。 093:人性的另一面 看着孙鹏眼里划过的那一抹阴毒,一股寒意陡然从我心中升起,瞅着朱强的尸体,我并没有太多的悲痛,毕竟我们连朋友也算不上。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还是有种本能的惋惜。 “真不是我。” 见我还在盯着。孙鹏苦笑着摇摇头,看向宁雪。 “雪儿,你相信我。” 宁雪并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他,然而刚才孙鹏的狠辣还是让她有一种陌生感,与他拉开了距离,仰头看我。我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吐出一口气说道:“继续走。” 转身的瞬间,我的眼里也闪过一抹冷色,这是我头一回,对一个人动杀心。 我们的原意,是想要跑到第三层去寻找李长生,但这雾气很大,根本看不清道路,我只能望向杨羽,他耸了耸肩膀:“就是我舍得用‘破障’,那也不行,因为我此行只带了一根。” 浓雾之中,怨鬼互相吞噬。我听到了撕咬的声音,还有不少恶毒的眼神盯上了我们,至少有十个怨鬼同时摸过来,九首蛛后已经疲惫的吐不出毒液了,变黑的白点彻底褪色。没等二十四小时,就已经力竭。 宁雪心痛的将九首蛛后放回竹筒里,看着我问道:“现在去哪?” 孙鹏瞥了我一眼,拉着宁雪的手:“雪儿,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然而宁雪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却是对孙鹏有种本能的嫌弃,这是不过脑子的,可以说是条件反射,她下意识的觉得孙鹏很陌生,甩开了她的手。不知为何,竟是拽住了我的衣袖,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果不其然,孙鹏这回赤裸裸的怒视我,像一头发怒的公牛。 我心中叹气,我高中的时候大概才干过这种脑残的事情,女人岂会喜欢这种只知道嫉妒的毛躁小子呢?宁雪绝对是不会喜欢上他的,这小子大概对我恨之入骨了吧,红颜祸水,这话没错,我觉得自己完全是躺着中枪,宁雪虽然漂亮,但这种青涩的黄毛丫头,我还真没啥兴趣,这口黑锅我肯定是背定了,避开孙鹏的眼神,说道:“第三层没有李长生,很显然他去了第四层,我们要去找他!” “第四层?” 杨羽惊声尖叫,以他胆小的性格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现在没有选择了,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时候,我看见浓雾之中有一道红影闪过,伴随而来的是呼啸的风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地底下忽然间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脚踝,这惊得我汗毛差点竖起来,抬手就是一张驱邪符按下去,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个怨鬼却是狞笑靠近,出现在我们的身后,他的目标正是宁雪! “小心!” 杨羽大喊一声。 我去掏驱邪符,然而已经晚了,宁雪感觉到不对劲,眼中满是惊恐,怨鬼伸手,竟是想要上她的身,然而就在即将靠近的时候,却被一股莹润的光芒打开,与此同时,我给宁雪的玉佩碎开了。 又是玉器挡灾!系狂记圾。 虽然未曾受到伤害,但宁雪已经害怕到了极致,我知道此地不能在停留了,拉着她就朝前冲去,杨羽和孙鹏本来是跟着我们的,但这浓雾似乎有一种诡异的魔力,不知不觉间,我们就迷失了。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格外阴邪的眼睛盯上了我,目光中不完全是杀意,还有一丝算计。 我分不清这双眼睛的主人藏在哪里,只知道自己被很强大的怨鬼盯上了,因为他把我们锁定成了猎物,其他的怨鬼都不敢来招惹,我握着宁雪的手下意识的开始用力,直到她忍不住叫疼,我才清醒过来,看着宁雪苍白的脸,我温声说道:“不好意思。” 她摇了摇头,主动抓的更紧了。 我继续向前走,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盯上我的怨鬼迟迟未曾动手,走着走着,眼前的雾气突然间淡薄了许多,我知道是到了出口,加速走了几步,果然,到了第四层的路口! 底下,是两层漆黑的台阶,从上面俯瞰,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怖,就像是一只巨兽张大了嘴巴,等着我们一步步的走进去。 “怕不怕?” 我问宁雪,实际上也是问自己。 “不怕。” 她咬着嘴唇,颤抖着说道。 我嗯了一声,抓住宁雪的手,往下踏了一步。 踩在台阶上,眼前的画面急剧变化,我才发现,第三层到第四层之间,根本就没有阶梯,往下看去,黑暗一片,就像是无底深渊。 “没有路吗?” 宁雪可怜兮兮的问道。 “不!肯定有路,这只是障眼法而已。” 如果没有路,李长生是怎么下去的?我坚定的认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但是,这要如何下去? 确定是一回事,敢不敢下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宁雪神色几度变换,猛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还来不及对话,她突然间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推了我一把。 猝不及防之下,我尖叫着从楼梯口坠落而下! 为什么?宁雪为什么会推我? 从高空坠落的时候,我满脑子疑问,受到这里的怨气影响,一丝怨恨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我逐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急躁,负面的情绪影响着我,如果有一面镜子,定然会发现我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然而这种高空坠落的感觉并没有多久,我就落到了地面,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却是完全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不是被宁雪推了下去吗?可现在分明就出现在第三层的路口啊,往下走一步,就是阶梯! 难道刚才只是做了个梦?一切都只是假象?我有点分不清幻境和现实了,这个时候,宁雪咬着嘴唇颤抖说道:“不怕!”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她一眼,按照原定的轨迹说道:“那好,我们下去吧。” 我们向下走了个台阶,果然,底下黑暗一片,所有通往第四层的阶梯都消失了。 “没有路吗?” 宁雪这样问我。 我盯着她,似乎她并没有任何变化,现在升起一股戾气,我不禁想到,待会儿她就要推我下去了,是她要害我,我应该抢先一步,把她推下去! 可是宁雪又表现的很正常,似乎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心里面有个声音,一直在对我说:“推啊,推,像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你见得还少吗?看看孙鹏吧,苗疆就没个好人!” 我的手缓缓抬起,有些冒失的搭在宁雪的肩膀上,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却发现我的脸色有些可怕,惊恐说道:“你,你怎么了?” 我按住她肩膀的手逐渐用力,将她一点点的往下推,宁雪抓住我的胳膊,哀求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管不顾,继续用力,宁雪终究是力气不够大,半个身子都被我推的弯了过去,只要我一用力,她必然会摔下去,但是,就在最后的时刻,我看见宁雪眼中的绝望变成了怨毒,犹如触电般的惊醒,背后都冒出了冷汗,我一把将她拉回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差一点,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就在我把宁雪拉上来的时候,依稀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带着强烈的不满。 我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而宁雪,却也是变了,她的表情与我一般,同样是迷茫着带着后怕。 “你刚才遇到了什么?” 我们同时发问。 沉默了三秒,望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轻松,看来,我们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人性虽然丑恶,但它的另一面,却很美好。 果然,第四层的阶梯浮现了。 我们携手朝下走去,刚走到一半,就听到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094:问心 在第四层的楼梯拐角处,李长生趴着,痛苦的呻吟,他的一条腿像是什么野兽撕掉了,还在滴着血。地下还有几块碎肉,他伸着手,眼中满是期望:“兄弟。救我。” 宁雪尖叫一声,何时见过如此凄惨的景象? 我的脸色也变了:“你怎么了?” 李长生凄惨笑道:“怨鬼骗了我,我上当了,变成了这样,救救我。” 宁雪使劲的晃我的手臂,我深吸一口气。紧张的过去拉他,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我的眼中却是闪过一缕寒芒,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去! 李长生惨叫一声,就晕死在了地上,脑浆都迸了出来,看着很恶心,我并未停手,继续砸了好几下。 宁雪都惊呆了:“你干什么?” 我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着李长生的“尸体”冷笑道:“首先,李长生从来不会叫我兄弟,其次。我不相信他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低估了李长生,也低估了我,唯独高估了自己,这种程度的障眼法。你以为就能骗到我吗?说吧,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其实就在见到李长生第一眼的时候,我内心是充满恐惧的,如果是以前的我,恐怕直接就会来拉他,可是,在经过鼠王那次之后,我对这种事情多了几分小心,越是厉害的怨鬼,就越会骗人。他们会玩弄人心,利用人的情绪,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我相信李长生的实力,他肯定不会出事,既然如此,这个家伙就必然是个假货了! 看着宁雪眼中的茫然,我心里微微一软,她应该是被吓坏了,眼角都有泪痕,我伸手为她抹去,淡淡说道:“这是鬼域,只有那些很强大的怨鬼才能施展的手段,在鬼域之中,他会构建出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果过不了自己那一关,那么就出不了鬼域了。” 宁雪呆呆的点头。系狂岁技。 我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为不能修道而放弃秦家的道书,上面的知识,也是非常有用的,这鬼域,就是那些强大的怨鬼独有的手段,在鬼域之中,充满了怨气,一切都由怨鬼自己布置,非常的危险,但只要坚定本心,就能走出鬼域。 最可怕的的敌人从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只是我不明白,这个暗中跟着我们的强大怨鬼,为何要设置重重鬼域,阻拦我们的前路呢? 果然,在我看穿之后,地上李长生的“尸体”就缓缓消失不见了,我松了一口气,对着愕然的宁雪说道:“要相信自己。” 理论上来讲,只要心中坦荡,便能很轻松的通过考验,只是,说到坦荡二字,又有哪个人能做到问心无愧呢?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何况在这鬼域之中,人“恶”的一面被不断的放大,要通过,着实不容易。 后面的路顺畅许多,我的戒心却并没有放下,反而更加强烈,我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的简单。 走着走着,似乎只是几十步的距离,前面却是豁然开朗,有一道光照射进来,没错,是光,来自外界的光明! 我怔怔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中虫鸣响彻,繁星遍布的星空,还有那新鲜的空气和晚风,难道说我就这样逃出了鬼域吗? 我没有擅自向前,而是彻底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什么都没有做,莫名其妙的就出来了,这实在是太扯淡了。下意识的回头,我才发现不对,我的身后仍然是鬼域,雾气迷蒙,一眼望不到头,并且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阴森,就像是自己坠入了地狱。 鬼域似乎在我面前开了个口子,只要我往前走一步,不需要多,只一步,我就可以逃离出去! 求生的欲望刺激着我的心脏怦怦直跳,一处是危险之极的绝境,另一处则是温暖的人间,可以说这几乎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抉择,然而我硬是克制住了,喃喃说道:“第一次是怨恨,第二次是怜悯,现在又是自私么?” 看了看外面的世界,我固然向往,但始终没有踏出一步。 杨羽,李长生,都是为了我而进入了古墓,现在他们生死未卜,若是我单独逃出去,那还算是个人吗?更何况,还不清楚这个通向外界的通道,到底靠不靠谱。 咬了咬牙,我最后看了一眼,决定回去,可是就在我准备退回的一瞬间,却是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儿子!”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浑身都颤抖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个字音:“妈!” 是我妈,她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冲着我招手,老泪纵横:“你在干什么,快回来,孩子,是妈妈啊!” 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仿佛被拨动了一下,我无法克制的就要往前走,可是,理智却制止住了我,不能这样,我妈明明在几千公里之外,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幻觉!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吗?太天真了! 我清楚的知道这是个陷阱,然而身体却不听思想的控制,双脚像是扎根了一般,完全动不了,我看着我妈,忍不住想到,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这段时间我遇到的危险很多,为人子女,下意识的不想把这些辛酸告诉父母,因为我知道,除了让他们担心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想念他们,此刻几乎是我最为彷徨的时候,突然间看到我妈,即使是知道是假的,但心里仍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妈亲切的呼唤着我,每一个字眼都打在我的心脏,我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滑落,却是猛然伸手抹去泪水,再也没有犹豫的后退一步,看着现实的缝隙在我的面前封闭,熟悉的阴气重新席卷而来,我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充满了力量,捏着拳头说道:“鬼终究是鬼,你想要利用人的劣根性使我就范,却不知道,人的心有阴暗,自然也有美好,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在我最想要见到亲人的时候,让我见到了妈妈……即使我知道,那是假的,但这依然,让我不再畏惧!” 宁雪就在我旁边,见证着这一切,从通道出现到消失,她眼中的神色也从惊喜变成了失落,但看着我的时候,却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是我并没有察觉。 我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前面。 第四层的暗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居然是黄老四! 不,应该说是附身黄老四的怨鬼! 他胸口的半颗心脏仍然在跳动,黄老四阴森的笑着:“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的坚定,实在是让我不敢相信,你居然是个普通人。” 强烈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有种直觉,附身黄老四的这个怨鬼变强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强大,相比于最初我能用棺材板砸他,现在的他至少强大了十倍!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想要图什么?” 我紧张的开口,牙齿都在打架。 宁雪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她将疲倦的九首蛛后放了出来,纵然虚弱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但九首蛛后还是凶悍的盯着他。 可惜,黄老四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九首蛛后差点从宁雪身上坠落,我大吃一惊,朝着他看过去,黄老四大笑,阴测测的说道:“倒是要感谢你啊,多亏了你,帮了我的忙,让我吞噬了几个怨鬼,我才能足够强大!” 想起来了,之前追我们的有三个怨鬼,附身了黄老四他们,九首蛛后的毒素干掉了一个,而那个怨鬼正好被黄老四吞噬了,他得到增强之后,又趁虚而入,连续吞噬受伤的怨鬼,所以现在才变得这么强,我干涩开口:“怪不得你能形成鬼域。” 就在此时,我的身后,也是平白生出一片雾气,另一个血衣怨鬼出现了,我回头一看,不禁露出苦笑。 是我的一魄,他也变得更强了,斑驳的血衣带着浓郁的腥气,脸颊都显得格外妖异,两者将我夹在中间,本来,我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但是过了几分钟,却仍然没有动静,我的脑筋也活了起来。 不对啊,这两个家伙不像是要联手杀死我的架势,而更像是对峙! 095:两鬼相争 经过确认,我惊奇的发现,他们真的是在对峙! 他们对峙我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要把我夹在中间呢?难道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中紧张的要死,但表面上我还是强撑着。首先开口说道:“两位,我有个问题,你们吞噬了多少怨鬼?” 黄老四戏谑的眼神放在我身上。倒也没遮掩:“二十个。” 我又看向另一个自己,这种感觉的确是很奇妙,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着:“二十。” 在黄老四说出二十个数字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无比震撼了,因为我很清楚吞噬了二十个怨鬼代表着什么。基本上在最终成为鬼王的角逐上,能够占据绝对的优势,用一个最浅显的例子吧,现在的他们,恐怕要比北阴沟怨气世界里的那些村民还要强上一线。 在怨气强大之后,他们的灵智也是逐渐提升,不再是只具备本能的野兽,而变得狡猾了起来。 不过另一个我说出的二十,却是让我无法接受,因为最开始谈的条件,就是李长生只答应他十五个,之后他就要打开通道放我们出去,可他现在已经吞噬了足足二十个!我不曾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如果不是旗鼓相当,黄老四肯定早就把他给吞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李长生出事了吗?” 另一个我似乎猜出我心中所想,邪笑道:“放心吧,李长生还活着。只不过被我丢在第四层的深处,正在和怨鬼搏斗呢,就是他施展了中茅之术,也不可能杀回来的,所以你恐怕是指望不上他咯。” 果然,还是被利用了,与虎谋皮就是这样的结果,我又是后悔又是无奈,决定把事情问清楚,他倒也坦诚,告诉我。其实最开始他就没指望能帮他十五个吞噬十五个怨鬼,在李长生帮助他吞掉第十个之后,他便翻脸逃开了,李长生却是无法脱身,因为之前就被他引到了第四层深处。 在独自离开之后,变得很强大的怨鬼接连吞噬同伴,事情是这样的,最开始这里的怨鬼实力是平等的,另一个我吞噬了十个之后,实力就呈几何倍数的增加,几乎是一路碾压的再次吞噬十个,现在才变得这么强大。 有关于他的事情并不难理解,我把目光放在黄老四的身上,他才是最奇怪的,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来计算,他应该是最先成长起来的怨鬼了,可是却花费了许多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这让我不明白。 怨鬼似乎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狡猾的让人不敢置信,只是个眼神,他就明白我的疑惑了,先是忌惮的扫了我身后的怨鬼一眼,才徐徐说道:“很简单,我之所以用鬼域来阻止你,是为了不想让你被他吞噬!” 吞噬? 我想到了什么,紧紧捏着的手指骨节发白:“什么意思?” 黄老四狞笑几声:“本来我是不懂的,但是成长起来之后却是突然开了窍,我想起在我懵懂时候看到的一幕,原本我的同伴之一,另一个属于百鬼墓的怨鬼,却是被人用术法拘走,生生的抹去了意识,然后将一个残缺的魂魄融入到空白的意识中,最开始,我们谁也不懂,甚至也没有心思去注意,因为这和我们没关系,不管换成谁,最终我们都是要互相吞噬的。” “直到我强大之后,见到了你,我才突然醒悟,原来这竟是一个伏笔,想必你也清楚,你后面这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就是你残缺的魂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来到这里应该也是冲着他吧,你想要吞噬他让自己魂魄完整,却不知道,他更想要吞噬你,让自己获得最珍贵的命魂!” 我悚然一惊,回头看着他,应该是被说中了,他的表情显得很严肃,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吞噬了我之后呢?” 黄老四桀桀笑道:“之后他可就无人能挡了,人的三魂七魄,命魂是最关键的,一个命字,等于生命,变成鬼之后,其他两魂七魄都在,唯独命魂消散,这就是阴人与生人的区别,若是他获得命魂,甚至能够将生命延续下去,他的未来,将不再局限于一个鬼王,而我以及百鬼墓剩下的怨鬼,也都是他的盘中餐。” 闻言,我想起最初他看着我的贪婪眼神,已经相信了黄老四的话,我苦笑一声说道:“所以在你发觉这一点之后,就不断的要阻止我来到第四层,甚至打开通道,利用诱惑想要让我出去。” 黄老四这回没再看我,他将视线放到我的身后:“你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却也不管,你就这么的自信他一定会留在百鬼墓中?” 身后的我笑着,竟是有些傲然:“那是,别忘了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天底下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他是绝对不会抛下朋友独自逃跑的。” 这算是夸奖吗?系吉估技。 本来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但现在一想,却是愚昧至极,如果我的一时冲动,创造出一个比鬼王还要厉害的存在,那就是百死莫赎了。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么就到了最后的时刻了,我开始分析两个怨鬼的不同,如果另一个我是想要吞噬我的命魂,那么黄老四,就是站在他的对立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望着黄老四说道:“我不能被他吞噬,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保护我呢?” 居然寻求怨鬼的保护? 就是宁雪也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觉得我异想天开,黄老四大笑不止,捂着肚皮说道:“有意思,有意思,你这人还真是有些意思,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我来保护你!”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黄老四的身体颓然倒下,他从躯体中冲了出来,一只鬼爪带着浓浓黑雾,朝着另一个我的咽喉抓去。 “在你吞噬他之前,我先灭掉你,若是能将你吞噬,我与鬼王也没什么区别了!” 另一个我眸光一闪,血衣猎猎作响,猛然踏前一步,一拳迎了上去。 “我们吞噬了同等数量的怨鬼,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你要吞我,我也要吞你,只要我将你吞掉,谁还能阻我?” 两鬼相争,此等盛况我还是头一回见。 只能用凶残二字来形容,在诡异的黑雾之中,我所能看到的只有偶尔露出的狰狞,所能听到的只是嘶吼与狞笑,他们的动静很大,不少靠近这里的怨鬼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远远的逃开。 我想带着宁雪溜走,却发现二人虽然在斗,但却都分出一部分的精神在我身上,只能老实的留在原地,绞尽脑汁的思考该怎么脱身。 就在这个时候,宁雪忽然间对我说道:“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我愣了下,从宁雪眼里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这让我有点慌:“你要做什么?” 宁雪苍白着摇摇头,看着我的眼神却是坚定了起来,不是爱慕,也不是敬佩,只是带着点好感与信任,她低声说道:“每个苗疆的蛊人,都有隐藏的最终手段,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的。” 本来已经沉睡的柳叶儿,也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但她已经无力帮忙了,虚弱说道:“没事,她是要用本命蛊了。”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一口气,冲着宁雪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两个大战的怨鬼在剧烈的碰撞之后分开,之前附身黄老四的怨鬼眸光一闪,怨毒的光芒却是突然间盯住了我,他身形一闪,朝着我抓过来,这让我大惊失色:“你干什么,难道你不是应该保护我的吗?” “本来是这样的,但我刚才仔细想想,如果我在他吞噬你之前,先把你给吞了,不是照样能解决问题吗!” 他已经逼近了我的身边,浓重的血腥味涌过来,分外刺鼻。 096:神秘石台 “休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另一个我眼中涌出血光,迅速追赶过来,一只手抓向他的后背。 然而这怨鬼却是格外狠辣:“就是凭着受伤,我也不能让你得逞!” 他不闪不避。反而更快了几分,尖锐的牙齿森森发亮,汹涌的阴气如同绳索将我牢牢束缚。后面的怨鬼厉声尖叫,却也无济于事,他眼中满是怨毒:“成为鬼王的,最后一定会是我!” 感受着恐怖的气息到来,我闭上眼睛,几乎是准备等死了。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却是从我旁边的宁雪身上涌出来,这光,并不刺眼,带着一股浓郁的生机,在这冰冷而凶险的古墓里显得格格不入,我陡然睁眼,惊奇看到苍白的宁雪手中拖着一只雪白的虫子,像是蚕,轻轻蠕动着,柔韧的外形显得很饱满。 “命蛊诛邪!” 宁雪略带颤抖的叫道。 就见这白光骤然扩散了许多,本来柔和的光芒变得刺眼,这懒洋洋的本命蛊虫。似乎才睡醒一般,朦胧的睡眼惺忪的睁开,瞥着怨鬼,他仿若被雷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这没有阳光的洞穴里,居然长出了绿色的青草,虽然只有几颗,但还是有一股青草的芳香,这香味,代表着生机,是生命的表现,而怨鬼,则是枯寂,早已没有了生命,两者本就对立。犹如水火触碰,同时开始消融,怨鬼惨叫一声,退了几步。 正是此时,另一个我赶到,一把抓向他的心脏,眼中带着令人胆颤的冷漠和贪婪:“既然你都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 他张开大嘴,朝着怨鬼就是一吞,脖颈耸动着,似乎在吸食着琼浆玉液,这怨鬼惊声尖叫,望着我说道:“救我,我不能被他吞噬,我和你合作,我保证再也不背叛了!” 然而已经上过一次当的我,还会相信他吗?这个家伙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先不说我想不想帮忙,就是想,我也得有这个能耐,看这吞噬的速度,不需要多久,这个怨鬼恐怕就会被“消化”了。 我拉着宁雪,转身就跑。 另一个我也没有追赶,在他眼里,我只是待宰的羔羊。系吉宏划。 在逃跑的时候,我做了个简单的计算,附身黄老四的怨鬼吞噬了二十个怨鬼,另一个我也是二十个,现在又将附身黄老四的怨鬼吞了,这就等于他吞了四十个,这已经接近这百鬼墓半数了! 剩下的那些怨鬼,即使斗得再狠,恐怕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啊! 怪不得他也不着急,反正我们逃不出去,等到他自然而然的成为鬼王,到时候就可以把我们轻松的一网打尽了。 一路上,我们遇到许多怨鬼,看见我们就跟疯了似得冲过来,还好有宁雪的本命蛊保护,柔和的白光护住了我们。 第四层的深处,我看见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封闭的古墓,竟然有月光透进来,照在光滑的石台上,而周围争斗的怨鬼,刻意的避开石头,没有一个靠近。 这让我觉得奇怪,拉着宁雪跑上石台,果然,那些虎视眈眈盯着我们的怨鬼都止步了,不甘的咆哮了几声。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这石台,是很普通的,仰头望着,应该是古墓设计的时候专门留下了缝隙吧,月光照进来的时候有些诡异,不是想象中的一片,而是扭曲着,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投射到石台上的光影就像是乱糟糟的毛线团。 就在我发愁的时候,却又有脚步声响起,是杨羽,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跟火烧屁股似得,一路尖叫一路跑,在他身后,至少跟着十个怨鬼,不停的抓向他,杨羽慌得六神无主,只顾着跑路,身上的法器接连闪烁,一个接着一个的碎掉,终于,在最后一枚玉佩裂开的时候,他纵身一跃,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跳上了石台。 “妈的,妈的,老子真是亏大发了,我的法器,我的法器啊,这么多年的家当,就这么没了。” 劫后余生的杨羽,干脆不爬起来了,敲着地面嚎啕大哭。 我安慰了几句,他不听,打算抽他两巴掌让他清醒下,结果杨羽却警惕的抬起头:“你干嘛?” 我都无语了,这个时候你还装什么装:“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长生呢!” 杨羽自己拍了自己两巴掌,疼的咧了咧嘴,总算压住了内心的悲痛,他说道:“李长生应该没事,想办法把他呼唤过来。” 我灵机一动:“传音符?” 杨羽摇头,双手比出个喇叭的姿势,大喊道:“李长生,你丫的要是没死就快点过来!” 连续叫了好几声,我都看傻了,这也行? 不过这第四层还真不算特别大,又是封闭的空间,再加上回音,大概是三分钟左右吧,我们在雾气中看见了李长生,他提着剑跑过来,身后跟着少说二十个怨鬼,为了摆脱他们,李长生将风火雷三符同时甩出去,短暂的将他们逼退,自己则是趁机跳上石台。 最累的应该是李长生,他不仅累,还很郁闷:“该死的,老子被那狡猾的怨鬼骗了!” 这我已经知道了,赶紧询问李长生要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他了解了下情况,我把之前自己遇到的事情说出来,李长生闻言,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你说什么?他现在吞噬了四十个怨鬼?” 我点头说是。 李长生顿时坐不住了,来回走动着,看他这副模样,我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孙鹏呢?” 到底是一个寨子出来的,宁雪有些担忧的问道。 “鬼知道这小子到哪去了,我们又不熟,我跑我的,他跑他的,指不定被怨鬼给吃了吧。” 杨羽翻了个白眼,无所谓的说道。 宁雪脸色顿时一暗,有些自责的低下头,如果不是她任性,事情也许不会这么糟。 孙鹏这小子死了? 妈的,总算是有一件让我顺气的事儿了,我看向杨羽,他冲着我挤了挤眼睛,我顿时了然,看来这孙鹏不是死于意外啊,恐怕是杨羽故意坑了他一下,不过,我只能说干得漂亮。 “这个石台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大家也注意到了,怨鬼都不愿意靠近这里,说不定这就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李长生指着石台说道。 闻言,我们一起打量这石台,还是杨羽见多识广,指着月光投射下来的映像说道:“这乱糟糟的图形,你们不觉得像个符号吗?” 他这么一说,貌似还真是,我换了几个角度看看,点头说道:“应该是古代的铭文,肯定不简单。” 杨羽敲着自己的脑袋:“不错,是古代的铭文,我好像还见到过,妈的,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听到杨羽这么说,我们都是微微振奋,李长生催促道:“你快点想!” 杨羽干脆趴在石台上,细细的观看,催眠似得嘟囔道:“我见过,我见过,快点想起来,这到底是什么……” 等待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尤其是在这种鬼地方,每一秒都过的格外缓慢,李长生是个急脾气,几次忍不住想催,硬是被我拦住了,这种时候欲速则不达,只能寄希望于杨羽能够找出真相了。 轰! 就在此时,突然间在古墓深处传来鬼吼声,强烈的声波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充斥着强烈的狂傲与凶悍。 所有互相吞噬的怨鬼,都愣了几秒,继而眼中同时划过紧迫,更加迅速的开始吞噬,我大概数了下,存活到现在的怨鬼只有十三个了,每一个都吞噬了几个怨鬼,不知道为什么,很快他们就不再争斗了,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远方。 李长生握住剑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来了!” 097:恶魄! 就像是一个魔王降临世间,每走一步,都带给我们极大的压力,争斗的怨鬼们也停止了动作,一时之间第四层静的落针可闻。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急速加剧的心跳声。 另一个我,好吧,其实不应该这样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我的痕迹了,包括相貌。 现实里的我,本来就是普通人,长相自然也一般,现在缺失魂魄之后,更是浑身透着死气。更谈不上帅了,而他呢?五官还是我的五官,但肌肤却如同凝脂一般,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妩媚”,没错,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恐怕我会把他当成是个女人。 “你的魂魄好变态……” 杨羽忍不住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魄变成了这副模样,虽然与我无关,但我还是本能的觉得不适应,甚至有点丢脸。 “人死去之后,命魂消散,天魂归于墓中沉寂。地魂去阴司转世,而七魄,分为喜、怒、哀、惧、爱、恶、欲,除却对应人的器官之外,还有各种情绪。我若是没有猜错,你这一魄应该是七魄中的恶,而你自己却是比较善良,善恶相对,自然要扭曲一些东西,变成这副娘炮的模样,也许正和你有关系。“ 李长生盯着我,意思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寻思了下,貌似还真有点道理,我最讨厌的一类人就是娘炮,男不男女不女。看着很恶心,所以我这恶魄就变成了娘炮吗? 不过他外形怎么样,他带给我们的压力却是巨大的,还存活的十三个怨鬼,短暂的交换了个眼神,竟是选择了联合。 这一幕让我着实吃惊,不过仔细想想,能够活到现在的怨鬼定然都已经是实力大进,有这种智商也很正常,不过,即使是联合了,但他们的本性却没有改变,依然是怨毒和狡猾,彼此的眼神中,没有丝毫信任。 另一个我终于到来,他的身后是滚滚黑雾,雾气之中不断的想起惨叫,哭声,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还想反抗吗?” 他的目光越过十三个怨鬼,似乎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的视线,始终盯着我,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的心脏抽紧,有点喘不过气来。 没有语言的交流,也许这些怨鬼还没有成长到那种层次,他们眼中血光旺盛,嘶吼一声就朝着另一个我扑去,十三件血衣同时闪烁,鬼气森森,所营造出的声势竟不逊色与恶魄。 “不行的,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半鬼王了,和这些怨鬼不是一个层次,数量,并不能影响什么。” 李长生也在冒着冷汗。 “快了,就快了……” 杨羽又开始研究月光映出的符号,汗水滴滴答答的落下。 我们关注着场中的形势。十三个怨鬼分成不同的方向,同时朝着他扑去,然而这恶魄却只是冷笑,都不屑于闪躲,十三道鬼爪按在他的身上,将其四分五裂,十三个怨鬼同时抓着他身体的一部分,眼睛露出迷茫,难道这么容易就解决掉了吗? 当然不是! 突然之间,他们手中抓着的身体部分,开始散发着黑气,当他们发觉的时候,这黑气已经弥漫过腰身了,一根根黑色的藤蔓,带着强烈的阴气,将他们束缚起来,怨鬼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就在这藤蔓的顶端,是一根根锋锐的牙齿,竟是直接咬了下去。 “好大的胃口,居然要一次性吞噬所有怨鬼!” 李长生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了,提着铁剑冲下石台,在即将靠近的时候,他开始踏步罡,我看着他的步伐,目光微微凝聚,又是中茅之术吗? 看其步伐,是中茅之术无疑,但李长生相比于当初,进步堪称巨大,虽然也很虚弱,但至少没有七窍出血,看起来倒是能够勉强掌握这中茅之术了。 我以为,这次请来的会是李长生的师父吴长寿,然而就在他中茅之术完成的瞬间,我便知道,这不是吴爷,因为吴爷身上带着一股子油滑的气质,与其说是前辈高人,倒更像是一个老痞子,老不正经,但此次请来的人,刚一出现,就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他的眼中,初始有些迷茫,似乎李长生正在与之沟通,旋即迷茫消散,眼中露出嫉恶如仇的光芒:“半鬼王,怨鬼,好一个养鬼道!” 养鬼道?系吉爪巴。 我脑子轰的一声,突然间明白这古墓的来头了,之前一直只是怀疑,却没有想起,现在被李长生请来的前辈一说,马上就想起来了。 自古以来,人就分为善与恶两种,当然,这个很难界定,但好人和坏人,我想还是大众眼中最普遍的一种认知。 道家,也是一样,也许在很多影视剧里面,大家看到的是道家斩妖除魔的正义形象,但是实际上,有好的必然有坏的,玄学界里面,这些恶的宗门,被统称为旁门,他们修的道,被称之为左道,连起来念就是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倒也不能说是就一定坏,只是他们所修炼的道术,却与天理不合,比如说这养鬼道,就是赫赫有名的旁门,别的道士杀鬼,他们则是养鬼,最低级别的游魂,厉鬼,怨鬼,到鬼王,一旦养成,那么就是自己的最为厉害的武器! 这个养鬼的过程,自然是血腥无比,所以正道之士对他们深恶痛绝,我想起壁画上的内容,恐怕这是几百年前养鬼道的高人布的局啊,选出上千横死之人,将他们的魂魄封在肉身之中,埋在这墓穴之中,又用众多陪葬之人为饵,花费数百年,就是为了养出一个鬼王! “真是丧心病狂!” 我无法理解还有这么变态的人,几百年前就养鬼王,设这样的一个局,难道是为了祸害后人吗? 我有一种直觉,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战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李长生请来的这位前辈,眼中饱含沧桑,更有一股凛然不动的正气,这墓穴诡异的环境对他毫无影响,他抬手之间凭空画出十三道符篆,以剑为引,将符篆打过去,破开了恶魄的十三根藤蔓,十三个怨鬼终于自由,后怕的缩在一起,但他们的眼中,却仍然是血光,透着疯狂,短暂的交锋让他们知道,如果不拼命,肯定要完蛋!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李长生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但动作却丝毫不慢,就在恶魄好事被破坏,正在气急败坏的时候,他纵身跃出,恐怕足有两米之高,我看的都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学高人吗? 都说修玄学,同时还要练功夫,因为身体不好,是无法支撑步罡的,只是无论李长生还是秦懿,我也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特别高的武学造诣,但这前辈却不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宗师气度,仿佛在武学上浸淫了数十年一般。 说来倒也可笑,一个嫉恶如仇的道法高人,却是与十几个怨鬼为伍,但这偏偏就是现实,很多时候为了达成目的,是要做一些妥协的。 这是十四比一的战斗,但从我的角度看来,他们并不占优势,恶魄眼中血光凝聚,似乎怒气正在不断上升,他抓住一个怨鬼,撕开他的胳膊,一口就吞了下去,妖异的眸子中划过狡诈之色,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诛邪!” 李长生高亢叫道,猛然提剑,这铁剑上的铭文同时闪烁,一道黑光笼罩剑身,刺向正在对付其他怨鬼的恶魄后心。 同一时刻,杨羽一拍地面,大喜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我赶紧看过去。 杨羽脸上的喜色渐渐退去,突然间脸色发白,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有些哆嗦的说道:“这石台上的符号,不,不是抵挡怨鬼的,那些怨鬼之所以不靠近,不是因为不敢,而是这石台本来是成就鬼王的,当鬼王出现之后,会来这石台吸收月华最后的淬炼……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安全地带,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的李长生怒骂一声,原来这一剑竟是刺了空,留在原地的只是个幻影。 那么恶魄在哪? 阴气涌出,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恶魄那张妖异的脸,正在我的眼里不断放大! 他,冲着我来了! 098:最后的决定 这种危急的时刻,我根本来不及应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迅速拉近距离。 “只要吞了你,我就补全了命魂,即使成不了鬼王又如何?有了命魂。那才是有了一切!” 他眼中满是贪婪,望着我的时候饥渴的在吞口水。 命魂,是生命的根本。每个人只有一个命魂,如果命魂散了,那人就死了,世上有很多人长得一样,甚至行为方式都一样,但命魂。却不可能一样,这是每个人活在世上独一无二的标志,恶魄吞了我,就拥有了命魂,那么以后他就不再是一个怨鬼,而是重新获得了生命! 没有什么比重获新生更能吸引怨鬼了,我的心里发毛,几乎绝望。 幸好,之前我从杨羽那里抢来了一串佛珠,这是法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集的,檀木所制,有着淡淡的清香。佛珠共有六颗,上面雕刻着佛家的六字真言,在恶魄冲过来的时候,六字真言陡然发出金光,隐隐间更是有梵唱声响起。 一道淡淡的金芒。护住了我。 “区区法器也想阻我?” 恶魄眼中厉色一闪,双手前伸,朝着两边一撕,金芒便裂开了两半,与此同时,佛珠串碎裂,六颗珠子落在石台上,不住地跳动,恶魄一脚踩上去,六颗珠子全部裂开。系医长亡。 这一系列的过程说来复杂,但其实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恶魄伸手朝我抓来,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刚才佛珠碎裂的时候,宁雪咬破了指尖,一滴鲜血,被她挤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似乎鲜血每涌出来一丝,她的痛苦就加重一分,等到鲜血彻底流出来的时候,居然是金红色! 就像是琉璃,里面是鲜红,外面则是裹着一层金色,本命蛊张口嘴,吞下这滴鲜血,那小小的肥白身体,逐渐的变成了红色,一只白色的蛊虫,硬生生变成了金色,不足一寸的身躯前伸,仰着脖子对着恶魄就是一吼! 很难想象这小小的身躯中为何有着如此巨大的能量,这一吼,还带着稚气,但却是充满了凶悍,就像是山林中的王者,对敢于进入自己地盘挑衅的野兽警告。 在这声波之下,恶魄有一瞬间的迷茫,这一声吼,也仅仅只是阻止了他一瞬而已,但这也足够了,杨羽拉了我一把,总算是与恶魄拉开了距离。 “臭娘们,你是想死吗?” 又是在关键时刻被打断,恶魄气得发疯,血红的眸子盯着宁雪,泄愤似得要去掐宁雪的脖子,然而又是这本命蛊,身子弯成一个弓形,竟是像皮球一般弹了起来,细碎的牙齿闪烁着寒芒,一口咬在恶魄的鼻子上。 我不知道宁雪的本命蛊是什么来头,不过从她拥有九首蛛后这等级别的金蚕蛊就能看出,宁雪在苗疆里地位应该不低,她的本命蛊,自然也是不凡,这一口咬下的同时,本命蛊红色的身躯,再次变成了白色,仿佛将自己全身的毒素,一股脑的全部注入恶魄的体内! 之前被围攻,恶魄也只是略有些狼狈而已,可现在被这本命蛊咬了口,他却是仰着脖子大叫,承受着炼狱般的痛苦,很难想象一个半鬼王也会被痛成这样,我震惊之余,赶紧去看宁雪,她收回了蔫巴巴的本命蛊,自己的脸色也是苍白如纸,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注意到她手指的伤口处还有点金色的痕迹,心中巨震:“你刚才用了本源之血!” 中医上讲,肾是人得根本,肾气满则充满精力,肾气亏则身体疲惫,在玄学上,倒没有这样的划分,玄学讲根基,讲本源,这本源之血,指的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所在,一个健康的壮年,也只不过有十滴左右的本源血,虽然修炼过的人会强大不少,但本源血仍然非常重要,宁雪居然舍得用自己的本源血来救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在恶魄发狂之前,我一把拉过宁雪,抱起朝着石台下面跳去。 恶魄痛得咬牙切齿,身后的黑雾几乎要凝聚成实质,他从嗓子里发出恶狠狠的诅咒之音:“所有人,都得死!” 终于,李长生赶到了,一剑刺向恶魄,十三个怨鬼,也如影随形,他们眼中满是兴奋,竟是想要趁着恶魄受伤,一举将他解决掉。 “雷!” 附身李长生的高人满眼沧桑,沉稳的喝道。 他开始凭空画符,每一笔都带着淡淡的雷光,逐渐的,雷符就要形成了,杨羽看得呆了:“妈的,这茅山的老家伙真的是厉害啊!” 我一只手揽着宁雪,问道:“此人是谁?” 杨羽说道:“按照辈分算,应该和李长生的师祖是一个辈分的,不过李长生这一脉有些独特,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谁,甚至就连是不是活着都不清楚。” 我悚然一惊:“那些已经死了的前辈也能请来?” 杨羽摇头说道:“不是死了,是仙逝,道家很讲究这种说法,中茅之术本就是请前辈上身,理论上来说,只要李长生修为道家,请来祖师爷中茅真君也是有可能的。” 此时,雷符已经画好,李长生随手一指,就看见雷符分成数十道头发丝粗细的雷电劈在恶魄身上。 雷,乃是天底下最为克制邪祟的力量,恶魄惨叫连连,伤势明显雪上加霜,十三个怨鬼大喜,如同恶狗一般扑上前去,撕咬着恶魄的身躯。 恶魄只是惨叫,身体在不断的变淡,甚至胳膊腿都被两个怨鬼卸了下来。 看起来,应该是要完蛋了。 我喜悦之余,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难道半鬼王这么好对付吗?” 就在此时,我听见李长生怒骂道:“你们这群蠢货!” 怎么回事? 我赶紧看过去,原来就在十三个怨鬼吞噬恶魄的时候,竟然又开始内斗了,为了争抢恶魄身体的一部分,马上翻脸攻击起对方,他们本就是无奈之下的联合,在恶魄已经没有威胁的前提下,自然要“窝里反”了,谁都想要成为鬼王,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情况下,这些曾经的盟友立即变成了对手! 不好! 果然,恶魄眼中划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神色,就在怨鬼们互相争斗的时候,看似奄奄一息的他,忽然间出手,竟是抓住两个怨鬼,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将其吞噬! 恶魄痛快的大笑,屡屡得手,就在眨眼的功夫,十三个怨鬼,已经有八个被他吞噬,剩下的五个,也彻底懵了,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转折。 “孽障!” 李长生再次举剑,然而这一次恶魄却不是那么好对付了,他露出森然的牙齿,直接就迎了上去。 下一秒,李长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在地上,吐出口鲜血:“妈的,出大事了!” 从这语气我知道,现在是李长生回来了,中茅之术居然被强行打断! 我将宁雪托付给杨羽,跑过去拉起李长生,我用肩膀支撑着他的重量,问道:“怎么样?” 李长生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死不了!” 我痛苦不已,又是这样的画面,遇到危险,我只能旁观,而不能起到一点作用,作为一个男人,这是对我强烈的打击。我曾经很信奉这样的一句话,每个真正的男人,要守护四样东西,第一是怀里的女人,第二是家里的父母,第三是身边的兄弟,第四是脚下的土地……可我呢?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弱的像是一坨狗屎! 李长生似乎感觉到我的情绪,勉强挤出笑脸:“我吐了这么多血,回头你得用钱来还,看在朋友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九点八折。” 我笑的比哭还难看,扶着李长生跑到杨羽跟前,最后的依靠也倒下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杨羽的眼中已经绝望了,这个又抠门又胆小的家伙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是最看得开的:“死就死吧,老子这辈子泄露了这么多天机,就当是个报应好了,死了还能有美女陪葬,不亏,哈哈!” 这个时候,剩下的五个怨鬼已经被恶魄全部吞噬了,他们根本不是一合之敌,恶魄看着我们的背影,冷笑道:“瓮中之鳖。” 他没有追我们,而是跃上石台,月光映出的符号,释放出清冷的光芒,整个石台都变得璀璨起来,恶魄大吼,痛并快乐着,这是成为鬼王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老子不甘心,到死还是个处男!” 李长生握着剑,吐出一口血沫,打算最后再战一次。 “我不还钱了。” 突然之间,我这样说了一句,李长生下意识的回头,却被我一拳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当时就晕了过去,我把李长生和宁雪推给杨羽,在后者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缓缓后退,朝着石台走去。 “也许,是该我站出来的时候了。” 我拿出玉笛,两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但我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我也能够为你们做点什么了! 099:真正的底牌! “徐铭,你想干什么!” 在我拿出笛子的那一刻,杨羽的脸色就变了,瞬间涨得通红,有一种气炸的感觉。他恨不得直接冲过来把我拖回去,然而一只手扶着宁雪,另一只手又固定着李长生,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 我最后歉意的看了他一眼,将目光放在恶魄身上:“你以为你就能变成鬼王了吗?” 很少见的,我的嘴角也自然勾勒出一丝嘲讽意味很浓的冷笑,玉笛碰触到了嘴唇,我闭上眼睛,在下一秒将其吹响。 一种本能的,即使是魂魄分离也无法割开的召唤在恶魄身上浮现,他阴冷的眸子盯着我,胸腔剧烈起伏,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 其实,论及胆量。我很一般,在很多次的危险中,总是被别人保护,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很不好,我感觉我是累赘。不能起到任何作用。所以我想要表现,或者说用“证明”更贴切一点。我不是废物,不是每一次都只能站在别人身后! 这和胆量无关,只是单纯的证明。 哪怕只有一次! 笛声响起,悠扬的旋律仿佛从亘古的荒野中传来,带着一股强烈的呼唤之意,就像是游子,忽然间听到了乡音一般。 恶魄浑身一颤,那种比血浓于水更加紧密的联系出现了,在我们俩之间,仿佛存在着无数条蛛网般的纽带。这是与生俱来的,无法斩断,无法忘记,就看见恶魄的身躯,在石台上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一寸寸的偏离出月光照耀的范围,他那张妖异的脸已经彻底扭曲,又是这样,在最后的时刻,再一次出现了意外! 啊! 恶魄仰天大叫,干脆也不抵抗了:“好,你让我回去是吧,我就回去,到时候就希望你不要后悔!” 因为他的放松,这牵扯之力瞬间暴涨,就像是我们俩中间装了根橡皮筋,他猛然就弹了回来,一袭血衣猎猎作响,我睁开眼看到的画面,就是他那张让人无法忘怀的怨毒眼睛。 “不!徐铭,你傻了吗?你这是在送死!” 杨羽看着这一幕,扯着嗓子大吼,在他的视线里,恶魄已经进入了我的体内,就在刹那间,我的衣服,似乎也在像着血色转化,这就是很不祥的预兆。 “徐铭……”池长见技。 宁雪捂着嘴巴,眼里泛着泪光。 我已经失去了意识,在昏暗的灵魂深处,我感觉到一股冰冷在蔓延,这股冷意,并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灵魂,就像是灵魂要被冻结。 “你想让我回来,现在,我回来了!” 恶魄一步步的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这无比熟悉的灵魂深处,嘴角勾勒出一抹贪婪而残忍的笑意。 我说不出话来,只有颤抖。 这是本能,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代表我怕了,到了这种时刻,我反而平静无比,用恶魄的角度去看,就是我的命魂也走了出来,面上古井无波。 “曾经,我只是你无意识的魂魄而已,当我有了自己的意识,回想过去,我觉得很可笑,你是多么的愚蠢啊,多少次被人骗,又多少次被人利用,你根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足够狠,足够凶恶,才能立足,当你让人人都觉得恐惧的时候,你就成功了。” 恶魄一步步的走过来,这对于他来说,也许比变成鬼王更让其心动。 “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总有一天,我要回到这个身体,吞噬了命魂,以我自己的意识为主,徐铭,以前是你,以后将是我,也只有我!” 我静静的看着恶魄,他距离我只有几步的距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恶魄止步,脸庞抽搐了下:“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没错,是娘炮,我很讨厌不男不女的样子。” 恶魄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敢刺激他。 他伸出手,贪婪而愤怒的盯着我的身体:“没事,你就多说点吧,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 我不去管他,继续说道:“我不允许自己变成那么恶心的样子,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丢脸……” 他不打算再听下去了,张开血盆大口,将我一口吞下。 被吞掉的最后时刻,他听到了我的声音:“你以为你真的就吃定我了吗?” 恶魄冷笑:“难道不是吗?” 命魂已在腹中,他胸有成竹,正式开始炼化。 然而很快,他就感觉到了阻碍,被他吞掉的我,眼前看到的只有黑暗,仿佛预感到威胁,之前在章家,李长生特意让我喝下的符水起到了效果,符篆的力量开始扩散,如同一层金甲,将我整个包裹住。 这定魂符,乃是吴长寿所画,为的就是保护我的魂魄,用李长生的话来说,吴爷为了画这道符,沐浴更衣之后,足足养气三天,等到精气神到达了巅峰,才画出这道神奇的符篆。 定魂符,就在于一个定字,无穷尽的吞噬之力涌过来,就像是连绵潮水,而我如同一叶小舟在潮水中载波载浮,每一个浪头似乎都能够将我吞没,但符篆的力量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平息波动,使我安全度过。 “这就是你自信的底牌吗?” 恶魄勃然大怒,每次都是这样,就在他以为要得手了,总会出现意外,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在我的耳畔,传来无数阴毒的叫声,这是恶魄吞噬的九十九个怨鬼不甘的咆哮,生前的怨恨,死后的沉沦,化作无法形容的负面能量,如同开足马力的电钻,朝着我的金甲冲来。 温暖的感觉,始终包裹着我,但我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总有会被钻出缝隙的时候,要知道符篆再强,也只是死物,而恶魄,却是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力量,哪怕是滴水穿石,也能穿透,更何况他这可不是滴水,每一步都能让我感觉到金甲被撼动。 我有点慌了,死并不可怕,死前所经历的,才是最让人惊惧的,我差点就忍不住了,还好及时清醒过来,我告诉自己:“等等,再等等!” “我看你能够坚持多久,放心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保留你的一丝意识,用阴火灼烧,十年,百年,永生永世都是这样,你没有去过阴司,我却是能让你感受到地狱的恐惧,感谢我吧徐铭,这是我最后这样叫你,以后,这就是我的名字了,哈哈哈……” 恶魄已经感觉到,符篆的力量在削弱了,他屏气凝神,准备着最后的冲刺。 如果魂魄可以流汗,我想我早已经大汗淋漓了,恶魄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只是不断的告诉自己:“等待!” 等待,也是赌博,我在等,等那个变数! 终于,金甲有了碎裂的迹象,恶魄一直在进攻的那个点,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缝,这是要龟裂的征兆! “入主命魂,就在此时!” 恶魄惊喜大吼,一鼓作气,朝着金甲裂开的缝隙,冲了进去! 温暖的感觉退去,无比阴森的气息围住了我,恶魄如同饿狼一般,朝着我的命魂扑过来,我就像是脱光衣服的少女,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吞下来。 我的精神彻底绷紧,都这个时候了,我等的那个变数居然还没有出现,难道说是我想错了吗?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把握吞噬,抹掉我的痕迹之时,在那遥远的大凉山荒村之中,坐在树梢上的红衣少女俏脸陡然变得冷漠起来,她若有所感,隔着千山万水,一股更胜恶魄无数倍的怨毒和阴冷传递过来,汇聚成一个强硬的字音:“滚!” 这一声滚,在我的灵魂深处掀起滔天巨浪,恶魄已经吞下去的身影如同凝固一般,滞留在半空中,他那张妖异的连上面浮现出茫然之色:“这,怎么可能?” 而我,却是握住了拳头,变数,居然真的出现了。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100:反吞! 如果可以,没有人会想死。 我也是这样。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心里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丝侥幸,我会去想,有没有什么变数。能够改变这一切? 墓穴深处,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厉害的高人突然降临,就算来了,应该也是晚了。那枚定魂符,也只是起到个拖延的作用。我的脑子里冒出来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大凉山荒村中的红衣小女孩! 很简单的道理,我与小水晶性命相连,我若是死了,她自然也要完蛋,那么被封锁在小水晶身体里的红衣小女孩会想要我出世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现在占据着小水晶的身体,承担着小水晶的命运。 这是个赌博,成功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但我没办法。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忽然间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漂过来,也会不顾一切的抓住,我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红衣小女孩身上。 在金甲被攻破的刹那,我真的是绝望了,以为自己一败涂地。但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在最后的时刻。她还是如我所料,插手这件事! 区区鬼王,在红衣小女孩面前何足道哉? 恶魄短暂的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用“精深昏迷”四个字来形容很恰当,神色呆滞,仿佛被小女孩那一声威胁惊得傻了,人与人之间,有等级划分,鬼和鬼之间,自然也有。红衣小女孩是个特殊的存在,我也不知道她相比于鬼王,到底强多少。 老实说,恶魄的这幅模样,着实吓到了我,只是一个字,就能让他凝固这么久,若是亲身前来…… 我赶紧抛开这个恐怖的念头,看着恶魄,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涌了出来,我的眼里满是疯狂:“也许,是时候趁你病要你命了!” 回想着收魂的咒语,我微微酝酿少许,道出了第一个音节,梵音与汉语不同的一点在于他们的语速很快,往往听起来觉得很长的长音代表着一个字的意思,在梵音响起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黑线涌了出来,如同春天的柳絮,错乱的漂浮在空中,这是我和恶魄之间的因果纠缠,随着咒语的完成,这断掉的黑线一点点的连接,化成千万缕黑色的烟丝,一端,连接着我的命魂,另一端,则是插进恶魄的体内。 咒语就快要完成了,我看见恶魄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让我心中一紧,念动咒语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一根根的黑线对接起来变成烟丝,然后没入到我们的身体之中,随着这烟丝的不断增多,我渐渐有一种充实的感觉,仿佛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已经回来了一部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恶魄苏醒,初始,他还未曾发觉出了什么事,当他有所感知之后,前所未有的慌张和愤怒遍布他的眼球:“你做了什么!” 我自然不能理会,心里纵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表面依旧沉静,每一个字音,都咬的很准,恶魄大吼一声,试图用手去撕碎这些连接在一起的因果线,只可惜,这是天地之间的痕迹,就像是空气,你又如何能抓住呢?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我眼中的疯狂已经到了极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收魂!” 恶魄不敢置信的盯着我,一种他不能理解,却无法反抗的力量催动着他,将他的魂力一点点的抽取,融入到我的身体之中,他的魂力,充满着邪恶与怨恨,还有那九十九个怨鬼死后的满心不甘,我吞的不仅仅是我的恶魄,而是其他九十九个怨鬼的整个人生! 冰冷而残忍的怨念不断的涌过来,就像是凛冽的寒风,每一缕都让我痛到灵魂深处,还好,定魂符并没有消散,这枚符篆很神奇,不愧是吴爷花费了大力气画出来的,在被恶魄攻破缝隙之后,竟是开始自愈,只是变淡了许多,现在随着这冰冷的怨念不断的涌进来,符篆的力量又有了新的变化,就像是一层滤纸,挡在外面,将这些负面的东西挡住。 这为我缓解了极大的压力,只是稍稍感应了几秒,我就差点遗忘了自己,没错,是遗忘,我现在只是二十多岁,而这里的怨鬼足有数百年的人生,哪怕这数百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冰冷与枯寂,但这些记忆加起来就是海量,我自己的人生太短,根本比不上万分之一,若是任由这些记忆碎片涌进来,恐怕我会直接封掉,忘记自己是谁! 然而,符篆总有力竭之时,金色的光芒在怨气的冲刷下,慢慢的变淡,后续涌进来的魂力,已经不是那么纯净了,掺杂着很多负面的东西,不过还好,在我能够接受的范围,现在这种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管不了许多。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以为你就能消化掉我吗?”池长央扛。 恶魄的身躯不断变淡,他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眼中涌出狠辣之色,竟是不再抵抗,自己主动被我吸收进来,看着比之前的速度更快十倍的变淡,恶魄哈哈大笑:“你这个普通人的命魂,又如何能承受我这鬼王之身,一起死吧!” 大量的魂力涌入,符篆的金芒只坚持了几秒,就彻底消散,其他的魂力顿时如同开闸的洪水,将我整个吞噬,我痛得脸色扭曲,趴在地上打滚,没有什么比灵魂的疼痛更让人抓狂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早就已经咬舌自尽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的灵魂只是个水杯,可是一条河,一个杯子怎么可能撞得下?尤其是那九十九个怨鬼的记忆,才是真正最要命的,一段段的人生在我面前浮现,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恶魄还在笑:“死吧,一起死吧,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我用尽自己最后的意识吼道:“如果你能跟听到,你就要帮我,我知道,你不能让我死!” 大凉山荒村中的红衣小女孩脸色再度变化,以她的智慧,自然我想要利用她,她岂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脸色冷漠,似乎不打算插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脸色再度变化,眼中也有犹豫之色浮现,似乎正在和谁做着交流,终于,她有些无奈的闭上眼睛,说道:“好吧,最后再帮他一次!” 如果我能够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不需要考虑也知道,能和红衣小女孩交流的只有小水晶,什么时候小水晶的央求既然可以影响到她了?荒村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我并不知道这一切,论及处理怨恨,红衣小女孩绝对是行家,循着我和小水晶宿命中的牵连,另外一股温润的力量传递过来,如果我能够细心感受,就会知道这股力量其实一点都不温暖,只是蓄意克制,就像是一群杀人犯,被逼无奈在见义勇为一般,有种很奇妙的别扭感,这股力量,将九十九个魂魄的记忆全部封存了起来,弄成九十九个记忆结晶,留在我的灵魂深处。 至于恶魄,她刻意没有管,想要让我吃一些苦头。 “怎么会这样……” 目睹这一切的恶魄,彻底的绝望,然后,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的命魂蜷缩着,恶魄的归位,一方面让我觉得很充足,另一方面又是痛苦无比,他自身携带的恨意,就像是瀑布,不断的冲刷着我的脑海,只要有任何一丝不坚定,我都会被洗脑,变成一个只知道怨恨的疯子。 这是一场拉锯战,最后的胜者,还不一定。 我并不知道,外界的李长生等人,遇到了大麻烦! 101:养鬼道 就在我强行招魂之后,就昏迷了过去,杨羽把李长生弄醒,他摸着后脑勺,还有点迷茫。杨羽把事情告诉他之后,李长生气得恨不得抽我,只是看着我脸上时不时浮现的痛苦之色,他又有些不忍心。 “以前也没看出来。这个家伙还能这么疯狂。” 纵然心中再怎么不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长生除了叹气也没法做别的事情。 “徐铭会出事吗?” 宁雪轻声问道。 一下子两人都沉默了,李长生摇了摇头,有些勉强的笑道:“也许吧。” 他说了也许,但却没有说也许会出事还是也许不会出事,宁雪低下头,已经明白了李长生的意思。 “妈的,老子算一卦,我就不信这命硬的小子这次能栽!” 杨羽咬着牙说道,此次算卦。他并没有使用器具,因为都还丢在之前的石室,顾不上拿,只能是掐指去算。 对于算命卜卦来说,一般情况下除了江湖骗子之外,很少有人会单纯的用手去掐算。第一,消耗很大。第二,更沾因果,借用器具,则要好很多,尤其是那些算命的法器,可都是万金难求的宝物。 这个节骨眼上,杨羽也不管啥消耗不消耗的,闭目少许之后陡然睁眼,脸带惊喜:“这小子似乎不会死,事情有转机!” 李长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池私住血。 “什么转机?” 杨羽摇头。皱眉说道:“这我哪里算得到,你还真当我是活神仙啊。” 李长生呸了一声:“你这不靠谱的玩意,话是你说出来的,回头要是出事,我可找你了。” 杨羽傻眼了,哭丧着脸,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呢? 不过说笑归说笑,三人还是很担忧的,之后完全沉默了下来,就在符篆被攻破之后,我的脸色开始急剧变化,之前只是痛苦,现在却是变成了狰狞,我的衣服,也隐隐泛着血光。 这是要往怨鬼方向变化的征兆啊! 李长生握着铁剑:“难道命魂已经被恶魄吞了?” 杨羽脸色发白,事情和他算出来的结果出入太大,不过还好,我脸上的狰狞没有持续多久,便恢复正常,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之后我的脸色总是在不断变化,偶尔狰狞偶尔痛苦,他们的心情也是如同过山车一般,终于,在我反吞恶魄之后,脸色趋于平静了,洞穴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那照耀着月光的圆台,突然间朝着右边移了几寸,像是机关打开了。 “可以出去了吗?” 李长生有些不敢相信,他扶着我,杨羽扶着宁雪,朝着上层走去,之前浪费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他们一路上到二层,看着打开的通道,宁雪诧异道。 “为什么忽然间出现了通道?” 杨羽皱着眉头:“鬼王诞生,通道自然打开,可是这鬼王并没有出世,看来通道不是从里面打开的,应该是在外面。” “外面?” 还有人能从外面打开机关? 三个人都有点懵,踩着阶梯走上去,终于到了第一层,看见了外面的阳光。 重回地面,每个人都是有些激动的,加快步伐朝前走去,刚刚走出洞穴,就被一群人影遮蔽了视线。 竟然是孙鹏! 我们以为早就死在古墓里的孙鹏,他不仅还活着,反而带着七八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堵在洞口。 杨羽见到他的一瞬间,就有些傻眼:“你怎么还活着?” 孙鹏望着他,满眼都是怨恨:“你以为我会死吗?将我独自一个人骗到鬼窝,我就会死?” 从这话里可以看出,杨羽果然是坑了孙鹏,本以为是能把这家伙弄死的,没想到竟然活得比谁都好。 “好人不长命。” 杨羽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孙鹏气得发抖:“你就嘴硬吧,实话告诉你,今天你死定了!” 李长生冷笑一声:“就凭你个乳臭味干的小子?” 孙鹏还未回话,站在他身后的男子就踏前一步,他才像是主事人,冷冷的眼神,让孙鹏都胆怯的退后,他望着李长生,眼里面有戏谑,也有好奇:“你就是他说的那个茅山的厉害道士?” 李长生也在打量着他啊,目光在他胸口印着的骷髅头上短暂停留,针锋相对的说道:“你就是这个小子背后的依靠?” 二人对视,目光交汇处似乎有火花。 这个时候,杨羽才注意到他们胸口的标志,脸色仓促一变,喃喃说道:“养鬼道。” 宁雪眼神微微凝聚:“他们就是你们所说的养鬼道吗?” 养鬼道,旁门左道中赫赫有名,其门派以惨无人道的养鬼术法和狠辣的行事方式而被正派之人所忌惮,这古墓,就是数百年前养鬼道的前辈所建造,这百鬼吞噬的局,就是养鬼道所布,本以为到了如今,养鬼道早已消失,没想到今日一次性就出现了八个! 茅山和养鬼道,一正一邪,可以说是自古以来的宿敌,所以李长生才和他们有这么强烈的火药味。 “不错,我们就是养鬼道。” 领头之人扫视一圈,目光在宁雪的脸蛋上微微逗留,露出毫不掩饰的淫邪之色。 “不过,和外人想的不一样,我们养鬼道,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至少对于美女,我们还是很喜欢的。” 此言一出,其余养鬼道众人皆是大笑,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我们,就像是看着待宰的羔羊。 杨羽见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担心会出事,故意拖延时间问道:“我早就觉得奇怪了,这古墓如此神奇,原来是养鬼道的杰作啊。” 领头之人傲然点头:“你就是那个会算命的杨羽吗?” 闻言,三人都瞪向孙鹏,他们对我们这么了解,显然是有人透露的,毋庸置疑,定然是这孙鹏。 孙鹏下意识的微微缩头,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领头之人看着这一幕,觉得可笑,但他自忖胜券在握,也不担心生变,用一种很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早在之前,我们就进了古墓,这是几百年前就留在典籍中记载的重要时刻,我们知道会有鬼王出世,正待来此收取,却没有想到,第二层已经封闭,这分明是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的征兆,当时,孙鹏这小子走投无路,也是他运气好,撞上了我们,我干脆救了他,稍加拷问一番,便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一个道士,一个算命的,一个普通人,还有个苗疆的小美女,居然就敢闯这百鬼墓,真是笑掉了我的大牙,索性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鬼王出世,反正你们也是要死的……” 说到这,他的语气变了,眼中也有凌厉之色划过:“可是,为什么你们活着出来了?我养鬼道数百年前就埋下的伏笔,为何没有鬼王出世?不要说你们干掉了鬼王,我可不相信你们这几个人有这种本事!” 话音落,养鬼道众人皆是踏前一步,手中拿着一个养鬼罐,其中有恶鬼咆哮之音传出。 李长生虚弱的咳嗽两声,依然握住了剑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合该五雷轰顶而死,这鬼王,就是被老子斩了!” 领头之人眉梢一挑,突然间冲上前去,一记鞭腿朝着李长生的胸口踹去,李长生已经有所反应,屈膝去挡,只可惜有伤在身,无法发挥权力,被领头人一脚踹出两米之外,后背中重重的撞在石壁上,一口鲜血吐出来。 他望着狼狈的李长生,不屑说道:“就凭你这废物也想杀鬼王?当我是傻子不成,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数百年前门中前辈就已经打下了印记,这鬼王,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注定要成为我最为锋利的爪牙。” 说话间,从他的口袋里钻出一只黑色的猴子,只有手掌大小,此猴奇异,眼睛是阴阳眼,虽然个头小,但浑身散发着阴气,辨认少许之后,它盯上了我,指着我唧唧叫着。 他收回猴子,把视线放在我的身上,不怀好意的说道:“原来鬼王在这个病鬼身上,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吧。” 102:苏醒 宁雪警惕的看着他:“你想要做什么?” 领头者嘴角的那一丝淫邪在不断的扩大,声音也变的油腔滑调起来:“做什么?先拿回属于我的鬼王,再干掉这个不知死活的茅山道士,至于这个算命的嘛,倒是能留下来。给我们这帮师兄弟算一算,如果算的不准,那就把他的魂魄抽出来喂我们的鬼宠,不过小美女你倒是不用担心。我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你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话说到最后,他刻意在疼爱两个字加重了字音,明显是意有所指。 宁雪瞪着孙鹏,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你还是不是人?” 孙鹏不敢去看宁雪的眼神,腆着脸看着领头者,谄媚说道:“乌大哥,前面不是说好了吗?我跟你合作,其他人和鬼王都归你,宁雪要给我带走。” 领头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孙鹏:“合作?老子什么时候跟你合作了?小子,你听好了。你根本没有跟我合作的资本,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滚回苗疆去,第二,死在这里。你自己选!” 闻言,孙鹏脸色苍白如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有人嫌烦,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拽倒在地上,跟踢皮球似得踹出一米之外:“狗一样的东西,赶紧爬开!” 想象与现实的差距,让孙鹏彻底的崩溃了,干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领头者听得愈加烦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孙鹏的哭音刚从喉咙里冒出来就被吞了下去。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他这副模样,惹得众人都是大笑起来。 宁雪将目光收回,再也不去看他一眼,杨羽琢磨了下现在的局势,干笑着说道:“这位,乌大哥是吧?一听这姓,就知道是大人物,我觉得您肯定是误会了,鬼王这么厉害,我们怎么可能收服呢?肯定是您的那只猴子看错了,我这位生病的朋友,就是这样,比较招猴子啊兔子啊这些动物的喜欢。” 乌大哥冷冷的逼视着他:“我的鬼面猴,怎么可能看错?鬼王定然在这小子身上,你多说无益,把他交出来,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不然的话,哼!” 其他养鬼道众人,打开养鬼罐的盖子,一只只鬼物仰天咆哮,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们,周围二十米左右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不少。 现在是白天,但这些鬼物却无惧阳光,这正是养鬼道的可怕之处,独门秘法可以让鬼物白日出现,只不过实力要比晚上弱很多,但饶是如此,这么多的怨鬼同时出现,也是无法抗衡的力量。 杨羽脸色发白,还想着拖延时间,那边倒地的李长生却是已经暗自捏着一张雷符,就在说话之时,他抹破之间,在剑身上一擦,镌刻在剑上的古朴铭文同时闪烁起血光,李长生将雷符插在剑刃上,一剑斩出,竟是带着雷符的力量,一丝丝细小的电弧爆射而出,七八个鬼物当头被劈了个正着,痛呼一声就缩回了养鬼罐。 “竖子尔敢!” 养鬼道的鬼宠就跟苗疆的蛊虫一般,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很多人看待它们比看待自己的亲儿子还要重要,李长生一下子伤害了这么多,马上引起了众人的愤怒,八个人同时一指,发怒的鬼物冲了出来,带着一股子煞气席卷而去。 李长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一口血涌上来,硬是被他吞了下去,他倒提铁剑,开始踏步罡,领头者乌大哥眼中寒芒一闪,在他刚踏出三步的时候用脚挑起石块砸过去,李长生好巧不巧的被砸在面门,一口气被憋住,全部吐了出来,就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废物!” 乌大哥冷笑一声。 其他众人围上去,将他一顿暴打,踩得李长生背后衣服上全部都是脚印,有个人拿脚踩着李长生的头:“老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自诩为正义的名门正派,一个个吃饱了撑的蛋疼,老管我们的闲事,你们茅山不是自诩清高吗?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说着,他高高抬起脚,竟是要对着李长生的脖子狠狠的踩下去,杨羽看的目眦欲裂,也不管许多了,双手结印,做了个一指向天的动作,他神色肃穆,指着此人说道:“你脚底流脓!” 一句很无厘头的话,却是收到了让人震惊的效果,此人一只脚没站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捂着脚底来回打滚,他脱下鞋子,脚底居然真的流脓了,就像是生了很久的暗疮似得,一股股令人作呕的黄色脓水正往外涌,弄得他是又痛又痒,恨不得找个石头撞死,愤怒的瞪着杨羽:“你到底做了什么?” 有人卷起袖管朝着杨羽冲过来,后者不疾不徐,手指朝着他一指:“你头顶生疮!” 此人当即捂着头惨叫。 这是第二个了,本来还想有所动作的人看着杨羽,全部都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乌鸦嘴吗?怎么能这么准的? 有个家伙不信邪,壮着胆子靠近了几步,杨羽机警的望着他:“你生儿子没屁眼!” 此人下意识的捂着头,突然间发现好像没出事,惊咦一声抬起头,杨羽略有些尴尬,说道:“不好意思,骂错了,你也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这回他是可以捂着头了,两只手根本不够用,一只抓着脚底,一只抓着脑袋,还有一只脚,又痒又痛,在地上接连打滚,领头者脸色大变:“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算命人啊,强行篡改天机,使出这‘言灵’的咒术,也不怕损命?” 说话的同时,他关注着杨羽,果然他的前额有一片头发已经发白了,显然是后遗症极大,承受了天谴。池私木才。 杨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威胁,指向领头者,就要说话,后者却早有防备,一拍腰间,从地下钻过一只鬼影,出现在杨羽身后,直接遮住了他的眼睛,等杨羽看到光明的时候,却被领头者一拳打翻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他望着杨羽,颇有一种见猎心喜的感觉:“能施展‘言灵’这等咒术,说明的卜算造诣很高啊,你倒是有点利用价值,我不杀你。” 自然有两个人过来把杨羽控制住,领头者朝着我一步步的走过来,只有宁雪,我支撑在她的身上,她很吃力,眼里的紧张越来越浓郁,说到底,不管来自哪里,她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面对着这种事情,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领头者没有把宁雪放在眼里,眼里的淫邪越来越浓,他活动着手脚,一根手指轻佻的摸向宁雪的下巴:“小美女,你要识相啊。” 宁雪咬了咬牙,突然间坚定起来,面色一寒,就要再次催动疲惫不堪的本命蛊,但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出现了两个鬼影,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控制的动弹不得,宁雪惊恐的看着他,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你,你想做什么?” 他的手,终于碰触到宁雪光洁的下巴,滑腻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就像是把玩某种玉器,轻轻摩挲着柔嫩的脸蛋,在宁雪感知中,他那只阴冷的手就像是恶毒的毒虫,所经过的地方都让她觉得分外肮脏。 孙鹏远远的看着,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最终颓然的低下头,像个鸵鸟似得埋在土里。 “作为一个女人,首先要懂识时务,不过没关系,你越是不配合,就越刺激,我会慢慢让你懂得什么叫规矩。” 他的手,正在朝着某个隐私的部位滑落,宁雪落下两行清泪,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被牢牢的抓住,再也动弹不得。 “你的手如果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剁掉!” 103:血衣 宁雪偏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惊喜之色:“徐铭!” 倒地的杨羽和李长生也是精神一振,只是没多久他们的眼神又变得惊疑起来,因为我的眼睛,实在是太过于恐怖!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满是血红。里面的每一根血丝,都仿佛承载着一份怨毒,当着无数怨毒堆积起来的时候,就形成了这种冰冷而残忍的眼神。这不像是以前的我,所以李长生的心沉了下去,黯然说道:“难道命魂还是被吞了吗?” 杨羽也是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卦象,不应该是这样……” 领头人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下意识的转头看我,视线与我的目光相对,当即露出惊色,像是这样养鬼道的人,经常与各种厉鬼打交道,对于鬼物,要比任何人都了解的更深一点。我这眼睛。一看便知不似正常人。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中带着几分惊疑:“为什么,你明明还活着,又带着鬼王的气息?难道是附身了吗?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我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快要苏醒的时候,胸中就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我很烦躁,有一种恨不得毁灭眼前一切的冲动,只不过理智与邪念在抗衡,我硬是将这团火压了下去,但是醒来之后,我却又看见这样的一幕,可怜的理智也溃散了,来自于恶魄的邪念释放出来,我舔了舔嘴唇,突然间想要闻一闻鲜血的味道。 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我的脸仿佛都有了微妙的改变。气息变得阴柔起来,眼睛里的血光沉寂下去,并不是消失,而是融化在黑白分明的眼神之中,这是返璞归真,黑白分明的眼眸摄人心魄。 我抓住他的手缓缓用力,隐隐听到个头咯吱咯吱响的声音,领头人大叫,一脚踹向我的胸口,然而我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这一脚不仅没有把我逼退,反而让我感觉到无比的舒爽,似乎这样才更有意思,宁雪身后的两个鬼影转而攻击我,一只咬向我的喉咙,另一只试图控制住我,然而就在他们动手的时候,我没来由的愤怒起来,就好像那些一只脚就能踩死的蝼蚁在我面前挑衅一般,我的衣服,瞬间变换成一袭血衣,我抓住身后鬼魂的脖子,直接就将他提了起来,再其惊恐眼神中,用力一握,就魂飞魄散,连个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这等灭鬼方式,明显不是道家伎俩,另一只鬼影想跑,我冷笑几声,就将他捉了回来,他是个青面吊死鬼,眼中满是讨好之色,似乎希望我能够放他一马,只是那股嗜血的念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我阴沉笑着,竟是一口就将其吞下。 “吞鬼?你是鬼王还是什么?” 这帮养鬼道的人全部惊了,他们的鬼宠在我变成血衣之后,全部都缩进了养鬼罐,这种情况只有遇到那些高等级的怨鬼才会发生。 吞下了鬼影,也只是开胃菜而已,我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头,没有鲜血的味道,不好! 我拿起李长生掉在地上的铁剑,大踏步的朝着他们冲过去,几人本想反抗,奈何鬼宠不敢出来,只能是与我肉搏,只可惜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呼啸而来若刀子一般,几人掩面而退,阴气瞬间将几人包裹。 “这黑雾!” 宁雪张大了嘴巴,这不是古墓中的黑雾吗? 就在我的身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雾气,几个呼吸之间,就把他们全部裹住了,黑雾之中,养鬼道众人同时迷失,不安的走着,呼唤着同伴的名字。 我踏入黑雾之中,首先是那个脚底流脓的家伙,他站不起来,脸上满是彷徨:“师兄,救我,师兄,你在哪?” “第一个。” 我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剑斩下。 鲜血飚射而出,撒在我的身上和嘴角,我轻轻的舔舐着,感受着鲜血的味道,彻底兴奋了起来,就像是一只饥饿了很久的饿狼,终于看见了血食。 人头从黑雾中飞出,眼睛还瞪得滚圆,里面满是恐惧,在地面上连续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李长生的眼神已经黯淡到了冰点,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何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又这么残忍。 “现在的他已经是鬼王了吗?” 宁雪柔声问道,这个答案让她很难接受。 “不对。”杨羽却是摇头:“如果是鬼王,为何不先杀我们?论及仇恨,我们才是排在第一的吧?而他刻意的放过了我们,这说明了什么?徐铭还活着,只是恶魄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还记得他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吗?是在保护宁雪啊,这是他的本能!” 此言一出,二人微微思忖,都露出喜色,李长生像是念经一般不断重复:“希望别出事,别出事……” 第二颗头颅飞了出来,这次是头顶生疮的家伙,紧接着是第三颗,三个伤员的脑袋好巧不巧的滚落在一起,并排挨着,都是满眼不甘和恐惧。 “你来啊,我可不怕你!” 第四人拼命的拍养鬼罐,奈何鬼宠就是不肯出来,他擦着汗,对着黑雾大吼,分明是色厉内荏。 “我来了。” 我嘴角挂着邪气的笑容,剑尖还在滴血,慢慢的朝他走过去,每一步都仿佛踩踏在他的心上,使其心跳加速。 他嘴上说着狠话,但我真正来的时候,却是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要逃,我大感无趣,几步追上斩下他的脑袋,我去找第五人,他的运气比较好,是两个人在一起,背靠背的挨着,每个人手里都捏着黑色的符篆。 我突兀的出现,望着他们的符篆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二人吓了一大跳,听到同门师兄弟死前的惨叫,让他们倍感痛苦,终于轮到自己了,就像是绷紧的弓弦突然间绷不住了,猛然反弹,二人手中的黑符无风自燃,竟是在空中化成一张大网,此网并不是实物,而是一股黑色的气,我辨认少许,从这个黑网上感觉到了阴气,怨气,以及一些很诡异的道气!池双休划。 “捉鬼!” 二人掐动手决,大网铺开,朝着我笼罩而下。 我瞬间明白,原来这是养鬼道捉鬼的手段啊,倒是有些门道,只可惜对于我来说,似乎并不能构成威胁,我眼中血光一闪,正好与他们目光对上,二人瞬间呆滞,魂魄竟是就这样被我勾了出来,离体之后,二人皆是茫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自己丢出去的网,朝着自己的魂魄落了下来,这网应该是对魂魄有着磨练的效果,二人在网中,黑光不断闪烁,每一次的光华,都让他们的惨叫声更大一分。 于是又有两颗头颅飞了出去,与之前的四颗垒在一起,叠成一个塔的形状。 我去找剩下的人,还有三人,全部和领头人站在一起,他们倒是团结,各自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尤其是领头人,手中有一把黑剑,上面也是鬼气森森,似乎对于厉鬼有着克制效果。 此剑与李长生的剑又是不同,李长生的剑阳刚十足,乃是诛邪,而此剑则是阴气沉沉,看起来还有很大的毒性,普通的厉鬼挨一下估计都会痛不欲生,若是凡人,应该是直接要殒命的。 我突然间有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思,鬼域展开,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站在万丈悬崖之上,稍微往前一步,就要坠落深渊,三人皆是大惊,领头人终于反应过来:“是鬼王,你是鬼王!” 还记得在墓穴四层的时候,我和宁雪就经历过有关于信任的考验,同样的无底深渊,同样的剧情,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师兄弟该如何抉择。 不出意外,五分钟后,领头人将剩下二人推了下去,等到清醒之后,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他二人怒视领头者,这个姓乌的家伙百口莫辩,只能是后退。 “杀了他,你们可以活。” 我适时开口。 二人眼前皆是一亮:“是你无情在先,不要怪我们无义!” 不得不说,这领头之人是要比他们强的,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人用匕首刺穿胸膛,临死之前,他用黑剑化了其中一人的大腿,当即冒出黑烟,那一片血肉都开始腐烂了,此人满眼绝望:“毒,蚀骨之毒,我完了!” 果然,几秒之间,他就没了气息。 剩下的一人看了看同伴,全部死光了,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你说过,你不杀我的。” 我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可我没说过自己会讲信用啊。” 我提着剑,一步步的走近,他满眼绝望,几乎是在等死了,但此时李长生却是大喊:“留个活口,我有话要问他!” 硬生生的,我将杀意遏制住了,憋得我很难受,我朝着另一个活口走去,是孙鹏,几乎是痴傻的状态,刚才的这一切颠覆了他的观念。 “放过他吧,他和我一起从苗疆出来,你不要杀他……” 宁雪却又是犹豫着开口,女人在关键时候总是容易心软。 杀,不杀,两个念头疯狂的碰撞,我的脑仁都疼了,那股嗜血的念头涌上来,我用理智死死的压住,不对劲,这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如此残忍?“ 实在遏制不住了,我狠下心肠一拳头把自己打晕,这下,总算是消停了。 李长生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看着我说道:“事情麻烦了。” 104:秘辛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章家的床上,杨羽在边上一直打着哈欠,当我睁开眼睛喊他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吓了一大跳,屁股像是着火似得,直接从床边上摔了下去。 连滚带爬的退后好几步,他才望着我一脸戒备:“你是谁?” 我有点懵。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他妈的有病吧,我还能是谁?” 杨羽还是不敢放心,大声喊着,没多久李长生也来了,这家伙还瘸着,跟杨羽一起盘问我,具体问题,都是以前的经历,我的耐心逐渐消失,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到底闹哪样?信不信老子不还钱了?” 闻言,李长生一拍脑门,确认道:“是徐铭。” 杨羽这才放心,扑了过来抓着我的头发。一只手还在我的脸上摸来摸去。一边摸一边还啧啧赞叹:“奇迹啊奇迹,真是个奇迹。” 我以为他在整我,伸手想推他,却发现有点脱力。完全使不上力气,我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满心不解:“发生了什么?” 杨羽问道:“你把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我点了点头。 他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掏出手机给我看了张照片,只是一眼,我差点把手机丢了出去! 竟然七八个叠在一起的人头,垒成了个塔的形状,那圆睁的眼睛,隔着屏幕都让我不寒而栗,我骂道:“你疯了?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李长生倍感好奇:“你仔细想想。” 为什么都让我想啊?我闭上眼睛,感觉脑仁疼,敲了敲,陷入了回忆之中,隐隐间,好像出现了一些记忆画面。宁雪的眼泪,那一袭血衣,飞出去的头颅,跪下求饶的男子……就像是拼图,一个个碎片连接在一起,拼出一个我不敢相信的画面:“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二人同时点头。 我心中一空,颓然的躺倒,听着李长生在边上说道:“看你现在这样,我也放心了,恶魄并没有吞噬你的命魂,但也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你要随时保持冷静才可以啊,最好不要轻易动怒,就算动怒了,也要有所克制,压制你恶的一面。” 我不解道:“什么是恶的一面?” 杨羽接过话茬:“三魂七魄,命魂为主,其他皆是辅助,但你现在的恶魄太过强大,命魂根本无法压制,若是你动怒了,或是杀心太重,控制不住自己,很有可能就会让恶魄苏醒,到时候恶的一面主宰你的身体,也许你会留存本能,不去伤害那些亲近之人,但是其他的无辜之人可就麻烦了,很有可能死在你的屠刀之下。” 我有点明白他们的意思了,苦笑道:“说了半天,我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啥时候就爆炸对吧。” 李长生叹了一口气:“也不一定,若是你命魂足够强大,信念坚定,就不会出事的。” 我啊了一声,生出点希望:“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命魂强大呢?” 闻言,李长生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为难,杨羽站起来说道:“这就涉及到普通人和修道之人的区别了,普通人活在红尘之中,生老病死,修道之人则是在红尘之外,自古以来,修道之人虽然寿命较长,但那也是因为善于养生,再加上积德行善,所以才活得久,到头来也逃不过生老病死,但死后,命魂却可不散,转世投胎,还有可能觉醒前世的记忆,唐玄宗时期有个国师,叫做袁天罡,此人就是将命魂修到极处的存在,然而修炼命魂却很艰难,首先,要有法门,李长生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茅山法门不可传给外人,这都是不传之秘。” 李长生点了点头,说道:“而且,就是传授给你也没有用,我不说别人,单说我师父,你看他年纪不大,似乎很硬朗,但其实已经活了八十三岁了,他至少还能有三十年的寿命,我师父就是命魂强大之人,但他是从六岁开始就修炼的,在红尘中打磨,几次出入,才有了如今的造诣,你已经二十多了,错过了最佳的修行时间,人小的时候,有一颗至诚之心,长大之后,这颗心就变了,你如何能去体验人生百态呢?不只是道门,佛门也是一样,他们更讲心境,修为高深全凭一颗禅心,就算我把法门传授给你,你也修炼不了的。” 又是一个修炼的可能性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旋即又被关上了,命运弄人,难道我就注定这样吗? 看着他们,我心里难受,面上却是露出不在意的笑容:“红尘问心,人生百态,听起来好复杂哈哈,我还是算了吧,没什么兴趣。”池双肠扛。 杨羽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谁都知道,这肯定是假话,在体验了恶魄的强大之后,谁还能轻易说不感兴趣呢?这就像是毒瘾,一旦沾上了,就很难在戒掉了,做梦都会去想。 我问他们,宁雪在哪里,李长生说在休息,之前为了催动本命蛊,宁雪可是消耗了一滴本源之血,苗疆蛊人和道家不同在于,苗疆之人很少会去进行身体锻炼,而道家则不然,像是李长生从小就开始练武,虽然看着也不怎么厉害,但至少身体素质是合格的,所以宁雪很虚弱,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我去看望了宁雪,她还在睡,苍白的脸蛋很让人心疼,李长生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有事要做,我咳嗽两声问他:“什么事?” 杨羽指了指柴房:“别忘记我们还有两人质呢!” 我这才想起来,和他们一起走进去,章远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亲自在守门,以防他们逃掉,我们谢过他之后推门进去,发现这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拴在柱子上,别说是逃跑了,动弹一下都很艰难。 “这小子要不要收拾?” 杨羽还惦记着孙鹏呢。 按照我的本意,肯定是不想放过他的,但仔细想想,不放过他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宰了他?我从小到大连一只鸡都没杀过,何谈杀人?当然,我是把之前恶魄附体给选择性遗忘了,那是人的另一面,我觉得不应该算在我的头上,而且宁雪也说了,希望能让孙鹏活下去,我几番思忖,还是决定放了他。 杨羽叹道:“你放了他,只怕以后会给你造成很大的麻烦啊。” 我摇了摇头:“没事,就这样吧。” 章远跟赶猪似得,牵着绳子把孙鹏带出去,好像是给了几百块钱路费让他滚蛋了,我们把精力放在这个养鬼道的小子身上,他一看见我,马上吓破了胆,眼里面满是谄媚之色:“大哥,大哥,您说过要绕我一命的,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心说答应你的不是我,是恶魄,表面上却是古井无波,我找了个板凳坐下,问道:“什么名字?” 他马上回答:“赵铁柱。” 杨羽呸了一声:“起了个人名,却不干人事。” 李长生还记得这小子打过他,记仇似得拍了拍他的脸,说道:“你们养鬼道到底搞什么名堂,这古墓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种软骨头,自然是把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原来早在明朝末期,养鬼道的高人就设下了这个局,当时战乱,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其中不乏凶恶的厉鬼,养鬼道倾巢而出,将这些厉鬼都收集了起来,用养鬼的方式,在中原大地上造了数百上千个大墓,随着时间的推移,墓中的怨鬼就会互相吞噬,最后变成鬼王,而养鬼道的后人,会按照先人的地图,前往这些大墓,收取鬼王,作为自己的鬼宠。 前面被我说杀的领头人叫乌十三,实力并不强,但他父亲却是养鬼道的长老,所以有了收取鬼王的资格,只可惜鬼王没到手,自己却也送了命。 听到这,我们三个都懵了,李长生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像是这样的古墓,还有几百个?” 105:归家 审问完这个养鬼道的家伙之后,我们的心里都有些沉重,看着外面的阳光,李长生眯着眼睛:“要出大事啊。” 我和杨羽都是凝重点头。 一个鬼王都是如此可怕,若是数百个。那岂不是要掀起惊天波澜? 养鬼道到底是充满野心,本就是明朝末期才兴起的,没想到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可以想象得到,若是这数百鬼王集体出世,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但,这似乎不应该是我们考虑的事情,只是感叹,我和杨羽并未有太多操心,只有李长生神色凝重,说是要回去告诉吴爷。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我们便准备离开了,古墓的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没多久就会有个考察队到来,镇上已经派人把古墓封锁了。这可是明末时期的大墓。很有考古价值,对于这点,我们自然是嗤之以鼻,一座空墓而已。也就那壁画还能算的上古董,其他的破棺材有什么用?你们再怎么考察也是浪费时间。 不过,我们还是不愿意多惹事端,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们先行离开了。 至于养鬼道的另一人,李长生带着他,据说是要把他带到吴爷那里,好生审问一番,杨羽和他同行,此次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都是身上带伤,我决定回家一趟,在墓穴中的遭遇,让我很是想念家人。 分手之时,我才发现个大问题。那就是宁雪怎么办? 这丫头醒来之后,倒也活泼起来,似乎已经把墓中的惊险忘记了,这种乐天派,自然是好的,但同样也出现个严峻的问题,宁雪跟谁走?你看我,我看你,李长生和杨羽同时瞅着我,意思很明显。 我脸色一变,瞪着他两,宁雪看过来,我赶紧露出笑脸,不过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低下头委屈说道:“你不理我了吗?我现在就一个人,还受着伤,怎么回苗寨啊。” 李长生补了一句:“就是就是,你还是不是个东西,人家小美女愿意跟着你,你还不乐意吗?” 结果宁雪不领情,没好气的说道:“关你什么事,臭道士。” 李长生摸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我真不知道道士怎么就得罪你了,一开始就对我没好脸色。” 宁雪气鼓鼓的说道:“反正道士都没个好东西。” 跟女人讲道理那是愚蠢,李长生选择闭嘴,我琢磨少许,似乎宁雪跟着我才是最好的选择了,我倒是不抗拒,毕竟宁雪也算是救了我,彼此之间信任,只是带着个女孩回家,总归是有些别扭的,我甩了甩头,说道:“那你跟我回去吧,我会帮你当妹妹看待的。” 宁雪雀跃的点了点头:“我还没去过大城市呢,我要买漂亮的衣服,去商场,去游乐园,还要买包包……” 我看着欢欣鼓舞的宁雪,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忽然间有些后悔。 不过,我们还是坐上了飞机,回去要花两个多小时,宁雪是第一次坐飞机,新鲜感过后,就觉得很无聊了。 我翻了会儿杂志,见宁雪无精打采的,干脆合上杂志,说道:“我们聊聊天吧。” 宁雪来了点精神:“好啊。” 我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道士?” 说到这,宁雪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冰冷,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她抱着毯子,说道:“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的小阿姨就被一个道士骗走了,当时寨子里闹了很大的动静,小阿姨为了这个道士废掉本命蛊,远离了寨子,再也没有回来,我出生之后,跟着奶奶长大,在我映像里,奶奶就没有笑过,每天晚上都会拿着掉了漆的风铃坐在门槛看星星,后来我才知道,这风铃是小阿姨以前最喜欢的东西。奶奶怀念着小阿姨,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她经常对我说,我们苗人的女子要认准男人,天底下有三种男人绝对不能去理睬,一个是中原的男人,一个是中原的道士,还有一个是中原天师教的道士!” “你奶奶这个逻辑是实在是……”我哭笑不得,这怎么还分成三种了呢?一句中原男人不是已经包括一切了吗?就这么恨道士?还要如此着重提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天师教造的孽,等等,天师教?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的小阿姨不会是叫月月吧?” 宁雪浑身一震,抬头望我:“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小阿姨吗?” 看着她的眼神,我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看来苗寨并不知道月月的惨状,这也许是一件好事,人能留个念想,比什么都好,我避过她的眼神,有些心虚的说道:“不是,我怎么可能见过,你沉睡说梦话,我不小心听到了点。” 宁雪皱着小巧的鼻子,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说梦话会说小阿姨的名字呢?我担心她怀疑,用追问转移话题,那你奶奶后来怎么样?果然,宁雪的情绪顿时低落了:“奶奶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到死了还抓着风铃,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到小阿姨回去,如果有一天她来到苗寨,一定要去她的坟前……” 说到最后,宁雪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带着点哭音了。 过路的空姐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我,估计是把我当成欺负小女孩的“空中痴汉”了,我赶紧扬起机票,示意我们是一起的,她才释然离开,我安慰了几句,但没太大效果,女孩就是这样,哭一会儿,就又好了,几分钟后,宁雪继续说道:“奶奶去世之后,我就被带回了家,阿爸对我很严厉,阿妈也不像奶奶那么疼我,他们给我最好的金蚕蛊,教我最厉害的蛊术,但我还是不开心,他们希望我像姐姐一样,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蛊术上去,将来成为苗疆的蛊婆,做一个大人物,可是我没有兴趣,我没有姐姐那种本事,虽然他们说我的天赋不比姐姐差,但我还是觉得我比不上姐姐……”池双央亡。 后面的话,大概就是一个渴望自由的孩子内心独白了,没想到宁雪还有个出色的姐姐,我有点心软,觉得这丫头也是蛮可怜的,同时心中也释然了,怪不得柳叶儿看见宁雪会觉得熟悉,原来竟是和月月有着如此渊源,也许是爱屋及乌吧,我感觉自己跟宁雪的距离拉近了不少,继续聊了会儿,宁雪的情绪也逐渐转好了,她说最后是自己央求孙鹏,带着他逃出去,孙鹏也是年轻人的性子,一昏头真就干出这“私奔”的事情。 宁雪说,其实孙鹏也不坏,在寨子里的时候对她很好,只是出来之后却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说还不是为了你,但飞机已经开始降落了,系好安全带,我们着陆,从机场走出来,我归心似箭,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就朝着家里的方向赶去。 宁雪有些紧张:“叔叔阿姨和蔼吗?” 我弹了她的脑壳一下:“放心吧,到时候你就说是我的妹妹,我妈可喜欢女孩子了。” 近乡情更怯,明明没有离开多久,但心里却像是十年没有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是我妈开的门,当时就搂着我哭了出来:“你跑到哪去了,一个电话也没有。” 我心中微酸,没有说话。 我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这边瞥,我知道他的性格,取出在路上买的茅台酒,说道:“今天喝两杯吧。” 我爸点了点头。 宁雪很聪明,长得可爱,懂得怎么讨老人喜欢,我妈饶有兴趣的教她做菜,我本以为这丫头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的,谁知道正好相反,不仅感兴趣,而且天赋很高,做出一盘卖相不错的葱爆牛肉。 就在和乐融融准备吃饭的时候,突然间响起了门铃声,我打开门,是一个系着马尾的女警,她亮出证件,说道:“徐铭先生吗?你涉及一起谋杀案,请跟我走一趟。” 106:诡异的细节 谋杀案? 刚刚回到家,就听见这样的话,恐怕没有谁能够保持平静吧?我第一个反应是怀疑女警的真假,接过她的证件仔细看了看,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干警。都是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我。 老实说,被这样盯着,让我很不舒服,觉得自己好像干了啥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但我知道,这只是他们的职业病。 “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和谋杀案有关系,我才刚刚进家门。” 我望着女警苦笑道。 “刚刚进家门?”女警狐疑的瞥了我一眼:“那你之前在什么地方?” 这是真被怀疑上了啊。 我爸看见警察敲门,第一个反应就是慌张,过来了解完情况之后,我原本以为我爸肯定也是会说不可能,结果他却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我,似乎真的隐藏着什么一样,我有些无语:“爸你这是啥意思。” 我爸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我,手指头都在颤抖:“你老实说,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打?你是不是真干了违法的事儿了?” 我懵了。亲爹都怀疑我,这帮警察闻言,警惕心提升了十倍。 女警说道:“麻烦你现在跟我走一趟。” 我妈和宁雪也出来了,当妈的。不管啥事,肯定都是要护着自己儿子,她是绝对不相信我跟什么谋杀案有关系,至于宁雪,因为不谙世事,还有点不明白谋杀案代表着什么,我莫名烦躁,问道:“警官,有没有证据。” 女警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我看了下,似乎是个凶杀案的现场,有个女人的头被割了下来,无头尸体丢在床上,染红了洁白的床单。房间乱糟糟的,像是被人翻找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是有点心虚的,他刚开始说谋杀案我第一个反应是放屁,后来仔细琢磨,该不会说的是我干掉的那几个养鬼道的人吧?如果说的是他们,那我还真没话说,唯一的疑惑就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总不可能是养鬼道的人报的警吧,玄学圈子里有自己的规矩,方外的事情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从古至今,还真很少听说谁借用官家的力量。不过,做了毕竟做了,我还是本能的担忧,但瞅着这张照片,我却是彻底不明白,这尼玛和我有啥关系?我刚进家门,哪有时间去杀这个女人啊?而且她死了也不能说就是我干的吧? 女警也清楚这一点,再次取出一张照片,扬了扬说道:“这是我们的关键证物,电梯的摄像头录像,具体视频还在局子里,我拿出的这张照片是截取的一个画面。”池肝华划。 我想要拿过来看,结果女警挥了挥手,示意不可以,拿在我的眼前让我看,我也不介意,瞅了一眼,昏暗的电梯间里头,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不能看清楚他的脸,嘴上还叼着根烟,一只手拿着个东西,似乎是在看,我仔细看,发现这东西是一张身份证,照片应该是经过部分放大处理的,可以看到身份证的具体轮廓和模糊的字体,我心中一沉,整个人都懵了。 “这怎么可能?” 身份证居然是我的! 我赶紧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对照着照片,一边确信这就是我,一边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女警觉得不应该继续浪费时间了,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我走,后面两个男警察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很明显,如果我不识趣,他们就要使用点强制手段了。 我知道,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递给宁雪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跟我爸妈说没事,晚上等我吃饭,我简单的换了件衣服,就跟着上了警车。 换衣服的短暂过程,我确定了一件事情,有人在搞我! 之前我一直在湖北孝感,怎么可能在千里之外杀人呢?这件事既然不是我做的,他又拿着身份证,分明是为了嫁祸我,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仔细想想,我似乎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我坐在警车中间,一左一右各坐着两个男警察,女警负责开车,从后面瞅她,倒也挺标致的,干练的马尾,小麦色的皮肤,看着健康而又野性,我现在可不比当初,再加上这事又不是我干的,所以一点都不心虚,趴在车座上问道:“这位美女,看你这么漂亮,智商应该很高吧,你说我要是凶手,干嘛还在电梯里拿出身份证啊?这不是巴不得被你们找上门吗?” 她说话跟开车一样平稳,带有一种很有条理的理性:“首先,请不要叫我美女,你看过我的证件,我叫干宏,你可以叫我干警官,其次,我没有说你是凶手,如果确定的话,就不是我们三个人来找你了,你也不会这么轻松,现在只是嫌疑犯,你需要配合。” 我见过的美女也还真不少,像是干宏这种的女性倒是第一个,我继续问道:“好的美女警官,我当然是配合的,只是调查而已,何必去警察局呢?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是三好学生啊,名校毕业,知识青年,这辈子就没去过警察局,在那地方我害怕啊。” 干宏皱着眉头:“请叫我干警官,只有罪犯才会害怕警局,如果是好人,为什么会怕呢?另外,在找你之前,我们已经调查过你的履历了,的确很清白,这也是我现在和你好好说话的原因。” 跟这个一丝不苟的女人说话还真是费劲,语气带着火药味,偏偏还反驳不得,我靠在座椅上,看着两边的男警察,伸手去摸裤兜,二人立即紧张起来,我简直无语,看了他们一眼,摸出一盒烟:“抽烟吗?” 他们都摇头,只不过目光不是那么坚定,我这可是好烟,之前在吴爷的超市里顺的。 我觉得应该和警察打好关系,这样就能早早回家,劝说道:“我又不是罪犯,只是嫌疑犯,至少现在还是好人,抽支烟怎么了?” 有人意动,伸手来拿,前面干宏冷冷说道:“不许,我讨厌烟味。” 两个人顿时正襟危坐,跟小学生见了班主任似得。 我眼中划过一丝奇异,这女警看来地位很高啊。 进了警局,也没过多废话,备了个案,然后就进了审讯室,一个小破桌子,一个板凳,看起来寒酸而又严肃,我坐在凳子上,浑身不舒服,竟然有一种在古墓中的压抑感,偶然失神的功夫,恶魄却是有了点动静,惊得我差点没从板凳上摔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干宏走了进来:“既然没做坏事,为什么害怕呢?” 我心说我又不是怕你,嘴上却是有些着急,毕竟不能让我爸妈担心,赶紧处理完这事回去,兴许是弄错了呢,我心直口快说道:“美女,那啥……” 她瞪了我一眼。 我抽了自己一嘴巴:“行,干美女……” 话刚出口,她的眼神就冷了几分,我这次是真抽了一巴掌。 “抱歉,干警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着急回家而已,这件事说来也简单,身份证虽然是我,但也不能代表一切吧?我的履历你也很清楚,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还是能够早点回家。” 干宏慢条斯理的拿出遥控器,对着电视一按:“你先看看这个视频。” 我抬头去看,电视中播放的是录像,大概是我在上班的时候,电梯里就我一个人,低着头抽烟,然后视频切换,又是一次,在商场,我一个人坐电梯,也是低头抽烟,第三次,第四次,逐渐的,我的脸色凝重起来,果然,到了最后一次,是凶杀案的凶手,在电梯里,也是叼着烟头,还有个小动作,那就是左手会下意识的揪着裤管。 干宏的眼神锋利如刀:“很多人在狭小的空间里会缺乏安全感,有些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习惯,比如说抽烟,比如说用手揪着裤管,这样的行为很多,我查找了有关于你的单独乘坐电梯的录像,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你出身名校,但素质很低,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抽烟,抽烟,揪着裤子,这样的小动作,我想你自己应该都没有发现吧,但是这个凶手,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急躁的心态,陡然间冷静了下来,我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简单的嫁祸栽赃,而是有备而来,像是这些乘坐电梯的小习惯,说实话,如果不是看了录像,我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可是这个人,竟然做了出来! 这得是多了解我才能做到这样? 我突然间有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看着干宏,深吸一口气说道:“真的不是我。” 干宏目光一闪:“证据?” 我继续摸口袋,两张机票取了出来:“我刚从武汉天河机场回来,你对应作案时间,应该知道不是我。” 干宏等了会儿,找人把机票拿去检查了,可能是和航空公司方面确认,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干宏的态度柔和了许多,但还是怀疑:“你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且这个人对你还很了解。” 我摇头,得罪的人,自然有,养鬼道那帮就是,可他们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又询问了半个多小时,依然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我自己也着急,此事明显是针对我来的,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请求道:“可不可以让我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干宏有些惊讶我的请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还是我和三个警察,赶到了案发现场,门口贴着封条,推门进去的瞬间,我就捂住了鼻子。 好浓重的阴气! 107:吻合 阴气这种东西,在普通人的感觉里,就是阴冷,会下意识的发抖,但懂点玄学的人会通过阴气来辨别脏东西有多厉害。 因为跟李长生他们分开了。我自己没太多的底气,捂着鼻子,等着警察先进去,自己才跟着。我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就在警察们进来之后,这阴气明显朝着两侧分开了,举了例子,就像是一条前进的小河遇到了阻碍忽然间分开,或者停止,这明显很不正常。 我想起秦家道书上曾经提过,鬼不如官门,意思很简单,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没有鬼会去招惹当官的,因为有气运庇护。 气运,又是国人常说的东西,与国运相连,古代历朝历代都有国师,或多或少都离不开玄学界的人存在。只是如今趋于科技时代,这些老旧的东西已经没多少人在意了,但不得不说,气运是真实存在的,这些普通的警察,身上都带着点气运,如果杨羽在这的话,定然可以望出他们身上的气,这是一层天然的庇护,越是高官,庇护则是越强,至于这些警察,只是最低级别的而已。 “尸体已经被运走了,除此之外。其他还保留着当时的模样。” 干宏戴上白手套,指着床上画着的人体轮廓,示意这就是死者当时的位置。 我心想我又不是来办案的,位置不位置的和我又没啥关系,因为是白天,柳叶儿出不来,我只能在心里面询问:“有没有啥发现?” 柳叶儿说:“我感觉到这里有怨气,可能是有厉鬼在这吧。” 厉鬼?我一听就紧张起来,不要以为我见识过怨鬼,鬼王啥的,厉鬼就能不放在眼里了,那都是李长生干掉的,和我也没太大关系,说白了我就是一普通人而已,至于恶魄。我压根没考虑过,这东西跟七伤拳似得,放出来固然厉害,说不定就先把自己给坑了。 心中藏着的魔鬼才是最可怕的,我问柳叶儿:“你还要休息多久?” 柳叶儿说道:“比宁雪稍微好一些。但也要沉睡半个月才行,我也是突然感觉到外界的怨气才苏醒的,担心你出事,现在看看,似乎我想象的那么严重,你自己应该可以处理,没事别把自己置于险境。” 我叹了口气说道:“成吧,那你继续沉睡。” 柳叶儿嗯了一声,就没有了声音。 在外人看来,我进屋之后就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们也不敢打扰,等我和柳叶儿交流完之后,干宏才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我寻思了一阵,这女人看起来地位好像不低,也许能做主,说道:“可以跟我单独谈谈吗?” 干宏点点头,我们走出房间,在楼道口站着,不知道为啥,在外面的时候我不抽烟,一回到城市就想抽,刚摸出来就被干宏夺下,用脚踩碎:“我不喜欢别人抽烟,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不愧是干这行的,扣帽子说来就来啊,我翻了个白眼,苦笑道:“行吧,不抽就不抽,在说正事之前,我想问一下干警官,我的嫌疑,是不是已经洗清了。” 估计是以为我不想配合了,干宏皱着眉头说道:“你的确是有不在场证明,但是在案件没有结果之前,我随时有传唤你的权力,你也有义务配合。” 我赶紧让她打住,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配合你,能跟你来这,就说明我是想解决问题的,我之所以这样问你,是想先把自己放在一个普通公民的位置上,这样我接下来说的话,也许你才会相信。” 似乎意识到我要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内容,干宏四下里看了看,说道:“你讲吧,我会用理性去思考。” 理性? 我觉得有些渺茫了,你在玄学谈个毛的理性啊,这根本就是违背常理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整理着语言,说道:“不知道干警官,在办案这么多年来,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以处理的案件?” “难以处理?” “我的意思是,匪夷所思,看起来残忍又无解,还找不到凶手的那种。” 干宏定定的看着我,点了点头:“有一起,这起悬案涉及到我的父亲,至今也没有找到凶手,从当时的线索来看,一切都很不合理。” 父亲,凶手?这么说干宏她老爸已经过世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说这话的时候,这女人的神色变了许多,严肃的神色里带着几分复杂,这我能理解,毕竟是涉及到自己的父亲,可是她却是望着我,好像是因为我而感觉到负责一般,这就让我不明白了,貌似我们是初次见面吧? 我也不想扯这些有的没的,靠着墙壁,淡淡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不信。” 干宏给出了理所当然的答案。 我苦笑一声,说道:“但这起案子,很有可能与鬼有关,既然你调查了我的履历,想必应该也能知道我的人生从大起到大落的变化吧,我以前读书,也不相信有鬼,直到自己遇到,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不管信不信,都应该有些表态,但干宏却的确是用理性来思考的,她问道:“你要怎么证明?” 我指着这个房间:“刚一进门,我就赶紧到了浓郁的阴气,显然是有脏东西在里面,所以我把你单独叫出来,是提供给你一个方案,至于你用不用,与我无关。” 干宏沉思少许:“请直说。” 我感觉自己的理论知识完全能够当一个合格的神棍了,只是想修道,却总是不得其门,想想就莫名烦躁,我揉了揉太阳穴,告诉她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大公鸡每日天亮打鸣,鸡血至阳,糯米又对邪魅有克制作用,你可以买来糯米,撒在房间里,再把鸡血涂抹在墙壁,另外,务必要用厚厚的窗帘遮住窗户。” 我摸出一张驱邪符:“将这个东西贴到窗帘外面,今夜过去,明日我想你应该是有发现的。” 我本以为,我的这番话很难说服干宏,从一些细节可以看出这个女人是多么的严谨,但没有想到,她经过一番思考,居然二话不说的答应了,接过驱邪符就转身而去,这下倒是把我弄得懵了,对这个女人还真是要刮目相看啊。 “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我还是不相信有鬼,只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如尝试一下,再说,有些事情,我也想知道答案,但愿你是对的……” 干宏似乎感觉到我的注视,突然站住说道。 我看着远去的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番话听起来好奇怪,什么叫有些事情你也想知道答案?这又跟我有啥关系。 奇怪的女人。 我给她下了个定义,便回家了,爸妈看见我回来,兴奋的跟什么似得,我一脸无奈:“早就说了,跟我没关系,什么谋杀案,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管咋样,能回来是好事,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了顿晚饭。 我妈私底下拉着我问,宁雪到底是谁?是不是新的女朋友,看我妈的那眼神,分明是说我老牛吃嫩草,不过作为当妈的,肯定还是觉得自己儿子能吃到嫩草是本事,当然如果是女儿被人吃了嫩草,那就是另一回事,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无语的说道,不是介绍了吗?是妹妹啊。 我妈居然有些失望。 我撇撇嘴,上楼睡觉去了,大概是我这么长时间来头一回睡得这么舒服了,本来打算睡个懒觉的,结果早晨十点,我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是干宏打来的。 “警官,真的,别再搞我了,让我安静会儿行不?” “少废话,我已经在楼下了。”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我就听到了不耐烦的喇叭声。 没辙,起床穿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似得,宁雪已经醒了,见我要出去,果然是抱住了我的胳膊:“我要买包包,买衣服。” 我摊了摊手:“我也想陪你去逛街,但是外面那女人,实在是麻烦。” 宁雪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生气,我赶紧说道,你在城市里可别乱用你的蛊虫啊,会出乱子的,她不情不愿的答应,我好说歹说,才把她安抚了。 出去后,我直接上了警车,这回就干宏一人,开门见山的说道:“案件有了进展。” 我打了个哈欠:“进展就进展吧,跟我有啥关系?”池坑投号。 她发动车,说道:“你错了,还真和你脱不了干系。” 半小时后,我们再次到达案发地点,昨天的两个男警察站在门口没进去,看脸色是有些发白,我心想是不是真的有用了?赶紧推开门,好家伙,一股子血腥味就涌了出来。 房间的地面上均匀的撒着糯米,但现在上面全部都是血红的脚印,而墙壁上,也布满了血手印,就像是有个被困在笼子里的人,抓狂般的上蹿下跳,想要逃出去一般。 我首先检查窗帘后的驱邪符,东西还在,可见并没有逃出去,应该是被克死在房间之中了吧。 干宏走了过来,递给我一个文件袋:“你看吧,这是墙壁上的血手印的指纹校对报告。” 说是校对报告,其实就是两个人,一个是我,写着徐铭,还有我的照片,另一个没有名字,显然是这血手印,而指纹的报告竟然是…… 吻合! 108:拘留 我总算是知道干宏为何非要叫我过来了,原来这指纹也是直指我啊。 事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我看着干宏说道:“看来是我被阴了。” 从这指纹就能看出来,明显是冲着我来到额,这个背后之人。似乎是知道我会这么做,所以提前就做好了准备,这指纹,是放出去的烟雾弹。同样也是示威。 谁这么无聊?如此的针对我。 我关注的是指纹,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显然更关注的是这些血手印,有个男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小心的问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我看了看干宏,她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我点了点头:“当然是有的。” 两个人都有点慌。 干宏把我叫了出去,将文件袋丢给我:“弄鸡血糯米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的,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如果报告给上级,肯定会说我胡闹的,通过这件事,证明了两点,第一,有鬼。第二,你是关键。” 我情知她是让我自己销毁文件袋的意思,问道:“干警官现在就不怀疑我了?” 干宏嘴角露出一丝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办法是你提出来的,如果你是凶手,又为什么要提出来这些呢?我不蠢,我很清楚,你应该与凶杀案没有关系,但我之前也说了没关系归没关系,你才是案子的关键。” 跟李长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脑子挺好用的,说句难听的,智商碾压他们是没啥问题,但一回到城市里,卷入到这凶杀案。我却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我问他:“你如何判定我是关键的?” 干宏说话依旧充满条理:“第一,电梯里的小动作,还有故意暴露在摄像头底下的身份证,让我们找到了你;第二,这些血手印,指纹同样是你;第三,女人的直觉。” 我惊讶问道:“直觉?” 干宏看着我的眼神带着许多复杂:“是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也许你应该了解下死者。” 我这才想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无头凶杀案的死者是谁。 干宏丢给我一份新的文件,我打开细看:“居然是她!” 记忆如同开闸的阀门一般打开,因为成绩优异,我考入了名牌大学,当时是满怀着志气和对大学的期待走进了校门。后来却发现,现实与我想的不一样。在外人看来很规律向上的节奏中,其实充斥着慵懒和颓废,大一的时候,班里有个女生叫陈晓红。对我有好感,她长得倒是不差,但那时我更喜欢陶欣,也就是我后面差点谈婚论嫁的姑娘。 男人其实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容易三心二意。 在没有追求到陶欣之前,我跟陈晓红的接触还是很多的,经常会出去吃饭,看电影,不过要说关系,却还在朋友的界限内,后来有了陶欣,就逐渐疏远了她,大二那年,陈晓红放弃了学业,据说是家庭出了状况,在之后,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了,如果不是干宏提供的资料上面有着照片,我想我应该是记不起这个人的。 见我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干宏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怎么,你联想到了什么?” 我摇头:“没有想到什么,更加混乱了,为什么死的会是她?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对于这点,干宏当然也是不清楚的,我有些郁闷的靠在墙边上,本来死了人,我觉得跟我没什么关系,现在知道了是陈晓红,心里面就有些不舒服了。人其实都是有自私的一面,经常看新闻哪里出了事故,心里面也没啥感觉,可要是涉及到了自己的亲人,恐怕没有人能够保持淡定,陈晓红虽然不是我的亲人,但也是我的同学,知道了她的死讯,难免会有些唏嘘。 干宏接了个电话,几分钟后轻快的走过来说道:“又有了新的进展,我们调查到,在两天前,干宏曾经在咖啡馆和一个男子见面,因为这个咖啡馆在商场二楼,出去的时候会有监控,拍摄到了这个男子的侧脸。” 我精神一振,这应该是个转折吧,不过旋即,我又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能不能让他们把照片传给你?” 干宏抬眼看了看我,点了点头说道:“好。” 过了会儿,照片发了过来,干宏看了一眼,眉头就是深深的皱起,我心中一震,凑近一看,果然,这侧脸正是我无疑! 完全是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几年前的我。 干宏说道:“跟我去警局吧。” 我点了点头,无奈的跟着她往前走,现在不是干宏相信不相信我的问题了,而是拍到了侧脸,证明是我,警察是肯定要找我去问话的,与其他们找上门来,倒不如我送上门。 两个男警察倒是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是抱有敬畏的,有鬼没鬼的全凭我说,二人心里面有点怵我, 果然,一进去我们就看见一队警察正往外走,干宏拦住了他们:“人我带回来了,不用去了。” 这队警察惊奇的看着我,谁能想到居然这么效率。 还是那间审讯室,除了干宏之外,还有个明显职权很高的警察,看起来三十出头吧,我也不懂警察阶层的等级,他应该是主事人,相比于干宏,态度可就直白多了:“当日你在哪里?” 两天前吗? 我想了下,自己那时候还在昏迷吧,于是说道:“我在湖北。”池阵双圾。 他拿着笔在记录:“在湖北做什么?” 这还真把我问住了,难道我告诉他我是去找魂魄然后遇到了鬼王吗?见我吞吞吐吐不回答,他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如果你不配合,我可以理解为你心中有鬼。” 其实警察的严厉我可以理解,对待罪犯不严厉是震慑不住的,但是对我这样,却是不可以的,恶魄隐隐间又有些活动了,我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警官,出入境都是有记录的,我在湖北住过酒店,昨天才回来,你只要对照下时间,在和航空公司确认下,就知道我有不在场证明。” 他却是不管,手指敲打着桌面:“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在湖北做什么?” 我用求助的眼神去看干宏,她摇了摇头,示意我配合,可是我怎么配合啊?百鬼墓的事情根本是无法摆到明面上的,如果调查起来,养鬼道还死了那么多人,迟早要查到我头上。 最后,我只能憋出来一句:“去做生意。” 他早有预料一般,迅速问道:“做什么生意?和谁一起做?本金来自哪里?中间有没有专人介绍?” 跟尼玛复读机一样,一口气冒出一堆问题,我彻底傻了,想起那句话,往往一句谎话,要用几百句谎话才能圆回来,我根本无法回答,眼镜男拍了桌子,转身离开了。 干宏奇异的看着我:“到底是什么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说?” 我只能苦笑:“反正我是无辜的。” 她居然笑了,挺幸灾乐祸的那种:“你觉得自己无辜没用,得别人相信才成,好好待着吧。” 我赶紧叫住她:“待多久啊?” 干宏转过身说道:“理论上来说,对于你这种有嫌疑的人,是能拘留一段时间的,具体嘛,就看上级的心情了。” 拘留一段时间? 我这是进局子了啊! 所有人都走了,我被带到一个小单间,有床有桌子,当然也有食物,感觉上就是个条件一般的旅馆,除了没有自由没有和外界联系的工具之外,一切都正常。 我以为,我要在这蹲很久,没想到第二天清早,就被放了出去。 干宏说道:“又有人死了。” 109:合作 干宏告诉我,夜里十二点,在西街葫芦巷,又有一人死亡,此人是被活活烧死的。警方调查了当时前往那一片的车辆,最终在一个出租车司机的口中得到线索,他当时拉着凶手到达葫芦巷,做笔录的时候让司机凭借着记忆画像。结果画出来的却是乱七八糟。干宏灵机一动,把我的照片给他看,原本只是想试试而已,没想到司机当时直叫唤说就是这个人。 一帮警察都傻眼了,我明明好好的在小房间里待着,半夜还有人确认过,总不可能穿墙隐身出去吧,事实胜于雄辩,证明了与我无关,自然是要把我放出来了。 那个戴眼镜的警察与我握手,干宏之前小声告诉我,这人叫梁少桓,在警队是他们的头儿。之前因为得了肾衰竭,去医院做手术匹配肾源,耽搁了大半年时间,如今痊愈归队,性情大变,不爱笑了,很严肃,成了铁面无私的那种类型,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对罪犯嫌疑犯什么的格外不客气,叫我不要介意。 我也没啥好介意的,能出去就行,跟梁少桓握了个手,他道了个歉,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我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转身往回走,结果半路上却被干宏拉住,她问我:“你想不想知道这个死的人是谁?”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又跟我有关?” 干宏点了点头,把资料递给我,我一看还真是,这个死的人是我大学一个寝室的室友,叫王维刚。毕业之后在一家国企上班,除了逢年过节,很少联系,但要说关系,倒是要比陈晓红近许多,这次死的是他? 我心中一紧,把资料还给干宏,说道:“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尽管找我。” 这个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干宏点了点头开车送我离开,回家之后,我也没跟爸妈多说,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床上发呆,一种莫名的揪心的感觉让我很难入睡,先死的是陈晓红,然后是王维刚,都是跟我有关系的人,这是在向我示威吗? 到底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害我,我开始考虑自己的仇人,首先说养鬼道,基本可以排除,在这都市里面,应该没有与玄学有关的敌人吧,但要说以前发生过矛盾的人,他们又不可能有这种本事,总感觉这一切都是在勾引我,逼着我去调查这些事情。 “你越是逼我,我越是要镇定。” 我打定主意,但还是有点心虚,如果柳叶儿这个时候苏醒就好了,还能有个人商量下,至于宁雪,这丫头是不懂这些的。 第二天,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陪宁雪逛街,从苗寨出来的她看啥都新鲜,什么冰淇淋,棒棒糖,好看的衣服,当然还有她念叨很久的包包,我可怜的钱袋缩水的可怜,回去之后我妈揪着我的耳朵就是一顿训,家里的确是没钱了啊,以前我开花圈店赚的那点钱,都给我爸看病用了,这么久过去了,也消耗的七七八八,如果再不想办法赚钱,家里就揭不开锅了。池纵围技。 我妈还指望着我买房买车娶媳妇,虽然我知道这不现实,我基本上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了,但老两口不知道啊。 钱钱钱,没有想到连鬼王都能搞定的我,最后还是要为钱发愁。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再次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这回是梁少桓打过来的,约我去咖啡厅谈一谈,我开玩笑说又要抓我进去啊,他说不是,这回是私人名义请我帮忙。 啥事还能请我帮忙的? 我也没多问,穿好衣服就出去了,人当警察的,总不能害我不是? 我到了咖啡厅,发现除了梁少桓之外,干宏也在,两个人都穿着便装,我坐了下来,点了杯咖啡,干宏问我:“忙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柴米油盐啊。” 她眉头挑了挑:“本事这么大还缺钱啊?” 我摇了摇头,不想多说:“具体什么事,能帮我肯定帮。” 咖啡上来了,我拿着调羹搅拌,梁少桓明显是做主的人,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一人喝了口,开门见山的说道:“在这两天里,又死了个人,此人你应该更熟悉,他和你一个姓,叫徐培,是你远房的表弟,我调查过,大概十年前,你父亲与你叔叔家里闹了矛盾,从此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但私底下,你跟你的表弟关系还是不错的,但这次,徐培也死了。” 我的脑子里出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羞涩青年模样,握着杯子的手一抖,怒火噌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你说什么?” 人都是这样,考虑事情讲究个远近亲疏,如果最开始死的陈晓红只是让我有点唏嘘,之后的王维刚让我觉得遗憾,那么现在的徐培就让我愤怒了,这个凶手似乎故意挑战着我的底线,逐步的朝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前进。 梁少桓说道:“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这一系列的案件,非常的诡异,作案凶手是确定的,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但此人神出鬼没,作案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干脆直说吧,这两天我一直派人盯着你,你每一分钟在做什么,我都了如指掌,若不是这样,恐怕我还是怀疑你,但现在,明显是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不断杀害与你亲近的人,我想,你应该不想看着这件事情继续下去吧?警方要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你想要平静的生活,首先就要把凶手找出来,所以,在这一点,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平复着心情,问道:“梁警官,你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奉,推给我说道:“干宏已经告诉我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很有可能不是人为的,至于是什么,我不便说,她告诉我,你有本事,懂这些玄奇的手段,我也没有好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上头因为一起起的谋杀案,已经出离愤怒了,对于协助破案的奖金已经提升到了三十万,我不妨告诉你,我有办法让这个奖金再多一些,如果你能帮我破案,警队会给你四十万作为奖励,这两万块,是我私人出的订金。” 听了这话,我却是呆住了,帮警方破案? 倒不是不愿意,只是难免自我怀疑,我行吗? 如果这事只是很普通的阴魂,我想我还能解决,但看这凶残的程度,至少也应该是个厉鬼级别的,在柳叶儿苏醒前,我实在是没有对付他的把握,所以我一时之间陷入了犹豫之中。 干宏问道:“你难道还不愿意?”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敲了敲桌子,说道:“徐铭,这是双赢的事情,如果你不答应,天知道还会出现多大的状况。” 我愈加混乱,说道:“让我考虑一晚,明天给你们答复。” 两人答应,我打车离开,因为郁闷,我也没回家,去了公园坐了会儿,又叫了几个很久不见的朋友出来聊天,这一聊就忘记了时间,天色昏暗的时候,我才回家。 打车到小区门口,我便独自前行了,进了单元门后黑乎乎的一片,我跺了跺脚,声控灯貌似坏了,把我郁闷的不轻,拿着手机屏幕照着,摸黑爬着楼梯,我家住在三楼,我刚从二楼爬上来的时候,却看到一缕火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紧赶几步过去,发现我家门口居然点着一堆火。 我凑近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居然是有人烧纸,还有不少没烧干净的冥币,上面印着的人头冷冷的盯着我,似乎是在嘲笑。 我握紧了拳头,首先确认爸妈没事,他们也不知道有人在门口烧纸,我陪着笑脸说道,大概是有人恶作剧吧,我妈拿着笤帚扫着楼道,我一个人拿着手机上了阳台,心中冰冷一片,这是在挑衅我吗?告诉我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的父母? 我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拨通了梁少桓的电话:“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了。” 110:干大事的节奏 我们这种合作是很私人的,理论上来说只有干宏,梁少桓,还有我知道,当然。我也猜测他们应该是和上面的领导通过气,可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答应了,因为破案讲究的是科学和手段,如果跟人说怀疑是鬼干的。老百姓听了肯定会当你脑残。传扬出去也不好听。 像是这样的悬案应该是有不少的,我琢磨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碰到处理不了的事情,去找一些道门高人解决,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就和玄学界与现实的分割一样,可能发生在老百姓的身边,但却无人知晓。 所以跟着警察大队浩浩荡荡的去办案,这是甭想了,梁少桓让我想一下解决问题的方法,明天再商量,我本来还想跟他说点细节。结果梁少桓却是打着哈欠说困了,我说做人民警察这么劳累啊?梁少桓罕见的笑了笑,说道自从手术过后每天夜里都爱犯困,可能是身体对以前经常熬夜的报复吧。 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说我一普普通通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的怪事不说,还能帮着警察破案,我睡不着,把秦家道书翻了出来。这时候李长生不在,我只能靠自己。 道书上记载的驱邪的招术太多了,但大多都是需要强悍的命魂作为底蕴,厚重的步罡为依托才能施展,根本不是我能够觊觎的,每次翻这道书,我的内心都是复杂的,能看不能学,心痒痒的跟猫爪子挠似得。 我跳过那些道法,专门去找适合普通人用的招术,多半是土方子,像是啥鸡血,糯米,黑狗血一类的。应付一般的小鬼倒也没啥问题,碰见厉害的肯定得歇菜,不过我也没辙,仔细记录了几个,打算明天施展,我口袋里有好几百张驱邪符,辟邪符,还有几件法器,都是临走时候从李长生那敲诈来的,当然这家伙给我算钱了,只不过我心里没当一回事。 有这些宝贝在,我心里面很有底气,想想明天,竟然还有些期待,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头一回独立干这种事吧,居然也能冒充一次道法高人。 记录完之后,我还是无法入睡,脑子里跟过电影似得,一直回放着那天我变成血衣之后的场面,拥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陶醉了,我不甘心的翻着秦家的道书,打算最后尝试一次,李长生不是说嘛,茅山的修炼命魂手段不能教我,那我学秦家的就是,北海秦家这么大的名头,总该有相应的法门吧? 还真别说,我找到足足有三种,第一种是童子功,李长生练的就是这个,很多人可能以为童子功无非就是不破身的男人修炼的功法而已,事实上不是这样的,童子功又叫纯阳功,乃是至刚至阳的法门,对于阴邪有着极其强烈的克制作用,学了这童子功,以后施展火法,雷法,都要轻松许多,当然,付出也是很大的,光是要做一辈子“太监”就让人无法忍受,当然,也有说法门大成之后就可以随意所欲了,但这难度太大,几百年来就只有武当山出了个张真人。 童子功被我放弃,然后是第二个,第二个法门叫做正气歌,没记错的话鼎鼎有名的文天祥曾经就写过一首诗叫做正气歌,但此正气歌非彼正气歌,当时道门感念文天祥的宁死不屈,专门为其创出这法门,取名做正气歌,此法门涉及到养性,因为文天祥是文人,文人讲究的是修身,治国,修身第一位,所谓修身养性,就是这正气歌的基础,通俗来讲,心念豁达,不做亏心事,有骨气,就能修炼这正气歌。 我这人有自知之明,琢磨了几分钟也放弃了,虽然我觉得自己挺善良的,但性格这东西是从小培养的,小时候我就不是啥心念豁达的人,现在了更是心思复杂,怎么可能修炼这苛刻的正气歌,倒退个十几年还行,我叹了一口气,李长生果然没有骗我,这修炼命魂的法门,都是要从小开始才行啊,我看向最后一个,这法门叫做神霄引。 神霄派为符箓三宗分衍的支派之一。产生于北宋末,流传于南宋至元明。“神霄”之名,来源于《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该经根据古代天有“九霄”、“九重”之说,指认其中最高一重为“神霄”。并对之作了如下的描绘:“高上神霄,去地百万。神霄派的代表人物是王文卿和林灵素,二人在史书中都有记载的。当时的皇帝是宋徽宗,他也并不像后人想的那么昏聩,除了沉迷艺术之外,他也在盯着民间之事,当时道门衰弱,四处传道,引起了宋徽宗的高度警惕,这就要说一下道门的教义了,很多人以为道士都是崇尚老子那套无为而治,其实不然,很多道士嫉恶如仇,杀身成仁,尤其是有法力的那些,更是充满野心,讲究突破自我,自由长寿。 有点像现代人的思想,这对于当权者来说自然是极大的威胁,于是徽宗大怒,派人焚烧道观,遣散道士,又不给度牒,这东西就跟现在的身份证一样,成为道士必须要有这玩意,天下道徒如丧家之犬,苦不堪言,但王文卿和林灵素哥两却是刚直不屈,二人在逆境中传道,体验红尘,人间百态,看的非常清楚,一番历练之后,却是创下这神霄引,这个法门是最直接的一个,经历足够多,越是惊心动魄,越是大起大落,效果就越好,命魂自然也越强大,按道理说,这神霄引应该是要比之前两个更难成功的,因为太过于耗费时间,没有足够的悟性,穷尽一生也不见得能修炼出名堂,最后反而被红尘腐蚀了至诚之心。 但我的心脏却是怦怦直跳,我忽然间意识到,这神霄引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人生百态,红尘历练,我当然是不够格,但我吞噬恶魄之时,脑子里却有九十九个怨鬼的记忆结晶啊! 这玩意记载了他们的记忆碎片,我若是将其打破,就能体验一番属于他们的人生,这不是等同于在红尘历练吗? 我越想越是兴奋,恨不得立即就试试,但理智克制着我,法门可不能乱修炼,等柳叶儿苏醒,我再和她商量下吧。 不管怎样,终归是看到了一缕曙光,我一直到半夜,才平静下来睡着,第二天,我去和梁少桓他们见面,除却二人之外,最开始跟着干宏的两个警察也在,一个叫王小兵,另一个叫黄科,年纪比我小点,都喊我徐哥。 从语气说我能分辨出来,这二人是刻意讨好我啊,估计是知道有可能见鬼,心里头害怕。 我问梁少桓:“你能不能搞到三位死者的骨灰?” 现代都是流行火化,这三个人当然也是送到火葬场了。 梁少桓皱眉说道:“徐培跟王维刚还好说,近期才死,我去交涉下,应该可以弄到些,陈晓红就不一定了,你要骨灰干嘛?” 我说道:“昨晚上我考虑了下,要破案,其实有个捷径,只要把死者的魂魄叫过来一问,不就知道真相了吗?但我道法不行,属于半吊子,凭空让我喊魂,那肯定不行,需要点媒介,随身之物啥的效果肯定不如骨灰好,你要是能够弄来骨灰,我有七成把握把魂魄叫来。” 王小兵一听,眼睛都直了:“徐哥你别这样,叫啥魂啊,人都死了,你就不能让人安生点啊。” 干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有把握?” 我点头说道:“可以试试,我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相信我你们就把骨灰搞来。” 梁少桓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成,你等着。” 他领着黄科走了,干宏跟王小兵跟着我,一大男人比女人胆还小,王小兵一个劲的问我是不是开玩笑,我都不知道重复了几遍,他还在问,还是干宏好使,揪着他的耳朵训了几句,这小子才彻底安生,干宏问我:“现在我们干嘛去?” 我想了想说道:“找个阴气重的地方,等天黑吧。” 王小兵又抖起来了:“阴气重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也在思考啥地方算是阴气重呢? 常识中的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倒是不少,学校,尤其是女校,赌场,洗浴中心,这些下三滥的场所,再就是医院了。 学校肯定不合适,赌场洗浴中心啥的,一帮子警察过去我估计要出事,那么就只有医院了,我问干宏,有没有啥认识的院长,找个医院,借个楼层给我用用,干宏问我,是不是只要是医院都行?我点了点头,她拍了拍手说道:“不用去借,城郊医院两年前就搬了,楼一直荒废着,现在还在,我们直接去就行了。” 我眼前一亮:“那敢情好啊。” 没多久我们就到了干宏说的城郊医院,刚进去的时候还没感觉,一直到住院部顶楼,重症监护室这些地方,我就感觉到一股寒气涌过来,仔细倾听,还有残存的哭泣声。 这就是那些不幸死在医院,却又迟迟不肯离去的孤魂野鬼了。 倒是个好地方。 梁少桓果然搞来了骨灰,用三个小瓶子装着,我搓了搓手,拿出事先准备的东西,心里面是又紧张又兴奋。 终于,我也能独立干一次大事了!池纵序圾。 111:意外 招魂这种事,我也不是头一回干了,以前都是给李长生打下手。 不过他有能耐啊,根本不需要任何媒介,拿着个魂幡就能把魂喊回来。我却是不行,得用这些骨灰作为媒介传递自己的呼唤。 首先我把骨灰都倒了出来,当然不是全部都掺和在一起,那对死者是不敬的。我找了三个平日里阴暗不见阳光的位置,分别是厕所。重症监护室,以及楼道拐角。我自己守在楼道拐角,让梁少桓和黄科去了厕所,干宏跟王小兵在重症监护室,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他们每人一张驱邪符,让他折叠放在胸口,如果出现状况,驱邪符会自动燃烧起来。 招魂这种事,一般情况下让死者的亲属来做成功率比较大,因为他们的声音更能呼唤到魂魄。旁人去做倒也可以,只是危险比较大,有的时候叫来的不是死者的魂魄,反而有可能是周围的孤魂野鬼。 为了勾引到死去的三人,我准备了纸钱,蜡烛,还有功德香,功德香是庙里面用来敬神的,对魂魄的吸引力更足。 王小兵是真的胆小,一边往重症监护室走,一边依依不舍的回头:“徐哥。不会有危险吧?” 我没有回答,因为自己心里没底。池台序划。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夜色愈加浓郁,我可以感觉到医院里的阴气开始上升,并不是说有危机还是怎么样,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夜晚都是孤魂野鬼活跃的时候,这就跟空气自然的流动一般,孤魂野鬼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神智的,长期滞留人间,早就让他们变得跟草木一样,只剩下本能,并不具备太大的威胁。 我把短信发了出去:“可以开始了。” 梁少桓果然是胆子大,声音最开始就是在厕所里发出来的:“魂兮归来……” 这是招魂经,心里想着要找的那个人,在念诵经文,只要足够诚挚,对方必然有感应,当然这个前提是,不能过了头七,还魂之后就去了阴司,很难招来了。 “魂兮归来……” 我也沉下心思,开始念诵经文。 点燃的烛火微微摇曳,贡品与功德香的味道扩散出去,就像是一颗骨头丢在满是野狗的荒野之中,这满医院的阴气都开始汇聚起来,甚至是那种带着饥渴的疯狂。 城郊医院已经荒废两年了,电梯早就停止使用,但这时候却是自然亮了起来,年久失修的电梯索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拖动着沉甸甸的电梯一路上升,如果有人此刻站在门口,定然会吓得大叫,因为这电梯显示的楼层是地下一层! 城郊医院是小医院,不存在地下停车场,地下一层是什么? 太平间! 就看见电梯叮叮叮的不断响,从地下一层灯光一直亮到顶楼,听见清脆的叮铃声,电梯门打开,然而却是空荡荡的。 几秒后,电梯关上,再度落了下去。 深夜的医院,静的可怕,我们距离电梯都不远,这声音每个人都听的分明,那边王小兵念经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隐隐还带着哭腔,一股寒意,逐渐的升腾起来,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冷,在如今的气温下,有这种感觉显然是不正常的,大家都知道,正主来了。 我睁开眼睛,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也被吓了一跳,就在我的面前,有黑压压的一群阴魂,全部穿着白衣,脸色都冻得发青发紫,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站在一起,目光贪婪的盯着我前面的香案。 我知道这些都是太平间的阴魂,没想到居然从地下一层冲到了顶楼,这份执着,倒也是罕见。 只是,绝对不能因为这样,就把香案上的东西分给他们,哪怕是因为善心施舍一点点都不可以,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停不下来,你一直给倒还好,可若是停了,就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也许有人会说,只要给那些看着可怜的小孩子和女人就行了,然而这却是绝对危险的举动,其他阴魂没有得到好处,自然就会生出怨气,别看他们现在是白衣,那是因为只存在本能,若是有了怨气,衣服的颜色很有可能就要变化了。 这一点我清楚,但其他人却有些扛不住,虽然我之前三令五申的讲了,但真正被这一群阴魂盯着看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面都在发憷,王小兵颤抖的拿起一叠纸钱,哆嗦说道:“这个给你们,别,别来找我……” 他刚刚拿起纸钱的瞬间,所有堵着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阴魂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干宏大惊,赶紧夺了回来,狠狠瞪了王小兵一眼,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有十几个阴魂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从贪婪隐隐朝着凶恶转化。 “亡魂陈晓红,若你有灵,请速速前来!” 我担心其他人的状况,大声叫道。 一来,是为了招魂,二来,是为了提醒他们,三来,则是告诉这些阴魂,纸钱香火什么的都不是给你们的,没事就赶快滚蛋吧。 记得以前李长生招魂的时候对付孤魂野鬼,就是毫不留情的把他们赶走,我也打算效仿,一拍桌子骂道:“还不快点滚开!” 却不曾想,就因为我这句话,这一片阴魂眼神都变得阴沉起来,尤其是那几个小孩子,嘴角甚至出现了微笑的弧度,无比的危险的感觉从心中升起,我才想到,赶鬼不是谁都能赶的,李长生有法力,阴魂都害怕,我这种普通人,他们可不见得放在眼里,但话已经出口了,这时候认怂肯定来不及,我摸出一枚铃铛,这是我从李长生拿来剥削来的法器之一,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久久不散,我又取出驱邪符,骂道:“快滚!” 这下子倒是气势十足,不少阴魂开始消散了。 人怕恶鬼,鬼怕恶人,这是不变的真理。 我松了一口气,听着其他几个地方的动静,估计也都是学我,在用法器威慑阴魂吧,顶楼的阴气,消散了许多,但并不代表离去,他们就在周遭不甘心的徘徊,如果有机会,肯定还是会围上来的。 “亡魂陈晓红,若你有灵,请速速前来!” “亡魂徐培,若你有灵,请速速前来!” “亡魂王维刚……” 我们五个人同时开始喊,因为阴魂消散了,大家都集中许多,隐隐间抓住了脉络,我心中一喜,似乎有点感觉了。 叮铃。 电梯门响了,空荡荡的,因为我在楼道口,可以看得很清楚。 一股强烈的阴气从里面涌了出来,但并没有现行。 我心想,应该三人一同前来了,不然不会有这么重的阴气。 然而,下一个瞬间,电梯垂直落了下去,感觉就像是突然间索道断了,但没几秒,又飞快的升了上来,又是叮铃一声打开,从中涌出一股子寒气。 “不对啊,这是什么情况?” 我右眼皮直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三次,电梯又落了下去,然后再次上升,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三批涌出来的阴气,几乎超过前面整个太平间的阴魂总和了,陈晓红他们不应该有如此重的阴气啊! 如此说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就在我脸色突变的时候,电梯再次打开,更加强烈的阴气涌了出来,我心有所感,叫道:“是不是你,陈晓红!” 啪嗒。 一声轻响,楼道的灯全部灭了,只有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我看到黑暗中有一袭红影闪过,心中的不安放大到了极致。 红影,这是厉鬼啊! 陈晓红他们三个居然都变成了厉鬼,这是为什么! 我想起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行,必须要离开这里,在医院待着太危险了。 我大声呼唤梁少桓他们,却没有回应,也不去管香案了,朝着他们跑去,一边跑,我一边拍着巴掌,希望能够引起他们的主意。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楼道。 啪啪! 然后再次响了起来,由远及近,可这时候的我已经停止拍手了。 “你是在找我吗?” 陈晓红站在角落,微微仰着脖子,雪白的脖颈,有一道红色的血痕,很显然,就是从这个位置,她的头颅被割掉了。 112:三个厉鬼 “陈,陈晓红。” 我的冷汗蹭的冒了出来,她的一袭红衣在我眼中格外耀眼。 很明显,我又被算计了,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似乎已经算到我会招魂了,三个死者,全部都变成了厉鬼,这现实吗?厉鬼又不是市场的大白菜。若是普通的阴魂我还能招过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若是厉鬼,那就没有丝毫可能了。 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逃! 我转身就跑,为了以防万一,我事前准备了糯米,一直是王小兵拿着的。 干宏和王小兵在重症监护室,距离我并不远,我看着路过病房门口贴着的牌子,却是压根就没有看见重症监护室,这让我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遇到鬼打墙了,果然。看这牌子,明明是之前就见过的,还好我早有准备,出门的时候刻意到隔壁邻居家那里接了一泡童子尿。 我从口袋摸出小瓶子,朝着前面一洒,果然,一缕白雾如同刀子一般切割过去,眼前豁然开朗,重症监护室距离我只有几步的距离。 大喜之下,我一边跑着一边叫喊:“干宏,王小兵!” 重症监护室幽暗的门口。忽然间红影闪烁,一个面色白净的小伙子穿着一身红衣,冲着我腼腆笑着:“表哥。”池尽长弟。 我这才想起来,我招魂招的是陈晓红,干宏他们招的是徐培,既然陈晓红一直在追我,那么徐培显然也不会例外,从他的笑容可以看出来,他们都很恨我,这不是那种怨鬼对谁都有的恨意,而是报复的恨意,就比如我害死了他们,于是他们要来索命,这是赤裸裸的仇恨! 说实话,看见徐培的那一刻,我心里的触动是很大的,毕竟是我的亲戚,被其他厉鬼索命和被自己的亲人追杀这是两种感觉,我咬了咬牙,从口袋里头摸出驱邪符,朝着徐培丢了过去,符篆无风自燃,发出淡淡的金芒,徐培的笑容缓缓收敛,身形变淡消失,只有那怨毒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表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狠下心肠不去理会,跑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发现干宏跟王小兵都缩在墙角打摆子,在他们跟前的是两张快要燃尽的驱邪符,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恐怕他们就要完蛋了。 王小兵见到我,兴奋的大叫:“徐哥,徐哥,救命啊!” 我正要说话,干宏瞪大眼睛指着我的身后:“小心!” 我听到了狞笑的声音,意识到不好,然而却已经晚了,徐培的手已经搭在我的肩膀上,冰凉凉的满是湿气,他低声说道:“表哥,来陪我吧。” 说完,两只手就要来掐我的脖子,还好我身上携带着法器,铃铛又响了下,将其震开,我猛地回身,把童子尿泼过去,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童子尿,很多人以为童子尿就是处男的尿而已,其实不然,必须要不满三岁的男童,清早起床的第一泡尿才算是童子尿,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泼了个正着,浑身冒着白烟,非常痛苦的大叫,就在我们的注视下,他那张白净的面皮一点点的脱落,没多久整个人皮都剥干净了,血肉模糊的身躯根本看不见轮廓,只有两个血洞似得眼睛冒着幽光。 “表哥,还我命来!” 我吓得腿软,但脑子却很清楚,这个时候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鼓起勇气冲进房门,我手忙脚乱的掏出两张符篆给他们防身,然后说道:“被算计了,那个作案之人已经料到了这一切,三个死者全部都变成了厉鬼,三次电梯响,就代表他们三个是分批上来的,怨气很重,全部都冲着我来的,估计是以为我杀了他们,这是要索命。” 王小兵眼泪都流下来了,他刚进警队不久,还属于新兵,心理素质一般:“徐哥,那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我问他:“糯米呢?” 王小兵指了指角落的口袋:“在这。” 我松了口气:“先弄点糯米撒在身上,然后屏气凝神,无论看见什么都别慌,要记住,他们是看不见我们的。” 王小兵点头如捣蒜,已经开始折腾了,干宏拉着我的袖子:“不能不管梁队和黄科。” 说实话,我这时候怕得要死,毕竟这三个厉鬼都是找我索命的,但干宏话都说出来了,要是不管也太不男人了,我咬了咬牙说道:“好,待会儿我们先去找他。” 重症监护室距离电梯最近,就在我们往身上弄糯米的时候,又听到一声电梯响,我心道不好,难道是又有厉鬼上来了?还是说谁下去了? 不管这时候明显不是操心这个的,我让王小兵提着剩下的糯米,一人嘴里含了张驱邪符,然后就跑了出去,楼道的灯忽明忽暗,两个红影来回走动,血肉模糊的是徐培,他就像是一只发怒的公牛,满腔怒气的吼叫:“你逃不掉,你逃不掉!” 他的愤怒,让那些围观的孤魂野鬼都怕了,全部都退下顶楼,我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电梯响,应该是他们下去了。 “徐铭,你忘记我了吗?我爱你啊,你不是说过要对我好的吗?” 陈晓红的脑袋不知道去了哪,无头的身体还在喷血,就跟喷泉似得,所过之处,白色的墙壁上都被喷满了血痕。 干宏用狐疑的眼神看我,王小兵好奇问道:“徐哥,你跟这女鬼以前有一腿?” 只是一句话,马上就吸引了陈晓红的注意力,她的语气跟变戏法似得,幽怨了足足十倍,泫然欲泣的说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在哪?你走不掉的,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狠狠的瞪着王小兵,他捂着自己的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我们三个紧紧贴着墙,陈晓红就在眼前走过,她的红衣的衣角,几乎是从我的身体上蹭过去,紧张的我冷汗直冒。 好不容易,她走过去了,我松了一口气,继续朝着厕所的方向过去,与此同时,厕所那边也响起了脚步声。 是黄科,非常着急慌张的跑过来:“徐哥,徐哥,你们在哪?快来救救我!” 干宏和王小兵下意识的要回话,我却是意识到不对劲,一只手按住王小兵,另一只手把干宏拉到身边,捂住她的嘴唇,她脸上满是羞恼之色,温热的口气喷的我掌心痒痒的,我也没多想,凑到她耳边说道:“这不是黄科。” 干宏估计没跟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半个耳朵都红了,但这个女人还是理性,克制了本能,用惊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非常的确定,首先说黄科吧,只是个普通人,胆子也不见得大多少,梁少桓都没有跑出来,他凭什么到处乱窜?而楼道里明明有徐培跟陈晓红,看见这个大活人居然熟视无睹,这岂不是说笑吗? 只有一个可能,他被另一个厉鬼王维刚附身了! 黄科看见了我们,满眼都是喜悦,眼里是喜悦中夹杂着惊慌,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徐哥,救命啊。” 仅从这一系列的表现来看,演技我给十分。 附身的鬼,一般有个特点,喜欢装成被附身的人,把你骗到一些想不到的地方,然后弄死你,我决定配合他,问道:“梁队呢?” 黄科的眼睛陡然黯淡下来,抽泣道:“梁队出事了。” 说完,他才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一般,着急的拉着我们,说要去救梁少桓,我递给干宏一个眼神,示意她相信我,至于王小兵,有些懵懂,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学聪明了,闭着嘴不说话。 黄科拉着我们到了阳台,说梁少桓就在这里,结果到了一看,发现根本就没人,他惊奇的跑过去,嘟囔着怎么可能,王小兵说道:“不好,该不会掉下去了吧?” 他趴在阳台上,低头往下看,黄科的眼中果然闪过一丝怨毒。 我并没有看见,却已经猜到,也趴在阳台观望,心里面的那根弦已经崩到了极限,这个家伙,是想要把我们从顶楼上推下去摔死啊! 黄科的手缓缓抬起来,就要用力的同时,我猛然转身,一张驱邪符就拍在他的脑门,同时喊道:“动手!” 113:绝境 干宏虽然是女人,但别忘记了她的职业,能在警队里有一定的地位,身手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很是干净利落的扭着黄科的手。将其擒拿住,王小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只手去拧瓶盖,急促说道:“他被王维刚附体了。一起按住他!” 王小兵如梦初醒,抱住黄科的腰。他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眼睛立即变得血红:“我要杀了你们!” 被鬼附身的人力大无穷。还好有驱邪符压着,起到一点作用,但饶是如此,干宏和王小兵还有点捉襟见肘,被他带的在地上翻滚,我压到他身上,强行掰过他的脸,将剩下的童子尿全部灌进他嘴里。 黄科剧烈的咳嗽,眼中的血红一点点的消散,他终于不再挣扎。干宏和王小兵松了一口气,谨慎的看着他。 黄科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们,咂了咂嘴:“什么味道?” “农夫山泉。”王小兵随便回答了一句,问道:“梁队呢?” 黄科摇头说道:“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一把拉起黄科:“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走。” 王小兵吃惊道:“难道没有把刚才附身的厉鬼弄死吗?” 不等我回答,一声愤怒的咆哮就给了他答案,王维刚从阳台下爬上来,满是焦黑,脸上的皮肤也是被烫的皱在一起。像是这种被烧死的厉鬼,怨气往往更大。 我们连给黄科撒糯米的时间都没有,疯狂的跑着,干宏问道:“不管梁队了吗?” 我喘息着说道:“没时间了,只能寄托于他吉人自有天相吧。” 我们冲到了电梯口,王小兵疯狂的按着电梯,这段时间电梯就跟出了故障似得,也不见打开,上上下下的来回穿梭。还好距离顶楼不远,在王维刚追来之前,电梯到了,就在电梯门快要打开的时候,我身上的铃铛响了起来,我赶紧把他们拉了过来:“快跑!” 就在下一个瞬间,电梯里走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只有眼窝处透着幽深的光芒,是徐培,他望着我的背影,活动了下脖子:“表哥,等等我。” 城郊医院共有十五楼,虽然是下楼梯,但连续下七八层也是非常累的。 因为之前在顶楼,所以我们只开了顶楼一层的灯,可现在我们每下一楼,那一层的灯都会闪烁起来,忽明忽暗的,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声,我们知道,他们压根没有走远,一直在跟着我们。 “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抓住的!” 我看见每一层的楼梯口都摆着镜子,灵机一动,扛起穿衣镜往下跑,后面我让他们三个没人都扛了一个,到六楼的时候,我把四面镜子对接在一起,呈一个正方形,摆放在楼梯口。 李长生曾经讲过,镜子是阴魂的通道,既然如此,我便搞四个通道摆在路口,穿过一面还有一面,四面镜子是连接在一起的正方形,这个循环的过程可是无穷尽的,如果陷进去,够他们迷糊一会儿了。 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成功心里完全没谱,但跑到第四层的时候,灯光没有闪烁,这让我安心许多,看来自己胡乱琢磨的法子生效了。 “徐哥,我腿疼。” 明明是警察,但这时候黄科表现的比我还要脆弱。 “还要三层楼,坚持下吧。” 我咬牙说道。 四个人累得够呛,总算是来到了一层,然而,我们却是傻眼了。 之前只知道三个厉鬼危险,却忘记这是阴气极重的医院,除了厉鬼之外,还要数不清的孤魂野鬼,之前因为没有得到香火和我们结下了梁子,此刻全部聚集在大厅里,有老有少,冷冰冰的眼神盯着我们。 “怎,怎么办?” 干宏表现的已经足够坚强了,但眼下的这一幕,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这一群鬼,带给人的是巨大的压力,我心里也发毛,但我知道,这时候我不能慌,我如果慌了就彻底完了,摸着口袋,我翻出一根白色的蜡烛,用打火机点燃。 “生人过路,阴人回避。” 我冲着他们叫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保持着冷漠看着我们的姿势。 手持着蜡烛,我伸着胳膊举在身前,当先朝着鬼群中走去,如果谁有恶意,就会自然生出阴气吹灭蜡烛,这样我就不会再往前走了。 这应该是最基础的测试阴魂有没有恶意的法子了。 王小兵的嘴皮子不断的哆嗦,想说话又说不出来,黄科之前被附身过,更是惊弓之鸟,头都不敢抬,干宏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表面上看着镇定,但我从她的手逐渐用力可以看出,她也很紧张。 所幸,这些孤魂野鬼似乎真的没有为难我们的意思,或许是忌惮着法器,或许是因为他们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怨气,我们硬是从密密麻麻的鬼群中走了出来,看见医院大门的时候,就是我也差点热泪盈眶。 赶紧加快步伐走过去,然而就在到达的时候,我们四个的脸全部变了,干宏喃喃说道:“这是谁干的?” 医院的大门,竟然被锁住了! 我握住了拳头:“是那个冒充我的家伙。” 看来他一直在关注着我们啊,在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候,又把我们一脚踹回了地狱。 和他斗争的第一回合,我完败。 黄科几乎虚脱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怎么办?” 我也着急,甚至有一种逼急了,老子就放出恶魄,干掉一切的心态,还好我及时反应过来,出了一身冷汗,外面的恶鬼倒还好,若是心中的恶魔跑出来,那才是灾难。 “我们先把剩下的糯米粉撒在身上吧。” 估计厉鬼也差不多要追下来了,我颓然说道。 糯米粉这东西,虽然有辟邪的作用,但效果其实是一般的,尤其是在这种阴气旺盛的地方,持续性更是要大打折扣。 王小兵举起袋子,直接往自己身上倒,白白的糯米粉的确是出来,紧随着倒出来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皮球一样的东西,在地下滚了好几圈,一直到黄科的脚边上。 这是什么? 皮球终于不动了,正面对着我们,黑乎乎的是长发,苍白的脸,鲜艳的唇,还有那双怨毒的眼。 这是陈晓红的头颅! 王小兵腿一软,差点趴下,想起自己提了这么久的袋子里头居然是个鬼头,无穷尽的后怕涌出来。 但要说怕,应该是黄科吧,他本来吓得瘫软在地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迅速爬起,惊恐叫着,下意识的一脚想要把陈晓红的头踢出去,结果却被对方一口咬住鞋子,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无头红衣女人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跑过来,同时电梯也响了,血肉模糊的徐培喊着表哥,一步步的走过来。 我和干宏急得踹门,希望能有机会,然而这玻璃门却根本不是人能够踹开的,踹着踹着,还有点发红发烫,我蓦然抬头,果然,烧死的王维刚倒吊在门上,狰狞的笑着。池尽呆弟。 他脸上的肉,有些都已经被烧熟了,红通通的,还在颤抖,干宏的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头一回发出女人独有的刺耳尖叫。 黄科把鞋子都丢掉了,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全部都退到了我的身后:“怎么办,徐哥,怎么办啊?” 就连干宏,也是抓住了我的手臂,紧张的在颤抖。 怎么办? 我能知道怎么办吗? 原本想着这回自己要独立干一件大事了,没想到就要一败涂地,除了恐惧之外,我还有浓重的挫败感。 三个厉鬼同时朝着我走过来,陈晓红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脑袋,脸上还露着笑容,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我的心逐渐下沉,就在这最后的时刻,忽然间响起很有节奏的铃铛声,斜刺里飞出一把木剑,直直的插在陈晓红托着的脑袋上。 114:神秘男子 从阴暗的角落,有个男子一步步的走近,他穿着白色的T恤,按道理说在黑暗中应该很显眼,然而并不是。他仿佛自身就携带着暗色调的磁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但望着他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悸动。 气质?我想起李长生,屌丝气质。这个人与他相反,应该是高手气质。 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个人身后背着三把剑鞘,除却丢出去的木剑之外。还有两把没有拔出来,我确信没有见过此人,因为他的长相是那种很鲜明的,看一眼就不会忘记,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微微扬着,眼睛里没有明显的喜怒。 “徐哥,他是人是鬼?” 王小兵现在看见啥都怕,颤抖着问道。 我正想要说话,此人却是突然间动了。他步伐的频率不快,但步子却很大,很快就冲到了我的跟前,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在我口袋一抹,就将我的驱邪符全部拿走了。 我吓了一跳,这可是命根子啊,正要阻拦,他却是已经朝着陈晓红走了过去,木剑并不是桃木,只是很单纯的一把木剑。所以并不会对厉鬼造成什么伤害,只不过陈晓红却是完全被她激怒了,插着木剑的脑袋发出厉啸之音,乌黑的长发像是地毯一般席卷而来,如此玄幻的一幕,看的黄科一愣一愣的,我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说道:“你现在再看。” 黄科被我打得清醒了,却发现画面根本就没有变过,刚才看见的根本是幻觉。 “厉鬼,最擅长的就是营造出种种幻境,来对人心造成打击,如果你信了,必死,如果你不信,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因为有些时候,幻境中也埋藏着杀机。” 我看着这个男子,虽然我没啥能耐,但我见过有能耐的人,如果是李长生,这个时候应该开始踏步罡了吧。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一步步的朝着陈晓红走过去,仿佛幻境压根没有影响到他,陈晓红眼中满含怨毒:“我要杀的是徐铭,关你什么事?” 男子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去。 陈晓红大怒,怨气无法遏制的喷薄出来,无头的身体朝着男子冲过去,一道红影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他的身后,男子不闻不问,不含喜怒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寒光,朝着身前的虚无抓去。 下一秒,他身后的无头身体倒了下去,而抓向虚无的手,却是紧紧抓住了陈晓红断成两截的脖子,不等陈晓红开口,他猛然拔出插在她脑袋上的木剑,就在伤口愈合的刹那,将驱邪符塞了进去,陈晓红的脑袋冒着白烟,凄厉嘶吼,男子举剑,这平平无奇的木剑竟是带着一股我熟悉的气息。 是雷! 有李长生当初施展的雷符气息,只不过明显不是符篆,难道是因为这剑? 雷对于鬼王来说都是很有威胁的,何况区区厉鬼,陈晓红的脑袋直接断成两截,脑浆中迸出许多肥白的蛆虫,男子瞳孔一缩,拿起一枚蛆虫看了看:“尸虫!” 尸虫? 我虽然没有看见,但却是听到了他的低语,我在道书上看过有关于尸虫的记载,顾名思义,就是尸体上的虫子,只不过这尸体,可不是一般的尸体,而是那些死后变成了厉鬼的尸体,一般思想都很惨,尸虫吸食脑髓,同样吸收着戾气,极度阴邪。 但这样的尸虫,还只是一般,真正厉害的尸虫,是来自于僵尸! 世上有鬼,自然也有僵尸,鬼乃灵,僵尸则是身,虽然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但并无智慧,也没有任何生命特征,吸食了僵尸脑髓的尸虫,绝对不比苗疆的蛊虫差,很多邪道都用这种尸虫大做文章,只不过如今世道,僵尸已经很少见了,几乎绝迹,这样的尸虫也自然跟着消失。 没想到今日就出现了,我瞬间明白,怪不得陈晓红三人死了之后全部都变成了厉鬼,原来是这尸虫作祟啊! 男子眼里是极度的厌恶,但仍然很迅速的把这些恶毒的尸虫捡起来装进瓶子里,我看的呆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尸虫都敢直接用手抓,万一咬一口那可是要没命的!因为精力集中在那边,我忘记了自己也是身处险境,直到干宏惊叫一声,我才回头,就看见被烧死的王维刚已经来到我的身后,烫伤的疤痕膨胀欲裂,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爬出来。 我吓得倒退,他却是桀桀笑道:“兄弟,好久不见了,不如来陪我吧。” 我想走,却是根本动不了,因为徐培也过来了,他幽幽叫道:“表哥,你为什么要杀我?” 被两人夹在中间,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杀你的人不是我。” 徐培阴笑:“不是你是谁,你的气息,你的味道,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你,表哥,既然你杀了我,那么也让我杀了你吧,我们兄弟俩,团聚在一起。” 他说话的语气波动不大,但每个字都充斥着强烈的怨毒。 我脑子里仿佛划过一道雷电,气息,味道,都是我,长相也是我,还对我这么了解,这个暗中害我的人,只有可能是我!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的其他魂魄! 所有的疑问都在瞬间解答了,想到这一点后,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定是有一个魂魄,主动找上门来了,他很清楚我要召回他,于是就在我找到他之前,先来找我,只要将我害死,他就能作为独立的,继续存在下去。 只是我不明白,作案凶手明明是个人,而不是鬼,为什么他是以活人的形象出现,而不是鬼呢? 想想恶魄吧,不也是魂魄吗? 两个厉鬼见我沉寂,同时阴笑着扑过来,王小兵跟黄科已经吓得爬不起来了,干宏想帮忙,又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四只怨毒的眸子瞬间拉近,强烈的怨念伴随着营造出的血腥画面冲击着我的脑子,我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恨不得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在外人看来,我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窒息的在地上打滚,而两个厉鬼却是大声笑着。 “徐铭……”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宏突然一咬牙,抓着驱邪符朝着王维刚冲过去,她举起符篆就要贴,王维刚却是瞬间回头,阴毒一笑,整个人都没入进干宏的体内,瞬间干宏的脸就变得阴沉起来,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血红,她鲜艳的红唇中吐出的却是粗犷的男音:“死吧。” 指甲取代了我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尖锐的如同刀子一般,瞬间划破我的皮肉,疼痛让我骤然清醒,我咬破舌尖,喷出一滴至刚至阳的舌尖血,干宏仰面就倒,却又被人踹了一脚,是那个神秘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近了,毫不客气的出手,干宏被踹出几米之外,但他这一脚,却仿佛带着魔力,硬是将王维刚也踹了出来。 后者怒吼,与徐培一起朝着男子冲去,他眼中满是沉凝,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两鬼刚至,就被其木剑一穿而过,雷意闪烁,二者痛苦不堪,他将我剩下的驱邪符毫不吝啬的塞进她们的嘴里,两个厉鬼眼中的怨毒消散,血衣片片凋零,最终魂飞魄散。池尽讨才。 只有几只肥白的尸虫,还在地面跳跃,和刚才那样,他将尸虫收了起来。 装有如此恶毒之物的瓶子,却是毫不避讳的塞进口袋里,他扫视我们一眼,目光定格在我身上,似乎发现了什么,有几分惊奇,但他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将木剑插回剑鞘,拔出第二把剑,是铁剑,一剑准确无误的落下,将锁住大门的锁链劈开,他推门就走了出去。 干宏挣扎着爬起来,追叫道:“我是警察,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子头也没回的说道:“明天我会来找你们,现在,那个白痴,还是快点回家吧,要是晚了,你会后悔的。” 白痴?回家? 劫后余生的我陡然跳起来,朝着我家的方向跑去,凶手将我锁在医院,那么他肯定是朝着我家去了。 爸妈…… 我心如刀绞,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昨夜门口烧纸的火光还在我脑海中残存,不祥的预感止不住的往外涌。 115:楚琛 我跑了几百米,干宏开着车过来,说道:“上车。” 我也是傻了,关心则乱,忘记了还有车这一回事。干宏也不多说话,开着车就把我们送到了门口,我推开车门冲下去,他紧随其后。房间里黑乎乎的,快到家门的时候,我放慢了步伐,越来越提心吊胆。因为太安静了。没有一丝声音。 颤抖着拿出钥匙开门,我生怕见到一些我不想看到的画面,还好。家里面静谧一片,同时一道警惕的目光锁定了,看见是我之后,又消散了:“你回来啦。” 宁雪抱着个枕头,身上穿着兔斯基的睡衣,有点不高兴的应了一句。 回来之后只配了她逛了一次街,这让她很不满意。 这时候宁雪才看见我身后还跟着干宏,眼神微微变化,我摇了摇头,示意干宏可以信任,我问她,我爸我妈呢?宁雪指了指房间,已经睡了。我松了一口气,又问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宁雪点了点头说道:“大概一个小时之前,小甜甜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我才坐在沙发上守着,困死我啦。” 还好有宁雪在,应该是我的另一魂感觉到了九首蛛后的存在,所以就逃跑了,我心中一阵后怕,靠在墙上喘气,干宏见没事,告诉我明天见,转身就走。 我心想她一个女的路上会不会出事,就说要去送她,本来以她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接受的,但今晚见到了太多鬼魂,即使是她现在也有些神思不属,干脆是我开着车,路上也没什么话,红绿灯的时候干宏问我:“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 我说道:“妹妹。” 干宏沉默了一会儿:“你妹妹看起来要比你的能耐大很多。”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过一阵,干宏突然间问出个奇怪的问题:“人犯了罪,有法律惩罚,鬼害了人,难道就没有报应吗?” 我按着方向盘思考了一阵:“理论上来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这就跟现实里存在的现象一样,很多人明明知道他贪污,犯罪,但仍然过得无比滋润,享受着人上人的生活,阴司管束阴魂,但这世间那么多孤魂野鬼又有谁去理睬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池他团圾。 我以为干宏只是随口一问,说完就继续开着车,却没有想到坐在车后的她目光沉凝,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回到家,我接受了一模一样的盘问:“那个女人是谁?” 我看着宁雪,捏了捏她的脸:“警察啊,那天你不是见过?” 她瞪着我:“少转移话题,你们男人都这样,当我们女人是傻瓜吗?” 我倍感好笑,这话像是宁雪说出来的吗?我敲了敲她的脑门:“你这是跟谁学的。” 她有些委屈的说道:“你都不陪我玩的,我没事只能看韩剧了。” 顿时我就头疼了起来,苦笑两声回去睡觉。 第二天,没有人叫,我就自己醒来了,准确来说是没怎么睡,接到个电话,我一接,是熟悉的男性声音:“喂,你在哪。” 打电话来的居然是梁少桓! 说实话,我本来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居然中气十足的给我打来了电话,梁少桓约我见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干宏,我嚼着两片口香糖出门,宁雪挡在我前面:“我也要去。” 第一个反应是拒绝,但想想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孩,说不定还能帮到忙,我也就点头答应了。 还是那家咖啡厅,我们再次见面,王小兵跟黄科吓破了胆,不参加之后的行动了,我看着梁少桓:“你昨天去哪里了?” 干宏也存在着这样的疑问。 梁少桓扶着脑门,苦笑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见鬼的那一刻,我好像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在家里了。” “在家里?” 我和干宏同时发出疑问。 梁少桓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说道:“是的,我本来还以为,是你们送我回来的,但显然不是。” 干宏的手转动着咖啡杯,突然间停住:“会不会是昨晚那个神秘男子?” 我眼前一亮:“有可能。” 梁少桓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干宏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宁雪也不知道掐了我几次,估计是气我不带着她,我表面赔笑,心里却是庆幸,还好没带你,不然我爸妈可就危险了。 “那个男子说是要见我们,可是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呢?” 干宏问了一句。 我摇头,我又不认识他,又怎么知道他的想法呢? 梁少桓又问我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昨天的行动肯定是失败了,老实说我有点怕了,信心满满的去招魂,结果差点丢了性命,玄学这东西,没有几把刷子是不能胡乱触碰的,我只能告诉他,我再想想办法。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还是有些遗憾的,事成之后可是有四十万的奖金啊。 宁雪不愿意回家,拖着我去公园喂鸽子,我没辙,跟个傀儡似得被她拖过去,有时候我发现宁雪其实也挺单纯的,估计跟她长期生活在苗疆有关系吧,看到什么新鲜的都觉得很有意思,她坐在鸽子群中间喂食,我远远的看着。 少女与鸽子,完美的组合,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然而却是有一道盯着我,感觉到这个目光,我回头看看,发现在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只萨摩耶。 是昨天那个神秘男,他居然真的找上了我,白天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他整个人有一股阴郁的气质,不是阴沉,是阴郁,就像是古典的王子,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没个笑容,怀里雪白的萨摩耶犬舒服的伸展着身子。 如果说宁雪是精灵,吸引人们生出怜爱之心,那这个男人估计就是女性杀手了,也不知道多少妹子的视线在他身上舍不得离开。 我一走过去,不少人也都盯着我看,注意到我这副“尊荣”之后,果然还是专注的选择看他,瞬间就让我不爽起来,心里面骂了几句娘炮,坐在他的身边。 “你是什么人?” 也不想废话,我开门见山的回答。 他眼帘微抬:“楚琛。” 楚琛? 按道理说这样的一个名字很正常,但他这个人却是明显不一般,我结合着姓氏,思忖有没有哪个姓楚的很厉害,别说,还真让我想到了个:“湘西楚家?” 楚琛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你知道?” 湘西楚家,北海秦家,都是煊赫一时的家族,二者齐名,我自然是知道的:“湘西楚家历代赶尸,很少进入都市之中,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提到湘西,很多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尸派,然而赶尸派只是一个总称,对于赶尸人聚集的组织的称谓而已,并不代表这就是一个有组织的门派了,而湘西楚家则不一样,家族的凝聚力永远要比门派强,他们传承数百年,历代赶尸,精通玄学,光从底蕴上来讲,丝毫不逊色北海秦家。 楚琛眉宇间微微抖动,似乎我这个问题让他很为难,良久才说道:“我已经不是楚家的人了,所以楚家的规矩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约束力,此行我是感觉到了此地浓郁的尸气,已经盘桓几日了,但奇怪的是,每次白天我都没有感觉,到了晚上,这股尸气就会出现,但他隐藏的很好,我追查不到,昨晚是我感受最深的一次,就在你们这群人之中,就有我要找的目标。” “尸气?” 我有些不明白。 楚琛言简意赅的说道:“今夜十一点,我们在公园见面。” 说完,他直接就起身离开了,他走很久之后,白色的萨摩耶还在长椅上趴着,我摸了摸,却发现它的身体在颤抖,我这才明白,原来刚才萨摩耶不是因为舒服才乖乖趴着,而是因为……害怕! 116:线索 夜里十一点,我准时出门,这个楚琛,成功的勾引起我的好奇心,尸气与这个案件又有什么关系?貌似一直作祟的都是厉鬼吧。 深夜的公园。非常的静谧,我到达白天喂鸽子的地方,楚琛已经来了,依然是坐在长椅上。只是怀里没有抱那只狗,说到这狗,我还真就无语了,居然不是他养的。我刚摸了几下就被一个女人骂了一顿。抱着自己的爱犬离开了,敢情是有主人的,这个看脸的世界。楚琛凭什么就能摸? 他完美的与夜色融为一体,说道:“走吧。” 我一肚子的疑惑还没说出,就又吞回了肚子,我与他并肩走着,说道:“还没谢谢你昨晚救了我。”池他吗技。 楚琛丝毫不掩饰的说道:“没有想救你,我只是拿走尸虫而已。” 我想起白天那只颤抖的狗,问道:“人命在你眼里还不如几只虫子吗?” 楚琛没说话。 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那种无从着力的感觉让我很郁闷,我继续问他:“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他还是不理。 我又连续抛出几个问题,楚琛说道:“你带钱了吗?” 我愣了下,下意识的拿出一百块钱:“干嘛?” 他毫不客气的接过去走进路边的超市,买了几个面包出来,细细的啃着。我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问了这么久的话,难道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吗?最后居然还拿我的钱买东西吃,这是什么人啊? 湘西楚家,北海秦家,茅山李长生,怎么一个个的都是怪人。 我赌着气,也不说话了,跟着他走,一前一后就像是两个闷葫芦,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出来是为什么,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吗? 楚琛分辨着方向,带我走到小区外边,没走门,因为有门卫,他直接就翻墙跳了进去,轻松写意,我看着一人高的围墙傻眼了,找了好几块砖垫着才跳进去,这家伙已经走远了,我满腔郁闷的追上,正要说话,他却竖起食指:“嘘。” 他的灼灼目光盯着前方的黑暗,我顺着视线看过去,有个人从单元楼走了出来。 他穿着灰色的外套,戴着鸭舌帽,两只手插兜,行迹匆匆,楚琛闭上眼睛感觉了下:“尸气!” 什么? 我嗅了嗅,也没闻到啥腐烂的味道,怎么就辨别出有尸气了? 楚琛也不解释,跟着这人往前走,果然,有古怪,他也不走门,依然是翻围墙,手一撑就跳了出去。 我几乎预料接下来的画面,果然,楚琛纵身一跃就翻上墙头,而我,又是耗费了很久,出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他远远的背影了,我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为什么啊?我心里就在问自己,莫名其妙的干嘛要跟着这个闷葫芦? 好不容易追上了,楚琛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心想你终于要解释了,连忙问道:“为啥?”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因为你也有尸气。”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可能?” 楚琛摇摇头,说道:“不是你的身上,而是……” 他话没有说完,就又继续走了,我咬咬牙,仍然跟着,再次进入一个小区,属于那种很寻常的单元楼,门卫早就趴着睡了,我们跟着他一路走进去,就看见他上了楼。 我和楚琛跟上,然而,就在我们刚刚走进单元楼,灯就亮了。 这是声控的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那个家伙进来没有任何反应,而我们一来,马上亮灯! “不好,暴露了!” 以此人的警觉来看,这突兀亮起的灯光肯定是不对劲的,果然,他的行迹也匆忙了起来,四楼的楼道亮起了灯,还有人在跑,楚琛飞快的追上去,我只能跟在后面吃土。 三个人狂奔,寂静的楼道瞬间变得喧闹起来,已经沉睡的家庭也亮起了灯,我刚过去就被人拽住:“喂,大半夜的跑什么跑?” 我回头一看,却和他同事惊道:“怎么是你?” 住在四楼的竟然是王小兵跟黄科,我看着光着膀子的两人,脑子里仿佛有雷霆炸响,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这不会是巧合,看来这个凶手,这次是想要杀王小兵和黄科啊! 果然,在他们的门前有一些细细的灰土,我不用去看,也能猜到,这就是坟头土,他一定是想要用那些凶坟的坟头土来害人,若是没用发现,被他洒满四个方位,不出三天,王小兵跟黄科就有血光之灾,一时之间,我的眼神变得很是凌厉。 他们误会了我的眼神,赶紧穿上了衣服:“徐哥,我们是合租的,你别多想啊。” 我哪有心情扯淡,说道:“快点跟我出来,有事要做。” 王小兵后怕的拉住我:“你先说这事有鬼吗?” 我懒得废话,已经跑了出去,这两人从四楼爬到六楼,又从六楼上了楼顶,我气喘吁吁爬上去的时候,只能看见楚琛跳下去的身影,把我吓了一跳,该不会出事吧? 跑过去一看,却发现二人居然是抓着水管往下蹿,前一个后一个,差着几米的距离。 妈的,都是超人,我凡人我走楼梯,跑回去的时候正好王小兵跟黄科也准备好了,我们一起下楼,结果早已没有这二人的踪迹了,想必是已经逃得很远,我抽了自己一巴掌,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王小兵问:“徐哥,到底出啥事了?” 我没好气的说道:“凶手出现了。” 他们俩大惊,赶紧给干宏打电话,我也没劝阻,等干宏过来的时候,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到底是搞刑侦的,干宏思索少许,说道:“既然那个楚琛在追此人,就说明他短时间无法脱身,你带我们去之前的小区,找到那个单元楼,趁着他不在,我们线索他的老巢!” 对啊,我的眼前也是一亮,怎么没有想到这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们赶紧驱车前往那个小区,因为是警车,门卫也不敢拦,王小兵下去跟他说办案,需要保密,保安自然是点头答应,下车之后,我们朝着单元楼过去,越走干宏和黄科的脸色就越是奇怪,等快要靠近的时候,黄科拉住了我:“徐哥,你说的该不是二号楼吧?” 我看了看他,说道:“就是二号楼。” 黄科再三询问:“你真没看错,怎么可能啊。” 我狐疑问道:“二号楼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干宏目光坚毅,似乎不为所动,说道:“梁少桓就住在二号楼。” “梁队?” 我懵了,怪不得他们是这样的表情,天底下哪有这种巧合的事情? 我看向黄科,他也在看着我,脸上满是慌乱,我头一次觉得事情无法处理,勉强笑道:“也许不是他呢。” 干宏点了点头:“可能是灯下黑,凶手故意住在梁队楼下,我们先上去看看,如果梁队在家,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等王小兵过来,我们一起上楼,敲着梁少桓的家门,我们的心是逐渐沉了下去,久久无人回应。 “可能是走亲戚了呢,打个电话吧?” 王小兵问道。 干宏点点头,他颤抖着拨通电话,提示却是关机。 我靠着墙,问道:“作为警察,二十四小时不关机,应该是最起码的吧。” 他们都是点头。 干宏目光复杂:“以前梁队没有关机的习惯,还经常熬夜工作,自从手术之后,就彻底变了,每次准时下班,夜间也极少出现了,我们都以为是他的身体问题。” 出了单元楼,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苦苦追查的凶手,终于出现了眉目,可是这结果,却是让大家都有点无法接受。 谁也没说话,我是觉得这是警队内部的问题,我说话不合适,最后还是干宏,握着拳头说道:“那天夜里,我们都经历生死,差点死在厉鬼手里,只有梁队没事,第二天好好的睡在家里……” 王小兵咽着唾沫:“你,你是在怀疑梁队?” 干宏眼中划过一抹决然:“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敢于犯罪的凶手,不管他是人,是鬼,是坏蛋,还是警察!” 117:回马枪 “梁少桓身上的确充满疑点。” 我见干宏带头说了,也没啥好避讳的,将我的推断一股脑说了出来。 “那一夜,我们四人都险些死在厉鬼手里,但梁少桓却是安然无恙。第二天好端端的出现,他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明显破绽百出,只不过当时我们都没有怀疑过他。所以就相信了,还有,我去重症监护室找你们的时候,听到了电梯响。应该是有人下去了。当时我以为是那些阴魂,现在想想却是时间对不上,阴魂早就在厉鬼出现的时候散开了。不应该脱离那么久,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医院被锁住的门,梁少桓既然可以回家,那就说明是他回家之后医院的门才被锁住的,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回去的时候,顺便把门锁住了呢?” 我的一番话,引起他们的神思,尤其是王小兵跟黄科,自己一直信任崇拜的上级变成了凶手,这让他们很难接受。 顺着我的思维,干宏继续说道:“假如他是凶手。一定会觉得我们必死,所以才放心的回去睡大觉了,可没有想到那楚琛突然出现,救了我们,这是计划中的变数,他没有预料到,所以第二天的时候还来不及想说辞,只能编出个简陋的谎言,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人就是这样,当你相信的时候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会听进去,当你怀疑,则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就会自然找出那些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并将其作为疑点。 “梁队,是凶手?” 黄科有些颤抖的问道。 “也不一定。”我又皱着眉头推翻了自己的论断:“如果他是凶手,又怎么会变成我的模样呢?我跟梁少桓无冤无仇,他没必要害我啊,而且,我的模样他能够通过化妆或者人皮面具来模仿,但我的行为习惯呢?这明显不合理。” 都被我绕糊涂了,王小兵问:“到底是不是?” 我还是不敢确定,理论上来说,都到这一步了,基本上能确定梁少桓不是好人了,可是心里面总有些疑惑梗着,我生怕自己冤枉了好人。去看干宏,她满眼都是复杂,说道:“这件事都不许说出来,你们两心理素质不行,请假几天吧,不要让梁队看出端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且看看明天他怎么说。” 几人都是点头,干宏使了个眼色,开车送我回去。 她明显是有话说,我等待了很久,她才开口:“我怕冤枉了梁队。” 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安慰说道:“从长计议吧。” 没成想干宏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但我更怕放过坏人!” 车突然间就停在路边上,干宏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这还是我头一回见这个冷面女警流泪,才知道她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靠着窗子抽着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爬起来,吸了吸鼻子,递给我一张照片,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低头看了看,照片里是一个笑得很灿烂的警察,搂着自己的女儿,从眉宇间来看,这女孩应该是干宏,而那个警察,我望着也有些熟悉。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看看干宏,再看看警察,捏住照片的手突然攥紧:“你是老警察的女儿?” 怪不得干宏最开始对我那么冷漠,原来是老警察的缘故,毕竟他是因为我死的,作为他的女儿,干宏岂能给我好脸色看?之后几次她也露出过端倪,只是我没有往那方面想。 很难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老警察是让我很崇敬的人,他的女儿,此刻竟然也卷入到了我的事情之中。 干宏说道:“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因为帮你,我爸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我去找法医鉴定,我去找破案专家,作为一个警察,我甚至依靠民间的侦探事务所,可是,都没有任何线索,不是凶手多么高明,不是!而是他根本不是人,我怎么去找凶手?怎么把他们绳之以法?” 我完全理解他,怪不得梁少桓的事情发生能让干宏如此崩溃,父亲,上司……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 总归是我,间接害死了老警察。 干宏突然间开车,速度很快,飙了两公里,却又停车,厉声叫道:“下车!” 我愣了下,她却是非常坚决:“下车,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我打开车门走下去,看着她的车跑远,心里面很愧疚,我走进茫茫夜色之中,发现这里距离公园不远,干脆就坐在长椅上,没多久,楚琛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我问他:“人呢?” 他摇了摇头:“跟丢了。” 我心里不舒服,情绪也不稳定,问道:“你为何用了这么久?” 楚琛说道;“我以为他会回家,在门口守株待兔,却没有等到人。” 没有等到人? 我嗤笑一声,这不是正常的吗?知道被发现了,傻子才会回家呢,这个人这么奸诈,岂会上当? 想到这,我脸上的笑容却是凝固了,等等,既然他这么狡猾,那么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呢? 首先捋一下思绪,为什么要杀王小兵跟黄科? 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 如果凶手是梁少桓,那么共同参与了医院行动的人,都必须要除掉,这都是隐患,只是因为我和楚琛的插手,王小兵和黄科没事,现在他又没回家,既然如此,他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去找另一个参与者干宏呢? 我越想越是有可能,以凶手残忍的性子,的确是能做出这种事! “跟我走,我知道凶手在哪了!” 我不忘记拉上楚琛,拦了辆出租车,迅速拨打干宏的电话,结果是关机,我又打王小兵的,问清楚干宏的住址,直接拍了一百块钱让司机快点。 出租车一路疾驰,楚琛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看着外面的风景,能不说话的时候他绝不废话一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我注意到,今天的他只背了一把剑。 到了干宏家的楼下,她住在三楼,灯还亮着,我心中稍微松懈许多,因为这个单元门有锁,所以我先按了301的门铃,等待干宏应答,可迟迟没有人说话,我意识到不好,也不管其他人睡不睡觉,跑到楼底下大喊干宏的名字,可就在此时,我看见三楼阳台上有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女人站着,她就像是傀儡一般,被人推着,一寸寸的朝着阳台的边缘前进。 是干宏! 大红色的衣服,你是想让人以为她是跳楼自杀,并且死后成为怨鬼吗? “尸气!”池他吉扛。 楚琛拔出木剑,脚尖在排水管道上一点,踩着别人家的阳台如猴子一般灵活向上,我看的傻眼,这身手没谁了,实在是矫健! 我继续按门铃,这回我按了四楼,是个中年妇女接的,张口就在骂人,我说我是警察,快点开门,如果出事你要负责,就把她唬住了,悄悄开了门顺便挂断了话筒,我冲了进去,一直上了三楼,发现门居然没锁,我一拉开就走了进去,到阳台的时候发现楚琛已经抱住了干宏,她还在昏睡,应该是被打晕了。 楚琛问我:“人呢?” 我想了想开着的门,心道不好:“该死,他已经出去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门没锁,肯定是躲在楼上,等我进门之后他马上逃了下去! 楚琛赶紧追了出去,我把干宏放在沙发上,就在此时,从窗帘底下却是冲出一个黑影,朝着外面跑去,我这才意识到,妈的,老子又被耍了! 他压根就没有出去,故意打开门是为了营造出自己逃离的假象,等把楚琛调开之后,自己再逃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猴子,被他逗来逗去,看着昏睡的干宏,我就一肚子火,紧跟着追了出去! 黑影在前,我在后,他速度很快,本来是要甩开我的,但这时候我正是愤怒,发挥出了所有潜力,堪堪追到,竟是没有被他甩开。 我们一直跑到花园里面,他站住了,我大口喘息,扶着膝盖叫道:“你他妈到底是谁?” 他转过身子,阴沉着的脸勾勒出邪魅的笑容,鸭舌帽的帽檐一寸寸的抬上去,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蛋,看到他的瞬间,我就确信,这绝对是我的另一个魂魄无疑! “徐铭,真以为我是怕你才逃得么?” 118:落魄 恐怖的压迫力如潮水一般朝我涌过来,我这才想起,自己一个人追过来是多么的错误。 然而我已经骑虎难下了,盯着他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他的眼睛像是个黑洞,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光芒:“是在冲着你。我一直都在冲着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我自己过得是那么快乐,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为什么要回来? 我似乎捕捉到一点信息。疑问道:“你自己过得很快乐?又和梁少桓有什么关系?” 想起梁少桓,我再看看这另一个我,除了脸与我一样之外,他的发型。却是和梁少桓一模一样。这是与我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是平时他戴着帽子无人发现而已。 一个人,两张脸? 我有点理不清梁少桓跟另一个我的关系。到底在这一系列的凶杀案中,梁少桓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另一个我狰狞笑着:“徐铭,你想要套话对吗?别忘记了,我是你,你是我,我还能不了解吗?既然你选择追上来,那么就不要怪我了!” 他朝着我冲过来,我身子一侧,一拳头朝着他的脸打过去,然而他却是拥有着梁少桓在警队磨练的身手,手掌轻轻一转,就将我的拳头扭开,并且顺势朝后一带。用擒拿的姿势按住我,我痛苦的大叫,随着他的逐渐用力,脸色也变的扭曲起来,他猛然间掐住我的喉咙,我努力喘着气,然后空气仍然被挤压出去,他恶狠狠的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生死之际,我的心中涌出愤怒和不甘,那种无力的感觉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辱与恐惧,唤醒了我的另一面,在灵魂的深处,恶魄睁开眼,那一瞬间,我的衣服朝着血色转化,我的眼睛也泛起一丝血光。 另一个我大惊:“这,这是?” 就在此时,一柄木剑隔空飞来,他急忙躲避,但是身子仍然被打了个正着,踉跄后退的同时,楚琛凌空一脚朝着他的喉咙踹过去,他用手臂阻挡,二人眨眼睛交手数次,一旁的我压抑不住胸中的暴戾了,大吼一声,怨气和阴气如呼啸汇聚。 这一幕惊呆了二人,另一个我趁机推开楚琛,却被反应过来的后者拽住外套,他也不管了,脱下外套就跑,楚琛大踏步的朝着我走过来,眼中划过一抹惊疑:“这是鬼王的气息吗?不对,这只是他的一个魂魄……” 嘟囔了几句,楚琛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金色的符篆,贴在我的额头,就在这符篆贴上的瞬间,我就无法动弹了,明明心中怨毒依旧,但身体却是不受控制。 楚琛冷漠的说道:“自己压抑住,清醒过来,不然我会在你控制不住鬼王的时候,一剑杀了你!” 我很清楚,他没有开玩笑,本来已经被压制的理智在死亡的威胁下陡然暴涨,硬是抢回了主动权,我死死的将那股疯狂的念头压回灵魂深处,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酿成大祸了! 见我似乎消停了,楚琛摘下符篆,重新收回口袋,我虚脱一般倒在地上,问道:“刚才那是镇尸符吗?” 镇尸符,湘西楚家的拿手好戏,用来镇压僵尸的,这镇尸符分三六九等,最初级的淡黄色,之上是明黄色,再往后是金色,据说还有传说中的紫色镇尸符,可以镇压高级别的僵尸。 楚琛依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向我发问:“刚才那个是你的魂魄吗?” 我悚然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 光看就能看出我最大的秘密?我对这楚琛刮目相看,感觉此人简直是深不可测,甚至我觉得他要比李长生强大的多,我想起刚才的凶险,连忙问道:“刚才那个到底是梁少桓,还是我,我有点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两张脸?” 楚琛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似乎觉得这很有意思,但他依然没有回答,背着手离开了。 这个神秘的家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湘西楚家对尸气感兴趣我可以理解,但楚琛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 我看见丢在地上的外套,顺手捡了起来,摸了摸,里面有梁少桓的各种证件。 拿出手机,本来是看看时间的,结果发现几十个未接电话,之前为了行动隐秘我刻意静音,所以没有察觉,全部都是干宏打过来的,看来她已经醒了,我接通电话,把事情简单的告诉她,干宏开车过来。 她的脸很苍白,眼睛有些红肿,应该是才哭过,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恐怕她现在已经没命了,但这坚强的女人并没有倾诉自己的恐惧,反而是问我:“梁少桓的外套呢?” 我连带着证件丢给她,干宏握着外套,说道:“可以立案了!” 我吓了一跳:“什么?” 干宏说道:“已经可以确定他对这个社会有威胁了,既然如此,当然不能让他再肆虐下去。”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反而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梁少桓,很有可能是无辜的,虽然我说不出原因,但总有这种感觉,可是干宏的话也没错,站在一个警察的角度,保护民众安全当然是第一位的。 有干宏和王小兵黄科三人作证,我几乎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就查封了梁少桓的。 通缉令通过媒体,传单等等方式下发到各处,基本上全市都知道有个杀人犯混在警察队伍中,全城大搜捕开始了,闹得是风声鹤唳,这一天,基本上每隔十几分钟就能听到警笛声。 警队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因为是自己内部人员犯罪,他们在确认梁少桓是凶手的前提下,开始找寻前几桩案件的线索,果然,即使是再怎么巧妙的作案手段,也很难做到天衣无缝,种种矛头,还是对准了梁少桓! 从警界新星,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头号通缉犯,命运的大起大落,在梁少桓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倒是没什么负担,梁少桓失踪了,楚琛也不见了,干宏忙着没时间理我,王小兵跟黄科倒是老跟我套近乎,两小子是想求几张符篆保平安呢。 宁雪估计是最开心的了,游乐场,电影院,酒吧,基本上各种娱乐场所我都带她玩了个遍。 她的变化蛮大,越来越都市化了,倒是不化妆,只是短裙,热裤,打扮的娇俏水灵,带着她上街的时候,那些艳羡的光芒倒是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直到那天自以为是的买了个丝袜,被我狠狠的训了一顿之后,才遏制住朝着“时尚前沿”迈进的步伐。 也不是我有啥怪癖,只是觉得宁雪还太小,心灵纯净,应该朴素一点,再有一点,就是我也是个正常男人,搞这种诱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陪这个丫头陪得我是心力交瘁,感觉比跟鬼王斗还要痛苦。 早晨我打着哈欠出去买早餐,结果在路口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些奇怪,回头看看,没有任何问题,我只当自己神经太过敏感,然而就在回来的路上,一只手却是捂住了我的嘴,将我拖到角落,我回头一看,眼睛瞪得滚圆:“是你!” 梁少桓穿着一件破旧的外套,黑色的尼龙帽子戴在头上,只是短短几日,他却像是老了十岁,下巴上有一层青色的胡茬,脸也很久没洗了,一身狼狈,他怕我喊,急忙说道:“我没有恶意,相信我。” 说着,他一点一点的挪开手,我呼吸着空气,看着他说道:“你想做什么?”池扔助才。 梁少桓看着我提着的包子,吞咽着口水,一向严肃的他竟是露出祈求之色:“可以和我谈一谈吗?” 119:体内的恶魔 我望着梁少桓真挚的眼神,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也许那天第一次在警局看到他的意气风发和现在的落魄的鲜明对比吧,我点了点头,说道:“好。你等我会儿。” 拿出五个包子,我递给梁少桓,然后自己上楼将早餐放好,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换了暗色调的衣服,同样戴着帽子,我们找了个僻静的咖啡厅,全程梁少桓都是低头,无精打采的店员也没有发现端倪,我们在包厢坐好,梁少桓说道。 “谢谢。” 我靠着沙发。心态倒是比较轻松:“你的反侦察能力不错,这种强度的通缉都能没事。” 梁少桓苦笑道:“从小我就梦想着做一个警察。反侦察能力是必须的技能,只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对自己警队的同僚用,重点是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挑了挑眉毛,饶是早有准备,但听到这话我还是觉得好奇:“你不知道?” 梁少桓摇头,喝了口咖啡说道:“是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傻子,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在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我变成了头号通缉犯呢?好几次,我差点想要去自首,但是到了夜里,总会沉沉睡去。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另一个地方……我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在掌控,似乎住了一个魔鬼,他残忍,可怕,让我毫无办法。” 说到最后,梁少桓指着自己的脑袋,做了个手枪爆头的姿势,似乎是在自嘲。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说辞让我动摇起来,难道说并不是一个人两张脸吗?我想起那天楚琛的平静,他应该是看清真相了吧,如果说是身体里住了一个魔鬼,那么会不会我的情况有点像呢?我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握着咖啡杯的手渐渐用力:“没错,不是一个人两张脸,而是一人两魂!” 虽然很难想象,但我的魂魄还是进了梁少桓的身体,并且在夜间苏醒,主导着身体,做出一系列的凶杀案,等到了白天,又会变成那个正以严肃的警界新星!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梁少桓看了看我,又指着自己的鼻子:“为什么你的魂魄会到我的身体里呢?而且为何他那么邪恶,难道这和你有关系?”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人之初性本善,除了恶魄不是好东西之外,其他魂魄按道理都不应该如此残忍啊,这其中存在蹊跷。我皱着眉头,询问梁少桓,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梁少桓痛苦的抓着头发:“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有一次手术,一切都好像是从这个手术开始。” 手术? 我回忆着曾经干宏顺口给我提过的细节,梁少桓因为肾衰竭差点没命,后来在医院匹配到适合的肾源,才换肾活了下来。池上农弟。 我觉得自己无限接近真相了,问道:“你的肾是从哪里来的?” 梁少桓愣了下,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肾源有问题?我的肾是一个匿名者捐赠的,没有此人的联系方式,当时只顾着活命,我也没想那么多,便动了手术。” 做个简单的测试吧。 我取出一枚驱邪符,让梁少桓撩起衣服,然后将符篆贴在他肾的部位,果然,梁少桓的脸色立即浮现出痛苦之色,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这个肾有问题,其中带着邪恶的魂魄,并不是巧合,一定是看中了你警察的身份,故意选了你,背后是有人主使的!” 我十分确定的说道,并不只是单纯的推测,因为我还记得,那天楚琛从三个厉鬼身体里拿走了一堆尸虫,要知道尸虫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东西,我似乎猜到楚琛的目的了,他其实压根不关心我这点破事,他真正想找的,应该是尸虫的拥有者,那个幕后的黑手! 梁少桓绝对是最无辜的人,他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猜到是一回事,证实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望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惶然:“这么说,这一系列的凶杀案真的是我做的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生执法,从来不曾懈怠,结果这么多的生命,都死在我的手里,我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对于这,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为了破案,梁少桓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甚至采取迷信的手段,请我这个半吊子帮忙,然而最终的答案揭晓了,凶手是自己,没有什么比这更嘲讽的了,梁少桓又哭又笑,几乎崩溃,我扶着他的肩膀,宽慰道:“这不能怪你,你是无辜的。” 我的安慰明显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梁少桓终究不是普通人,靠着自己强韧的信念,还是调整了过来,只是他的状态很不好,就像是蔫了的黄瓜,梁少桓问我,后面该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想了下,那楚琛似乎挺有本事,只是找不到这家伙,我得想点办法。 我跟梁少桓说,晚上十点在公园见面,最好提前过去,不要睡着,否则就要变成另一个人了。 梁少桓点头答应,失落的离去。 我回去之后,拿起手机又几次放下,犹豫着要不要给干宏打电话,我觉得梁少桓是个好人,应该给他个清白,最终还是拨通了,干宏的声音有些疲惫,我把事情告诉她,没有过多犹豫,她便点头答应。 楚琛这家伙实在是太神秘,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招术能不能把他引过来,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带上宁雪,她的本命蛊还在休眠,但九首蛛后却已经有些精神了,论及战斗力,小丫头远胜于我。 晚上的时候,干宏开车来接我们,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开警车,直接问我:“你确信梁队是无辜的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确信!” 干宏的神色复杂,梁少桓变得如此落魄和她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上报警队,也许梁少桓现在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警察。 我们选择在公园的树林见面,找到梁少桓的时候,他自己把自己绑在树上,这一幕实在是怪异,梁少桓苦笑道:“我担心自己扛不住,让他跑了,只能出此下策。” 我点点头,心道这家伙对自己也是够狠,不过普通的绳子是没啥用的,我去给他解开,干宏望着他,欲言又止,梁少桓笑道:“不怪你,你做的没错,我现在是很危险,如果可以,我自己都想抓自己了。” 解开普通绳子,宁雪递给我一根红绳,我重新用红绳绑住梁少桓。 道书上记载着一种方法,叫做锁魂扣,用一根红绳,将人手脚全部绑住,自上而下,一共要打四十九个绳结,每打一个结,都要念一句咒语,这应该是很入门的玄学手段,但我做起来却仍然艰难无比,打结打到一半就开始头晕眼红,硬是咬着牙完成。 锁魂扣完成,我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得,汗水湿透了衣服,宁雪用纸巾帮我擦着汗,我说道:“用这个绳结,封锁住另一个魂,除非四十九个绳结全部解开,不然他是出不来的。” 楚琛是狗鼻子,闻到尸气就会赶来,我今天就是要把梁少桓作为诱饵,等到尸气出现,楚琛应该就要现身了。 晚上十一点半,梁少桓跟干宏聊天,谈着警队的事情,我在边上百无聊赖,这么久了,楚琛还是没到,该不是我想差了吧?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宁雪用胳膊肘戳了下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最底下的绳结,似乎开始松动起来,一点点的脱落,直到自然打开。 “小心!” 我及时推开干宏,与此同时,梁少桓朝着他的喉咙咬过去的动作落了个空。 我后怕的望着他:“你出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梁少桓的脸色开始变幻,最后跟我一模一样,仰着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徐铭,你拦不住我,真的,你这是在找死!” 120:棘手 说话之间,又有两个绳结散开,他通红的眼睛中涌出疯狂,已经开始动弹了。 “绑起来!” 我慌了,哪怕是知道普通的绳子没啥用。但还是病急乱投医,将他绑在树上,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五个绳结散开。他眼里的怨毒越来越重了。 “不可能的,你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是李长生,也许我还会怕,但就凭你,还差得远。” 他哈哈大笑,双手一崩。这次足足有十个绳结散开。 随着散开的绳结数量增加,他释放出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大。我们三个人硬是有点按不住他。 宁雪招出九首蛛后,还有些萎靡的大蜘蛛依然凶狠,喷出雪白的蛛丝,就要踩着上去咬他。却被干宏拦住:“不行,这是梁队啊!” 在跟梁少桓谈过之后,她知道梁少桓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是住在他身体里的魔鬼,所以干宏不允许宁雪伤害他。 宁雪看了看我,我点头说道:“尽量不要伤害他吧。” 梁少桓,也是个可怜人。 他似乎感觉到九首蛛后的可怕,不再嚣张,眼里涌出可怜之色,脸型也朝着梁少桓的模样转换:“不要杀我,救救我,我是无辜的,我是梁少桓啊。” 干宏咬着嘴唇,很难下决心。 妈的。楚琛你怎么还不出现? 我看向苍茫的夜空,难道说这家伙已经放弃寻找尸气,离开了这座城市了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低头看向绳结,只剩下十七个还在,看样子,他想要解开也只是瞬间的功夫,似乎觉得装可怜很有意思,他的脸不断转换,一会儿是疯狂,一会儿又是可怜,一会儿充满邪恶,一会儿又义正言辞,让我们无法分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梁少桓在说话。 “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最后大叫一声,剩下的十七个绳结同时解开,红绳燃烧起来,变成了一地灰烬,至于我们将他绑在树上的那根普通绳子,则是被他双臂一撑就断成好几截。 就在他踏前一步,想要动手的时候,干宏却也是逼上前去,手在腰间一抹:“不许动!” 她居然带了枪! 干宏拿枪指着他,毫不心软的说道:“你若是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说话之间,自有一股狠意,显然这不是开玩笑,另一个我很吃这一套,脸上满是怨毒和犹豫交加的纠结,这让我陷入思考,难道说他的身体不能受到伤害吗? 仔细想想,应该是这个道理,他这个不是附身,而是随着梁少桓换肾进入了他的身体,换言之,已经是梁少桓的一部分,以这种方式,完成了重生! 他不是鬼,只是拥有着厉鬼附身一般的可怕,但实际上,还是人,是人就要怕死的,如果干宏开枪了,那么他也会“死”去,魂魄会出来,那时候就很好对付了。 他的脑子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最大的优势从来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梁少桓,有他做挡箭牌,我们是狠不下心动手的,用那些驱邪的手段,根本无法将他从梁少桓体内赶出来,除非,将那颗肾一起挖出来! 但这明显不现实。 他嘴角带着冷冽的笑意:“你舍得杀我吗?你杀我就等于杀了梁少桓。” 干宏很认真的说道:“我现在眼里没有梁少桓,只有一个杀了很多,还将杀更多人的罪犯!” 另一个我还是不信,哂笑道:“你唬不住我!” 他身子就要动弹,然而干宏的手指直接搭在扳机上,直挺挺的顶着他的额头:“我从不唬人!” 他盯着干宏的眼睛,满是恼怒,自己居然被一个普通的女人给威胁了,但是在枪口的威胁下,他还是选择妥协,好不容易才以这种方式重生,体验做人的好,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呢? 他不甘心,所以缓缓举起双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范了,脸型再度变化,又成了梁少桓,他似乎有些迷茫,看着举枪的干宏,喃喃道:“你,你在做什么?” 干宏警惕的瞪着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梁少桓满脸错愕,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用余光扫了扫,发现这里的情况诡异:“怎么?难道他出来了吗?他做了什么?” 宁雪歪着脑袋说道:“是不是他已经回去了,换梁少桓出来了?” 我也不敢确定,但从这幅表情来看,应该是梁少桓无疑。 干宏听到了我们的话,眼中划过一丝迟疑:“你是梁队?” 梁少桓没有回答,他怔怔的呆了一阵,突然间抓住干宏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脑门:“对,你开枪吧,打死我,只要打死我,什么就能解决了!” 干宏刚开始差点真的按下扳机,听到梁少桓的话之后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夺回抢,我看见梁少桓如同孩子一般捂着脸,哭泣道:“你不知道,我毁了。我这辈子都毁了,杀人犯?呵呵,我梁少桓也变成了杀人犯,干宏,给我个痛快吧,算是对那些死者的交代,求你,开枪,求求你……” “梁队……” 干宏举枪的手节节松懈,眼里也泛着泪光,这让她如何能够下手? 然而就在这时,哭泣的梁少桓突然间暴起,一把抓住枪口,干宏猝不及防,被其一脚踹开,争抢之间,他的怪力硬是将枪头掰弯,夺过之后,更是将弹匣拉出,远远的丢开,废铁一般的手枪在他掌心转动,他得意的大笑:“女人,哈哈哈,到底是女人,关键时刻心软,多么愚蠢!” 他竟然都是伪装!池上匠才。 干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果然,下一秒他的脸又变了,如猎豹一般扑出,直接掐住了干宏的喉咙,九首蛛后欲要下口之际,他恶狠狠说道:“让这个大蜘蛛滚开,不然我杀了她!” 干宏悔恨不已,艰难开口:“杀,杀了他!” 妈的,又轮到我陷入到同样的纠结了,我体会到干宏刚才的感受,这让我如何决定? 她可是老警察的女儿啊,我害死了她的父亲,难道还要害死她吗? 不得不说,最了解我的还是自己,他知道我不会做决定,眼中凶光一闪,就要出手,就在此时,又有了新的变故。 林中黑影一闪,楚琛背着剑走过来,淡淡说道:“尸气。” 看见楚琛,我心中狂喜,更多的埋怨,怎么现在才来? 他可是知道楚琛有多厉害,掐住干宏的脖子说道:“你别过来,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然而楚琛脸上根本没有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是怎么想的,另一个我挟持干宏不断后退,楚琛的手按在剑柄上,他立即叫起来,你敢动一下试试! 楚琛动了,不但动,而且动的非常坚决,他抬手一指,木剑竟是自己飞了出去! 这一手谁能想到? 凌空御剑,这是影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画面啊,可是木剑就这么飞了出去,速度极快,另一个我也懵了,他也没料到这一手,被剑刃刺向眉心,下意识的躲闪,楚琛眼中寒芒闪烁,一脚踹到他暴露出的胸口,木剑乖巧的飞回手掌,他指着另一个我的喉咙:“你为什么会有尸气!” 另一个我并没有回答,他满心不解:“你为什么敢动手?” 寡言少许的楚琛破例开口:“因为这个女人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竟是让他无言以对,眼中露出颓然之色,但却并没有绝望,而是转换为怨毒:“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就等于杀了梁少桓,我是不会死的,哈哈哈……” 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外貌也是再次变成了梁少桓。 楚琛喃喃说道:“尸气消失了。” 这次是真正的梁少桓醒来,他似乎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眼神是崩溃和无奈的,我们都低着头,事情棘手的根本没有办法处理。 无人注意到,梁少桓的眼中划过一丝决然,似乎做出了决定! 121:荣耀 楚琛这一次也发现了事情的关键,在另一个我出来的时候,有尸气,而梁少桓出来的时候,尸气则是不见了。我感觉他就像是个见猎心喜的冒险者,望着梁少桓的眼睛似乎是在发光。 因为还是晚上,很难确定梁少桓会不会突然变得邪恶,所以我们都戒备着他。倒不是针对,只是一种本能,梁少桓好像被这种眼神刺了一下,脸色一僵,旋即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楚琛这次与我们同行,他看向我说道:“我要研究一下。” 研究梁少桓? 我看向正主,这又不是我说了算。梁少桓点点头。 为了方便,我们找了一家宾馆。一行人进去,梁少桓坐在椅子上,楚琛毫不客气的拿出镇尸符贴在他的额头。 我咂咂嘴,这镇尸符还真是神奇。可能跟它是金色的有关,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梁少桓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雕塑,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 宁雪在边上暗道神奇,我凑过去解释道:“只有邪物,才会被定住,对于普通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事实上都是这样,很多人对付邪物厉害无比,但本事在都市里却根本行不通,犯了法,一队持枪的警察能够轻易的让其束手就擒,这也是现如今玄学没落的原因,人们更倾向于现代武器与科学。 湘西楚家。按道理来说只是精通赶尸而已,可是梁少桓却是不同,我从他身上嗅到赶尸人与尸体接触过多自然产生的死气,他的手段,也多是用剑,并且,也不像是李长生那种正统的道家手段,他并不踏步罡,反而用意念御剑,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楚琛取出一枚用蜡封着的丹丸,然后脱掉了梁少桓的上衣,掰开他的嘴将丹丸塞进去,说来也奇怪,这丹丸在外面的时候平平无奇,一进人的肚子却发着光,尤其是关灯之后,可以清楚的看到发亮的丹丸在楚琛的肚子里动弹,楚琛用手指引导,逐渐靠近肾的位置。 应该是遇到了阻力,我看见楚琛在皱眉,但他并没有住手的意思,不管不顾的继续催动,最终突破了阻碍,就在这一瞬间,皎洁的丹丸开始被染黑,就像是泡在墨水中一般,楚琛再度用手指牵引,丹丸一寸寸的上移,眨眼就到了喉咙的位置。 这一手看的我呆若木鸡,还能这么搞的?倒是宁雪知道这是什么,小声解释道:“引丹之术,将丹药打入人体,用药力吸引体内的邪气,等丹药通体乌黑之后,在将其取出,这是龙虎山丹道的精髓,在不伤害人的前提下,用这种温吞的手段驱邪,应该是不传之秘,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池上斤才。 龙虎山,又是一个大门派,明清时期盛行,最为著名的是他们的丹道,传说最厉害的龙虎大丹,可以增长人的寿命,乃是无价之宝,楚琛本是湘西楚家之人,为何会龙虎山的丹术呢? 这个家伙在我心中又神秘了几分。 丹丸取出来了,果然已经通体乌黑,并且腥臭无比,楚琛将其随手丢在垃圾桶,摘掉了镇尸符。 干宏惊喜问道:“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楚琛摇头:“我救不了他。” 指望这个闷葫芦的多说那是别想了,我自己去翻垃圾桶,用木棍戳了戳,发现丹丸中心全部都变成了脓水,宁雪说道:“这是邪入五脏,与病入膏肓是一个道理,没救了。” 我悚然一惊:“意思是说就算重新给他换一颗肾,也不可以吗?” 楚琛破天荒的回答:“早点发现,或许换肾还来得及,现在,已经晚了,除非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换掉,如果现在的科学技术能够办到,那没问题。” 干宏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我也是沉默着叹气,心里面有点自责,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魂魄害了他。 梁少桓自己倒是坦然,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些,说道:“前面我听见你们说,这幕后是有人主使的,是吗?” 我点头说道:“没错,入住你身体的魂魄,本该被我找回的,可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提前一步得到了他,并且将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那些厉鬼,是尸虫造就的,而尸虫,又极其罕见,这幕后之人,就是给你提供肾源的神秘人。” 梁少桓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了。” 就连楚琛都没有办法,我更是没辙了,房间的气氛有些闷,我准备出去抽根烟,宁雪像个小尾巴似得跟着我,结果楚琛也跟出来了,我以为他也要抽,递给他一根烟,结果他拒绝了。 深邃的眸子盯着我,就跟前面看梁少桓似得,让我浑身不自在。 宁雪鼓着腮帮子:“你看什么看?” 楚琛扫了她一眼:“苗疆之人,身上有金蚕蛊的气息。” 闻言我和宁雪都愣了下,这人不是属狗的吧?尸气能闻到,金蚕蛊的气息也能闻到,我就没见过这么逆天的鼻子。 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很有意思,体内居然沉睡着一只鬼王,我本以为是附身进去的,刚才仔细一看,竟然是你的魂魄之一,现在只有一魂一魄,身上的阳火也是快要熄灭,竟然还活蹦乱跳的,你是我这些年来见过最奇怪的人。” 我感觉自己的秘密都快要被他给挖光了,不过最重要的他还是无法看透,那就是我的生命与小水晶相连,所以我是死不掉的,这一点明显激起了他很大的兴趣,我决定反问:“你比我更奇怪,湘西楚家的赶尸人,又会剑术,又会丹道,鼻子还这么灵。” 楚琛淡淡一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房间里却是传来干宏的叫声,我们赶紧进去。 却发现梁少桓已经站在床边,他的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径直的对着自己的腹部。 “梁队,你干什么!” 干宏欲要往前,梁少桓毫不犹豫的一刀深深插进自己的腹部,闷哼一声的同时,腰也弯了下去,嘴里吐出三个字:“别过来!” 干宏不得已止步,含泪看着他。 梁少桓扶着窗沿,重新站的笔直,就跟他在警校毕业的那天一般,脸上带着骄傲的光芒:“我从小就想要做一个警察,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你们不知道,我爸我妈只是最普通的小贩,我从小跟着他们,见到了太多不作为的执法者,我痛恨他们,所以我告诉自己,我必须要改变这一切……” “梁少桓,你他妈的疯了!” 我咬着牙准备制止他。 然而梁少桓却是拔出了深深插进腹部的刀子,他的嘴角涌出殷红的鲜血,眼中却是喷薄着自尊的光芒:“徐铭,你这是报复我那天在审讯室对你的冷漠吗?连这最后的尊严都不肯给我!” 说话间,他又将水果刀插了进去,并且顺手一划,豆大的汗水一颗颗的滚落,他再也站不稳了,痛苦的叫声被他憋在嘴里,牙齿几乎都要咬碎,艰难的说道:“我本来想做警察,做个好警察,但没有想到,在我的执法生涯中,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凶杀案,我去破案,然而凶手是我自己,可笑吗?” 干宏泪水涌了出来,祈求道:“这不怪你!” 梁少桓眼中满是凌厉:“干宏,还记得警训吗?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不怕牺牲,如果说我的死亡能够让其落网,那么,我愿意!我不是自杀,自杀是懦夫的行为,我只是在办案!用我最后的尊严!” 水果刀彻底没入体内,梁少桓倒在了地上,眼睛闭上的那个瞬间,说出了最后的遗愿:“答应我,抓住那个幕后黑手……” 他没有声息的瞬间,他的体内有一道黑气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喷了出来,朝着门外疯狂的逃去,我恨的目眦欲裂,第一个追了上去! 此仇,不共戴天! 122:故地重游 我与梁少桓,并不亲近,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就连朋友都算不上,但这一刻。我对他生出敬意。 就跟老警察一样,梁少桓同样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只不过前者是烈士暮年,后者则是正值巅峰。他们都将自己的生命奉献了出去,是英雄,无愧于自己警察的身份。 然而英雄已死,是不是只有死了才是英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梁少桓的遗愿,必须要替他完成! 到底是谁,处心积虑的害我? 答案就到了揭晓的时候。我们一路追着出了宾馆,黑气冲天而起。根本触碰不到,楚琛手掌一翻摸出一张灵符,朝着黑气弹射而去,依附在上面。犹如拖着个小尾巴远远逃离。 我喘息着问道:“能不能追到?” 楚琛说道:“我需要一辆车。” 就在此时,干宏走了过来,拿出车钥匙,她脸上还有泪痕,但眼神却像是坚冰一般,仇恨让她无比冷漠:“我来开车。” 我担心她的状态,毕竟梁少桓与她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问道:“行么?” 干宏已经拉好了安全带:“可以,我已经打电话给王小兵了,梁队交给他们来处理,现在需要做的,是要给梁队一个交代,他不能白死!” 我们上车,楚琛闭着眼。指引着方向。 我猜测那枚灵符应该是很稀有的引路符,又名:仙人指路,就跟卫星定位似得,只要被这符篆黏上,只要不超过范围,就一定能够追到。池上围亡。 干宏开车的风格是稳,但现在却也是为了速度,开的飘了起来,这个内心坚强的女人,现在也濒临崩溃了,我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上司,都基本是以这样的方式殒命,她岂能甘心? 车开着开着,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地方,怎么瞅着有些熟悉呢? 我探出窗外,看着昏暗中的路标,发现写的居然真的是龙湖镇这三个字! 我怎能忘记龙湖镇? 曾经我被大金牙所骗,来到龙湖镇,差点葬身于那些大老鼠的腹中,此地早已成为我心中的禁忌! 如果可以选择,我一辈子都不想来到这个地方,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巧妙,居然又一次驱使我前来,难道说,这一系列的事端,竟和此地的有关吗? 宁雪注意到我的脸色变化:“哥哥,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脸色却是不自然,这就是心理阴影了。 一路开到山下,停下车,楚琛敏捷的进入山路,然后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楚琛却是突然间晃了晃,闭上眼睛,似乎有些晕眩,十几秒后,他重新睁开眼:“灵符被人破坏了,我找不到具体方向了。” 干宏气得跺脚,难道线索到这又要断了吗? 我却是深吸一口气:“跟我来吧,我知道。”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没想到我和此地,竟然还有第二次的纠缠,心中在苦笑,然而表面上我却是古井无波,注定要面对,那么就不需要逃避了。 这条熟悉的道路,让我又想起了大金牙,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具备很多面,在我的眼里,那是个自私歹毒的大金牙,在小水晶眼里,他是慈祥伟大的父亲,在李长生眼里,他又是一个固执的朋友,老警察,梁少桓,都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诠释了自己,价值这个词,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相比之下,我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快要到那个让我心惊胆战的地方了,楚琛说道:“尸气。” 狗鼻子就是好使,我带着他们到草丛里趴好,果然看见那神奇的一幕,几十只大老鼠,在呼噜呼噜的吞着人油,而四个呆滞的人,扛着尸体准备架在火上烤,一滴滴的人油,随着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滴落在陶罐里,老鼠们吃的更加卖力。 头一回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和我当初差不多,宁雪跟干宏都趴在边上呕吐,楚琛却只是皱眉,喃喃说道:“行尸。” 我指着那四个呆滞的人:“他们就是行尸吗?” 以前我不知道这几个机械般的家伙是什么,现在却是明白了,行尸就是最低级别的傀儡,一个尸体,注入带着意志的残魂,然后被人所操纵,可以干一些比较简单的事情,比如搬运。 “很重的尸气。” 楚琛目光灼灼,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凝重的语气。 “为什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事情?” 作为一个警察,干宏最不能接受这一幕了,除了生理上的反感,还有心理上的惭愧,身为执法者居然不知道这里有如此罪恶的一幕,这些被活活榨出人油的尸体,他们的家人肯定想不到亲人死后还被人从坟墓里挖出来。 “为什么要养老鼠?” 我问楚琛,这是我一直不明白的疑点,难道是一种怪癖?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药粉,他往我们身上都撒了点,说道:“这可以掩盖气息不被发现,等老鼠吃完,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老鼠的进食,充满了诡异,那呼噜呼噜的吞咽声,无比的魔性,除了楚琛一个人盯着之外,我们几个都不敢看了。 宁雪苦笑道:“原本以为寨子里养蛊就足够残忍了,没想到此行出来,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差不多等了两个小时,我们的耐心都快消磨干净了,这些老鼠才终于吃完。 它们血红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四周,满足的舔了舔嘴角,转身朝着林子的更深处钻去,我们几个就跟在后边,兴许是老鼠吃得太饱,走的比较慢,才让我们跟上步伐,那四个行尸,也跟机器人一样麻木的走着,远远落在后边,楚琛走上前去,在他们发作之前,掰开他们的嘴从其喉咙里抠出一颗黑色的石块,丢掉之后,行尸果然不动了,楚琛一拍他们肩膀,瞬间倒在了地上,本来饱满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我没有感觉到怨气,毕竟他们早就没有了魂,只是身躯被人当工具,一直在利用。 倒也是四个可怜人! 这个幕后黑手,实在是越来越可憎了! 我们应该庆幸,这老鼠都是大块头,不然若是那些体型小的,恐怕早就跟丢了。 它们钻不进低矮的灌木,只能走林间,倒是方便了我们,一路跟着他们前行,忽然之间,楚琛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动弹。 “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闻言,我们全部都仔细倾听,除了威风吹拂林间的沙沙声之外,并没有任何感觉。 楚琛看着我们三个:“给你们一句忠告,现在可以回去了,再往前走,我不负责保护你们。” 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已经感觉到凶险了吗? 干宏第一个说道:“我要去!” 我犹豫了下,这时候逃避实在不像话,也点了点头,宁雪不用多说,自然是跟着我的。 楚琛不是那种啰嗦的性子,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差不多十几米,我听到了怪异的声音。 呼噜呼噜…… 像是饿了很久的母猪正在吃猪食一般,宁雪跟干宏也听见了,都拿惊咦的眼神看我。 我耸了耸肩膀,只听声音,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跟着楚琛继续向前。 三十步的距离,楚琛拔出木剑,不再往前了。 我看着前方,黑暗中,隐隐间有一团阴影在移动,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忽然间宁雪说道:“是老鼠!” 风吹着树枝,月光斑斑驳驳的洒落下来,映照出那一个个灰色的身影,我想起以前见过的那漫山遍野数不清的老鼠,怪不得今天没遇到,原来都在这里。 像是一个洞口,老鼠们跟发疯了似得,一股脑的往里钻,只见进去,却没有出来,那呼噜呼噜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我看向楚琛的脸,阴沉中带着些许亢奋。 毫无征兆的,他提着木剑朝着前方走去,纵身一跃竟是跳入这洞中! 123:地下 刚进去不过十秒,楚琛又像是踩了弹簧似得,从洞中跳了出来。 “走!” 他高呼一声,如风一般掠过。 我们三个还在发懵,就在楚琛刚跑出来没多久。那洞穴中忽然间发出一声爆吼,这吼声没有怨毒和仇恨,只是单纯的嗜血和杀戮,强烈的紧迫感涌上来。我拉着二人撒腿就跑。 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洞穴里有一只干枯的手伸了出来。 楚琛在前面停住了身形,靠在树上,我喘着气问他:“刚才那是什么?” 这和遇到怨鬼完全是两种感觉,遇到怨鬼的时候会觉得诡异,会有各种奇怪的事情紧接着发生,要么是幻境,要么则是拷问人心。但这次遇到的,却像是一个拥有绝对碾压能力的怪物。只是一声大吼,就能吓破胆。 楚琛的深邃的某种依旧没有波动:“僵尸。” 淡淡的两个字,却是让我的脸色彻底的凝固了。 僵尸,一个并不陌生的名词。九十年代香港那边流行僵尸电影,使得现如今很多人还对僵尸留有映像,带着管帽,穿着清朝的官服,一蹦一跳……但实际上,真正的僵尸并不是那么的脆弱,僵尸出世代表的只能是毁灭与血腥,秦家道书上,曾经有秦家先祖写的一句话,余一生宁酣斗鬼王,也不愿碰到僵尸。 由此可见,僵尸是多么恐怖。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现在这个时代,僵尸已经绝迹多年了,怪不得上次大金牙来这里。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我想他肯定是知道此地的诡异吧。 干宏看了看我们,问道:“那要怎么对付他?” 其实僵尸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应付,我问楚琛:“这僵尸是什么等级的?” 他淡淡说道:“身上长满白毛,应该是白僵。” 僵尸的等级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不化骨,而在这等级中,又分为好几个种类,其中最凶狠的是血尸,怨气最大的是斗尸,攻击性相对比较弱的是肉尸和醒尸。 我听到是白僵,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 紫僵和白僵都是低级别的僵尸,纵然力大无穷,但行动迟缓,弱点很多,比如怕火,怕狗,怕阳光,民间用的糯米和黑狗血,也能起到作用。 楚琛又补充了一句:“但却不是一个,里面还有很多,我感觉到了更强烈的尸气,所以逃了出来。” 意思是说里面还有更厉害的? 我打了个冷战,问道:“那么你也对付不了吗?” 楚琛眼中划过一抹寒芒:“我刚才没有准备,所以先退了出来,少许之后,我还要再进去,倒要看看此地是什么名堂,若是怕了,你们先行离开吧。” 我回头看向干宏和宁雪:“你们先回去吧。” 宁雪不乐意:“你想做什么?” 我咬牙说道:“我要进去看看!” 指望楚琛这个不是很熟的人办事肯定是不行的,此地与我牵连很大,不说梁少桓的死亡,单单是我的魂魄还在里面,这就让我不能退缩,如果只是最低级别的僵尸,我凭着身上的符篆,小心一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我会一直跟着楚琛,背靠大树好乘凉。 干宏说道:“我要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上级。” 如果是鬼魂这种没影子的事情,干宏还需要考虑,但是出现了僵尸,这可是极大的隐患,她觉得必须要被警方介入了。 我思考了下,这应该也不是坏事,僵尸和怨鬼不同,前者是实体,运用一些手段是可以对付的,但后者却非人力可以解决了。 好不容易把宁雪说服,只是她也不回去,答应在山下等,若是两小时内我没出来,她就要进去找我,我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大的执拗,只能是无奈的点点头。 楚琛这次表现的倒是很有耐心,等我安抚好之后,才朝着洞穴那边过去,他递给我一张淡黄色的符篆,让我贴在身上,说是可以隐匿气息,不被低级别的僵尸感知到。 到了那个洞穴前,又听到了呼噜呼噜的声音,楚琛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我捏着鼻子,眼睛一闭也下去了,刚一进去就感觉到很多活物在脚边爬来爬去,我四下一看,好家伙,全都是老鼠! 这山里的老鼠,好像都在这地下洞穴汇聚了,当然不是那种巨型老鼠,只是很普通的小老鼠,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我吞咽着口水,继续向前,楚琛也不说话,捏着鼻子往前走,很快,借着月光,我看见不远处有一只长满白毛的僵尸躺着,他脸上的肌肤早就干枯了,就像是有些年头树皮一样,但身体却如同铁塔一般,只是没有半点活力,横在那边,就如同死物一般。 真正注意到的是这些老鼠,在他的身体上爬来爬去,有几只钻进他的嘴里,就被一口咬碎,血肉模糊的吞了下去,我总算知道这呼噜呼噜的声音是哪里来的,敢情是这个家伙在吃老鼠! 反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捂住嘴,不去看一眼,因为有楚琛的药粉缘故,老鼠也不攻击我们,只是在脚边爬过,我们一路前行,惊奇的发现,此地竟是一个类似于迷宫一样的地下世界,很难想象这是什么时候完成的工程,地底下爬满了老鼠,堆积的都是粪便,还有潮湿的水迹,气味很是难闻,我们全程捂着鼻子。 没有多久,楚琛停住步伐,指着前面的角落,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愕然看到又出现了一只僵尸,这一次不是白毛了,身上的毛发和尸气朝着淡绿色转化,这是一只刚刚从白僵进化成的绿僵! 绿僵已经没有很明显的弱点了,行动不再迟缓,也不怕糯米,狗血和火焰了,唯一的弱点,大概是阳光,还是见不得阳光,绿色的尸气并不能让他们支撑太久。 他不是躺着,而是靠在边上,瞳孔里散发着幽深的光芒,在他的身边,我们同样看见了很多血迹,还有被撕开的老鼠皮毛,这个家伙,进化到这种层次,也开始挑剔起来,不再是囫囵的吞下去,而是选择剥掉老鼠的皮毛再吃。 恶心之余,我又觉得奇怪,老鼠这种东西,又没什么特殊,僵尸其实不需要进食血食的,为何他们一直在吞噬呢? 楚琛真是个怪人,一脚踩住老鼠的尾巴,揪起来细细观看,他也不害怕,直接掰开老鼠的眼皮,我凑过去一看,老鼠的眼中竟然布满血丝,楚琛他丢开,轻声说道:“老鼠是有人养的,专门拿来喂这些僵尸!” 我听的毛骨悚然,喂僵尸? 之前觉得用人油喂老鼠已经足够变态了,没想到这老鼠居然也是食物,说到这,我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些大老鼠明明也在这地下,为何一只都没有看见呢? 楚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们小心的避过这只绿僵,再度往前走,一路上越走越是压抑,危险的气息愈发浓郁了,我们又遇到了几只绿僵,还好没有被发现,不然可就麻烦了。 视野倒是开阔了许多,这地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前后差不多走了一百多米,还没有到尽头,越往里,那种恐怖的压迫感就越是强悍。 呼噜呼噜。 又是这吞咽的声音响起,比之前要大很多,我们小心的靠过去,却是看见在二十米开外的洞穴中,有一只干枯的手臂探出来,抓起一只肥硕的足足有成年家猫的大老鼠进去,没过多久,呼噜呼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甚至还用咀嚼骨头的细碎响声。 那些老鼠,足足有十几只,一字排开等在洞外,似乎不知道自己在等死。 这一幕实在是震撼太大,我心念波动之下,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呼噜呼噜的声音瞬间停止了,楚琛拍了我一把:“跑!”池亚乒巴。 果然,大老鼠们都回头看过来,那洞穴里,隐隐有一个恐怖的怪物放出血红的眼光,只是一眼,就差点让我的心脏爆炸。 感觉上,就像是沉寂的地下洞穴被惊醒了,我们跑了十几米,就被一个绿僵堵住了道路,他干枯的身体上血管分明,绿色的毛发散发出一股恶臭,牙缝里还夹杂着血液和骨渣。 124:血尸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难不成这地下洞穴中竟然有毛僵不成?不!绝对不可能,如果是毛僵,我们在进洞的那一瞬间他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毛僵是僵尸趋向于真正恐怖的等级,不再畏惧阳光。速度极快,甚至能够飞檐走壁,绝对是个灾难。 拦路的绿僵冲着我们爆吼,一股恶臭伴随着强烈的音波散发出来。我差点没憋住一口气,楚琛眼里划过一抹厌恶,木剑在绿僵身上一刺,他这柄木剑果然不一般,与绿僵身体摩擦的时候竟然带出一溜火花,我又赶紧到淡淡的雷意在剑身上汇聚。 雷,克制一切阴邪。绿僵痛苦死后,蒲扇般的大手朝着楚琛的脑袋抓过去。还好楚琛早有防备,身子一矮就躲了过去,绿僵抓了个空,狰狞的獠牙寒光闪烁。两只手按住楚琛,就要朝着他的脖子咬过去。 “镇!” 还好楚琛携带着金色的镇尸符,成为制胜法宝,在其咬下来之前,将符篆贴在他的额头。 绿僵果然不动了。 我战战兢兢的过去,楚琛伸手摘掉符篆,再度跑了起来,金色的镇尸符何等稀罕,可不能浪费在这里,绿僵愤怒咆哮,疯狂的追着我们,一路上足足有十几只绿僵起来,猩红的眼睛犹如一面玻璃,反射中人心中的恐惧。地下的老鼠都察觉到了危险,匆匆忙忙的爬出洞穴。 “该死!” 我怒骂一声,匆忙掏出一把驱邪符,朝着他们洒了过去,但收效甚微,绿僵还是扑了过来。 恶风当头袭来,我吓得亡魂皆冒,抱住墙壁蹲下,他的手重重的没入墙壁之中,使劲一拽硬是带下一块岩石,我听着轰隆隆的声响,百闻不如一见,这僵尸的怪力还真是恐怖,连滚带爬的逃到另一边,又有一只僵尸冲了过来。 看其跌跌撞撞,应该是一只白僵,我自忖还能对付,没有退缩而是迎了上去,白僵张开双手,看其架势似乎是想要将我从中间撕成两半,我岂能让他如愿,仗着他笨拙绕到身后,三张驱邪符同时贴在他的身上,低级的符篆的对付绿僵不行,对付白僵可是有效果的,他的背后冒着白烟,在地上来回翻滚,我举起一块大石头,照着他的脑袋砸下去,这狠狠的一下,砸的他半边脸都塌了,但却仍然凶狠,竖着獠牙冲我吼。 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干脆不去管他了,这时候楚琛正在和绿僵大战,木剑雷意翻滚,在他的手中如同蝴蝶一般轻巧,剑光化作一道道的残影,硬是让七八个绿僵奈何不得。 然而他们可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洞穴深处的那个恐怖存在明显出来了,之前那个对我发狠的白僵眼中竟然露出几分本能的惊恐,脸上再无凶相,而这些绿僵也变的有些迟疑,似乎顾忌着什么,楚琛意识到,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木剑收回鞘中,拔出了第二把剑。 这柄剑,通体呈银色,倒是和李长生的那把铁剑有点像,剑身上都镌刻着古朴的铭文,拔出来的瞬间,剑身上的铭文就开始发光,我可以感觉到,这洞穴中丝丝缕缕的怨气居然被这些铭文给吸收了,就像是充电一般,楚琛脚下踩着圆步,并不能算步罡,看起来像是另一种玄奥的步伐,绿僵齐齐扑来的瞬间,楚琛一剑斩出! 难以想象的一幕出现了,在他出剑的瞬间,竟然涌出一道剑光,成半月形横扫而出,这剑光带着锋锐的气息,七八个绿僵明明是刀枪不入,但却仍然被这一剑逼退,身上爆出十几个伤口! 又能以意御剑,又能发出剑光,这已经不是常规上的玄学了,我想起秦家道书上提到过的,玄学讲究的是人和,天和,所作所为都要符合天道人道,所以道士,和尚,才对积德如此看重,但是却有一种走极端的旁门,亦正亦邪,摒弃所谓的人和,天和,不管其他,只求获得强大的力量,这一类人尤其以剑修为代表,剑乃是百兵之王,修剑之人往往都是好战狂,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杀伤力远胜于普通的道门。 难不成楚琛竟是一个剑修?可他明明是湘西楚家之人啊。 一剑逼退绿僵,楚琛如箭矢一般弹射而出,朝着洞口方向赶去,我心里骂娘,这不讲义气的家伙果然丢下我了,我赶紧也跟着跑,然而身后那个恐怖的怪物已经出现了,我回头看了眼,只看到一片血影,这是什么?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血尸? 我的牙齿在大战,血尸的凶性是最强的,他大踏步的追来之时,有些挡在他前面的绿僵,都被破口袋似得丢开,有一个倒霉的家伙甚至被他直接撕开成两半,四肢散落各处,还在徐徐蠕动。 死亡,似乎只是咫尺的距离,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眼睛一扫,发现有个单独的石室,就在不远处的阴影中,甚至还有一座石门,我赶紧转换方向,钻进石室之中。 进去的瞬间,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如果这时候血尸来追杀我,肯定是没得逃了,但是想想,似乎根本没有选择,但愿他不来追我吧! 上天再一次眷顾了我,可能是高调的楚琛让血尸格外不爽,咆哮之音一路响彻,血尸狂奔而去,那些洞口的老鼠什么的拼了命的往外逃,本来很大的洞口,硬是被这无穷尽的老鼠给堵住了,楚琛无法出去,一剑砍死几个普通的紫僵,又折返了回来。 血尸并不如其名一般呈血红色,而是绛紫色,血液凝结成坚固的角质层,就是炮弹也无法将其打破,他行动之际,留下的脚印都是漆黑一片,还散发着淡淡的臭气,这都是剧毒,蜕变成血尸的僵尸,活人触之即死,绝对不能被他碰到。 楚琛身子灵活,利用洞穴的地形与他游斗,不得不承认,楚琛这个家伙的实力真的很强,一手剑术施展的娴熟无比,银剑铭文不断闪烁,积蓄着力量,每次拍在血尸身上都仿佛砸在金属上,发出碰撞之音后又被弹了回来。 一来二去,这反震之力让楚琛也有些受不了,本是右手持剑,换到了左手,我依稀看见他背在的身后的右手似乎在颤抖,看来这家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我倒是没有对楚琛之前独自逃命的行为生气,因为我们本来就谈不上什么交情,生死关头,总不可能为了我涉险。不过,我现在却打算救他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不想死,现在明显出不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只是瓮中之鳖,拉上一个楚琛,总是安全一些。 我把驱邪符贴在很多拳头大小的石头上,偷偷的摸到边上,在他们游斗的时候,我拿石头砸着,这种程度的攻击对血尸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但是贴了驱邪符就不同了,每砸一下都像是被蚊子蛰了一下,虽然不痛,但却很烦,他愤怒的回头,凶恶的眼光吓得我手抖了抖,不过旋即我又把石头丢了出去。 瞅啥瞅,你瞅我就不砸你了吗? 楚琛趁机继续力量,抬手一指,银剑自行飞了出去,在血尸回头之时,剑尖插在他的眼窝,楚琛咬着牙齿,手指下压三寸,银剑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的没入进去,血尸抓住剑身,想要将其捏成碎片,却不知这剑是什么材料所制,居然奈何不得,反而被上面的驱邪铭文反伤。池亚他巴。 楚琛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趁着血尸还未发狂,朝着我这逃了过来,我将石门拉上,足足有五厘米厚的石门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安全感,我觉得血尸只需要一拳头,这石门就要成破烂。 楚琛也知道这一点,挣扎着从贴身的衣服里翻出一张金色的符纸,将其贴在石门之上,直接咬破指尖画起了符篆,这是湘西楚家的镇尸秘法,最后一笔完成的时候,符篆发出璀璨的光芒,竟是没入到石门之中。 我摸了摸,惊奇的发现这石门似乎有了辟邪的效果,楚琛盘膝坐下,一只手盯着石门,说道:“快与我一起,催动符篆的力量。” 我赶紧坐下来,伸手的瞬间却是尴尬:“我不会啊!” 楚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摊了摊手,苦涩道:“我真不会,我修炼不了功法,也没有功力,如何能够催动符篆呢?” 血尸已经赶来了,发狂的他只是一拳,就打的石门震动起来。 楚琛脸色一暗,再度喷出一口血。 我咬了咬牙,说道:“拼了!” 125:抉择 楚琛坚持不了很长的时间,和血尸的争斗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激烈,但实际上每一次的碰撞,都是对他身体的摧残,楚琛擅长的剑法。对付这种刀枪不入的怪物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我告诉楚琛,让他多坚持一会儿,自己则是缩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我回忆着在秦家道书上看到的神霄引功法。本来我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修炼,始终抱有一种担忧的态度,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管不了许多了,我运转着神霄引的功法,观想脑海中有一个磨盘,随着咒语的逐渐念诵。那磨盘越来越盘清晰,甚至能够看见上面细微的纹路。 楚琛到这个时候都依然沉静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要做一件很疯狂的事情! 人不到绝境,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胆量有多大,我很清楚自己是在玩火,但我别无选择。一是逼迫,二则是我这么久以来的愿望,我不希望每一次我的朋友在拼命,而我只能围观,被人保护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观想出的磨盘逐渐清晰,牵扯着我所有的精力,这是修炼命魂的功法,所以就在磨盘完全凝聚的瞬间,便出现在我的灵魂深处,那一颗颗古朴的铭文都亮了起来,隐隐有着道家那清澈而悠长的诵经声,我的命魂出现在磨盘之前,还未曾靠近。只是看着,就有一种要被撕裂的感觉。 我咬了咬牙,一步迈入磨盘之中。 就在我的命魂进入的同时,这一口虚幻的磨盘凝实了许多,亮着的铭文同时发出毫光,磨盘运转了起来,就是研磨豆浆一般,将我的命魂瞬间就绞成了碎片。 灵魂深处的痛苦,根本无法言语,我在外界的身体本来是盘坐着的,现在变得像是虾米一般蜷缩在一起,四肢无意识的扭曲着,楚琛望着的时候,眼里头一回出现了认同之色:“倒是有点意思……” 血尸依然在撞门,楚琛也闭上了眼睛,全力支撑符篆,喃喃说道,希望你能够成功吧。 此刻若是有人进入我的灵魂深处,定然会发现我的命魂已经不存在了,被这磨盘研磨的如同细沙,转动之时也感觉不到痛苦了,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命魂增强多少,这是因为我的阅历不够,并没有在红尘历练的经验。 不过没关系,是时候验证我以前的猜想了,我将之前红衣小女孩凝聚的九十九颗记忆碎片结晶摘下一颗,投入到磨盘之中,一圈之后,我再度感觉到了痛苦,外面的身体痛苦的撞着墙,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疼痛之后,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是一个傻子。 明朝末期,兵荒马乱,一个农家的傻子怎么可能活下去呢? 我的父母,死了,死于山贼的刀剑之下,我没有亲人,几乎要饿死在街头,是邻居家的王大婶,给了我一口吃的。 这个贫穷的小村子,似乎蕴藏着这个末世的最后一丝温情,家家户户,明明自己都很难活命,却是拿着好不容易剩下的口粮,给我这个傻子,老人们说:“造孽啊,这世道连个傻孩子都活不下去……” 我是个傻子,只会傻呵呵的笑,拿着别人的好处,也没有道谢,很多人笑骂,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但他们并不知道,其实我心里面记得很清楚,谁对我好,都历历在目。 直到那一天,山贼再次来临,他们烧杀抢掠,那些对我很好的村民全部都死了,鲜血染红了每一条街道上的缝隙,我坐在房梁上,依然傻呵呵的笑着。 山贼们都懒得杀我,拿走了所有的食物,离开了村子,我坐在房梁上,一直坐到体力不支,掉下去摔死,我看的方向,是村民们流血的地方。 死后我的怨气很大,我想要找这群山贼复仇,可惜,一个黑衣人用罐子将我装走,连同我的尸体装进尸体,把我运进古墓之中,我想复仇,却又逃不出去,怨气越来越大,无止境的厮杀,取代了之后的记忆…… 一个傻子的一生,前一部分是单调和傻笑,后半部分是血腥与杀戮,他的记忆连同他所有的一切,同样被磨盘研磨成渣滓,与我的命魂融合,我如饥似渴的吞噬着傻子所有的人生,外界的脸上也带着傻笑,一行眼泪忽然间流了下来,这就是傻子的人生么? 我睁开眼睛,那一瞬间闪过的神采,几乎不像我自己,短时间里,我有点混乱,两个不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我有种诡异的不适感,但我的命魂,却是已经强大了许多,这一点从我对于恶魄更强大的控制力就能看出来。 我坐在楚琛边上,同样用手撑着墙壁,源于符篆的吸力,将我刚刚修炼出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功力全部吸走了,但这,恰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符篆彻底的稳固了,楚琛睁开眼睛,说道:“二十四个小时,最多坚持二十四个小时,如果没有人来就我们,那么,就只能等死了。” 说完,他倒头就晕了过去。 我被他的睡姿所吸引,高冷的楚琛睡觉的时候竟然是蜷缩着身子,就像是一个嫉妒缺乏安全感的狼崽子,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他一定充满故事。 我隔着门缝感受着血尸的狂怒,心里头在想,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呢? 外界,已经距离约定的两小时过去了很久,宁雪已经忍不住眼泪了,洞穴里的怒吼,她在外面听得很清楚,好几次她要跳进洞穴找我,都被干宏一把抱住。 本来干宏是要提前离开的,却被我留下看着宁雪,因为我知道这个丫头冲动起来会做傻事。 干宏劝说着宁雪,将她带离此地,一路上,宁雪还在不断的啜泣,和他一起出来的孙鹏,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唯一可以依靠的我,又是凶多吉少,这宛如巨兽般的都市,让这个来自苗疆的淳朴女孩感觉到深深的惧意。 干宏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导者,她很少说话,只有眼神越来越冷。 宁雪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看得出来,她已经冷静了下来。 干宏握住拳头:“我要汇报上级。” 宁雪不明白:“汇报上级之后会怎么样?” 干宏眼里满是恨意:“应该会有军队过来,将这个该死的地方全部挖开,让这个幕后之人没有遁身之处!”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距离车子不远的时候,宁雪又一次发问。 “可是僵尸很可怕,我的蛊虫都奈何不了他们,军队就算进去了,也没有办法啊。” 干宏上车,沉吟了一会儿。 “那么就只有最坏的打算了,用炸药将这座山推平,这是能够解决所有隐患的最好办法。” 宁雪脸色剧变,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看了那么多的电视,读了那么多的书,她已经知道了现代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所以她很清楚,干宏所说的很有可能实现,宁雪紧张问道:“那么徐铭怎么办?他还在下面。”池亚扑才。 干宏眼里有着几分犹豫:“徐铭,应该已经死了,刚才那声音,你听到了。” 宁雪摇头:“不,没有看见他的尸体,你怎么能断定他死了呢?” 干宏一拍方向盘,说道:“就算他没有死,那么也来不及了,我不能允许这么危险的地方继续存在下去,毁灭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话刚说完,脖子就被一个紫色的瓢虫咬了一口,干宏直接昏睡了过去。 宁雪冷冷说道:“别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我只在乎他一人,所以,对不起了姐姐,你还是睡几天吧。” 翻出之前留下的手机,宁雪拨动了一个号码。 “喂,徐铭出事了。” 126:往事 待在这封闭的石室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经过去了多久,楚琛倒是睡个安稳,奇葩的睡姿显得他很古怪,我估计这个高冷的家伙应该很少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我不敢闭眼。因为我怀疑血尸就守在外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琛终于醒转过来,他的眼睛只有一瞬间的迷茫,马上就驱散了。一咕噜爬起来摆好防备的姿态,我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说你这么大的能耐,怎么偏偏比我还没安全感。” 楚琛冷冷的看着我:“谁说我没有安全感。” 我打了个哈欠,身子滑落了下去,淡淡说道:“别装了,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堵在这里头基本上是个等死。所以你装这个比有什么意义?” “等死?”楚琛眼中精芒爆射:“不可能!” 他捂着胸口走到石门边上,试图拉开一条缝。然而就在石门刚刚响动的同时,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就涌了进来,恐怖的咆哮声响起,楚琛赶紧堵上门。符篆金光闪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外面响起血尸不甘心的嘶吼。 他重新坐到另一个角落,像是在发呆。 我困了,靠着墙睡觉,刚迷糊了一阵,楚琛却是突然说道:“我不能死。” 我挠了挠下巴:“我知道,我也不想死。” 楚琛声音突然间变得坚决起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他,一来是困意太过强烈,二来则是觉得回答他没有什么意义。 死不死的,又不是我说了算。 可能是不理人习惯了,楚琛还不适应别人不理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充满了恼怒,可偏偏我睡着了。 他靠着墙,静静的看着光秃秃的石门,眼里的光芒从坚定逐渐变得涣散,从高冷变成了失落,因为睡着,我很遗憾的错过了这罕见的一幕。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楚琛还保留着之前的姿势,他只是动了动眼皮,他的目光就警惕的锁定了我,这样的戒心,我还真是头一回见,那些长期在荒野中觅食的野兽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伸了个懒腰:“我睡了多久?” 楚琛说道:“六个小时四十五分钟。” 我惊讶问道:“这么准,你还看着表啊?” 楚琛摇头:“我只是习惯数着时间。” 这无厘头的话让我直摇头,真是怪人,我摸着石门,嘀咕着血尸是不是已经走开了,然而楚琛却是冷笑,说血尸最为凶恶和记仇,肯定是背靠着石门,不会离开的。 我重新坐下,叹了口气:“倒霉。” 可能是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了吧,楚琛的话显得多了起来,人在这样的时候,总是会本能的流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楚琛好奇问我,似乎你跟普通人不一样,遇到这种情况都没有绝望,我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陷入这种绝境了,死里逃生都习惯了,所以,就这样吧,也许死对我来说是个解脱,不过我这人命硬,想死也难。 命还连着小水晶呢,红衣小女孩岂会允许我死? 只是转念想想,僵尸跟怨鬼,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红衣小女孩隔着这么远也不可能奈何的了僵尸,难不成我这次真要挂了? 楚琛的问题很多:“多次死里逃生,我以为只有我才会过这样的生活。” 我伸展身体:“老子也不想啊,还不是被逼的,能选择的话,在城市里当个白领,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一贯沉默的人,突然间打开话匣子是很恐怖的,我头一回觉得楚琛有点烦,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也是无聊,我就和他交谈着,也许是都觉得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吧,平时那些不愿意说的话,我们都是坦然说了出来,还有些秘密。 我奇怪的问他:“一直在说我,你也说说自己吧。” 楚琛自嘲一笑:“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笑着说道:“很多啊,比如你的高冷,再比如你的经历。” 本以为楚琛不会讲的,但没有想到,他竟是缓缓开口了。 二十五年前,楚琛出生在湘西楚家,大家族还保留着老旧的传统,比如娶妻纳妾,楚琛的父亲,正是楚家当时的族长,而他的母亲,却只是个妾。 按照家族的规矩,长子为尊,可偏偏楚琛的母亲是个妾,他将楚琛生下来的时候,正妻却还未曾怀孕,妾长子是个很尴尬的地位,在家族里没有根基,而楚琛的父亲又经常外出赶尸,所以从小楚琛和母亲经历的世界都充满了冰冷,正妻的敌视,后来生的弟弟的嫉恨,下人们的嘲笑,虽然有着长子的名义,却从来没有得到个长子的地位。 很小的时候,楚琛就学会了两个字,保护。 直到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父亲外出赶尸,母亲因为劳累发了高烧,在四面漏风的旧宅中挣扎,楚琛挺着小小的身躯,跪在正妻的门前,希望能够得到一副退烧药以及暂时居住温暖的房子,可是正妻硬是不理会,几个小时之后,楚琛眼看着要被冻死了,她才放宽姿态,跟打发小狗似得安排了个下人带楚琛去看病,只是回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个冰冷的夜晚,楚琛失去了母亲。 后来父亲回来,并未责怪正妻,草草用凉席卷着楚琛的母亲埋了,楚琛试图抗争,但是没用,妾长子,不仅是正妻不喜欢,就连他的父亲,也是满心复杂,楚琛在夜里,一个人将母亲的遗体挖了出来,他割开草席,偷了管家的钱,埋了一副棺材,为母亲下葬之后,他便离开了楚家,再也没有回去。 之后,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一个没有亲人的少年在红尘中挣命的故事,机缘,巧合,挑战,也许是上天注定吧,楚琛终究是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虽然不是楚家之人,但他这一身本事,却也有楚家的影子,比如赶尸术,再比如那金色的镇尸符。 他讲故事的能力并不优秀,全程无感情,就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的往事,但我听着听着,却是感到心酸,谁能想到在他冰冷的面具底下会隐藏着这样的故事,楚琛也许这辈子只会脆弱这么一次,在同样的经历引起的共鸣下说了这么多,而我有幸作为这个见证者。 当他说完的时候,望着我的目光已经不是那么冷了,似乎彼此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判,甚至我也不知道楚琛这么拼命是想要做什么,隐隐间感觉,他肯定是有很大的理想,我说道:“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是大金牙的,一个自私无耻又恶毒的家伙,每每想起来都让我很纠结,楚琛静静的听着,脸上的点点温情在听完故事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冷漠,我其实是想告诉他,也许他的父亲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冷漠,这其中也许有苦衷,只可惜似乎起到了反效果,楚琛听完后,没有发表任何感言,只是冷笑了几声。 “总有一天,我会用我手中的剑告诉他,欠我的,一定要还。” 楚琛眼中的光芒再次坚定起来。 “所以,我绝对不能死!” 我无法忘记楚琛这一刻眼里燃烧起来的求生欲望,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这石室,本身就很奇怪,在这地方出现石室,只能说明以前有人在此落脚,僵尸有人喂养,我想不是偶然,这个人一定会回来的,在需要喂食的时候,他会出现,而血尸那时候应该会短暂的离开,这是我们的机会。” 说到这,楚琛闭上了眼睛。 我叹了一口气,又是赌博,如果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城市里,来了三个吊儿郎当的杀马特,一个是驼背弯腰却是梳着大背头的杨羽,他的身上挂满了玉器,全部都是法器,另一个是看见街上行人值钱的首饰双眼就会发光的李长生,如果这行人是个美女的话,就不只是发光了,还会流口水,第三个人,是个秃子,准确来说算是个和尚吧,看起来很年轻,十六七岁的年纪,戴着一副墨镜,咧嘴笑的时候露出满嘴的牙套。池亚投才。 宁雪都快哭出来了:“你们终于来了。” 127:突围 封闭的空间,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在之前的交流后,楚琛就没再说话了。 没有食物没有水,他盘膝坐着。尽量保持体力,我也没有闲着,成功的吞掉了傻子的记忆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命魂真的强大了许多。也就是说,秦家道书上的那些术法,我似乎可以使用了。 为了验证这一点,我踏了个基础步罡,之前一步未曾踏完,我便头晕眼花,承受不住。但此时完成了整个基础步罡,我才只是感觉到疲惫而已。这说明了琢磨出来的这条道路是完全行得通的! 我仿佛找到了心爱的玩具,再次吞噬了一颗记忆,这一次,是一个老头。他是个小心眼,总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动肝火,所以孤独一生,最后死在乱军之中,吞噬这个老头记忆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吃力,因为他的容量太大,不像是之前的傻子,心思单纯,老头的记忆差点让我迷失,我混乱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 “你用这种方式踏入修道的大门,其实是走了捷径,但你要记住。捷径不是那么好走的,必须完全消化了,吃透了才可以,否则你一定会迷失自己,多种不同的记忆会让你变成一个疯子。” 楚琛睁开眼说道,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点了点头,其实就在刚才我就已经感觉到后怕了,不过,体会着身体中的那股暖流,我还是难免露出喜色,期盼了这么久,我终于还是踏入了修炼的大门,如果李长生和杨羽看见了,一定会惊掉大牙吧。 楚琛没有忘记计算时间,又是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楚琛说道:“你听。” 我没有他那么好的听力,凑到墙边上,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本来是很小的,但因为数量太多,所以显得动静格外大,我知道,这是老鼠进洞了。 “难道说,到了喂食僵尸的时间了?” 我低声问道。 楚琛点点头:“血尸一定会回到自己的洞穴去进食,我们要趁机离开。” 这是我们琢磨很久想出的办法,也是唯一的机会,不能再等待了,不然别说是血尸出手,我们就要饿死了。 我看着楚琛问道:“妈的,真不晓得谁这么变态,在这养僵尸,这些老鼠也是够奇特的。” 楚琛说道:“不错,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些老鼠都是用怨气滋养的,前面掰开它们的眼睛,看到的都是血红,长久的怨气滋养下,老鼠已经不再是老鼠了,它们变成了口粮,听从命令被这些僵尸吞噬,那些大老鼠,除了怨气滋养之外,还有人油可以吞噬,这对它们来说是大补,对于僵尸来说更是,怪不得这里竟然能养出血尸,也不知道他吞了多少大老鼠。” 我听得毛骨悚然,最可怕的是这个人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仅凭着这些养的僵尸,就要逼得我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真不知道若是此人出现该有多么的恐怖。 但楚琛却是冷笑:“养尸术,只可能是那些邪魔外道,你之前不是提过养鬼道吗?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不提高自己实力,而是仗着这些邪物,若是没有这些僵尸,他什么都不是,不要以为现在没有出来,是他瞧不起我们,兴许是他不敢呢!躲起来偷偷看着这一切。” 我仔细琢磨一会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外面的动静逐渐的减少了,我们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远去,楚琛靠在石门上,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悄然的拉开一条缝隙,那响亮的呼噜呼噜的进食声马上传过来。 血尸还在! 我郁闷的骂了句脏话,但楚琛却是觉得不对劲,说这进食的声音没有血尸那么大,一定不是他,我一想还真有可能,再次把门缝拉开,果然看见不远处坐着个绿僵,正在吞吃着老鼠,我喃喃说道:“这血尸已经有点脑子了吗?自己去吃东西,还不忘找个小弟守着我们。” 楚琛说道:“我们必须一击必杀,将绿僵干掉,然后一路冲到外面。” 一击必杀,谈何容易,这可是刀枪不入的绿僵啊。 我脸上满是苦涩,但楚琛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拔出了神秘的第三把剑,是金色的,通体仿佛黄金打造,这把剑又和银剑不同,上面并没有铭文,看起来只是一把单纯的金剑,但在我的眼里,却隐隐感觉到剑身里边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如果我没有踏入修炼的大门,肯定是察觉不到的,金剑仿佛活着一般,我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就像是剑里面住着个活物。 这应该是楚琛的大秘密,他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气,拿出九张驱邪符,咬破手指,以血将驱邪符重新勾勒,一边勾勒一边念着咒语,我感觉自己刚刚充实的命魂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被抽空,但终究,还是完成了九张符篆。 九位数之极,在道家中,九是最尊贵的,九五之尊,九九归一,等等,由此可见九这个数字的不俗,我以血为引,把九张驱邪符连接在一起,便可以形成秦家道术里最基础的道法。 楚琛使了个眼色,我猛然拉开石门,已经积蓄很久的他如离弦之箭一般爆射而出,正在进食的绿僵反应已经很快了,狰狞的头颅迅速转过来,然而楚琛的剑比他更快,金剑微微一震,竟是响起清脆的剑吟声,金光一闪,绿僵的脑袋就被斩落,他的身子还在动弹,试图抓住楚琛,却被他连续三剑斩的四分五裂,再也动弹不得。池以休弟。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楚琛轻声喝道:“走!” 我咬牙跟上,一前一后朝着出口飞奔,这辈子我都没跑这么快过,脚底下踩着软绵绵的老鼠,我也不管了,沿途遇到很多绿僵和白僵,楚琛的金剑荡出一片片的剑光,将它们逼退。 近了,出口就在眼前! 我们精神大振,然而形式却是急转直下,仿佛之前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在出口下面,居然站着十几个绿僵,绿毛在洞口吹下的风中微微摆动,那一双森冷的眸子透着寒光。 “那个幕后之人,肯定已经回来了!” 我咬着嘴唇,难道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不用去管他,我不能死在这里。” 楚琛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金剑上,那一瞬间,感觉这把剑活了起来,在其璀璨的金色剑身中,隐隐有一道龙形在游动,带给人惊奇之余,又有一股很强烈的威压。 喷出这口血的楚琛明显有些萎靡,但他的目光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一剑横扫而出,璀璨的剑光几乎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那一片绿僵狂吼迎上来,被剑气不断的撕裂肌肤,就看到一片片腐烂的血肉横飞,满地都是毒性散发的白烟,我紧随其后,之前画好的九道血符屈指弹出,在空中就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爆!” 我有些紧张的叫道。 砰砰砰……连续九道爆炸,硬是借着楚琛的剑气威力撕开了一条道路,绿僵朝着两边退开,楚琛的身体轻盈的朝前冲去,我看着那群绿僵狰狞的面目,心里面是发毛的,但想想如果不成功就成仁,我也不管那么多了,闭着眼睛就往前跑。 成功似乎就在眼前,我已经嗅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楚琛面上也是付出一丝激动之色,然而就在出口的阴影处,却是响起一声狂吼,右眼插着一柄银剑的血尸跳了出来,半边眼珠子都凸了出来,缝隙中还隐隐有白色的尸虫蠕动。 他瞪着楚琛,眼中满是仇恨,挥舞着的大手荡起无数灰尘,只是一个碰撞,楚琛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落了下来,我赶紧将他扶起,楚琛掀开衣服,自己刚才被血尸打中的地方已经变得乌青,毒性正在扩散。 他也是心狠,一剑就把这一层血肉都削掉了,脸上只是痛苦,却没有叫出来,他用衣服勒住伤口,拄着剑站起,喃喃说道:“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猜到我们会趁着血尸进食逃出,所以故意把血尸安排在这里,这才是算计!” 128:幕后之人 血尸可不会给你过多思考的时间,眼窝插着的那柄银剑,让他无法忘记楚琛,他大踏步的狂奔而来,散发出的浓烈腥气使得整个洞穴里的老鼠和僵尸都不安起来。楚琛猛地将我推开,自己也借势在地上一滚。 血尸扑了个空,一头撞进墙壁,硬生生的砸出一个人形大洞。 恼怒的咆哮在其中响起。我脑海里如回马灯一般闪烁着秦家道书上记载的对付僵尸的手段,但可惜,没有一个适用的,倒不是说没有,只是我的实力不够,无法施展这些高深的道书。 等待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逃不过去吗? 我捏着拳头。高度的紧张,死死的压制的恶魄也有了复苏的迹象。 楚琛看着这个人形大洞。眼中满是凝重,刚才受伤的仿佛根本不是他,完全没有半点痛意,他将金剑插在地面上。双手迅速结印,随着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大,这金剑也亮起了光芒,这一回我看的很清楚,金剑里面果然是一条龙形,甚至还能看到那几缕龙须,楚琛并指为剑,一手指天,一手指着大洞,冷喝道:“归一剑诀!” 话音刚落,他背上的木剑也是脱鞘而出,自大洞里面飞出一把银剑,三把剑并在一起,犹如一条真龙出世。龙形气劲包裹,楚琛用手指在剑锋上一抹,血液使得三剑齐鸣,发出类似龙吟的啸声,朝着这大洞爆射而入! 这一手看的把我惊呆,到底这个人的底限在哪?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强力的手段,归一剑诀,我可是听过这名字,来源于蜀山剑派,在当年盛行之时,只有内门弟子才能修炼,如今蜀山绝迹,道统湮灭,没想到这楚琛竟是施展了出来。 然而,却久久不见回应,大洞之中寂静一片,三剑仿佛泥牛入海,根本没有半点回应,我听到有震动的声音传来,趴在地上倾听,不像是前面,而是…… “小心!” 我大吼一声,指着楚琛身后。 果然,下一秒身后的石壁突然爆开,血尸张牙舞爪的冲出来,猩红的尸气犹如旋风一般,带着剧毒的恶臭朝着楚琛席卷而去,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跃起在墙壁上一点,从血尸头上跳过,三剑这个时候呼啸而至,犹如小尾巴一般追着血尸而来,锋锐的剑气如同电钻一般,在血尸的背后疯狂旋转,龙形气劲屡屡喷薄,血尸身上那一层紫红色的角质层龟裂,三剑穿胸而入! 血尸大叫,伸出手抓住剑柄,三剑合一,木剑为雷,银剑为引,金剑为魂,爆发出的辟邪之力将他的手震开,血尸鼻孔中喷出白气,干脆不去理会了,狰狞的獠牙闪烁寒芒,径直朝着楚琛扑过去,楚琛身法很好,奈何洞穴所处位置太过狭小,就在跳走的时候却被血尸抓住脚踝,血尸狂吼一声,低头就要去咬,我看的大惊,抱起一块大石头就朝着他的脑袋砸下去! 砰! 足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头,直接裂成了碎片,血尸不疼不痒看,但却被我所激怒,他转过身,用肩胛骨朝我一撞,我感觉自己的半边肩膀都要塌了,无力的倒飞出去,落地之后,我连续吐出三口鲜血。 不过这一耽搁,倒地还是给楚琛逃走的机会,另一只脚在血尸脑袋上一踩,借力之下掏出那金色的镇尸符,朝着血尸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镇尸符,倒地是克制僵尸的不二之物,金色的符篆光芒大作,血尸虽然未曾被镇压,但是影响不小,烦躁之下瞬间将楚琛丢了出去,他比我要惨很多,身体像是破口袋砸在墙壁上,一层墙皮都脱落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如果被砸这么一下,肯定已经死透了,但楚琛却仍然爬了起来,但他明显也不好受,嘴角不断涌出血液,楚琛硬是将这一口血都吞了回去,拼尽全力吼道:“三剑斩灵!” 插入血尸胸膛的三把剑骤然散开,龙吟声被此起彼伏的剑吟声取代,三把剑竟是直接没入血尸体内,分出三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出来,血尸踉跄退后,身体露出三个空荡荡的大洞,我精神一振,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正好刚才吐出许多血,废物利用了,就在边上不断的画驱邪符,九张驱邪符画好之后,我朝着血尸跑过去,虽然身受重创,但他的凶性依然残留,张嘴狂吼。 “叫你麻痹!” 我爆了粗口,将九张符篆捏成一团丢进他的嘴里,心里默念:爆! 砰砰砰……九连爆,每爆一下这血尸的身体就晃动一下,连续退出九步,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我跑过去扶起楚琛,他努力呼吸,可胸腔却是剧痛,每吸一口气都让他痛苦一分,血尸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楚琛伸手召回三把剑,重新还入鞘中。 “快走!” 他吐出一口血。 我怒骂一声,架着楚琛就往外逃,可是,麻烦又出现了,血尸虽然暂时动不了,但是其他的绿僵呢? 几十只绿僵挡在前面,还有那一只只露着凶相的老鼠,我心凉到了极点,几乎绝望,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是几十只绿僵,就是单独这些老鼠,我们也无法应对。 可是楚琛却硬是拔出了银剑,说道:“再战!”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汹涌如潮的战意,这让我无法想象,明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你还要再战? 同时,我又发现了另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刚才楚琛明明被砸的够呛,尤其是胸甲骨的位置,更是好像断了几根骨头,之前呼吸都那么痛苦,但现在,那明显塌陷进去的部位,似乎正在不断的恢复,他的身体,表现出难以相信的自愈能力! 这个人,到底修炼的是什么? 绿僵扑过来,楚琛举剑而战,只是一个回合,就因为力竭而被绿僵踩在脚下,我想要救他,奈何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别说是帮忙了,自身也难保。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却是听到了熟悉的铃铛声。 伴随着的是那个带着流氓气质的大吼:“放开他,弄死老子的债主,你丫的来还钱吗?” 李长生穿着杏黄色的道袍从洞外跳进来,铁剑发出嗡鸣之音,抬手一指,就是风火雷三符,风助火势,火增雷意,三符气质,破邪之气十足,那踩着楚琛的绿僵瞬间四分五裂。 李长生把楚琛扶起来,两个怪人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们眼中好像莫名擦过一道火花,李长生哼了一声,把楚琛像是丢垃圾一般丢在一旁,拍了拍手说道:“欠钱的孙子在哪?” 我趴在地上,艰难的招了招手。 李长生扶起我,说道:“妈的,刚才认错人了。” 我指着楚琛:“要不是他,这回我就挂了。” 李长生说道:“别逗,要是我跟你在一起,你能受伤?这小子太菜,不行。” 那边的楚琛冷笑:“你说谁菜?” 李长生得意的哼了一声:“你不菜,你不菜还用我救?跟你说,得算钱,你的一条命,怎么也得十万块钱吧,回头得还给我。” 楚琛冷冷说道:“好!” 我傻了,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些人天生气压不和,我还觉得扯淡,要不是有矛盾什么的,谁会变得不合呢?结果现在我信了,这两人明明是头一回见面,连话都没有说,怎么就掐起来了,虽然是李长生主动挑事,但从楚琛的反应可以看出来,他对李长生同样不爽。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们俩为何会是这样,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宁雪跟杨羽也跳了下来,不得不说杨羽这小子上道了,把法器分给宁雪不少,最后来的是个陌生的小和尚,穿着冒牌阿迪的T恤,看起来呆呆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诱人的猪蹄。池以上巴。 我饿的肚子咕咕响,一眼就盯上了塑料袋,小和尚却跟防贼似得退了几步:“这可不是给你吃的。” 我正要说话,没成想又有了惊变,自洞穴深处,接连响起好几声咆哮,这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之前倒地的血尸也警惕的看向那边,我们站在一起,看着足足有五个血尸出现,每一个看起来都要比我和楚琛对付的这个强悍的多,在其中一个高大血尸的肩膀上,坐着一个瘦小的灰衣老太婆,她的眼睛很小,在皱褶中眯出阴冷的光芒。 “竟然把我的宝贝伤成了这样,你们该死!” 129:老妖婆 凶悍无比的血尸,居然被这个老太婆坐在肩膀上,温顺的像是一条狗,这一幕刺激着我们的眼球,我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老太婆发出尖细的笑声:“我们可是老相识了。都见过几次你了,你身上的味道,我的这些宝贝都还记得,怎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灰色的大老鼠,跟猫一样慵懒的趴着,因为提起了它,所以这老鼠漫不经心的看了过来。我终于确定,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应该就是这个老太婆,上次追我的那些大老鼠。其中一只应该正是她怀里抱着的。 “我的魂呢,你为何要这么做?” 看到他。我恨的牙痒痒,如果不是他,我和楚琛岂会身陷重温?那些与我有关的人又怎么会被残忍的杀死?还有梁少桓,这是最令人可惜的。 老太婆自忖吃定了我们。所以很无所谓的解答着我的疑问,她干巴巴的手从口袋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打开瓶盖吹了一口气,一股虚幻而又熟悉的气息涌了出来,正是我的另一魄,满眼怨毒的瞪着我。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我明明都已经重生了,这是老祖宗对我的恩赐,可是你们又一次杀死了我,我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重生?”我冷笑说道:“你附身在梁少桓身上,那也叫重生吗?只是假象而已,你就算以人的形体在世间走动,但你却没有人的情感。你仍然是一个充满怨气的怨鬼,老妖婆,我不懂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也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要指使我的魂魄做尽坏事?” 老太婆桀桀笑道:“你没有得罪过我吗?上次你来这里,用火烧我辛辛苦苦养的这些宝贝,我就已经想杀了你了,只是当时我在闭关,没有时间理会你,给你留了一条生路,却未曾想到,忽然间有一天你的魂魄竟是魂归故里,正好被我发现,将其拿来,用怨气滋养……其实算算,我也应该是对你很好了,给了你的魂魄另一个重生的机会,至于最坏事,可不是我指使的,这是他的本能,血腥,杀戮,所以怪不得我!” 我气得目眦欲裂,老东西竟然狭隘到这种程度,上次明明是那些老鼠差点逼我跳崖,没想到竟然还成我的错了,一直记恨到现在。 李长生懒洋洋的掏着耳朵,虽然这些血尸让他也犯怵,但李长生这人天性就这样,很是犯贱的说道:“老妖婆,瞅你这幅干瘦的德性,身高肯定没一米四吧,长相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年轻的时候没男人要,老了就心灵扭曲,别人养猫养狗,你他妈的养老鼠养僵尸,真不知道你爹妈是怎么教出来的你,从小吃着骨灰拌饭还是米田共?” 李长生就是这样,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懒洋洋的,但字字诛心,老太婆听着一张老脸彻底绷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李长生咆哮道:“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养尸派的不传之秘,我这是印证毕生所学,小子,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一定要把你吊起来,活活烤死,用你的人油,来喂养我这些宝贝!” 闻言,李长生眼中划过一丝寒芒:“果然智商不高,老子随便一句挑拨,你就自己把底子说出来了,居然是养尸派的余孽,这个歹毒的宗门就不应该存在世上!” 养尸派,著名邪派之一,养鬼道玩的是人魂,他们玩的是人身,收集人的尸体,培养成僵尸,然后一步步的磨练,巅峰时期的养尸派,曾经培养出一只飞僵,那可是能够纵横天地的可怕存在,只是随着时代的变化,养尸派逐渐的销声匿迹了,至少三十年没有过这个邪派的消息,没成想今天就被我们撞上了。 老太婆哈哈大笑:“可笑,那是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家伙不懂什么才是正道,我在这地穴经营了四十年,终于培养出我这些惊世骇俗的宝贝,这是我一生的骄傲,待会儿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做强大!” 仿佛为了迎合她的话,这五个血尸一同发出咆哮,铜铃似得眼中满是暴戾之色。 那一只受伤的血尸,也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的眼神始终盯着楚琛,明显是记恨上了,对此,楚琛报以一声冷哼。 “那我今天倒是要领教一下了。” 别看李长生话说的很大,但其实他内心的警戒系数已经飙升到了极限,铁剑出鞘,剑身上的铭文一个个的闪烁,每亮一下,就会响起一道剑吟声,李长生的眸子逐渐变成了金色,若是有人细看,定然会发现在他白色眼仁的部位布满了细小的蝌蚪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不过一段时间没见,李长生的道术竟然又精进了不少。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李长生念诵着咒语,这回不像是以前默念,而是念出了声音,每一个字音都吐露的非常标准,与此同时,他踏着步罡,速度极快,在咒语结束之前,已经连续踏出七步,每一步踩下,脚印的位置都会闪烁着细碎的星光,七步之后,李长生已经星芒加身,就像是披着一个满是星光的袍子。 “茅山的净心神咒,你是茅山的贱种!” 老太婆瞬间炸毛,对于这些邪道来说,没有哪个门派比茅山更可恨了,因为这个门派很奇怪,修行只是其次,反而把驱邪捉鬼维护正义放在第一,这也是茅山术为何弘扬的这么广泛,老百姓的认知度也更高的原因。 小和尚小声嘀咕着:“长生师叔好厉害,已经可以施展七星剑的地步了。” 我看着这小光头,莫名觉得很亲切问道:“什么是七星剑?” 小和尚倒也乖巧,很老实的说道:“七星剑配合七星罡,只有夜间才能施展,接引北斗七星的力量,以星力破邪,威势无两,只是杀气太重,倒是要善用。” 说到最后,他还摇了摇头,见我还在瞅他,小光头机警的拉开距离,把猪蹄包在怀里,嗅了嗅,满眼都是陶醉。 宁雪紧紧拽住我的衣角,恨恨的瞪着我,我有点尴尬,低头不敢看她。 “你个骗子。” “我骗你啥了?” “你说你会活着出来的。” “我肯定活着出去啊,就是不舍得吗,想多玩一会儿。” 我试图逗笑她,显然是失败了,宁雪转过身不理我。 杨羽贼眉鼠眼的靠过来,嘻嘻笑道:“我跟你说啊,小宁雪为了你可是袭警了呢,那警花,中了蛊毒得睡半个月。” 我得知真相后,心里微微一暖,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倒也不是说干宏做得不对,站在她的角度,显然是没问题的,可是宁雪更让我感动,尤其是那句话,只在乎你一人,让我心里面暖暖的。池以吉号。 我真心对她说了句:“谢谢。” 宁雪的脸色也软化了许多,我苦笑了下,心里面却是非常轻松,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李长生跟杨羽这两个傻瓜组合,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宁,这是长久相处来的默契。 李长生已经和血尸斗在一起了,以前觉得他手中的铁剑只是一般,但随着他修为的精进,这铁剑也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每一剑都牵扯着剑身上的铭文,带起强烈的破邪之光,一个人独战两个血尸,短时间内竟然不落下风。 老太婆似乎很不满足,手指一引,第三个血尸也加入了战场,李长生立即扛不住了,大叫道:“慧明小秃驴,别忘记谁给你买的猪蹄,快来帮忙!” 小和尚打了个激灵,有些不舍的把猪蹄放在地上,三步一回头的盯着,似乎害怕我偷吃一样,简直让我无语了。 终于,他到了血尸战团之外,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抬头之时,满是金光,呆萌的面颊上布满蛮横之色,已然化成怒目金刚! 130:怪物 就看到慧明小和尚如同疯子一般朝着冲了过去,血尸怒吼一声,一巴掌就朝着他的脑门拍下去。 这千钧之力若是落实了,岂不是脑袋瓜要被拍西瓜一样拍烂了? “小心!” 我大喊,然而慧明却是不闪不避。眼中怒色闪过,身上金光绽放,血尸的手掌拍在他的脑门同时竟然被弹开,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响声。慧明身子前伸,抓住血尸的腰竟是将其举起然后重重的砸到地上! 这力量何等之大?血尸硬是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自打变成血尸以来,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他的浑身散发出黑色的毒雾,带着一股恶臭风风火火的冲出来,却又被慧明揪住干枯的头发再次砸进坑里,这拳拳到肉的肉搏。就像是两只史前怪物正在战斗,不停发出骇然听闻的砰砰声! 我的下巴都差点掉了。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这,这,这……” 这正是我看到的那个提着猪蹄,一脸呆萌的小和尚吗? 这分明是奥特曼吧! 盘膝打坐着的楚琛被这动静惊醒。凝重说道:“这是法华寺的法相金身,这小和尚来历定然不简单,如此年纪就修出了怒目金刚法相,前一世定然是佛门的护法一类的人物。” 杨羽诧异的看了眼楚琛,说道:“不错,你这人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很清楚嘛。” 我拉着杨羽的衣袖:“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羽懒洋洋的说道:“吴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几个朋友闯荡天下,那时候他还没被逐出茅山,这些朋友也都是各大门派的佼佼者,其中就有慧明的师父觉远大师,那时候大家都青涩,几十年过去,吴爷老而不死。开了个破超市积攒功德,而慧明的师父,已经变成了法华寺的方丈,慧明就是他的高徒,出门不哭不闹,脸露怒色,父母还以为孩子有毛病,还好觉远大师经过,算到这是佛门的缘法,告知村妇这孩子上辈子是佛门的护法金刚,这辈子合该要回归佛门,十六年过去,慧明已经有所成就,欠缺的只是红尘磨练,觉远大师便把他交给了吴爷,吴爷又交给了李长生,然后李长生带慧明下山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吃了猪蹄。” 我的眼睛瞪得滚圆:“那慧明就愿意?” 杨羽摊了摊手:“奈何李长生不要脸啊,跟人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又问人猪蹄好吃不好吃,慧明心思单纯,肯定说好吃,之后被李长生忽悠的吃了一顿又一顿,反而爱上了猪蹄,倒是把李长生气得不轻,走哪都想吃猪蹄,烦得要死。” 看着杨羽幸灾乐祸的模样,我心里念叨着李长生真不是个东西,继续问道:“真有转世这一回事?” 这回是宁雪说话了:“哥哥,我早就听说过,佛门积德行善,修的是来世缘,佛门教义就是死后登极乐世界,来生大富大贵,所以只要道行够了,佛门是最容易转世的。” 这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听归听,还是头一回见到,一时之间觉得太过神奇。 李长生和慧明二人的强悍有些超乎老妖婆的想象,她眼神阴翳至极,喃喃说道:“这些小子都不简单,可不能让他们逃掉,必须要斩草除根!” “不用留手,直接杀掉!” 她尖声叫到。 与此同时,四个血尸同时发狂,那紫红色的角质层犹如铠甲一般反射寒光,口中滴出绿色的口水,落在地上就是一个个冒着白烟的洞,发狂的血尸骤然用力,李长生跟慧明就有些扛不住了,凝聚出来的七星道袍差点被打散,慧明则是被僵尸按住,一口咬在脖子上,还好金光护体,将其弹开,但饶是如此,他也消耗不轻。 我看的着急,直接就在杨羽的口袋里头摸索起来,这个家伙底子丰厚,肯定有好东西,被我摸出好几件法器,我又捡起李长生的背包,里头果然有朱砂等一应家当,我把杨羽腰间挂着的玉如意法器抢过来,直接捣成碎片,心疼的他连连跳脚:“你干嘛,你干嘛,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啊!” 我不去管他,一心一意的捣着,玉如意全部成粉末的时候,我将朱砂倒出来,犹豫了下,拉过杨羽的手,一口就咬了上去,这家伙大声喊疼,我挤出几滴血,混合着朱砂开始画符,杨羽吸着手指,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似得:“完了完了,徐铭傻了,居然异想天开自己画符,你有这能耐吗?” 就在他碎碎念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画了起来,这回我要画的是丙火符,道家有五行符。分为庚金,丙火,葵水,戊土,甲木,庚金锋锐无比,可杀人,丙火唤来天火,可破邪,葵水能养人,戊土可防御,甲木能疗伤,僵尸怕火,虽然血尸已经进化到不怕火的程度,但是至阳至烈的攻击,依然是最有效的。 丙火符,几乎需要耗尽我体内很可怜的这点元气,才堪堪完成,功成之时,澎湃的热力翻涌起来,杨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我结巴道:“不可能,你怎么可以画符?难道你踏入了修行的大门?可是你只是个普通人,这怎么可能?” 我无暇去解释,丙火符完成之时,我的心里也燥热起来,正巧此时李长生退出战团,气喘吁吁的重新踏罡,为了阻拦这些血尸,我将丙火符抛了出去。 符篆本就破邪,自然是找着这些血尸果然,空中炸开,十几团火焰从天而落,拦住了血尸的道路。 李长生趁机踏罡,脚步变化之间,已经完成了中茅之术,他金色的眼眸愈加明亮,旋即,流露出一股沧桑,应该还是上次的那个前辈,他提着铁剑,低声念道:“这个后辈的进步倒是惊人,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中茅之术,对于施术之人的要求很高,李长生的实力越强,能请来的人也越厉害,发挥出的实力也更大,这一回虽然没有换人,但这位前辈的实力却是增加了许多,如果说上次对付鬼王只有四成,那么现在就足足有六成。 “李长生”斜睨着这些血尸,冷冷说道:“煌煌天日,竟有如此多的邪魔外道,养尸一道,该死!” 他举起长剑,画地为圆,金色的光芒在剑痕闪烁,抬手一指,这一圈金光竟是如实质一般翻腾起来,形成一张金色的圆满,他以剑为笔,勾勒出一条条金色的纹路,最后形成一个“殺”字!池土向才。 圆盘直接朝着老妖婆砸过去,姜还是老的辣,知道谁才是关键。 这老妖婆汗毛都竖了起来,如同乌鸦一般叫道:“你居然敢动我!” 她掐动印决,同样打出一道黑色的光芒,血尸顶上前去,与这圆盘相撞,二者一触即离,李长生趁机压上,一剑斩到血尸脖颈,却只带起一溜火花。 “不行啊,这样耗下去,是必死无疑的,李长生的中茅之术有时间,慧明的怒目金刚法相也不能支撑太久,二人一旦力竭,就彻底完蛋了。” 杨羽又快又疾的说道,他精通卜算之术,然而在拼命之时却是没有作用,至于上一次施展的“言灵”乌鸦嘴之术,那是需要消耗寿元的,肯定是不能够使用的。 “若是再给我一点时间,肯定能够帮上忙的!” 我内心暗恨,如果自己胆子再大一点,早早就修炼,那么现在也许会厉害很多,也就能参与到战场中间了。 可现在,只是画出了一道火符,我就已经没有其他手段了。 就在这时,一直盘膝坐着的楚琛突然间睁眼,他的精神恢复了许多,手掌一翻,金剑落在掌中,也冲入战团之间。 这恐怖的恢复能力,让杨羽眼睛瞪得滚圆,一会儿看看他们,一会儿又看看我,嘟囔道:“怪物,都是一群怪物。” 我们却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在对面关站的老妖婆,阴翳的小眼睛看似无意的扫过我们,实际上却已经做出了抉择,她一拍身下血尸,竟是朝着我们狂奔而来! 131:宁雪被擒! 与这种邪恶之人无需谈论什么道义礼法,趁着几个李长生三人被拖住的同时,她则是盯上了我们,一双阴翳的眼神尤其锁定了我:“臭小子,今天到你殒命的时候了!” “小心!” 李长生大喊一声。本想回来救援,却被两只血尸一前一后的夹住,无法动弹。 “我的个乖乖!” 杨羽惊叫一声,跟个大马猴似得跳了起来,很不要脸的躲在了宁雪身后。 “躲开!” 我推了他们一把。自己朝着另一边滚过去,血尸从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冲过去,只差一点就撞到了我们。 老妖婆抚摸着灰色的大老鼠:“别挣扎了,一个个的全部都得死!” 说话间,老鼠眼中血光一闪,竟是直接扑了出来,它的目标赫然是我,尖锐的爪牙显露出来,身上带着作呕的人油味道,我翻滚躲避,他的爪子在地下抓起一道白痕,这把我吓得不轻。若是被它抓这么一下,肯定很难承受,尤其是我看着这老鼠的爪子有些发黑,似乎是带有剧毒,这更是坚定了我绝对不能触碰它的决心。 “对,杀了他,杀了他!” 我的另一魂魄在边上摇旗呐喊,恨不得自己替代老鼠杀我。 “小甜甜!” 宁雪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九首蛛后放了出来,大蜘蛛面对血尸,也没有丝毫惧意,朝着老妖婆的身后纵身跃去,白色的蛛丝异常坚韧,直接连接到老妖婆的后脑,在其怒骂之下。九首蛛后一口咬下,将恐怖的毒素全部注入到老妖婆的体内。 杨羽哈哈大笑:“去死吧白痴!”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老妖婆发出一声呻吟,不是痛苦,而是舒爽,就像是大热天吃了根冰棍一样,那种舒服的感觉随着长长的尾音展露无遗,她一把抓住九首蛛后,这凶悍无比的金蚕蛊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反击似得一口咬下,然而老妖婆却是眼露异彩,兴奋道:“不错不错,很强烈的毒素,这应该是苗疆的金蚕蛊吧,我就不客气了。收下了。” 被九首蛛后咬了还能安然无恙,宁雪也是慌了,杨羽掐指一算,不可置信的叫道:“你他妈的把自己炼制成了毒人?” 老妖婆桀桀冷笑。指着自己的沟壑纵深的脸颊:“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跟血尸接触?想要炼制天下无敌的宝贝,首先自己就要付出代价,我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炮制自己,阴冷的蛇毒,炙热的蛊毒,还有来源于自然的火毒,冰毒,我都有所感受,现在的我早已对毒素没有感觉了,唯独这个小蜘蛛,倒是有点意思,竟然能让我感觉到刺激。” 如果这样的人再多一点,那么对于威名赫赫的苗疆来说简直是灾难,宁雪想要夺回自己的九首蛛后,拼命的发布指令,然而老妖婆却是死死捏住,用一个竹筒将其装下,这与宁雪陪伴很久的金蚕蛊,硬是被人夺走了。 宁雪伤心的大叫:“你把小甜甜还我!” 老妖婆瞳孔一缩:“小丫头说的什么屁话,到手的东西岂有还给你的道理?看你这张小脸蛋似乎还不错,不如让我撕下来看看是真是假。” 话音落下之间,血尸奔跑起来,浓郁的血气袭来,宁雪跟杨羽都是怔住,压根动弹不了,楚琛注意到这一幕,身子交错之间,一剑拦下三个血尸,对李长生说道:“你去救人。” 李长生看了他一眼:“你行不行?” 楚琛冷笑:“你不行我都行。” 危急时刻,李长生也顾不上其他,撤出战团一剑刺向老妖婆,施展了中茅之术的他,在短时间内战力是极强的,老妖婆哇哇直叫,和他战在一处,楚琛以一敌三,三把飞剑齐出,犹如穿花蝴蝶一般灵巧飞舞,游斗三个血尸,慧明小和尚,仍然按着另外一个血尸在暴打,化身怒目金刚的他,一身怪力将血尸压制的没脾气。 “你怎么了?” 杨羽扶着宁雪,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 宁雪摇摇头,刚才血尸的血气可是毒的,杨羽有法器护身自然没事,但她不行,若是以前本命蛊在,那肯定也不怕尸毒,可现在本命蛊正在沉睡,她的身体等于是无防备状态,这才很轻易的中招了。 她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带着强烈的担忧。 我被这个该死的大老鼠追着满地跑,她的爪子抓在我的腰间,那个淘宝店家信誓旦旦说是真牛皮的腰带被直接撕成两半,我的长裤都掉了,穿着裤衩子乱窜,老鼠又扑了过来,我伸手掰住它的嘴,不让它咬下来,但是它的力气很大,一张大嘴硬是缓缓压了下来,情急之下,我把它朝边上一甩,另一只手想抓住石头什么的砸他,结果却是摸到了温热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老鼠又扑过来的时候,我直接把这东西塞进了它的嘴里。 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慧明小和尚的猪蹄! 老鼠本来是想要吐掉的,但是它的本能忽然间涌了出来,众所周知,老鼠是很贪吃的,以前的它只是吃人油,虽然很有好处,但味道必然是不好的,毕竟老妖婆也不可能专门放点调料什么的,这正宗的卤猪蹄刚进嘴里就吸引到了它,大老鼠眼中竟是露出享受之色,吧唧吧唧的咀嚼起来,我看得呆了,没成想还有这样的变化。 杨羽此时朝着我丢过一把匕首:“接住!” 我发现这匕首通体幽绿,应该也是法器,正中间刻着一个古朴的铭文,不及多想,我反身扑了过去,将老鼠压在身下,匕首直接朝着它的身体捅了进去,老鼠凶性大作,就要咬我,可是嘴里满满的都是猪蹄,竟是毫无杀伤力,我连续几刀,鲜血溅了医生,它才终于泄力,没有了气息。 老妖婆尖锐大叫:“你该死!” 她就要来杀我,却又被李长生逮住,中茅之术再加七星步,发挥出的实力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她必须小心应对。 浓郁的血腥味让我很不舒服,我脱力的喘息一阵,挣扎爬起,发现宁雪脸色难看,问道:“怎么回事?” 杨羽皱眉说道:“中了尸毒。” 我摸了摸宁雪的脸,冰冷的不像话,心里也紧张起来,如果宁雪是为了救我而出什么意外,我的良心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宁雪勉强笑道:“我没事。” 我痛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对这歹毒的老妖婆愈发痛恨。 我却不曾知道,这老妖婆其实心里也在发憷,她本以为自己养出的这五个血尸已经足够解决一切麻烦了,没成想我们这群年轻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变态,竟然硬是与血尸不落下风,这让她很不安,担忧是不是几十年过去,年轻一辈都是这么厉害了。 当然,若是她知道李长生的中茅之术有时间限制,楚琛也只是奋起余威,慧明小和尚是轮回转世的话,她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需要再坚持片刻,我们就要全部完蛋了。但不知道一切的她,却是生出了退意,人越老越是惜命,她是不愿意承担这种风险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召集血尸朝李长生狂奔而来,摆出一副要全力杀他的模样:“你必须死!” 五个血尸一起围攻,李长生定然是坚持不住的,慧明小和尚怒吼一声冲来帮忙,楚琛略有犹豫,我喊了好几声,他才提剑赶来助阵,等到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的时候,老妖婆佝偻的身躯却是纵身一跃,朝着我们抓过来。 “小心!” 我挡在前面,匕首朝着她的眼睛刺过去,老妖婆只是一掌,就将我打的倒飞而出,掀开衣服一看,乌黑的掌印已经是中了剧毒,我吐出一口黑血,担忧的看过去,杨羽浑身法器光芒闪烁,老妖婆也有点花眼,干脆舍弃了她,一把抓起宁雪,然后骑在血尸之上,五个血尸,连带着之前那个受伤的血尸,总共六个,一同冲出洞穴。池投池划。 只留下老妖婆那句阴狠的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会好好招待这个小丫头的,哈哈哈!” 132:比生命更重要 “混蛋,给我留下!” 李长生纵身一跃,想要追出去,结果脸色却是急剧变化,又在半空中落了下来。 我看见他眼中的沧桑之意散去。应该是回归了自己。 慧明小和尚也是金身散去,倒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他一脸沮丧,明显还是孩子心性,望着消失的猪蹄伤心的几乎要掉眼泪。 楚琛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静静的缩在墙角,像一只孤狼般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真正受伤的应该是我,杨羽拿出药丸,掰开我的嘴塞进去,又为我活血,试图驱散我身上的毒散,老妖婆临走时的那一章,打得我心脉受创,更是身中剧毒,一直在不断的咳血。 但我的眼睛,却是始终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宁雪,居然就这么被掳走了! 想起这些天娇俏可爱的宁雪,我因为毒素而麻木的心脏就是抽痛起来,仰天喷出一口黑血,直接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洁白的病床上了,我想要起身,身子却像是压了千斤重担,根本动弹不得,床边趴着个女人,我下意识的喊道:“宁雪。” 她苏醒,居然是干宏,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自嘲一笑:“即使知道我没有选择救你,看见我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吧。”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怪她,只是这个时候心里沉重,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这么长的时间,本来就中了尸毒的宁雪,应该已经没命了吧。 想到这,我痛苦的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干宏把事情向我娓娓道来,我昏倒之后,杨羽他们就带着我离开了洞穴,之后找到了干宏。把她也救醒了。醒来的干宏得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首先去通知了上级,虽然杨羽跟她说一切都晚了,但她还是不肯放过这一丝可能。经过确认,政府发现事情是真的,秘密有一只部队进入了山中,对外是说搞个小型的军事演习,实际上是将那个庞大的地穴摧毁。 消息封锁的很好,没有引起任何的恐慌,但干宏却是知道,依然有十几个战士死在了里面,虽然老妖婆带着最恐怖的五个血尸离开了,但是这其中还剩下不少绿僵跟白僵,用子弹都打不死,最后只能动用了炸药,才将他们解决。 楚琛在最开始就独自离开了,李长生跟杨羽,忙着找寻宁雪的踪迹,所以让干宏照顾我,得知这一切后,我心中一动:“可以让警方帮忙调查宁雪吗?” 光靠李长生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若是有政府的力量介入,我想应该会容易许多。 干宏面露难色,工整的削着苹果:“我也不瞒你,这事是不可能的,为了一个普通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上级绝对不会同意,这次的行动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息事宁人,才是现在首要考虑的。” 我闭上眼睛,也谈不上失望吧,也许本来就跟我没有抱多大希望有关,我再次试图起身,可是身体依然动弹不得,我捂着胸口问道:“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一圈一圈削的很整齐的苹果皮突然间断掉,干宏手抖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应该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我冷笑道:“行了,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告诉我吧。” 干宏将苹果放下,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叹气开口:“李长生是这样说的,那老太婆临走之时打你的这一掌带着强烈的剧毒,本来她就像是毒人,浑身就和血尸一般充满毒性,之前又被宁雪的蜘蛛咬过,她这一掌,其实是将九首蛛后的毒素全部拍到了你的身上,如果不是杨羽及时用丹药为你吊住性命,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九首蛛后的毒吗? 我的嘴角露出淡淡的苦涩,曾经我和宁雪交流过,若是这大蜘蛛伤到了别人该怎么办,宁雪说她没有办法,虽然她是金蚕蛊的主人,但却也无法解除这种毒性,不过旋即她就又补充道,九首蛛后很乖的,不会胡乱咬人。 这是根本无药可救的毒啊,我绝望之余又满是不甘,恰巧此时,李长生他们推门进来,杨羽冲在第一个,风风火火的,在我的身上摸摸捏捏,说道:“还活着吧。” 我知道这家伙又想用插科打诨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皱着眉头说道:“好了,现在我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说正事吧。” 几个人都沉默了起来,小和尚慧明抱着猪蹄蹲在角落,干宏很懂事的退了出去,李长生跟杨羽一左一右的坐下,凝重说道:“找不到宁雪,不知道老妖婆去了哪里。”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是难免失望,激动的我连连咳嗽,嘴角又是黑血涌出。 杨羽拿纸巾为我擦掉,叹气道:“也不知道你这个毒应该怎么解决,哎。”池投见号。 我抓住他的手:“难道我会死吗?” 我的性命可是与小水晶绑在一起的,她只要没事,我岂会死亡? 杨羽神色黯然:“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经过卜算之后,却是得出,你和小水晶的这种联系正在变淡,似乎她的身体有了某些不可知的变化,我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你们的生命共享,也在削弱中,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中的是剧毒,而不是其他的原因,医学上首先是没办法的,就算因为红衣小女孩你活下去了,那么你就愿意这辈子都躺在病床上吗?” 我彻底怔住,没想到事情已经糟糕到了这种程度,宁雪被掳走了不说,小水晶也发生了变化,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若是躺在床上,岂不是跟个废人一样,别说是救小水晶了,就是生活都无法自理,这简直必死还要难受! “不行,我不愿意!” 我盯着李长生的眼睛。 “你有办法,对不对,我相信你,肯定是有办法的。” 李长生的眼神闪烁,勉强说道:“我有个续命的法子,源于三国时期,诸葛亮兵败,差点身死,以七星灯续命,我没有那么高的道行,但是也可以摆出这七星灯,为你争取三个月的生命,我们要尽快动身,去寻找为你解毒的法子。” 七星灯续命,我是听过这个的,不只是源于三国的那段历史,还有秦家道书上也记载,这是夺天地造化的事情,施术者本人是要承受因果的,李长生肯为我摆七星灯,自然算是情深意重,我感动,但心里却不曾温暖,我的眼神陡然冰冷,盯着他:“那么宁雪呢?” 李长生顿时语塞,良久才说道:“忘了宁雪吧,她应该已经……” “住口!”我看着他,说道:“没有看见宁雪的尸体之前,我绝不相信!” 杨羽满脸无奈,劝道:“你为何就不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呢?宁雪毕竟只是来自苗疆的外人,虽然你们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感情也未必那么深厚吧?徐铭,别这么意气用事好么?如果宁雪有希望活着,我们肯定是去救她的,然而,她现在是九死一生,为了她可怜的生机,难道你要放弃自己活命的机会吗?” 我沉默了很久,忽然间笑了起来:“长生啊,杨羽,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这次我出事,你们为何想都不想马上就坐飞机赶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猜到了我要说什么。 我咳嗽了几声,提高了音量:“如果我徐铭是一个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活命的小人,你们还会救我吗?我和楚琛陷入东西,是宁雪,拦住了干宏,找到了你们,她不曾放弃我,难道我就能放弃她了吗?这无关于感情,而在于性格,如果我是那种人,你们以后可愿意拿我当兄弟?遇到危险的时候又能放心的把后背对着我吗?哪怕是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都不会放弃……因为,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133:续命 我最终还是说服了他们,准确来说李长生和杨羽也没有多么强烈的抗拒,在我坚持己见的情况下,二人也像是放下了报复,莫名轻松了许多。 出院手续是干宏办的。医生本来不让走,说我的情况很危急,必须要住院,可实际上这才是浪费时间,我们自然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李长生背着我出去。 在路上的时候,李长生问我:“你知不知道那个很装逼的小子是什么来路?” “很装逼的小子?”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楚琛?” 李长生点点头,神色有点凝重:“我感觉这小子很危险。” 杨羽也掺和了一手:“没错,我曾经想卜算一下他,却发现卦象是乱的,根本聚集不起来,一般这种情况要么不是对方来头太大,要么就是有其他的卜算大师为其掩盖了天机。” 楚琛的来头,除了来自于湘西楚家之外,其他的我倒是也有点猜测,他这一手使剑的能耐,明显是和早已消失的蜀山剑派有关系。之前用丹药引出梁少桓体内的邪祟手段,又是出自于龙虎山,从这可以看出他所学其实挺杂的,我不想过多泄露楚琛的背景,那一夜他说了很多心里话,并不适合传出去,所以我摇头表示不知道,倒是好奇询问李长生:“你跟楚琛为何不对付?刚一见面就掐?” 李长生首先不是那种很不讲道理的人,虽然不着调,但他还是比较好相处的,楚琛这人又是高冷型的,一般不说话,可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家伙初次见面就有火药味,这是我想不明白的。李长生嘿嘿笑了几声,说这你就不懂了。 他不说,我也不去询问,闭上眼睛休息。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李长生自东南角方向一路走来,每走一步都要念一句咒,撒一把黄纸,杨羽低声告诉我,这是在布气。 过了会儿,等到李长生完成,点起七盏灯,这七盏灯的方向,倒是跟北斗七星隐隐对应。李长生踏着七星步,接引星力落下说道:“若是前一段时间,我也无法施展这续命之术,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若是成功可续命七年。但我却不行,顶多让你多活三个月,若是到时候还不能解毒,你必死无疑。” 我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做法与驱邪不同,做法是要和天地沟通的,铁剑杀伐太重,自然是不可以的,我看李长生也没准备有灵性的桃木剑,暗自觉得好奇,他朝前走了几步,对着天空喊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滚出来。” 难道还有人在吗? 我正在疑惑之时,黑暗中缓缓传来脚步声,一脸冷漠的楚琛走过来,将自己的木剑丢给李长生。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楚琛就盘膝坐下,也不说话。 我心中感动,知道楚琛肯定也是为我而来,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何对我这么好,但还是用感谢的目光瞅着他。 李长生挥舞着桃木剑,已经开始做法了,他肯定不经常干这种事,略有一些生涩,几分钟后,才渐渐娴熟,他一拍桌案,十几张黄纸飞起,李长生伸手一揽,将其握在掌中,然后是冗长的咒语,念完之后,他的眼中发出金芒,同时将黄纸抛出,李长生一剑刺向蜡烛,火光陡然明亮数倍,七星灯也是光华大作。 “徐铭,记住,待会儿为你徐铭,会自然的引起你其余魂魄的注意,因为你们彼此之间还是有联系的,你要刻意寻找那个距离我们最近的魂魄,定然是和老妖婆在一起的,记住他的气息,千万不要忘记,施术之时,我会用导引之法,配合你窃取他的记忆,你要聚精会神,万万不能懈怠,宁雪被带到何处,是否还活着,就看这一招!” 我凝重点头,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三天之上,以道为尊;万法之中,焚香为首。今以道香、德香、无为香、无为清静自然香、灵宝惠香,超三界三境,遥瞻百拜真香。急急如律令!” 李长生一手指天,一手举剑,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这木剑的剑尖位置,隐隐有一点星光凝聚,初始就像是萤火虫,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点光芒越来越明亮,到最后竟是宛如一颗小太阳,李长生的一头黑发,就在光芒形成的过程中一点点的发白,到最后,已经是须发皆白,显然,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但他始终坚定,木剑挥出,光芒分成七份,进入七盏星灯,李长生喘息一阵,白发再度转黑,盘膝坐在东南角,为我护法。 续命之术,切记不能被打扰,古有魏延冲撞诸葛武侯,这就是先例。池投司弟。 坐在七星灯之中的我,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有一种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感觉,无拘无束,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不断的上升,温暖的星芒拖着我,将我已经扩散到全身的剧毒一点点的挤压到左手的掌心,形成了一颗黑痣。 沐浴在星光中的我发现,除了能够续命之外,这温暖的星光还在改变着我的体质,以前没有修行,我或许还感觉不到,现在却是体会的很深,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仿佛回到了过去,已经二十四岁的我,却拥有着二十岁左右的身体。 享受着这一切的我,并没有忘记正事,我感受着其余魂魄所在的位置,很远,至少我能感觉到的都很远,只有一个,有些微弱,距离我不超过一百公里,我将全部的精神投注过去,七星灯仿佛被风吹动,灯火开始摇曳起来,李长生看的紧张,喃喃说道:“你一定要成功啊!” 我追随着这一点联系,意识瞬间涌入这残魂之中,这里都是黑暗,看起来他应该是在沉睡,我搜寻着他的记忆,迎面而来的就是无穷尽的邪念,还好,拥有恶魄的我已经有了足够的抵抗力,无视这些邪念,意识蔓延到他的记忆深处,我窥测到了这段时间他所有的记忆,有自己化身梁少桓,夜间杀人的画面,也有我们在洞穴里跟血尸死斗的内容,我继续向后,终于看到了我想要的。 那是一张石床,似乎是在山顶,周边燃着十几个火把,六个血尸站在边上守护,石床之上,躺着的是宁雪。 看到她精致的侧脸,我难掩激动,想要靠近,却又根本做不到,记忆再度变化,出现了那个老妖婆的身影,她干枯的手掌抚摸着宁雪的脸,眼中满是恶毒:“好一个美人胚子,身上带着金蚕蛊,想必一定是苗疆大寨子的重要人物,可惜,你碰上了我,你们苗疆的那些手段,我可不在乎……” 她举起手,一巴掌就朝着宁雪的脑门拍下去,看样子是要杀了她,我紧张万分,难道说宁雪真的已经死了吗? 然而就在她的掌心差不多落下的时候,宁雪身上却是亮起一道白光,她那个白白胖胖的蚕宝宝似得本命蛊漂浮了出来,放出温暖的光芒守护着宁雪,这是预感到主人的生命危险,强行从沉睡中苏醒了啊。 老妖婆看着宁雪的本命蛊,呼吸陡然间急促起来:“这是天心蚕,小丫头的本命蛊居然是天心蚕,我若是以这天心蚕为根本,以这小丫头的身体为依托,再加上我这些年收集的那些宝贝,一定可以炼出传说中的飞僵!” 那可是飞僵啊! 老妖婆张狂的笑声响彻山崖。 之后记忆就是断断续续的,看来他很少被老妖婆放出来,能看见的,只是那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药汤,还有躺在石床上宁雪的大红衣。 我的意识退了回来,七星灯中盘坐着的我陡然站起,眼里面是疯狂的怒火:“那个老王八蛋,居然要把宁雪炼成僵尸!” 134:豪赌 说话之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浑身充满了力气,不得不说李长生的道法很是神奇。 我把自己所看见的告诉他们,听完之后李长生满眼都是凝重:“绝对不可以这样。若是她成功炼制出飞僵,那绝对是灾难。” 就是寡言少许的楚琛,也是说了一句:“要阻止!” 飞僵,跟之前的僵尸都不一样,这是个质的改变。像是血尸什么的,只是杀伤力更强,更加嗜血,但等级,其实还是在绿僵和毛僵之间,属于还能够对付的行列,可若是飞僵,那就有点玄幻了。 能够飞行,这就是一个让人惊骇的点,想想吧,一个僵尸,能够飞起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这是何等的可怖? 杨羽卜算一番,说道:“我觉得老妖婆有些异想天开,飞僵岂是她能够炼制的?这种几乎超越想象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如今的世界上。” 这么说有没错,我其实也觉得有些扯淡,这个老妖婆就像是一个疯子,从她把自己炼制成毒人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完全不计后果的人。 “别管是不是飞僵,就算炼出来的是个毛僵,那也是灾难,徐铭,你还记得他们在哪里吗?” 李长生转头问我。 我回忆着那个画面:“在山崖之上。看起来很陡峭,周围长满了林木,距离我们应该是一百公里以内的范围。” 杨羽有些傻眼:“那这个范围有些大啊。” 在一旁未曾说话的干宏站了出来:“交给我吧,我用电脑调出卫星地图,一一对比。” 我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 我们将这里收拾了一下,朝着住的地方赶去,楚琛沉默着要走,被我拉住,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说话,意思他肯定能懂。楚琛没有明确的回应,但也是跟在了后面。 心里面很沉重,关键是不知道老妖婆炼制僵尸的步骤是什么,希望宁雪的本命蛊能够守护住她吧。 干宏直接就开车回去。我拉住她的车窗,说了声:“谢谢。” 干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一回,做一个警察感觉自己这么的差劲,什么忙也帮不上,对比这个叫宁雪的小姑娘,我似乎很失败,能够为了你做出袭警这种事情,你可要珍惜她啊。” 说完,她发动车直接就走了。 我望着她的车影,却是觉得干宏有些凄凉。 进入酒店,我给楚琛开了间房,他连灯也没开,径直走了进去,我发现他似乎很喜欢黑暗,总是用角落隐藏着自己。 杨羽拿着个龟壳,在房间里自顾自的卜卦,也不知道他在算些什么东西。 我跟李长生聊了会儿,主要是他这段时间的经历,李长生告诉我,主要是在养伤,自从认识我之后,危险系数呈几何倍数飙升,他受伤越来越多,但实力也相对的提升很快,我笑着说那你倒是要感谢我了,李长生捶了我一拳,什么时候把欠我的钱都还清了,再说感谢的话。 许久未见,本以为会是温馨叙旧,然而李长生却是突然间说道:“那个养鬼道的小子逃走了!” “什么?” 我脸色微变。 上次我们分开的时候,可是将那个养鬼道叫赵铁柱的俘虏交给了李长生,他说要带回去给吴爷审问,怎么让此人逃走了呢? 李长生摇头说道:“我跟杨羽都带着伤,这小子倒是挺安分,但是在半路上,却是被一个黑衣人所拦,将此人劫走了,这人倒也奇怪,只是劫走了赵铁柱,却没有伤害我们。” 我眼神凝重:“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把我的恶魄放在百鬼墓里的那人?” 李长生不敢确定:“很有可能。”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若是这赵铁柱逃回养鬼道,我无法想象会招惹来多大的麻烦,那个叫乌十三的领头者,他的父亲可是养鬼道的长老啊,若是知道我杀了他儿子,定然会雷霆震怒,这种歪门邪道,向来喜欢暗箭伤人,有句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看,在将来的日子里,养鬼道肯定会对我造成很大的阻碍,只是不确定他们的报复何时到来。 与李长生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同样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思索,小水晶,宁雪,养鬼道,还有我自己的剧毒,匪夷所思的麻烦一窝蜂的朝着我涌过来,实在是让我招架不住。 实力,迫切的需要实力啊! 我一骨碌爬起来,眼里满是疯狂,咬牙说道:“拼了!”池讽大巴。 盘膝坐好,我的心神沉淀下去,灵魂深处的磨盘再度出现,我没有忘记楚琛说的那句话,短时间里不能再吞噬怨鬼的记忆结晶了,因为一旦承受不住,就会变成精神错乱的疯子,但是时间太过紧迫,根本不给我消化的时间,与其等着危险降临而没有任何作为,我宁愿赌一把! 磨盘转动起来,我的命魂毫不犹豫的迈入其中,痛苦,无法形容的痛苦让堵在我的喉咙里,张大嘴巴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又是一颗记忆结晶落下,汹涌的记忆碎片如同海浪一般瞬间将我吞没。 这个人,是一个武将,作为明末时期的一名参军,纵然有满腔报国之志,但却仍然逃不过人微言轻四个字,一身抱负,不得施展,整日郁郁。 统领忙着捞钱,大发战争财,别说是遇到如狼似虎的叛军了,就是一群山贼,都能像是赶猪一般赶得他们到处乱窜,这让他非常的愤怒,有一日饮酒,他受够了这种贪官污吏,提着铁剑,在越烧越旺的怒火中,一剑斩落统领的头颅,他笑着,仿佛多年来的郁闷终于能够宣泄出来了。 然而,他的笑声很快就遏制住了,被其他军士用长枪捅穿胸膛,在痛苦之中,他看见了怒骂,看见了杀戮,看到了这些因为失去了统领而乱成一锅粥的军士们,他的妻女,被人亵玩之后同样砍下脑袋,血终于流干了,他的怨气也是一点点的扩散…… 相比于上两个吞噬的记忆,这个人明显更加复杂,尤其是生前当兵,本就有一股子坚韧,我吞噬的时候,还有着很强烈的反抗意识,好不容易,我才将其彻底吞噬。 然而,足足有一个小时,我的思维陷入了混沌,面上满是痴傻之色,根本记不起我是谁。 真正苏醒之后的我,浑身已经出满了冷汗,我像是一直晒干的青蛙直挺挺的躺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又是从鬼门关走了出来,我喃喃说道:“反正不过也就是三个月的生命,与其死亡,倒不如拼个痛快!” 以前从未发现,在我的骨子里竟然隐藏着如此疯狂的基因,又是一枚记忆投入进来,新一波的痛苦让我更加无力承受,第二枚,第三枚,一直到第四枚,我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酒店的床单被我抓的破破烂烂,我的毛孔之中,也是渗出细密的血迹。 但我的气息,却是一点点的壮大着。 这是一场豪赌,为了救宁雪,我已经不惜代价! 第二天早晨醒来,李长生敲着我的房门,却是没有任何回应,他预感到不好,高喊着我的名字,杨羽跟楚琛也跑出来:“怎么回事?” 李长生指着我的房门,满脸都是担忧。 楚琛眼中寒光一闪,就要准备一脚踹开门。 然而这个时候,门锁却是咔嚓响动一下,门打开了,我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一瞬间,李长生三人都有一种错觉,明明站在这里的是我的人,但却有一种初次见面的陌生感,这主要体现在我的眼睛,我的眼中乍一看似乎是空洞,细看之时却发现里面非常复杂,有冷漠,有怨毒,还有柔和,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们一时不敢相认。 事实上我也有这种感觉,记不太清自己是谁,脑子昏昏的,就像是有很多种人格混在了一起,我揉着脑袋,却发现越揉越痛,最终扶着门框,软倒在了地上。 135:死人沟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脑袋痛的要裂开,正要用手去摸,却是听见杨羽说道:“别动!” 李长生拿过一面镜子,让我看自己的模样。脑袋上扎满了针,就跟刺猬似得,怪不得这么痛。 杨羽一边为我拔针,一边说道:“你他妈的真是疯了,怪不得你突然间就能修道了。原来用的竟是这种法子,你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吗?” 我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楚琛,这应该是他说的吧,嘴角露出勉强的弧度,我说道:“玩火就玩火吧,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得了那么多?反正我不也是成功了吗?” “成功?”李长生冷笑:“你真以为修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修行,修是时间,行是经历,岁月与人生结合在一起,才是修行,你这样取消,将来一定会出大问题的。” 事实上这我也是知道的,秦家道书上也曾多次提过一句话。修行是没有捷径的,那些妄图寻找捷径的人,都被称之为歪门邪道,可是,我还有选择吗?这是我踏入修行路的唯一办法,望着天花板。我逐渐的坚定起来。庄找见巴。 杨羽用银针为我舒缓痛苦。摘下之后,感觉思绪清晰了许多,那些错乱的情绪似乎已经不会对我形成干扰了,但实际上,影响根本是无法抹除的,我的心,比以往更坚硬了许多。 干宏很靠谱,拿来了自己寻找的地图:“你看看这个是不是?” 我接过照片。映入眼帘的是个山崖,崖底是一片林海,崖上则是光秃秃的,从照片上看,倒像是一只鹰嘴。 紧紧捏住照片,我点头说道:“就是这里!” 干宏的神色突然间凝重起来:“此地叫做鹰嘴崖,距离我们这里有八十公里,在三十年前,那边其实是有个县城的,叫做白河县,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搬到了二十公里之外,而这县城的边上的林木,则是开始疯涨,没多久就形成了这一片林海,我找到这照片的时候,碰巧局里有个以前白河县的同事,他告诉我,老人们以前之所以搬离白河县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有古怪。” 李长生问道:“什么古怪?” 干宏坐下来,继续说道:“应该说是个传说吧,鹰嘴崖底下,在很多年前有条河,叫做白河,原来的白河县也是因为这条河得名的,后来这条河干枯了,成为一条水沟,村民们上山打猎,总是受伤,会将那些死在山上尸体运不下来的伙伴,埋在这白河沟里面,久而久之,人们都称之为死人沟,距离死人沟不远的白河县,每到晚上都能听到哭号声,还有人敲门,打开门却又看不见任何东西,并且家畜经常丢失,找到之后却已经莫名死在了死人沟,老百姓意识到不寻常,就开始逐家逐户的搬迁了。” 杨羽拿出龟壳,卜算了一卦:“卦象大凶,这死人沟定有蹊跷。” 楚琛冷冷开口:“有什么蹊跷,去了不就知道了。” 李长生掏了掏耳朵:“废话。” 眼看着二人又有要掐起来的意思,我赶紧叫停,说道:“出发吧。” 干宏说道:“我开车送你们去。” 几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这个前白河县的遗址,从外面看已经毫无县城的样子。 辞别干宏,她冲着我们挥手,喊着:“活着回来。” 我们逐渐的走远了,杨羽还有点舍不得往回看,眼巴巴的问道:“那啥,我一个算命的,不用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吧?就不能让我回去吗?” 李长生用胳膊肘揽住他:“想走也行,把你身上的这些法器都留下,你去哪都成。” 杨羽一听就炸毛了:“不可能,这都是我的家当,凭什么给你?” 旁边的小和尚慧明美滋滋的吃着猪蹄,含糊道:“杨羽师叔就是小气,算命的都小气。” 杨羽气得揪住慧明的耳朵:“你这个破戒的小和尚,回头我肯定告诉你师父,让他打你屁股。” 慧明疼的哇哇直叫,还不敢反抗,因为两只手都拿着猪蹄,害怕反抗的时候掉下来。 往日,若是看着这样的画面,我心里头应该是很温馨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丝毫没有感觉,我低头看了看左手掌心的毒点,缓缓握住拳头。 李长生察觉到我的异样,拿出一把用布裹着的长条形物件给我:“这个是那一日被你所杀的养鬼道领头者的黑剑,我拿回去之后,师父说这把剑在养鬼道也是有名号的,是一把古剑,至少有一百年的历史,叫做‘天残’,剑锋带有剧毒,剑刃满是邪气,剑内藏有杀气,我师父已将邪气驱逐的七七八八,此剑不再是邪剑,而变成一把凶剑,好与不好,全看用剑之人,现在你既然已经开始修行了,我把这剑送你吧,也算是给你傍身之用。” 我解开布条,端详着这把剑,吴爷还给配了一副剑鞘,木质的,看起来很敷衍,破破烂烂的,我将天残剑拔出,看着剑身上黑色的纹路,胸中突然升起一股躁动之意,还未曾遇到正主,竟然就已经生出了杀气。 “果然是凶剑。” 连我都能被这把剑影响,若是普通人拿了,很有可能就会性情大变。 我重新装好天残剑,那边的楚琛却是默不作声的掏出一块木简:“送你。” 我拿起木剑,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文字,竟然是一个剑诀! 剑诀,和剑谱又是不同,剑谱记载着剑法,是普通人练得,剑诀除了配套的剑法之外,还有口诀,是修行之人所用的,威力自然不一般。 看这剑诀,虽然无名,但字字古韵,应该也是老物件,多年过去,笔锋还存在着丝丝缕缕的剑气,可见写这剑诀之人的实力,若论价值,这剑诀可是完爆天残剑了。 倒是有一点刻意攀比的意思,李长生不爽的瞥了眼楚琛,后者根本没有理会他。 很理解李长生的我,知道这小子估计已经要气炸了,只不过面上却还是紧绷着。 我哭笑不得,两人互掐,我却是得了利益,珍而重之的将无名剑诀放入怀中,我们继续向前,在这林间赶路,是比较麻烦的,而且此地明显多年没有人经过,很容易迷失,这就体现出杨羽的重要性了,他拿着一个罗盘,校准着方向,我们终究还是来到了所谓的死人沟! 死人沟之上,果然是陡峭的石壁,从底下看,嶙峋凹凸,如果没有专业的攀岩工具,是肯定上不去的,看样子只能是从山路一点点的爬上去了。 “难道这死人沟竟是平平无常,为何没有感觉到任何奇异?” 杨羽小声嘀咕,却是眼中生出促狭之色,将小和尚慧明一把推了进去。 小和尚哪里想到这个师叔这么不靠谱,一屁股蹲坐倒,差点哭出来,杨羽在上面问,底下有什么情况?小和尚摇了摇头,哭丧着脸说什么都没有,杨羽这才放心,纵然跳下去,然而就在下去的瞬间,他却是抱着双臂,连续打了几个冷战,身上的法器也是全部发出毫光,这明显是怨气汇聚的征兆。 杨羽跳着脚骂街,慧明则是咯咯直笑,一人坑了一次,互不吃亏。 我们也跟着下去了,这死人沟果然奇异,只有进来之后,才能感觉到其中的怨气,我俯下身子摸了摸潮湿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下,说道:“有股尸臭味。” 他们也都感觉到了,李长生干脆用自己的铁剑随便挖了起来,挖着挖着,居然就出了一个人的胳膊! 这胳膊,干枯腐朽,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楚琛的眼神凝重:“这是僵尸的胳膊。” “什么?” 杨羽惊呼。 楚琛点了点头:“僵尸,集天地怨气而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死人沟,就是老妖婆炼制僵尸的地方,三十年前,应该是她选中了此处,担心被发现,所以施法赶走了这里的村民,霸占了死人沟,在这里炼制僵尸,这个手臂,正是炼制失败的僵尸留下的!” 136:崖顶 为了印证楚琛的话,我们同样挖起这里的泥土,根本就不需要用力,浅浅的挖掉一层,就可以看到露出的肢体。 杨羽用木棍戳着。似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棍子像是被什么勾住了,拔不出来,他用力一拽,非但没有把什么东西拽出来。反而是自己把拉的坐倒在地上,下一刻,从土里爬出一个仅有半截身子的僵尸,还粘着泥土的獠牙朝着杨羽的脖子咬过去,距离他最近的是我,那一瞬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的很快,直接拔出天残剑,一剑就斩掉这僵尸的脑袋! 当整个脑袋飞出去在阳光下化为灰烬的时候,杨羽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叫一声连连后退,捂着心脏骂道:“娘的,娘的,吓死老子了。” 炼制失败的僵尸。都是最低级别的紫僵,一见阳光马上就化成了灰烬。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对自己这干净利落的反应感觉到了陌生,这还是我吗? 记忆中,似乎有个从军多年的军士影子划过,我感觉融合的记忆碎片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那个杀了上司的参军。他的某些本能在我的身上出现了,这可不是好事。 李长生也是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都小心点吧。” 我们沿着死人沟一路向上,想要上山,只有这么一条路,踩着脚下松软的泥土,我们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生怕有僵尸突然间冒出来。尤其是惊弓之鸟杨羽,这家伙搞了两张驱邪符,贴在鞋底。 埋在这里的僵尸,大多数都被太阳晒死了,一些能动弹的都是好运藏在泥土底下,在我们的刻意防备下,没有给我们造成任何的困扰。 很快,我们就穿过死人沟,找到了上山的路。庄农圣号。 临海茫茫,山势又是倾斜,就是体力很好的李长生,也是忍不住抹着汗水:“娘的,这什么破山,怎么这么多弯弯绕?” 最不要脸的是杨羽,他硬是赖在慧明的背上,小和尚实诚,在十个猪蹄的诱惑下背着这个不靠谱的师叔,虽然没有施展金身,但来自佛门的他体力也是非常优秀的,背着个人也只是略微疲惫而已。 天色逐渐的昏暗下来,在这静谧山中,只有我们五个人打着手电前进,隐约间,我们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咕咕,咕咕。 慧明低声说道:“是鸟。” 楚琛在腰带上一抹,竟是甩出两只飞镖,不远处的林子里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我们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两只猫头鹰! 李长生提起一只,掰开猫头鹰的眼皮,发现遍布血丝,说道:“这是四目斥候。” 我愣了下,完全没听说过,问道:“什么东西?” 李长生将猫头鹰丢开,说道:“猫头鹰有重瞳,夜间可以视物,古人常用猫头鹰来做斥候,在夜间侦查或是作为警戒,众所周知,短耳猫头鹰一般是不叫的,可这两个玩意居然咕咕叫,明显是在报信啊!” 没想到区区两只猫头鹰竟也有如此名堂,我再次长了见识,却是露出了喜色:“很好,四目斥候在这,就说明她距离我们不远了。” 众人皆是点头,我们朝着更高处走过去,树木逐渐的稀少了,夜间寒冷的山风吹过来,格外的凛冽,我们紧了紧衣衫,继续攀登,终于看到了火光! 在崖顶,数十个木头堆积成一个火堆,在其上是一口大鼎。 这大鼎四四方方,是我国传统用来祭祀的那种方鼎,应该是青铜所制,四面雕刻着古老的兽首。 这鼎堪称巨大,足有两米之宽,鼎里满是药材,在我们这里可以闻到很浓重的药味,石床之上,已经空荡荡了,我心中一紧,难道我们来晚了吗? “走!” 李长生喊了一声,我们朝着这口大鼎跑过去。 火光照耀的我们脸蛋通红,却也是不管,踮起脚看过去,发现这滚烫冒着气泡的药汤里,竟是有一个人,是穿着一身红衣的宁雪! 她的身躯漂浮在水面上,滚烫的热力夹杂着药味蒸腾起来,似乎要将她的皮肤煮皱,煮的溃烂,然而她的身上,却是有一道白光守护,我隐隐看到,她的胸口位置趴着她的本命蛊,也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非常的萎靡。 楚琛沉声说道:“这是最古老的炼尸之法,这些药汤,其实是有大补之用的,老妖婆是想要用这药汤煮死宁雪跟蛊虫,将二者融为一体,然后再加入毒虫,熬成一鼎毒汤,最后再利用这死人沟多年来积攒的怨气和尸气,一鼓作气炼出传说中的飞僵,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不足一成,最多只能出来毛僵。” 飞僵和毛僵,我管你那么多,总之一定要阻止她! 我直接就要把宁雪抱出来,然而就在这时,悬崖边上却是翻出六只血尸,深邃而溃烂的眼中满是怨毒,显然还记得我们,尤其一只血尸的眼珠子都被剜掉了,正是楚琛所伤,他直接就盯上了楚琛,朝着他狂奔而来。 没想到这些血尸竟然就在此守护,那么老妖婆在哪里呢? 在这种时刻,老妖婆总不可能不在吗? 下一刻,我们就看见了她,她穿着宽大的黑袍,就像是一个巫婆,皱巴巴的脸上满是阴毒,目光尤其在我身上停顿很久,桀桀笑道:“你们这群废物,居然还真的找来了,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在这个伟大的时刻,总是需要鲜血来祭奠的,你们来得好!”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坛子,揭开封泥,坛子里顿时传出恶臭,隐隐有毒蛇,蜈蚣,还有蝎子这些毒性很重的毒物爬出,光看个头,明显是有些年份了,老妖婆将坛子里的毒物全部倒入药汤之中,那本来还有点清香的药味瞬间变得异常恶心,守护宁雪的本命蛊,身体也被这黑色的水蒸气所浸透,雪白的身躯隐隐要朝着黑色变化。 “该死,你休想得逞!” 李长生故技重施,直接动用了中茅之术,这次来的明显不是上次那个前辈,因为气息变化很大,上次的前辈除了沧桑之外,还有一些古板,然而这位却是带着一股放荡不羁的味道,眼神中流露出的是玩味:“养尸派的余孽,没想到还有这种杂碎存在。” 杨羽叫道:“你是李长生的师祖?” ‘李长生’回头,淡淡说道:“师祖谈不上,吴长寿那小子的确是老夫的弟子,只是已经被逐出了茅山,老夫可不能承认。” 他握着李长生手中的铁剑,眼里露出淡淡的追忆之色,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了,正好有两只血尸朝着他奔来,李长生迎上前去,根本没有准备,看起来只是随意踏出七步接近血尸,然而身上却已经浮现出星光,这是已经施展出七星步了! 之前李长生也曾用过,但绝对没有这么轻松写意,师祖施展的七星步,明显威力更胜一筹,一剑横扫而出,就是这血尸也被其打退几步,只是很难诛杀,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一掌朝着师祖拍下来。 “斩!” 另一处,寡言少语的楚琛却是爆吼出声,不知何时,他的三把长剑一剑全部出鞘,三剑合一,融为一柄虚幻的五彩之剑,此剑足有门板大小,看起来威势赫赫,他一指而落,长剑朝着血尸脑袋刺下,剑尖与血尸的碰撞点火花四溅,但却仍然一寸寸的没入。 小和尚慧明三两口吃掉猪蹄,也化身怒目金刚,以血尸独斗起来,杨羽跟在他后面,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躲着,时不时的还鬼叫两声。 六个血尸,两个被李长生拦住,两个在对付楚琛,慧明抗住一个,还有另外一个,自然是冲着我而来。 我的汗水,止不住的流淌,抹了一把,掌心都是水,拔出天残剑,我很清楚,考验我的时候到了! 137:真正的魔王 虽然吞噬了四个怨鬼的记忆结晶让我的实力得到了增强,但要说对付血尸,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任何犹豫,撒腿就跑,血尸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那恶心的尸臭味就涌入我的鼻腔,我知道,他肯定就在身后,身子一转。朝着一棵树就扑了过去,还好这棵树枝杈很多,我没几下就爬了上去,血尸一头撞在树上,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的树干却是发出咔嚓的声音,已经裂开了一半。 我吓得亡魂皆冒,赶紧取出之前准备好的符篆,风火雷三符,都是李长生画的,现在我虽然画不出来,但却已经可以使用了,我咬破指尖,血液在三张符篆上一划,风火雷三符立即闪起金光。就在此时,血尸重重的一拳打过去,这棵树拦腰而断,我从高处落下,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头脑却是格外的清晰。他仰头。冲着我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我眼睛眨也不眨,在落下的瞬间将三张符篆拍在他的脸上! 风助火势,火随雷动,汹涌的雷意让血尸倒退几步,我终于逃出魔爪,有了踏步罡的机会。 秦家法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字:刚! 他们的先祖。以前曾经从军,骨子里就有一股子不服输的气质,从秦懿临死前施展的雷法,就可以窥出端倪。 刚直的秦家,最是擅长用那些危险的术法,譬如雷,火,其中雷法最难,火法对比之下较为容易,但实际上却也是道家法术里的难题。 火可伤人,也能伤几,我踏着步罡,即将要施展的是火德之术。 世间有五行,这五行修到几处,则是五德,古有五德真君,火德是其一,一步踏出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心开始燥热起来。 金木水火土对应肝肺肾心脾,所以火德降临之时,我的心脏就像是被一把火焰烤着,痛苦不堪,我踏出第二步,这灼烧之意更甚几分,血尸已经发狂,张牙舞爪的朝我冲来,没有时间了,我一咬牙,接连踏出剩下的八步,由于是一鼓作气踏出的,在结束之后,那无法形容的痛苦才汹涌而至,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一口滚烫的鲜血涌到喉咙,我硬是将其咽了回去,同时,那股灼热感开始消失,变成了温暖。 我知道自己施术成功了,火德附体的我就像是请师祖上身的李长生一般,有了长足的提高,不同的是中茅之术可要比这火德之术高明太多了,我提着剑,与血尸游斗,终于体会到跟这玩意硬碰硬的痛苦了,他就像是一块铁疙瘩,我的剑刺在他身上顶多是多几道白痕,可他随意的一巴掌,却是能打得我骨架乱颤,五脏移位,若不是有火德附身,我恐怕早已死去。 但饶是这样,我也支撑不住了,回头看看,我继续逃跑,这次是朝着密林的方向,血尸自然不愿意放过,紧紧追着我,在行走的路上,我拿出之前早就画好的丙火符,足有一百零八张之多,用一根红绳串联。 进了林子里,我将这红绳的一端拴在树上,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血尸已经赶到,一拳头砸下来,我吐血倒飞出去,却是趁机又用红绳在身边的树上绕了一圈。 “雷!” 再次取出一张雷符,正好我喉咙里腥味翻涌,一口血就吐了上去,雷符骤然破碎,一道手指粗细的血雷从天而落,打的血尸身子一颤,暂时难以消化。 我趁机拿着红绳在周围跑,绕了足足一圈,血尸再次行动,愤怒的咆哮惊起无数飞鸟,然而这次我却是不闪避了,主动迎上前去,在被他打飞的瞬间,我将红绳的末端缠在挂在他的脖子上。 我掐着手决,又急又快的念着咒语,在血尸来临之前,手朝着他一指:“临!” 话音刚落,那缠在红绳上的一百零八张丙火符全部爆开,一团团火球瞬间燃烧起来,将周围的枯枝败叶全部引燃,大火瞬间封锁了道路,血尸浑身是火,痛苦的咆哮。 我知道这肯定收拾不了他,迟早能够逃出来,但困住他一段时间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我需要的仅仅是这点时间而已。 在跑回崖顶的时间里,我刚才所中的尸毒都顺着经络蔓延到左手的掌心,没想到这个毒点倒是成了救命之物,起码短时间里百毒不侵了,我心中苦笑,这可不能算是什么好事,越是这样,等到三个月一过,毒性彻底爆发,我活着的希望就越小。 崖顶,他们几人还在酣战,血尸将他们纠缠的死死的,根本不能分心做其他的事情,我提着天残剑,径直朝着老妖婆冲过去,她满眼都是狂热,不住的往鼎里加一下奇怪的东西,尤其是那一片白花花的尸虫,让我胃里泛酸之余,又是深深的寒意。 果然,尸虫这种东西,真是这个老家伙的手笔! “哼,没想到最不中用的一个却是最先脱身的,也罢,就先送你去死吧。” 老妖婆看见了我,将最后一罐黏糊糊的油膏似得东西倒入鼎中,眼中划过阴冷之色。 宽大的衣袍衬托的她愈发瘦小,如老鼠一般的小眼睛中放出绿光,她喃喃念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道家讲机缘,佛家念轮回,尔等视我们为邪道,那若是不做一些邪道该做的事情,岂不是白受了这恶名?” 她双手虚脱,眼中绿芒透体而出,黑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那自死人沟中消逝了数十年的魂魄全部复苏,他们的眼中,首先是迷茫,继而变成了血光,就看见一个个本是白衣的阴魂,在上升到崖顶的时间里,衣服已经变成了黑色。 白衣小鬼,黑衣恶魂,他们已然变成了恶鬼,密密麻麻,足有数百,我注意到,他们的衣着打扮只有半数是几十年前的,还有一半,应该是这几年才陆续死的。 “为了炼制僵尸,也不知你杀了多少人,若有天理,如你这种人为何不被天雷劈死?” 我瞬间就猜测出来,这些人肯定都是被老妖婆害死,然后身体炼制僵尸,魂魄陷在死人沟而无法轮回。 “牙尖嘴利,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就让你尝一尝百鬼噬魂的恐怖吧!” 老妖婆狂笑,干瘦的身体中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就在今夜,就是她梦寐一切的大计实现的日子! 低头看了看,宁雪的本命蛊已经通体乌黑,完全被毒性侵入了,小小的眼睛里,也逐渐出现了一道血丝,一旦,等到这本命蛊由黑变红,那么,一切就都晚了! “小丫头,别再装了,知道你醒着,但很快,你就会死去,不过不要担心,你不仅不会消亡,你的身体会变成这世间最美丽的飞僵。” 老妖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宁雪。 宁雪的眼帘睁开,鼎中恶臭的药汤让她很不舒服,但她的眼神却依然是坚定:“不可能的!” 老妖婆眼睛陡然瞪起,恐吓道:“你不怕?” 宁雪冷冷一笑:“不怕,徐铭会救我的。”庄农肝扛。 老妖婆嘲讽笑着:“就凭这小子?” 然而宁雪却已经不说话了,生命正在流失的她,有些失神的望着那漫天星河,不管怎么样,是你带我领略了人间的繁华…… 恶鬼与血尸又是不同,阴风锋利如刀,阵阵朝我过来,一个个恶鬼都是发出邪恶之音,数不清的幻境密密麻麻朝我飞来,我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因为过于着急而吞噬记忆产生的后遗症终于出现了,我头痛欲裂,半蹲在地上,眼前的色彩失去,变成了黑白,然而在这黑白之间,却是有一道殷红的血迹流淌出来。 “就这么失败吗?” “不行!” “我恨啊!” 捂着头,我仰天咆哮,终于理智丧失,那隐藏了很久,一直跃跃欲试想要主宰身体的恶魄如同关在地牢数百年的囚犯一般,疯狂咆哮:“放我出去,我帮你解决这一切!” 我躺在地上,死死地咬住嘴唇:“好,但你必须要救宁雪!” 恶魄狂笑着答应,我闭上了眼睛。 所有朝我扑来的恶鬼都如同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疯狂后退,明明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东西,但是眼中却同时充斥着恐惧。 很难想象,恶鬼的眼中也会有恐惧这种情绪。 老妖婆跳脚,张牙舞爪的叫道:“上啊,为什么不上,撕碎他,你们在做什么?” 可是,这帮恶鬼眼中的惧意愈发深重,身体也簌簌发抖起来。 “老东西,你刚才说要撕碎谁?” 一个冷漠的,压抑的,仿佛来自阴司索命厉鬼的怨毒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138:惊变! 这声音明明是在耳边响起,老妖婆浑身汗毛竖起,转身一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等她把头再转回正面的时候。却发现我就紧贴在她的身前,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将其笼罩。 老妖婆骇然后退,指着我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 不知何时。我的衣服已经变成了血衣,眼中也泛着血光,低头看着她,嘴角勾勒出一丝邪魅的笑意:“你什么?” 周遭的恶鬼,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他们的来势有多么凶猛,退的时候就有多么惶然,紧贴在一起站在老妖婆的身后,每个恶鬼望着我的眼神中都满是敬畏。 这是食物链的规则,弱肉强食,你可以指望兔子看见狮子不逃跑吗? 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抗,在鬼王的威势下,这群恶鬼,只有战栗的份儿。这是来自于等级的压制。 老妖婆并不知道这些,她挡在煮沸的大鼎之前,双手掐动印决,打出一枚黑色的灵符,这符篆之中,蕴含着不知多少亡魂临死前爆发的怨念。此刻爆开。就像是一颗烟雾弹,黑色的烟丝瞬间覆盖崖顶,那些血尸吸收到之后,更加发狂,之前被我骗入火海的血尸,也是拖着焦黑的身体冲了过来,当然,受益最大的还是这些恶鬼。他们的黑色的衣服,竟像是有了花边,丝丝缕缕的红色边角,又像是人血不小心溅了上去,每个恶鬼眼中黯淡的血光又再次旺盛了起来。 “我已恶灵符为引,这其中有我四十年来所杀之人临死前的怨恨,我无一错过,全部存入此符中,只待今日,有此恶灵符,所有恶鬼都能徒增二十年道行,你们还要何理由畏惧?” 老妖婆狂笑,突然间拔出匕首,在自己掌心狠狠化了一道,已经是毒人的她,流出的血都是黑红色的,这鲜血,像是不要钱一般的滴在地上,老妖婆掐着印决,瘦小的身躯却是爆发出无比强悍的气势。 “我炼尸四十年,同样也在尝试另一秘法,那就是将我自己也炼制成尸,养尸派最高层次,正是人变成尸,尸又如人,我若为僵尸,便可不死不灭,实现无数年来养尸派先人都无法实现的永生,只可惜,最终还是失败,没有变成毒尸,只是变成了毒人,但没有关系……” 她的眼中充满了狂热,就像是一个崇尚宗教的狂信徒一般,这些黑红色的血液化成一团血气,数百恶鬼张口一吸,就像是吸毒一般将这血气吸入鼻中,老妖婆桀桀大笑。 “变成毒人之后,我的血液干涸,只剩下一碗之多,这是我最后的血,充满着死气,尔等吸收我血之后,便可再次蜕变,有此主力,你们还在等待什么?还不上去撕碎他们吗?” 恶鬼们齐齐踏前一步,阴风暂歇,并不代表着停滞,而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几个呼吸的功夫,更加强烈的阴风刮过,刺骨凛冽,灰色的雾气也在这些恶鬼身上蒸腾起来,他们身上的黑衣,已经有一半变成了血红,每个恶鬼,都比之前强了十倍有余。 老妖婆自忖胜券在握,嚣张狂笑,是的,她觉得自己赢定了,有此一手,绝对是她最大的底牌,她很骄傲,也很痛快,隐藏了四十年的底牌,今日掀开,果然有想象般的爽快!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我绝望的模样了。 然而当她的视线放在我身上的时候,笑声却是收敛了,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起来;“你,为何不怕?难道是被我这惊天手段吓傻了吗?” “噗嗤。” 我掏了掏耳朵,哂笑道。 “你废话够了没?” 老妖婆满眼惊愕,指着我叫道:“你肯定是在装腔作势,众多恶灵,还在等什么?给我吞了他!” 然而,那些已经增强了几十倍的恶鬼们却依然不动弹,就像是木桩一般,死死的钉在原地。 我露出一丝玩味之色:“倒要多谢谢你,施展了这么多,表演了这么久,就像是看一场戏,很精彩。” 老妖婆惊疑不定起来。 我拍了拍手,眼中露出冷意:“区区恶鬼,可敢放肆?” 百鬼皆惊,慌忙退后。 仅此一手,就瓦解老妖婆所有的信心,她颤抖抬手:“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那个小子?” 我的眼中,涌出一丝恼怒:“我当然不是他,但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是他,老东西,我答应他要解决掉这一切,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这次换做是我,踏前一步,一指老妖婆说道。 “若不想魂飞魄散,就给我灭了她!” 在老妖婆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那些她辛辛苦苦召唤出来,花费极大代价,甚至用上四十年积攒底牌变得强大的恶鬼们,竟是在我一言之下,全部转头,他们的眼中泛着血光,就像是望着刻骨铭心的仇人,甚至,她能够听到部分恶鬼发出的磨牙声。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踉跄退后,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凭什么?恶鬼是我招的,凭什么会听他的话? 养尸派,养鬼道,其实都是一样,借助外力而不修自身,老妖婆能有这种手段,已经足够称得上是老谋深算了,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没有血尸保护的她,在这些恶鬼面前,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灰雾蔓延而出,很快就将其笼罩其中,数百恶鬼,毫无顾忌的释放着自己所有的狰狞与怨恨,其中一个,出现在老妖婆身后,张口就咬在她干瘦的肩膀上,老妖婆痛苦惨叫,同一时间,更多的恶鬼扑上来,拽住了她的手脚,几乎是在眨眼的功夫,她的四肢就与其分离,在鬼王面前,恶鬼就像是忠犬,拼命的向主人展示着自己的忠诚。 “我恨啊,我不甘心,凭什么,四十年积累,功亏一篑!” 老妖婆出事,血尸自然受到影响,抛下对手朝着她冲来。 我冷笑一声,一指山崖,恶鬼将老妖婆四分五裂的老妖婆扛起,直接扔进了死人沟,六个血尸咆哮一声,也从崖顶跳了下去。 砰砰砰! 纵然站在山顶,可底下仍然是发出几声巨响,山谷中似乎依旧回荡着老妖婆临死前那不甘心的吼声。 我嘴角带着冷笑,一步一步的走到鼎前,宁雪睁着眼,带着笑,然而当眼神与我碰触到一起的时候,笑意却是逐渐收敛:“你不是他。” 我伸手摸着她的脸,阴冷说道:“我就是徐铭。” 宁雪已经闭上了眼,不再理会。 我恼怒的瞪着她,说道:“本来,我答应了他,要救你,可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宁雪身子一抖,胸前的本命蛊已经有三分之一变成了血红,彻底失去了意识。 李长生提着剑走过来,看着一袭血衣的我,叫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以李长生的眼光,自然看出这是恶魄。 我哈哈大笑:“不怎么样,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若不能杀个痛快,岂不是亏本了?”庄农团号。 杀个痛快? 瞬间,剑拔弩张。 杨羽偷摸着叫喊:“徐铭,你快点醒醒啊,理智,你的理智在哪里!” “我”似乎对徐铭这两个字很敏感,眼中立即布满了愤怒:“理智?老子告诉你理智在哪!” 我身子一闪,指甲瞬间变得血红,朝着杨羽就抓了过去,后者吓得仓皇逃窜,楚琛横剑阻挡,木剑放出雷意,将我逼退,冷冷说道:“你最好快点把身体还给他。” 我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说还给他就还给他,说出来就出来,你们以为我是听话的狗吗?” 说完,我的目光却是陡然盯上了大鼎,恶狠狠说道:“如果非要回去,那也可以,就让我杀个人吧!你们不是殚精竭虑的想要救她吗?那么,就让我,把她毁灭吧,你们越是痛苦,我就越是开心,哈哈哈!” 我瞬间来到宁雪身前,举起手掌,就要朝着她的脑袋拍下去! 139:不是宁雪! 若是这一掌落实了,宁雪必死无疑。 “住手!” 李长生怒吼一声,然而我嘴角却只是冷笑,举起的手掌依然朝着宁雪落下。 就在此时,一个金色的身影犹如开足马力的汽车一般冲来。瞬间将我撞倒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是慧明小和尚,他趁着金身还在,关键时刻救下了宁雪。 “你想死么?” 我眼中是勃然的怒火,如渊如狱一般的恐怖怨气集中起来。一拳便朝着慧明的后背砸下去,他闷哼一声。却是瓮声瓮气的说道:“小师叔,回头是岸。” “小师叔?”我两拳并举,朝着慧明的背后又是两下,恶狠狠的说道:“谁他妈是你小师叔!” 慧明的金身时间到了,这个有些呆萌的小和尚回归到了本来的面目。我一脚就将他踹开,站起身来继续朝着宁雪走去。 该死! 酣战已久,慧明的金身时间到了,那么就代表李长生的中茅之术也到了极限,他也进入了虚弱期,跟楚琛二人阻拦着我。 “徐铭,你醒一醒,若是杀了宁雪,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李长生劝道,他的一只手还提着剑,明显是打算用强硬的手段了。 “挡我者死!” 血衣猎猎作响,我举起天残剑,黑色的剑身中散发出强烈的杀气,一剑就朝着二人斩去。 论及战力,李长生和楚琛都不弱。可是二人因为是我,不敢下狠手,每次出去十分力,中途都要收回四成,一面是全力出手,另一面是有所保留,孰强孰弱,自然是一目了然。 只是几个回合,二人就被我打得倒飞而出。我双手握剑,朝着李长生的胸膛狠狠刺下:“这就是阻拦我的代价!” “不!” 又是慧明,虽然没有了金身,但小和尚的脸上却是布满了坚韧,死死的抱住我的腰身,甩都甩不掉。 “小师叔,你听我念静心咒,一定要克制恶念,放下屠刀,回归真我。” 话音刚落,旋即他又念起了咒语,佛门三大咒非常出名,一是往生咒,二是静心咒,三则是六字大明咒,倒不是说道家没有类似的咒语,只是相比之下,梵音的效果要更好一些,静心咒念起,就像是成千上万只苍蝇在我的耳边嗡嗡嗡叫唤,一拨接着一拨,让我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我举起双拳,重重的砸着慧明的后背:“给我滚开!” 慧明吐血,但梵音不停,小脸上满是认真:“佛说,度有缘人,佛说,要有菩提心,小师叔,你若是觉得我烦,那是你心不静,若你静下心,定然会觉得这是世间最清净的声音。” 我仰天大吼,抓起他的肩膀将他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后下一个瞬间,慧明又是抱住了我的小腿,梵音念诵起来,这静心咒,根本无法抵御,直往人脑子里钻,我头痛欲裂,一脚踹在慧明的胸口,他闷哼一声,然而念得更急了。 “慧明!” 李长生眼眶有些湿润,就要阻拦。 然而杨羽却是拉住了他:“没用的,你清楚那帮和尚的,一个一个比牛都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我对抗梵音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自己的愤怒,一拳一拳的发泄出去,慧明早已是吐了一滩血,身体上遍布疮痍,然而其眼神,却是始终坚定。 灵魂深处,这梵音响彻,隐隐间有了回应,沉睡的命魂,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这让恶魄更加着急,吼道:“我不甘心!” 他举起剑,就要朝着慧明的脑袋刺下。 “混蛋!” 真正的我彻底苏醒过来,当命魂主宰身体的时候,恶魄立即就被压制了下去,我的眼中有茫然,也有后怕,看着满身是血的慧明,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这个执拗的小和尚,真的很让人想不到。 “小师叔,你醒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对不起。” 慧明放开手,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杨羽赶紧跑过来,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面很是愧疚,若不是慧明,这一次真的要出大事:“谢谢你。” 慧明冲着我比出两根手指,憨里憨气的说道:“两个猪蹄。” 我捏了捏他的脸:“小师叔给你四个。” 他的眼睛笑成了毛毛虫,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么幸福的事情了。庄双找扛。 我起身,朝着大鼎跑去,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宁雪怎么样了。 走去一看,我惊出一身冷汗,她胸口的天心蚕,已经有三分之二都是血红了,若是再晚来一步,剩下的三分之一都变红可就危险了。 杨羽和李长生把鼎下面的火堆抽出来,我拉着宁雪的手,将她从大鼎里面抱出来,倒也神奇,这明明一锅的药汤,除了让宁雪的身体发烫之外,甚至没有浸湿一点。 我将她平放着,小声呼唤她的名字。 然而就在此时,宁雪的眼睛忽然间睁开,我喜出望外,难道她没有出事吗?然而下一刻,我就赶紧到了不对劲,宁雪的眼里并没有半点柔情,反而是深深的怨毒,这种眼神,让我有些熟悉,但根本来不及回忆,她抬手,一掌印在我的胸膛。 我捂着胸口,吐血倒飞而出,这一掌,仿佛有着千斤巨力,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移位了,落地之后,我吐出一口鲜血,剧痛使我忍不住惨叫:“啊,你不是宁雪!” 这一幕同样惊呆了其他人,惊悚起身看着她。 “宁雪”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应,上下摸了摸,她嘴角挂着一抹狡猾的笑意:“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所有人都是蠢货,那个白痴的老太婆,忙碌了这么久,最终成就的却是我,哈哈哈!” 她狂笑,发出的是宁雪的声音,但这声音中却是充斥着狠辣与疯狂。 “你到底是谁?” 谁能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变化?杨羽颤声问道。 “是我的魂魄……” 我用剑撑着,好不容易站起身子,她刚才的这一掌,已经伤到了我的本源,换句话说,李长生为我续命三月,足足有一个月的生命,被这一掌打散了。 “还是我的本命聪明啊。” ‘宁雪’握着拳头,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愈发自满,他觉得完整了,计划了这么久,终于完整了。 “其实最开始,当我落在老太婆手里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根本不是想帮我,只是为了报复徐铭,而让我去制造乱子,我同意了,一方面是我想重生,另一方面则是没有选择,当我失败之后,这个可恶的老妖婆,竟是用火烧我,说这是我任务失败的惩罚!” 宁雪深吸一口气:“从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主宰命运,我呻吟着,痛苦着,求饶着,发下最恶毒的誓言,要做她最忠心的走狗,我告诉她,徐铭会创造奇迹,为了以防万一,要留一手,老妖婆信了!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相信了,她把我放在宁雪的身体里,做最后一道防备,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帮她,我只是在等待,等待宁雪的意识消散,这样我便可以入住她的身体,变成无所不能的飞僵!” “只是可惜……”宁雪满脸遗憾:“这个废物老太婆,根本就没有炼制飞僵的能力,现在的实力,也不过只是个毛僵而已,但要对付你们,我想已经足够了。” 他摊开手,血红色的天心蚕躺在掌心,轻轻一吹,竟是漂浮起来,血光从小小的身躯中爆出,天心蚕的眼睛陡然睁开,凶厉可怕,犹如森林中饥饿的豺狼! 140:柳叶儿苏醒 “经过药汤催熟的天心蚕,已经变成了僵尸蚕,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宁雪的嘴角勾勒出残忍的笑意,抬手一指。这蚕竟是朝着我直面飞来,就像是一颗子弹,以极快的速度前来,果然,他还是最记恨我的。 然而他快。还有个人更快,楚琛飞剑出鞘。银剑挡在前面,天心蚕撞在上面,竟是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它的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声波。在这崖顶范围,足足有数百恶鬼,全部都在这声波中湮灭,但他们并未消散,而是变成了最精纯的怨气,被这天心蚕吸收。 浑身冒着血光的天心蚕,额头竟是逐渐出现一枚肉瘤,正在不断的延伸,竟像是要长出一个触角。 李长生大叫:“要阻止它!”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李长生脚踏七星,楚琛三剑齐飞,身受重伤的慧明也是念起梵音,我捂着胸口站起,啐出一口鲜红的唾沫,手握风火雷三符。朝着这天心蚕丢了过去。 然而天心蚕,早已不比当初,宁雪眼露不屑,冷冷说道:“自不量力。” 我们的攻击,犹如泥牛入海一般,一吸一卷之下,就被这天心蚕吞入腹中,它露出细碎的尖牙,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在我们的视野里。周围出现了极大的变化,本来站在的是崖顶内侧,此刻却是出现在了边缘,就像是这中间有一段路程被抽离了一般,在其后,那茂密的森林也消失了,我们脚下只踩着一米方圆的石头,放眼四处,都是悬崖峭壁。 “这是幻觉!” 我们背对背靠着,杨羽高喊。 “不完全是,我感觉到若是我们谁掉下去了,定然是必死无疑的。”庄双尤亡。 楚琛对危险有着很敏锐的直觉,笃定说道。 就在下一秒,我们脚下踩着的石头开始松动起来,有那么砖头大小的一块,逐渐的裂开,咔嚓一声,坠落深渊,而踩在上面的我,脚下也是悬空,整个人就要往下掉,是李长生一把拉住了我,我努力往上爬的时候,却惊惧的发现,李长生脚下也出现了裂缝,似乎随时有可能崩塌。 这就是天心蚕,会杀人的幻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腰间的玉笛却是闪过一道光芒,沉睡了很久的柳叶儿终于苏醒,素手拿着玉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周围的幻境如同潮水一般散去,坠落的石块,也全部复原,我们逐渐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笛声悠扬,带着奇怪的魔力,还有宁雪不敢置信的惊呼声,我朝着前方看去,那个大发神威的天心蚕,竟是在这笛声中愣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上啊,你在等什么?快上啊,废物!” 宁雪气得大叫。 “没用的,你不是苗寨的人,虽然占据了宁雪的身体,但你不是宁雪,一是不懂控蛊,而是没宁雪的灵魂气息,我用苗寨故老相传的控蛊术,哪怕不能让天心蚕倒戈,但却可以让它起不到半点作用。” 柳叶儿淡淡开口,伸出手掌,天心蚕竟是慢慢阖上眼帘,趴在她的掌心。 毕竟还没有完全变成血红,留有一些从小苗疆培养的本能,它感觉到柳叶儿身上熟悉的气味,自然是收敛了杀意。 没有了天心蚕,另一个我似乎就没有那么难以应对,我看着柳叶儿:“你又恢复了记忆吗?” 柳叶儿点点头,感觉她的性情又有点变化,似乎清冷许多:“是的,我又记起了一些东西,有关于苗寨,都是月月曾经的记忆。” 杨羽指着宁雪,恨恨的骂道:“我看你没有了天心蚕,还有什么本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变化吧!” 这话说的他满眼惶急,虽然宁雪的身体在药汤里泡了这么久,也吸收了足够多的尸气,但是毕竟没有完成最后一步,因为是人蛊相连的原因,大半能耐都在这天心蚕上,如今天心蚕被收,他的实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王八蛋,老子忍你很久了!” 李长生提剑就杀了过去。 楚琛不言不语,是第二个,二人合战宁雪,不得不说,这二人虽然说性格不合,但是配合起来,倒还有点意思。 杨羽后怕说道:“若不是这最后一步没有完成,让他完全变成毛僵,我们就完蛋了,如今本命蛊不能发挥效用,是他最弱的时候,绝不能让其走脱,不然后患无穷!” 我点点头,接过柳叶儿的笛子,眼里满是寒意,这一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虽然宁雪只是个“半成品”但实力也是不弱的,一拳逼退二人,两颗小虎牙却是凸了出来,变成了尖锐的獠牙,这是典型的僵尸相,他的眼中泛着血光,指甲也是一寸寸的变成,这死人沟继续多年的怨气逐渐上升,化作一团漆黑的雾气,朝着我们笼罩过来。 “阿弥陀佛。” 慧明小和尚盘膝坐下,从包里取出木鱼,轻轻的敲了起来。 当当当当…… 木鱼声伴随着往生咒那虔诚的梵音,显得他整个人都是宝相庄严,那自崖底席卷而上的恐怖怨气,竟是开始逐渐的消散。 往生咒,又名超度咒,佛门超度怨鬼乃是一绝,这些不甘的怨气,在往生咒之下,全部都化作虚无。 慧明不愧是转世的佛门护法,年纪虽小,但道行却是一点不低,梵音不见削弱,反而更加响亮,这黑雾以更快的速度消散,一点点的落回死人沟,数十年来如焦土一般的死人沟,竟是变得湿润起来,隐隐间,似乎有水流声响起,那是白河断绝了数十年的水眼,竟在这梵音之下突破怨气的阻碍,重新恢复了流动,若是有人此刻站在死人沟观看,定然会发现在这水沟中站起一大片虚幻的影子,他们和之前老妖婆召唤的恶鬼又是不同,只是最低级别的小鬼,因为被此地阴气限制,无法轮回,这都是无辜死在这里的生灵,在浩大的梵音之下,重新有了往生的希望。 他们冲着崖顶的方向一拜,然后身子皆是消散。 在这一拜之下,慧明身上的金光愈加往生,其脑后,甚至是升起一团小小的金色光晕,很不明显,像是个火苗,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 杨羽有些嫉妒的说道:“妈的这个小和尚运气真的是很好,他师父让他入世,就是为了积累功德,结果这一回就超度了这么多亡魂,道行又深了不少啊。” 原来是这样。 我点点头,拿起玉笛,缓缓放到唇边。 宁雪因为怨气的消散,正在无措,忽然间听到了笛声,悠长渺远,就像是母亲在召唤归家的游子,一种不能抗拒的吸引力让他脸色大变,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一寸寸的扯出宁雪的身体。 “魂兮归来……” 李长生很不地道的助了一把力。 他的魂魄瞬间被抽离了出来,宁雪软倒在地上,而另一个我,却是卷入到了灵魂深处。 “我不信,徐铭,你居然敢吞我!谁给你的胆子!” 在我灵魂深处的残魂,竟是异常嚣张的叫喊,他的眼睛四下瞥着,冷冷说道。 “你以为你吞的了我?我虽是你的残魂,但吸收了足够多的怨气,早已是厉鬼的级别,你一个普通命魂,妄图吞噬厉鬼,无异于自掘坟墓!” “是么?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灵魂深处缓缓展现出一片黑暗。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却是发现一个虚幻的血影,那是……鬼王恶魄! “怎么可能?” 他心神大乱,几乎崩溃。 我趁机发动咒语,命魂一卷,将其纳入体内,那不甘的咆哮,逐渐的消失,回归到平静…… 141:最后的希望 相比于上次吞噬恶魄,这次实在是太过于简单,心神涣散的他根本没有多大的抵抗,就被我彻底吞噬,这次和恶魄不一样。恶魄虽然也融为一体了,但还存在自主的恶念,但这一魄却是完完全全被我所吞噬,一魂二魄齐了之后,命魂的压力大减。对于恶魄的控制更强了。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只要再收集两道魂魄。就能完全将恶魄的意识抹去了。 我睁开眼,仰面就吐出一口血,收回残魂固然是喜事,但我这伤势也不容忽视,杨羽过来给我喂了一枚药丸。很苦,我艰难的咽下问道:“宁雪怎么样了?” 杨羽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自己看吧。” 他的这幅表情,让我瞬间不安起来,我咳嗽着爬起来,朝着宁雪的方向过去,楚琛和李长生都围在他身边,慧明小和尚盘膝在她身侧敲木鱼,似乎是念诵着什么咒语。 我逐渐走近,发现宁雪脸上一丝血色,苍白如纸,身上也透着一股死气,真正吸引我眼神的,是她额头上贴着的那张镇尸符!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不好的预感的愈发强烈。喃喃问道。 “尸毒入体,本命蛊也几乎全部血红,这说明她随时可能尸变,一旦尸变,那就会变成可怕的毛僵,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所以用镇尸符贴着她。” 楚琛一贯冷漠的说道。 “尸变?”我眼前一黑,差点跌倒过去,拼命这么久。宁雪还是死了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李长生,嘴唇哆嗦着问道:“你怎么说?” 李长生不敢看我的眼睛,低头说道:“徐铭,节哀吧。” “节哀?” 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很多画面,有初次见宁雪的刁蛮,在百鬼墓中的信任,在家里的娇憨,还有那偶然间透露出的小妩媚,我的心越来越痛,我才发现,原来我是真的把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当成是亲妹妹,似乎对于小水晶的那些愧疚和疼惜,全部都倾注在宁雪的身上,可是她现在也变成了这样。 我保护不了小水晶,难道连宁雪也保护不了吗?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两行眼泪滚落,看着那满天繁星,我的心中只有无尽的酸楚和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这么的没用? 我千辛万苦,不惜生命代价踏入修行的大门,为的还不是保护自己身边的用,可是?有什么用?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一拳头砸在地面上,骂道:“废物!” 李长生没有劝我,他很清楚我心中的感受,轻声的叹息,静静的等我发泄。 慧明小和尚有些懵懂:“小师叔是怎么了?” 杨羽摸了摸他的光头:“他伤心了,人伤心的时候都是这样,尤其是为了女人,再坚强的男人也要变成绕指柔。” 慧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师叔真可怜。” 杨羽奇怪问道:“你为什么要叫他小师叔?” 慧明反问他:“李长生是我的师叔,你也是我的师叔,他是你们的朋友,看起来很年轻,难道不是小师叔吗?” 杨羽一时语塞,敲了敲他的光头。 就在此时,柳叶儿却是走过来,看着悲伤的我,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个,我好像有办法救宁雪。” 她柔柔的声音,就像是一阵不起眼的微风,然而吹拂过来的时候,却是让楚琛凝神,李长生瞪眼,杨羽惊奇,而我,则是豁然回头,颤声问道:“你,真有办法?” 柳叶儿点点头,清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我也不确定,只是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有法子,不只是宁雪的尸毒,还有你,你身上所中的剧毒,去了那个地方,一并都能解决。” 李长生一步踏出,问道:“哪里?” 柳叶儿目光一沉:“苗疆!” 我站起身子,一步步的走过来,行动之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似乎,真的有点可能,苗疆,对于中原人来说,是个非常神秘的地方,很多修行者终生都不愿踏入苗疆,因为那里的苗人对中原人并不是很友善,又掌握着千奇百怪的蛊虫,一旦发生争执,很难应对。庄双夹弟。 柳叶儿继续说道:“宁雪的身份不低,我们没有办法为她驱毒,但她的家族一定可以。因为准确来说,宁雪身上的尸毒,其实都是源于本命蛊,只要净化了本命蛊,尸毒自然解除,到那个时候,她便能恢复正常了,而徐铭身上的毒,多半是九首蛛后咬的,此毒本就来自于苗疆,只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我想也能解毒。” 竟然是这样,谁也没想到,在这万念俱灰的时候,居然有一棵救命稻草出现在我们眼前,李长生说道:“看来这苗疆不得不去了。” 柳叶儿点头:“不错,不仅要去,还要尽快,如果晚了,尸毒攻心,宁雪就没救了。” 我脸色一变,当即拍板说道:“好,我们马上动身!” 我们带着宁雪开始下山,此刻已经凌晨五点,启明星大亮,我们下山之后,已经完全是晴天,在死人沟里,我们看见了老妖婆摔成肉酱的身体,死的时候双目还是睁着的,似乎在控诉着上天的不公。 “阿弥陀佛。” 慧明留下来,念起往生咒,小和尚宅心仁厚,即使是这种坏到骨子里的人,他也不忘超度。 我们在边上静静等着,然而过了几分钟,慧明却是挠了挠光头,有些不明白的说道:“为什么她的魂魄不在呢?” 李长生按住剑鞘:“魂魄不在?” 慧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再次念起往生咒,然而这回只过了几十秒,就惊奇道:“师叔,她的魂魄真的不见了,难道已经去轮回了吗?” “轮回?”我看着老妖婆的惨象,摇头说道:“怨气这么重,岂能甘心轮回?按道理说应该还未离体才对啊。” 杨羽摆置着龟壳,临时卜了一卦,说道:“一定是有人拿走了老妖婆的魂魄,我想要卜算此人来历,却做不到,应该也是玄门中人,蒙蔽了天机。” 楚琛目光森冷,人是我们合力干掉的,结果却被人摘了桃子,他冷冷说道:“不只是魂魄,还有五个血尸,他们是不会摔死的,跳崖之后也没了影子,我猜测被这个人带走了。” 我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寒意,和李长生交换了个眼神:“有没有可能是把我的魂魄放到百鬼墓的那人干的?他一直在跟着我们!” 李长生点点头,眼中出现了杀意。 任凭是谁,被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尾随,恐怕都不会有好心情,百鬼墓害我的人,劫走养鬼道赵铁柱的人,还有拿走老妖婆魂魄带走血尸的,应该都是一个人! 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线索太少,我们无从猜测,每个人都多加了一份小心。 临行的时候,李长生挑衅的看了一眼楚琛:“喂,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楚琛似乎毫不生气,说道:“不错。” 李长生又感觉自己一拳打到棉花上了,嘀咕道:“都没叫你,脸皮真厚。” 我拍了他一巴掌,揽过楚琛说道:“他是我的兄弟,以后这样的话再别说了。” 如果细算起来,楚琛的确是救过我几次,我这人其实很容易把人看的亲近,因为失去了很多,所以我更加珍惜自己拥有的。 然而楚琛似乎并不领情,淡淡说道:“我要跟着徐铭的原因很简单,他就像是一个麻烦制造者,跟着他,有危险,危险代表着挑战,挑战代表着实力能够上升,再者,我对苗疆,的确很好奇。” 苗疆很远,最快过去的办法只能是飞机,然而我们却发现个大问题,宁雪现在这样,该怎么带上飞机呢? 这个问题让我们一筹莫展,就在此时,干宏打了电话过来:“徐铭,你有一封信。” 142:老警察的信 信? 我问干宏,是谁寄来的信,为什么会在她那里?干宏说不知道,信没有署名,寄信地址写的却是她家。 稍微回忆了一阵。我在记忆的角落找到了点线索,难道是他? 我对干宏说道:“过会儿我去找你,先等等吧。” 挂断电话,我们赶回了酒店,宁雪的状况有些特殊。之前因为过于匆忙,楚琛也没有仔细观察。安顿好之后,我们将宁雪平放在床上。 李长生准备糯米,柳树叶,还有清水。 楚琛揭下镇尸符,手伸到宁雪的鼻子底下探了探。说道:“还好,有气息,证明人是活着的,我用赶尸术为其封住尸毒,路上尽量用镇尸符压制,应该不会出问题。” 我担忧的望着宁雪,她的嘴唇已经发紫,这明显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颜色,我问道:“可以让她醒来吗?” 楚琛点点头,手指撮了一把糯米,分别在宁雪的鼻腔,耳朵,还有舌苔底下放了些,然后用柳叶蘸着清水,从她的天灵缓缓扫下。柳叶轻轻摆动,水迹竟是在她的脸上画出了一个字迹。 这是湘西楚家赶尸术中之一,赶尸术共有十八大功,三十六小功,楚琛所施展的正是三十六小功中的醒尸功,是为了唤醒那些假死之人的魂魄。 柳树叶上的水迹全部干了之后,楚琛取出打火机,将整个叶子烧掉,就在最后一缕化为灰烬的时候。宁雪的眼睛陡然睁开,强烈的死气从她的瞳孔中爆射而出,李长生下意识的拔出铁剑,然而旋即死气散去,宁雪的眼中出现了迷茫,还有那一丝让人心疼的柔弱:“怎么了?” 她应该是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了,看着自己的尖锐的指甲,眼中满是惶恐。 我抓住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强忍着心中的悲意,说道:“没事,会好的,你相信我。” 她看着我,目光与我相对,虽是不言,但却已经懂我意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很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想回家了。” 我帮她盖好被子:“好,我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她累了,闭上了眼睛,我们关上灯,打算出去,然而这个时候宁雪却是突然叫道:“徐铭。” 我的脚步一滞。 她的声音里透着让人宽慰的轻松:“把镇尸符给我贴上吧。” 我身子晃了晃,咬牙道:“好。” 关上门出去的瞬间,我发下誓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要还宁雪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我发誓! 大家还在为飞机的事情头疼,我洗了个澡,看着胸口那乌青的掌印,愈发体会到力量的重要性,换上衣服,我打车前往干宏家里。 她应该是等我很久了,直接开了门,她穿着制服,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两杯茶,还有一封信。 我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干宏问道:“顺利吗?” 我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勉强笑了笑:“还好吧,只是又要出远门了。” 干宏体会到我的心情,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拿起信,当着她的面打开。庄双丽划。 徐铭。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很久了,也许我早已投胎转世了也说不定。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在死后遇到你,看你满脸的愁容,想必你过得也不好,这让我很开心,毕竟是因为你而死的,你过得不好点,我的心里平衡许多。 哈哈,说了几句废话,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像我了呢? 人老了,总是喜欢唠叨,这也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留下的一点东西了,接下来我说的这些,希望你记住,一定要重视。 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会滞留在人间,而不选择去投胎?事实上,从我死亡之后的那一刻,我本来是要去投胎的,但我做了几十年的警察,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害死我的,是那些厉鬼无疑,然而他们,却并不是单纯的报复,而是受到指使。 你懂我的意思吗?很多时候活着看不清的东西,死了之后反而明白了,我在夜间,守着你的花圈店,寻找着曾经的线索,甚至,我跟了你很长的时间,看到你遇险,我想要警告,却是来不及,很多时候,我只能通过一些细节来提醒你,但是作用不大,你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在跟着你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另外一个神秘人,他在暗地里操控着这一切,甚至说,他居住的地方,当时距离你的花圈店,不过只有几十步的距离,晚上的时候,我看见他将纸人泡在水里,然后化身了一个小女孩,提着纸灯笼走了出去。 这样的画面,不止一次。 直到后来,我看见另外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衣,我在几百米之外看了一眼,就差点魂飞魄散,这是我遇到过的最可怕的东西,我感觉我被盯上了,选择逃离了这里,我没有办法将我所知道的这一切告诉你,然而,柳暗花明又一村,我这个孤魂野鬼,竟是被人所擒,要安排我去投胎,在临走之前,还能寄出一封信,我没有选择给我的女儿,给我的妻子,我选择给你,告诉你真相。 因为你,死了太多人了,原本我以为,这只是寻常的厉鬼索命,但现在显然是背后有人安排,你要找出这个人,为我,也是为你自己报仇! 看到这,信就结束了,我捏着信纸,有些茫然。 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难道最开始就已经被人所算计了吗?可是,他图什么? 疑点,不是没有,红衣小女孩被镇魔碑所克制,根本无法走出北阴沟,然而之前却还来到花圈店问我要玩具,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从老警察的信可以看出,他也在怀疑这一点,如果说这个红衣小女孩是假的,那么,又岂会有那么可怕的实力呢?老警察在几百米外看了一眼,便逃出了数千公里之外,除了小女孩,又有什么能达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我想起拿走老妖婆魂魄和血尸的人,莫非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盯上我了?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现在看来,非常的有可能,我的拳头渐渐握住,头一回恨一个人恨到入骨的程度,这个背后之人,我一定要把你揪出来! 这个时候,干宏却是说道:“是我父亲的信吧。” 我的思绪回来,有些惶然:“你怎么知道。” 干宏叹了一口气:“是字迹啊,看了一眼,我就知道是他写的,没想到,就是死了,他还能寄信给你,也不知道把我这个女儿放在了哪里?” 我有些尴尬,老警察的确是这样,即使是死了还在为案件奔波,我想安慰干宏,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摇了摇头,洒脱说道:“不用劝我,我不生气,反而很骄傲,这才是我父亲,那个记忆里的大英雄。” 我点点头,一时无言。 干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给我:“这是之前梁队和你谈好的报酬,虽然查凶手这件事有点不尽人意,但到底是完成了,上级是守信用的,四十万,一分不少,全部是你的。” 我捏着支票,哂笑道:“四十万能买个飞机吗?” 干宏奇怪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把头疼的问题说出来,她却是说她能够帮忙,我一听喜出望外,难不成干宏竟然能借来警方的飞机吗?她自嘲道,我可没这本事,只是以前办过个案子,有个富豪欠我人情,借他的私人飞机用用,还是可以的。 我一听大喜,如此快速到达苗疆就有戏了,马上让干宏为我联络。 拿着钱,我在银行对好账,给我爸妈二十万,剩下的二十万我也没留,直接给了李长生,这家伙眼前一亮,窝在墙角不断奸笑,浑然一副没出息的模样,但我却是看出些不同来,他似乎对钱,有着另一种超越了经济的需求,似乎金钱对于他来说,并不只是钱这么简单。 一天后,干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在机场见面,上飞机的时候,她冲着我们敬了个礼,直到飞机在跑道上滑行飞起,她才缓缓放下手。 眼里带着一丝黯然。 “徐铭,活着回来。” 143:赶尸 苗疆位于我国西南部,多居于云贵川地区,很多人旅游都会选择这些地方,体验少数民族的文化与好客,然而事实上。这并不是真正的苗疆。 古苗疆位于湘南以北,东临洞庭,西连川贵,南到广西,多丘陵而少平地。山势连绵起伏,地势险要。自古就是重要的边防要塞,我们下飞机之后,租了一辆车,前往真正的苗疆腹地。 苗疆之人,很少踏出自己的地盘。说起来倒是有些封闭,不过这是人家千百年来的传统,像是宁雪这种调皮的毕竟是少数。 我们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苗中集”,所谓苗中集,就是个集市,苗人与中原人交易的地方,杨羽当年来过苗中集,只不过没有深入,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兴高采烈的说道:“苗中集可是个好地方,很多苗人会将自己寨子里很普通的东西,比如药草,虫蛊等拿来交易,换取中原的物品。往往拿回去就是好几倍的利润,要不是老子算命的不能乱沾钱,早就发财了。” 李长生眼睛先是明亮,继而也黯淡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行啊,修行之人要是去做生意,是会坏了道行的。” 两个人在说话,楚琛闭目不语,我揭开宁雪额头上的镇尸符。想要让她透一透气,宁雪醒来,看着周围的风景,呼吸急促起来:“是这里,小时候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奶奶带我来这苗中集,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漂亮衣服,只是阿爸不让买,我只能看看。” 我低声说道:“没事,等你好了,哥哥带你出去,想玩什么玩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 宁雪点点头。 我们驱车进入苗中集,果然如我们想象的一般热闹,基本上车子都是开不进去的,我们花了点钱将车子保管,然后步行进入这苗中集,有很多地地道道的苗人招摇过市,穿着民族特色浓郁的服装,与中原人交易,我发现他们交易的重点在于陶瓷,布料,以及一些电器,对那些时尚的衣服,奢侈品反而不感兴趣。 柳叶儿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能够外出交易的苗人,都是比较开放的,但是大部分的苗人并不是这样,他们守着自己的传统,宁可用古老的油灯,蜡烛,也不用电灯,那些深山里的老寨子,是禁止来这里交易。” 果然,我看这些苗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说明了他们并不懂蛊术。 因为宁雪不能时常醒来,柳叶儿白天也不可以出来,我们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一副地图,是曾经有人进入到苗疆深处,将这一路苗寨的分布图画了下来,原以为这能够赚大钱,事实上却很少有人会买这么深入的地图,道理很简单,苗疆深处危险,没有多少人敢于进去。 买好地图,又带了一些事物和水,我们便正式朝着苗寨前进了。 苗疆有上千寨子,能算得上古寨的却只有十八,基本上人人通晓蛊术,每个古寨的蛊婆,都有着至高的地位,基本上属于苗寨的主宰者。庄肝场技。 宁雪的寨子是青苗寨,属于十八古寨之一,排名在中下游,因为路不好走,我们无法借助工具,只能依靠不行,且走且停,在快要入夜的时候,李长生喘着气说道:“地图上说,前面就有个寨子,我们去花点钱,想办法借宿一宿吧,明天继续再走。” 杨羽差点没散架:“妈的,你们能不能尊重下老人家,我早就说休息了,非要捱到晚上。” 小和尚慧明抖了抖肩膀上的杨羽,委屈说道:“师叔,你就没有走多久,都是我背着你好吧。” 杨羽也不害臊,摸着他的光头:“生命在于运动,年轻人就该磨练磨练,师叔是为了你好。” 现在我们距离古苗寨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所见到的寨子,虽然不一定是人人都养蛊,但也已经通晓蛊术了。这里的苗人一般比较古板,对中原人不太友好,所以我们专门买了些礼物,专门跟他们交涉用的。 这寨子,叫做清水寨,在苗人眼里,清水代表的是干净甜美的意思,寨子取这名字代表着寨子里的姑娘都是美女,杨羽解释完含义之后,李长生的眼睛亮的跟灯笼似得,加快步伐第一个走进了清水寨。 然而他的身子,却是寨子口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一步。 杨羽脸上带着笑,调侃道:“干嘛,看见漂亮姑娘走不动路了?” 李长生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耸了耸鼻子,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他这么一说,我们才觉得不对劲,按道理说一个寨子,哪怕都休息了,也应该有点家畜的动静吧?可这清水寨安静的只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非常的古怪。 “小心点。” 我抱着宁雪,一行人缓慢的行进。 进到寨子之后,楚琛神色凝重了许多:“很浓郁的死气。” 李长生这次也没抬杠,拔出铁剑说道:“是的,这里近期应该死过很多人,死气太过浓郁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只有死气,却没有怨气跟阴气呢?” 一般来说,人死之后,甭管是不是厉鬼,自然会带着点阴气的。 “夜深了,最好不要乱走了,找一家休息吧,明天白天再出来。” 我寻思少许,做出了个做妥善的安排。 众人点头,眼下的确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我把柳叶儿放出来,让她先进一家子看看,结果柳叶儿飘了出来说道:“里面没人,直接进去吧。” “没人?” 我推了一把木门,竟是直接打开了,我们警惕的走进去。 打着手电照着屋里的陈设,看起来都很干净,米缸面缸都是满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盏油灯,杨羽用打火机把油灯点亮,抹了一把桌子说道:“这么干净,显然不久之前还是有人居住的啊,难道这家人是去走亲戚了吗?” 楚琛站在门口观望了下,说道:“隔壁也没有动静,我想也没人了。” 我让柳叶儿出去看看,她倒是无所谓,作为一个鬼,夜晚是她的天堂,一个人穿梭完整个清水寨,才慢悠悠的晃回来,摇了摇头说道:“整个寨子里都没有一个人。” 如果说一家两家没人,还能够解释,可是整个寨子都没有人,这就值得让人警惕了。 李长生站起来,将镇宅符贴在四个角落,又布下几个小型的阵法,说道:“先不管这些,兴许是寨子里的人出了事,但和我们没关系,明天早晨继续赶路,这家的床足够用了,先休息吧。” 有镇宅符和阵法保护,倒是安心了许多,若是有人半夜来犯,定然会闹出动静,首先把最好的床让给宁雪,我把她平放在上面,盖好被子,然后走了出来,发现大家都还没有睡觉,坐在凳子上发呆。 我奇怪问道:“怎么回事?” 几个人都看向杨羽,他耸了耸肩膀:“我刚才算了一卦,今夜要出事,所以得守着。” 要出事? 我仔细想了下,在这苗疆,我貌似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出事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间响起了铜铃声。 叮铃铃。 几声铃响之后,又是当的一声敲锣,外面也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这古怪的声音,立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力,同时跑出去,从墙头往外看,就在寨子头,隐隐间有白雾升起,白雾之中,有个扎着小辫子的老人,提着一面铜锣,走几步敲一下锣,然后又取出一枚铃铛,晃一晃。 在其身后,足有二三百号人,都穿着苗人的服装,男女老少都有,面上惨白,身体不全,一看便知是死人。 楚琛第一个察觉出来,瞳孔骤然收缩:“这是赶尸!” 144:误会 出生于湘西赶尸家族的楚琛,对于赶尸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没有人怀疑他的判断,因为这幅样子,的确是传说中的赶尸。 杨羽满眼不解。嘟囔道:“苗寨怎么可能会有赶尸人呢?” 赶尸人一般只会在湘西出现,因为只有湘西,才有死人客店,那里的老百姓习惯了赶尸人的存在,在晚上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养的狗拴好,早早的进屋睡觉。如果不这样做,狗会冲出来撕咬这些尸体。 死人客店,又称义庄,是赶尸文化中的重要一环,白天是不能赶尸的。要在死人客店休息,晚上的时候才是赶尸人工作的开始。若是在湘西,看到这样的一幕,那很寻常,可这里是苗疆啊,别说是看见赶尸这种独特的文化了,就是中原人都很少见。 赶尸人是个老头,但却十分的古怪,他的脸色是苍白,敲着铜锣的动作很机械,每一下之间的频率和幅度都是一模一样的,赶尸人并不强调这个,所以他要么是刻意为之,要么则是机械一般,这让我想起了行尸。之前扛着尸体给大老鼠炼油的四个行尸,跟他似乎是一样的。 李长生瞅着楚琛:“摆置死人尸体的家伙,快别装蒜了,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啊。” 楚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在意,他观察了少许,说道:“赶尸人有三赶,三不赶,受刑而死的可以赶。譬如砍头,凌迟等等死刑,不过赶之前要用针线把尸体缝合完整,受到冤屈而有怨气的可以赶,另外则是被迫死的可以赶,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怨气比较重,尤其是尸首分离的那些,若不能将他们带回家乡,很容易生出怨气,祸害活人。而同样也有三不赶,一是指自然病死的人,因为这是阎王收命,是命数,二是自杀的不能赶,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神人共愤这种怨气是无法平息的,若是你去碰他的尸体,反而会被索命,三是指天灾而死,譬如雷劈,水淹,火烧,这种尸体不全,多遭天谴,赶了会触怒上天。” 说完这些之后,楚琛指着赶尸人身后的苗人,说道:“看看这些苗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都是这寨子里的原住民,寨子只有死气,而没有怨气,是因为怨气全部在体内,魂魄被锁着根本没有出体,尸体残缺,怨气未露,这分明是赶尸人很忌讳的尸体,一般都不会选择去接这种生意,还有那个赶尸人,他根本不是人,是行尸,有人操纵着他赶着这些尸体,也只有同样是死人的行尸才能赶他们,若是换做活人,立即就会惊出他们身上的怨气,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皱着眉头:“寨子里的人不会莫名其妙的死掉,肯定是有人下了黑手,晚上还用赶尸之法,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楚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他去看看,便从墙头跃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因为这些尸体的怨气全部封在体内,现在处于一种沉寂的状态,千万不能让他们感觉到活人的气息,不然怨气苏醒,就会冲着我们过来,一心赶路的我们,不想再节外生枝,我们便从墙头跳下,悄悄的回到房间里。 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我不觉得这是偶然。 接下来,就是等楚琛的消息吧。 我们围着油灯坐成一圈,小声的聊天,但其实每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都在等待楚琛的消息。 终于,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楚琛回来了吗? 我们同时起身,杨羽就要去开门,却是被李长生一把拉住:“他为什么要敲门?” 杨羽奇怪问道:“不敲门咋进来?” 我却是明白了李长生的意思,说道:“楚琛这人喜欢高来高去,翻墙才是他的爱好,敲门不符合他的风格。” 李长生点点头,说道:“先确认下来者是谁。” 我提着天残剑,走到门外,透着门缝观看,却发现外面也有一只眼睛在看我,这眼睛里没有任何色彩,我们的目光毫无征兆的对上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里泛起了血光,而苍白的嘴唇,也是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砰! 木门瞬间就被撞开,破碎的木板朝着我飞来,我吃惊之余,拔出天残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前方就是一刺! 锋利的剑刃刺穿木板,深深的戳入对方的身体,我抬眼一看,发现此人竟是之前赶尸的行尸!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破风箱抽动的声音,天残剑乃是凶剑,杀气瞬间就将他体内参与的一点魂魄湮灭,行尸的眼珠子带着绿色的粘稠液体,从眼角滚落,整个人也是毫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下。 “不好!”庄肝台巴。 他被我一剑干掉之后,我才想起,这行尸可是赶尸的啊,如果赶尸人死了,尸体岂不是要失控? 果然,最恐怖的事情发现了,就在他的身后,有几百个寨子里的苗人尸体,本来都是一脸麻木,如同傀儡一般的模样,然而在行尸倒地之后,他们集体抬头,就看见了我。 活人的气味,在这死气冲天的苗寨里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一般显眼,强烈的怨气,瞬间就在他们体内升起,一个个的眼睛都变得血红,朝着我就抓了过来! 该死,我手捏符篆,丢出风火雷三符,直接就在眼前炸开,雷弧激荡之下,我趁机拉开距离。 李长生也已经拔出了剑,极快的速度完成七星步,长剑一指,几个怨气旺盛的尸体直接就爆开,碎肉之中,爬出一只只白色的蛆虫,令人作呕。 “阿弥陀佛。” 小和尚强忍着恶心,念了几句往生咒,却被杨羽踹了一脚。 “快,上去帮忙。” 慧明如梦初醒一般点头,拿起墙边立着的一根用来堵门的大木头,很轻松的甩动起来,将几个试图靠近的尸体砸开。 我在边上看着,愈发觉得不对劲,这些人的身体为何这么脆弱?跟豆腐渣似得,动不动就碎开,而且身体里都爬出蛆虫。 杨羽凑过来说道:“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吗?这些蛆虫,貌似有点特殊,苗人不是有本命蛊吗?按道理说,他们就算是死了,体内出来的也应该是死去的本命蛊啊,为何会是这些蛆虫?” 我强忍着恶心,用剑挑开碎肉,翻找了一下,发现在每个尸体的腹部位置,都有一个切口,像是之前被人用利器割开一样,之后又用针线很粗糙的缝了下,我连续翻了几个,都是这种情况,确定了杨羽的猜测:“不错,这些人的本命蛊都被人挖走了!” 到底是谁,挖掉了本命蛊,然后又把这些死尸用赶尸术利用起来,这怎么看怎么古怪。 也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我提着天残剑,顺手打出几张驱邪符,和李长生他们并肩对敌,虽然这些死尸怨气很重,但是却异常的脆弱,基本上一剑刺穿之后,不需要怎么动手马上就要裂成碎肉,之后就再也没有一点声息了。 我们一边对敌,心里面一边犯着嘀咕,到底这是个什么名堂? 对手不强,但数量却多,到最后就连杨羽都抱着个锄头加入了,我们还是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才将这些尸体全部料理掉,因为动不动就要变成碎肉,我们身上都溅了很多的血,一眼看去,每个人都是血糊糊的,就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似得。 天终于亮了,疲惫的我们倒在地上,恨不得立即睡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脚步声响起,数量应该还不少,寨子口进来了十几个骑马的苗人,都比较年轻,手上还拿着武器,他们看到这满地的鲜血残尸,不断的发出惊呼之声,都拔出武器,随时戒备着。 最前面的是一个苗人女子,突然间发现了我们,指着我们惊叫一声,十几个苗人拍马赶来,他们的视线在这满地的尸体上扫过,又看着浑身沾满鲜血的我们,眼中喷薄着怒火:“该死的中原人,你们找死!” 145:诡异苗寨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当他们拔刀相向的时候,我们才猛然发现,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尴尬。 我赶紧站起来摆手说道:“给我。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队苗人领头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皮肤黝黑,目光锐利,有一股子彪悍的气质。队伍里唯一的女子,骑着一匹白马。与他靠的很近,望过去的眼神也是柔和,应该是一对夫妻,女子眼中含泪,用马鞭指着我们:“还解释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生,居然杀了整个寨子的人!” 这话马上激起了苗人的愤怒,没有什么比看着同胞的惨状更能刺激人的了,他们直接出手,有个家伙毫不客气的举起马刀,照着我的脑门就劈了下来。 叮! 李长生拿剑挑开,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挡在前面,颔首道:“各位,请你们冷静一点,我们虽然是来自中原,但对苗疆绝对是抱有足够敬畏的,我知道现在的画面的确很惹人误会,但是你们想想,一个寨子是几百号人。而我们只有几个人,要用多久才能杀光这么多人呢?苗人擅用蛊虫,难道就不反击我们吗?” 这一番话倒是起到点效果,领头的男子露出沉思之色,而身后之人却仍然是怒气难平,高呼道:“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慧明估计是头一回被人冤枉,举着手说道:“出家人不当诳语,他们本来就是死的,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那边的情绪还是很激动。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很难说清楚,只能看向这个领头者,他跳下来,看着这些苗人的残尸,同样发现本命蛊被挖掉了,眼神微微一缩,站起来说道:“最起码,给我们一点相信你的理由。” 理由? 我们先是一喜,愿意谈就好,最怕不讲道理的直接动手,只是要有什么理由才能说服他们呢?庄肝上巴。 这个时候柳叶儿的声音响起:“去叫醒宁雪,古寨的人对于苗人来说地位很高,他们会给几分面子的。” 我如梦初醒,说道:“你们等等。” 我起身,朝着院子里跑进去,女子轻声询问领头者:“帆哥,真的可以相信他们吗?” “帆哥”低声说道:“先看看。” 我把镇尸符揭开,具体的事情告诉了宁雪,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把她扶出来,宁雪看了看他们衣服,双手掐动了个手决,似乎是什么特殊的交流方式,领头者眼中一惊,说道:“你是青苗寨之人?” 宁雪点点头,说道:“这是个误会,希望你们可以听解释。” “青苗寨?” 古寨对于这些普通的苗人来说,无异于宗教信仰一般,顿时乱了起来。 “该不会是骗子吧?” “帆哥你确定吗?” “青苗寨那可是古寨啊。” 领头人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说道:“三年前我有幸去过青苗古寨,参加万蛊大会,那时候就见过青苗寨的特有手印,除却他们,无人能够使用,这个姑娘肯定是青苗古寨之人。” 说完,不顾其他人狐疑的目光,领头人说道:“我叫林帆,来自于三溪寨,昨夜有人射箭书,告知我清水寨出事,我们一大早便策马赶来,没想到就发现了如此惨状,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把我们所经历的全部说了一遍,他们听完,都有些茫然,因为内容实在是匪夷所思,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帆哥,我看这事八成有蹊跷,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女子也不掩饰,直接说道。 林帆的目光在宁雪身上顿了顿,又变得冷硬起来,不给丝毫商量余地的说道:“交出你们的武器和包裹,给我们保管,我会把你们带到青苗古寨,是非曲直,全部由古寨评判。” “交出武器和包裹?”杨羽瞬间毛了,他的那些法器可都是值钱的家伙,下意识的反驳道:“绝对不行!” 话音刚落,一把长刀就架在杨羽的脖子上,他瞬间就闭住了嘴巴。 李长生看我,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我瞅着这些苗人们警惕的眼神,心里叹气,本来他们就排斥中原人,现在我们的嫌疑又这么大,如果完全放心我们才有鬼了,宁雪青苗寨的身份,只能给我们换取来一点信任,却不可能让我们完全洗清嫌疑。我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第一,我们的本事都只是对付邪祟,与人争斗实在是胜算太低,第二,又不可能杀了他们,一旦反抗,无异于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这将会在苗疆寸步难行。 似乎根本就没有选择,我也不犹豫,把天残剑直接丢了过去。 李长生见我缴械了,东西全部都给了过去,只有慧明,都快哭出来了,眼巴巴的把自己心爱的猪蹄交给林帆,后者怪异的看了我们一眼,吩咐道:“让出两匹马给他们,全速赶往青苗寨!” 也许是怕有人不同意,林帆自己把马给我,自己与女子骑一匹马,另外还有个黑脸大汉让出一匹马,李长生跟慧明骑一匹,只剩下一匹,却是有三个人,有个苗人指着宁雪说道:“尊敬的古寨姑娘,请与我同乘吧。” 宁雪皱眉看我,我摇了摇头,人在屋檐下,也没办法,宁雪只好上马。 我与杨羽一起,跟着马队狂奔,速度的确是增加许多,以前我旅游的时候骑过马,所以懂一些,加上这马很温顺,我勉强跟着他们的速度,我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楚琛呢?昨晚出去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骑了半天,中途下来休息,林帆倒也厚道,分给我们一些干粮,宁雪扶着额头,有些痛苦的说道:“哥哥,我好像坚持不住了。” 我心里一惊:“怎么了?” 宁雪脸色苍白,无力说道:“不知道,就是心里面有一股嗜血的欲望,怎么也压抑不住。” 李长生在边上听着,脸色大变:“这是要尸变的征兆啊,不行,你必须要坚持住。” 宁雪点点头,绝望的看着我:“我只能尽量,但感觉应该快要不行了……” 我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咬了咬牙,起身到林帆跟前:“可以单独谈一谈吗?” 林帆看了我一眼,与我走到边上,问道:“什么事。” 我咬牙说道:“请让宁雪与我骑一匹马。” 林帆狐疑问道:“为什么?” 宁雪要尸变的这种事,当然不能轻易说出去,他们本来就对我们有疑心,宁雪是唯一的信任桥梁,若是她突然出了状况,这脆弱的信任值马上就会化为乌有,所以我不能说实话,只能是装出气急败坏的模样:“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我来苗疆,就是要去青苗古寨求婚的,宁雪是我的妻子,你看她的脸色很不好,那是因为她怀孕了,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哪怕只是骑马,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林帆脸色大变,看着我的眼神陡然寒了好几分,看来,对于中原人的芥蒂真不是短暂可以消除的,不过他是个理智的人,眼神终归是恢复正常:“你的理由很充分,我答应你,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去了青苗寨,不仅不会允诺你的求婚,你更是无法活着走出寨子,中原人,好自为之吧!” 我松了口气,终于和宁雪骑一匹马了,趁人不注意,我将镇尸符贴在她的背后,宁雪果然软倒在我的怀里,我们继续骑马前行,苗疆的疆域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这丘陵地带,不可能走直线,绕了很大的路程,天黑的时候,还有不断的距离才能到达古寨,我们只能选择去别的苗寨借宿。 林帆指着前边:“我有个兄弟,就在前面的叶谷寨,我们在他家里休息一夜,第二天就能到达青苗寨了。” 苗人对自己人,是非常热情的,累了一天的众人,全部都欢呼起来。 我们牵着马朝着里边走去,安静,跟昨晚一样的安静。 对于阴气很敏感的我们,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寨子和昨天的那个不一样,昨天是死气,没有阴气,而今天的则是阴气,没有死气,这不是偶然,而像是一个张开的布口袋,等着我们这些猎物走进去。 “等等!” 我忍不住叫道。 146:灯火 “中原人,你想干什么?” 他们瞪着我,没好气的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帆:“你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吗?这个寨子,和我们之前遇到的状况一模一样。” 林帆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这个寨子里的人也全部死光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敢肯定,但是八九不离十,因为我感觉到了很强烈的阴气。” “可笑。” 很多人不屑的笑出声来。 林帆则是低头沉思少许,严肃开口:“所有人拿好武器。准备自己的蛊虫,万一遇到危险。随时出手!” 看得出来,林帆很有威信,其他人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我们牵着马。在这寂静的寨子里走着,果然,和昨天的情形很相似,家家户户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开灯,整个寨子似乎只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 因为过于安静,众人心里面也都有些打鼓,想起我刚才说的话,心里面更觉得不踏实,林帆敲响了自己兄弟家的大门,声音显得很突兀。 原本,我以为是没有人开门的,但没有想到的是,里面居然发出响动,拉开门闩。探头出来:“谁啊?” 林帆说道:“阿郎,是我啊。” 里面传来惊喜的声音,将门整个打开,出来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他的头发很长,还扎着辫子,扫了一眼林帆,哈哈大笑:“你怎么过来了,快进门!” 林帆与这个阿郎说笑间走进去。一行苗人都瞪我们,眼里面满是讥嘲,我的嘴唇抽搐少许,和李长生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两个字,那就是“小心。” 这个阿郎已经结婚了,可能是晚了,屋子里也没有点灯,阿郎胡乱的收拾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油灯在桌子上,你自己点,我让你嫂子给你们煮点茶,都是新摘下的茶叶,味道可好了。” 林帆点亮油灯,哈哈笑道:“无所谓,你就是给我凉水,我也喝的开心。” 灯火摇曳,我盯着这灯火看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正常的火焰,中心的位置应该是呈白色,这油灯中心,虽然也是白,但却是那种惨白,白生生的,望着让人发冷,就在此时,阿郎含笑起身,我的视线透过火苗看向他的脸,却发现他的笑容似乎没有任何的温度,在别人眼中的温暖,在我眼里,却像是冰冷的嘲讽。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阿郎说道:“你们先聊,我出去给你们端茶。” 众人热情回应,大家围坐在桌子边上,之前带着宁雪起码的黑脸大汉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人家多热情多好客啊,非要说这寨子有问题,我看有问题的是某些人才对。” 某些指的是谁,自然不需要多说,杨羽当即就不乐意,盯着他说道:“这位哥们,看你这模样,应该也三十好几了吧?为何还是光棍一条没老婆呢?” “老子没老婆关你鸟事……”好像一下子触碰到他最内心最敏感的地方,黑脸大汉直接就站了起来,旋即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没老婆?” 他看着其他人,大家都摇头,表示自己没说过。 杨羽嘿嘿一笑:“我不仅不知道你没老婆,我还知道你心里头有爱慕的姑娘,可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人家总是不理睬你,哎,可怜。” 黑脸大汉的表情很精彩,望着杨羽惊疑不定:“你,你别瞎说啊。” 杨羽翘着二郎腿:“你的眉毛虽然浓密,但两侧却是稀疏,尤其是眼角的皱纹太深,遮住了眉角,造成了短眉之相,我算出你幼年丧父,成年之日丧母,当时邂逅了心仪的姑娘,苦练多年,却未曾得手,当然你也试过表白,只是人家偏偏与你不来电,倒是和其他男子眉来眼去,眼看着就要噼里啪啦,你却只能干看着,这就是命啊,若想要破解,你得……” 黑脸大汉越听越是吃惊,望着杨羽已经带着点恐惧了,由此可见,一定是杨羽说的很准,他每一个字都听得很仔细,杨羽突然不说话了,他下意识的问道:“我得怎么样?” 话音刚出,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杨羽得意一笑,不再说话了。 这一手,让苗人对我们刮目相看,尤其是这黑脸大汉,甚至是生出了敬畏,望着杨羽,只觉得神魔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阿郎端着沏好的茶汤进来了,他的媳妇个子不高,看着很羞涩,低着头问了声好,就把碗摆在我们面前,阿郎开始倒茶。 茶水滚烫,带着一股清香,的确是上好的新茶味道,众人皆是夸赞。 我故意拿着油灯,往我的位置挪了挪,然后透着灯火望这茶汤,却看见茶汤飘出的热气竟是黑色的,一些参与的茶叶梗,更是蠕动着,像是蛆虫一般。 我吓出一声冷汗,身子往后一看,低头再看碗里的茶,似乎又恢复正常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喝茶了,林帆也把碗端起来,放在嘴边,我再次透着灯火,看见阿郎的媳妇,虽然是低着头,但却是偷眼瞅着喝茶的人,眼里是那种戏谑的光芒,我意识到不好,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拍桌子说道:“不要喝!” 突然间来这么一下,大家都被惊到了,好几个人没有端稳碗,茶水洒了出来。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 有人站起来指责我。 然而我的视线却是盯着他们洒出来的茶水! 木质的地板,已经冒出了白烟,就像是有浓硫酸在腐蚀一般,这茶叶梗,就像是被切成碎片的蛆虫残蛆,竟然还在蠕动!庄肝讽才。 “九阴草和断肠蛊!” 林帆豁然站起,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皆是哗然,纷纷将茶碗扣在地上,这下子看的分明了,地面冒出一大片白烟。 “你到底是谁!” 林帆大怒,拔出短刀就冲了过去,阿郎转头就跑,被林帆一刀砍在身上,就看见他的身体像是面条一般软倒在地上,竟是从刀口的位置,如同切豆腐一般平滑的裂成了两半,露出整个腹部,密密麻麻的全是白色的蛆虫,就连五脏和肠子都吃得干干净净! 就像是金蝉脱壳一般,只把空的躯壳丢下,一道魂影却是朝着外面逃去,林帆把短刀甩了出去,然而这只是普通的兵器,如何能对鬼魂造成伤害呢?短刀透过阿郎的魂魄插在门板上,只见他回身朝着林帆一笑,整个院墙都是坍塌下来。 灰尘散尽,我们才看见数百个寨子里的苗人早已站在外面,脸上都是带着嘲讽的笑容,他们歪着脑袋,就像是僵尸一般朝前走了两步,然后躯壳一点点的软化,有点像是从中间切开的葫芦,裂成两半的尸体中间完全被掏空,只有那白色的蛆虫还在吞噬着残余的血肉,数百阴魂,就这么朝着我们飘了过来,嘴角都是带着戏谑的笑容。 “这,这是鬼?” 苗人虽然厉害,但他们却并不擅长对付鬼魂,倒不是说没有办法,宁雪的九首蛛后就可以伤害到怨鬼,可那是金蚕蛊啊! 这些最普通的苗人,有本命蛊就不错了,当然不可能拥有金蚕蛊,面对着这些阴魂,他们只有颤抖的份。 林帆作为头领,关键时刻挡在前面,他的本命蛊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头上脚下有着短短的脚,此刻发出毫光,使得林帆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增长,似乎变得强壮许多。 看来他的本命蛊应该是能让人增幅力量的。 可是,再强的力量对鬼魂有个屁用? 已经有个发呆的苗人被扭断了脖子,连个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在这个危急时刻,就看见杨羽双手叉着腰,对着天空狂笑:“快,叫一声爷爷,老子就救你们这群笨蛋!” 147:尸变 并没有太多人搭理杨羽,林帆的妻子红姑走过来说道:“中原人,你们真的有办法吗?” 我心中思忖,这的确是一个和苗人打好关系的机会,如果救了他们。那么等到了青苗古寨,应该会多得到一些信任,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我说道:“把我们的武器和包裹拿来。” 红姑凝神看了我们片刻,亲自跑来拿过包裹丢给我们。当然还有两把剑。 我翻出辟邪符,给红姑十几张。让他分发给每个人,然后自己则是踏起步罡,依然是火德附体,浑身炙热的我犹如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提着天残剑就冲了出去。天残剑本来就来自于养鬼道,养鬼道养鬼,自然也有对付鬼的法子,这天残剑本身对鬼物的杀伤力就很大,我一剑刺穿阿郎妻子的胸口,她怨毒大叫,胸口冒着白烟,很快就消散在空中。 这些都只是很普通的阴魂,只是被人操纵前来索命,李长生连动用道法的心思都没有,一剑在地上画出白痕,默念着咒语,等到白痕画完之后,才发现他已经在地面勾勒出一个阴阳鱼的图案,李长生站在阳鱼之上。一剑刺下,整个阴阳鱼都是发出金色的光芒,蓬勃的阳气爆发出来,犹如一轮小太阳,这些试图扑来的阴魂,全部被逼退,有几个太过深入的,更是直接化作灰烬。 道法到了一定的程度,数量也不过只是个摆设而已。慧明吼道,不忍心用什么杀伤力很大的手段,依然是盘膝坐在地下敲木鱼,他希望能够将这些亡魂超度,只是进展的并不顺利,这些阴魂就像是机器人一般,依旧是悍不畏死的往前冲,慧明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但口中咒语却是变换成杀伤力极强的佛门驱邪咒,梵音浩荡,配合着阴阳鱼绞杀这群阴魂。 佛门虽然慈悲,但必要时刻却也是会下雷霆之手。 就在这些阴魂驱散的时刻,我发现在墙壁后面有点动静,似乎有人在窥测:“是谁!” 我提着天残剑就追了过去。 李长生担心出事,紧跟着而来,其余阴魂不足为惧,有慧明就够了,我们一前一后,在黑暗中展开追逐,前面的人应该也是苗人,穿着民族味道很浓郁的黑色服饰,他一路朝着寨子外边疯狂的逃跑,李长生直接将铁剑丢了出去,很准确的插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此人一个跟头摔倒,我加速赶到,剑指着他的脖子:“说,你是什么人?” 他惊恐退后,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却是隐藏着什么东西,我一脚踩住他的胸口,拿剑将他口袋里的东西挑出来,发现竟是一个血色的小旗。 “招魂幡?”李长生眼神大变,冷声询问:“你一个苗人,为什么会拥有这个东西?” 他摇头不承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路过。” 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说谎的太明显了,我们将他抓住,准备带回让林帆他们审问,毕竟这也算是苗人内部的事情。 招魂幡,用处正如字面上一样,招魂。 寻常人死了,魂魄要么去轮回,要么则是散去,不会一直留在体内,但若是在这招魂幡下,魂魄就会保持不散,始终聚集在一起,这苗寨里的人,应该就是被这招魂幡聚集在一起的,至于他们为何要攻击我们,这就有些奇怪了。 回去之后,慧明果然已经把阴魂都清理了干净,我把这个苗人一脚踢到林帆边上,他惊奇问道:“他是谁?” 我说道:“背后害我们的人,你来审问吧,我问什么他都不肯说。” 林帆眼神一冷,此番差点丧命,竟然是此人所害,立即不客气的吩咐众人将他绑起来。 苗疆炮制人的手段可是很多的,光是那千奇百怪的蛊虫,就绝不逊色中原的十大酷刑。 他们开始审问了,我端起那盏油灯,细细的打量,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一个晚上,也是有一个这样的油灯摆在桌子上,也是我们将油灯点燃之后,才吸引来赶尸人,这灯是什么名堂? 我将油灯吹灭,手捏着灯芯将其拔出来,看着缠绕在一起的灯芯,却是发现了不对劲,我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有一股很隐晦的尸臭味道,杨羽也凑上来闻了闻,捏着鼻子说道:“怪不得,这灯油是人油,灯芯里面夹杂着特殊的死人毛发,那些脏东西,必然是会被吸引过来。” 我和李长生分头行动,去了隔壁两家,发现桌子上同样摆着一盏油灯,同样是这样的邪门方法所制,李长生握着拳头:“看来是暗中有人在害我们啊,这油灯,提前放了全村,无论我们住在哪一家,必然是要点灯,只要点灯,就会吸引来脏东西,如此说来,被屠杀的村子,莫不是都是因为我们?” 我心里很不舒服,毕竟死了这么多人,我说道:“很不好说,我们需要更加小心。” 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和李长生其实心里头已经明白了,这事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背后之人干的,一直在跟着我们,给我们制造麻烦,只是这一次,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两个苗寨数百条性命啊,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有可能有更多的寨子遭了毒手,这笔账,如果算在我们头上,实在是难以承受。 回去之后,那个穿着黑衣的苗人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林帆厉声喝道:“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鼻青脸肿的黑衣苗人吐出一口血沫,艰难说道:“是一个中原人,长得很俊俏,背着三把剑……” 慧明眼睛陡然睁大:“这不是楚琛师叔吗?” 杨羽觉察到不对,已经第一时间去拉慧明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小子的嘴怎么就这么快呢?慧明挠了挠光头,有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帆狐疑的看着我们,本来缓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你们认识他所说之人?” 长得很帅,背着三把剑,无疑是楚琛,但我怎么可能相信,楚琛会是害我们的人呢?这分明是最拙劣的栽赃嫁祸,几步走到此人面前,揪住他的衣领说道:“说实话,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你为何知道嫁祸楚琛?难道是见过他吗?” 此人望着我,一只手抬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眼里面满是恐惧,突然间,他的打了个嗝,嘴里冒出白沫,后来是血沫,没多久,就头一歪没了呼吸。 有个苗人一把推开我:“你对他做了什么?是杀人灭口吗?” 我茫然的摊了摊手,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红姑走上前去,用银针刺了下他的喉咙,说道:“银针已经黑了,这说明他早就中了毒,估计是一个时辰后发作的那种慢性毒药,现在时间到了,自然就死了。” 此人虽然死了,但他临死前的动作却是让人浮想联翩,一行苗人望着我们已经很不友好了。庄华休弟。 头一回,我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这分明就是污蔑! 但偏偏很有效果,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是杨羽上前说道:“如果我们害你们,那么为什么还要救你们呢?” 这的确是问题的关键,苗人们露出疑惑之色,将目光放在林帆身上,他冷冷的扫视着我们,目光终究是柔和下来:“此事的确是有些蹊跷,他们应该是……” 话刚说一半,后堂却是传来一声惨叫。 我心中一紧,迅速朝着后堂跑去,之前可是把宁雪放在了后面,竟然给忙忘了。 有个苗人捂着脖子倒在门口,脸上已经是青紫一片,林帆蹲下问道:“怎么回事?” 他艰难的喘息,说道:“帆哥你让我看看宁雪姑娘是不是还好,我来叫她,却没有动静,以为出了事,于是便凑近细看,却发现她身上贴着个奇怪的东西,一时好奇就撕了下来,没想到她爬起来就咬了我一口……” 我一眼就看到,他撕下来的东西就是镇尸符,目前是夜间,阴气深重,此地又是怨气汹涌,宁雪莫不是压制不住,已经尸变了? 进屋之后,我们发现后窗有个大洞,应该是宁雪从这跳了出去。 林帆本来是低头沉思的,哪里想到身下受伤的苗人突然间眼睛变红,嘴角长出两只獠牙,指甲也变的乌黑,他猛然起身,咆哮着朝林帆的脖子咬去! 148:劫杀 林帆没有来得及反应,还是他的妻子红姑察觉到不对,几乎在苗人咬来的同时,一脚将其踹开。 中了尸毒的苗人格外疯狂,俨然没有了理智。再次朝着林帆扑过去,不过由于之前妻子的打断,林帆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了,拉开距离拔出短刀朝前一划,苗人的头颅飞起。半截身子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地的鲜血。还有那滚落到一旁的头颅,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即使是一直以来表现的很克制的林帆,也已经压抑不住怒火了,短刀指着我们:“你们怎么解释?” 之前我们信任的桥梁就是宁雪。她青苗古寨的身份是我们最大的依仗,可现在宁雪却尸变咬了人,他们定然是怀疑到了宁雪的身份,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有心情去解释,没有理会林帆直接就冲进屋里,从窗口跳出去追宁雪。 李长生也是推开几个挡路的,迅速的跟上我。 就剩下杨羽和慧明大眼瞪小眼,被这群苗人拿刀制住,两人举起手,满脸尴尬,林帆看着我们的背影,说道:“我跟上去看看,你们看着他们。” 说完,他也追了过来。红姑不放心,使了个眼色,有两个苗人随他一起。 宁雪应该是还没有完全尸变,如果她真的变成了毛僵,绝对不是咬一个人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出来杀光所有人,这才是尸变之后该有的反应。所以,我们还有一丝机会。 苗疆潮湿,林间都是湿土。可以看见宁雪的脚印,我和李长生一路追击,到了差不多三里之外的小河前,就看到站在河边的宁雪。 她的眼睛是血红的,嘴角还带着血迹,娇嫩的脸上竟是长出了黑毛,看起来像是个怪物,她对着河水,似乎是在照着自己的模样。 “宁雪。” 我放慢了步伐,轻声叫道。 她的身子一震,第一个反应竟是要跑,这让我更加确定她没有变成毛僵,连忙追了过去,李长生更是脚尖一点,提前挡在了身前,他手中夹着风火雷三符,随时准备甩出。 宁雪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缩回来,我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住,她的力气很大,不次于一头公牛,几乎要把我甩飞,她捂着脸,哭道:“走开,不要看我,不要……” 我心中泛酸,强行掰开她的手,扶着宁雪的肩膀说道:“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真的,明天我们就能到青苗古寨了。” 宁雪眼中满是绝望:“可是我的脸。”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你的脸怎么了?还是那么的漂亮!” 说完,我狠狠的瞪了李长生一眼,他马上说道:“对,很漂亮,跟电影明星似得。” 好不容易劝住了宁雪,看来果然还是没有尸变,可也距离不远了,已经间歇性的有些僵尸的反应在她身上出现了,无论如何,明天日落之前,一定要到达青苗寨,不然,真的要出大事! “他们在这。” 林帆等人已经追逐过来,看见我们叫道。 我拉着宁雪,正要上去跟他们解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帆却是指着我叫道:“小心!” 什么? 我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肩膀上就有一股强烈的痛感袭来,我回头一看,发现宁雪双眼血红,嘴角有两只尖牙冒出来,深深的刺入我的血肉里,吸着我体内的鲜血。 “该死!” 李长生举剑,就要斩下。 “住手!” 我忍着痛叫道,满头都是汗水,我晃了晃身子,看着李长生说道:“不要伤害她。” 他指着我:“可是她又尸变了……” 我勉强笑着:“这是本性,让她宣泄一下,等她吸够了,自然会松开,不需要担心我,她的尸毒对我没用的,我现在这身体,什么毒都一样。” 说话间,果然是那一股青紫的尸毒顺着我的经络一点点的蔓延,就像是百川汇海一般,最终涌入到我左手掌心的毒点之中。 宁雪依然在吸着血,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客气,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刻骨铭心的仇人,牙齿将我肩膀咬的血肉模糊,一股股的血液被她吸出来,我的身子微微摇晃着,失血过多自然晕眩。 “够了,不能再这样了!”庄华上圾。 李长生实在看不下去,推了我一把,我和宁雪都摔倒在地上,同时陷入昏迷。 望着我苍白的脸,李长生只能是叹气。 林帆过来扶起我,放在后背上,李长生惊疑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帆不假辞色的说道:“能够对妻子做到这种程度,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了。” 其他的苗人也来搭了把手,扛着我和宁雪往回走,只有李长生满脑子迷糊,嘀咕着啥时候这两人成夫妻了?莫非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背上,红姑丢给我一个水囊,说道:“里面是我用苗疆特有的药蛊泡的水,你多喝一点,能够弥补你损失的血气。” 我道了声谢,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半,这苗疆的蛊虫果然名不虚传,本来很是虚弱的身子,竟是开始发热,逐渐的恢复着力气,这种效率,实在是让人惊叹。 “宁雪呢?” 我四下看着。 与我乘一匹马的是杨羽,他一晚没睡,顶着个熊猫眼,指着后边说道:“在那。” 原来是林帆在之前的寨子里找到一个马车,干脆套在自己的马上,拉着马车再往前走,慧明也在上面,一边念经一边照顾着宁雪。 我过去看了看,宁雪额头上贴着镇尸符,看起来还算稳定,但脸上的黑毛却还是未曾散去,这让我皱起了眉头,李长生拍马赶来,说道:“日落之前,必须要到。” 我点了点头,看向驾驶马车的林帆,他很是肯定的说道:“绝对能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林帆的表情,觉得他的情绪很低落,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火药库,憋着一肚子的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炸开,李长生轻声说道:“你昏睡的时候,我们路过了三个寨子,进去都看了看,全部都变成了空寨子,里面的苗人,死的干干净净……” 我刚刚恢复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又有三个寨子?” 林帆眼神里满是愤恨:“恐怕还不止,我们只是沿途顺便看到,肯定还有我们没有看到的。” 我看着林帆,真诚说道:“无论如何,感谢你的信任,是你把我们送到青苗古寨。” 林帆冷笑着说道:“先别急着谢,从种种事件里面可以看出,你们也脱不了嫌疑,只是你昨晚的表现感动了我,我决定给你个机会,把你带到青苗古寨,等待古寨的审判,另外,这也不是纯粹为了帮你,外面的寨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古寨还不知道,我必须要禀告给他们。”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苗疆别看是单独的寨子,但他们也有等级制度的,首先十八古寨,就等于古代的十八个王国,虽然并没有那么强的约束力,但对底下的寨子来说,却像是旗帜一般,青苗古寨底下,就依附着接近三百个苗寨,这就像是属地一般,出了事,古寨自然是需要出面管的。 “哎,多事之秋啊。” 我的心头无比的沉重,谁能想到苗疆会乱成这样?选择这个时候来此,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还有十里地,就要到青苗古寨了!” 前方有人踩着马镫站起,一边炫耀着骑术,一边高呼着这个好消息,这段路走得太压抑了,每个人都很不安,对于苗人来说,只要到达古寨,那就能彻底的安心了。 众人脸上也都是露出喜色,然而没多久,喜色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报信的这人,忽然间脸色发青,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一只筷子粗细的黑色小蛇从他的脖子里钻出来,极快的游荡到草丛里,没多久,出来了一群戴着面具的人,走在最前面的人手腕上盘着这黑色的小蛇,就像是一个手镯。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想要进青苗古寨报信?那是做梦!” 149:抵达 苗人和汉人虽然说得都是汉话,但还是有一点不同的,带着苗疆特有的口音,所以他们一开口,林帆就敏锐的察觉到:“你们是哪个寨子的?” 领头之人本打算废话几句。见似乎露馅了,立即说道:“动手!” 他们集体向前冲,手里抓着个开口的布袋,朝着我们甩过来,布袋在空中的时候就散发出带着甜香的味道。有人嗅到后,脑袋顿时一沉。眼里面也有一股急躁之意。 “这是疯蛊,快快用本命蛊逼出毒素!” 红姑是最快认出来的,高声叫道。 疯蛊,果然如其名一般,中毒的人眼睛发红。脸蛋也热了起来,就像是人暴怒一般,呼吸也是陡然急促,有几个人从马上跳下,疯疯癫癫的说着胡话,直接就被蒙面人一刀砍死。 剩下的人有毅力,用本命蛊逼毒,然而此时这群蒙面苗人却是冲过来,瞬间就把五六个人砍落马下。 “你以为只有你们会用蛊吗?” 红姑是个用蛊高手,她取下腰间的竹筒,打开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从竹筒中飞出数百只蚊子,若是有人用放大镜盯着看,定然会发现这些蚊子的眼睛都是冒着红光的,吸血的口器边缘更是发黑。显然是带着剧毒。 这蚊子很小,难以抓住,瞬间笼罩住这群黑衣人,有几个没有遮严实的捂着被咬的位置满地翻滚,几个呼吸之间,该位置就开始腐烂了,甚至在腐烂的同时还冒着气泡。 “臭娘们,你是不想活了!” 领头的黑衣人大怒,袖子抖了抖。飞出几十只甲虫,嗡嗡嗡飞来,凡是被这甲虫咬到的人,都会惨叫一声坠马,几匹很乖巧的马被咬了一口,更是惨叫着朝远处跑去,一头撞死在树上。 就连马,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 苗疆的蛊虫,真正斗起来竟是这样的。 我们也中了疯蛊,红姑把之前的水囊丢过来,我们一人喝了一口,算是解了毒,李长生拔出铁剑,眉头深深的皱着:“这要怎么办?” 对付这群神秘的苗人,绝对是个大难题,道法是不能对普通人乱用的,更何况我们的本事更多还是在对付邪祟上面,如果对付这帮普通人,应该是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两边已经开始交手,这群神秘人准备的很充分,最开始的突袭弄死了很多对手,所以人数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我们这边被死死的压制,还好林帆身手够好,带着几人浴血奋战,硬是抗住了攻击。 “跑!” 李长生同样与人争斗,突然间手捏风火雷三符,猛然甩出,炸起一片烟尘,我们趁机策马狂奔。庄华吉才。 然而,却有个大问题,对方也有马,虽然我们占据了先机,可是有个马车在,拖累了速度,眼看着他们就要追上宁雪的马车了,我只能放慢速度,跳到马车上,将宁雪抱到马背上,解着缰绳。 有人赶到,长刀照着我的脑袋就劈了下来,我身子一侧,他的刀砍了个空,没入到木头里,一时之间拔不出来,我抓着刀背用力一拽,快速奔跑的马形成了反作用力,他直接就被拖了下来,摔在了后边。 我继续解着缰绳,更多人的围过来,李长生在边上帮我阻挡,终于解开之后,我跳上马背甩下马车,搂着宁雪一起往前跑。 这是一场追逐战,只要我们到达青苗古寨,就能安全,而他们肯定是不让我们到的,林帆高呼:“快走,前进五里,就是古寨的范围了!” 古寨的防卫其实是比较严密的,之前宁雪可是跟我说过,她和孙鹏偷偷溜出来费了多大的劲,寨子的五里范围都哨卡,有着古寨的人守护,如果我们赶到,那么就是绝对的安全。 可是,我们已经跑了一整天了,人不累马都累了,而对方则是守株待兔,体力很充沛,还是有人不断的掉队,最后被人砍死在地上。 这和我经历的实在是太不一样了,鬼杀人,远远要比这个数量多,可是人杀人,却又是另一种恐怖,我只能寄希望于胯下的马儿能更快一点。 “不行,跑不掉了,我留在这里阻拦,你去报信?” 林帆见他们越追越紧,赶紧对我说道。 “你让我去?” 我有点不敢相信,他对我的信任应该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第一,因为你的妻子是青苗古寨的人,带她去报信可信度更高,第二,从昨天可以看出,你是有情有义的人,你的朋友们都在这里,如果你抛弃了他们,肯定没有人能活,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低头看了看宁雪,想到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要赶到古寨,咬牙说道:“好!” 他们勒住缰绳,回头与这群黑衣人血战,我则是骑着马飞快的向前跑去,不住的抽着缰绳,心里面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快点,再快点! 然而,马儿实在是太累了,哪里扛得住这样的消耗?哀鸣一声,前腿一弯,我和宁雪坠了下来,滚了好几圈,胳膊肘擦破了一层皮,我也不觉得疼,先看了看宁雪,还好镇尸符没有掉,我看着口吐白沫的马,心知是指望不上了,干脆背着宁雪,靠两条腿往前跑。 远远地,我似乎已经看到了哨卡的位置,抹了把汗水,我加快了步伐向前。 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我看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阳,心中无比的焦急,因为我已经感觉到,随着阴气的上升,背上安静的宁雪已经有些复苏的意思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镇尸符起不到什么用处,我干脆将它撕掉,宁雪迷茫的睁开眼,我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还是正常的。 宁雪趴在我的背上:“哥哥,快要回家了吗?” 我喘息着说道:“是的,你看见了吗?那就是你们青苗古寨的哨卡,只要到了那,我们就安全了,所以,你必须要坚持,千万不能尸变!” 宁雪的声音很虚弱,还带着颤音,似乎说话的时候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可是,我感觉我不行了,我的身体在发冷……”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越跑越慢?我停下来,稍微休息了一分钟,认真说道:“听着,你必须要坚持,我们千里迢迢赶到,如果这个时候失败,就彻底完了、” 宁雪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疲惫:“来得及吗?” 我重新跑了起来,本来已经软的像是苗条一样的双腿,不知为何又有了新的动力,我坚定说道:“来得及,相信我!” 她轻轻点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终于,我看见了哨卡,此刻太阳已经只有半个了,眼看着就要落山,我高声叫道:“有人吗?” 哨卡中传来回应的声音:“来者何人?” 有三个苗族青年走了出来,看见我背上的宁雪,脸色同时大变:“是宁雪姑娘!” 宁雪望着他们,勉强的笑着:“是的,我回来了。” 三个青年皮肤都比较黑,中间的人瘦瘦高高,看起来地位高些,我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瘦高青年立即说道:“快,准备马,让这位朋友带着宁雪姑娘先回去,我们三个去帮忙。” 左边的人立即牵过来马,我抱着宁雪坐上去,道了声谢,然后朝着青苗古寨最后的距离前进。 “三哥,就咱们三个人,够吗?” 我们走后,刚才牵马的人问瘦高青年。 “废话,够不够的也得去,难道你怕了?快去准备!” 二人皆是回头,准备去牵马,然而就在转身之后,却是身子一滞,嘴里涌出血液,二人不敢置信的倒在地上,而这个瘦高青年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抱歉,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说完,他拿起染血的匕首,在自己的小腹上也捅了一刀。 我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只知道宁雪逐渐的没有声音了,太阳距离下山,似乎只有一线的距离,我疯狂的挥舞着马鞭,终于,在落山之前,我赶到了青苗寨。 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我看着眼前的青苗寨,内心满是狂喜。 很多人围了过来,说什么我都听不清了,似乎有人欢呼,把宁雪带走了,至于我,倒在地上,很久没人理会。 最终,有个熟悉的少年,带着几个人过来。 “鹏哥,这报信的人怎么处理?” “中原人,肯定是奸细,关进水牢!” 150:奸细 痛,只感觉浑身无一处不痛。 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这一个感觉,我看着黑暗的四周,眼里满是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手被绳子绑着。胸口以下的位置,都是泡在水里,那些伤口,被水泡的发皱发白,已经溃烂了。痛感一刻不停的侵袭着我的神经。 我想要呼唤柳叶儿,但却是没有任何回应。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已经全部不见了,包括柳叶儿容身的玉笛。 我抬头望着,是坚固的牢笼,隐隐还可以看见上面闪着寒光的刑具。 吱吱。 几只水老鼠爬过来。咬着我的小腿,然而身中剧毒的我岂是它们随便能咬的?没多久就肚皮一翻漂浮在水面上,一眼看去,至少也有几十只老鼠飘着,我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声音,心中一阵着急,宁雪呢?现在怎么样了?林帆和李长生他们,有没有被救出来?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水牢里?若不是现在正好中毒,岂不是早就被这些老鼠咬死了?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我的脑海,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根本没有人可以询问,依旧在水里泡着,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这水牢,绝对是能把人活活泡死的! 就在此刻,有一道光照进水牢之中,走进来几个苗人。 我听见了交谈声。 “那小子已经死了吧?” “肯定啊,这水牢里头都是水老鼠,看他伤的不轻,应该早就被咬死了。” “死了倒也好,省的在费事。” 只要有人,就有希望。我疯狂的在水里扑腾着,大声叫喊:“我还活着,我没有死!” 上面的人吓了一跳,我听到了乱七八糟的声音,有人从梯子趴下来,拿着马灯照着我,光芒刺得我的眼睛很不适应,这男子神情冷漠,有些遗憾的说道:“居然没死,真让人失望。” 他拽着边上的绳子,我被一点点的拖着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腰间缠着根很粗的绳索,上面有人拉着,我直接被吊了起来,他们解开绳子,踹了我一脚,我一跟头栽出门外,刺目的阳光让我遮住了眼睛,等适应的时候,才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 顺着鞋子往上看,是抱着双臂戏谑的孙鹏:“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昨天的人声终于对上了号,我确定就是孙鹏,心瞬间沉了下去:“是你?” 后面有人把我夹了起来,孙鹏用手拍打着我的脸,说道:“不错,是我。” 他不明意味的大笑,心里面很得意,拍了拍手,夹着我的二人便拖着我朝前走去,我感觉到不对劲,问道:“你什么意思?我是来青苗寨报信的,我送宁雪回家,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现在要带我去哪?” 孙鹏针对我,这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其他苗人不应该啊,我送宁雪回来,又汇报了重要信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难道他们真的恨中原人到了这种地步? 左边夹着我的人冷笑道:“报信?哼,你这个奸细,拐走了二小姐,还害死我们的同胞,没有杀了你,已经足够仁慈了!” 拐走宁雪,勉强还能搭上点边,可是害死他们的同胞,此话怎讲? 我看向孙鹏,有一种直觉,肯定和这小子脱不了关系,我咬着牙说道:“真后悔,当初没有把你直接弄死!” 这话让孙鹏想起那一段悲惨的过去,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一拳就打到我的腹部,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忘掉这件事,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我啐了口唾沫,不再说话了。 他们把我带到一座竹楼上,苗疆气候炎热,在这深山之中竹楼是很清凉的,他们没有很伟岸的建筑,不管是住人的房屋还是做工所用,都比较贴近自然,简单来说,就是简陋。 在竹楼之上,孙鹏弯腰说道:“宁叔叔,我已经把那个奸细带来了。” 我抬眼看去,这竹楼坐着十几个人,座次倒是沿袭着中原的传统,重要人物坐在大堂中间,两边则是坐着其他人,我注意到,左边的人都穿着紫色的衣衫,与大堂中间的“宁叔叔”是一个颜色的衣服,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家族,而右边的人则是什么颜色都有,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讲究。 这个所谓的宁叔叔,身材倒是不伟岸,甚至可以用黑瘦来形容,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如同黑珍珠一般,满是锐利的光芒。 “你就是奸细徐铭?” 我看着此人,倒是和宁雪有着几分相似,心下猜测,他应该就是宁雪那个严厉的父亲,嘴上却是说道:“我是徐铭,但我不是奸细,宁雪中了毒,我千里迢迢送她回来,外面有人屠戮苗寨,我受人所托前来报信,为何你们竟是要把我关在水牢里面?” 我这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听听这个中原人都说了什么?二小姐的中毒,难道不是被他拐走之后害的吗?不躲得远远地,还敢送上门来。” “哼,说什么屠戮苗寨,这是什么废话?我们怎么不知道?” 一众人说着,我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不对劲了,似乎,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报信的事情啊,可是我之前明明和哨卡的人讲了啊,难不成他们没去? 我把这个疑问说出来,他们都是冷冷看我,宁雪的父亲拍了拍手,有两个年轻的苗人抬着之前哨卡的“三哥”过来,他看起来伤得很重,小腹部缠着一圈绷带,我指着他说道:“就是此人,昨天是我和他报信的。” 哪里知道,此人竟是指着我,满眼都是愤怒:“你居然还敢出现,各位叔伯,就是这个人,杀了和我一起的王家兄弟,还捅了我一刀,若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已经死了!” 一股阴谋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愣了几秒,才发现事情的根源原来在这,这个人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指着他,有个胆大的猜测:“谁捅了你?昨日他们明明都活得好好的,你这分明是信口雌黄,你才是真正的奸细!” 他满目悲愤,哭出声来:“这个中原人到现在还想泼脏水给我,各位叔伯明鉴,我这伤可不是假的啊,如果不是他所伤,难不成还会是我自己捅自己?中原人狡诈,我算是见到了!” 有个白胡子老者拍案而起:“小子,本想念在你把二小姐带回来给你一条生路,可是你竟然又干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来人啊,给此人喂下断肠蛊,让其饱尝断肠之苦而死!” 说话间,就有几人过来,其中一人拿着个坛子,里面有一条青色的小蛇,吐着鲜红的舌信,所谓断肠蛊,竟是要将这条蛇塞进我的嘴里,任其一点点的吃掉我的肠子?庄每吐扛。 我之前可是听宁雪说过这些东西的,毛骨悚然的叫道:“等等,我有办法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还想废话,动手!” 孙鹏丝毫不给机会。 我看着宁雪的父亲,知道他才是做主的人,大声叫道:“我若是奸细,为何还要带宁雪回来?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你应该知道宁雪的情况了,现在她很危险,为了宁雪,我希望你可以听我说。” 他神色一动,站起来说道:“住手!” 我喘息着,看着众人:“我从清水寨一路走到青苗寨,一路上经过很多苗寨,但都被屠戮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甚至还有一群神秘人在青苗寨之外拦截报信的人,若你们不信,只要派人一探便知。” 之前的白胡子老者冷笑说道:“先杀了你,再去查看也不迟。” 我一时语塞,碰到这种不讲道理的,只有骂娘的冲动。 宁雪父亲背着手说道:“你的这些话,可信度不高。” 我正要辩解,就在此时,却是突然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相信他。” 151:药蛊 来者是一个女子,个子很高,看起来一米七二左右,穿着绿色的裙子,头发并没有像大多数苗女用红绳扎成辫子。而是如瀑布一般披散,她的皮肤很白,如若凝脂,但却没有丝毫温度,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冷意。 看其相貌,与宁雪极为相似。我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我们在前往都市时候宁雪在飞机上给我提到的一个人,她的姐姐。 “大小姐。” 很多人低声议论,让我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宁雪父亲看着走来的女子,神色柔和了许多。竟是带着商量的语气:“你为什么会相信他?” 女子漠然的看了我一眼:“刚才雪儿说梦话,反复的提到一个名字,就是徐铭。” 孙鹏脸色扭曲,说道:“这能说明什么?” 女子偏过头,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孙鹏:“说明在雪儿醒来之前,谁也不许动这个人!” 一句话,竟是带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口气,偏偏众人还都认可了,似乎宁雪的这个姐姐在青苗寨的地位很高似得,孙鹏脸色一暗,像是斗败了的公鸡,缩回了原来的位置。 之前的白胡子老者叹气说道:“如果二小姐醒来说这个小子不是好人怎么办?” 女子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那么他绝对会比吞下断肠蛊死的更惨。” 没有人觉得这是开玩笑。 我迅速理着思绪,宁雪在飞机上和我提起过,她这个姐姐从小就是天才,承载了家族的希望。蛊婆更是将其视为关门弟子,而苗疆又是以蛊为尊,如此看来,她拥有着这样的地位似乎很正常。在这陌生的青苗寨,我敏锐的发现,这个宁雪的姐姐,绝对是一个大腿,我必须要紧紧抱住才能护住自己的周全,于是立即说道:“这位姑娘。等到宁雪醒来,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只是我现在很担心她的情况,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她沉吟少许,丢给我一颗红色的药丸,我拿在手里,发现这药丸竟像是个活物,不仅温热,内部更是不断发出细微的咚咚声,就像是心脏在跳动,我知道,这肯定又是一种蛊,如果吞下,我的命就会被她拿捏在手中,可若是不吞,那就证明我心里有鬼,看着眼神阴翳的孙鹏,还有不怀好意的众人,我将这药丸一口吞下。 心脏处传来剧痛,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割破了我的心脏,然后将这药丸塞了进去一般,我半跪在地上,眼前一阵晕眩。 女子回头,走出了竹楼,我几乎是用爬着的,跟在她的身后。 在我们走后,宁雪的父亲发出指令:“派人去查探外面的寨子,到底有没有遇到这种状况。” 说来也奇怪,这蛊虫进入我心脏之后,也没有什么动静,除了最开始的剧痛之外,我的身体竟是的恢复了不少,在水牢恶化的伤口,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心脏跳动的也更加有力,似乎这玩意根本不是什么歹毒的蛊虫,而是补药。 我跟着女子到了一座桃园,盛开着桃花,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女子,应该是蛊女,我从她们身上感觉到了蛊虫的气息,我拉住一个询问:“这位妹妹,请问刚才我吃的是补药吗?” 她本来不打算搭理我的,结果我这个问题却是让她发笑,说道:“怎么可能是补药?这是大小姐特有的心蛊,乃是用一百种药王磨练成的药蛊,可以在人的心脏里存在一百天的时间,如果大小姐不发动蛊虫,那么药蛊的药力就会不断被心脏所吸收,一百日之后,就是一个老人,也能恢复年轻的活力,比如你的身子孱弱,若是能挺过这百日,身子绝对会变得很强壮的,当然,只要在这一百天里,大小姐引动蛊虫,你的心脏就会被药蛊一点点的吞噬,每次咬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能吃一百天,这叫百日噬心。”庄每庄才。 闻言,我的脸色陡然煞白,的确,这药蛊绝对是要比之前的断肠蛊厉害的多,百日噬心,相比于七日断肠,更加痛苦,死法也更加凄惨,不过旋即我又觉得,这宁雪的姐姐应该也是对我有所优待的,若无问心无愧,没有做错事,不仅不会受苦,反而还会得到一场造化。 如此想来,我的脸色又逐渐的恢复正常。 可能是觉得我根本不会对她们造成威胁吧,一行人把我带到桃林之后,也就散去了,我循着记忆的方向朝前走,看到宁雪的姐姐坐在石凳上,她的手中拿着一支笔,眼前是足有三米长的白纸,竟是画着这一片桃林,已经完成了一半。 桃林,画笔,还有一个冷峭的执笔人,浑然融为一体,我发现自己竟然不舍得打搅,站在一边看着,我的一只手按着胸口,该死的药蛊,不知道在闹什么,搞得我心脏跳的很快。 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放下笔,眸子看向我。 我这才如梦初醒,走了过去,还是下意识的去看这画,只见在角落写着两个字:“浅画。” 我喃喃念道:“原来宁雪的姐姐叫宁浅画。” 听起来有些怪异,不像是姐妹的名字,她明白我所想,说道:“以前我的名字叫宁霜,后来我不喜欢,就改了,只是改了后发现也没有什么用,父母习惯叫我霜儿,寨子里的其他人又叫我大小姐。” 我见缝插针的说道:“那我可以叫你浅画啊。” 她的眉头一皱,似乎不适应,但终究是舒展开来,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雪儿。” 穿过桃林,我们上了一座矮山,青苗寨中的这座山,可以说是个奇迹,因为山上没有任何生灵,我走过来的时候,发现就连一棵草都没有,地面上没有什么痕迹,应该是天然形成。 山顶一片空旷,正中间的位置立着几个古庙,并不恢弘,但却充满着肃穆。 我走过来看了几眼,正中间的那座庙是个兽首人身像,眼珠子血红,怒视着前方,我看过去的时候与这眼神相对,竟是心中一震,命魂差点不稳,赶紧挪开目光,宁浅画说道:“这是我们供奉的神灵,叫做蛊神,不信仰的人最好不要乱看。” 我骇然点头,心中却是在想,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神灵吗?不然如何解释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眼神。 蛊神庙边上,是十八座蛊王庙,作为蛊神的最忠实,也是成就最高的信徒,他们雕刻的同样是栩栩如生,正是这十八个人,流传下苗疆十八古寨。 青苗寨的蛊王,排在第十一,我跟着宁浅画进入庙宇,本来是有人守护的,看到她之后也就退开了,庙里有些昏暗,我看见几个穿着黑袍的干瘦祭祀坐在角落,从他们身上我感觉到了很强大的力量。 我不敢乱看,继续跟着宁浅画,才发现这看起来不大的庙宇,其实内有乾坤,几次拐弯之后,我们进入了地下,一股冷意袭来,宁浅画打开石室,我看见一座冰棺,冒着寒气,而宁雪正躺在冰棺之中。 我一步步的走到跟前,她的脸色是那种被冰冻的惨白,但黑毛已经消失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呼唤了几声,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禁问道:“她怎么样了?” 宁浅画的手指敲打着棺材,淡淡说道:“很危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体内有着非常可怕的尸毒,而且本命蛊已经被血气污染了三分之二,雪儿的本命蛊是天心蚕,这种蛊虫最是纯净,很难被污染,反之,若是沾染了污秽,同样很难祛除,我只能用冰棺封住生机,请蛊婆施法,用青苗蛊王的庙宇力量镇压尸性。” 我的脸色很难看,声音颤抖着:“难道就连苗疆都没有解救的办法吗?” 宁浅画皱着眉头,良久才有些犹豫的开口:“倒也不能说没有……” 152:方法 我精神一振,立即问道:“要怎么才可以?” 宁浅画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知道苗疆十八古寨因何而得名吗?” 我愣了下,不明白她怎么扯这么远,但还是配合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蛊神庙,还有其他十八座蛊王庙,应该是蛊术修炼到极致的高人吧,十八古寨现在的人,应该都是后人。” 宁浅画摇了摇头。说道:“首先,你有个误区。蛊神是神灵,就和你们中原人所供奉的那些神灵一样,是很虚无缥缈的,十八个蛊王,也并不是人。而是蛊虫!” 蛊虫? 我有些凌乱,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十八古寨是因为蛊虫得名?” 她点了点头,捋过耳边的发丝,说道:“在外人看来,蛊虫分为简单的三个等级,虫蛊,蚕蛊,以及金蚕蛊,而金蚕蛊的这个层次,又有排名,越是靠前的金蚕蛊,越是厉害,可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在金蚕蛊之上。还有一个等级,那就是蛊王!” 宁浅画背着手,莲步轻移。 “蛊王,完全不同于金蚕蛊,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金蚕蛊是人能控制的,比如说宁雪的九首蛛后,就听从她的指令,而蛊王。没有人可以指挥,他曾经的主人,只能和它存在于一种亲密的关系,因为蛊王是有独立的思想的,智慧不比普通人低,凡是能将金蚕蛊进化为蛊王的人,就有资格开创苗寨,古往今来,只有十八人做到,而这十八人,都立下了一座苗寨,这就是十八苗寨。”庄每妖号。 我心中波动很大,怪不得十八古寨的地位这么高,原来是和蛊王有关系,我问宁浅画:“那么青苗古寨的蛊王呢?它可以救宁雪吗?” 宁浅画认真点头:“没错,救宁雪的办法之一,就是蛊王。” 我心中狂喜,如此说来,只要青苗古寨的蛊王出手,那么宁雪就没事了。 然而她却是紧接着说道:“可是蛊王已经死了。”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死了?” 几百年来,才出了十八个蛊王,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可以猜测出这蛊王是多么的恐怖,像是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死呢? 宁浅画摇了摇头,带着我朝外走去,我最后看了一眼宁雪,心中的焦急已经体现在脸上,我跟着宁浅画走了出去,是另一座竹楼,她坐下,倒了杯茶,说道:“任何生灵都抵不过岁月的磨砺,蛊王也是这样,顶多辉煌百年,蛊王就会凋零,这是生老病死的正常流程,不然若是活到现在,岂不是已经逆天了?” 我的心逐渐凉了,但也清楚,这才是正常情况,之前是我想多了,我喝了口水,问道:“那么蛊王的作用体现在哪?” “血脉。”宁浅画淡淡说道:“举个例子,有个人体内的金蚕蛊,进化为蛊王,那么他们之前血脉相连的联系就会断掉,改为用友谊来维持,但这联系断掉的同时,却是会反馈给一部分蛊王精髓,这蛊王的精髓,融入到血液之中,他的后人就会拥有这种蛊王血脉,蛊王血脉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使后人的蛊术进步的非常快,另外,本命蛊也会有所提升。” “如果不是拥有着蛊王血脉,宁雪的天心蚕,早就被彻底腐蚀了,对于十八古寨来说,蛊王血脉代表着一切,越是古老的寨子,血脉越是淡薄,曾经的第一古寨,现在排名已经是最末,因为他们的蛊王血脉,没多久就会彻底消失,到时候也将失去古寨的资格。只有拥有蛊王血脉的人,才有资格建立古寨,加上那些依附者,在蛊王存在的时候,能够辉煌百年,但这种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如今距离最近蛊王诞生的时间已经有二百年了,宁雪是没可能等到蛊王的出手的,所以这条路已经断了。” 听完了这些,我的表情已经彻底的僵硬,带着点恼怒说道:“那你还说这个干什么?” 宁浅画轻轻一笑,说道:“活着的蛊王是肯定没有的,那么死了的蛊王却也可以,蛊王虽死,但尸体不腐不朽,至今仍然被十八古寨珍藏着,只要凑齐十八个蛊王,将其炼制成一枚药丸给宁雪服下,那么仍然能够解救她!” 我再次燃起了希望:“那么只要去问其他苗寨要来蛊王的遗骸,不就可以了吗?” 宁浅画摇头:“谈何容易,蛊王虽死,但却是信仰,代表着曾经的荣耀,恐怕没有古寨肯轻易交出蛊王遗骸,即使是我们青苗寨,也很难做出这个决定,父亲已经提出了几次,但是都被蛊婆驳回。” 我握紧了拳头:“不管多难,总是一线希望,绝对不能放弃。” 宁浅画微微诧异,清冷的眸子打量着我:“你对雪儿很上心嘛。” 我深吸一口气:“她不仅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我答应过她,一定会没事的。” 之后我问宁浅画,有没有办法让青苗寨把蛊王遗骸拿出来,毕竟这东西也没什么作用了,与其留着摆设,还不如拿出救人。她却说难度很高,宁家已经在极力争取了,可是其他依附者却不同意,我觉得很奇怪,宁家不应该是青苗古寨的主宰者吗?为什么还需要其他人的同意?宁浅画说,这是必然的情况,从青苗古寨的十一的排名已经可以看出来,宁家的血脉也很淡薄了,无法拥有跟以前一样的话语权,所以遇到大事都需要跟其他旁支商量。 我倒是比较理解,这其实就是中原那些大家族经常遇到的状况,主家势弱,旁支兴起,人家自然就会不乐意,想要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这个世界毕竟还是实力为尊的,只是可怜了宁雪,明明都回到了青苗古寨,却还是要在冰棺中封着。 宁浅画派人把我的东西还给了我,我看了看,除了天残剑,包裹和玉笛都在,我很识趣的没多问,可能是苗人觉得剑是凶器,不愿意让我带着吧。 他们给我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竹楼,外面还有看守,只不过很松散,毕竟这是在青苗古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晚上我根本睡不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柳叶儿从笛子里钻出来,有些激动地看着我:“徐铭,还好你没事。” 我很少见她这幅模样,柳叶儿的状态很奇怪,有时候是柔弱的少女,有时候又是月月那种性子,我知道她对苗疆很了解,把宁浅画跟我讲的两个办法都说了出来,柳叶儿听完之后,确定只有这两个办法,准确来说,只有一个,凑齐这些蛊王遗骸,她尤其补充说道,蛊王遗骸不仅能够救宁雪,还可以救我自己,我身上的毒,只要吞下三个蛊王遗骸,就能彻底的解决。 柳叶儿有些小心的问我:“要不放弃宁雪吧,凑齐十八个难度太大,只要三个,你就可以解毒。” 我瞪了她一眼:“少说这种废话,现在你只需要想一想怎么帮我搞到蛊王遗骸。” 柳叶儿摇头:“据我所知,这些古寨之人顽固不化,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孩子,而拿出蛊王遗骸的,用常规的办法,希望不大。” 即使是早有准备,我依然是难免失望,来回走动着,忽然间眼中流露出疯狂之色。 “既然常规办法希望不大,那么我就来点非常规的!” 柳叶儿一惊,说道:“你该不是会想?” 我望着不远处的矮山,那层层叠叠的古庙还能看见轮廓,咬牙说道:“既然这群苗人不肯拿出来,那么就别怪我下黑手了,管他娘的什么圣物信仰,老子还必须要弄到手!” 153:不止一人 我吹灭烛火,小心的趴在窗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大概是两个苗人,站在外面监视着我,只不过长夜漫漫,两人也没怎么用心。打着哈欠扯淡。 柳叶儿悄然摸了过去。 “你有没有听到啥动静?” “好像是有点,草丛那边怎么了?” 两人站起来,警惕的朝着那边走过去,柳叶儿不断制造一些动静,他们几次看见白影跑过。追逐着离开原定的位置,我趁机溜了出去。 没过多久。柳叶儿也跟上来了,我问道:“那两人呢?” 柳叶儿哼了一声:“两个笨蛋都被甩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青苗寨只是个古寨,类似于城市,自然不可能搞得那么多哨卡。所以路上我们走的很安稳,基本上没有碰到什么人。 就要到那光秃秃的矮山底下了,柳叶儿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我们真的要去偷蛊王遗骸吗?” 我眼中满是坚决:“不管是救宁雪,还是救我自己,都必须要蛊王遗骸,所以我们没有选择。” 柳叶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会帮你的,这青苗山可不能乱上,不懂蛊术的外人,一旦踏上这山,立即会被感应到,青苗山类似于祖庙一般的存在,就连草木都无法生存,所以你必须要做点准备。” 我愕然问道:“要怎么办?” 柳叶儿掐动着手决,她的体内有一股淡淡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出现,我的眼睛陡然睁大,这是月月?柳叶儿点头,说自己暂时模仿她的气息,要附我的身,让我也带着这股气息,才能进入青苗山。 话音刚落,她便进入了我的身体,这不是第一次了。我还是比较适应的,谨慎的踏上了青苗山。 我却不知道,就在我踏上青苗山的瞬间,在青苗山的蛊神庙之后,是一片连绵的坟地,其中一座墓碑,竟是颤抖起来,隐隐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裂开出现一般。 青苗古寨真的是疏于防范,多年来的安逸,让他们早已忘记可能发生的危险,这青苗山我上的很顺利,有了白天的经历,我刻意避开蛊神雕像的视线,朝着蛊王庙前去。 柳叶儿说过,这蛊王的遗骸,就放在蛊王庙里面。 白天在蛊王庙看见的那几个黑袍祭祀,都是蛊婆的弟子,因为没有继承衣钵的本事,所以被下放到蛊王庙做祭祀,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她们就在庙里待着。 苗疆与中原相反,那是重女轻男,虽然男人也能修习一点蛊术,但只是最基础的本命蛊而已,像是之前的林帆,打起架来还是靠刀剑,而他的妻子红姑则是不同,身上携带着众多蛊虫。不过柳叶儿也说了,传统也在不断改变,这么多年过去,古寨里的男丁随着地位的提升,也能修行蛊术了,譬如孙鹏,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这仅限于古寨,普通苗寨还是比较恪守祖训的。 所以绝对不能因为这些祭祀是女人就小瞧他们,我打起十二万的精神,迈进了蛊王庙,这个古怪的地方,似乎的确有一种很奇异的力量,在我身上一扫,感觉到月月的气息之后才消散而去,这应该是验证苗人身份的东西吧。 我庆幸自己身边有柳叶儿,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我动了点小手脚,抓了一把香炉里的香灰,撒在门口的位置,如果有人,就能有所提示。 柳叶儿的记忆并不完整,焦急说道:“我记得就在左边,某个暗室里,是青苗寨用来储存珍贵宝物的地方。” 我四处寻摸,就是找不到这个所谓的暗室,不禁怀疑柳叶儿是不是记错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是突然说道:“有生人的气息。” 鬼魂对于“人味”是非常敏感的,我毫不怀疑柳叶儿的判断,身子一矮,直接钻到桌子底下,我用手捂着嘴唇,倾听着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可能是祭祀进来视察了。” 柳叶儿说道。 “大半夜的视察什么?” 我心里只想骂娘。 “这种情况很少,只能说我们倒霉吧。” 柳叶儿叹了一口气。 我心里面也是一阵失望,听着脚步声消失了,赶紧从桌子底下滚出去,想趁着没被发现赶紧掏出蛊王庙,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却发现,之前洒着的香灰上面,竟是印着四个脚印。 分明是进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的脚很小,应该是个女人,而另一个则是男人的脚,在香灰上展露出清晰的轮廓,我低头细看,发现这只脚印有些发黑,而且还有淡淡的阴气。 “有鬼魂进来了!” 我和柳叶儿几乎是同时确定! 苗人只玩蛊虫,可不玩鬼魂这种东西,由此可见,绝不是祭祀半夜来视察,而是有一伙人抱着和我们同样的心思,来这里偷东西! 得知这一点之后,我有些发懵,怎么偷东西都能跟人撞上,这蛊王庙就这么吸引人? 得知是“同行”办事,我反而不想走了,对付苗人我不行,可若是对付一般的小鬼嘛,我可是胸有成竹,继续潜伏进庙里,有柳叶儿这个内部奸细在,我很好的掌握了躲藏的位置,就在此时,却是听到了咔嚓的声音,好像是机关发动。 没过多久,看见个白影一闪而过,怀里抱着长条形的精致木盒,柳叶儿惊呼:“这是蛊王遗骸!” 妈的,这个同行居然和我偷一样的东西! 我心里着急,手掌一翻已经捏了张驱邪符,朝着白影就追了出去,然而就在我冲出去的瞬间,身后却又有人追了出来,应该是庙里的那个人,我担心此人身份,变换着方向逃跑,然而没跑多久,我的胸口却是一阵剧痛,心脏仿佛要裂开一般。 追击者站在我面前:“果然是你。” 我看着来人,也愣住:“怎么是你?” 能够引动药蛊的人,除了宁浅画还有谁? 没有想到我们为了宁雪,都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我看着宁浅画,微微有些惊奇,没看出这个外表冷漠的女子,竟也如此的不顾后果,作为青苗古寨妥妥的下一代蛊婆接任人,能够为宁雪做这种事情,足可见这女人的心性。 她摊开手说道:“把蛊王遗骸给我。” 我拍了拍口袋,苦笑道:“根本不在我这里啊。” 她满眼狐疑:“你什么意思?” 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很明显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鬼也进来了,盗走了蛊王遗骸。 宁浅画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阴魂如何能上青苗山?” 怎么不能上?我身体里头就有一个呢?我心里面腹诽着,却是咯噔一下,看向宁浅画,有个大胆的猜测,她的目光也是凝重起来,估计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冷笑说道:“看来你们青苗寨也不太平啊,居然有奸细。”庄刚圣才。 宁浅画的眸光泛冷:“不知道谁竟敢如此大胆。” 就在此时,蛊王庙的钟声却是突然间响起,这是祭祀察觉到宝物被盗了,我们对视一眼,赶紧逃出青苗山,然而就在我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竹楼里面烛火亮着,明显是有人已经发现我不在了,我惶急的看向宁浅画,她咬牙说道:“你跟我来。” 我和她到了之前的桃林,进了一座精致的竹楼,墙壁上摆满了画作,都是宁浅画的手笔,从这淡雅的陈设来看,这应该是宁浅画的闺房。 外面传来了喧嚣声:“大小姐,可有见到那个中原人?” 宁浅画看了我一眼,回应道:“她在我这里。” 外面的人似乎觉得很难相信,没过多久,传来了敲门声,宁浅画打开门,是孙鹏,他扫了我一眼,见我真的在此,眼神波动了下,说道:“没想到这么晚了,大小姐还在和这个中原人在一起。” 这话歧义很大,宁浅画脸上泛起冷意:“你什么意思?” 孙鹏一惊,说道:“我无意冒犯,这就告退。” 他最后瞪了我一眼,我也毫不客气的瞪着他,因为我发现,没有还给我的天残剑,竟是被这个乌龟王八蛋挂在腰间! 众人退去,在宁浅画的闺房之中,气氛却是突然间变得有些怪异。 她可能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动了动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的心也有点乱,觉得自己很不在状态,这一乱,难免就露出点端倪,宁浅画眉头皱起,问道:“为何你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气息?” 154:是他? 熟悉的气息? 柳叶儿明显的紧张起来,该不会是宁浅画感觉出月月的气息了吧,我赶紧让柳叶儿收敛,宁浅画的眼神却是冷了下来:“为什么这股气息又消失了?” 我才醒悟过来,自己表现的有些拙劣。已经被发现了,讪笑道:“哪有什么气息,肯定是你感觉错了。” 恰巧此时,外面有人敲门,我为了躲避宁浅画的凝视。主动去开了门,发现站在外面的居然是她的父亲。青苗寨宁家的家主宁远,他审视着我,眼里面满是寒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三更半夜当父亲的在女儿闺房发现个男人,啥心情我不用多说,宁浅画开口为我解围:“我只是有几件事要问他而已。” 宁远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个择人而噬的老虎:“你可以滚了!” 我灰溜溜的走出去。摸了摸鼻子,觉得宁远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了。 然而第二天我就明白是为什么了,青苗寨明显紧张起来了,总共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丢了蛊王遗骸,他们在疯狂的搜寻,另一个则是因为我,每个人看着我的目光,都是那种防贼似得,恨不得把我赶出去的那样。 甚至那些青苗山上的祭祀,偶尔看见我也是没个好脸色,我死活闹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后来半夜让柳叶儿出去偷听别人说话,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寨子里的人都在传。宁浅画看上了我这个中原人,半夜三更还在房间幽会,在联想到之前宁浅画保我,也难怪这些苗人不爽,毕竟这是有前科的事情。 当年的月月,也是天资卓越,早在豆蔻初开的时期,就已经是青苗寨下一代内定的蛊婆了,可就是因为一个中原人。将她拐走了,搞得青苗寨蛊婆后继无人,要不是后来的宁浅画弥补了这个空缺,恐怕这事没这么容易结束,但饶是如此,所有青苗寨的人都有一块心病,此次知道我和宁浅画擦出了“火花”,哪还有不紧张的道理。 得知真相之后,我只能是苦笑,因为这个理由,我被看管了起来,上个厕所都有人盯着,尤其是跟宁浅画见面,更是坚决不允许的,我本来还想出去找找线索,因为那个偷东西的小鬼是内部的苗人干的,肯定没有走远,十有八九还在寨子里,只要逮住此人,我就有机会弄到蛊王遗骸。 还好,有一件大事发生了,派出去查探消息的苗人归来,总共出去三十匹快马,回来的却只有一人,并且浑身染血,他告知宁远,依附青苗寨的普通苗寨,已经有三十三个遭到屠戮,这三十三个寨子怨气冲天,犹如鬼域,回归之时又有人拦截,其他二十九人全部死于刀下,只有此人幸免于难,带回了消息。 苗疆,其实有一种室外天堂的感觉,这里的人们过惯了安逸的日子,很少会发生什么大事,像是这种大规模遭到屠戮的事情,就是战争时期也很少遇到,青苗寨瞬间炸了锅,大批大批的男丁骑马冲出去,我看见很多黑袍祭祀,也随队而出,她们都是传承了蛊术的,是青苗寨的中坚力量。 因为此事,我的关注终于少了许多,但心情却没有一丝好转,因为没有李长生他们任何的消息,我很不安,当时的那种状况,难道李长生他们已经遇难了吗? 想起这,我的心中就是一阵焦躁。 青苗寨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了,暴怒的苗人们认为,自己出击一定要抓住凶手,将他们杀掉,给死难者报仇,可是却遭到了重创,就连祭祀,都死了七个,其余苗人,只有少数回来,对方人很多,他们着重说明,有一个铁面人,背着三把剑,厉害无比。 背着三把剑,只需要这一条,就让我联想到了楚琛,他是第一个失踪的,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当时林帆审问的那个苗人,也是说指使自己的人是楚琛,我只当是诬陷,没有当一回事,可现在这么多人在说,我不禁动摇起来,仔细想想,楚琛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很神秘,难道这些事情真的是他做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彻底的混乱了,然而比我更混乱的却是这些苗人,他们觉得古往今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青苗寨真正的精锐,出去了一大半,除却几个守护蛊神庙的祭祀之外,其余祭祀更是全部出去,这回是铁了心要让对手付出代价。 不知道为什么,当青苗寨精锐尽出的时候,我却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隐隐间觉得山雨欲来,这种感觉有些莫名,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柳叶儿夜里被我频频派出,找寻着那个小鬼的线索,我担心那个内奸,也跟着队伍出去了。 “没有任何线索,怎么办?” 柳叶儿也很着急。 “那个人很聪明,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不敢放出小鬼,若是他放出来哪怕是一瞬,我也有办法捕捉到阴气,可现在根本不给丝毫机会。” 我来回走动着,忽然间想到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有没有什么招数,能迫使他必须要用这小鬼呢?” 柳叶儿满眼迷糊:“这怎么可能,他用小鬼是偷东西的,现在已经到手了,肯定是不会在露出马脚的。” 她却是提醒了我,我喃喃念叨着偷东西,偷东西,越是念叨我的眼睛就越亮,我兴奋的站在门口,一拍手掌说道:“有主意了!” 今夜,我和柳叶儿再度潜入青苗山。 之前失窃之后,青苗山的守卫森严了许多,可是外面出了大事,又有更多的人出去了,所以守卫再次稀薄下来,有着柳叶儿这个看不见的斥候存在,我避过了哨卡,到了蛊王庙之外。 “嘘,这里有蛊虫的踪迹。” 柳叶儿掐动着手决,从门槛底下的缝隙里钻出一只青色的小蛇,她指了指远处,小蛇就慢悠悠的游了过去。 柳叶儿说:“这是哨蛇,身形很小,可以钻在墙缝里,等于祭祀的眼睛,如果有人进来了,马上就能察觉,幸好我知道怎么控制它,已经将它赶走了。” 我满是庆幸,苗人的鬼东西还真是不少,月月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一身蛊术,最后竟是成了方便我盗窃自家寨子的工具,我进入蛊王庙,成功偷走了一个罐子,柳叶儿说这罐子里头可是孕育着一只金蚕蛊的卵,绝对是苗人的宝贝。 果然,第二天青苗寨再次炸锅,竟然又有东西被盗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苗人们满面杀气,疯狂的搜索,却仍然一无所获。 当天夜里,我又一次出手,已经熟门熟路的我,通过柳叶儿的帮助,成功进入庙里,这次有个祭祀守着,看见我们后下意识的就要施展蛊术,却被柳叶儿所破,我也没怜香惜玉的意思,一棍子就把她打晕。 这回我来了个狠得,偷走了两个盒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一只二百年的血参,另一个盒子里则是放着一本书,是培育金蚕蛊的秘法。庄刚刚划。 血参被我当萝卜干啃了,书我直接用打火机烧掉,安心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青苗寨果然炸锅。 我站在窗口,看着愤怒的苗人们,心里没有得意,只是担忧,这种事情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如果还不能引出这个人,我也实在是没辙了。 之所以我要屡次盗窃,之前和柳叶儿解释过,这个人是个偷窃者,按照偷窃者的心里,一般偷了东西,肯定是要乖乖装蒜,以免露出马脚,可如果是不断的发现偷窃事件呢?我想是个人都会觉得好奇的吧。 为什么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偷东西?难道他是我的同伙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同样也能害死人,我利用的就是这种心理,拥有小鬼的内奸,会不会派出小鬼,出去查探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所以从入夜开始就在等待。 一小时,两小时,逐渐的,我已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股微不可查的阴气泄露出来,甚至距离我还不远,柳叶儿作为同类,感应的比我还快,一眼就锁定了前方:“是那里!” 我看着那个竹楼,眼里头惊疑不定:“居然是他。” 155:到手 那座竹楼,我的映像很深刻,仔细算起来,竹楼的主人应该是除了孙鹏之外我遇到的第一个敌人吧。 我偷偷潜伏过去,躲在下面观看。腹部还缠着伤口的刘小三正在焦急的来回走动,正是这个小子,付出了自己捅自己一刀的代价,来诬陷我,这小鬼的气息最开始的确是从他的竹楼出现的,足以说明这个人有鬼。 我暗暗记住。也没有去惊动他,而是取出早就画好的符篆,用碗在池塘里舀了一碗水,然后咬破指尖,滴出一滴鲜血,我将符篆泡在水里,然后盘膝坐下念动咒语,没过多久,一股热流涌入指尖,我眼中精芒闪烁,朝着碗点去。那本来已经浸湿的符篆,燃起了蓝色的火焰,碗里的水也浑浊起来,一圈一圈的泛着涟漪。 这是道家用来捉小鬼的众多手段之一,有个名堂,叫做“碗里乾坤”。说起来好听,其原理不过也是以血为饵,将小鬼诱来捕捉。 小鬼跟普通的阴魂,还有怨鬼那些都不一样,人为的养小鬼,其实是很多的,香港那边的明星,曾经就被爆出过养小鬼的新闻,养小鬼其实不能算做坏事,道家来说,也会收小鬼,让其来办事,比如鼎鼎有名的五鬼搬运术。就是让小鬼帮忙搬东西,刘小三是土生土长的苗人,不应该掌握这等道术,由此可见,小鬼也肯定是别人给他的。 也就是说,苗疆这一系列麻烦的事情,定然有中原人参与,至于是不是楚琛,我也不敢确定。 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了一团阴气,他很小心,就像是兔子一般,稍有不对劲恐怕就会逃走,然而我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冷笑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柳叶儿直接出动,以她媲美厉鬼的实力来说,捉区区一只小鬼是手到擒来,这小鬼竟然是个少年,脖子上有一道疤痕,应该是死于他杀,脸色很苍白,望着我的眼神满是惊恐,我掐动印决,一指碗中之水,立即冒出白烟,我将其放在小鬼身上,白烟带着阳气,熏得他惨叫连连,不等我问,就不打自招了。 “饶命,爷爷饶命,你是我亲爷爷,这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听人命令而已。” 我没有收回碗,刻意给他压力,淡淡说道。 “来龙去脉,你要给我说个清楚。” 小鬼点头如捣蒜,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我,只是第一句话,就彻底让我震惊了,这个小鬼居然来自养鬼道!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那些苗寨惨案,阴气怨气如此巧妙的运用,除了养鬼道,还能有谁可以做到呢?我和柳叶儿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不安,养鬼道所谋很大,从之前的百鬼墓就可以看出来,没想到居然又来到了苗疆,还杀了这么多人,他们想要做什么?难道就不怕蛊婆震怒吗? 苗疆这么多年来,都能屹立不倒,自然有其厉害的地方,这恐怖的蛊术,没有中原门派愿意招惹,而苗疆也安分,从来只是守着自己的地盘,很少离开,所以一般很少和中原发生摩擦,这养鬼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来到苗疆屠戮。 我想起之前拦截我们的蒙面人,又觉得不对劲,他们会使用蛊术,分明就是苗人,我瞪着小鬼:“你在骗我?” 他吓得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说道:“爷爷,我真没有,我自打死了以后,就是养鬼道养的小鬼,已经十多年了,这次他们把我交给一个苗人,说是偷一件东西,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交给苗人? 看他害怕的模样,应该不是说谎,我暗暗心惊,难道有苗人跟养鬼道联合了起来吗?庄土布技。 可是,苗人向来讨厌中原人,他们的性情又是比较直接的那种,怎么会愿意跟养鬼道合作?这不符合对苗人这个烈性子民族的一贯风格。 我最后审问清楚,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看了看这小鬼,突然间计上心头,我想起秦家道书上记载一条术法,手指按在战战兢兢的小鬼脑袋上,打下一道道印:“以后你继续待在苗人的身边,有什么情报,一定要告诉我,若是存在背叛之下,我保证这道印会立即爆开,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小鬼满脸绝望。 我知道不能逼得太狠,语气也缓和下来:“事成之后,我答应超度你的魂魄,让你能去轮回。” 都知道小鬼难缠,可谁又能知道做小鬼的苦呢?基本上就是最低等的奴隶,尤其是在养鬼道这种没人性的管制下,根本看不见半点曙光,我这话一出,他马上激动起来,连连磕头:“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看着这个离开的小鬼,我心中的不祥预感更深了许多,朝着寨子的莲花池走去,那刘小三倒也聪明,知道蛊王遗骸留在自己身边不安全,所以藏在了莲花池了,我数着第七个莲花,手在莲叶里摸索,果然摸到一根细如发丝的白线,轻轻一拉,就从淤泥中拽出一个盒子,我打开盒子,柳叶儿惊喜说道:“这就是蛊王遗骸!” 我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东西,本体应该是个大蜈蚣,但变成蛊王之后有了质的变化,外表如羊脂白玉一般,不见阴毒,触摸的时候还很温暖,嗅了几口,就让我觉得心中舒畅,我将蛊王遗骸交给柳叶儿保管,然后想了想,从边上捡了一颗马粪塞进去,重新把盒子放在莲花池里。 没想到第一个蛊王遗骸就这么到手了,我满心欢喜,心脏怦怦直跳,回到了竹楼。 却发现柳叶儿有些神思不属,明明得到了宝贝,可她望着窗外发呆,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青苗山的方向,柳叶儿喃喃说道:“好像有什么在呼唤我。” 呼唤? 柳叶儿不应该有这种感觉,难不成是月月?我也弄不明白,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 柳叶儿摸着胸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让我很伤心,堵得慌,想哭。” 我的眉头深深皱着,不明白柳叶儿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到底是好是坏。 第二天,我还没有睡醒,门就被砸开了,没错,是砸开,一队苗人很是愤怒的将我拉出来,我还以为蛊王遗骸的事情被发现了,心里面有些焦急,然而他们却是将我一路赶到之前的竹楼里,我一眼就看见地下摆着的一具尸体。 看着很眼熟,是之前曾经说要喂我断肠蛊的白胡子老者,不知为何已经死去,眼睛瞪得滚圆,满是都是不甘。 “说,中原人,是不是你干的!” 我还没闹明白什么情况,就被人踹了一脚,有个头上缠着白布的男子冲着我怒吼,此人应该是白胡子老者的亲属,非常的激动。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简直无语,怎么有个脏水污水的,都能往我身上泼? 孙鹏阴测测的说道:“苗寨里只有你一个外人,吴伯曾经说要给你喂断肠蛊,一定是你怀恨在心,害死了他。” 从他的话语里,我总算是弄清楚了原因,这个吴伯,也青苗古寨应该属于德高望重的那种类型,可昨晚突然间被人杀死,苗人们怀疑是我做的,我瞪着孙鹏:“我昨天上厕所拉了一坨屎不见了,我怀疑是你吃的。” 孙鹏的脸色瞬间就绿了:“你说什么?” 我摊了摊手,冷笑道:“你说什么我就是说什么,就因为他得罪过我,所以他死了就一定是我杀的吗?那么你爱吃屎,我的屎被吃掉了,不是你干的还能是狗干的不成?” 不等气炸的孙鹏反驳,我看向宁远说道:“可否让我瞧一瞧死者。” 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我蹲下身子,就在靠近的刹那,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毒之气。 这气息,并不是死者本身,而像是凶手残留的,这让我眉头皱着,翻过死者的身体,我摸着他的背骨,发现脊椎骨都被捏段了,这应该是他的死因,摸着摸着,我的脸色突然间变化,猛然撕开他的衣服,果然看到他的背后有个乌黑的掌印。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杀他的不是人,而是鬼!” 156:青苗之祸 “还真是这样!” 很多人凑近观看,发现这乌黑的掌印,脸色都是变了。 宁远一拍桌子:“什么鬼物竟敢进入青苗寨,为何无人发觉?” 竹楼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懵了。给不出答案。 此时宁浅画走了进来,说道:“查清楚,吴伯死的时候是在议事厅里,昨晚应该是由父亲你在那里处理事务的。” 宁远点头说道:“不过我临时有事,去库房清点东西去了,所以让他代替我处理。等等!” 说到这,宁远的脸色僵住,想到一个可能,让他眼里逐渐涌出怒火,其他苗人也都是明白了,攥紧了拳头,愤怒叫道:“哪来的大胆鬼物!” 我看了一眼宁远,又有点吃惊对方的野心,竟然是想杀掉宁远,若不是被这吴伯挡了一灾,恐怕今天死的就是宁远了吧。 宁远是青苗寨宁家的家主。虽然不及蛊婆的地位崇高,但也是明面上的主事人,他一旦死了,青苗寨必定大乱,对方如此谋划,是为了什么? 就在我暗自思考。其他苗人愤怒叫骂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就像是一发大口径的炮弹炸响,震得竹楼都是摇晃了,苗人顿时大乱,宁远高呼:“出了什么事?” 很多人冲了出去,看见寨子口烟尘滚滚,有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连滚带爬的跑来:“不好了,不好了,有外敌来犯!” 我不知道这群苗人有多久没有听到外敌来犯四个字了,他们表现的很迟钝,准确来说应该是难以置信,没多久,所有人都出离愤怒了。尊贵的青苗古寨,堂堂苗疆十八古寨之一,竟然也有人敢来犯? 所有人都朝着寨子口过去,我也跟着,宁浅画落后两步,盯着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心里一惊,连忙说道:“哪有。” 她没说话,撇过头朝前走去,我松了一口气。虽然内奸是谁我知道了,但不好直说啊,抓住刘小三却没有得到蛊王遗骸,第一个怀疑的肯定也是我,虽然宁浅画也是一心为宁雪,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在这陌生的地方,无人依靠,我必须保持足够的警觉。 我们上了寨子口的塔楼上,朝着远处看去,所有人的脸色都布满了骇然,我看过去的瞬间,也是呆住了:“这怎么可能?” 青苗古寨四面环山,宁家先祖建立寨子的时候,估计也是居安思危,考虑到防守的问题,所以选了这个地方,寨子口就像是一个葫芦,在两座山的中间,只能供两匹马并排通行,绝对是易守难攻的。 可是现在,在这葫芦口,竟是有一块巨石,足有五六米之高,联想到之前的巨响,应该是有人站在山顶,将这巨石推下去,封住了路口! 这哪里是什么强敌来犯,分明是将青苗古寨看成是盘中餐,想要一网打尽啊!庄土亚亡。 宁远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备战!”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苗人,现在都是面如土色,对手如此大的阵仗,显然是预谋已久的,就这块巨石,想要运到山顶,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那些想不通的疑点,一下子全部清楚了。 为什么之前屡屡挑衅青苗寨,甚至将他们派出去的队伍歼灭,只留下一个活口,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故意的,正是为了让这个活口回来报信,青苗古寨会派出更多的力量出去,这样寨子里就变得空虚了,这块准备已久的巨石落下,就等于封住了所有的希望,哪怕是那些出去的苗人意识到寨子有危险,恐怕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我只能庆幸,还好宁远昨晚没出事,若是他死了,苗寨定然大乱,内忧外患,青苗寨就危险了! 想到这,我的嘴里有些干涩,怎么我一来苗疆,就遇到了这种事,竟然有人想要覆灭古寨,这简直是惊天大阴谋,所图谋的东西,定然是很大的,尤其是这里面还有养鬼道的影子,有那群家伙掺和,绝对不是好事。 苗人们打开库房,拿出了几乎生锈的武器,多半是男丁懈怠,至于女子,半数毫无能力,只能是在家里等待,半数懂一些蛊术,作为主力挡在寨子口。 我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找了宁浅画:“把宁雪交给我。” 她冷冷的看着我:“你想要做什么?” 我沉声说道:“青苗寨太危险了,我要带宁雪离开。” 宁浅画打量着我,嘴角露出一丝戏谑:“可是你带她走了,她就能活下来吗?离开了冰棺,宁雪必然尸变!” 柳叶儿已经告诉我了,不需要冰棺,只要把蛊王遗骸放在宁雪嘴里,就能起到和冰棺一样的效果,所以我有恃无恐的说道:“没事,我自有办法。” 宁浅画目光一闪,忽然间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蛊王遗骸。” 我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摇头否认,然而下一刻,我的胸口就剧痛起来,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削掉了心脏的一部分,我疼的浑身冒汗,抱住一棵树,狠狠的咬住树枝,牙齿里都渗出血来,这痛感才逐渐褪去。 宁浅画淡淡说道:“不要试图隐瞒我,你的性命,就在我的手里。你不要想着这个时候离开,聪明的话,就和我们一起抵抗吧,不然,那只能是玉石俱焚,因为出寨子只有一条路,现在已经被堵住了,你没有选择。” 说完,她便登上了高高的哨塔。 出寨子只有一条路吗? 我捂住胸口,对刚才的疼痛心有余悸,柳叶儿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应该不止一条路,月月的记忆里,有她的母亲,小时候她曾经听过,在几百年前,苗寨刚刚建立的时候,留下了一条隐秘的通道,很狭窄,每次只能供少数人通行。” 我心中狂喜,赶紧问道:“这通道在哪?” 柳叶儿却是摇头:“我不知道,月月的母亲只是提到过,却未曾说出,苗疆安逸太久了,久的让人们已经失去了危机意识,那些曾经的传统和秘密,已经很少有人会去记录了。” 月月的母亲吗? 我叹了一口气,早听宁雪说过,月月的母亲已经死了,指望她是肯定不可能了,我心里面琢磨着,一定要找人打探下,说不定还会有人记得。 也许,事情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也许,青苗寨可以抵抗呢? 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低眉顺眼的跟在宁浅画的屁股后边,自从巨石落下之后,寨子口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很不寻常,所有苗人都是深色凝重。 孙鹏作为一个统领,手底下管着几十个人,他微微仰着脖子说道:“你,中原人,在这吃了几天干饭了,也该做点正事,来我的手下,一起御敌!” 我都懒得搭理他,不屑说道:“我只听大小姐的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孙鹏眼中满是怨毒:“你如果不随我一起对抗外敌,那你就是奸细,我有权力直接杀了你!” 宁浅画从远处走了过来:“那我也有权力直接杀你。” 孙鹏一惊,连忙退去,我却是从他抬头的瞬间,看见他眼里划过的阴翳,似乎不只是针对我,还有对宁浅画的,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莫非这小子还敢对宁浅画存在恶意不成? 入夜了,终于,谷口亮起了一片火把,从火把的数量来看,来人一定不少。 地面上,有一坨黑影一点点的蔓延过来,苗人在哨塔上拿肉眼看,根本看不见是什么,我心里头怒骂,真是固步自封,这就是不用外面的高科技的后果,我掏出手电筒,直接照了过去,借助这团光亮,苗人们惊呼:“是毒蛇!” 数不清的,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漫山遍野的毒蛇,带着腥臭,还有那股子令人头皮发麻的惧意涌了过来,舌信吞吐,冷血的眸子里满是冰冷。 很多人腿软,已经缩了回去。 就在此时,却是传来一声高呼:“动手!” 157:斗蛊 随着宁远的一声令下,我看到大批大批的苗人端起坛子,朝着前方丢过去,坛子炸开,到处都是火油。 “扔!” 苗人们扔出几十个火把。瞬间引燃火油,一道火墙拔地而起,将这些逶迤而来的毒蛇全部拦住。 然而漫山遍野的毒蛇却仿佛无穷尽一般,眼里始终是阴冷,冷血的它们完全不将这些火焰放在眼里,悍不畏死的冲了进去。火墙毫不客气的吞噬着,至少有一千只毒蛇,瞬间变成了焦炭,然而后续的毒蛇却是很快又爬了过来,它们的速度很快,一团团的叠在一起,那汹涌的火势,硬生生的被这毒蛇的肉体的压制住,不知道多少毒蛇烧死在火中,但它们的尸体却是压着火势,更多的毒蛇从火墙中冲出来。哪怕是鳞片上还冒着黑烟,但仍然坚定的爬过来。 这一幕,让我完全惊住,看向宁浅画,她的眸子里越过夜色,看向那毒蛇涌来的地方。 “有人用了蛇蛊。对面有蛊术高人。” 我打了个激灵,本生我就比较怕蛇,看到这么多毒蛇,心里头很虚:“那要怎么办?” 宁浅画没有回答,有人搬上来一面大鼓,她站在鼓前,纤细的手臂握着鼓槌,重重的砸了下去! 咚! 这一声响,初始听闻,犹如蚊子叫,但旋即就扩散开来,越远的地方,听到的声音越大。这数不清的毒蛇距离很远,直接被震得不轻,上百只毒蛇甚至直接就被震死了! 我的眼里满是凝重,这鼓,看起来也是一件特殊的宝贝,竟能做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宁浅画继续敲击,她的速度很快,鼓声咚咚炸响,有种壮士出征的感觉。就连我都感觉热血沸腾,然而在对于那些毒蛇来说,这却是穿脑魔音,不断有毒蛇前行,然后身体莫名的爆成一团血花。 敲鼓的速度越来越快,宁浅画脸上已经满是汗水,但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变,等到最后一声鼓音重重落下的时候,她身体一软,仰面就倒,还好我反应的快,将她抱住。 我下意识的去看那群毒蛇,这最后的一声鼓音,犹如惊雷一般,冲在最前面的十米范围内的所有毒蛇,就炸成了肉酱。 “大小姐神威!” 很多苗人欢呼,眼中满是狂热,这就是蛊术的威力。 很多人以为,蛊术只是蛊虫,其实没这么简单,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和道家一样,除了驱邪,捉鬼之外,还有算命,念经,风水,卦象,堪舆等等,蛊术也有包括很多,譬如蛊虫,毒术,驱虫等等。 此时传来了脚步声,大批黑衣祭祀伴随着一个苍老的老太婆走了上来,她的头上戴着青色的帽子,拄着拐杖,眼中满是严厉,走上来之后,看到我怀里抱着宁浅画,眸子里瞬间涌出杀意:“该死!” 她一挥衣袖,我就嗅到一股甜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浑身奇痒无比,挠着挠着,就抓烂了皮肤,从肉里爬出一只白色的蛆虫,一股寒意瞬间让我脸色煞白,同时也明白了这老太婆的身份,定然是这苗寨蛊婆,不然不会有这等挥手间就要人命的实力。 “婆婆,不要!” 宁浅画赶紧叫道,摸出一枚药丸给我服下,说道:“我和这个中原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都是谣言。” 蛊婆眼中全是冷意:“那正好,既然不是那种关系,那你直接杀了他就是。” 我服下药丸之后终于解了这歹毒的蛊,心里面一阵恼火,但骂又不敢骂,只能是无力的反驳:“这位前辈,刚才分明是她差点脱力,是我抱住她才不至于摔倒,事情的确不是你想的那样。” 蛊婆却是看也不看我,甚至不去管那些来犯的强敌了,严肃的目光死死盯住宁浅画:“霜儿,难道你忘记了如月了吗?在你小时候,我就说过,不许和中原人说话,不许跟中原男人有来往,只要有中原男人与你亲近,就必须要杀了他!我们青苗寨已经失去了一个前途无量的蛊婆了,不能在失去第二个!” 霜儿,指的是宁浅画,宁霜是她的本名,如月,我想应该是月月,果然,在这青苗寨中,月月是一个禁忌。 宁浅画看了我一眼,说道:“蛊神在上,我宁浅画发誓,这辈子终生不嫁,不管是苗人,还是汉人,我当一心研修蛊术,为青苗寨崛起而坚守,若有违背,受七蛊断魂之苦!” 闻言,蛊婆的脸色这才温和下来,瞥了我一眼,对身后的祭司们说道:“不只是霜儿,你们也不许跟这个男人亲近,知道吗?” “是。” 祭司们急忙回应。 我心里面挺不是个滋味的,怎么搞的我像是那种带坏女儿的小流氓似得,需要跟做贼一样防着我吗?我心里面说着,鬼才会看上你们苗疆的女人,回头要是吵架了,随便折腾个什么蛊,岂不是够我喝一壶的。 蛊婆站在高处,俯瞰着底下的情况,宁浅画之前用鼓音消灭了不少毒蛇,但她却是觉得远远不够,傲然说道:“汉人虽然卑劣,但有些话还算比较有道理,有句话叫做兵不血刃,你用鼓音震杀毒蛇,只是下策,这无数毒蛇,根本是杀不干净的,且看我用蛊术反控,让他们反受其害!” 说话之间,有人拿过一只口袋,打开袋子口,像是蜂窝一般,有无数蜜蜂飞了出来,蛊婆摊开手,拿着刀子在掌心一划,没有涌出鲜血,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掌心钻出来一般,我看的瞠目结舌,这是什么玩意? 一颗颗很小的,像是种子一般的颗粒,从她掌心的伤口不断的涌出,这些蜜蜂围绕着,将这些颗粒用采蜜一般的方式,携带在身上,然后高高飞起,朝着这群毒蛇头顶而去,它们将这颗粒投下去,从我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一颗颗萤火虫,似乎对这些毒蛇有着致命的吸引,都快要爬到青苗寨的它们昂起脑袋,痴痴的看着这些颗粒落在自己身上。 蛊婆冷笑着拿过一根笛子,放在嘴边吹动起来,笛音说不上优美,反而很刺耳,就像是摩擦泡沫板的声音,我听得浑身难受,但偏偏这些毒蛇却是有所感应,没过多久,竟然转过身子,朝着来时的方向爬了回去。 “婆婆到底是厉害。” 我听见很多祭祀在感叹。 然而蛊婆嘴角的得意还没有存在多久便又消散了,因为在寨子口的方向,同时也响起了笛声,这笛声带着浓浓的挑衅,让蛊婆眉头皱起,就听见两种刺耳的声音不断的交汇,共鸣,这些毒蛇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似乎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只是苦了我们这些普通人,我捂着耳朵,几乎是咬着牙忍耐。庄土边才。 几分钟后,蛊婆一口血喷了出去,眼里满是骇然:“对方也有蛊婆,到底是何人来犯青苗寨!” 蛊婆,是各个古寨的精华所在,相当于核武器,诞生蛊婆的寨子,哪怕不是古寨,在苗疆也必然是有名有号的,蛊婆的这一声感叹,让所有人都脸色凝重,对方居然有蛊婆,这说明了什么?难道是其他寨子想要吞并青苗寨吗? 此事细思极恐,就连一直表现镇定的宁远也都有些失神。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间黑云笼罩,本来星空还算灿烂,可现在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是阴气!” 柳叶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仰头,看向这黑沉沉的云雾,正朝着我们迅速的涌过来,在这云雾之中,我仿佛听到无数阴魂凄厉的惨叫,那怨毒之意,甚至让我体内的恶魄都感觉到了不安,下意识的有些动静。 “哈哈哈,愚蠢的苗人,尔等蛊术小道,如何能比得上我中原道法,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万鬼夜行!” 有个得意儿张狂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与此同时,这黑云之中血影闪烁,不断有血衣怨鬼浮现,怨毒的眸子投射下来,苗人们惊恐的看到,寨子外边竟是站着几百个身穿白衣的阴魂。 看长相,竟是正是他们的亲人! 158:斗法 “你哥不是出去搜寻那些屠戮苗寨的恶人了吗?咋回来了?” “那是李家的二娃,魂也飘回来了?” “阿爸,那是我阿爸,他回来了……” 如果说之前见到的毒蛇只是让人感觉到恐惧,那么现在的这些亲人就让人难以保持镇定了。这些外面的阴魂,大多是之前被派出去的青苗寨精锐,一直都没音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回来了。 我的心头很沉重,看来对手要比我们想象的要恐怖的多。 “都给我醒醒,这些都是鬼魂。根本不是你们的亲人,给我打起精神,准备好手里的弓箭,给我射他们!” 宁远来回走动着,吼声如雷,试图让人清醒。 “什么?射他们?里面有我阿爸啊!” 有个十七八岁的苗人少年,捂着脸跪在地上,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宁远拽住他的领口:“听着,你阿爸已经死了,现在来的是厉鬼,是要你性命的厉鬼!” 少年被宁远的大力晃得七荤八素。咬着嘴唇点头。 然而就在此时,外边的那些阴魂却是发出了如泣如诉的声音。 “我儿,你难道不认阿爸了吗?” “三娃,是我啊,我回来了。” “快打开门,让我进去啊。” 这些声音传递的很远。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让所有听到的人心中都是一颤,很多比较脆弱的,更是直接就流下了眼泪,人在绝境,勇敢与懦弱的距离本就是一线之间,这些熟悉的声音让人们的心都软化了。 之前的少年更是痴痴傻傻的向前走去,似乎想要打开门,硬接自己的亲人进来。 “鬼魂最是善于蛊惑人心,一旦上当了,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我深深皱着眉头,为这种情况而感到担忧。 蛊婆眼里流露出一丝狠辣,说道:“若是有人胆敢下去开门。就给我用毒蛊杀了他!” 我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可这些都是青苗寨的子弟啊?” 蛊婆冷冷的盯着我:“青苗寨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若不能清醒,就会起到反效果,到时候责任谁来承担?” 一众祭祀虽然不忍,但都已经领命了,我看到她们正在取出毒蛊,不禁齿冷,这些苗人的心肠也太硬了吧。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嫌不够吗?我看向宁浅画,她避开我的视线,低下了头。 老实说,我跟青苗寨没有什么交情,准确来说,对这些迂腐不化的苗人还有些怨恨,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忍心看着这么多人死去,死在自己人手里,这该是最令人悲伤的结果了吧,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让我来试试!” 我朝前走去,蛊婆眼中阴冷,如同毒蛇一般盯着我,我恍若未知,盘膝坐在边缘处,气沉丹田,命魂周转不断,口中发出清澈而恢弘的道家玄音。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魄。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道家有八大神咒,净心神咒排行第一,这八大神咒多为功能之用,辟邪,静心,凝神等等,我之前从未使用这净心神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然而开口之时,我才发现根本不需要熟悉,念出第一个字音的时候,我就进入了空灵之境,脑子里什么也不去想,专心的念诵这净心神咒。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没有任何扩音,我也始终保持着一个音调,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如同山谷中的回音一般,交叠在一起,使得每个人都能听到,那些因为亲人的魂魄而心灵波动的苗人们,同时清醒过来,惊异的眼神齐齐望向我,就连蛊婆眼中也是异彩涟涟,狠狠瞪了宁浅画一样:“中原道士!” 宁浅画这次是真的感觉到委屈,说道:“我也不知。” 此时的我已经忘记了外界的一切,这净心神咒不愧是八大神咒排行第一,不仅能让别人清净,也让我自己的杂念排除,这些日子的焦躁,似乎都随着念诵神咒而消失,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感觉灵台清明,道法竟是又进步了一个台阶。 这就是道家常说的机缘吗?我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发呆,一时的善意,竟为我换来如此厚报。 “道家净心神咒,没想到素来痛恨中原道士的青苗古寨,竟然藏着这样一个高人,也不知道仁兄来自哪里,且让我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说话间,那天空中飘着的黑云再次移动,其中的血影仿佛凝聚成实质一般,形成了一张布满刀疤的巨大人脸,每一寸伤痕,都蕴含着令人咂舌的恐怖怨气,甚至之前那些烧死的毒蛇,也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怨气,被这黑云吸收,地面上的阴魂,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双目血红,朝着苗寨大步而来。 “放箭!” 宁远高呼,已经清醒的苗人们纷纷开弓射箭,然而区区凡兵,怎么可能伤到这些鬼魂? 蛊婆眼中满是怒气:“竟然和中原邪道勾结在一起,老祖宗的规矩都彻底忘记了吗?这些不要脸的孬货!” 对于德高望重的蛊婆来说,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无异于骂街了,由此可见她的心情是多么的恶劣,比拼蛊术,或许她并不怕对面,可是人家偏偏施展的是中原的道术,那满地阴魂,只有金蚕蛊可伤,可即使是青苗古寨,又能有多少金蚕蛊呢? 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的事情,也难怪蛊婆会失望。 我在边上看着,却是心中微动,似乎,他们遇到麻烦了啊? 我心中琢磨,若是我可以帮他们抵御这次的攻击,是不是就能趁机提出条件,带宁雪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 心念至此,我打算试试,手掌一翻,一枚驱邪符出现于掌中,我屈指一弹,驱邪符爆射而出,化作一道金光,瞬间将一个阴魂打的魂飞魄散。 这也让我试出了深浅,果然只是最普通阴魂,不足为虑。 因为这一手,苗人们都看向我,我盯着蛊婆,不卑不亢的说道:“前辈,小子斗胆有个请求,敢问你可否答应?” 蛊婆眼中冷色闪烁:“敢提请求,有胆量,你说说吧。” 我咬牙说道:“我为青苗古寨抵御强敌,古寨帮我寻找我的朋友,另外,我还要带一个人走,希望不要阻拦!”庄土司亡。 话音刚落,蛊婆就是纵身上前,她的速度很快,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眼里面泛着血光:“你想要带霜儿走?果然是个居心叵测的中原贼道士,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我用力掰着她的手,艰难说道:“不是,不是霜儿,是雪儿,我要带宁雪离开,我答应过,要救她。” 蛊婆一怔,先是看了看宁浅画,继而缓缓的松开手:“这么说,你和霜儿真的是没有关系了。” 我咳嗽一阵,苦笑说道:“早就说了。” 蛊婆沉思少许,说道:“可以,宁雪虽然有天赋,但心思却根本不在蛊术上,既然你用情极深,那我也就满足你,但前提是,你必须要为苗寨挡这一劫,若不能成功,你必死无疑!” 老家伙到最后还不忘威胁我,这让我叹气不已,本来还想解释下我和宁雪也不是那种关系,但现在也没心思了,我看着底下的阴魂,找人取回我的包裹,里面有一大捆驱邪符,我分发出去,让每个苗人把符篆贴在剪尖,一并射了出去,果然,只要是中间的阴魂,马上被符篆的力量所消灭。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过了第一关了,然而就在此时,空中的那张人脸却是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阴风骤然而起,凌厉如刀,灰尘滚滚而来,很多人用袖子遮住眼睛,然而当清醒之后,却是骇然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个黑衣恶鬼,不等喊叫,便投身而入,足足有上百个恶鬼附体的苗人倒戈相向,不下五十人,因为措不及防,瞬间就被砍翻在地上。 我正待要出手,柳叶儿却是提醒:“小心!' 一股阴风,竟是在我的身边出现,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血衣怨鬼出现,尖锐的指甲朝着我的脖颈抓来! 159:白热化 还真是看得起我,其他人面对的都只是恶鬼,而我却是血衣怨鬼,虽然从阴气程度上来看,不及在百鬼墓遇到的怨鬼。但仍然带给我巨大的压力,我抽身而退,脚下踏着步罡,完成火德附体的同时,甩出一枚丙火符,然而怨鬼速度极快。闪身躲过,咆哮一声朝着我的喉咙咬过来。 这一瞬间,我紧张到了极点,因为怨鬼的狰狞面庞不断变换,一会儿是我的父母,一会儿是宁雪,一会儿是李长生,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知道这是假象,但身子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咬过来。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听到了一声冷哼:“真以为老婆子我是个摆设吗?” 怨鬼发出凄厉的叫声,在他的身后,竟是趴着一只长满疙瘩的蟾蜍,腮帮子高高鼓起,舌头一卷。竟是穿透了怨鬼的身躯,这蟾蜍外表像是涂了一层漆,一片金一片青,此刻发力,青色的部分朝着金色转化,舌头一吸一卷之间,竟是将这怨鬼吞下,蟾蜍打了个饱嗝,纵身一跃,被蛊婆托在手中。 这应该是她的金蚕蛊,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德性,直接吞吃怨鬼,这远远要比宁雪的九首蛛后厉害啊。 蛊婆阴沉的看着我:“区区一只怨鬼你都无法对付。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小子,记住一句话,你想要获得什么待遇的时候,首先要拿出和待遇匹配的实力,不然,你就只是空口说白话,对于敢于欺骗我的人,我并不介意将你剁碎了喂宝贝。” 这蟾蜍应和着叫了两声。鼓起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我。 我略有些尴尬,倒不是说我害怕怨鬼,只是经验还太浅,没有在关键时刻做出应急的手段。 这些被附体苗人正在肆意杀戮的同时,那边的毒蛇又开始爬了过来,蛊婆一步踏出,与对方的蛊婆开始斗蛊,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青苗寨之中竟然爬出一条条十几厘米的巨大的蜈蚣,绿色的毒气随着涎液滴在地面,露出一道道腐蚀的痕迹,很多苗人正在拼命,脚边就有蜈蚣爬过去,就像是路过一般,就连那些附体苗人的恶鬼也有些发呆,数不清的蜈蚣,从我的角度来看,绝对不比这毒蛇的数量逊色,两种不同的毒物,都感觉到对方的厉害,纷纷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威胁之意。 我大概看了下,拥有金蚕蛊的人,只有十几个,多数是宁家的女子,还有几个是黑袍祭祀,她们算是主力,金蚕蛊出手,可以对阴魂造成伤害,但数量实在是太少,很难应对,有个被附体的苗人身上插着两把剑,但仍然不死,一边吐血一边朝我冲来,看那架势,恨不得直接咬死我。 我知道此人必死无疑,心中哀叹,闪身躲过,抓起丙火符朝他口中一塞,火符之力瞬间炸开,连人带鬼烧了个干净。 柳叶儿从笛子中出来,双手掐动着印决,她得到吴爷传授的鬼修之法,相比于当初在百鬼墓,进步的可不是一点点,硬是将这些附身的恶鬼从身体里拉扯出来,这一手着实吓我一跳,没想到柔柔弱弱的柳叶儿,也到了这么厉害的程度,我眼睛一扫,看见躲在边上发抖的孙鹏,上去一脚把他踹出来,然后夺过天残剑,骂道:“废物!” 孙鹏望着我的身影,敢怒不敢言,因为这里的恶鬼太多了,他还忙着逃窜。 我握着天残剑,信心暴涨,这把剑对于鬼魂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楚琛之前送我的无名剑诀,我虽然未曾练过,但全部记在了脑子里,此刻凭着记忆施展,倒也是有些作用,将不少恶鬼斩于剑下。 此刻两位蛊婆的斗法已经到了白热化,毒蛇与蜈蚣碰撞在一起,两种迥然不同的冷血毒物,到底谁更厉害?我想这是没有答案的,至少从现场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平分秋色,两位蛊婆都用笛子控制毒物,激烈地争斗,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滚落,可见这是多么的激烈。 毒蛇一口就将蜈蚣吞入腹中,但转眼之间肚子里又破了个洞,蜈蚣破体而出,很多蜈蚣试图瓜分一条毒蛇的躯体,却被喷吐出的毒液沾染了身躯,坚硬的甲壳一点点的融化,最后整个身子都变成了一滩脓水。 依然是平分秋色,但此时,却又有一道笛声响起,这些毒蛇精神大振,瞬间反扑,至少上千蜈蚣殒命。 蛊婆的眼睛,耳朵,还有鼻子都流出了一道血线,应对的非常艰难,宁浅画愕然说道:“竟然不止一个蛊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慌了神,一个蛊婆就可以操控这无数毒物,屠戮一个寨子,若是两个蛊婆联手,青苗寨岂不是要完蛋了? “怎么办?那可是蛊婆啊!” “完了完了,天亡我青苗寨。” “救命,我不想死!” 谷口杀来了很多苗人,都穿着黑衣,与青苗寨的男丁们厮杀在门口,刚开始还是有来有回,可是听到了对方有两个蛊婆的消息,很多人就慌了神,马上就被砍死在地下,而在其死亡的同时,一缕黑气被天上的黑云所吸收,可以说,在这方圆十里之内,只要有生灵死亡,怨气都会被这黑云吸收,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手,那是因为积蓄的还不够,人死的越多,黑云的力量就越强。 “没有蛊婆,但还有我!” 宁浅画清冷的眸子里涌出豪迈,她拉起衣袖,露出光洁纤细的手臂,再次拿起鼓槌,开始敲击那一面大鼓! 这可是蛊婆层次的斗蛊,考验的不仅仅是蛊术,还有精神,宁浅画天资卓越,但距离蛊婆的层次,还有一段距离,盲目加入战团,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她的嘴角就涌出一缕殷红的血液。 但她不管不顾,绿色的衣裙在阴风中飘荡:“青苗寨的男人们,这鼓声,为克敌,也为了你们,听我鼓声,斩杀来犯之敌,古寨尊严,不容玷污!” 女人,本就是能够刺激男性荷尔蒙的最佳之物,男人都红了眼,大小姐都在拼命,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本来颓废的青苗寨众人,竟是打出一波反击的小高chao,然而就在此刻,那滚滚黑云又继续闹出了幺蛾子,对面传来戏谑的声音:“蛊术小道,哪里比得上我中原大道?真以为我这万鬼夜行之术就是这么简单吗?天真!” 说话之间,那些本来死于驱邪符,或是死于金蚕蛊之下的阴魂恶鬼们,竟是再度从黑云中走出,其中就包括之前被蛊婆的蛤蟆吞掉的怨鬼,依然是斑驳血衣,怨毒的眸子锁定着我。 “有这黑云在,他们等于是不死不灭。” 柳叶儿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若是慧明在此就好了!” 佛家净化怨气的手段绝对是一绝,我此刻无比想念那个爱吃猪蹄的小和尚,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短暂的失神之后,我的眼里也是涌出一丝疯狂,我看着那滚滚黑云,低声喝道:“恶魄,做个交易如何?” 因为我的进步,恶魄本来已经被压制的不能动弹,但此刻我留出了一丝缝隙,已经憋得要发疯的他如同一个渴望自由的囚犯疯狂大吼:“什么交易,让我出去,我要杀人,我要杀戮,我要嗜血,我受不了了!” “我就是要让你为我杀人,但你绝对不可伤害青苗寨的人,你现在应该清楚我的实力,只要我不愿,花费一番代价就能把你收回,你想要痛快,我给你痛快,但我的要求,必须满足!” 我现在已经有了和恶魄谈交易的底气,尤其是刚才使用了净心神咒之后,这份把握又大了许多。 “好,我答应!” 恶魄哈哈大笑,我的命魂缓缓闭眼,身上逐渐冒出黑气,一股邪恶而又残忍的气息冲天而起,那团黑云仿佛察觉到了威胁,竟是朝后挪动了少许。 我的衣服变成了血衣,提着天残剑的我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有意思!”庄役东圾。 160:千魂幡 恶魄出现的一瞬间,就引起了所有阴魂的注意。 就像是一群狼,突然间嗅到了狼王的气息一般,无论是普通的阴魂,而是恶鬼。亦或是怨鬼,都用敬畏而又恐慌的看向我,这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压制,源于本能,鬼王之所以称之为王,就是因为这种等级。 血衣的我。让苗人也是惊慌起来,有几个祭祀抬头看了一眼,我的身形骤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看什么看?想死么?” 祭祀柔弱的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惊恐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我虽然沉寂,留给恶魄空间,但却还留存一丝意识看着外面,这也是我实力进步之后的表现之一,看到恶魄出手伤人的时候,我便是吼道:“放开她。不要忘记你刚才说过的话!” “我”的眼里划过一抹阴霾,转眼间露出笑面,放开了祭祀,还摸了摸她的脸蛋:“小妹妹,刚才是看你可爱,和你亲近下。请不要害怕。” 祭祀软倒在地上,我转身看向那黑云,深吸一口气,露出享受之色:“好强烈的怨气,还有血气,我听到了无数亡魂的惨叫声,啊,都是大补啊!” 一股血气充斥着天残剑,将凶性丝毫不剩的暴露出来,我手持天残剑,竟是凌空而起,跃出十几步之高,一剑刺向黑云。 这一剑。不是道气,就看到一道血光如同长虹一般从空中闪过,剑光之中,那隐晦而毒辣的气息异常旺盛,竟是硬生生的将这黑云撕开一条足有十米之宽的裂缝。 裂缝出现的瞬间,我看见了一枚血色的小旗子,正面画着骷髅,反面则是鲜红,这旗子定然是用鲜血染红的。只是看了一眼,那一抹红就堆满了我的视野,仿佛我看到的不是一面巴掌大小的旗子,而是尸山血海。 “这个是养鬼道的千魂幡?” 我留存在外的意识传递出惊人的讯息,让我浑身发冷,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千魂幡,顾名思义,是一件邪道的法器,这魂,指的自然是人的阴魂,我总算是知道前面为何要屠戮那么多的苗寨了,原来竟是要炼制这千魂幡,一个苗寨,差不多有三四百人,屠戮三个寨子,就能炼制出这千魂幡,这东西是养鬼道最基础,也是最厉害的法器。 明朝末期,中原大地战火纷飞,狼烟四起,几乎遍地是白骨,无家可归的阴魂数不胜数,养鬼道借此契机,炼制出魂幡,此物异常神奇,百魂幡,千魂幡,甚至是万魂幡!所收集的魂魄越多,魂幡的力量就越是恐怖,根据记载,最恐怖的是一面十万魂幡,此物出现之时,暴雨连绵七日,雷霆不断,此等阴邪之物,已经超过上天容忍的极限,降下天罚,连人带魂幡一起劈成了碎片,由此可知十万魂幡该有多么的可怕。 “养鬼道疯了吗?不,应该不是养鬼道疯了,他们本来就是一群疯子,应该说那些苗人疯了吗?他们到底图什么?为什么跟养鬼道合作,屠戮的可都是他们的同胞啊!” 我无法想象暗地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交易,居然能让这些苗人甘愿养鬼道随意屠戮,不然怎么可能炼制千魂幡?至于养鬼道所得到的好处,自然是这千魂幡,我想应该不止一面,在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亡魂让你炼制法器,能够毫不在乎的屠戮苗寨,这绝对是一条捷径。 恶魄可不管什么是千魂幡,他的眼中满是贪婪,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个东西,我要了!” 猖狂而暴戾的笑声陡然响起,我的血衣猎猎作响,漆黑的鬼蜮瞬间笼罩出去,那一只只茫然的阴魂,瞬间被卷入其中,鬼蜮仿佛没有边境一般,悄然延伸到黑云之中,与其对接的同时,我听到了一声疯狂的嘶吼:“滚!” 这一声吼,乃是千魂幡中上千魂魄的合力大吼,吼声中蕴含着他们生前的痛苦和嘶吼的怨恨,汇聚在一起,就像是尖锐的长矛,朝着我的身体此来,然而恶魄不惊反喜,张口一吸,竟是将这长矛吞入口中,他意犹未尽的打了个嗝:“不错。” 这一幕让苗人惊异,尤其是孙鹏,已经面如土色,他当然不知道我体内是什么情况,还以为这些天不见,我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想起之前的陷害,他的身体如筛糠一般抖动,觉得曾经依靠的青苗寨并不能给他丝毫安全感。 那对面的苗人队伍中,走出一个黑袍老者,他的身体干瘦,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就像是僵尸一般,但此刻,他的身体却是微微发抖,看着天空中的黑云说道:“为什么会有鬼王的气息?难道青苗寨之中还藏着一个鬼王吗?不可能!除了我养鬼道,还有谁能够养出鬼王?” 鬼域对接之后,距离就不成问题,雾气将黑云吞没,我提着剑来到了千魂幡跟前,眼里的贪婪几乎浓郁成实质:“大补,这是大补,若是我吞了这其中的怨气和亡魂,定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在体内的我心神一震,意识到了恶魄的念头,他竟是想要吞掉这千魂幡,对我来说无比邪恶的东西,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大补之物,我开始衡量,如果真的让他吞掉,我还能不能压制住他?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恶魄所察觉,他阴沉笑道:“命魂,我们现在已经是一体了,根本不可能分离,你看看,每次你都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是不是需要我来帮忙?我越是强大,对你的帮助也就越大,所以你不应该阻挠,而应该帮助我。”庄役上号。 我冷冷说道:“你以为我傻的,让你变得强大起来,那你岂不是要反客为主了不成?” 恶魄轻笑一声,眼中陡然露出凌厉之色:“那也怪不得了我,若你足够强大,又何惧我反客为主?所以,你还是乖乖看着吧!” 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不妙,果然,下一刻一股怨气就封堵了命魂,我试图冲破,然而却需要时间,恶魄趁机而起,一把抓向千魂幡,那上千亡魂身形显化,再次朝他一吼,恶魄被惊退三步,大手朝前一抓:“万千鬼魂我为王,尔等可敢抵抗?能入我手,是你们的荣幸!” 我大踏步的向前,一把就抓向千魂幡的旗杆,刺骨的冰冷让我退了好几步,这等宝物,养鬼道自然是留下禁制的,寻常人若是想要触动,定然必死无疑,我低头看着掌心那一抹黑气,果然是养鬼道的作风,旗杆上还淬了毒,可惜,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是没有丝毫作用,再次出手,朝着千魂幡抓去。 “此物,定然属于我!” 然而下方那养鬼道黑袍老者却是意识到不对劲,高呼一声:“休想!” 他掐动印决,黑云滚滚而动,千魂幡更是变得晃动起来,似乎随时都要被收回,恶魄大惊,一把将其抓住,然而那滚滚黑云却是骤然收缩,融入到魂幡之中,千魂幡一晃,化作一道流光被收回,黑袍老者拿着魂幡,松了一口气,若是丢了此物,他定然要受到处置。 然而这却是激怒了恶魄,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恶魄如此的愤怒过,他提着天残剑,一步步的走向对面的队伍。 看起来差不多有一两百人,多数是苗人,穿着黑衣,少数是养鬼道的人,以拿着千魂幡的老者为首,恶魄情绪很不稳定,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五个字:“老狗,你找死!” 161:镇压 到手的肥羊,就这样跑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恼火了,恶魄本来就凶狠残忍,如今有人敢抢他的东西。这岂能忍?我已经感觉到他彻底动了杀心,杀戮的欲望一旦起来,就很难遏制了。 所以我疯狂的冲击着他的怨气阻拦,终于命魂觉醒,准备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恶魄身子一滞。不甘道:“你做什么?” 我冷冷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所想吗?一旦千魂幡到你的手里,我还能控制的了你?” 恶魄说道:“相信我,我绝不会背叛你,给我千魂幡,我便甘心为你做事。” 我都懒得搭理他,这种鬼话,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然而就在此时,柳叶儿却是轻声说道:“答应他。” 我心中狐疑,权衡少许,觉得柳叶儿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于是便说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说完,我就沉寂了下去。 恶魄愣住,似乎不敢相信我居然这么好说话,但的确是身体的控制权又给了他,也不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恶魄有着自己的盘算,在那些苗人的眼中,我双目之中泛着血光,鬼域扩散开来,灰色的雾气笼罩,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在这雾气之中,有着一缕缕纤细的血丝游动,犹如活物,有几个人试图用手去触碰,然后却是直接断了手指,从触碰的地方齐根切掉,黑袍老者大叫:“这是凝聚成实质的杀意,不要触碰。千万记得躲开!” “想躲开?” 戏谑的声音响起,我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手掌一挥,那丝丝缕缕的杀意像是得到了什么号召一般,竟是凝聚了起来,变成了一柄长剑的模样。 这剑,由杀意凝聚,其中蕴含着的数不清的怨气,很多苗人都听到了凄惨的哭号声从剑身发出。下一个呼吸,这剑忽然间就动了,猛然前冲而去,在这灰雾之中神出鬼没,站在一条线上的十三个苗人,胸口飚射出一道血线,身子倒了下去,没过多久,他们的尸体中起来一个魂影,生来便是血衣,这自然是恶魄的杰作。 在这鬼域之中,他是绝对的主宰,血衣怨鬼杀入人群,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苗人们彻底混乱了,高声喊着:“中原人,还不出手!” 然而他们的这些养鬼道的盟友,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十几号人,站着七煞,九阴之位,似乎布置了一个阵型,领头的黑袍老者说道:“原本以为你是中原正道,没想到竟也和我们一样是邪道,看你这饲养的鬼王,已经很不俗了,倒不如与我养鬼道交个朋友。” 本来,恶魄只是戏耍着,看着这些生命的凋零,他觉得这是另一种美好,可是黑袍老者的这句话却让他脸色彻底的僵硬,我的呼吸粗重许多,举起天残剑:“你刚才说,谁是饲养的?” 黑袍老者不解其意,他怎么可能会理解我和恶魄这种复杂的关系,按照正常逻辑,鬼王被人所用,不就是饲养的吗?他正色说道:“不要以为我养鬼道就会怕你,你要知道,得罪我养鬼道的下场!” 灰雾滚滚而动,杀意汹涌而起,一个养鬼道弟子,只感觉身后阴风袭来,转身之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回过头来却只能看到一抹红光。 这红,是他的血液,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天残剑就已经斩掉了他的头颅,血液沾满了剑刃,也洒了我一脸,恶魄目光狰狞:“不要说那么多,我只问你,谁是饲养的?” 话音刚落,脚踏七煞的七个弟子集体念咒,不得不说的确有两把刷子,竟是在恶魄的鬼蜮之中凝聚出一个绿面鬼头,朝着我张口咬来,恶魄不闪不避,同样张开,一个比它大了十倍有余的巨大鬼头一口将其吞下,七个弟子面色煞白,我提剑而上,电光火石之间,七颗头颅高高飞起,然后重重落在身上,在黑袍老者的脚边滚来滚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跟我养鬼道成为死敌吗?”庄役见号。 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手中千魂幡摇晃,血影层层叠叠的出现,犹如屏障一般挡住身前。 然而我踏前一步,早就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长剑一剑便撕裂了血障,我手中提着一颗头颅,像是丢垃圾一般丢到一边,执着问道:“我只是想要问你个问题啊,你说谁是饲养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又有几个弟子人头落地,黑袍老者汗如雨下,他已经意识到棘手,不在威胁,而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刚才算老夫失言,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冷笑声在他耳畔响起,我的脸竟是紧紧的贴了过来,和他不足三寸的距离,瞳孔里面杀意狂涌:“我只问你,谁是饲养的!” 老者心里面简直是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个人该不是个疯子吧,怎么抓住一句话死活不放,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恶魄当初被陷在百鬼墓,互相吞噬,本就是工具一般,后来被我所吞,几次利用,更是充满无奈,“饲养”这种字眼,无疑是戳中他最敏感的地方。 见说不通,老者也不管许多了,抽身后退的同时,不断掐动手决,同时喝到:“布九阴捉鬼阵,既然他不识抬举,那么即使是鬼王,也要给他捉了!” 说话间,九个仅剩的养鬼道弟子齐齐相应,三人持铃铛,三人持网,三人持剑,持铃铛者疯狂摇动,远处的那些怨鬼都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痛苦不堪,就是恶魄,也有些不适应,持着大网者,朝前一洒,这网发着黑光,带着一股子阴毒的气息,恶魄赶紧躲避,持剑三人,则是在旁威慑,试图将恶魄赶回网中。 这就是养鬼道素来对付那些强大鬼魂的绝招,然而这九个弟子,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个之前还发号施令的黑袍老者竟是抱着千魂幡,朝着远处一溜烟的跑了,他眼中满是惊恐,心中说道:“这可是个鬼王,我不是对手,而且这鬼王的脑子还有点不好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些弟子,就当是留给他的口粮吧,也省的我自己灭口了。” “想跑!” 我死死的盯着老家伙,一剑破开大网,朝着他就追了过去,九个弟子本想追击,结果一看老者已经到了一百米之外,哪里还不懂意思,怒吼道:“陈长老,你竟然临阵脱逃!” 这一怒,便忘了正事,我畅通无阻的追上前去,老家伙回头一看,浑身直冒冷汗,摸出一张符贴在身上,速度快了很多,这是神行符,可以使人快如奔马。 “给我留下!” 我一剑斩出,血光喷涌,老家伙背后中间,趴到在地上。 生死时刻,他倒是决绝,吼道:“既然你想要,那我就给你!” 说着,他将千魂幡朝着远处一抛,自己则是冲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恶魄思忖少许,果然还是觉得千魂幡更加重要,他的眼中满是贪婪,恨不得狂笑:“终于,到手了,有了它,我还怕谁?徐铭,你以为你还能管得住我吗?”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响起了淡淡的嘲讽之音:“无妨,此物并不能落在你的手里。” 柳叶儿掐动手决,竟是通宵操控千魂幡的秘法,养鬼道,和鬼修之道是有所共通之处的,在她所学之中,正好有着使用千魂幡的口诀,此刻施展,便将此物收了过来。 这是第几次了? 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恶魄怒吼,一把抓向柳叶儿,后者不慌不忙,大声叫道:“徐铭!” 早已准备好的我命魂冲破束缚,几个呼吸之间就把恶魄压制了回去,他临走之时还在大吼:“恨啊,我恨啊,徐铭,你这个王八蛋,我恨啊!” 连续三个恨字,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回归身体之后,我来没有来得及高兴,就遇到了个麻烦。 那九个养鬼道的精英弟子,全部站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我。 我脸上的笑意凝固,似乎,也许,好像……我并不能打得过他们。 162:三通鼓 我也不敢轻易动弹,同样看向他们。 然而就在我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却是发现他们齐齐退了一步,似乎很是害怕。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们不知道恶魄已经离开,还再怕我。 由于之前杀了很多人,我的脸上,衣服上都染着血,和恶魄出现时候的血衣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计上心来。一只手大大咧咧的提着天残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靠近之后,九人面上果然满是惊恐,有个家伙甚至小腿肚子都在发抖。 我戏谑的看了他们一眼:“给你们一分钟的逃命时间,若是被我逮住,可不要怪我不给你们机会!” 九人眼前一亮,一秒钟的拖延都没有,转身就逃,他们还很聪明,害怕被一网打尽。分成不同的方向,三十秒之后,基本上就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这边,苗人们被杀的差不多了,那些怨鬼在恶魄消失之后。也都散去了,满地的尸体,仿佛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恐怖,纵然看了不止一次,但我还是本能的觉得恶心。 仰头看去,在另一侧高处,有一群黑衣苗人站着,其中两个立在最前方的,正在吹着笛子,由此可见,这就是对方的蛊婆! 我不会傻乎乎的盘算去刺杀这些蛊婆,别说是我自己上了,就是恶魄附体。我想也很难做到,那些千奇百怪的蛊先不提,光是他们脚下那数不清的毒蛇,就让人头皮发麻,我很难想象自己脚踩在蛇窝里是什么感觉。 千魂幡交给柳叶儿保管,她是鬼修,也能使用这个东西,只不过这玩意有伤天和,不能拿出来乱用。尤其是在中原,要是被人逮住,可是会出大事的。庄役央巴。 我朝着青苗寨的方向走去,一路过来全是厮杀,两边杀红了眼,战局从表面看,应该是平分秋色。 我让柳叶儿参与到战场之中,她利用这满地怨气凝聚出数百阴魂,瞬间就以绝对的数量优势碾压了对面。 我看向那战鼓敲响的地方,心里头很清楚,其实那之前的黑云,还有这些普通人的厮杀,都只是添头而已,真正的战场,始终在蛊婆之间。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蜈蚣咬死了毒蛇,也数不清多少毒蛇的毒液腐蚀了蜈蚣,那漫山遍野的毒物尸体,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周围的植物,都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般,全部枯萎,毒性之大,甚至已经渗透到了地表,至少十年,那一片地域绝对是寸草不生的。 笛声幽幽,鼓声赫赫,三个蛊婆再加上一个宁浅画,四人的交战是看不见的硝烟,也已经到了白热化,我看到,蛊婆的身子在颤抖,她的鼻孔里,不断的涌出鲜血,虽然有宁浅画助阵,可她毕竟不是蛊婆,所以更多的压力其实还是在这个严肃的老婆子身上,如今看来,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我跑了过去,看见了宁浅画,她精致的侧脸满是汗水,头发都已经沾湿了,有几根发丝紧贴着鬓角,她也没有余力取开。 在她的身子底下,已经滴了一滩鲜血,我仔细一看,却是发现宁浅画敲鼓的十根手指,指尖的不断的滴血,已经不知道持续多久了,一滴滴的鲜血,居然汇聚了如此之多。 柳叶儿飘过来说道:“她已经不行了,如果继续下去,会没命的。” 和宁浅画的交流,似乎只是存在于她掌握着我的性命,可是看到她此刻坚决的击鼓,我的心中却是隐隐一痛,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我鬼使神差般问道:“有没有办法帮她?” 柳叶儿回身看着那遍地的尸体,还有残破的青苗寨,眼中涌出浓郁的悲伤:“我想帮她,因为我很悲伤。” 我知道,这应该是源于月月的悲痛。 柳叶儿朝前一走,来到宁浅画的身边,她很专注,依然击鼓,有祭祀试图阻拦,我低声说道:“没事、” 刚才我的出手,她们都已经看到了,自然知道我是站在青苗寨一边的,再加上我和宁浅画不清不楚的关系,她们犹豫少许,便选择让开。 柳叶儿说道:“打晕她。” 我呆了呆:“什么?” 柳叶儿的声音竟是冰冷了起来,有点不像是她说出来的,带着浓郁的月月的色彩:“动手!” 我咬了咬牙,还是选择相信柳叶儿,趁着祭祀不注意,我上前一步,一记手肘打在宁浅画的脑后,鼓声断掉的同时,众人看来,然而柳叶儿已经是趁机上身,宁浅画的眼睛再度睁开,所有人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有些奇怪,人明明是那个人,但气质却完全不同了。 “宁浅画”有些追忆的看着这鼓槌,然后用手摸了摸鼓面,身上散发出一股恬淡而又沧桑的气息,她一甩长发,青丝如瀑,两只脚微微错开,凛然的气势从身体中透出。 “一鼓断命。” 话音落,便是一锤砸下,鼓声如雷,浩浩荡荡的传递出去,本来苦苦支撑的蛊婆眼中露出惊异之色。 “这,这是?” 鼓声加入,那本来苦苦支撑的蜈蚣,竟是同时如人一般直立起来,扁平的身躯微微晃动着,若是有人此刻站在跟前细细观察,定然会发现这蜈蚣的眼里满是迷茫。 而那些毒蛇,却也是差不多,它们停止了攻击,就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游动,似乎感觉到了不安。 “怎么回事?” 对面左边的黑衣蛊婆皱眉问道,她身穿黑衣,袖口却是绣着一个金色的玫瑰,似乎代表着什么。 “无须理会,继续出手!” 旁边的蛊婆冷笑一声,并不把这花样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此时,宁浅画鼓声一转,冷冷说道:“二鼓断魂!” 话音刚落,鼓槌就如同暴雨一般倾盆而下,牛皮鼓面咚咚作响,似乎要被这又快又疾的鼓槌敲碎! 没有人知道,距离此地几里之外的蛊神庙,在其后方那埋葬着历代蛊婆的坟地,最边缘不起眼的一座老坟,上面的土稀稀落落的流淌下来,本来严丝合缝的坟头,竟是露出了一个缝隙,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一般。 在这第二通鼓响起的时候,那人立起来的蜈蚣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旋即变成了让人胆颤的森寒,很难想象这种毒物会流露出如此似人的光芒,它们收敛着气息,也不做声,犹如军队一般排好阵型,朝着毒蛇一寸寸的推去,而那些毒蛇,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游动,转眼间就被分割成好几段。 对面的两个蛊婆脸色骇然,而青苗寨的蛊婆也是如此,眼中的不确定终于变成了肯定,她有些颤抖的说道:“这,这是三神鼓,乃是我的师尊独创之术,为什么霜儿居然可以施展?” 宁浅画也无法给她答案,这个时候她的鼓声再次停下,似乎是在酝酿,凝脂一般的面颊上,忽然间涌出了两行眼泪,我知道,这又是月月的情愫在作祟,轻轻咬着嘴唇,外人很难体会月月的那种心情,被逐出苗寨,然后又以这样的形式回来,她的泪水滴了下来,与那些血液混合在一起,这一刻所有的苗人抬眼望来,眼中满是狂热。 这个风华绝代,挥舞着鼓槌的绿裙少女,成为此刻绝境中的依托,是希望,也是信仰。 “杀!” 无数苗人高呼,他们是幸存下来的战士,是躲在家里担忧的女人,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祭祀,同时也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当这无数杀音汇聚到一起,就形成了一股让人骇然的力量。 宁浅画再无迷茫,坚定的举起鼓槌砸下,这一瞬间,她仿佛完全变成了月月,我似乎看见了荒村中那个苦命而又柔弱的女人,在回到家乡之后,她展露出本该就属于自己的绝美风采。 “三鼓断灵!” 163:投降? 话音落下,宁浅画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提着鼓槌,仿佛有千斤之重,很是艰难的举起。然后朝着鼓面,重重的一击! 只是一下,所谓的第三鼓,只有一下,然而就是这一下,却是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这个鼓声响起之后,声音明明不大,但却短暂的失聪,每个人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声音,唯独那些蜈蚣,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朝着毒蛇扑去,而那些毒蛇,却是掉头就跑! 这可是由两个蛊婆控制的毒物啊。居然会发生临阵脱逃的事情,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的时候,柳叶儿从宁浅画的身体里出来,然后回到了笛子里,她很安静,情绪甚至算得上低落。我问她:“你怎么了?” 柳叶儿茫然说道:“不知道,突然间好想哭。” 我估计还是月月的那一面作祟的缘故,仔细想想,柳叶儿的状况似乎和我有点相像,只不过我的体内是个定时炸弹恶魄,而柳叶儿却只是残留着月月的影子,只有遇到一些特定的场景,才会表现出属于月月的那一面来。 想想刚才的画面,月月的故事又涌入我的脑海里,原来她的蛊术已经到达了这种程度,怪不得青苗寨要将她逐出苗寨,而且这么久了青苗寨的蛊婆还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中原男人,当年月月的年纪。跟宁浅画也差不多,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天赋,已经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青苗寨损失这种天才,也难免留下阴影。 我试探的问道:“你有蛊婆的手段吗?” 刚才的斗蛊,柳叶儿丝毫不比对面的蛊婆逊色,我心里头充满期待,如果我身边能有个蛊婆。那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然而柳叶儿的回答却是毫不客气的粉碎了我的幻想:“我不是蛊婆,刚才之所以发挥的那么好,跟宁浅画的关系很大,她的天赋也很高,而且实力也不弱,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我只是借他人之力,并不是我的力量。”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太贪心了,柳叶儿现在已经变成了我的得力臂助,若是再拥有蛊婆手段,那岂不是太逆天了? 宁浅画的身体软倒在地上,早就有祭祀将她扶了起来,蛊婆看着我们这边,目光在我的身上狐疑扫过,似乎发现了什么,我赶紧避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 数不尽的蜈蚣朝着前方疯狂冲出,毒蛇掉头乱窜,光滑的身躯挤在一起,很难跑开,只能是沦为蜈蚣口中的碎肉,对面的两个蛊婆疯狂的吹着笛子,想要控制,却是做不到,二人试图强行扭转战局,但却是遭到了反噬,这烂摊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整理好的。 “活该!” 蛊婆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然而就在此时,对面的两个蛊婆却又是洒下一堆药粉,这药粉在他们身前十五米的距离之外,形成了一条白色的线,凡是要靠近这条线的毒物,全部都化成了一滩脓水。 左边的蛊婆目光阴翳,高声说道:“这次,算你们逃过一劫,没想到区区青苗寨,竟然藏着如此实力,倒是我们小觑了,但不需要多久,你们还是要完蛋,谷口已经封死,插翅难逃!” 青苗寨的蛊婆不甘示弱的回应:“哼,青苗寨之人从不畏惧,你们这些数典忘祖的畜生,尽管来吧。” 对面传来不明意味的笑声,一场足以用大场面来形容的战斗,就这么告一段落。 但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沉重,正如他们所说,现在谷口被巨石封死了,根本出不去,这次他们只是错算了我这一手,下次卷土重来,就不是能够轻易抵御的了。 苗人们收拾着尸体,还有寨子里的狼藉,躲在家中的妇女和孩童都跑了出来,拥抱着自己活下来的亲人放声大哭,而那些不幸遇难的家属,跪倒在地上,眼里满是茫然。 宁远忙的脚不沾地,这种时刻,最是需要他来稳定人心。 我回到了竹楼,此次我展现出的力量,得到了每个苗人的尊敬,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他们是讨厌中原人,但我帮了他们,这自然就抵消了,再加上本就是强者为尊,对我态度好转自然是非常合理的。 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我感觉身体无一处不痛,恶魄出现,固然强悍,但也会给我带来后遗症,因为我的身体太弱了,很难承受那么强悍的力量。 也许是缘分吧,我发现那本来是催命符的药蛊,却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因为我身体的匮乏,它自然的分泌出一股股的药力,我的心脏充满活力的跳动,整个身体也是变得暖洋洋的,恢复的很快。 柳叶儿又跑了出来,还是站在窗口,眼中的迷茫愈加明显:“真的,我感觉有什么人在呼唤我,就在山上。”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了,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明天我们就上去看看,现在苗人应该对我放心了,可以正大光明的过去。” 柳叶儿点了点头,又回到了笛子里,像是个心情低落的少女。 我摸了摸鼻子,觉得女人,哦不,女鬼,还是那么的麻烦。 然而有关于女人的麻烦还并没有结束,第二天,我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一个女人敲响了门,我打着哈欠开门,却是看见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宁浅画。 我愣了下,一大早的她怎么来了,让开身子说道:“有事吗?” 宁浅画走了进来,淡淡问道:“说吧。”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说啥?” 宁浅画冷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吗?我的身体我自己最为清楚,你打晕了我,那些举动,都是我昏迷之后做出来的,昨夜我做了一晚上的梦,在我体内残留着一股让我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察觉到了,只是上回被你糊弄了过去,难道这次你还想着要隐瞒吗?” 敢情是发现了柳叶儿的存在啊,准确来说,是嗅到了月月的气息,我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柳叶儿适时开口:“不要告诉她。” 她的声音有带着一股子迫切,我微微皱眉,看来又是月月的性格起到了主导,她毕竟是做出了有辱青苗寨的事情,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回来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撒谎,说道:“真没有,我想你应该是累了,产生了幻觉。” 宁浅画的鼻息加重,这个清冷的女子应该是真的有些恼火,我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正在头痛该如何应付的时候,忽然间宁浅画的侍女跑了过来,大声说道:“不好了,大小姐,徐先生,议事厅那边闹起来了!” 刚刚脱离危险,怎么就闹起来了?庄吗助技。 宁浅画赶紧站起,朝着外边走去,我松了一口气,正是庆幸,她却是突然回头:“你也跟着一起来。” 我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苦笑,女人到底还是小心眼的啊。 这一路上,侍女把具体的事情告诉了我们,我听着听着,脸色也是凝重起来,甚至有一丝愤怒。 至于宁浅画,却已经是面沉如水了:“竟然想要投降……” 谷口被封,现在是瓮中之鳖,在加上昨夜的打击,青苗寨完全是人心惶惶,今日一早,青苗寨三姓,便纠结了一帮人,说出了想要投降的念头,他们认为,抵抗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缴械投降,这样至少还能够活下去。 青苗寨宁家是主家,除了宁家之外,孙刘吴三姓,就是最大的势力了,孙,是孙鹏的家族,刘,是刘小三的家族,至于吴,之前被厉鬼杀死的吴伯,就是吴家的长辈。 这三姓联合,即使是宁家也不得不重视,我们刚刚到达竹楼,就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有人摔了东西! 164:砍树 因为竹楼里人很多,我跟宁浅画走进来也无人通报,于是我们就站在门口。 刚才的声音,是宁远砸了茶壶,他的脸色铁青。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投降?昨天死了那么多的子弟,派出去的人也都杳无音讯,这是血债,要用血来偿还,你们竟然能说出投降!” 有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踏前一步,此人叫孙泽尚。是孙家这一代的家主,也是孙鹏的父亲,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也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吧,我们也只是提议而已,投降,并不代表我们忘记了血债,可以是诈降嘛,只要活着出去,将来的事儿自然好办。” 宁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以为他们是白痴吗?诈降?一旦放弃了抵抗,所要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吴家的家主的态度就比较直接了,针锋相对的说道:“可这样负隅顽抗。迟早也是死路一条,选择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宁远冷笑:“亏你说的出口?用尊严换来的一线生机,我宁可不要!” 孙泽尚见宁远强硬,冷冷说道:“你想死,那是你的事。不能拖着青苗寨跟你宁家一起灭亡!” 这话说出来,已经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了,宁家,原则上来说等于是青苗寨的土皇帝,而三姓不过是三个臣子,此刻臣子竟然对着皇帝说,你想死你去死,我不跟你死,这无疑是充满了火药味,宁远表情僵住,难以置信孙泽尚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宁家的子弟也全部都露出恼怒之色。 “大胆!” 然而就在此时,却又是听到齐刷刷的拔刀声。是孙家,吴家,还有刘家的子弟,他们的数量足足是宁家的几倍,孙鹏恶狠狠的目光扫过众人:“我看谁敢动一下。” 宁远神色一暗,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压抑着愤怒说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要逼宫!” 刘家家主得意一笑:“世道已经变了。青苗寨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苗寨了,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这说明了宁家的无能,也许,是时候让我们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宁浅画的鼻息陡然粗重起来,她的手指将衣角拧成了一团,可见此刻是多么的愤怒,我冷眼旁观着,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联想着昨天的战斗,似乎孙鹏这个小子,从一开始就是在躲避,他领着孙家的人,躲在很远的地方,只有最后收尾的时候才跑了出来,刘家跟吴家也差不多,他们刻意的保留着实力,而宁家的子弟,却是死伤惨重。 怪不得他们有胆子逼宫,原来是早就有预谋的,我想起诡异的孙鹏,又想想那养小鬼的刘小三,隐隐间似乎抓出了什么,一个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宁浅画走上前去,很多人望着她的目光都充满了炙热,昨夜的忘情三鼓,已经变成了所有人铭记一生的画面。 “大小姐。” 很多人都呼喊着。 然而宁浅画并不理会,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众人,说道:“我不答应。”庄吗引弟。 沉寂了足足一分钟,孙泽尚阴沉说道:“大小姐的意思是什么?” 宁浅画看向他,不卑不亢的说道:“我的意思,青苗寨宁死不降!” 用一句最俗的话来说,昨夜的宁浅画,已经用自己的风采征服了青苗寨的众人,除却三姓之外,其他旁观的青苗寨的人全部站在宁家这边,高呼道:“宁死不降!” “没错,他娘的老子拼了!” “青苗寨没有孬种!” 眼看着逼宫就要成功,哪里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宁浅画,三个家主的脸色都很难看。 尤其是刘家家主,直接看向宁远:“什么时候,已经轮到一个黄毛丫头说话了?” “谁说本座的弟子,未来的青苗寨蛊婆是个黄毛丫头?” 此时,一个老迈而霸道的声音传来,蛊婆领着一众祭祀走来。 刘家家主本来有恃无恐,但看到蛊婆,还是本能的惧怕,低下头说道:“在下失言。” 蛊婆似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自顾自的朝前走去,宁远让开主位,她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没有人觉得这不合适,蛊婆本就是苗寨的依靠,我通过打听,也知道了这蛊婆的资料,她姓于,祭司们叫她婆婆,或是于婆婆,数年前,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祭祀,上一代蛊婆去世之后,她晋升到了蛊婆,成为了青苗寨新的依靠。 于婆婆的眼睛扫过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皆是低头,她看着孙泽尚说道:“你是想要造反吗?” 很是随意的问话,却是让孙泽尚汗流浃背,他可以跟宁远拍桌子,可以瞧不起宁浅画,但绝不敢在蛊婆面前顶一句嘴,因为稍有不慎,自己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看见他露出惶恐之色,说道:“婆婆明鉴,我一心为了青苗寨,绝无私心。” 宁浅画冷冷说道:“投降也是为了青苗寨吗?真是新鲜,婆婆还请您做主。” 宁浅画这一说,三个家主都慌了,深怕蛊婆听信了她的话,万一真的翻脸,他们肯定是不能活着走出这个竹楼,三人跪了下来,惊恐说道:“婆婆,请您明察!” 我本以为,于婆婆定然会毫不客气的收拾掉这三人,却没有想到,她在思考少许之后,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此言一出,所有围观者,宁家的人,甚至是三姓之人,都愣住了,宁浅画脸色苍白:“婆婆您说什么?” 于婆婆站了起来,背着手说道:“若是青苗寨真的要遭到灭顶之灾,那么抵抗的确是徒劳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另想他法,投降,也许反而能给青苗寨留一些火种。” 这话,让宁家的人集体失神,而三个家主,却是面露狂喜:“婆婆英明!” 宁浅画还要说话,却是被于婆婆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是不甘心的退回去。 于婆婆说道:“举手表决吧,哪边人多,就同意哪边。” 没有人敢有异议,结果其实都不用看,三姓人多势众,自然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投降一事,竟然就这么戏剧化的定了下来。 众人散去,宁浅画还愣在原地,直到现在她也不能接受现实,昨天死了那么多的宁家子弟,今天就放下武器准备投降了吗?那么之前的拼命,又有什么意义? 我走了过去,叹了口气:“顺应自然吧。” 宁浅画惨笑道:“我无法相信,婆婆本只是一个祭祀,上一代蛊婆去世之后,因为青苗寨没有蛊婆坐镇,婆婆施展秘法,燃烧自己的寿元,成为了蛊婆,但她只剩下十年的岁月了,所以她很担心我动了感情而被你拐走,因为她的生命所剩无多,她这一生的夙愿,就是亲手培养出一个蛊婆,来接替自己守护青苗寨……这样的她,我无法相信,居然会说出投降二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宁浅画,她整个人都失了魂,慢悠悠的朝着远处走去,看样子已经是心如止水。 我打算回竹楼,半路上,却是被祭祀拦住,他们把我带到桃林之中,于婆婆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桃树,其他祭祀远远的走开,只留下我们两个人,于婆婆咔嚓咔嚓的剪着树枝,淡淡说道:“树坏了,必须要修,修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坏的地方剪掉,因为放它存在,还会蔓延到其他好的地方。” 没道理会跟我说这种话,我觉得意有所指,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于婆婆将剪刀丢给我:“那些坏掉的,烂掉的桃花,也是我一点点看着长大的,若是让我去砍掉,别人会觉得我冷漠无情,我自己也不忍心出手,所以就要借助些旁人的力量,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做这砍树之人?” 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投降,只是用自己的态度,诈出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正如这坏掉的树枝一般,是该到了修剪的时候了,我衡量着利弊,沉声问道:“那么,我若是为前辈效劳,能有什么好处?” 165:铁面人 我并不欠青苗寨什么,甚至说,应该是他们欠我,所以我没有必要为了于婆婆的几句话就去冒险,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好处,我自然是不会帮她。 于婆婆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目光在我身上一扫说道:“蛊王遗骸在你身上吧?” 我脸色一僵,心脏怦怦直跳,她怎么会知道?我强行使自己保持平静,说道:“前辈的意思我不太懂。” 于婆婆的眼中划过一抹戏谑:“懂也罢。不懂也罢。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不要把别人当傻子,这世界上的聪明人很多,你想要好处,我给你好处,第一件事就是,蛊王遗骸的事我当做不知道,并且我还会帮你联系至少三个古寨,他们的蛊婆与我关系很好,我能为你准备至少三个蛊王遗骸。” 老实说,这一瞬间我是狂喜的,但旋即又有点不敢相信,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在诈我吧?我看着她的脸,并不能发现任何端倪。深吸一口气说道:“当真?” 这无疑是承认了之前她所说的话,于婆婆眼中的戏谑更甚:“自然当真,另外,之前答应你让你带宁雪走,这个也会应诺。在这两个条件之外,我还答应你一个愿望,只要不超过我的底线,那么我肯定为你办到。” 这个条件已经足够优厚了,即使是没最后的一个愿望,我也会答应的,于婆婆能给我三个蛊王遗骸,加上青苗寨的,就有四个了,本以为收集十八个蛊王遗骸遥遥无期,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能有四个,完成的希望大大增加,我点了点头说道:“好。” 于婆婆含笑不语,我走出了桃花林。 柳叶儿问道:“你要怎么做呢?” 我坐在床边。说道:“于婆婆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桃树坏了,那么就将坏掉的部分砍掉,人心坏了,那么只要将这个人杀死,自然问题全部解决。” 柳叶儿皱眉:“可是那三个家主都很厉害,你要怎么杀呢?”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我对付怨鬼什么的或许还可以,但要说杀人,这的确不是我的专业,道法可不能胡乱对人使用,除非对方是邪道。 三位家主,本身的实力就很强,再加上有那么多人保护,我不知道该如何杀死他们。 不过很快我就有了个主意,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脸,心神沉浸下去问道:“恶魄,给你个出来的机会你要不要?” 在灵魂深处的黑暗中,恶魄默默的待着,竟然不理会我。 我觉得很不对劲,又问了几次,听到他愤怒的声音:“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又想把我当刀使。” 我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不想出去?” 恶魄毫不犹豫的回答:“不!” 我擦,这家伙怎么还傲娇起来了,我再次确认:“你听清楚了,我是让你出来,给你身体的控制权。” 恶魄就像是一个满腔委屈的孩子,突然间就爆发了:“那你先把千魂幡还给我。” 根子还是在这啊,之前被我摆了一道,恶魄竟是生气了,这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原以为自由对他的吸引力是无与伦比的,没想到他这都能克制住,可是千魂幡不能随意给他啊,被他拿到这东西,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只能收回心神,苦笑说道:“这一招行不通。” 柳叶儿却是目光闪烁:“那么,如果我去呢?” 我沉吟少许,忽然间想起来柳叶儿已经今非昔比了,现在的她很厉害,只是我对她的认识还习惯性的停留在当初,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行,可以试试。” 青苗三姓想投降的欲望很强烈,强烈的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在蛊婆点头之后,马上就派出代表与外面取得了联系,这个代表,正是孙鹏。 他当天下午就走了回来,并且还带着个铁面人,是对方的使者。 铁面人背着三把剑,刚一出现就引起了轰动。 “是那个传说中屠戮苗寨的背着三把剑的家伙!” “这个屠夫,恶魔,果然是他!” “为什么这样的恶魔还能进入青苗寨?苍天有眼吗?” 宁远的脸色很难看,但现在的他有苦说不出,只能气冲冲的挥了挥手,示意走进竹楼。 我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彻底坐不住了,背着三把剑的铁面人,这不是楚琛吗? 我赶紧朝着竹楼走去,半路上遇到宁浅画,她的心情很差,瞥了我一眼就继续向前,我们进入楼中,听到了铁面人在说话。 “投降,可以接受,首先,所有人放弃抵抗,将青苗寨的金蚕蛊,以及女人,孩子,全部交给我们做人质;其次,以宁家为首,集体在寨子口跪迎我们;最后,交出蛊王遗骸,作为供奉给我们的礼物。” 我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没有进去了,因为我听到了蛊王遗骸四个字,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想要这个东西,可要此物做什么呢? 宁远发出疑问:“这不可能!女人和孩子,一旦交给你们,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大开杀戒?从你们做出的屠戮苗寨的行为来看,不值得丝毫信任,另外我宁家的尊严不容玷污,岂能跪下迎接你们?至于蛊王遗骸,先不说此物乃是我们的圣物,代表着曾经的青苗寨辉煌,光说现在吧,此物已经遗失,难道不是被你们盗走的吗?” 铁面人猖獗大笑:“那你还说什么投降?我总共提出了三个条件,你没有一个答应,投降的诚意在哪里?就等着我们援兵到达,屠了你青苗寨吧!” 说完,铁面人转身就走,却是三个家主一把拉住,孙泽尚讪笑道:“大人,请息怒,条件可以答应啊,女人,孩子,交给你们都行,至于跪在门口迎接,宁家不跪,我孙家跪啊,就是那蛊王遗骸有点麻烦,我们是真没有这东西。” 刘家和吴家的家主也赶紧劝说,铁面人被三人围着,似乎心情终于舒畅了点,缓和说道:“这样还算有点诚意,其实我们也不是跟你们过去,大家都是苗人,何必自相残杀呢?” 这话说的无耻之极,宁浅画冷笑:“杀都杀完了,还说这个作甚?” 铁面人注意到她,眼中暴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古怪起来:“这位姑娘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么女人跟孩子,我们就不要了吧,我只要你!” 宁远一拍桌子:“什么意思?” 铁面人笑道:“意思很简单,我对这位姑娘一见倾心,想要和她度过一个美丽的夜晚而已。” 宁远自然是不可能答应,宁浅画可是青苗寨未来的蛊婆,就是三个一心投降的家主,也知道这要求过分了,连忙跟铁面人纠缠。 我在外边听着,却是觉得非常古怪,怎么这个家伙,有点像是胡搅蛮缠呢? 谈判,最起码该有个谈判的样子吧,哪有临时更改谈判条款的?我可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权力,还有,他刚才说自己是苗人,可是我听他说话的口音,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带着一股中原味道的油腔滑调,尤其是这声音,我听着居然有一丝耳熟。 首先可以确定,这背着三把剑的家伙绝对不是楚琛,其次,他此行来青苗寨,恐怕也不只是单纯的谈判这么简单。 里面还在争吵,折腾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谈拢,这个家伙每次都在苗寨让步之后更进一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因为天色已晚,他要暂时居住在苗寨一夜,孙泽尚点头哈腰的为他安排最好的房间。 我躲开他,在角落看着,心中肯定,此人有鬼! 夜间,我施展术法,联系到上次打下道印的小鬼,他急促说道:“爷爷,我正好有急事禀报,这个刘小三,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准备要出门。”庄岁圣号。 166:还记得我吗? 自从受伤之后,刘小三窝在家中很少外出,对外说是养伤,但我知道他一是避嫌,害怕别人怀疑到他。二则是谋划,估计在等待什么。 之前我以为对手进攻青苗寨,就是他所等待的契机,可他竟是按兵不动,这让我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今晚铁面人刚到。他就半夜鬼鬼祟祟的出去。肯定不是巧合。 我叫出柳叶儿,她在前我在后,如果有人柳叶儿就会告诉我,小心避过来回巡逻的苗人,我们到了刘小三的竹楼外边,却发现灯早就熄灭了,人估计走了有一会儿。 柳叶儿问道:“他去哪儿了?” 我寻思了下,说道:“跟我过来。” 我们一直到了池塘边上,小心的扒开草丛,果然是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是刘小三无疑,这小子缩头缩脑,很不安的张望,明显是等人的模样。 “果然被我猜对了。” 我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满是复杂,铁面人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投降,他要的就是那蛊王遗骸,只是为什么要这个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小心的躲着,我察觉到一股阴气,抬眼去看,从远处飘来几只小鬼,就像是斥候一般前来探查,柳叶儿袖子一挥,一股阴气就将我包裹住了,那些小鬼没有发现我们,见一切安全,便回去禀报,不出几分钟,就有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正是铁面人。 他背着手一步步的走过来,有小鬼警戒四周。所以他的步伐很轻松,刘小三看到他,兴奋的跪在地上:“大人,你终于来了。” 铁面人轻轻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 刘小三满脸讪笑,搓着手说道:“总算是把您等来了,您的任务我早就完成了。” 铁面人淡淡一笑,说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将青苗寨的蛊王遗骸给我,绝对是大功一件。” 刘小三眨了眨眼睛,试探问道:“那么之前答应的……” 铁面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愉悦的说道:“放心吧,孙家和吴家只是抱住了苗人的大腿,他们以为自己投靠的是最厉害的,其实根本不知道,我们养鬼道才是幕后的主宰者,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将来事成,你刘家自然压过孙家和吴家,成为苗疆古寨的主家!” 刘小三一听大喜,赶紧跪下来说道:“感谢大人,感谢……” 这一番对话我听得很清楚,铁面人竟然是养鬼道的人,听他的意思,似乎养鬼道跟苗人合作,也不是一条心,而是另有所图,这刘小三是养鬼道的奸细,那些苗人,甚至是孙家跟吴家,都是不知道,说白了,刘家是碟中谍,孙家和吴家以为自己是间谍,而刘家更狠,欺骗了宁家的同时,还算计了其他两家。 话说回来,这个铁面人的声音我还真是越听越熟悉,尤其是他现在心情放松,几乎完全是用本来的音调说话,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分明了,我皱着眉头,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应该不是很熟的人,那我会立即听出来。 铁面人像是抚摸宠物似得摸了摸刘小三的脑袋,说道:“把蛊王遗骸交给我吧,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刘小三满面红光,得意无比:“大人,我跟你说,这蛊王遗骸可是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观察,又费劲千辛万苦拿来的,那些白痴祭祀,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得手之后,青苗寨大乱,可那帮废物搜索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要笑破肚皮……嘿嘿,我早就有所准备,那蛊王遗骸,就放在此处,谁也不会想到。” 铁面人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听着刘小三吹完牛逼,急迫说道:“在哪,交给我!” 刘小三俯下身子,抓起一根丝线,在荷叶底下的淤泥里,果然是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拉了出来,铁面人目光大亮,也不管上面的淤泥,一把就抱在怀中,贪婪的抚摸着盒子,喃喃说道:“大功劳,大功劳,定然是大功劳!” 见铁面人开心,刘小三见缝插针说道:“大人可不要忘了我……” 铁面人大笑:“那是自然。” 他掂量着盒子,感受着差不多的重量,说道:“这传说中的圣物蛊王遗骸,还有点重呢。” 刘小三谄媚说道:“那是,越重才越配得上大人您的身份。” 铁面人咂了咂嘴,如获至宝的抚摸着盒子,说道:“就让我见识见识这苗疆的圣物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打开盒子,将手探了进去,然而没过多久,却是脸色僵硬了。 刘小三还在吹嘘自己得到这蛊王遗骸的过程是怎么斗智斗勇,突然间嗅到一股味道,耸了耸鼻子:“哪来的臭味?” 当啷。 盒子掉在地上,铁面人拿出手,马粪沾满了整个手掌,臭味更加浓郁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很久,铁面人冷笑两声:“这就是传说中的蛊王遗骸?” 刘小三还有点迷糊,咂巴着嘴说道:“咋碎了呢,我记得不是这样啊,难不成放在水里泡坏了?” 铁面人一巴掌抽过去,刘小三应声倒地,脸上是一个沾满马粪的手掌印,他气得几乎发抖:“你个白痴,东西都被人掉包了,还在这沾沾自喜。” 刘小三满面惊悚,失魂一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铁面人感觉到不妙:“该死,既然有人提前掉包了,那说不定我们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你快点回去,千万不要出来,我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完,他转身就走。 刘小三也是连滚带爬的离开。 我和柳叶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跟上了铁面人,足足走了十几分钟,这家伙似乎发现了什么,很是小心的兜圈子。 忽然之间,他停住步伐,冷笑道:“出来吧,就凭你也想跟踪我?” 柳叶儿脸色微变,我却是不屑一笑:“这家伙是在诈人呢,不需要理会。”庄岁助扛。 我们俩没出去,然而旁边的树影却是微微一晃,一个遮着脸的女子走了出来,纵然是一身黑衣,也无法掩盖她窈窕有致的身躯,女子手中提着一把匕首,死死的盯住铁面人。 我惊了下,居然还有人跟着他,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铁面人眼神一寒:“本来只是随便喊喊,没想到真有不怕死的跟着我,小娘皮,这么晚了,跟着大爷,莫不是爱上我了,想要跟我共度鱼水之欢?” 女主也不言语,提着匕首就朝着他刺了过去。 “你是什么寨子的人,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匕首刺出的瞬间,我感觉到了可怕的气息散发出来,一个青色的蝴蝶飞了出来,朝着铁面人的脖颈而去。 “金蚕蛊,看来你是宁家的人,是狗急跳墙了吗?” 铁面人也不畏惧,冷笑之余,脚步一错,自己那长长的影子散出一道道的涟漪,有着足足三道身影,从影子里走了出来,这身影凝实,化作狰狞的恶鬼,朝着女子就抓了过去。 “你不是苗人,这是中原的手段!” 女子似乎才发现这一点,然而已经晚了,本来她的实力不弱的,但却是错误估计了别人的身份,一下子就被养鬼道的秘术偷袭成功,三道鬼影抓住了她的四肢,匕首无力的滑落,紫色的蝴蝶回身救主,却被铁面人用一个砂囊装了起来。 他用绳子把砂囊紧紧拴住:“哼,早就放着你们苗人的一手,区区蛊术,难成大器。” 女子冷冷的看着他:“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苗人,所以错误的估计,如果你是男人,有本事在和我比一次。” 铁面人大笑:“是不是男人,可不是看谁打架厉害,而是在床上,哈哈哈……” 他淫笑着,想要揭开女子的面纱,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个对他而言如同梦魇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赵铁柱,还记得我吗?” 167:赵铁柱 “我怎么可能会记得你是哪……” 赵铁柱豁然回头,毫不犹豫的说道,然而当他看到我的脸的时候,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身体如同筛糠一般的抖动。 “你,你,你……” 他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来。 这么多年的记忆,只有一个人让他感觉到了恐惧,那个人不是门派里的那些心狠手辣的长老,也不是自己遇到过的敌人。而是一个身穿血衣。仿佛从地狱里杀出的恶魔,那自然是我。 他并不知道恶魄和我之间的联系,记忆还停留在当时的他,完全没有存在哪怕是一丝的抵抗情绪,他吞咽着口水,声音都在颤抖,不住的后退。 “我说站住,你动一下试试?” 狐假虎威这种事,我也不是头一回做了,抱着双臂,嘴角洋溢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似乎根本不害怕他会逃跑。庄岁呆弟。 在蒙面的苗人女子惊奇的注视下,赵铁柱膝盖一软,跪着爬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哥哥,我好想你!” 我脸色一僵,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死死的抱着,鼻涕眼泪往外涌着。看起来哭得还很伤心,我的裤子很快就湿了一大片,这让我觉得很恶心,嫌弃的踹了他一脚:“谁他妈是你哥哥!” 赵铁柱如同弹簧似得弹了起来,抹着眼泪,用一种极度崇敬的眼神看着我:“在看到您的一刻,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修为通天,风姿无人可比,我的记忆里始终定格在您当日一袭血衣,杀光所有对手的绝世风姿,别说是我,就是养鬼道的长老,掌教。甚至是那传说中的神仙,在这般年纪也比不上您的千万分之一,我赵铁柱别无所求,愿意将我拥有的一切都送给您,我无时无刻的不再想念您啊,我希望跟在您的身边,抱住您的大腿,在这有生之年,见证您成就丰功伟业!” 说到这,赵铁柱突然间鬼叫一声,似乎是激动的不能自已:“让我来做您的马前卒,为您奉献一切,为您付出所有,为您劈死一切敢于冒犯您的人,我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为前辈鞠躬尽瘁死而后巳啊!!!” 一种很肉麻的的电流席卷全身,瞬间让我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我打了个寒战,望着赵铁柱的眼神中带着股惊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这家伙是个软骨头我知道,当初李长生审问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老底子都交代出来,一段时间不见,竟然更加无耻了,拍马屁能拍的让我如此恶心,这家伙绝对是第一人! 他见我不语,还当是我很受用,就要再过来抱住我,我赶紧退后,厉声说道:“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果然,赵铁柱眼里的激动瞬间平息,这变脸的功夫也是一等一,乖乖的跪下来,有些委屈的说道:“您的话就是圣旨,我当然听从,只要您的吩咐,我一定万死不辞。” 我深吸一口气,甩掉之前的恶寒,说道:“摘掉你的面具。” 赵铁柱很麻溜的摘了下来,露出那一张满是谄媚的脸。 我也不避讳蒙面的女子,苦笑说道:“真是巧啊大小姐。” 宁浅画摘掉面纱,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很显然赵铁柱的态度让她觉得很是奇怪,我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能这么无耻。其实早在他们交手的时候,我就猜出来女的定然是宁浅画,白天在竹楼赵铁柱羞辱了她,这个女子现在心情很恶劣,定然是想要不顾后果的杀了他来泄愤,只是却因为经验不足,反而把自己差点交代了。 宁浅画打量着我,冷冷说道:“看来我又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耸了耸肩,指着赵铁柱:“有话你先问。” 宁浅画走到他的跟前,赵铁柱跟条狗似得露出巴结的笑容:“这位犹如天仙化人一般的女子,定然拥有着一颗蕙质兰心,只是看了您一眼,就犹如那春风拂面,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九天之上的神祗在哭泣,那些所谓的仙女在看到您的绝世容颜都要汗颜,您……” 宁浅画终于体会到了我的感觉,脸色发红的说道:“住嘴!” 赵铁柱马上闭了嘴,乖巧的跟什么似得。 柳叶儿走了过去,搜着他的身体,倒还真有一些东西,一个黑色的罐子,一个令牌,还有一卷书册,每找出来一样东西,赵铁柱眼里的肉疼之色就更浓郁一分,但他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东西被拿走。 我觉得好笑,如果真打起来,我还真不一定就能稳吃他,只是他太过孬,试都不敢试,就已经放弃,对于这种送上门的,我自然是毫不客气。 “好东西啊,赵铁柱,看来你现在混的很不错。” 我把玩着这罐子,养鬼道有很多种等级的养鬼罐,以鬼头数目为标准,普通的养鬼道弟子的养鬼罐上面只有一个鬼头,而赵铁柱的罐子上却足足有三个,这说明了什么?他的地位不低!我稍微感应了下,就知道这罐子里装着一只凶恶的怨鬼,是那种专门用来战斗的类型,还有这书册,写的是养鬼秘术,我稍微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养鬼道的不传之秘,没猜错的话,不是核心弟子,应该是不可能得到这种秘籍的,至于第三个令牌,却有些奇怪了,通体黑色,摸着有些冰冷,上面镌刻着一个字“黑”。 宁浅画却是有些明白了,她神色一动,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青色的令牌,上面镌刻着“青”,我对比了下,两个令牌居然一模一样,宁浅画说:“令牌上的字,只有十八古寨才有资格镌刻,比如我令牌上镌刻着青,就代表着我是青苗寨的人,他的令牌与我材质形式都一模一样,可是十八古寨里面,并没有黑苗寨。” 没有黑苗寨,那令牌是怎么来的? 我看向赵铁柱,说道:“好些日子不见面,你半路被人救走,混的是越来越不错了啊。” 防身的家伙都被收走了,赵铁柱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配合,他腆着脸说道:“都是托您的福,你要是喜欢,那养鬼罐,还有养鬼秘术,我都送给您。” 我毫不客气的把这两个东西收下,无视赵铁柱的肉疼之色,拿起令牌说道:“讲讲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倒也好笑,对立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那些苗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黑苗寨,一个不存在的古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令牌?” 赵铁柱贯彻了一贯以来的软骨头,双目之中毫无犹豫之色,就像是下级给上级汇报情报似得,很是流利的说道:“黑苗寨,是一个即将兴起的古寨,而我们养鬼道,是受邀而来到了苗疆,帮助黑苗寨建立起来,成为苗疆独一无二的古寨!” 宁浅画脸色难看,说道:“痴心妄想,独一无二的古寨?你们难道想要将十八个古寨全部灭掉吗?这野心怎么可能实现?而且想要变成古寨,首先要诞生蛊王,如今的苗疆,我不相信有谁可以使金蚕蛊突破到蛊王的程度。” 赵铁柱眼神不变,回答道:“正常的培养金蚕蛊,让金蚕蛊突破到蛊王,自然是无人能够做到,可若是走一些捷径呢?” “捷径?”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你说的该不会是蛊王遗骸吧。” 赵铁柱神色惊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您果然是诸葛孔明在世,无所不在无所不晓,天地之间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我对您的敬仰有如……” 我忍不住磨牙:“说人话!” 赵铁柱抽了自己一嘴巴,说出了个重磅消息:“蛊王遗骸的确是很重要的一环,有人研究出一个秘术,那就是血祭蛊王!需要一个距离蛊王警戒只有一线之隔的金蚕蛊,然后十八个蛊王遗骸,再加上一千条亡魂与一百坛鲜血,在至少七个蛊婆联手之下,就能施展那血祭之术,目前已经有五个古寨同意了此事,正式更名融入到黑苗寨之中!” 168:根源 闻言,宁浅画脸色大变,指着赵铁柱说道:“你撒谎,这怎么可能?” 赵铁柱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哪敢说假话啊,您应该了解我的。” 我琢磨了下。赵铁柱这家伙,的确没胆子说假话,他的无耻早就深入骨髓了,说出卖人马上就能出卖,根本不带半点含糊的,所以我点了点头说道:“他讲的应该是实话。” 宁浅画有点慌:“可是古寨皆有尊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们古老的坚持与骄傲。难道就能舍弃吗?” 听了这话,赵铁柱下意识的冷笑,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又露出肃然之色,表现出一副铁胆忠心的模样:“古寨的确是有尊严,可若不是了古寨了呢?” “不是古寨?” 我暂时还明白过来,可宁浅画却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 “那些排名靠前的古寨,自然是不会愿意做这种事的,可那些排名靠后的呢?蛊王血脉是有时间的,青苗寨排名十一,血脉到现在已经很稀薄了,那么那些排名末尾的古寨呢?据我所知,倒数的五个古寨,已经彻底变成了普通人。三个月前,五个寨子就联系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寨子,取名为黑苗寨,他们的目标。是统一整个苗疆,作为唯一的一个古寨,而我们养鬼道,则是受邀前来帮忙的。” 宁浅画身子晃了晃,我有些担忧的扶住她的肩膀,只见她咬着嘴唇说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一叹,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吧。 曾经作为古寨,享尽荣耀,可现在却因为血脉退化,变成了普通人,那些高高在上的古寨之人怎么会满意呢?失去了血脉,就等于退出了古寨的行列,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不甘,怨恨,还有欲望,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野心,五个古寨凝聚在一起,绝对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赵铁柱说道继续说道:“五个寨子组成黑苗寨之后,首先将五个蛊王遗骸集中在了一起,这是成就蛊王的工具,一旦成功,五个寨子就能重新拥有蛊王血脉,到时候蛊王在世百年,足以横扫苗疆,而我们养鬼道,也是看重了潜力,如今的和平年代,邪道很难发展起来,所以这偏安一隅的苗疆,就成了我们眼里的香饽饽,达成合作之后,我们主动要求帮他们收集一千条亡魂和一百坛人血……” 宁浅画恨恨说道:“可你们何止屠戮了一千个人?” 我心中也是发寒,冷冷说道:“这才是养鬼道的风格啊,中原管制严格,歌舞升平,只能偷偷摸摸的做点小动作,可苗疆不一样,这里自古偏僻,苗人又不与外人接触,反倒是成了养鬼道的天堂,亡魂,怨气,在他们眼里可都是宝贝,之前的那千魂幡,就是在苗疆炼制出来的,若是放在中原,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的,我想,千魂幡应该不止一个吧?” “千魂幡?”赵铁柱愣了下,打了个激灵说道:“原来您就是当日夺走千魂幡,杀了养鬼道大批核心的血衣高人,不瞒您说,我对于那帮酒囊饭袋早就容忍很久了,您杀得漂亮,杀得潇洒,杀得让我无比神往,若能有一天,像您一样,我便死而无憾了,但我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使我努力十辈子,也比不上您的万分之一……” 我嘴角抽搐了几下,赶紧打断他:“说正事,千魂幡总共有多少个?你此行来这里的任务又是什么?” 赵铁柱很会察言观色,果然停止了马屁,说道:“千魂幡的具体数量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低于五杆……” 听到这,我的脸色剧变,紧握住的拳头因为用力骨节都发白了,我有些艰涩的说道:“你们竟然屠戮了这么多人,养鬼道,就不怕天谴吗?” 赵铁柱正色说道:“是啊,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简直是畜生,我当时极力阻止,可惜人微言轻,根本起不到作用,我只知道,那些深山里的苗寨,都危险了,具体死了多少人,我很难说清楚,但那些只是小头,黑苗寨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十八个古寨,目前除了排名前五的古寨,其他寨子我们都已经开始攻打了,青苗寨原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没想到反而是碰了钉子。” 说到这,赵铁柱的眼睛里又充满了令人恶心的敬仰之色,似乎又要对我进行一番吹捧,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脸色迅速转变,如同下属汇报工作似得说道:“所以派我来青苗寨做使者,孙,刘,吴三家,其实早就暗中归顺我们了,黑苗寨出手的时候,都是先联络各大古寨的分家,到时候里应外合,青苗寨自然也不例外,但黑苗寨不知道,其实我养鬼道暗中也有图谋,就拿这青苗寨距离,孙家跟吴家根本就不知道,刘家其实是我们的人,那个刘小三的小鬼,就是我交给他的,为的是暗中偷走蛊王遗骸。”庄岁宏才。 宁浅画不明白:“既然你们都已经合作了,为什么还要给黑苗寨使绊子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明白,这才是养鬼道的算计之处,他们想要的是好处,通过这次苗疆的动乱,捞到足够多的利益,这个利益里面,可不包括黑苗寨诞生蛊王,在现在这种年代,蛊王在玄学界里面等于是核武,若是出来一个这样的东西,对于养鬼道来说才不是好事,所以他们定然是想要暗中夺走几个蛊王遗骸,捞好处之余,又能把主动权死死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其实这很好分析,做过生意,或者混迹商场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宁浅画自小研习蛊术,并不清楚这些弯弯绕,乍一听闻,才觉得匪夷所思。 赵铁柱果然说道:“您分析的简直是丝丝入扣,天衣无缝,我赵铁柱这辈子没有服过任何人,但对您,我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我暗自琢磨了会儿,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黑苗寨,养鬼道,这才是苗疆动乱的根源,也不知道其他古寨怎么样了?不过,仔细想想,也许这样对我来说反而不算是坏事,我的目标也是收集蛊王遗骸,若是苗疆安定,概率基本为零,乱也有乱的好处,乱中取胜,才有足够的操作空间。 我看了看面如土色的宁浅画,赵铁柱的一番话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估计没几天是接受不了的,我抛开苗疆的问题,眸光一闪,突然间发问:“好了,现在该谈谈我们的问题了。” 赵铁柱脸色一变:“什么问题?” 我指了指他这一身行头:“是谁让你这样打扮的?那些屠戮苗寨的人,都背着三把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要嫁祸楚琛吧。” 赵铁柱说道:“楚琛是谁我不知道,但上面的确是这样吩咐的。” 我心中冷笑,突然间拔剑指着他:“你不知道?好,那就问一些你知道的。” 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虚的后退一步。 “那一日,李长生带着你,是什么人突然间出现,将你劫走的?” 他退一步,我就进一步,眼神咄咄逼人,不留半点喘息的机会。 赵铁柱汗如雨下,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你回到养鬼道之后,地位明显上升,从你拿的这养鬼罐窥出端倪,是不是此人给你的造化?” 赵铁柱嘴唇哆嗦,两条腿也颤抖着,不断的后退。 我冷冷的盯着他,最后说道:“这个人在苗疆一系列事件里面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那一日楚琛离开就没有回来,第二日,就开始有背着三把剑的人到处屠戮苗寨,不要告诉我是巧合?到处救走你的人,还有让你在养鬼道地位提升的人,以及让你假扮楚琛屠戮苗寨的人,应该就是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随着我的冷喝,赵铁柱一脚踩空,跌倒在地上。 他张着嘴,哆嗦的说道:“是,是,这个人是……” 169:假面中的杀机 说着说着,赵铁柱的脸色突然发青,口中也有白沫吐出,我心中一紧,把他拉起来。一掌拍在他的后背,赵铁柱一口黑血吐出,虚弱说道:“我被下了咒,无法谈及有关此人的任何事,如果您让我说,那么就等于是让我去死。” 我深深皱着眉头。没想到此人竟然谨慎到了这种程度。瞅着满脸惶急的赵铁柱,我知道这个胆小的家伙应该是不敢骗我的,只能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起来吧。” 赵铁柱讪笑着站起,跟个哈巴狗似得看着我,问也问完了,他很担心我会不会过河拆桥直接宰了他。 老实说,最开始我的确是想要一剑宰掉赵铁柱的,但现在却是有点改变主意,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赵铁柱这种玩意混在养鬼道,对我来说似乎不是一件坏事,杀了他。也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打定了主意,装出一副漠然的模样说道:“上次和我在一起的李长生,杨羽在哪?” 赵铁柱苦笑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我继续问道:“那么楚琛呢?这个你一直假冒的人,总不能说也不知道吧?” 赵铁柱有些犹豫,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说道:“这个楚琛,目前正在被追杀。” “追杀?” 我的目光陡然转冷。 赵铁柱打了个寒战,马上说道:“他没死,只是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养鬼道足足有三个长老追杀他,但此人实力不俗,一直在逃窜,这么久以来也没有杀死他的消息传来……” 我松了一口气,楚琛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死的,那一日在石室,我见到了他仅有一次的脆弱,从那以后,他更像是被一块冰裹住,神秘的楚琛绝对不会死。我细细寻思着,楚琛那天晚上说是要去打探消息,结果就一直没回来,难道那天,他真的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一问三不知,杀了他吧。” 宁浅画对赵铁柱恨之入骨,准确来说,应该是对一切黑苗寨的人和养鬼道都恨之入骨。 赵铁柱打了个激灵,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哥哥,哦不,爷爷,您忍心看着忠诚的走狗就这样死了吗?我存在世上的意义,就是跟着您,瞻仰着您的光芒,我赵铁柱顶天立地,问心不愧,从不怕死,我只怕死了之后再也无人懂得您的伟大啊!” 我脸皮抽搐,真有一种劈死他的冲动,还好克制下来,指着前面说道:“滚,给我连夜滚出去青苗寨!” 赵铁柱狂喜,一句话都不敢说,以跪着的姿势后退了十几步,见我似乎真的放了他,才站起来撒腿就跑。 宁浅画冷冷的看着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我摇头说道:“杀他没有意义,倒是可以留在养鬼道,此人软骨头,以后若是要刺探消息,定然是不二人选。” 说完之后,我心中无比遗憾,虽然是知道了黑苗寨的秘密,但有关于我的,却还是不清楚,那个幕后之人,还有李长生他们的下落。 赵铁柱狂奔出数百米,靠着一棵树大喘气,他的脸上满是得意:“果然,我赵铁柱屡次大难不死的秘诀就是有问必答,不要脸皮,他们修的是养鬼道,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遇到这种煞星,还不是要被一剑劈死?还是我,不要脸则无敌,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正道啊……嘿嘿,煞星到底还是败在我苦心修炼的不要脸大法之下了,还是太嫩啊,背后的秘密,岂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你,当我是傻的?” 说完,赵铁柱阴沉一笑,从嘴里抠了抠,吐出一口血沫,皱着眉头说道:“没有拿到蛊王遗骸,还丢了宗门的道书,回去之后有点不好交代,不行,我得找个替死鬼……” 这一切我自然无从得知,赵铁柱走了之后,宁浅画也是茫然的往前走,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冲击力太足,一时之间她还无法接受,我摇了摇头,没有去劝她,其实事情没有那么糟,最起码蛊婆,并没有想过要投降。 只是于婆婆安排让我做的事情,该如何开始呢?青苗三姓,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杀他们,必须要仔细盘算,本来我是打算让柳叶儿去的,但我还是担心,万一柳叶儿出事了,那可怎么办?我绝对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宁浅画走远之后,我本来也打算离开,但突然看见地下赵铁柱丢下的铁面具,我身子一滞,有个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 “似乎,这样也是个办法。” 我拿起铁面具,回到了竹楼。 半小时后,我走了出来,身穿黑衣,背上背着一把剑,腰间刻意挂着黑苗寨的令牌,一只手掌托着养鬼罐,走到了夜色之中。 “待会儿,你用术法使我变音,尽量要和赵铁柱的声音相似,潜伏在我的身体里,看我眼色行事。” 我在心中淡淡说道。 “我知道。” 柳叶儿回答。 刘小三胆怯不已,自己的事情败露,让他觉得很不安,难道是寨子里发现自己是奸细了吗? 他蒙在被子里,患得患失的想着,然而就在此时,却是传来一声冷冷的呼唤:“刘小三。” 他吓了一跳,爬到窗口一看,赶紧走了下来:“大人,您怎么过来了?蛊王遗骸找到了吗?” 我冷笑一声,说出来的声音很像赵铁柱,第一,是因为术法轻微的改变,第二则是我也来自中原,学习这种在苗人听来似乎有些别扭的发音轻而易举,第三我刻意压低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所以刘小三根本就没有听出不对劲。 “白痴,你这个废物真是一点都没用,马上给我召集三家家主,我有事要说。” 刘小三大惊:“啊?孙家和吴家也要叫吗?大人,不是我们刘家归顺了养鬼道吗?” 我转身看过去,逼视着他:“但你刘家太没用,蛊王遗骸还是我自己夺回来的,错过的机会就不要想要再弥补,还不快去照我说的做!” 说话间,我果然拿出蛊王遗骸,让刘小三愈加惊恐,没想到养鬼道的大人居然高深莫测到这种程度,如此短暂的时间,就夺回了蛊王遗骸。 三姓家主本来心里有鬼,凑在一起商量着投降的事情,刘小三突然闯入,众人皆是大惊。庄序双技。 孙泽尚说道:“大胆!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小三赶紧回答:“是大人要来。” 众人都是大惊,赶紧起身迎接,就看到我慢悠悠的走过来。 我打量着他们,三姓家主一个不少,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都是三家的重要人物,看来,真正的祸害都在这小小的竹楼里了。 他们同时也在看我,首先是身材,让他们觉得微微有些不对劲,不过,倒是没有人说出来,只是心里面觉得有些怀疑,另外我只背着一把剑,也让他们觉得不对,但很快心里面又会主动给个答案,填补了这个疑惑,人就是这样,想要找理由是非常简单的,他们的目光注意到我腰间的令牌,和手中的养鬼罐的时候,疑惑就彻底消除了。 “大人,您怎么来了?不是说要低调,禁止接触吗?” 我冷冷的看向孙泽尚:“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 他连道不敢,退到边上。 我走了进来,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然后拿出蛊王遗骸放在这里。 “你们自己看。” 三个家主都是吃惊,刘家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偷蛊王遗骸的事情不是我们刘家和养鬼道之间的秘密吗?为什么要讲出来?而其他两家,则只是单纯的不明白,为什么丢失的蛊王遗骸会出现在我手里。 我一只手搭在养鬼罐上,淡淡说道:“孙家主,你凑近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蛊王遗骸。” 他不疑有他,俯下身子细看,喃喃说道:“的确是蛊王遗骸没错,可是……” 话刚说到一半,我眼中厉色一闪而过,猛然间掀开养鬼罐,一个鬼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孙泽尚就咬了下去! 170:夜杀 这突然间的异变,是没有人能够想到的,孙泽尚低头在看蛊王遗骸,突然之间嗅到一股腥味,他下意识的抬头。然而却被鬼头一口咬下,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脑袋就被咬了下来,脖子的断口处有一圈锯齿似得牙印。 鲜血飚射而出,这鬼头凶性十足,它朝着更多人冲过去。瞬间引起了大乱。 “你在做什么?” 众人大叫。躲避鬼头之余,大声叫道。 做什么?自然是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我身子一晃,柳叶儿也走了出来,她的出现又是让人一惊,在场之人,都是三家的重要人物,可以说每个人都是拥有金蚕蛊的,此刻同时出手,各式各样的金蚕蛊出现,一股可怕的气息升腾出来,之前的鬼头直接就被毒的奄奄一息,我赶紧将其收回养鬼罐,在这罐子里。可以逐渐的恢复。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过河拆桥吗?” 吴家家主看着孙泽尚的无头躯体,怒火中烧。 柳叶儿被这么多金蚕蛊盯着,也不敢轻易出手,我微微皱眉,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么难以对付。本以为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干掉所有人,现在看来,恐怕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的视线掠过刘小三,略微思忖少许,又想出了个主意,我冷哼一声,傲然说道:“什么意思?到现在还不清楚吗?我乃是养鬼道之人,而你们投奔的是黑苗寨,道路不同,自然不能留你们活口,刘家众人,还不随我动手?”庄序纵扛。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是看向刘家。 他们毕竟心虚。突然间暴露出来,都有些慌,这神色无疑是出卖了他们,吴家家主气得颤抖,拔出短刀就朝着刘家家主劈了过去:“你这个混账!” 后者被其所逼,虽然也不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但还是下意识的开始反击,心里暗自思忖,也许是改变了主意也不一定。 本来就貌合神离的联盟,根本不需要怎么算计,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鸡飞蛋打,如果是孙泽尚这种老狐狸,兴许还会发现不对劲,可是他已经死了,鲁莽的刘家家主,直接选择了动手,这是内乱的根源。 柳叶儿趁机动手,暂时和刘家联合在一起收割着其他两家的性命,吴家和刘家本就是旗鼓相当,两边斗起来不分上下,但柳叶儿的加入却是打乱了这个天平,使得刘家短时间内死伤惨重,而孙家群龙无首,夹在中间有些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愣神之间,就被人砍死在地上。 我没有选择动手,我的目光扫过众人,却是没有发现那个让我在意的家伙,突然之间,我看到窗外有影子闪过,心知不好,赶紧从窗口跳了出去。 看着那个狂奔的身影,我的眼中布满了杀意,没错,就是你! 孙鹏本来是很高兴的,因为他早就从父亲这里知道,孙家要咸鱼翻身了,将来投降之后,是能在黑苗寨混到很高地位的。今晚通知前来开会,孙鹏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到来的时候却是觉得不对劲,竹楼的门敞开着,众人全部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因为好奇,他趴在窗口去看,当时看到的,就是鬼头将孙泽尚的脑袋一口咬下,这让孙鹏如遭雷击!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殒命,他没有选择报仇,反而是身子一软,扶着窗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再好,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很难接受,刘家居然倒戈了,那个铁面人,开始对孙家和吴家屠戮,孙鹏意识到不好,立即选择逃跑!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如果死了,孙家就没了,我是最后的希望……” 孙鹏的眼睛里满是仇恨和悲怆,目睹了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个灾难,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杀了铁面人,为父亲报仇!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有同样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个冷漠的声音:“孙鹏,哪里走!” 他回头一看竟是铁面人追来,吓得亡魂皆冒,刚刚燃起的报仇欲望消散的干干净净,他的视线放在前面,那边是宁家的方向,他觉得,那是活命的希望:“近了,近了!” 我看着孙鹏,眼中的杀意汹涌,这个家伙,我已经放过他一次了,可他非但不改,反而包藏祸心,若是再留下此人,定然会是祸根! 所以在孙泽尚死了之后,我就盯上了孙鹏。 终于到了苗人聚集的地方,孙鹏心中狂喜,大吼道:“救命啊,我是孙家的孙鹏,有邪派杀人,快来救我!” 本来,竹楼是亮着灯的,然而就在孙鹏的吼声响起的时候,这灯,一盏一盏的熄灭,明显不是偶然。 孙鹏的心逐渐冰冷,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不管我?” 是的,孙鹏打死也想不明白,这些苗人们为什么无动于衷呢?哪怕是不忿孙家投降,可是也不至于这种反应吧。 我走上前来,告诉了他答案:“因为蛊婆从一开始就没有决定投降,只是想让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人跳出来而已。” 听着我的声音,孙鹏感觉到了不对劲:“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我缓缓摘掉了面具,让他看见我的脸,淡淡说道:“因为灭杀你们,正是蛊婆的意思,我作为执行者,当然是知道的。” 孙鹏咬牙:“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自己不动手?” 我轻声笑道:“你也是愚蠢,孙家有你这种白痴,凭什么和蛊婆斗?她老人家可不能动手,第一嫌脏,第二不利于人心,若是我今日杀了你们,她第二天就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到黑苗寨,前来招降的使者暗中谋划,杀光三家高层人物,你自己想想,孙家,吴家,刘家的那些子弟,该是什么想法?一定会愤怒吧?一定会悲痛吧?哀兵必胜,转手之间将对手的力量为自己所用,这才是蛊婆的高明之处。”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我深有体会。 孙鹏惨笑两声:“原来是这样……” 他愤恨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就逃,在逃走的同时,撒下一把毒药,然而我根本不想闪避,因为我现在根本不会被毒所伤,孙鹏见无效,一咬牙丢出一个金色的蝎子,我眼中划过一抹惊异:“没想到弄死了你的蛊虫,反而让你得到了更好的金蚕蛊,你父亲倒是的确疼你。” 孙鹏大叫:“我之前的蛊虫,肯定也是被你害死的对不对,你那让蛊虫短时间增加实力的秘法,根本就是害我!” 这事儿还真不能算是我干的,可以说是柳叶儿策划吧,但我也乐意为她背这口锅,我继续追杀孙鹏,一剑刺去,孙鹏后背受伤,一道狰狞的剑痕出现,天残剑的凶戾之气,让这伤口很难愈合。 他惨叫一声,继续逃跑,一直逃到寨子口的方向,那是之前的断崖,在这底下,是当初蛊婆们大战的地方,有着无数毒蛇和蜈蚣的尸体,孙鹏来到这里,回头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满是凶狠:“我若是不死,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他纵身一跃,就从这断崖跳下,我赶到一看,底下无比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股毒气涌上来,让我知道这片地方活物下去,绝对是十死无生。 “让我付出代价,首先你要有命才行。” 我冷笑一声,戴上面具准备回去了。 因为担忧柳叶儿,我走的很快,然而事情比我想的顺利许多,刘家在柳叶儿的帮助下,已经杀光了其他两家,当然,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刘家家主面上满是笑容,走过来说道:“大人,我已经把这些不识抬举的家伙全部解决,这是刘家家主的宝贝匕首,削铁如泥,今日就献给大人。” 我接过匕首,果然是寒光闪闪,看起来就锋利无比。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刘家家主面上笑开了花,他一定以为这是大功一件,然而就在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凝结,呆呆的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不断涌出血液的匕首,他的眼中满是不解,颓然的倒在地上。 我看了一眼柳叶儿,叹息道。 “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171:再临 第二日,青苗寨大乱,三姓家主全部被杀,足以引起轰动。 三家子弟乱作一团,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最开始,他们以为这是宁家干的,一众人提着武器,前来讨要说法,然而蛊婆却是出现,压住了场面。派人去调查。没多久就出来了结果。 一心想要投降的三姓家主,竟然死于招降的使者手中,这个结果,让人很难接受。 “这,怎么可能?” 很多人哭出声来,高层人物死了个干净,这对他们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于婆婆扫视众人,冷冷说道:“我们青苗寨本来已经是决定投降了,可是那个使者,却是将极力促成投降的三姓家主给杀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们根本没有半点招降之心,从一开始,他们就要将我们青苗寨屠戮干净!” 蛊婆的话,本来就分量很重。尤其是在这种场面下,更是不敢错过每一个字。 她来回走了一圈,突然间眼眶含泪,动情说道。 “你们想想吧,我青苗寨作为古寨之一。数百年来,何曾丢过骨气?然而现在,我们已经放下了尊严,准备投降了,可他们,就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们,难道我青苗寨的儿郎就是要这样被人作践的吗?” 很多人握住拳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于婆婆惨笑两声:“到了如今这一步,我这老迈的身子也折腾不动了,投降一事,我是不会考虑了,在这青苗寨生,在这青苗寨死,我要和他们决一死战!” 沉寂了几秒。宁远带头喊道。 “没错,决一死战!” 宁家的子弟本就齐心,一起高呼。 其他三姓子弟也是满面愤慨,阴谋这种东西,都是高层计划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骨子里还当自己是青苗寨的人,虽然之前是想过投降,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敢提这个茬呢?三姓子弟无比的悲愤,他们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心投降丢了骨气不说,结果人家还不肯接纳,有很多人高呼:“那个使者呢?找出来,我们要杀了他!” 于婆婆叹息道:“此人早就连夜逃走,这是有预谋的!” 有人恨的几乎咬碎牙齿:“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越来越多的人喊起了这个口号,在仇恨面前,青苗寨这些各有心思的人们,终于丢开了那些算计,绝境之下,爆发出让人惊叹的恐怖能量。 “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吼声响破云霄,我站在竹楼之上,淡淡笑道:“蛊婆到底是有能耐,玩弄人心到了这种程度,看看这些三姓的子弟吧,突然间觉得他们好可怜,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宁浅画神色复杂:“所以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姜还是老的辣,有于婆婆在,我想青苗寨足以让黑苗寨的人头痛了。” 宁浅画抬眼看我:“只是头痛而已?” 我知道她的意思,叹气说道:“不可能的,青苗寨不是黑苗寨的对手,之前成功击退他们,是因为他们准备不足,因为轻视而没有在青苗寨这里投入太多的实力,现在已经两日过去,他们的援兵已经到了,新的一波的攻势,我想青苗寨定然是不可能坚持住的。” 宁浅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苦笑着摇头,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倔强,我极目远眺,一团黑云滚滚而来,似乎,真正的麻烦要来了。庄序庄才。 人手分发了兵器,就是妇孺,也都拿着木棍防身,青苗寨像是一个战争机器似得运作起来,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战。 黑苗寨的反应比我想象的快很多,也不知道赵铁柱是怎么交代的,养鬼道异常愤怒,那团黑云显然又是一个千魂幡,一开始就完全启动,黑云之中有着至少三个黑袍长老存在,其中就有个是上次的干瘦老者。 足足四个蛊婆出现在正面,他们撒下了大把大把的花粉,植物疯涨,就连那些野草,也是拔地而起,生长的又粗又壮,最后结出一粒粒手指大小的草籽,这草籽破开,爬出通体乌黑的虫子,看起来就像是菜青虫变了颜色,它们缓慢的蠕动着,然后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是长出翅膀,在短短半小时内,蜕变成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定然会发现这蝴蝶的脑袋像极了一颗骷髅! “鬼蝶,竟然用这么恶毒的东西!” 蛊婆站在高处观看,只是一眼,就神色凝重。 有祭祀小声嘀咕,被我听在耳中,这鬼蝶,又名血蝶,虽然看起来通体黑色,但极度嗜血,由于会飞,天生占据优势,很难将其打死,单独来看,也许并不厉害,但若是成群结队,就犹如蝗虫过境,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一开始就使用了鬼蝶,足以说明,黑苗寨下了决心,要屠戮整个青苗寨了! 一只只青虫从草籽之中爬出来,不断变成鬼蝶,飞在空中黑压压的一片,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这鬼蝶盘旋着,短时间还没有动弹,似乎等待着号令。 “摆蛊阵吧。” 于婆婆肯定也是有所准备,一挥手说道。 寨子里九成的祭祀都走了出来,她们手中捧着黑色的坛子,揭开封泥,一股恶臭袭来,还带着浓烈的腥味,我捂住了嘴巴,看到一个个毒物在坛子里释放凶性,柳叶儿解释道:“这是还没有炼制出的蛊,算是半成品,此刻拿来,恐怕是要毒祭了。” 毒祭? 我接下来就明白这是怎么样的大手笔了,除了这些半成品的蛊之外,于婆婆亲自取出三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一只蝎子,一只蜈蚣,还有一只血蜻蜓,这三个都是金蚕蛊,乃是昨夜死掉的三个家主留下的,我当时都没有注意,没想到竟是被于婆婆收集了起来。 三个金蚕蛊,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非常不安的爬动,可是在于婆婆面前,它们却注定翻不出风浪,于婆婆的金蚕蛊,那只蟾蜍瞪着眼睛,强大的威压竟然压过了这三只,显然是金蚕蛊之中的强者。 “以毒祭天,望蛊神开灵,养我青苗水土,助我青苗克敌!” 话音落下,她打开罐子,三个金蚕蛊如离弦之箭一般逃开,却被于婆婆的干瘦的手掌抓住,三枚钢钉狠狠的将它们钉在地面上,与此同时,所有祭祀摔碎了坛子,于婆婆念动咒语,绿油油的火焰燃烧起来,所有毒物都跟见鬼似得逃窜,然而这火却是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吸引着他们,如飞蛾扑火一般进入了火里,我听到了众多毒物的惨叫,那千奇百怪的声音让我心中发麻。 尤其是三只金蚕蛊,在火中屡屡挣扎,可惜却已经来不及了。 绿色的毒烟,冲霄而起,如同雾气一般,笼罩了整个青苗寨,那青苗山上的蛊神庙,隐隐间发着毫光,似乎真的是蛊神的力量一般。 我看的呆了,这毒祭下的血本也太大了吧,先不说这些蛊,但是三个金蚕蛊,就是无价之宝了,于婆婆竟然全部都当做祭品。 对面正在培育鬼蝶的蛊婆冷笑一声:“这样就使用毒祭了吗?也就这点本事。” 另外三个蛊婆大笑,声音如同夜枭一般,笑罢,又是集体掏出笛子,在山的另一边,河里,丛林里,甚至是地皮里面,爬出了一只只毒蛇,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毒蛇特有的腥味弥漫开来,让人觉得很不适,无穷无尽一般,数量绝不比上次要少,而且,这一次的毒蛇,却又有不同,其中夹杂着一成的蟒! 不是普通的蟒,而是特别培育的毒蟒,就连其他的同类都不敢靠近它们。 “青苗寨,御敌!” 于婆婆嘶哑叫道,拉开了大幕。 172:风吹不走的是坚持 那密密麻麻的鬼蝶,骤然飞起,振翅声本来微不可觉,但这么多连成一片,却是形成了呼啸之音。朝着青苗寨的方向席卷而来。 我看到这迅速靠近的鬼蝶,心里面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在天上飞的玩意,要怎么对付呢? 然而就在此时,那之前毒祭升起的绿色烟雾,却是层层叠叠的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层轻纱。将青苗寨整个护住,这群鬼蝶,在靠近绿烟雾的时候,似乎有些昏头昏脑,但还是异常坚决的冲了进来,然而这毒烟,却是厉害非常,所有进入的鬼蝶,不超过三秒,就从空中坠落,就跟割麦子似得,死了一茬又一茬。 “杀!” 这一幕给了青苗寨众人信心,疯狂的冲了出去,与黑苗寨的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每一刻都在死人。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行动,准确来说,在这青苗寨之中,我有些茫然。到底是帮他们,还是躲着呢? “老狐狸,被她给骗了!” 我才发现,这老家伙许诺我的好处,根本就不可能兑现,什么让我带宁雪走,什么给我蛊王遗骸,什么答应我一个愿望,妈的青苗寨都快没了,这些承诺有个屁用啊! 我心里面郁闷,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询问柳叶儿:“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理智告诉我们应该尽快离开,可是……” 她没有说完的意思我知道。可是不忍心,我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的弱点,有的时候太过优柔寡断,青苗寨的人死了一茬又一茬,按道理来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必要在这等死啊,可是,望着宁浅画那削瘦的身影,再想想那些战死的少年,我的心就是隐隐刺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困扰着我,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边的战斗从一开始进入了白热化,除却那个控制着鬼蝶的蛊婆之外,于婆婆以一敌三,大批蜈蚣与毒蛇争斗,但奈何其中有毒蟒的参与,尾巴一扫,几百只蜈蚣就飞了出去,更多的毒蟒选择直接吞噬,张开血盆大口,数不清的蜈蚣进入口中,竟是直接就咽了下去,其过程令人头皮发麻,但效果却是很好,这些被操纵着的蜈蚣,竟然感觉到了惧意,开始后退! 这一退,就是兵败如山倒了,于婆婆苦苦支撑,本来花白的头发已经完全苍白,耳垂甚至都开始龟裂,不断地滴血。 宁浅画击鼓助阵,奈何实力不够,这次比上次的强度更大,她刚刚参与,就被反震回来,倒地吐血,我上去扶她,却被她抬手甩开。庄序妖亡。 宁浅画的目光让我觉得很陌生,除了一贯的冷淡之外,还蕴含着一股子执拗,那是一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执着,她重新拿起鼓槌,敲响了第一声,然而那个瞬间,她便是闷哼一声,差点跌倒。 “走开!” 见我还想过来,她冷冷的眼眸中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 “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的血腥和拼搏,但在我眼中,却是毁灭与绝望,这个生我养我的家乡,就要在战火中变成了灰烬,血腥总有一日能随着时间,被风吹散,而绝望却不可能再变成希望,风吹不走的,就是我现在的坚持,你若真想帮我,就拿起你的剑,去助青苗寨杀敌,不然,请走开。” 说完这些,她深吸一口气,又是一槌砸了下去,那一瞬间,我清晰的看到,她鬓角边上的一缕青丝,变成了白色! 柳叶儿深吸一口气说道:“她是在燃烧生命,用生命的代价来敲鼓!” 咚咚咚! 鼓声连续敲响,那蜈蚣,似乎有了还手之力,重新形成了反扑,然而宁浅画的一头青丝,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绿色的一群,黑白的头发,还有那不断响起的鼓声,就像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一般,用最普通人的水墨,在白纸上画出了最动人的内容,我心中的一根弦被触动,拳头逐渐的捏紧,这一刻的她,铭记在我的记忆中。 “帮忙!” 我做出了个冲动的决定,一步踏前,看向那滚滚而来的黑云,眼中满是阴沉,果然还是养鬼道。 柳叶儿点点头,袖子一挥,之前我们缴获而来的千魂幡也是悬浮在空中,柳叶儿告诉了我一段口诀,我神吸口气,一掌拍在旗杆上,千魂幡迅速升起,在空中化作一团黑云,光看声势,似乎并不逊色对面。 毕竟是别人的法器,我和柳叶儿两人合力才能控制,就看到黑云之中阴风阵阵,一只只恶鬼哭嚎着想要冲出牢笼,我们费了好大得劲才控制住,黑云终于平静下来,在我们的操控下,两团黑云撞在了一起,恶鬼互相厮杀。 “好胆,竟敢用我养鬼道的法器!” 对面传来一声苍老的低喝,似乎是做了什么手脚,旋即黑云之中就有一道道血色浮现,这血色,就像是一只画笔写意的涂抹在上边,除了给人视觉上的震惊之外,更是使得这黑云猛然扩张数倍,似乎想要一口将我们的千魂幡吞下。 “不好!” 柳叶儿与我齐齐催动,然而却是同时遭到反噬,我吐出一口血,感觉千魂幡有些失控了。 “他们想要夺回法器,收回来吧!” 柳叶儿又快又疾的说道。 我点点头,念动着咒语,然而对面却是传来冷笑:“现在想走?晚了!拿了我们的东西,必须要吐回来!” 就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千魂幡根本纹丝不动,被一股强悍的吸力勾引了过去,一个千魂幡就如此难以对付,若是两个,岂不是灭顶之灾?柳叶儿咬住嘴唇,纵身飞起,竟是直接进入这黑云之中。 我看的心惊肉跳,大吼道:“小心!”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柳叶儿进入云中,一把就抓向千魂幡,然而千魂幡却是放出一道道黑气,抵触着她,柳叶儿的魂魄不断的削弱,隐隐间变淡了许多,才终于握住旗杆,将其一拔,带了回来。 落地之后,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吐出了一口黑血。 鬼,一般是不会吐血的,一旦吐了,那都不是血,而是本源! 可以说,柳叶儿这冒险的举动,已经让她身受重伤。 “不行,根本就不是对手。” 我终于认识到自己跟养鬼道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一只随时会被按死的小蚂蚁一般,我心中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希望,知道青苗寨肯定要完蛋了。 毒祭产生的绿色毒烟,已经开始变淡了,鬼蝶虽然死伤无数,但却是无穷无尽,不需要多久,应该就能冲破毒烟了阻碍了,那个时候定然是灭顶之灾,我下意识的看向宁浅画,她的头发已经有一大半变成了白色,鼓面上,沾满了鲜血,都是她一边打鼓一边吐出来的。 我实在忍受不住,将她强行抱下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宁浅画冷冷的看着我,突然间打了我一巴掌,我有点懵,她拽着我的手,开始狂奔,我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只能是被动的跟着,一直上了青苗山,她指着后面的山路,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给我,说道:“这是蛊神庙的钥匙,你现在进去,将蛊王遗骸放在宁雪嘴里,然后就不需要冰棺了,可以带着她趁乱离开。” 我接过钥匙,复杂问道:“那你呢?” 宁浅画微微一笑,竟然很灿烂:“我生在青苗寨,自然也要随着青苗寨一起埋葬,你在乎的只是宁雪,现在,你可以带她走了。” 说完,宁浅画又用很快的速度跑了回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心里堵得慌。 柳叶儿瞅着我的脸,似乎发现了什么:“舍不得?” 我摇了摇头,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亦步亦趋的走到蛊神庙跟前,我拿出钥匙,插在锁眼里,却是久久没有拧开,柳叶儿问道:“怎么了?”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此刻我离开,会不会显得我很人渣。” 柳叶儿说道:“不会,宁浅画是为古寨而战,那是死得其所,可是你呢?这里没有让你眷恋的东西了,你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我惊讶的看了眼柳叶儿,没想到一直心向古寨的她,在关键时刻却还是为我考虑。 我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思索之中,然而就在此时,柳叶儿却是眉头紧紧皱着:“不好,青苗山上,那种呼唤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就像是有人哭着喊我的名字,让我无法拒绝……” 我才想起来还有这茬,问道:“在哪?” 柳叶儿看向后山坟地的方向,有些茫然的说道:“是那里。” 173:墓中人 后山,是历代蛊婆的坟地。 苗人信仰蛊神,蛊婆又是信仰的象征,只有每一代蛊婆死后,才有资格葬在后山坟地。 柳叶儿与苗疆没有关系。那么只可能是她身上月月的气息带来的影响,我看见她的眼中满是迷茫,拔出钥匙说道:“去看看吧。” 柳叶儿有些麻木的向前,她的状态很奇怪,有点小心翼翼,就像是即将要去见什么令自己紧张的人一样。 我们一直走到后山,就看到青苗寨历代蛊婆的坟地。那一座座坟包,无序的排列着,坟前的墓碑,也只是一块木头,最深处的几块,木头明显都腐烂了。上面的字迹很不清晰。 苗人崇尚自然,死后不提倡铺张,尤其是蛊婆归天,他们看做是去侍奉蛊神了,所以除了葬礼隆重之外,殡葬方式和坟地这些外物都是很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柳叶儿突然间落下泪来,脸上因为悲痛而扭曲,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她摇头,有些惶然的抓住我的衣角:“我不知道。只是很想哭。” 我安慰了她一句,将视线放在角落,呼唤她的声音,就是从角落里传出来的。 我们缓缓走过去,就看到一座小坟,坟包似乎很久没有人去打理了,上面还长着几颗杂草,并且有好大的一个裂缝,我看着墓碑上写的字。喃喃念道:“青苗寨第三十七代蛊婆……” 我觉得很奇怪,问道:“此人是谁?” 柳叶儿抬头看着我,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上一代蛊婆,也就是月月的母亲。” 我身子一震,原来是这样! 我想起曾经宁雪在飞机上给我讲的故事,小的时候,最开始是跟着月月的母亲。也就是她口中的奶奶,而这个老人,每一日都坐在门槛上,望着进寨子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惜,一直到死,她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女儿回来,我想起宁雪曾经说的一个关键,她说,奶奶临死前的遗愿,就是让小阿姨回去,一定要去她的坟前,见她最后一面。 难道这句话不是巧合,而是意有所指吗? 就在此时,柳叶儿跪了下去,她的手指,搭在了墓碑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轻轻摩挲着,可是没过多久,这墓碑上的字,竟然开始变色了,变得鲜红,有一种即将溢出来的感觉我,我看向柳叶儿,却发现她双目茫然,明显不正常。 “快放开!” 我担心她出事,一把去抓这墓碑,然而就在手指刚刚触碰到的时候,我的身子也是僵住,眼里空洞无光。 没有人知道,此刻我看到的是另一个画面,就像是一场用曾经的往事拍摄下来的电影,带着一股难言的悲痛,冲击着我的视线。 天才有两种,一种是早慧,从小就表现出令人惊喜的天赋,而另一种则是后天,随着成长,天赋才逐渐的被挖掘出来。上一代蛊婆甄熙便是这样的人,在她成年之前,非常的平凡,所以很早父母就把她给嫁了出去,她和丈夫很恩爱,没多久就孕育了个孩子,可就在生了孩子之后,她却是展现出令人惊讶的蛊术天赋,就像是一块尘封二十多年的璞玉,绽放出令人惊喜的光芒。 甄熙在青苗寨的地位直线上升,三十六代蛊婆大喜,要收她为徒学习蛊术,因为她觉得甄熙的天赋远胜自己,将来是可以成为苗疆有数的大蛊婆的。 可是,甄熙有了丈夫,也有孩子,这对于蛊婆来说,是大忌,学习蛊术,容不得半点杂质,若是一般人,恐怕蛊婆也不会这么执着,但甄熙的天赋,却的确是对青苗寨意义重大。 于是,甄熙的丈夫死于意外。 她不是傻子,悲痛之余,却是非常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她抱着孩子,跪在蛊神庙三天,答应一定潜心修炼蛊术,当时孩子还小,外面下着大雨,甄熙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住,但仍然遮掩不住那高亢的哭声。 后来蛊婆打开了门,让甄熙进去,但孩子却被送了出来,交给一对很普通的夫妇收养,他们问甄熙:“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 甄熙留恋的看了一眼,说道:“就叫月月吧,希望这个平凡的名字,能让她平凡下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从此,甄熙与世隔绝,与蛊婆学习蛊术,仅仅十年,她便超越了三十六代蛊婆,蛊术深不可测,成为了青苗寨当之无愧的大蛊婆,同年夏天,三十六代蛊婆寿终正寝,而甄熙就成了青苗寨唯一的蛊婆,她终于认识到上一代蛊婆的无奈,当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根本没有选择,继承人,成为最大的问题。 蛊婆,肩负着整个青苗寨,甄熙不敢大意,开始物色人选,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入了她的眼,稍微一测试,那恐怖的天赋,简直是让人惊喜,甄熙越看孩子越是喜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扬起笑脸,天真的说道:“我叫月月。” 那一刻的笑脸,定格在甄熙永久的记忆中。 她并不知道严厉的蛊婆其实是自己真正的母亲,月月很怕她,因为她很讨厌那些恶心的蛊虫,可是甄婆婆却是逼着她,甚至用鞭子抽,用木棍打,逼着她去学习,月月哭的昏了过去,她并不知道,在自己失去了意识之后,那个讨厌的甄婆婆,望着她小小的身体,同样是悲伤到无助,她伸出自己干瘦而沧桑的手掌,想要摸一摸月月柔嫩的脸蛋,可是到了近前,却缩了回去。 造化弄人,月月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并且青出于蓝,刚刚成年,距离蛊婆的境界已经无限接近了,然而一次出游,却是改变了这一切。 来自中原的道士,情窦初开的女儿,苗疆古寨森严而没有半点斡旋余地的规矩,碰撞在了一起,甄姬在所有人的要求中站了出来,她复杂的望着那个倔强而冰冷的少女:“你若是一心随她,当废去这一身蛊术,永久不能踏进苗疆一步!” 月月大笑,张开双臂:“来吧!” 整个过程,血腥而又残酷,但月月始终不变,她的脸上,洋溢着的是幸福的笑容,这种笑容,深深的刺痛了甄婆婆的心,当她看见月月一瘸一拐,但仍然执着的走出青苗寨的时候,彻底的崩溃,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那一日开始,蛊婆变了,她脸上的冰冷,化作了温柔,就像是一个邻家奶奶,每一日做着桂花糕,宠溺着宁家的小女孩,就像是一个平凡的农家老太太,即使是宁雪,也不知道甄婆婆经常一坐就是一夜,她望着那漫天的星空,想象着美好的画面。 她应该是幸福的吧。来华华亡。 作为母亲,只要女儿幸福,又能图什么呢? 那个中原的男人,只要对她好,我也就满足了。 可是,仍然有一丝抹之不去的担忧,存在于她的心中。 当她老了,躺在病床上,意识到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拉过了自己最有前途的弟子,也就是现在的于婆婆,轻声说道:“有一页秘术,可以让你燃烧寿元,成为蛊婆,你要肩负起青苗寨的责任,选出下一代的蛊婆,不要像我这般,一事无成。” 于婆婆含泪退下,甄婆婆的眼中满是不甘和柔弱,她的故事,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告诉过宁雪,而宁雪这个大嘴巴,又会泄露给更多的人,之所以这样做,其实都是那个小小的愿望,如果她能够知道,自己真的母亲是我,会不会选择回来看我一眼? 甄婆婆没有等到答案,就进了坟地之中,她将自己这一生的不甘和寂寞,全部刻在墓碑里,只有等待的那个人来了,才能解开。 当意识回归到身体,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模糊了,看向柳叶儿的时候,却发现她让我感觉到了陌生,似乎属于月月的那一面,彻底的复苏。 “阿,阿妈……” 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她颤抖着吐出这个字音。 坟地的裂缝陡然扩大,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我骇然退后,就看到一只握着铃铛的的手,突然间从土里冒了出来。 174:甄婆婆 这只手的出现,瞬间让我联想到了僵尸,赶紧拔出了天残剑。 “不要!” 柳叶儿高声叫道,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我拿着剑防备,看着这只手探出来。然后摸了摸四周,似乎是在试探,然后是另一只手,两只手摸索着,坟包上的土不断的滚落,到最后,竟是止不住了。就像是地震一般,凸起的坟包开始不断的塌陷,一层层的泥土剥离出去,这两只手一用力,从坟包里竟是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 她个子不高,但腰板很直。花白的头发披散着,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她的视线,瞬间锁定了柳叶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仿佛太久的没有思考,失去了记忆,过了足足三分钟,她的眼睛逐渐明亮,记起了一切。看着她伸出手,喃喃说道:“是你,这气息,是你……” 柳叶儿泣不成声,扑进了她的怀抱。 我心里一紧,还不知道她是好是坏,不过她的身份,倒是不需要猜测了,定然是上一代蛊婆无疑。 她抚摸着柳叶儿的头发。手指和声音都在哆嗦:“为什么,只是魂魄,而且这魂魄还有两种不同的气息,月月,你究竟是月月,还是什么?” 柳叶儿啜泣着说道:“我是……” 甄婆婆的声音却是陡然严肃起来:“不用,我自己看!” 可能是觉察到了不对劲吧。她眼中闪过一道绿芒,我看见她干枯的手指里爬出一只虫子,咬破了柳叶儿的肩膀,而甄婆婆则是闭上眼,似乎在体会着什么。 我心中一惊,就要去阻止,然后刚向前一步,却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感袭来,我肯定,如果再往前一步,我定然要暴毙而死! 这就是上一代的天才蛊婆的实力吗? 我的冷汗涔涔而下,祈祷着她不要伤害柳叶儿。 甄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眼中似乎都蕴含着两团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蛊术,居然可以让她翻阅别人的记忆,她仰天大叫,声音如厉啸一般,叫道:“该死的天师教,该死的负心人,你害我女儿永世沉沦,我要灭你天师教满门!” 从这刺耳的声音,让我明白,甄婆婆的确是知道了柳叶儿的记忆。 “阿妈……” 柳叶儿情感复杂。 “住口!” 甄婆婆退后,眼中满是悲伤。 “你不是她,我已经等不到她了,原本以为我自封两年寿命,将自己长埋于泥土,可以见到她,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自封寿命,长埋泥土? 我好像猜到了什么,正在思索的时候,她的视线却是盯住了我,眼里赤裸裸的满是厌恶:“道家的气息,还是个中原人,该死!” 她一步跨来,却是带起一股腥风,我根本无法抗衡,就被她掐住了喉咙,看其架势,完全是要掐死我。 柳叶儿试图拉开她,但是根本起不到效果,甄婆婆冷笑:“你活着的时候,就对负心人念念不忘,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难道还要有所期待吗?” 柳叶儿大声吼道:“不要忘记,你还有外孙女啊,他是破题的关键,难道你要看着自己的外孙女继续那样下去吗?” 外孙女? 甄婆婆甩手将我丢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红衣小女孩,外孙女,我的外孙女……” 她的眼中悲伤浓郁,尘封了这么多年,情绪很不正常,刚一出来,又接受了这样的打击,已经是崩溃的边缘,我捂着喉咙咳嗽,感觉甄婆婆的情绪很不对劲,有点像是个疯子。 沧桑的眼里,一会儿是杀意,又会又是痛惜,她看着柳叶儿,忽而是慈祥,忽而又是陌生,似乎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该不该认这个女儿,最终,她踉跄退后,惨笑道:“不该是这样,不应该啊,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还有我,都是苦命人,苦命人啊!” 我不敢说话,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复杂,甄婆婆身上并无死气,看来的确是活着。 柳叶儿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问道:“您是怎么回事?” 甄婆婆复杂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这一生,都奉献给了青苗寨,甚至就连自己的女儿,都按照规矩驱逐了出去,我晚年的时候,无心蛊术,只是想平静的度过余生,却没有想到,淡然的心境反而让我的蛊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不知道自己的实力是什么样,蛊术,古寨,对我而言都没有了吸引力,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见我的女儿最后一面……所以在大限将至的时候,我自封寿元,假死墓中,二十年之内,若是月月不来我坟前,我便真的死了,一了百了,若是她的气息出现,那么我便会从墓中爬出,走过这最后的两年,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闻言,心中已经是惊骇到了极致。 假死这种事情,古往今来有很多,但是自封寿元,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道家的那些先祖,固然可以,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兴许也成,甄婆婆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她的蛊术又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只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一切都晚了,好不容易回归的她,满心欢喜的以为可以见到月月,没想到却是收到了月月死亡的噩耗,还有自己的外孙女…… 我无法想象此刻甄婆婆的心情,换做是我的话,只怕已经疯了,这股子怨气,怒气,必须要发泄! “我这一生都献给了青苗寨,在最后的时刻自私了下,我选择抛弃寨子,等待女儿,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恨啊,恨啊,那个负心人,我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恨不得灭你满门!” 甄婆婆仰天厉啸,一股恐怖的气势升腾起来,她不再是那个庇护苗寨的蛊婆,也不是那个心怀愧疚的母亲,而变成了一个一心报仇的杀手,我甚至从她的身上发现了一丝魔性,这是即将要入魔的征兆! 入魔,通俗来讲就是失去了理智,嗜杀,嗜血,没有理性,倘若甄婆婆变成了这样,以后到了中原,以她这一手蛊术,不计后果的施展下去,那画面我无法想象…… 所以我悚然一惊,叫道:“婆婆,青苗寨有难!” 甄婆婆目光一转,只是一眼,就让我全身僵住:“你说什么?” 我背后冷汗湿透了衣服,强自支撑着说道:“苗疆大乱,青苗寨子弟,已被屠杀大半,目前只有少数宁家之人,还在你的弟子于婆婆的带领下顽抗,但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发泄,现在的甄婆婆必须要发泄,她这一股怒气,杀意,如果不发泄出去,那么她就要扭曲了,一旦入魔,那才是灾难,所以我只好将黑苗寨的人推出来,作为吸引火力的目标了。 甄婆婆闻言,一步踏前,手指搭在我的肩膀,我根本不敢动,任凭那虫子咬着我,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脱光了衣服一般,没有任何秘密能够瞒得了她,不管还好,甄婆婆只是阅读了那些她想要知道的记忆,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她的眼中涌出无穷尽的杀意。 “好,好,好!” 连道了三声好,她一步就踏了出去,第一步,青苗山的蛊神庙的大钟自己撞响,当当当的声音响彻青苗古寨,第二步,青苗山的台阶仿佛缩短了数倍,她眨眼睛竟是下了几十层,第三部,人已经没有了影踪。 我走过去,看到地面上那一个漆黑的脚印,柳叶儿眼里也满是骇然:“古钟自鸣,她已经突破到了化境了。” 化境! 我张大了嘴巴,化境,指的是一种极高的境界,同时应用于道家,苗疆倒是没有这样的称呼,但是在道家,突破到了化境就叫真人了,佛家,则是可以称其为大师,因为化境代表着凝结出了第一颗舍利子。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可以见到一个活的真人级别的人物,哪怕她的寿命只有两年。 我突然间对青苗寨充满了希望,赶紧跑了回去,然而就在我到的时候,却是发现青苗寨众人依然在苦苦支撑,而甄婆婆,却是还没有到。 我不明白,她去了哪? 宁浅画满头青丝全部变得雪白,她不知道是多少次吐血跌倒,见我回来,虚弱的眼里露出一丝绝望:“你为什么回来了。” 我蹲下身子,抓住她的肩膀:“你不需要拼命了,还有变数。” 宁浅画惨笑:“变数?除非是蛊神下凡。”来华尽亡。 然而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却是忽然间想起了刺耳的叫声,连成一片,抬眼望去,竟是一群乌鸦呱呱叫着飞来,而在这乌鸦堆积的黑云底下,却是走着一个穿着很普通布衣的老者,她的头发用布裹着,一步步的靠近,无数鬼蝶,在看到这乌鸦飞来的瞬间,竟是掉头而走,如同见了鬼一般。 “她是……” 宁浅画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婆,婆婆!” 于婆婆惊叫。 “不,我只是甄熙,一介布衣甄熙,不是蛊婆,也不是古寨之人,我只是我自己。” 她淡淡说道,望着那漫天鬼蝶的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讥嘲。 175:反转 原来她不在的时候,是去换了身衣服,我看着她很普通的布衣,隐隐有所悟,甄婆婆是想着从此和古寨彻底撇清关系。她剩下的人生想要为自己而活,所以换掉蛊婆的服饰,对她来说意义很大。 “让开吧。” 甄婆婆向前,看着那准备毒祭的众多祭祀们淡淡说道。 有好多人不认识她,下意识的没有反应,那边于婆婆却是发了狠,赶紧叫道:“滚开。都给我滚开!” 众人做鸟兽散,甄婆婆站在绿色的毒烟中间,眼中蕴含着回忆之色,她的手掌一挥,这些毒烟竟是汇聚起来,仿佛是一个漩涡一般。这一手,看的众人皆是惊呆。 于婆婆满眼都是钦慕之情,有些忐忑的说道:“婆婆,您还在。” 甄婆婆轻笑:“我只是甄熙,世间再也没有甄婆婆。” 话音落,她的袖口中飞出一只蜈蚣,这蜈蚣,通体呈七彩,看起来晶莹剔透,然而那密密麻麻的腿脚。却是闪烁着寒光,如刀剑一般锋利,甄婆婆屈指一弹,这毒烟纷纷涌去,被七彩蜈蚣一口吞下,我艰难的咽下唾沫,这么多蛊虫毒祭出来的毒气,竟然就这样被她随意的玩弄于鼓掌中间,这也太过轻松写意了吧。 七彩蜈蚣吞噬毒气之后。眼中划过一丝满足,它的体型要比普通的蜈蚣还小一些,气势也完全内敛,甄熙将其一抛,便远远落到那底下正在与毒蛇厮杀的蜈蚣群中,七彩蜈蚣落下的瞬间,很多蜈蚣眼中亮起狂热的光芒。纷纷用自己的身躯承接着它,七彩蜈蚣就像是一只王者,身子被很多蜈蚣托着,它张口一吐,小小的肚皮竟是藏着所有的毒物,这毒物,似乎经过了某些变化,在散发出去的时候,所有的蜈蚣都是躁动起来,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狼崽子,终于见到了血食一般。 它们张口吞噬,毒烟很快被瓜分干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就在这毒烟被吞干净的刹那,足足有两成的蜈蚣,蜕掉了外面的甲壳,露出了五彩的外壳!来华亚划。 不是七彩,但也是五彩了,这些蜈蚣急速爬动,带动着整个蜈蚣群体,朝着毒蛇碾压而去,并且就像是有某种号召力一般,这山林中很多其他的毒物,譬如蟾蜍,蝎子,也莫名其妙的来了很多,加入到了蜈蚣的队伍之中。 一时之间,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的蜈蚣,竟是占据了上风,对面的三个蛊婆惊咦一声:“好像又有人帮忙了?” 左边的人冷笑:“区区青苗寨,竟然有这么多的门道,我倒是想要领教一下。” 说着,她便吹起了笛子,笛声悠扬,随着风飘荡过来,甄熙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伸开手,于婆婆赶紧把自己手中的笛子交给她,甄熙放在嘴边,也是吹了起来。 就在笛声响起的瞬间,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悲怆之意,仿佛甄熙将自己无限的悲伤与痛苦,全部都加入了音律之中,凡是听到的人,都会受到影响,于婆婆脸色骇然:“这是意境,难道婆婆突破了吗?” 她觉得很混乱,明明死了很久的蛊婆,为什么突然间跑了出来,并且还这般厉害。 事实上,蛊婆很少出手,尤其是甄熙,基本上没有出手的机会,守护苗寨,听起来至高无上,事实上大多时候都只是在虚耗时日而已。 这悲怆的笛声,刺激着人内心深处的情绪,青苗寨之人,悲从中来,哀兵必胜,他们想起了自己的苦难,想起了战死的亲朋,一个个红了眼,劈下敌人的头颅,而对方,却是惶惶不可终日,那些不好的记忆,平时做出的亏心事,都出现在眼前,他们的情绪波动很大,纵然人数起到了优势,但却是被青苗寨的人压着打,死伤大片。 低声中带着意境,高下立判,那些蜈蚣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嗷嗷叫着往前冲,毒蛇转身就逃,被冲的七零八落,其他两个旁观的蛊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该死,此人竟然这么厉害!” 二人也不再拖延,同时吹响笛子,三人之力,总算是稳住了局势。 第四个蛊婆,看到情况不好,感觉催动鬼蝶,试图毁灭青苗寨,然而那跟着甄熙的乌鸦却是刺耳叫着,冲入了鬼蝶群中,尖锐的鸟嘴一啄,便有一只鬼蝶殒命,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鬼蝶大批大批的逃窜,这蛊婆紧张的满头大汗,可是依然无法挽回局势。 甄熙以一人之力,抗衡对方四个蛊婆,并且游刃有余,这样的实力,让青苗寨的所有人都是振奋无比,宁浅画的眼里闪过希望的光芒,喃喃说道:“这是真的吗?” 我看着她满头的白发,心里被刺了下,有些不自知的去摸她的头发,可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却是突然回头,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宁浅画避开我的视线,我也微微撇过头,不自然的说道:“那什么,我去帮忙。” 她点点头:“恩。” 我站起身子,感觉脸皮一阵燥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加快步伐走到前边,仰头看向那漫天黑云,这千魂幡吸收了不少亡魂,似乎更加厉害了,之前虽然被我用千魂幡阻止了下,可现在已经重振旗鼓,再度杀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甄熙也看见了空中的黑云,她的目光远远的盯住了我,却是传音入我的耳朵里:“小子,我感觉到你的体内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既然你是个道士,遇到邪魔外道没有必要不管,就交给你了,若是做不到,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我恨不得骂娘,虽然我学了道法,但我可从来不是道士啊,但这些话明显无法跟她解释,我忿忿不平,是不是这些蛊婆,一个个的都这么不讲道理? 我挺恨那个天师教的王八蛋的,做了次负心汉,坏了整个中原道士的名声。 “怎么办?” 我一个头两个大,问道。 “只能让恶魄出来了。” 柳叶儿叹气说道。 恶魄?我不禁苦笑,这个傲娇的家伙,肯出来吗? 我心神沉浸,正在酝酿着言辞,可是恶魄毫不客气的吼道:“滚!” 我嬉皮笑脸的凑上去:“那啥,商量商量呗。” 恶魄躲在黑暗的角落,就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冷哼一声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复。 我有些尴尬,知道这家伙还在记恨上次的事情,必须要来点实际的才能让他出来,我干脆挑明了:“说吧,怎么样你才肯为我解决问题?” 恶魄毫不犹豫的说道:“给我千魂幡。” 我心中一沉,果然他还是惦记着千魂幡,可是这东西,如果给了他,定然会让他空前强大,到时候我很有可能压制不住他啊,权衡利弊,我很难做出选择。 恶魄也不慌,似乎是吃定我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选择,说道:“好,我给你!” 恶魄终于动容:“现在就给我!” 我犹豫道:“现在?” 恶魄冷笑:“你没有信誉,我不相信你。” 我感觉很荒谬,一个阴险狡诈的鬼王,居然说我没信誉,不过想想,的确是有前科,我也无法反驳,看了看那越来越靠近的黑云,我咬了咬牙,说了声好! 恶魄狂笑,如同觉得洪水一般冲了出来,我的衣服变换成血衣,眼睛也充斥着血光,他凶恶的瞪着柳叶儿,直接夺过千魂幡,贪婪的收下,仰天笑道:“放下吧,我会帮你解决好的!” 他展开鬼域,黑雾对接,一步跨出,就进入这雾气之中,养鬼道的众多弟子也被囊括其中,他们共同控制着千魂幡。 “寒剑不出鞘!” 恶魄骤然出现在两个黑袍弟子身后,一伸手就掰断了他们的脖子。 “出鞘必杀人!” 剑吟声响起,天残剑划过一个美妙的弧度,几滴血溅落,有一排头颅高高飞起。 养鬼道的长老终于注意到:“何人如此大胆?” 他一拍养鬼罐,足有三只无头恶鬼冲出,却被恶魄一口吞下,腮帮子高高鼓起,然后在下一秒,又朝着他吐了出来,这长老何曾聊到如此诡异的变化?惊恐之下急速倒退,剑光再闪,又是数人死于剑下。 “杀完再杀人!” 养鬼道的长老瑟瑟发抖,如此杀气,此人到底是谁? 恶魄一步步的向前,如同闲庭漫步,无数阴魂厉鬼的哭号声形成了这世间最美妙的乐章,嘴角勾勒着笑容,很多人还未曾反应过来,就已经人首分离。 最终,他站在黑袍长老面前,冷冷开口。 “十步,杀一人!” 176:古怪 黑袍长老看着我,脸色满是苍白:“你到底是什么人?身上有鬼王的气息,却又蕴藏着生机,这青苗寨,与你何干?” 我倒拖着着剑。剑刃一路发出摩擦的声音,朝着黑袍长老靠近:“如果非要算的话,应该说我还要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本尊也不会出世。” “本尊?”黑袍长老仿佛联想到了什么,指着我说道:“你,你是徐铭!” 这回反而换做是恶魄惊讶了:“你知道我?”来华医巴。 黑袍长老握紧了拳头:“我当然知道你。徐铭,那个夺走鬼王的人,我告诉你,你死定了,必然死定了,你杀死了乌长老的儿子。此次乌长老也来了苗疆,他如果知道你的消息,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乌长老? 恶魄稍微回忆了下,似乎还真是有这样的事情,自己刚出来的时候,就杀了养鬼道的人,领头之人似乎就叫乌什么的,没成想还是什么长老的儿子,不过恶魄会怕吗?他根本不知道怕是什么东西,嘴角带着一抹不屑的笑容:“这个乌什么的。若是乖乖缩着也就罢了,胆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毫不留情的摘下他的狗头!” 黑袍长老气极反笑:“你根本不知道乌长老的可怕,你这井底之蛙,真的以为一个鬼王就可以逆天吗?” 恶魄不语,一剑就朝着他削了过去,当初吴爷用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天残剑的邪气消掉,可是恶魄用了两次之后。这剑似乎又有恢复到当初的趋势了。黑袍长老掐动印决,猛然间撕开自己的衣服,他干瘦的胸口竟然纹了一只青色的鬼头,此刻满脸狰狞,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一般,这鬼头逐渐膨胀,从他的体内冲了出来。朝着我就咬了过来。 我根本没把这玩意放在眼里,毕竟是鬼王,哪里会在乎其他鬼物,原本只以为一剑就能将其打散,却未曾想到,这鬼头却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消散之后又很快凝聚,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我的整个手臂都吞进去。 “斗胆!” 我眼中涌出寒意,一把探入大口之中,拽着它的牙齿将其踩在脚下,一剑便插了进去,又狠狠的绞了几下,才将其彻底消灭。 而这个时候,黑袍长老已经逃远了。 我望着黑雾深处,却是露出贪婪之色,不顾一切的走了进去。 “不好,恶魄还想要再夺走一个千魂幡!” 我残存的那一丝意识察觉到这一点,瞬间让我不安起来,一个千魂幡已经足够棘手了,若是让他得到两个,那岂不是真的要无法控制了? 然而恶魄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厉声说道:“你若再敢算计我,我便立刻回到身体里,再也不出来,我倒要看看,这残局,你能如何解决?” 我心中一沉,没想到恶魄心机已经深沉到了这种程度,无奈说道:“随你吧,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恶魄了冷笑,提剑杀入黑雾之中。 然而就在刚刚进去的时候,却是迎面就撞上了一柄道符,这道符充斥着强烈的阳气,对着邪祟有着极其恐怖的克制作用,恶魄仰头的瞬间,从四面八方,乃至是脚底,都涌出了不同的道符,上面勾勒着纯阳,破邪等等文字,金色的光芒闪烁,照在我的身上,让我痛苦无比,身体仿佛燃烧起来。 “该死,你们这些邪道,居然用全真教的纯阳阵!” 全真教修的是全真,直白点说就是一辈子处男,所以阳气旺盛,他们的拿手好戏就是纯阳之术,这纯阳阵乃是鼎鼎有名的破邪之术,没想到养鬼道居然使了出来。 “嘿嘿,有用的东西就是好的,当老子傻吗?早就防着你呢!” 黑雾之中走出一个人,居然是赵铁柱,这家伙两只手叉着腰,得意洋洋。 在其身后,接连走出四个养鬼道的长老,上次遇到的那个干瘦老者赞赏的看了一眼赵铁柱:“你这一招倒是好使,足以将功补过了。” 赵铁柱脸色一变,冲着干瘦老者一拱手,正色说道:“拓跋长老,我献上此计,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将功补过,完全是一片攻心,为了养鬼道,我甘愿付出一切,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证明我的耿耿忠心!” 拓跋长老轻轻抚着胡须,看着赵铁柱的眼神更加认可了。 我仰头望着这纯阳符篆,没有想到自己最后居然会被正道的手段所克制,恶魄大叫:“徐铭,换你来!” “好!” 我答了一句,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体内的气息流转,纯正的道家功法,立即让这些纯阳符起到了效果,我掐动手决,朝着他们一引,四道纯阳符分裂开来,各自攻向一个长老。 “该死!” 四人大惊,哪里能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纷纷躲避。 我嘴角带着冷笑,衣服又变成了血衣,是恶魄回来了,他淡淡说道:“合作愉快。” 我也是做出了回应,养鬼道的这帮人,绝对是想不到我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恶魄夺舍,或是什么别的原因,而不会想到我其实是魂魄残缺。 “现在,我看看谁还能阻拦我!” 鬼域疯狂展开,四个长老打落纯阳符之后,按照四象阵势站好,各自念动咒语,踏起了步罡,没多久,从他们身上各自升起一股阴气,总共四股,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只青面獠牙的饿狼,朝着我咬了过来。 “赵铁柱,把千魂幡带来,看我们诛杀此人!” 拓跋长老大吼,因为四人都在一起,他很有信心。 赵铁柱应声而走,果然是拿走了千魂幡,可是久久不来,黑雾反而是逐渐的消散,四人皆是感觉到怪异,回头一看,却是目眦欲裂,拓跋长老气得胡须颤抖:“你干什么?” 赵铁柱跑的飞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这帮老家伙根本不是这煞星的对手,与其留下来陪葬,大爷我先走了!” 我脚踩着狼魂,看着赵铁柱,眼里却是露出一分赞赏之色:“倒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个狗屁,这王八蛋就是个真小人!” 我也是傻了,这种关键时刻,谁能想到赵铁柱逃得如此坚决? 四个长老因为千魂幡的消失,心中一乱,彻底陷入了鬼域之中,幻象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四人刚开始不为所动,但世间久了,却是有些分不清现实,恶魄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失去了千魂幡的四人,让他提不起精神,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摘下了三人的头颅,杀最后一人的时候,我赶紧阻止:“留个活口!” 恶魄杀得兴起,生生遏制住自己的欲望,但却仍然不解气一剑戳在拓跋长老的大腿上。 养鬼道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反而是我的问题摆到了面前,恶魄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他包裹着千魂幡,逐渐的沉了下去。 我重新掌控了身体,却是脸色铁青,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恶魄在干嘛。 他正在炼化千魂幡! “徐铭,等我下次出来的时候,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的再离开了,哈哈哈……” 恶魄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畅快。 我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刚刚处理了外患,现在又有了内忧。 黑雾散尽,我看到了无比震撼的画面,那寨口之前,是层层叠叠着的毒物尸体,根本数不清,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我升起一股寒意,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一股腥味。 毒蛇,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蜈蚣突破了过去,黑苗寨的人开始逃命,但他们岂能逃得过毒物大军? 没多久就被直接斩杀。 四个蛊婆,有三人斗蛊失败,齐齐吐血,倒在毒物之中,转眼间就被吞没。 只剩下一人,似乎抱着两个盒子,神色匆匆的向后逃去,我看着他,眼里露出狐疑之色。 “此人有古怪!” 177:离开 我偷偷跟着这蛊婆,老家伙倒也是聪明,在之前毒物汇聚的地方走,那边全是焦土,寻常人踩上必死。光是这条路,就能阻断至少九成的追击者。 但她肯定想不到,我也不怕这些毒,至于柳叶儿,那更是阴魂,我们悄然跟着她,差不多跟了十几分钟。她才疲惫的躲在树丛中喘息,低头吐出一口血,连声的咳嗽起来。 看来是之前斗蛊受了伤,现在又匆忙赶路,使得伤势恶化了。 我心中一喜,提着天残剑就摸了过去,草丛的另一边,我已经看到蛊婆的黑袍了,我拿着剑。就要刺下去。 然而此时她却是猛然回头,露出一个讥嘲的笑容:“早就察觉到有人跟我,这一试探。还真是出来了,小子,你找死!” 说话之间,我的脚下,头顶,同时爬出一条蛇和一个蜘蛛,朝着我就咬了过来,这让我心道不好,老家伙居然是在装蒜引诱我出来,身子一矮,就势朝着后边滚了下去,她急促跟上,手中拿着一枚钢钉。就要钉死我。 然而柳叶儿却是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身后,蛊婆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红线,然后眼中刚刚涌出不敢置信之色,脑袋就落了下去。 蛇和蜘蛛被我一脚踩死。我心有余悸的说道:“这种老家伙,还真是难以处理,居然假装受伤来骗我。” 柳叶儿摇头说道:“她不是假装的,是真受伤了,不然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我蹲下看了看,果然蛊婆的脸色苍白,不似假装,摸了摸口袋,我找出了几样东西,一瓶药丸,打开之后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柳叶儿说这玩意是用来喂食蛊虫的,每个蛊婆都会炼制,还有一枚黑苗寨的令牌,这是我第二次看见这东西了,随意的就塞进怀里,第三样东西,却是让我露出狂喜之色。 “地图,这居然是个地图!” 我打开一看,地图上记载了苗疆深处各个苗寨的情况,十八古寨也在这个行列里面,为了区分,他们将归顺的寨子用黑笔刻画,而其他寨子用红笔,另外还有绿笔,地图上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都是绿色,我不太清楚这个是什么意思,看了看,青苗寨也是标注着绿色。来阵亚扛。 “所有被屠戮的寨子,他们都用绿笔标明。” 柳叶儿端详少许,得到了个大胆的猜测。 一眼看去,至少五十个寨子是绿色的,岂不是说有五十个寨子已经遭到毒手了?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十八古寨里面,除却排行前三的寨子之外,剩下的古寨,基本上都是绿色跟红色之间,这说明是即将要攻打,却还没有攻下。 当真是浩劫,黑苗寨来势汹汹,看这架势,很有可能真的鲸吞整个苗疆古寨,老实说,这一刻我对其他古寨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样的局势,我只想尽快抽身而退,只是当务之急,却是要找到李长生他们,现在还没有音讯,实在是让我着急。 “这里头是什么?” 我看着到死了蛊婆怀里还紧紧抱着的两个盒子,奇怪问道。 打开一看,却是露出狂喜之色,居然是三个蛊王遗骸! 清新的药香弥漫,光是闻着,就让我的身体舒服无比,我看向柳叶儿,她的眼里也满是喜悦,这真是意外之财,她说道:“一定是这几个蛊婆,分批或是去屠戮,或是去招降,已经解决了三个古寨,唯独有一个蛊婆在青苗寨碰了壁,所以她便召唤其他三人一起来此,准备一举干掉青苗寨,只可惜……” “只可惜事与愿违,反而便宜了我们。”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话足以说明我的心情,柳叶儿的推断很正确,看这个盒子,总共有四个空位,还缺着的一个,显然是为青苗寨准备的,我将三个蛊王遗骸妥善收好,盒子则是就地挖了个坑埋掉,然后按照原路返回青苗寨。 遥遥无期的收集十八个蛊王遗骸,却是几天见就得到了四个,我终于看到了曙光。 青苗寨此刻只能用“凋零”二字来形容,就像是一棵大树,树叶全部掉光了,基本上没有哪个家庭是完整的,女人和小孩的哭声,勾勒出一幅只有战争年代才能看到的疮痍画面。 我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宁远忙的脚不沾地,而宁浅画,却是躺在床上,甄熙正在为其调养,于婆婆很是恭敬的站在边上,本来甄熙就是上一代蛊婆,而且如今更是突破了,在礼节方面,她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我也在边上紧张的看着,宁浅画满头青丝如白雪,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比宁雪还要病态。 “损耗的寿元,是无法弥补回来的,所以头发的颜色很难回到当初,所幸还足够年轻,身体应该是能恢复的。” 我看着宁浅画,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消耗了很多寿元,不然不会坚持那么久,为了青苗寨,她也是付出太多。苗疆的这些蛊婆,是荣耀的,同时也是悲剧的,基本上她们没有自己的生活,所有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苗寨,守护族人。 我跟于婆婆都退了出去,看到她满脸忧心,我问道:“前辈,浅画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 于婆婆叹息说道:“身体的情况正如婆婆所说,只是她还有一点刻意没讲,我心里面是很清楚的,霜儿这孩子,从小天赋就很高,只要积累足够,基本上是必然突破到蛊婆的境界的,甚至,我觉得她还能突破到化境,也就是婆婆现在的境界,可是此次伤及了根本,已经断了她的前途,这一生的成就,最多也只能是蛊婆了。” 我想起宁浅画那清冷的眸子,心中隐隐作痛,恐怕她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吧,不过若是重来一次,她肯定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芸芸众生就像是木偶,命运操控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纵然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是化作叹息。 我们在外面等待,没多久,甄熙走了出来,我本以为宁浅画应该是在休息,没想到她也跟着出来了,脸色倒是好看许多,只不过那雪白的头发,却是格外的刺眼。 “婆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于婆婆以前是决策者,但现在站在甄熙面前,却是等待着她的决定。 “此地不宜久留,苗疆也有化境存在,离开吧,青苗寨集体迁徙到天苗寨,我想其他寨子的幸存者,应该也会聚集到那里。” 天苗寨,那是苗疆排行第一的古寨,他们的血脉旺盛,蛊王刚刚陨落数十年,正是鼎盛时期,光是蛊婆,天苗寨里就不下五个,而且传闻必然是有化境的蛊婆存在。 这倒是一条明路,背靠大树好乘凉,天苗寨发现了黑苗寨的威胁,定然会欢迎其他古寨前来投靠的。 “只是我们要怎么出去?” 于婆婆皱眉问道,出去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甄熙淡淡说道:“我知道一条自古相传的密道,本来历代家主和蛊婆都应该知晓的,可是时光荏苒,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传统,还好我晚年期间太过悠闲,翻阅了不少古籍,才知道这个。” 闻言,众人皆是大喜。 天一亮,所有人就准备离开了,大家轻装简从,跪下来最后看了一看青苗寨,然后含着眼泪离开。 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密道很狭窄,位于青苗山后方的山崖底下,只能供两人并排通行,我看见宁浅画站在最后面,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似乎白发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一贯清冷的说道:“留下断后。” 我看了她一眼,也站在边上,陪着她一起看着众人的离开。 宁浅画复杂的瞅了我一眼,最后进入了密道,我也跟着一起。 出去之后,却是发现甄熙已经离开了。 于婆婆满眼悲痛:“她去了中原,没有留下任何话,她说她要让天师教付出代价。” 178:什么肉? 蛊神庙的冰棺算是一个奇珍,顶着烈日依然不被融化,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趁人不注意将一个蛊王遗骸放进宁雪的嘴里。 这一幕,宁浅画看见了。于婆婆看见了,但她们都装作没看到,这是事前就约定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蛊王遗骸放进去之后,明显感觉宁雪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呼吸的也更加平稳,那股子“人味”又回来了。 我本来是想要带着宁雪离开的。但是于婆婆却是劝住了我,她说道:“苗疆大乱,你现在走反而很危险,我知道你想要找那些失散的朋友,可你想想,如果他们现在还活着会去哪呢?所有的古寨都朝着天苗寨的方向汇聚,他们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自然是天苗寨,与其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倒不如随我们一起去天苗寨。” 我琢磨了下。的确是这个道理,若是李长生他们没死,以杨羽的机智。肯定要去天苗寨的,因为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我也就跟着青苗寨的队伍一起前进。 苗疆在我国占据的版图不算太大,但奈何我国太大了,地图上一指长的路程放到现实却极为遥远,我们想要从青苗寨赶到天苗寨,至少要用两天时间,队伍里扶老携幼,更是拖慢了速度。 一路走得很小心,大家防备着黑苗寨,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天黑之前,我们到达了一个寨子外面,于婆婆说道:“今晚在这休息一夜吧。野外待着太过危险。” 苗疆深处的寨子都是实力比较雄厚的,这个寨子叫做公牛寨,听起来名字古怪,但其实是象征着壮丁如公牛一般雄壮。我们本以为这个寨子可能已经被屠戮了,但是进去一看才发现,少数苗人还活着。 见我们来了,家家户户都涌出来了人,乍一看,也有三四十号人,全都是男人,他们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说道:“是青苗寨的人吗?” 因为行礼上有着明确的标示,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宁远上前交涉,说道青苗寨路过,要前往天苗寨,希望在这里借宿一夜,他们都很开心,看得出来,绝对是发自真心的,非常殷勤的把众人往自己家里引,累了一天了,总算是能落脚了,大家也都卸下防备,分散进了各家各户。 不知道为什么,我走在寨子里的时候,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我随意问道:“这位小哥,寨子里死人了吗?” 男子身子一滞,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是明显悲痛起来:“黑苗寨屠戮了寨子,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活了下来,我的亲人,全部都……” 说到最后,他有些哽咽。 我心中惭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抱歉。” 宁远满眼愤慨,恨恨说道:“这黑苗寨,当真是我苗人之耻!”来阵厅划。 我心里也很沉重,嗅着这血腥味,我对黑苗寨的恶感再度加深,为了私利,竟然不惜残杀同胞,这些人,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男子站在门口招呼我们进去,我心里面想着事情,所以走的很慢,在最后面,每进去一个人,男子都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声请进,倒是热情十足,我思考结束,抬头向前的一瞬间,就迎上了这样的一幕,一个妇女抱着自己五岁的女儿走了进去,这男子捏了捏女孩的小脸,惊喜说道:“这孩子真可爱。” 妇女抱着孩子道谢。 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他的眼神,却是让我怎么也想不通,除了热情之外,还有一丝贪婪。 这种贪婪,就像是野狗看见了骨头,一模一样的感觉。 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男子目光旋即恢复正常,招招手说道:“兄弟,进来吧。” 我压下忧虑,走了进去。 苗人的房屋多是木制,而木头又容易受潮,所以米面什么的,都放在靠外的房间,白天能够晒到太阳,雨天的时候才会拿到里面,我走过去看了看,这家人还算殷实,米口袋和面口袋都是满的。 于婆婆因为年龄太大,奔波劳累,所以进去休息了,而我们则是坐在客厅与主人攀谈,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苗民,言谈举止什么的都比较粗鄙,但这样的人,反而显得可爱,大家对他的映像都很好。 主人家因为长的又黑又瘦,寨子里的人都叫他猴子,他自己倒也不反感这个称呼,让我们都这样叫他,他说道:“各位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准备食物。” 说完,他人就走了。 宁远一个眼色,跟上去两个妇女帮忙,我坐在位置上,眉头还是皱着,刚才猴子的眼神,让我怎么也想不通,可是他又表现的很正常,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看了看外边,很多家炊烟弥漫,应该是都开始做饭了,宁远吩咐道:“去打点水吧,泡好茶,待会儿给于婆婆送去。” 有两个侍女站起来,我看看她们苍白的脸,知道她们已经很疲惫了,毕竟女人身子本来就比较弱,奔波了这么久恐怕是已经到了极限,所以我站起来拦住她们说道:“我去吧。” 我走了追去,用绳子拴着木桶,打算从井里打水,忽然间黑影靠近,回头一看是宁浅画,我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她说道:“看你一直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我犹豫了下,将自己前面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宁浅画,苦笑说道:“可能是我疑心太重吧。” 宁浅画却并不是这么想,她沉吟了少许,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不对劲。” 我刚把木桶放进去就听到她这话,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宁浅画坐在井口,不解的看着我:“如果你是黑苗寨的人,要屠戮苗民,你首先会杀什么人?” 我把水桶拽上来,放在身边说道:“这倒是把我问住了,我想想,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少,应该会先杀对我有威胁的人吧。” “不错。”宁浅画低声说道:“你觉得普通寨子里有威胁的是什么人?” 我脸上的神色凝固,明白了她的意思:“壮丁!” 凡是山贼打劫,官兵杀人,或是匪患,从来进村都是先杀壮丁的,因为壮丁有反抗的能力,留下老弱病残,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这才是正常的流程,可是这寨子,活着的人居然全部都是男人,而且还都是身体强壮的人! 女人和老人不见一个,身子壮的人反而活了下来,这明显不寻常! 宁浅画严肃起来,说道:“你怎么看。” 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浓郁,我猛然提起水桶说道:“不好,如果这些人有古怪,我们太分散了,其他的人危险了。” 宁浅画也想到了这一点,青苗寨的人分散到各家各户,万一真遇到什么事,那可就危险了。 “别管水了,我现在立即通知父亲,让所有人都集合起来。” 闻言,我将水桶放下,发出咚的一声,不少水洒了出来,冰冰凉凉的水洒在我的鞋上,我下意识的低头,却是愣住:“你看这里。” 宁浅画过来一看,眼神立即凝重起来:“这是……” 我舀起一捧水,清澈的井水中却是有几率血丝,而这水质,也隐隐泛红,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诡异。 我和宁浅画对视一眼,共同朝着客厅跑去,米饭还在锅里,但菜已经上桌了,据说是提前做好的,我目光一扫,发现这满桌子的都是肉,有腌制的,有烧烤的,简单的热了下,冒着诱人的香气,很多人已经动筷子了,但我却是从这菜的香气里嗅到了一缕缕的怨气。 有个小孩嘴馋的咬下一块肥肉,那股子怨气骤然暴涨十倍。 猴子端着一盘耳朵递给我说道:“这是猪耳朵,你尝尝。” 我低头去看,柳叶儿却是开口:“这不是猪耳朵,我仿佛看见了十几个人的冤魂盘旋在上边!” 猪耳朵,怎么会有人的冤魂? 我的脸色陡然铁青,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整盘耳朵丢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肉!” 179:饿鬼王 猴子的脸上布满了慌张,颤声说道:“就是猪耳朵啊。” 我回头一看,之前咬下肥肉的那个小孩,抱着一个盘子狼吞虎咽,我预感到不好。赶紧叫道:“别吃了!” 可是小孩不管不顾,如同饿狼一般,拳头大小的一块肉,直接就被他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是要裂开,他的母亲觉察到不对劲,连忙抱住他:“三娃。别吃了,快!” 然而小孩却是又哭又闹,拼命的挣扎,望着桌子上的那些肉,眼里满是贪婪,母亲伸手捂他的嘴,却被狠狠咬了一口,尖锐的牙齿咬破了一层皮,痛的母亲放开。小孩直接扑上餐桌,抓起一盘子肉满足的吃着。 同一时刻,那几个先动筷子的人。也像是疯了一般,也不管是什么,抓起来就狼吞虎咽。 “不好,这有问题!” 宁远直接把桌子掀翻,大声说道。 众人大惊,拔出短刀。 桌子上的肉洒落一地,可是这些人也不怕脏,如恶狗扑食一般,抱着就开始啃。来岛页亡。 我直接拿剑顶着猴子的喉咙,将他按在墙壁上,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猴子拼命摇头,连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太好吃了吧。” 太好吃? 这种蹩脚的理由他也好意思说,我用膝盖狠狠的撞了他一下,看向宁浅画:“什么情况?” 几乎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出手了。才把这几个吃肉的家伙按住,他们没有肉吃,就像是疯了一般,眼睛通红,手往前伸,大声的吼道:“肉,我要吃肉,肉啊啊啊!” 这声音就像是关押了数百年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宁远找人用绳子将他们绑在柱子上,总算是消停了,走过来愤怒的掐住猴子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猴子却只是摇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响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快,兵发三路,留几个人和我一起查看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去一个人通知蛊婆和祭祀,其余的分散各村,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千万不要吃肉!” 宁远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顿时煞白,急忙冲了出去。 宁浅画和两个男子留了下来,我们控制住猴子,准备去厨房搜查,刚一进来,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味道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宁浅画指着地下。 两个男子搜寻了一会儿,找到了地窖的入口,我们顺手拿起油灯,走了进去。 刚爬上梯子,那一股血腥而又发臭的味道就涌了过来,我们拿油灯照着,却差点将其甩下去,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无比,两个男子甚至直接吐了出来。 反倒是宁浅画,咬住了牙齿很坚强,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看了一圈,这地窖中,根本不是什么存放蔬菜用的,甚至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因为地窖的底部,全部都是鲜血! 这一层血,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天,混杂着泥土,显得发黑。 在地窖里,随处可见堆积在一起的血肉,还有着残肢断臂,也就是说,这都是人肉! 地窖的中心,是一把沾满了人血的斧子,应该就是用这个东西把人分尸的。 我看向宁浅画,她的眼里满是悲伤,因为之前帮着猴子做饭的几个妇女,已经被砍死在地窖里,眼睛还睁着。 不需要再下去了,一切都清楚了。 我们从地窖爬上来,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天堂,这种空气,让我们贪婪的吸了好几口,一个男子干呕了好几声,然后猛然间冲过去,抓住猴子的脖子,死命的掐着:“王八蛋,你居然给我们吃人肉,你他妈的还有没有人性!” “他没有人性。” 我的胃里也是一阵阵的泛酸,靠着墙壁,脑袋有些晕眩。 “什么意思?” 宁浅画问道。 我没有说话,直接拔出剑,朝着猴子走了过去,他仰着脖子,也不再装害怕了,恶狠狠的瞪着我:“来啊,你杀我啊,你要是不杀我,我就杀了你,然后剁了你的骨头熬汤,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他看见了宁浅画,眼中的贪婪已经到了极限,就像是一个饥饿了不知道多久的野狼。 “你的人,一定很好吃……” 说着,竟然流出了口水。 我一剑戳入他的胸膛,猴子咯咯笑着,我咬了咬牙,拿着剑刃在他身体一搅,猴子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倒下,我拔出剑,没有一丝血迹。 他的身体,除了骨头和人皮之外,血肉已经被掏空了。 我收回天残剑,倚着门框,苦涩说道:“居然真的如我所想,棘手的事情发生了。” 宁浅画看了一眼猴子,问道:“是什么?” 我深呼吸,平复着心情:“人死之后变成了鬼,鬼又根据死法而变成不同的鬼,淹死鬼,吊死鬼,烧死鬼等等,此次作祟的,应该就是一个鬼,这个鬼,是饿鬼!” “饿鬼?” 两个男子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明白。 “是的,饿鬼,顾名思义就是饿死之人变成的鬼,这种鬼和其他厉鬼不同,他们永远保留着生前的饥饿感,所以在变成鬼之后,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吃,普通的饿鬼附身他人,只是不断的吃东西,直到撑破了肚皮为止,而那些怨气大的饿鬼,则是要吃血食……” 说到这,我停顿了下,脸色铁青。 “那么吃人肉的呢?” 宁浅画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问道。 “那是饿鬼王,这个寨子一定有饿鬼王经过,那些寨子的苗民,根本不是黑苗寨屠戮的!老人和孩子,早就被吃掉了,所以最后剩下的,都是青壮年!” 我严肃说道,眉头彻底拧成了一股,寻常怨鬼,哪怕是血衣,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猴子他们的本性已经改变,成为了一心吃人肉的怪物,能做到这些的,只能是鬼王,而且还是穷凶极恶的饿鬼王! 饿鬼王增加实力的手段很简单,就是吃东西,就像是僵尸进化到顶级,会变成旱魃,所过之处,连年干旱,赤地千里,而饿鬼王,同样有此效果,所有他经过的地方,人们不再吃米面,而只是吃人肉,互相吞噬,人吃人,母吃子,夫吃妻,吃的越多,怨气就越大,饿鬼王也会更强,欲望也更加无法控制……我只庆幸自己来晚了一步,没有看到这人间惨剧! “鬼王?” 宁浅画脸色煞白,她即使再不了解中原,也知道鬼王有多恐怖。 别的不说,就是我的恶魄,因为人体的限制,发挥不出完全的实力,但也足够厉害了,若是一个完全体的鬼王,那可真是苗疆的灾难。 我想起赵铁柱之前的供词,说是养鬼道的前辈早就埋下了伏笔,几百年前就弄了数量众多的百鬼墓,恶魄诞生其中,这饿鬼王,应该也是这样出来的吧。 养鬼道已经丧心病狂到了如此程度,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是饿鬼王作祟,那么那些绑着的人,恐怕控制不住! 一念至此,我赶紧朝着客厅的方向跑去,果然,绑着他们的柱子,被牙齿咬了好大一个豁口,绳子从身体上落了下来,所有人都得到了自由,他们吃光了地下的肉,却是无法控制兽欲,目光又放在了最先吃肉的小孩身上,一行人抓着他的四肢,张口就咬。 “住手!” 宁浅画抬手一洒,几只毒蛊飞去,几人全部中毒,却是疯狂咆哮,继续撕咬。 “必须直接杀死他们,被饿鬼王影响过的人,是没有办法解救的!” 我虽然不忍,但也知道轻重,一剑就刺死了一人,剩下的苗人咬牙动刀,将他们全部杀死,宁浅画走向这个小孩,他却是凶狠回头,朝着宁浅画咬了过去,我反应很快,一脚将他踹开,拔剑刺进他的胸口。 宁浅画流出泪了,这可都是青苗寨幸存的人啊。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我担忧的望着门口,宁远他们人呢? 就在此时,一声刺耳的惨叫,打破了夜的寂静,整个寨子,荡溢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180:不负 听声音,应该是宁远传出来的,宁浅画露出急切之色,迅速冲了出去。 隔壁的院落里,宁远已经退到了墙边。有一个吃了肉的祭祀,红着眼咬住他的胳膊,痛的宁远杀猪一般的惨叫,而其他跟着他来的人,也被纠缠住,这一家开饭最早,除了两个祭祀没吃之外。剩下的人都已经吃了。 我提着剑过去,一剑戳进这祭祀的后背,血液喷射了宁远一脸,他痛苦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浅画把具体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宁远脸色发白,赶紧将其他人叫了过来,只要遇到发狂的人,就要痛下杀手,虽然不忍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于婆婆走了出来,还好她没事,她果断的下命令:“全部杀死。不放过一个!”来岛贞技。 这些人除了疯狂之外,其他的倒是和普通人一样,在众多苗人的围攻之下,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同时杀死的,还有那些一直靠吃人肉活到现在的苗民们。 所有的人眼中都含着眼泪,亲手杀死自己亲近的人,这种纠结,无法言喻。 只是短短的吃饭时间,青苗寨的幸存者,就又死去了四分之一,并且还是自己人杀死的,所以他们怨气冲天。肉眼可见的形成了一个龙卷,朝着寨子外面的方向飘去。 “那里就是这该死的饿鬼王吗?” 宁远捂着胳膊,恨恨的问道。 “不应该,如果是饿鬼王。他没道理在那么远的距离收集怨气。” 我皱着眉头说道。 于婆婆脸色铁青:“所有人都待在一个院子里,千万不要出去,我倒要去领教领教,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此作祟!” 这一会她是动了真火,逃过了青苗寨的灭顶之灾,却是在这小小苗寨栽了大跟头,换做谁都无法接受。 于婆婆追了出去,宁浅画也跟着她走了,我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我们三个人朝着龙卷消失的方向赶去,不算是很远,没多久我们就到了一片密林之间。 “小心。” 于婆婆一甩衣袖,飞出一堆瓢虫进入密林先行观察,似乎确定了什么,她才点点头示意可以进去。 密林之中阴气很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我的手指捏着风火雷三符,于婆婆淡淡说道:“出来吧。” 几片叶子飘落,然后是很多叶子,并不是枯叶,而是绿油油的叶子,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还有十几号人,如这绿叶一般,很轻盈的飘落。 “到底是苗疆蛊婆,有几分本事。” 领头之人带着铁面具,身上背着三把剑,不用说,又是假扮楚琛的货色。 看来这养鬼道嫁祸楚琛的决心很强啊,不只是赵铁柱,还有这么多的人。 “中原人?” 于婆婆瞳孔一缩,从这些人身上他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铁面人的目光掠过我们,说道:“不错,我是养鬼道三代弟子统领。” 养鬼道弟子共有四代,第四代辈分最低,是普通弟子,三代弟子算是内门了,二代弟子则是核心,一代弟子年纪早已大了,现在基本上都担任着长老的之位,这个铁面人自称是三代弟子统领,如果所言不虚,那么他的实力应该属于核心弟子的层次,也就是说,跟蛊婆是在伯仲之间的。 所以蛊婆不敢轻举妄动,之前的杀意,此刻全部都收敛了,她冷冷说道:“我青苗寨只求自保,与你养鬼道何干?费尽心机引我出来,难道真要斩尽杀绝吗?” 铁面人轻笑,说道:“蛊婆言重了,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我并不负责与你们青苗寨之间的争斗,这与我无关,我的任务很简单,只是想要问你们青苗寨要一个人。” 于婆婆眉毛一挑:“谁?”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一跳,突然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铁面人的手直接指到了我:“他!” 于婆婆看了看我,皱眉说道:“你们与徐铭有怨吗?” 铁面人点头:“这是自然,乌长老点名要此人,我的任务,就是带走徐铭,你青苗寨,我无心为难,所以也希望蛊婆给个方便。” 若是落到养鬼道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我想都懒得想,直接拔出天残剑:“你他妈的痴人做梦?” 铁面人却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看向于婆婆,心里想着我为青苗寨做了这么多的事,她应该不会抛下我,然而当我注意到她的模样的时候,却是心里咯噔一下,于婆婆皱着眉头,明显是在思考,一旦思考,就代表着他有所动心,我脸色一白,难道她要抛下我不成? 宁浅画拽着于婆婆的衣袖,祈求到:“婆婆,不要听此人的花言巧语,若是把徐铭交给他们,必死无疑,他为我们青苗寨做了很多事,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于婆婆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我若是不答应,你要如何?” 铁面人冷笑两声:“我与蛊婆之间应该是不分胜负,所以也无心与您争斗,你杀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但我可以拖延你,让我的这些同门师兄弟们前去,将你青苗寨的人杀光。” 于婆婆神色转冷,我看到她的金蚕蛊蟾蜍从袖口爬了出来,铜铃似得眼睛一鼓一鼓的:“你是在威胁我?” 铁面人不甘示弱的说道:“不是威胁,只是一个事实,你要的是青苗寨安稳,我要的是徐铭!” “婆婆,不要!” 宁浅画很清楚青苗寨对于蛊婆的意义,她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直接跪倒在地下。 我捏着拳头,紧张的看着她。 于婆婆眼中几经挣扎,最后一把拉起宁浅画,厉声说道:“跟我回去!” 宁浅画脸色苍白,问道:“那徐铭呢?” 于婆婆目光躲闪:“他来自中原,本来就不属于我们这里。” 宁浅画身子一软,于婆婆狠下心肠,拖着她向外走,宁浅画不愿,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恩师发怒:“婆婆,你当真要做这不仁不义,卑鄙无耻的事情吗?” 于婆婆身子一震,一巴掌就打在宁浅画的脸上:“住口!你还有没有半点规矩,跟我走!” 看着宁浅画被拖走,我的心也逐渐的沉了下去,铁面人看着我,抱着双臂,懒洋洋的说道:“乌十三这个废物,你杀了也就杀了,我本来都懒得操心,可他偏偏是乌长老的儿子,平日里疼爱无比,他死之后,乌长老雷霆震怒,要你小子的性命,居然还要我跑这一趟,怎么样,小子,你还要做无畏的反抗吗?” 我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吗?” 从铁面人身后走出来一个家伙,同样戴着面具,他缓缓摘掉,让我看到了一张小人得志的脸,赵铁柱呵呵笑着:“当然是我了。” 我摇了摇头,反而轻松起来:“果然是你,赵铁柱,你忘记了跪在我面前的狼狈了吗?” 闻言,赵铁柱明显慌张不少,转身看着铁面人说道:“统领,我给他下跪,完全是忍辱负重,不然我怎么接近他,偷回我们的千魂幡呢?” 听了这话,我差点笑喷,带着千魂幡临阵脱逃的赵铁柱,居然编造出这样的谎言,也难为这铁面人的智商居然还相信。 我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了,提着天残剑,咬牙说道:“来吧!” 密林之外。 于婆婆拖着宁浅画一路前行,本来宁浅画是在不断挣扎,可逐渐的,她已经没有了反应,于婆婆感到不安,回头一看,却发现宁浅画早就泪流满面。 映像中,这个出色的弟子很少流泪,她就像是一块冰,泪都凝结在了一起,化作最坚硬的外壳。 “婆婆,我要去。” 她只是望着蛊婆,坚定的,没有任何质疑的说道。 “你若去,会死。” 于婆婆被她的眼神所惊,这一幕她并不陌生,当年月月离开苗寨的时候,也是这般决绝与强硬。 “若我不去,则心死,青苗寨从不负人,我宁霜也不负人!” 181:抢人 杀机渐浓。 铁面人也不想跟我过多的说话,可能在他眼中,我只是一只蚂蚁,随时可以轻易的按死。 “动手吧,乌长老说过。可以伤残,但必须要留活口。” 一众人皆是狞笑,分开将我围住,赵铁柱估计是担心我会突然暴起,所以偷偷的躲到了最后面,也没有人注意他。 我深吸一口气,巨大的压力让我精神无比集中。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来呆住号。 足有八人,封锁了我所有能够逃离的方向,我捏着风火雷三符,随时准备动手,这个时候恶魄还在忙着炼化千魂幡,根本没办法出手帮我,所以只能靠我自己。 “杀!” 八人动作整齐划一,同时拍下养鬼罐,八个绿面恶鬼扑了出来。双目猩红,身上更是带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怨气,伴随着那一声刺耳的咆哮。我的身子也是同时一震。 抽身而退的同时,风火雷三符瞬间甩出,风助火势,火雷共舞,瞬间便灭掉一只恶鬼,我手腕翻转,天残剑朝后一刺,深深的刺进一只恶鬼的口中,他凄惨厉啸,凶性却是更加旺盛,黑黝黝的鬼爪朝着我的天灵感就抓过来,我身子一矮,天残剑在他口中搅动。剑中的凶气毕露,恶鬼终于坚持不住,化作一道绿烟缩回了养鬼罐。 然而就在此时,其他六个恶鬼却是同时来临。分别朝着我的要害部位抓来,我根本来不及防御,还好之前杨羽送我的法器起到了效果,足足有三件玉器同时发出毫光,然后灵气丧失,掉落在地面变成废品。 六个恶鬼被法器的光芒激的倒退,我趁机踩起步罡,火德附体之后,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气,恶鬼再度扑来,我面上露出从容,一剑斩杀其一,背后有恶鬼试图咬我的喉咙,我袖子里滑落一叠驱邪符,像是不要钱似得直接塞进他的嘴里,驱邪符虽然低级,但量变导致质变,恶鬼浑身冒着白烟,发出痛苦的惨叫,养鬼道弟子看见自己的鬼宠受伤,心痛的赶紧将其收回。 其他恶鬼成功靠近了我,然而就在他们出现的时候,柳叶儿却是瞬间杀出,隐忍了这么久,突然间现身自然是要早有准备的,两个恶鬼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柳叶儿用手掌贯穿,化作黑烟消散。 其余恶鬼不足为虑,我们联手灭掉,从柳叶儿出现到干掉所有恶鬼,看似漫长,但实际却是电光火石之间,养鬼道的弟子甚至没有反应出来是怎么回事,自己的鬼宠就失去了联系,我眼中满是疯狂,既然今日躲不过去,那么临死之前我也要掰掉你两颗牙! 斩杀恶鬼之后,我丝毫不停,直接朝着最近的养鬼道弟子冲去,楚琛传授我的无名剑诀发挥效果,一道剑光透体而出,此人万万没有想到能有如此变化,双目圆瞪的时候已经被我斩成两半。 “斗胆!” 铁面人看到居然有自己人丧命,当下也是坐不住了,月光照耀着他的影子,一个黑影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化作一个长发飘飘的血衣女人。 此女的身体湿漉漉的,头发也是黏在身上,那一袭血衣就像是新近才染的,还散发着血腥味,刚开始我以为这是怨鬼,但柳叶儿却是神色凝重:“雨女!” 雨女,也是鬼所化,但不是鬼,是灵。 灵相比于鬼,没有那么多的怨气,但更加灵活,手段多样化,雨女洁白的手腕戴着金色的铃铛,她举起双手摇动着,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没有任何音乐的美感,反而像是地狱的招魂之音,我感觉到方位十里的怨气正在疯狂汇聚。 不出三分钟,密林里就出现了许多影影绰绰的白衣鬼魂,雨女面无表情,手指一引,这些白衣鬼魂全部化作虚无,怨气则是被收集起来,化作一道手指宽的光芒朝着我电射而来,柳叶儿挡在我的身前,掐动印决,同样是以怨气凝魂,一个个鬼魂出现,然而又像是纸张一般,被这光芒穿透。 柳叶儿面色难看,竟是施展了鬼修的禁术,那一刻阴风吹动她的黑发飞舞,她的眼睛空洞而又无神,逐渐的,似乎有一滴血红在她的瞳孔中出现,然后这滴血红不断的扩散,最终弥漫了整个视线,黑光袭来,柳叶儿不闪不避,反而踏前一步,那一瞬间她的身体也变成了血衣,冲着黑光放声一吼,尖锐的叫声如同夜枭,硬生生将这黑光震散。 雨女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化,似乎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她身子一闪,朝着柳叶儿抓来,两人血衣翻飞,怨气与阴风交叠,鬼啸之音不断,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而我,却又是被这些养鬼道的弟子围住了,火德之力,说实话只是一般,在秦家道法里面,是有一些真正强悍的禁术的,可是我的实力,没有一个能够施展的,关键时刻,我退无可退,咬牙说道:“既然你让我死,那么你也随我一起陪葬!” 我不管不顾,只盯着一个黑袍弟子攻击,其他人的刀剑刺进我的身体,带给我强烈痛苦的同时,却也是激起了我骨子里隐藏的狠辣,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所以还怕什么呢? 我狂吼一声,朝着他扑了过去,黑袍弟子一掌印在我的胸口,我直接吐出鲜血,正好吐在他的脸上,他用手一抹,抬眼看我却是怔住,因为我的眼中完全是那种以命换命的决绝,他完全有时间一刀宰了我,可是,想起统领的吩咐,他又不敢轻易做决定,若是杀了乌长老想要的人,那么承担的怒火的必然是自己,到时候恐怕比死还要痛苦,所以他犹豫了。 这一犹豫,就给了我机会,我将他扑倒,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拽过天残剑,朝着他的大腿就刺了进去,应该是伤害到了动脉,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往外涌着,身后有人赶到,三四把刀落在我的身上,刀刀入骨,我疼的大吼,但笃定他们不敢杀我,所以拔出剑,朝上挪了数寸,直接插进了他的小腹。 滚烫的鲜血喷的我浑身都是,映衬着我就像是一个魔鬼,我桀桀笑着,忘记了疼痛,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命! 我第三次举剑,这一次是他的喉咙,他眼中满是恐惧,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然而一切都晚了,我的剑直接刺进喉咙,他当时就断了气。 然而付出的代价,却也是一个急眼的养鬼道弟子,一剑刺进了我的肋骨。 我半跪在地上,身上还插着一把剑,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泊里捞出来的,我吐血,用剑拄着身体,仍然凶狠的盯着他们。 “倒是没有想到,你这只恶狗,临死之前还咬了我的人。” 铁面人声音很冷,我估计他应该很不开心,沉声说道。 “教训他,只需要留一口气。” 其他弟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纷纷举刀,就要朝着我砍过来,柳叶儿看到这一幕,不惜承受了雨女一掌的代价,来到了我的身边,她掐动印决,试图阻拦他们,然而铁面人却是冷哼一声,翻出一面小鼓,这鼓,似乎对鬼魂有着很强的克制,轻轻敲了一下,柳叶儿就吐出鲜血,伤到了本源,我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强行将柳叶儿收回玉笛。 我站起,却又被人一脚踩下。 铁面人拿脚踩着我的脸:“废物就是废物。”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狂风大作,林子里不断发出簌簌的声音,也不知道是风声,还是什么。 “蛇,好多蛇!” 养鬼道弟子惊呼,指着地面上。 无数毒蛇朝着这边跑过来,在枯枝败叶中穿梭,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担心什么,不就是几条蛇吗?” 铁面人大叫,试图稳住阵脚,然而此时却是飞来一片蜜蜂,黑压压的一群,将他们包围,铁面人挥剑砍杀,最后抓起一把药粉,将这些蜜蜂纷纷毒死,然后回头的时候却是发现,强弩之末的我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一地的血迹。 他的声音森冷无比:“追,什么人敢在养鬼道面前抢人?” 182:蛇穴 忍受着剧痛和颠簸,我满眼意外的看着搀扶着我奔跑的宁浅画,问道:“你怎么会回来?” 宁浅画气喘吁吁,以她的体力,支撑着我无疑是非常艰难:“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只是一句话。却是让我之前对于婆婆的恨意一扫而光,我看着宁浅画,却是自嘲一笑:“放开我吧,带着我是逃不了的。” 宁浅画咬着嘴唇,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气流进入胸腔火辣辣的疼。我知道,宁浅画一旦倔强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所以我直接选择放弃了劝说她。 一路向前奔跑,我的伤口却是很快结痂了,这也是我心脏里药蛊的效果,我捂着胸口,没想到因祸得福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可以逃过追杀。很快我们就听到了脚步声,宁浅画咬紧牙关,拖着我吃力向前。她不断的撒着药粉,这药粉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香味,能够吸引很多毒物过来。 我低头看了看,发现满地都是毒蛇,草丛里面随时都有穿梭的簌簌声。 “为什么会这么多的蛇?” 我奇怪问道。 “不知道,朝前走看看。” 宁浅画算是苗疆正统传承的蛊人,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地面上的血迹逐渐消失,铁面人也是紧张起来,让人加快步伐,他们的速度很快,远远地已经看到我们的背影了,若不是被这众多的毒蛇阻拦,恐怕早就已经追到了。 “该死的。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蛇?” 很多人抱怨,虽然他们满手血腥,但对于毒蛇这种东西,还是天生就会抵触的。 “些许毒物而已。雕虫小技,不需要理会。” 铁面人一剑斩断爬上他身体的毒蛇,厌恶说道。 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动了杀机,若不是乌长老点名了要活口,他肯定早就杀死我了。 柳叶儿的情况很不好,雨女的那一掌和铁面人拍响的鼓声,对她造成的伤害极其之大,甚至让我有些难以想象,我呼唤了好几声,柳叶儿却是没有丝毫动静,无声无息的。 “若是柳叶儿出了什么事,养鬼道,老子和你们不共戴天!” 我心中暗暗发誓,握紧了拳头。 毒蛇越来越多了,宁浅画的药粉,其实只是很简单的引诱毒物的引子,一般情况下,所有嗅到味道的毒物,都会朝着药粉的方向靠近,但这地方,明显有古怪,很常见的蝎子,蜈蚣这些毒物都没有出现,反而是毒蛇,无穷无尽的往外涌。 并且随着我们的向前,毒蛇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宁浅画看着前方,瞳孔骤然一缩,拿出一枚药丸塞进我的嘴里:“含着,千万不要咽下。” 我照她所说,把药丸含在嘴里,含糊问道:“什么情况?” 宁浅画神色凝重:“你看前面那蛇。”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一条很奇怪的蛇,并不是很长,但整体很细,背部有一条金线,一直延伸到蛇头的顶端,最让人想不通的事情出现了,这蛇头之上,居然长了一个类似鸡冠子似得肉瘤! 我从这条蛇身上感觉到了恐怖的气息,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一般情况下,毒物对我都是无效的,因为我已经中毒很深了,但是这条蛇居然能让我恐惧,这足以说明它的不凡! “这条蛇是什么名堂?” 我难以抑制好奇,询问道。 “这叫金冠蛇,又名一线喉,若被此蛇咬了,倒不是中毒,而是会让人体格外的兴奋,血液迅速流动,最终汇聚到一个点,然后不断的喷涌,到最后形成一个血包,积累到一定程度,血包就会炸开,全身鲜血就会涌出,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所以称之为一线封喉,必死无疑。” 宁浅画喘息说道。 “但这种蛇的数量极其稀少,我们青苗寨用了数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捕捉到一条,居然在这个地方出现了!” 我看着宁浅画的脸色,隐隐猜到了她的心思:“你的意思是说,这并不是偶然?” 宁浅画点头,说道:“不错,这绝不是偶然,金冠蛇虽然毒性凶猛,但很少伤人,这种蛇生性慵懒,往往躲在泥土之中,所以很少会被发现,我这药粉,能吸引普通的毒蛇,却绝对不可能吸引到金冠蛇,可它,为什么跑出来了?”来呆岛弟。 说到这,宁浅画看向了我。 我皱着眉头,却是得不出答案,对于毒蛇,我没有什么了解,很难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然而更加夸张的事情出现了,除却金冠蛇之外,后面又接连出现了各种蛇类,有通体乌黑的乌梢蛇,有纹路如同蛛网一般密集的鬼步蛇,还有让宁浅画瞠目的毒蟒! 这些蛇,早已突破了普通蛇类的层次,完全不可能因为药粉而被引诱出来,无疑证实了宁浅画所言非虚,我头皮发麻,还好嘴里含着避蛇的药丸,不然只怕要出大事。 饶是如此,我们还是对这些“毒蛇”保持了足够的尊重,看到它们,便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激怒了它们,等毒蛇过去,我们才继续前进,然而身后的铁面人就没有这种认识了。 他嫉妒厌恶毒蛇,拔刀乱砍,也不知道杀了多少蛇类,其他人有学有样,他们也不知道毒蛇的种类,反正自持手段高明,不把毒蛇放在眼里,其中一人,第一个倒霉,他看到金冠蛇路过,眼中涌出好奇之色:“这条蛇倒是奇怪,脑袋上居然顶着个肉瘤,难不成是什么宝物不成?” 一念至此,他不禁产生了很多联想,蛇血,蛇骨,蛇皮,都是宝贝,这条蛇如此不凡,顿时让他贪心大作,一刀试探性的朝着金冠蛇挑过去,然而这却是捅了马蜂窝,金冠蛇眼中冷血之色划过,摆了摆尾巴的功夫,就已经穿梭到了他的脚下,轻轻的在他脚尖咬了一口,便扭动着消失在草丛之间。 他不觉得痛,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当时也没在意,但走着走着,却是越来越热,感觉自己莫名的亢奋起来,很多人注意到他剧烈的喘息,奇怪回头,却是同时露出惊恐之色。 “你,你……”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摸了摸,却发现额头鼓起老大的一个包,轻轻的按了按,软绵绵的,铁面人意识到不好,说道:“别动!” 可惜却已经晚了,下一秒,这肉包直接裂开,鲜血混合着脑浆狂喷而出,周围的几个人没有躲过,直接淋了满身。 铁面人吓得魂飞魄散,四处看了看,同样发现了古怪的毒蛇,赶紧说道:“都把刀收起来,避开这些奇怪的毒蛇走!” 众人看到了同班的下场,不需要多说,也都十二万分的小心,这个时候,铁面人并没有意识到,赵铁柱已经消失在队伍之中,这个家伙,看见形势不妙,居然又跑了…… 我和宁浅画可以说是硬着头皮往前走的,越来越多恐怖的毒蛇出现,好几个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被攻击,若不是宁浅画精通蛊术,我感觉我已经死了七八次了。 “该死的养鬼道,为什么还在追,真打算一起死吗?” 我气得怒骂,说实话,我宁可被养鬼道弄死,也不想被这毒蛇咬死。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毒蛇而死在了这条路上,就是铁面人,都好几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只剩下四五个人还在前行,他紧紧握着拳头,看着死掉的人说道:“徐铭,你这个混蛋,就算被乌长老处罚,我也要亲自将你碎尸万段!” 他却并不知道,此刻的我和宁浅画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 我们看到了一个洞穴,里面有一股浓郁的腥味,宁浅画本以为是蛇巢,结果试探之下却发现非常的干燥,逃无可逃,我们便走进了巢穴,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几具尸体,居然是养鬼道的人! 我和宁浅画对视一眼,低头检查了下,他们都是被毒死的,我们往前走,越往前,越多养鬼道的尸体,这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养鬼道的人怎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怦怦,怦怦…… 突然间,洞穴里响起有力的心跳声,就像是一面鼓。 我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进了黑暗深处,看清楚什么东西之后,我和宁浅画同时张大了嘴巴,完全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冷汗涔涔而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透脑门。 这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东西! 183:巨蟒! 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条大蛇!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头巨蟒! 光是长度,恐怕就不止八米,至于宽度。比我的腰还要宽许多,它趴在洞穴正中央,光滑的鳞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那之前听到的怦怦声,就是它的心跳! 灯光照到它的脑袋,就像是用斧头劈砍出来的,棱角分明。那两只眼睛如同灯笼似得,冷血的盯着我。 我的所有表情,语言能力,全部都凝固了,我看向宁雪,她的脸色也是苍白如纸,我们呆呆的看着这条巨蟒,它的大嘴微微开启,露出那一排锋锐的尖牙。有唾液滴落出来,冒着白烟,显然。这条巨蟒,还是有毒的! 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那么多毒蛇拼命似得乱窜,原来是有这样的一个恐怖角色! 这条巨蟒,绝对是蛇类中的王者,它的周围,盘踞着许多其他毒蛇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些毒蛇都开始逃跑了,说明了什么? 王者发怒了! 我想起外面那些养鬼道的尸体,难不成都是被这巨蟒弄死的吗? 不过我看了看它的体型,又觉得不像,这样的存在,根本不需要用毒。尾巴轻轻一甩,足以将一辆轿车打成碎片。 宁浅画拉着我的手,我感觉她手心全是汗,我们一点点的往后退。巨蟒始终盯着我们,冷血依旧,但却没有其他的表示,似乎对我们俩的离开漠不关心。 但就算是这样,依然带给我们难以形容的巨大压力。 终于退出蛇穴,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这条巨蟒,绝对是我距今为止,看到的最具威胁力的东西! “这是蛇王,苗疆中绝对不超过十条,没想到居然是在这个地方。” 宁浅画认出了这条蛇的身份,如此巨蟒,世所罕见,苗疆纵然以毒物著称,可这种级别的毒蟒,却是鲜有人见过,如果哪个寨子,能够收服这条毒蟒,那么这个寨子,即使没有蛊王,也可以晋升到古寨的行列,因为这条毒蟒本身,就是最顶级的武力。 “它为什么不杀我们?” 我想起刚才的恐怖,打了个冷战,我都怀疑这玩意打了一个喷嚏,我和宁浅画就要完蛋。 宁浅画也不明白,皱眉说道:“蛇这种冷血动物其实很难揣摩,它们本身很具备攻击性,但有的时候生性又很慵懒,喜欢潮湿阴暗的地方,那条巨蟒,很有可能是吃饱了,所以懒得管我们,因为在它眼里,我们俩就跟蚂蚁差不多,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我却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低声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之前的那些毒蛇没有道理要逃跑啊,这分明是感觉到了危险,所以要离开。可是,它们之前都是在巨蟒周围的,这个洞穴,明显是有其他毒蛇的痕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毒蛇,应该是之前在洞穴里和蛇王生活在一起的,只是蛇王发生了一些变故。” 宁浅画咬了咬嘴唇,说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女人的天性,就是优柔寡断,在关键时刻,宁浅画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衡量少许,感受着自己的伤势,不管是力气,还是状态,都不支持我们继续逃亡了,若是被养鬼道的人追到,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与其这样,倒不如赌一赌。 我眼里涌出疯狂之色:“我们进去,刚才巨蟒没有攻击我们,这说明了它现在应该没有心思搭理我们,借助它,也许能够躲过这一劫!” 宁浅画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疯了?” 我却是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会成功,深吸一口气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就是我们现在这种情况。” 宁浅画犹豫少许,也是重重点头。 旋即她又取出几瓶药粉,说道:“这对于蛇类有很强的克制作用,我们提前准备好。” 我神色一动,说道:“这药粉可以对付巨蟒吗?” 宁浅画摇头。 我笑了笑,说道:“那么就不需要了,带着这个东西,反而会刺激到它。” 这回换做是我拉着宁浅画进去了,感觉上,有一种责任感降临到我身上,既然她选择了不辜负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回来救我,那么我也绝对不能辜负她! 再次回到洞穴,这巨蟒望着我们的眼神,依然是那般冷血。 我拉着宁浅画,直接跪了下来,说道:“我们逃难到此,无意冒犯,只希望借贵地暂且躲避。” 说完,我直接将宁浅画的药粉拿出来,全部丢在了墙角,示意自己毫无恶意。 像是这种级别的巨蟒,都有一定灵性了,虽然不一定听得懂我说话,但我的善意,它绝对是可以感受到的,就在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它阖上了眼帘,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我心中一喜,拉着宁浅画躲在它的身后,庞大的身躯完美的挡住了我们。 因为害怕,所以我们紧紧靠在一起,宁浅画摸出药粉,给我的伤口唾沫,看着她精致的给我治伤,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间有些触动,尤其是嗅着她清新的体香,更是让我的脸皮微微有些发烫,呼吸不自觉的炙热起来,宁浅画的手抖了抖,她明显察觉到了这种细微的变化,脸上也火辣辣的,不敢抬头。 一时之间,倒是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氛围。来呆尽亡。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是传来了脚步声,是养鬼道的人追来了。 铁面人的声音传了进来,依稀间是应该让人打起火把,折腾了好一阵,亮起几团火光,他们发现了养鬼道的尸体,不断发出惊呼声,在外面停留了很久,才走了进来。 初次见到这条巨蟒,他们并没有比我们好多少,有个家伙腿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铁面人没有任何犹豫,转头就跑,其他人自然是紧紧跟上。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应该是走了。 下意识的低头,却正好对上宁浅画亮晶晶的眼神,我莫名燥热,喉咙发干:“我……” 宁浅画察觉到了什么,低声说道:“别讲。” 就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孟浪了,她可是青苗寨未来的蛊婆,我一个中原的假道士,又有什么资格想那么多?我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对不起。” 依然是解不开的尴尬。 然而洞外面,几个养鬼道的人却是惊魂未定。 “天哪,那个巨蟒是怎么回事?”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那一口下去,岂不是要把我轻松吞掉了?” “那么多同门师兄弟,都死在了这里,我还看见了一个长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逃走吧。” 几个人商量了几句,很快就统一了意见,转身就要走。 然而铁面人却是叫道:“等等!” 他背着手,来回走着,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劲:“你们想想,这条巨蟒这么厉害,为什么之前不杀了我们呢?总不可能是它心慈手软了吧?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猜测这巨蟒受了重伤,你们想想,在这里死了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白死的吗?” 有个人哆嗦问道:“那统领的意思?” 铁面人冷声说道:“我怀疑那徐铭和臭娘们就躲在里头,想借巨蟒吓退我们,老子偏不上这个当,都跟我一起进去!” “啊,还要进去……” 胆小的人都开始抵触。 然而最终还是臣服于铁面人的淫威,一个个拿着短刀,硬着头皮走进了洞穴。 我和宁浅画本来是要离开的,突然间又听到了脚步声,赶紧蹲了下去。 几人进来,试探性的走了几步,见巨蟒果然没反应,才开始搜索起来,他们的脚步,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紧张到了极点,握紧了天残剑,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然而就在此时,那趴着不动弹的巨蟒却是突然间发出痛苦的叫声,它的身子晃动,就像是地震一般,整个洞穴都开始掉落尘土,张开嘴,发出恐怖的咆哮声,尾巴胡乱的扫着,我们不得不躲避。 这一躲,就被铁面人发现了。 “果然藏在这里!” 他拔出短刀就要冲过来,可是巨蟒却是继续痛苦嘶吼,闹得天翻地覆,我们根本说不出话来,这东西本来很宽敞,但是它的身体舒展开来之后,却是变得有些狭窄了,有个倒霉鬼没有躲开,被尾巴甩在了墙上,骨骼尽断! 吼! 巨蟒人立起来,满眼都是痛苦之色,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在它的肚皮中间,有一个包鼓起来,还有不断冲撞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它的肚子里冲出来! 184:三把剑的男人 这一幕看的我们心惊肉跳,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难不成这巨蟒吞下去什么活物,到现在还活着吗? 它痛苦的嘶吼,脑袋重重的撞在墙壁上。顿时有一大块塌陷,岩石滚落,朝着我们砸了下来,我抱着宁浅画在地上翻滚,却是未曾想到,好巧不巧的撞到了铁面人身上,我们回头一看。同时惊了下,然后拔出武器朝对方刺去。 就在快要刺到的时候,巨蟒又是一尾巴摔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将我们震开,我的头撞在岩石上,摔得我七荤八素,宁浅画连忙问道:“你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看向这巨蟒,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发狂了。快逃啊!” 有个胆小的家伙撒腿就跑,同时还连声鬼叫。 痛苦的巨蟒盯上了它,冰冷的眸子变得血红。脑袋在墙壁上一砸,顿时就有巨石落下,将洞口的方向堵住,此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靠近的巨蟒。 它长着血盆大口,眼里满是狂躁,朝着它就咬了过去,然而就在此人露出绝望之色的时候,巨蟒腹部的动静又大了许多,它痛苦直立起身子,保持姿势停顿了好几秒,又直挺挺的朝着身后摔了过去。 “徐铭,你休想逃走!” 铁面人发现了巨蟒的蹊跷。似乎它除了发狂之外,并没有特别针对我们,于是他就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影子一闪。雨女再度出现,同时他一拍养鬼罐,就看见一个红衣小男孩站在眼前,他的眼角裂开,嘴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哥哥,可以和我玩吗?” 我看到他的眼神,就像是黑洞一般,吸走了我的精神,宁浅画狠狠的掐了我一把,才让我清醒,我踏着步罡,默念净心神咒,抬手就是两道符篆打出去,这符篆,在空中的时候无风自燃,蓝幽幽的火焰至刚至阳,在红衣小男孩的眼里形成了两团小小的火焰,他傻傻的笑着,竟是用手去接,这火焰在他的手上炸开,冒出一道白烟,小男孩眼里的神色逐渐变得愤怒:“你为什么不和我玩,为什么?” 他身子一闪,就朝着我的喉咙掐过来。 我回身一剑,却发现空无一人,等我察觉到的时候,脖颈处已经有一股凉意,我心道不好,果然就看见小男孩冲我残忍笑着,但没过多久,他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痛苦,原来竟是被宁浅画的金蚕蛊咬了一口,毒素让他的身体虚幻了许多。 巨蟒再次怒吼,压过了小男孩和雨女的声势,它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根柱子,在这洞穴里翻来覆去,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碾压。 我感觉整个洞穴都要塌陷了,拉着宁浅画就往外逃,然而铁面人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几个养鬼道的家伙堵住出口,手里拿着网和短刀,一副要把我留下的阵势。 我气得骂娘:“你们不要命了?” 铁面人根本不理会,大声吼道:“抓住徐铭,大功一件!” 贪婪压过了对于大蛇的忌惮,他们集体压了过来,我恨的咬牙切齿,这帮人是知道巨蟒没有闲工夫伤人啊,我低声问宁浅画:“有没有什么让大蛇对付他们的办法?” 宁浅画想了想,还真的琢磨出一个办法,她取出一包药粉。 “这就是之前我引诱毒蛇的药粉,如果洒在他们身上,我想巨蟒会对他们格外照顾的。”来呆上弟。 我心念一动,觉得这招能成,抓起药粉就朝着他们摸了过去,我本意是靠近之后,也不多话,直接就把药粉撒出去,可是他们却很警觉,尤其是铁面人,发现了我的企图,在我将药粉包丢出去的时候,他一脚反而将这个东西踹了过来,我避之不及,药粉洒的我全身都是。 这一瞬间,我可以感受到那几乎要吓破人胆的恐怖恶意。 回头一看,大蛇果然是盯着我,它的痛苦一直无所发泄,洒了药粉的我就像是故意对它挑衅一般,大蛇狂吼着,如同一个重型坦克,朝着我就撞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完全放弃了抵抗,这根本无法躲避。 耳边,只有宁浅画的惊呼声。 然而那预料中的粉身碎骨却是迟迟没有发生,我小心的睁开眼睛,却是发现大蛇又痛的滚了回去,它腹部的那个大包,又壮大了不少,搞得它非常难受。 就在此时,我看见大蛇的腹部的大包上,有一个剑尖,缓缓刺了出来,蛇血顺着剑尖流淌,很快就涌了一地。 这下子大蛇彻底发狂,呼啸着冲出洞穴,然后在洞口的空旷处来回打滚,我赶紧趁机逃出去,铁面人大叫:“追!” 他们倒是不愿意舍弃,可是出来之后的我们,却全部都惊呆了,大蛇在发泄一阵之后,腹部再次冒出一段剑尖,并且坚定不移的向外推动了许多。 “难道有什么人在大蛇的肚子里吗?” 尽管难以想象,但我还是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不可能啊,有什么人可能在它的肚子中活下去,那毒液,还有腐蚀,足以融化一头雄鹿。” 宁浅画觉得这违背常理。 但不管怎么样,大蛇已经精疲力尽,趴在地上,翻着肚皮有气无力的哀鸣,第三把剑尖,再次冒出来。 三把剑,形成了一个品字形,里面果然是有个人,握着剑柄不断转动,似乎要破开蛇皮,从里面钻出来。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吸引了我们所有的精神。 “该不会是什么怪物吧?” 有个养鬼道的人赶紧握住短刀,掐动着印决,随时准备召唤鬼魂。 “白痴,怨鬼对于这种大蛇来说有什么用?” 铁面人骂道,目光却是偏向我的身上。 “立即动手,抓住徐铭马上走!” 闻言,几人也都知道没有退路了,此行牺牲这么多,若还是抓不住我,回去就没有办法交代了。 所以一个个也是红了眼,阴魂呼啸而出,鬼气森森,朝着我就抓了过来,我握着天残剑,根本无力抵抗,那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因为之前的激烈而全部裂开,我只感觉无一处不痛。 “你走吧。” 我推了一把宁浅画,果然还是没有能够逆天,我只希望自己一个人拖住他们,没有必要再搭上一条性命。 “不行。” 宁浅画堵在我的前面,金蚕蛊悬浮而起,一头白发被风吹拂,她冷冷说道。 “蛊神有灵,八方蛊王,听我号令!” 这应该是什么刺激金蚕蛊的秘法,就看见金蚕蛊浑身发光,体型壮大了足足十倍,像是一只小猫似得,瞪着血红的眼睛,毒气朝着他们就涌了过去。 然而这可是养鬼道,玩弄怨鬼的他们可不会惧怕这样的攻击,人后退,鬼宠向前,就逼得宁浅画不得不用金蚕蛊御敌。 我发现,一寸长一寸短,苗疆对于养鬼道的这一套,应付起来还是有些艰难。 恶鬼扑来,我用尽最后一丝怨气发出风火雷三符,只可惜起到的效果却是微乎其微,铁面人提刀赶来,宁浅画试图阻挡,却被他一掌打在肩膀! 宁浅画吐血倒飞而出,我喷出一口血沫,就要和他以命换命,然而就在此时,大蛇最后悲鸣了一声,腹部裂开,三把剑应声而响,水桶粗的鲜血如同瀑布一般冒了出来,有一个人硬是被喷了出来,他狼狈的落地,手里抓着三把剑,整个人浑身都是腥臭的蛇血和黏液。 他甩了甩三把剑,将它们挨个插进背后的剑鞘,然后吐掉嘴里的蛇血,一张被鲜血掩盖了的脸,就看向了我们这边。 铁面人不敢轻举妄动,此人竟然从大蛇腹中逃出,可见很不简单,他直接报上名号:“养鬼道办事,还望兄台行个方便。” 来人不语,一步步的走过来,看着他那熟悉的身形,我忽然间有些感动,眼睛红了红。 “王八蛋,你果然没有死!” 185:杨羽的下落 老实说楚琛现在的样子很狼狈,没有他平时的半点俊朗,但我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却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我们一行人来到苗疆,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楚琛。李长生,杨羽,还有小和尚慧明,都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我虽然心中一直坚定以他们的能耐肯定没事,但还是存在着疑虑,并且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有忧郁感。这里是苗疆,周围的都是苗人,如果不是柳叶儿时不时的陪我说话,可能我真的会觉得孤单吧。 楚琛未曾说话,这符合他一贯以来的冷漠,他的目光在铁面人的装束上顿了顿,尤其是他身后背的三把剑,让楚琛注目很久,我拍了拍宁浅画的手。说道:“没事了。” 我就不信,这个外表什么都不在乎,但心里高傲的闷葫芦。会放过这个铁面人。 至于楚琛是不是他的对手,这我并不担忧。 “我再说一遍,养鬼道办事,闲杂人等退开!” 铁面人表面上在交涉,其实内心已经准备好要动手了,养鬼道的名头一旦起不到作用,那么就说明了对方是个硬点子。 楚琛手指放在背后,犹豫了下,拔出了第二把银剑,指着铁面人说道:“养鬼道,很好,我记住了。” 随着楚琛拔剑的动作,铁面人才注意到了其他的地方。比如这个人的装束,怎么跟自己一模一样?他想起之前死在洞穴里的养鬼道弟子,忽然间明白了,大声叫道:“是你!你就是背着三把剑的楚琛!” 养鬼道除却抓我之外。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冒充楚琛到处作案,为他在苗疆制造障碍,然后暗地里却是有一批人追杀他。因为装扮的缘故,楚琛肯定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的,没有哪个苗寨会接受他,这么做是为了把他逼到死路上。 然而现在楚琛好端端的出现了,而那些追杀他的人却是已经死去,这无疑证明了楚琛是借用大蛇的力量杀死了他们,这洞穴里的尸体就是明证,铁面人心中一沉,觉得此人定然不好对付,所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楚琛没说话,目光在我身上一扫,尤其是停顿在我身上那些伤口上,他的脸色陡然间冷了几分:“你凭什么,敢动我的人?” 说话间,他一步塔前,银剑刺出,扇形剑光如暴雨一般笼罩铁面人。 宁浅画怪异的看着我,我打了个寒战,望着楚琛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满:“你爷爷的,什么叫你的人,老子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然而楚琛却是没有时间解释,他已经杀入了战团,一段时间不见,我感觉楚琛更加强大了,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把锋利的剑,那么现在的他就有了剑鞘,看起来普普通通,但长剑一旦出鞘,却是绽放出让人惊骇的恐怖实力。 银剑在他的使用下,就像是活了一般,养鬼道众人放出各种怨鬼,然而剑身上的铭文一闪,清脆的剑吟声响起,在其落下的刹那,是蜂拥而至的杀气,怨鬼在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被灭杀了。 铁面人满目疯狂,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完全是拼命的态势:“雨女,鬼宠,给我杀他!” 红衣小男孩出现,他望着楚琛,阴森森的说道:“叔叔,陪我玩吗?” 楚琛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他朝着红衣小男孩走了过去。 在其低头的瞬间,小男孩眼中爆发出浓郁的杀气,嘴巴瞬间变成了血盆大口,朝着楚琛就咬了下去,然而合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咬了个空。 原来楚琛根本就没有动,刚才发生的只是幻觉! 什么样的幻术,居然能够影响到怨鬼?要知道阴魂是最爱玩弄人心的,他们制造的环境有着极其强大的杀伤力,可是楚琛制造的环境,却是骗过了红衣小男孩。 “好玩吗?” 楚琛轻声问道,一步跨到红衣小男孩的身前,在其发作的瞬间,取出一个空白的印章,照着小男孩的脑袋上就盖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这小男孩被盖到的刹那,就冒出了白烟,发出惊恐叫声的同时,声音变得虚幻起来,而这印章上,却是对了一丝黑点,就像是不小心滴上去的墨迹。 “这是我们养鬼道的至宝森罗印,为什么在你这里?” 铁面人惊呼,若是他去掉面具,恐怕早就已经满脸惊骇了。 “抢。” 楚琛淡淡的答了一句,朝前走了过去。 雨女拦住了他的路,娇媚的雨女一袭红衣,俏丽的脸蛋上露出楚楚之色,让人不忍心伤害她,然而我却是清楚,这其实只是表面的伪装,雨女的凶残,我是早有体会的。 “雨女,传闻来自海边,丈夫出海打渔死在了风浪里,每日站在岸边等待,一直到死,却依然没有等到,所以怨天怨地,怨这大海,死后化作雨女,随海浪出现,以千娇百媚之姿勾引男人,吸走阳气壮大自己……你该死,但我念在你可怜,给你一条活路,我的银剑还缺一个剑灵,你若愿意,可附我剑中,我若得道,鸡犬升天,你也能够摆脱。” 楚琛很意外的说了一大堆的话,似乎对这雨女很感兴趣。 估计雨女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所以愣住了,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铁面人毛骨悚然,厉声骂道:“贱人,你在想什么?不要忘记了我控制着你,若是不听话,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话音还未落下,楚琛眼中就闪过一丝杀意,他身形一闪,突兀的出现在人群中间,三个养鬼道弟子同时出刀拦阻,却被他一剑斩断兵器,并且去势不减,只看银光划过,三人的脑袋就脱离了身体。 铁面人狂吼而退,不断的唤出怨鬼,然而却不能阻拦楚琛哪怕是一秒钟,只能无奈,持剑与楚琛对拼,然而三个回合,他的剑就被楚琛打落,可以看到,楚琛的眼里有着浓浓的失望:“你不配用剑。” 不等铁面人说话,长剑往后一拉,他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红线,尸体也是突兀的倒了下来。 楚琛提着染血的银剑,走到雨女面前,伸出手:“现在你自由了。” 雨女露出犹豫之色,思忖了少许,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她冲着楚琛鞠了个躬,然后化作流光进入银剑之中,在其进去的刹那,我看见这把剑突然间发出璀璨的光芒,上面的铭文就像是激活了一般,本来燃着的鲜血,也都消失不见。 楚琛如抚摸情人一般看着自己的剑,然后将其插入剑鞘之中。 他走了过来,看着我,却是露出笑容。 我有一种跟他狠狠熊抱的冲动,然而就在我伸手的瞬间,楚琛却是身子一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怎么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难道楚琛受伤了吗? 宁浅画蹲下身子观察一会儿,说道:“不是,他太累了,精疲力尽,需要休息。” 我想起楚琛从大蛇的肚子里出来的画面,看来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啊,他从大蛇的肚子里出来,应该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反正换做是我,估计早就变成渣了。 柳叶儿再次沉睡,楚琛的出现,很好的填补了空白,让我再次坚定起来。 他只是休息了三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神色在看到我之后缓缓消失,楚琛慵懒的伸展着身体,说道:“那个大话王呢?” 大话王?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李长生,苦笑着把我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琛淡淡说道:“要找他还不容易。” 我惊喜问道:“你有办法?” 楚琛一弹银剑,雨女走了出来,指了指雨女,我明白他的意思,雨女跟着铁面人,应该知道不少东西,我摸出手机,找到李长生他们的照片给她看,雨女却是摇头,意思是没有见过,但是看到杨羽的时候,她却是惊咦一声。来贞尤扛。 “这个人我知道在哪。” 186:分别 听到没有李长生他们的消息,我的心中是非常失望的,没成想雨女竟然听到过杨羽,这让我立即精神起来,连忙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杨羽?他们明明是在一起的啊?” 雨女摇头。眼中有些茫然:“我很少会出来,只是偶然间听到别人谈论,并没有你所说的李长生,但却有杨羽,他们说这个人是驼背,我有次也是碰巧看过一次,所以有映像。” 我微微黯然。旋即又打起精神,能找到杨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肯定是知道李长生他们在哪的,我问道:“杨羽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安全?” 雨女的脸色有些古怪:“应该没有危险,因为我看到他的时候,面色红润,谈笑风生,其他人对他也很恭敬。” 细细听着的楚琛都觉得不对劲了,再三确认:“你是说。养鬼道的人对杨羽很恭敬?” 雨女点头,她很确信这一点。 我心里头泛起了嘀咕,杨羽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为何在养鬼道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奇葩的家伙。虽然胆小怕死,但论起装逼吹牛,恐怕没有谁能比得上他,杨羽这人很机智,说不定还真能创造奇迹不成。 我暗暗点头,说道:“那么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雨女说道:“金石寨。” 我皱起眉头,看向宁浅画:“金石寨是什么地方?” 她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连宁浅画都不知道的寨子,这要我去哪找,可楚琛却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是什么地方。” 我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楚琛说道:“前面被追杀的时候,我几次陷入绝境,但也用各种手段反噬他们。杀了不少养鬼道的人,这金石寨,就是我逃跑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地方,有很多养鬼道的人盘踞。还有浑身邪气的苗人,所以我没有怎么靠近,就远远的离开了。” 困在青苗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被追杀的楚琛被迫到了很多的地方,知道不少事情,他说现在黑苗寨的大本营还不清楚在哪,但已经立下了很多分寨,一是为了暂居,二则是为了收拢其他的投靠者,现在黑苗寨形势大好,很多人已经投靠了他们,但这些人又不能完全相信,所以都安排在各个分寨,平时听调度命令。 说白了,这种投降的人还是不怎么受代价,地位不高,属于冲在前面的炮灰。 杨羽居然在黑苗寨的分寨里头,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虽然雨女口口声声说他过得很好,但理论上这却是讲不通的,所以我仍然不敢相信,必须要亲眼看到才行,还有李长生,这也是让我头疼的一点,必须要先找到杨羽,才能清楚李长生在哪。 我跟楚琛商量少许,打算整理之后就前往这黑苗寨,他被追杀了这么久,可是一肚子的怨气。 说到楚琛,他的故事倒也极为惊人。 他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向我述说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那一日我出去打探,按照赶尸术的线索,我一路追寻到村外,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影。此人年纪不小,蒙着面,道行很高,我动用了三把剑,与他一战,奈何根本不是对手,还被其所伤,不得已逃遁。” 楚琛说到这停顿了下:“此人很奇怪,手段堂堂正正,斗法的时候动用的也是道术,也就是说,是正经的道门中人。” 我第一个反应,这个人就是一直跟着我,害我的那人,我也曾经思考过,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因为赵铁柱被此人所救,我便怀疑他是养鬼道的人,如果是邪道,反而让我释然了,邪道中人行为古怪,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可是楚琛所言,此人竟是道门中人,使用的还是正经的道法,这就让我懵了,难道我得罪了什么道门? 想想以前,我就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去得罪道门呢? 谜团不但没有清晰,反而随着楚琛的发现,变得更加混乱了。 我皱眉说道:“你继续讲。” 楚琛点了点头,说道:“此人追杀了我二十多里,我才得以逃脱,本来想等天一亮就回去找你们的,可是半路上又被养鬼道所拦,他们专门派出一批人拦截我,应该是那个道人给养鬼道的任务吧,因为我平时与养鬼道素无交集,无缘无故的他们为何要来杀我?被人追杀,这对于我来说还是头一次,反而是一件好事,我以养鬼道之人磨剑,每天都在鲜血和杀戮中度过,反而让我的修为提升了许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后来,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更加确定了挑战才是实力进步的捷径,当他们找不到我的时候,我还要主动追上去,与他们一战,遍体鳞伤的逃走,然后修养,再战,修养,再战,如此反复,这样的生活充满了刺激,我很喜欢,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没有时间去找你们。” 楚琛说的时候可能都没有想过,他这种话对我来说冲击力是多么的大,我看着他,内心就一个念头,那就是疯子! 只有疯子才能干出这种事情,别人不来杀你,还要反过去挑衅,不过想想,楚琛此人本来就是战斗狂人,之前因为嗅到了尸气,所以就义无反顾的跳入了地下洞穴,哪怕是差点被血尸杀死,他也毫无惧怕,来苗疆之前,他也是说为了挑战,我很难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有这样偏激的念头? 不过我倒也不担忧,我是见识过楚琛那变态的恢复能力的,这是他成为打不死小强的底牌。 “后来养鬼道彻底震怒,由长老亲自带队,我便有些难以对付了,身受重伤,被数十人堵住,逼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向前逃窜,无意之间我来到了这里,发现很多毒蛇,我当时也没有多想,越危险的地方对我来说越是充满可能性,所以我就一直走了进来,便看到了这个巨蟒,当时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它就一口将我吞下!” 楚琛眼中产生了波动,是兴奋与后怕交集在一起。 “它的体液想要将我炼化,可它却不知道,我的恢复能力很强,这涉及到我的一件秘密,所以不便细说,总之巨蟒无法将我消化,而那些追来的养鬼道人,却是无一例外,全部死在了洞里,根本不需要巨蟒动手,其他毒蛇就可以将他们料理掉……而我,则是在巨蟒的腹中待着,我不知道待了多久,最开始,我很不安,觉得自己可能要饿死在这里,后来我发现不对劲,这巨蟒很有气候,少说也有数百年的寿元了,经过搜寻,我找到了它的内丹,分了好几天将其吞下,恢复了气力之后才破体而出。” 他讲述的很简单,但是却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副跌宕起伏的画面,楚琛当真是胆子大,居然还敢去吃内丹,这东西其实没那么玄乎,那些气候久的东西,都会生出一些异象,比如说千年人参,再比如说数百年的树根,都不一样,内丹其实是肉瘤一样的东西,长久积累下来的营养堆积在一起,形成了固体,而楚琛吞掉之后,巨蟒自然会虚,怪不得趴在那里懒得动弹。 我们打定了主意,即刻前往金石寨,可是宁浅画却是说道:“你们去吧,我要走了。” 我一怔,有些复杂的问道:“你还要去天苗寨吗?”来贞状扛。 宁浅画洒脱一笑:“不错,我肯定是要去的,我的族人都在那里,我如果不去那又能去哪呢?” 187:金石寨 这似乎是必然的事情。 于婆婆将我抛弃,哪怕她完全是为了青苗寨,可和我之间还是生出了芥蒂,我即使是不记恨她,但也不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天苗寨。然而宁浅画。却是责任感极强的那种,作为未来的蛊婆,她的全部心意都在青苗寨上,肯定是要回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久没有说话,一种很奇怪的情绪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说不出道别的话来。 还是宁浅画。微微一笑:“你反正是迟早会来天苗寨的。” 我眼睛一亮,带着点期待问道:“你希望我去吗?” 宁浅画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为了宁雪,你肯定是要来的。” 我微微苦涩,却是轻松一笑:“那是当然,我处理完事情之后,肯定会去天苗寨的,恩,为了宁雪。” 宁浅画最后冲我挥了挥手。进入了夜色之中。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 良久,我才回过头。楚琛坐在不远处,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我走了过去,说道:“走吧。” 楚琛没起来,问道:“你为什么不去追?” 我愣了下,说道:“什么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突然间很严肃的看着我:“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所以不要放弃,如果想要,那就去争,争到了就是你的。” 我没想到楚琛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却是诡异的引起了我的共鸣,我沉吟少许。问道:“那若是争不到呢?” 楚琛冷笑:“争不到就去抢!” 说完,他起身向前,我摇了摇头,这种强盗逻辑。应该不适用我的情况吧。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暂且不需要放在心上,对于宁浅画的安全,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因为这里是苗疆,如果她都不能安然无恙,就算我护送又能怎么样呢? 赶路的时候,楚琛丢给我一样东西,我下意识的接住,却是发现这玩意是一枚古朴的印章,底下是空白的,只有一点墨迹,我细细打量,这印章之上,是一个狻猊兽首,我看它眼睛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一股奇特的吸引力,似乎要将我的魂魄都吸进去,还好楚琛拍了我一把,他说道:“这东西叫森罗印,是养鬼的至宝之一,属于很强的法器,此物的作用,在于收鬼,若是能将印章盖在怨鬼身上,便可以将其收入印章之中,阴魂的强大与否,决定了对森罗印的加成,像是之前的红衣小男孩,在森罗印上不过也是一点墨迹而已。”来贞宏亡。 我以前在秦家道书上也见过有关于森罗印的记载,这是很稀少的可以提升的法器,类似于另一种至宝千魂幡,不同的是千魂幡更加血腥一点,靠屠戮生灵来增加威力,而森罗印却不是这样,收服的阴魂越多,森罗印的威力就越大,等到印章底下形成“万象”二字的时候,森罗印才算是完全炼成,威力极其之大,记载之中,甚至可以直通阴司! 只不过这是个水磨工夫,没有个上百年,基本上是攒不到足够的阴魂的,但饶是如此,也算是个不错的法器了,我爱不释手的把玩,问道:“你从哪弄来的?” 楚琛说道:“是我无意间得来的,逃亡的过程中撞到了养鬼道的弟子,还有个长老领着,我当时也没多说,直接就动手了,经过审问得知,养鬼道知道苗疆生灵涂炭,除了炼制千魂幡之外,还动了贪念,将另一件宝物森罗印也派人护送过来,想要趁机增加此物的威力,没成想被我撞了个正着,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抢了过来,你只需要滴血,此物就是你的了。” 我闻言不禁抬头问道:“你送我吗?” 楚琛点头,说道:“我只用剑,其他的对我来说都是外物,送给你,也能防身。” 我将这份情谊记下,当下也是完成了滴血认主的仪式,得到了这森罗印,我的心情很好,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我头一回拿到的法器吧,虽然暂时威力还不大,但一点点的积累,总有绽放光芒的一天。 路上我们找了个苗寨,依然是被屠戮过,怨气很重,所幸没发生其他的事情,楚琛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我们才再度前行,第二天中午,我们找了个地方睡觉,醒来之后继续走,第三天的清晨,才到达所谓的金石寨。 金石寨,得名于此地的一条河,叫做金沙溪,常有苗女来洗衣,偶然间就会发现金沙,只是因为数量不多,所以并不值钱,但这条河却也因此得名金沙溪,金石寨,就是靠着金沙溪的寨子,后面靠的是一座石山,鲜有树木生长。 和我们想象中的戒备森严不一样,金石寨的秩序还很有序,除了黑苗寨的人之外,我们甚至看到了不少普通的苗民。 他们的表情虽然不安,但大体来说,还是比较镇定的,这说明他们似乎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 因为换了苗人的衣服,所以我们也没怎么被人注意,我和楚琛混进了金石寨,经过一番打探,才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 原来黑苗寨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邪恶,怎么说呢?他们只是一群不甘心泯灭的野心家,共同发起的行为而已,目的是为了掌控苗疆古寨,成为苗疆唯一的主宰者,而并不是毁灭苗疆,所以他们对于普通的苗民,其实是比较接受的,甚至那些归顺的寨子,还早就派人去保护了,所以大多数的苗寨,都是安然无恙的。 那些被屠戮的寨子,要么是跟其他古寨亲近的,要么则是不答应归顺的,当然,也有无辜被屠戮的,只不过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实现野心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平民百姓永远都是受害者,这其中加上野心勃勃的养鬼道掺和,才把苗疆闹得鸡飞狗跳,但其实黑苗寨本身,杀心并没有这么的重。 了解到这一点后,我反而感觉到了不安,如果他们只是一群疯子,那还好,在暴力之下,肯定会引起众怒,哪怕是真的凑齐了十八个蛊王遗骸,成就了蛊王,可仍然不能取得人心,可现在,黑苗寨根本没有被蒙蔽视线,他们对于普通苗寨,采取的是宽容态度,这很容易收拢人心,对于普通苗民来说,有几个古寨他们并不关心。 路上有不少养鬼道的人,我试图寻找杨羽的下落,可是张望了一天,都没有半点消息。 楚琛出去打探了下,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回来告诉我,金石寨的守卫比较森严,养鬼道的人都集中在寨子最中心的别院里,那里经过扩建,就像是个兵营一样,闲杂人等根本不能进去,杨羽估计就是在里面。 我低声问道:“有没有办法混进去?” 楚琛思忖了一阵:“混进去肯定是不行的,要我说,倒不如偷偷溜进去,今夜我潜入试试。” 我却是拒绝了,倒不是不相信楚琛,只是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养鬼道可不是好想与的角色,谁知道他们有没有隐藏底牌。 我指着楚琛说道:“你进去了能躲到哪?还有你这身行头,背着三把剑,也太扎眼了,我看……”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逐渐消失,眼睛却是亮了起来,楚琛也琢磨出一些意思,轻声问道:“你的意思该不是说?” 我点了点头,只有这一个办法。 半小时后,两个人朝着寨子中间的别院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其中一人戴着铁面具,背着三把长剑,身后之人低着头,腰间挂着一个黑苗寨的令牌,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 这就是我的计策,既然养鬼道可以冒充楚琛,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也冒充养鬼道的人,那个倒霉鬼统领,就是我们选中的目标! 近了,越来越近了,有守卫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我手心全是汗。 “站住!” 有人拦路,警惕的打量着我们。 188:杨长老 守卫是个苗人,但我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淡淡的阴气,可见,养鬼道也是做了一番布置的。 楚琛伪装的是统领的角色,轻轻嗯了一声。我走了出来,拿出黑苗寨的令牌,在他面前轻轻一晃。 “认识吗?” 守卫自然懂得看令牌,寻常的黑苗寨令牌只是漆黑,但随着等级的不同,令牌会增加一条金线,金线越多。在黑苗寨的地位越高,养鬼道跟黑苗寨的合作目前在蜜月期,所以这金线自然不少,以铁面人统领的身份,足足有四道金线,守卫脸色一变,赶紧让开,恭敬说道。 “原来是仙师大人。” 楚琛也不言语,很大胆的走了进去。我紧跟在后面。 过这个门的时候,有好几道隐晦的视线从我们身上飘过,还好我跟楚琛都绷住了。没有露馅。来贞扑才。 混是混进来了,可是去哪是个问题。 我低声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琛摇了摇头,他改变了声线,跟之前的铁面人一模一样,说道:“找个人问问。” 既然都已经成功伪装了,那么自然要利用这个身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楚琛随意的往前走着,看到一个穿黑袍的阴翳男子走过来,立即挡在他的身前。 此人应该是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楚琛,差点撞上来,他脸色一变就要发怒,可是看见楚琛打扮的时候却是愣住了。楚琛背着手,很是冷漠的说道:“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跪在地下说道:“统领师兄,小弟该死。都怪我,没有注意到您,还求您放过!” 统领师兄?原来是这样称呼的,楚琛心中了然,阴沉笑道:“闷着头就知道走路,你是没有注意到我,还是目中无人呢?嗯?” 最后一个“嗯”字,楚琛刻意加重了语气,吓得此人浑身颤抖,由此可见,铁面人平时绝对不是个善茬,不是积威已久,绝不会让人如此惧怕。 他都快哭出来了,竹筒倒豆子似得说道:“不能怪我啊统领师兄,您也知道,杨长老这个人脾气古怪,他非要让我去给他找三只脚的蛤蟆,和五条腿的马,这世界上哪有这种东西啊,我去哪里找?” 杨长老? 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问题,可不能在这深究,因为不了解,很有可能越说越错,所以楚琛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站了出来,以一副下属的姿态说道:“杨长老真给你这种任务?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故意为难你啊?” 此人一听,没出息的哭出来了,好像这段日子受够了委屈,他说道:“师兄你是不知道,自从门派给他长老的职位之后,他就没有消停过,整天为难我们,偏偏碍着他的身份,谁也不敢说什么,要不是他不能出别院,我估计整个金石寨都要被他掀过去!” 不能出别院? 我和楚琛的眼睛同时一亮,如果说养鬼道的长老,那么行动应该是很自由的,没道理不能出别院,我们隐晦的交流了个眼神,意识到可能要找到杨羽了,我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不敢相信的说道:“我这回是跟统领师兄办事,路过这里,才来金石寨看看,对这杨长老只是听说,却没有见过,他真有你说的这么不讲理?门派的长辈就不管吗?” 此人大概是有一肚子的苦水,当然也有惧怕我们的缘故,立即说道:“何止是不讲理,简直是不要脸!我们跟长辈们反应了很多次,可是都没有用,其他长老告诉我,先要忍耐,起码要在他施法之前,不能得罪了他,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从这一段话,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杨长老的身份了,我暗自嘀咕,这杨羽还真是有些能耐,居然能混到养鬼道的长老位置,真不晓得这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楚琛沉吟少许,语气一变说道:“哼,他一个外来人,也敢在我们面前嚣张,你前面带路,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杨长老。” 他大概是有些担忧,畏畏缩缩的走在前边,我踹了他一脚,说道:“放心吧,统领师兄可不会说是你叫我们去的。” 他这才放心,很是麻利的带路。 有个地头蛇,的确是轻松许多,来来往往的人注意到我们,也没有感觉到奇怪,我们进入了别院的最中心位置,明显感觉到防备森严了许多,有好几批养鬼道的弟子,都在凉亭里坐着玩牌,看他们百无聊赖的模样,应该是打发时间,但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扫过北边的方向,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我大概清楚,这些应该是盯着杨羽的眼线吧。 带路的弟子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小院,倒也别致,爬山虎爬满了院墙,进去之后,我们注意到有一排养鬼道的普通弟子,哭丧着脸倒立在墙壁上,还有个破锣嗓子一直在喊:“都他妈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记住,你们不是人,是爬山虎,做爬山虎,就要有个爬山虎的样子,少他妈的跟我说累,本长老不听!” 一个驼背的,很是讨厌的家伙像个大马猴似得跳出来,他还拿着一根藤条,动不动就抽一下,骂道。 “本长老就认两样东西,一个是人民币,另一个是法器,当然不要你们那些破烂养鬼罐子,我要正经的法器,正规道家的,你们谁要是有,就快点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不然就做好做爬山虎做到死的准备吧!” 这尖酸刻薄的语气,让给我们带路的弟子浑身打冷战。 杨羽注意到他,挥舞着藤条就跑了过来:“啧啧,小狗子,你找到三条腿的蛤蟆了?” 他哭丧着脸:“长老,我不叫小狗子,我叫小川子,根本没有三条腿的蛤蟆,我去哪里找?” 杨羽顿时大怒:“我管你叫小川子还是大腰子,在我这就是小狗子,没有三条腿的蛤蟆你也敢回来,是在挑衅本长老吗?信不信我不施法了,我这就去找戒律长老,跟他说这活老子不干了,要么弄死我,要么弄死你!” 小川子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养鬼道这种邪道门派,利益是第一位的,哪有什么感情存在,如果杨羽真的去这么干了,不需要考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所以他转身就抱住了楚琛的大腿:“统领师兄,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杨羽这时候才注意到楚琛,围着他走了两圈,很是欠揍的呸了一声,这家伙估计是很久没洗头了,一甩头发,头皮屑跟下雪似得哗啦啦往下落,一只手抠着鼻孔,一只手比出中指:“什么鸟蛋师兄,你他娘的敢逼逼老子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分分钟不做法,到时候我看你们怎么去找第二个精通挂算的相士!” 楚琛有些恶心的偏过头,杨羽这种痞子德性,足以跟赵铁柱的不要脸媲美,总结来说,两个人都挺不要脸的。 我看见杨羽,心里面很激动,上前一步说道:“杨长老,您请息怒,三条腿的蛤蟆是吧,我知道哪有。” 杨羽一听就乐了:“你爷爷的,你在逗我?除非是基因变异,不然怎么可能有三条腿的蛤蟆,你他娘的要是耍我,我就……” 我抬起头,冲着他眨了眨眼。 杨羽一下子跳了起来,跟个猴子似得,他兴奋的原地蹦跶了几圈,想过来抱我,又不敢,最后着急的挠墙,在别人看来,完全就是疯子行为,杨羽终于是冷静下来,说道:“爬山虎跟小狗子,你们都滚吧,我要跟这小子谈谈,三条腿的蛤蟆,哼哼,今天我要是见不到,我就打断他的第五肢!” 一众人如同听到圣旨,解脱般的逃走,临走还有几人幸灾乐祸的看了我几眼。 “进来说吧。” 杨羽背着手,走进了屋子。 我和楚琛刚进去,他就关上了门,感觉背上一沉,我就听到了擤鼻涕的声音,还有眼泪,杨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兄弟啊,你终于来了,我都以为见不到你了!” 189:李长生的下落 杨羽骑在我身上,就像是一只跳脱的猴子,我厌恶的被他甩下去:“别闹了,再把人引过来怎么办?” 杨羽哼了一声:“怎么可能过来,他们只是监视我防止我逃走。其他时候我干什么都不管的。” 我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外面的守卫很森严,但越是往里面反而松懈了下来,任凭杨羽随便折腾,我觉得很奇怪,问道:“你小子可以啊。居然在养鬼道这里混了个长老,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问题楚琛也非常好奇,偏头看向他。 杨羽愣了下,狐疑的看了眼楚琛,他摘掉面具,杨羽嘀咕道:“原来是你个冷面怪,我说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哎,一言难尽啊,这事还要从那天开始说起。” 我见他有长篇大论的意思,知道这小子憋了太久了,很想找人发泄下,但此地危险,不适合多留,我赶紧说道:“你还是别扯那么远了,直接跟我讲重点。第一,你是怎么来到这变成了养鬼道的长老;第二。李长生和慧明呢?是不是还安全?” 闻言,杨羽的神色也是黯淡了下来,我心里一紧,难不成李长生出事了吗?杨羽摇了摇头,叹气说道,没出事,但和出事也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 听到李长生出事,一直很他很不对付的楚琛眼色也是微变:“他还活着吧?” 杨羽不太确定的说道:“那一日你前去青苗寨报信,我们苦苦抵抗,但始终没有来援兵,最后我们都被抓了起来,李长生跟林帆他们,被送到了苦竹林做苦力,而我,因为需要一个能做法的相士,所以将我留了下来。这个长老的身份,不过是挂个名字,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哪里都不能去,等待苦竹林的祭坛建好之后,我想他们就要强行逼我去施法了。” 苦力。苦竹林,施法的相士?我有点不明白一系列词语的意思,杨羽坐下来,把来龙去脉给我讲了清楚。 “黑苗寨这次是要血祭蛊王,除了需要十八个蛊王遗骸之外,还需一座祭坛,这祭坛,按照古老典籍中的记载,每一寸方位,每一片棱角,都不能有任何的偏移,并且还要挑选良辰吉日,请懂天时,知天命的相士做法,主持这次血祭,然而中原那些能掐划算的有名道士,要么都在自己门派里,要么都不知所踪,所以养鬼道就把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给我长老的身份是为了拉拢我,他们希望我能够尽心尽力的办事,至于李长生他们,作为苦力被赶去了苦竹林,修建这座祭坛,我前一段时日打听过,苦竹林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到处都是毒虫,工作非常辛苦,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那里的苦力都已经换了一茬子了,我不知道李长生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 说到这,杨羽的表情黯淡了下去,论及交情,他和李长生认识的更久一些。 我脸色铁青,该死的黑苗寨,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感觉希望已经很渺茫了,李长生是茅山弟子的身份,养鬼道与他是死敌,没有杀他反而让他做苦力,这显然不是养鬼道傻,而是刻意这么做,不用想都知道,在苦竹林的李长生,将要面临着怎样的苦难,这么久过去,他活着的希望恐怕不大了。 “你不能算一卦吉凶吗?” 我试图让杨羽测算。 “不行,我算命的法器都被他们收走了,等到祭坛建成的那一天才会还给我,我只能掐指去算,但是很不精准,那个苦竹林,属于苗疆的一处禁地,非常的古怪,我算出来的结果很不明朗,但多数指向大凶,只怕是凶多吉少。” 杨羽叹气,他早就尝试过了,可惜事与愿违。 “不会的,那个小子肯定活着。” 楚琛却是微微一笑,很是淡定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心中一喜,还以为楚琛知道什么。 他却是摇头:“我只是凭我自己的感觉,他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就跟我一样,如果他连这点苦难都承受不住,那么他,就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这是我第一次从楚琛的口中听出对手两个字。 我想起李长生一直以来对他的嘲讽,再想想楚琛偶尔看向他的不屑,本来以为这两个人是八字不合,互相看对方不爽,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不是这样,二人只是同时发现对方的优秀,所以产生了一种玄妙的较劲心理,当然,两人截然相反的脾气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这种时刻,最相信的李长生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他一直以来嘲讽的对手。 我选择相信楚琛的判断,或者说,不得不信,无论怎么样,我必须要去拯救李长生,就凭他无数次的救我性命,我也不能将他抛下。 “苦竹林在什么地方?” 我拉着杨羽问道。 “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但很好打听,甚至集市上都有地图卖,因为这苦竹林非常的出名,是苗疆的禁忌之地。” 杨羽很是肯定的说道。 “那好,我们尽快前往苦竹林,一定要救出李长生,你收拾一下,也跟我们走吧,总要想办法把你带出去。” 我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 然而杨羽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走不了,奶奶的,我走不了啊!老子这回算是栽了!” 我奇怪问道:“为什么?” 杨羽哭丧着脸:“他大爷的,我被抓住的第一天,就有个满脸褶子的老女人,往我嘴里塞了个十几厘米长的大蜈蚣,我都不知道爬到那里去了,每天都有人给我喂药丸,是给肚子里的蜈蚣吃的,他们说,如果我不听话,就停了药丸,到时候蜈蚣饿了,就会吃我的五脏六腑,我他妈的能走到哪里去啊!” 我这才想起来,苗疆控制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就拿我距离,心脏里面还有个药蛊,只不过是宁浅画下的,不仅没有害我,反而帮到了我,可是杨羽这个就麻烦了,我让他掰开嘴巴,试图瞅一瞅,可是只被他的口臭熏得够呛,却连蜈蚣毛都没有看见,我也没办法了,皱眉说道:“那你怎么办?” 杨羽一骨碌坐起来,颓废的说道:“我感觉我死定了,所以我这段日子就在折磨养鬼道的弟子,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让他们好受。”来土乐巴。 我看着绝望的杨羽,却是大脑飞速运转起来,黑苗寨来势汹汹,其心险恶,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说不定杨羽留在这里,反而是一件好事,我只能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说道:“你也别放弃,从现在开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等到祭坛建成之后,你尽量配合他们吧,到时候想办法给我留下讯息,我会前来找你,里应外合,也许还有出路。” 杨羽稍微有了点精神:“你说真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骗你是孙子,我徐铭就这点脑残,当你是兄弟,就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杨羽满脸感动的抱住我,鼻涕眼泪又流了出来,看见他偷偷往我身上抹鼻涕的手,我的眉头跳了跳,感觉推开他说道:“那你就在这里留着吧,继续折磨养鬼道的弟子,记住我们的约定。” 杨羽点头,恋恋不舍的看着我们。 我和楚琛朝外走去,刚走两步,我却是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对了,如果以后你看见赵铁柱,一定要往死里整他!” 楚琛重新戴上面具,我们故技重施,走出了杨羽的院子。 他望着我的背影,脸色却是有些惆怅,喃喃说道:“是兄弟吗?你当我是兄弟,可是……” 后面的只是叹息。 杨羽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吼道:“呔!老子不要三条腿的蛤蟆了,我要赵铁柱,三条腿的赵铁柱!” 190:苦竹林 苦竹,与普通的竹子有略微的不同,颜色稍微要淡一些。 但是苦竹林的竹子,却是完全不同,寻常竹子是绿色。深绿,浅绿,亦或是嫩绿,然而苦竹林的竹子,高有三五米,颜色却是黑色。 这黑色,如同有人用墨笔渲染。若是有人用手触摸,没多久就会手掌麻木,严重者可能还会发生昏迷休克等情况! 我和楚琛没有花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这所谓的苦竹林。 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有名了,苗疆本就偏僻,苦竹林却是偏僻中的偏僻。早在数百年前,苦竹林就已经存在了,当时这里还是一片正常的竹林,后来当时有两只毒物在这大战,还有蛊婆参与,搞得此地毒气冲天,土壤结构被严重破坏,足有几十年的时间,这里寸草不生,后来竹子重新生根发芽,这种植物就是以生命力旺盛著称。以极快的时间,就生长成了比之前更大十倍的竹林。也有人试图来挖竹笋,砍伐苦竹林的竹子,可是这些人再也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因为此地产生了变异,竹子有毒,土壤有毒,苦竹林几乎变成了毒林,吸引了无数毒物前来,随便走一步,都有可能踩在一个正在休息的毒蛇身体上,这里变成了毒物的乐园,人类的禁地,除非是那些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要进苦竹林采药的人,没有哪个苗人愿意前往苦竹林,古往今来,死在这里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了。因此苦竹林不仅毒气旺盛,也积攒了很恐怖的阴气。 知道了这些,我的心头更加沉重,也许李长生的实力不错,不管是中茅之术,还是他那层出不穷的手段。但是现在面对的可是恐怖的毒物,这种东西和邪祟不同,来的更加直接,中毒的下场就等于死亡。 楚琛戴了手套,身上披着蓑衣,这是为了防止碰到这些有毒的竹子。 我们正式进入了苦竹林,本来,我们是想着故技重施,继续假冒铁面人,来这里坑蒙拐骗,但是经过一番了解,却是发现不可能,因为这里更多的是以黑苗寨的人为主,养鬼道在这里留的人数量不多,只是负责守卫祭坛,他们倒不至于无视铁面人统领的身份,只是糊弄起来,显然更难。 再就是一点,铁面人这么久没有消息,恐怕养鬼道已经开始怀疑了,万一我们过去碰个正着,岂不是自投罗网,所以我们只能舍弃了这个捷径,徒步进入苦竹林。 刚一进去,我就嗅到了古怪的空气,甜丝丝的,还很好闻,但我知道,这空气也是有毒,吸入过量的话,便会出现问题,但对我而言,这种毒显然是不用在乎的,而楚琛,也有应对的法子,我们不知道祭坛具体的位置,只能是一个劲的往里面走。 “有没有感觉到,东南方向的阴气更重一些。” 楚琛突然间说道,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确定。 “没错,是这样,可这代表着什么?” 阴魂可没有群居的习惯,楚琛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我直接问道。 “苦竹林里有很多亡魂,事实上那些比较大的河流,山林,都有亡魂,苦竹林只是稍微多一点而已,这些亡魂漫无目的的游荡,并不会形成什么危害,可是这苦竹林却不同,我感觉这些亡魂就像是被人调动起来似得,故意朝着一个地方汇聚,这绝对不是偶然。” 楚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目光盯着东南方。 我寻思一阵,这的确很奇怪,于是和楚琛一起往前走,大概一个多小时,这阴气越来越旺盛了,我开了天眼,看到许多白衣阴魂迷茫游荡,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一个小范围里转来转去。 楚琛看着前方,说道:“有危险的气息。” 我点了点头,取出宁浅画送给我的一瓶药粉,这是她临走时候刻意给我的,说这种药粉可以驱赶毒物,如果遇到了会用蛊的人,肯定会派上用场。我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讲药粉撒在不远处的枯枝上,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了奇景,很多蚂蚁,从泥土中爬出来,它们的个头相比于寻常的蚂蚁要大很多,密密麻麻的,就像是浪潮一般,无穷无尽。 这群蚂蚁将药粉搬走,之用了很短的时间,然后又像是退潮一般,钻进了枯叶底下。 我浑身都是冷汗:“有这么多蚂蚁在,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黑苗寨防备的手段,不得不说苗疆的蛊术的确神奇,居然可以驱使蚂蚁,这种随处可见的生物,又小又不容易发现,我们根本不可能从这些蚂蚁的眼皮子底下走过去,恐怕一踏入它们的警戒范围,就要被发现。 还未曾尝试,就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我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小小的蚂蚁这么的头疼。 楚琛说道:“你留着等我。” 他也没多说,双手抓着竹子,便是跃了上去,竹子坚韧,看似纤细但却很有弹性,楚琛借力一踩,压着竹子跳到第二棵竹子上,然后用同样的方式,不断的前进,竹林晃荡起来,扑簌簌的落下许多竹叶,动静虽然不小,但相比于这一片庞大的竹林,根本就是沧海一粟,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估计黑苗寨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方式,借着竹子跳来跳去,这是山林里的猴子才能做出来的事啊,楚琛的这一手,再度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只能是羡慕,我可没有他这么好的身手。 这一去,就是三个小时,天色都黯淡了下来,楚琛终于回来,他风尘仆仆,眼神却是很明亮:“我找到了那个祭坛,已经修建了小半,就是晚上,也依然有人赶工,距离我们这差不多有一公里左右,我不敢太过靠近,在一旁盯着,发现了很多苦力,却是没有李长生。” “没有李长生?” 我心头一紧,难道最坏的结果发生了吗? 楚琛点头说道:“先不要悲观,我还是不相信他这么容易就会死掉,很有可能在营地里面,只是那里有蛊婆守着,我靠近不了,得想办法进去才可以。” 想办法进去,我露出苦笑,这是人家做工的地方,怎么可能进去啊。来役名才。 等等,做工? 我想了想,眼中划过一抹喜色:“楚琛,你说那些苦力是怎么被抓来的?” 楚琛思忖少许,说道:“一方面是倒霉,另一方面估计是反抗黑苗寨吧。” 我看向他,有个疯狂的决定:“那么,我若是也反抗一下黑苗寨,是不是也能来做苦力呢?” 楚琛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我,见我脸上满是坚定,他也收回了本来的劝告言语,改口问道:“你决定了吗?” 我嗯了一声:“我一定要混进来!” 楚琛深吸一口气:“可以,我陪你。” 我摇了摇头,笑道:“不行,去一个人就足够了,你需要在外策应,若是出现了问题,也有个援手。” 楚琛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了答应。 我们暂时退出了苦竹林,李长生已经来了很久了,不差这些时间,所以我们仔细合计了一夜,在周围打探清楚,才列出了详细计划。 第二日,一队采购食物的苗人从苦竹林里走了出来,他们脸上充斥着蛮横,来到了周围的苗寨,像是往常一般搜刮一空,扛着大包小包的粮食,准备回到苦竹林,在这个过程中,有个中年男子,望着自己家被夺走的粮食流下了眼泪,拿着菜刀冲了过去:“天杀的,你们有完没完?老子和你们拼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一个很壮硕的黑苗寨男子将其一拳打翻,踩着他的脑袋说道:“你是找死吗?敢不听从古寨的号令?” 说着,他的袖子里钻出一条毒蛇,就要将此人咬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颗石子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紧接着是一个穿着衬衫,一身都市气息的男子冲了出来,指着他们骂道:“野蛮人,你们这是在犯罪,信不信我报警!” 191:混入 这个站出来的人自然是我。 楚琛这人高来高去,趁夜出去,也不知道去哪给我搞了一身行头,在苗疆这地方,想要弄到城市里常穿的衣服还是很难的。 我穿着衣服。稍微的装扮了下,反正养鬼道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我只要不说自己是徐铭,谁又能知道呢?我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一直想要寻找的我,居然会自己跑到他们的地盘。 苗人被我一石头砸了个正着,他脸色一寒。舍弃了男子,铜铃似得眼睛瞪着我:“居然敢打我,你是不想活了吗?”来役肝技。 我下意识的一缩,装出一副畏缩,但却强撑着的模样,倔强说道:“你居然放毒蛇咬人,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法律社会,你怎么可以动用私刑?我只要报警,你是要坐牢的!” 报警? 估计这苗人都不太清楚报警是啥意思,但坐牢他是知道的,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回头看了一看,一行人突然爆笑,他指着我说道:“这小子是傻的吗?居然想抓我们去坐牢,他不知道这里是苗疆吗?” 我舔了舔嘴唇。说道:“我是从北京来的,听说苗疆风景秀丽。我是个画家,来采风,没想到这一路上见到的都是各种暴行,你们这群野蛮人,草菅人命,就没有半点道德可言!” “中原人?” 他们这才发现我的不同,一个个也都不笑了,眼神冷了下来。 苗疆的排外是出了名的,之前被我砸的那个人瞳孔一缩,阴测测说道:“居然是从中原来的,还敢说我们是野蛮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要救他是吗?很好,那你就替他去死吧,我让你尝一尝被七步蛇咬死的痛苦!” 说着。他大踏步的朝我冲过来,强壮的身躯宛如城墙,我像是一个兔子一般,被他直接揪了起来,他抓起毒蛇,就要朝我嘴巴按过来。我心里着急,现实跟我想的剧本不太一样啊,他这是要直接杀死我,并没有想把我带回苦竹林,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一方面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一方面摆出凛然之色,厉声喝道:“来啊!我会怕你吗!天地有正气,人间有真情,我读了十几年的书,我就不相信没有王法,你放毒蛇咬死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站出来,你这等畜生,当我徐沐会怕你?” 徐沐,是我想的假名。 他捏着的毒蛇在距离我三寸的时候停了下来,冰凉的舌信甚至都舔到了我的额头,苗人眼里的阴翳散去许多,望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个傻子,他不屑说道:“原来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中原人。” 说着,他松开了我,我直接软倒在地上。 “就放过这小子?” 有人问他。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得罪了本大爷,给我带回苦竹林,让这个中原人知道,什么才是现实!” 他冷笑着说道。 我被抓了起来,还有之前敢于反抗的苗人,被他们拖着拽进了苦竹林,有个人掰开我们的嘴,塞进一颗恶臭的药丸,恶狠狠的说道:“这是避毒丹,可以让你们在这苦竹林活下去,不然走不了几步,就要死在这,所以,乖乖给老子张嘴!” 我不情愿的抵抗了几下,还是被强硬塞进嘴里,入腹之后,有很强烈的反胃感,还有一丝丝的毒性,正在被我左手的毒点吸收,这让我知道,所谓的避毒丹,应该是“加料”过的。 我一边干呕,一边打量和我一起抓进来的倒霉鬼,他也是一样的狼狈,眼里满是沮丧,像是失了魂似得被人赶着往前走。 我过去搭话:“朋友,你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哽咽说道:“我的妻子刚刚生下了孩子,家里需要食物补充营养,可是他们又来抢走了,我气不过,想要反抗,却是办了傻事,来到这苦竹林的人,就没有活着走出去的,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 说着,他便哭了起来。 我安慰着他,却是偷摸观察着其他人,他们似乎也不担心我们逃跑,跟看戏似得瞅着我们。 快要到昨天我和楚琛那个位置的时候,这个人也是安静了下来,他叫牛三郎,是一个茶民,意思就是种茶的,苗疆的茶叶,可是很出名的。牛三郎望着我,满眼都是后悔:“虽然你是个汉人,但你的心很善良,所以我非常感谢你,如果有机会,我要请你喝茶,是我亲手培养的茶树,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再说,还要感谢你,不然我可没有合适的理由进来。 领头的苗人拿出一包药粉,撒在我们身上,然后继续往前走,撒了药粉之后,这些蚂蚁就不再理会我们了,果然和我们想的一样,黑苗寨早就设计好了这样的防护。 我们很快就到达了营地,从远处看,更像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厂,我甚至还看见了现代化的器械,有一台崭新的挖掘机,就停留在外边。 不过并没有人开,大多数人还是挥舞着锄头,使用原始的工具,看他们衣衫褴褛,赤裸着上半身,遍布着混合着泥土的汗水,还有黑苗寨的人在旁监视,稍微有人懈怠,马上就是一鞭子落下,又快又狠,立即就会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 不时有人晕倒,然后被抬了下去,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大坑,这些累晕过去的,先是撒一捧水,如果能够醒来,那么放到阴凉处休息一会儿,继续工作,如果醒不来,不管有没有呼吸,直接抬起来丢到那边的大坑里。 我看过去,现在是中午,但那坑中却是依然阴气一片,我的脸色严肃起来,死法如此凄惨,死后曝尸荒野,再加上这苦竹林特别的环境,这些人死后肯定是要化成厉鬼的啊! 我们被带了进去,路上有好几拨盘查,带我们进来的苗人提到我们的时候都是说,是新抓进来的苦力,牛三郎知道自己要做苦力之后,脸色苍白如纸,转头就要逃跑,却被人抓住,一群人将他围住,用辫子狠狠抽打,半分钟的功夫,他已经遍体鳞伤了,满地打滚,不住的喊疼。 这些人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看起来是要把他打死,我心中一紧,跑过去掩护他,鞭子如暴雨一般落在我的身上,初始像是被蛰了一下,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鞭子离开之后又是火辣辣的疼,我的汗水立即涌出来了,下意识的还流了眼泪,我大声喊道:“我们愿意做苦力!” 他们这才停手,有个苗人呸了一声:“中原人,没骨气。” 我心里已经恨到了极点,如此灭绝人性,黑苗寨的人,我看已经随着不断杀戮,变得有些扭曲了。 人就是这样,人性恶的一面,一旦得到释放,那么就很难再收回去了。 牛三郎被人拖着去做苦力了,他刚来就必须要工作,至于我,反而是没事,仍在原地,也没人理我,过了半小时,来了个祭祀,她冷漠的看着我:“你是来自中原的吗?” 我慌忙点头:“北京人。” 她指着外面的挖掘机说道:“这是我们花钱弄进来的工具,可是没有人会开,你如果会,那你不需要做苦力,如果你不会,我们也不要你干活,因为你太瘦弱了,直接打死喂蛇。” 这话说的,根本没有给我丝毫的余地。 我苦笑说道:“我应该会开,以前开过车,挖掘机大概是差不多吧,需要熟悉。” 祭祀点了点头:“很好,给你半天的时间,明天一早,你要准时开工,不然你还是死。” 说完,她掉头就走了。 我被驱赶到挖掘机边上,送我进来的苗人望着我的眼神带着点戏谑:“快点,你运气已经很好了,别人干活九死一生,你只是开这个铁家伙就行了。” 我爬到挖掘机上,摸着方向盘,心里面却是一片迷茫,混是混进来了,可是根本没有自由,我要怎么才能找到李长生呢? 谁能想到,到了这苗疆还要研究怎么开挖掘机,我感觉这很荒唐。 见我迟迟不动,苗人一鞭子就甩了过来:“愣什么愣,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之前的那几个中原人不会开这铁家伙,根本就轮不到你!” 闻言,我神色一变,现在紧张无比,面上却是露出好奇之色:“怎么,这里还有其他中原人吗?” 192:痛心 这苗人警惕的看着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脸无辜,指着他说道:“是你自己说的啊,这里有中原人,跟我来自一样的地方,我当然要问问啊。一般都会开车吧,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呢?” 苗人这才放心,捏着鞭子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两咋这么废物,一个秃子,一个蠢货。” 秃子? 该不是慧明吧!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努力装作无所谓,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怎么会有秃子呢?那蠢货是谁。为什么这样称呼他?” “秃子就是秃子,没头发不是秃子是什么?至于那个蠢货,哼哼,该死的玩意……”说着,他才反应过来,一鞭子就朝我甩过来:“问这么多干什么?快点给老子摆置这铁家伙!” 其实挖掘机的操作台没有那么难处理,因为进行的工程不过也是挖土而已,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我随意的看了看,但一颗心却是早就飘了出去,从他的语气来看,李长生应该是吃了很多的苦头吧。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那个祭祀过来问我有没有明白,我说我基本上了解了,还需要研究下,祭祀让我尽快。就再次离开了。 我被人用鞭子赶进单独的营地,周围立着栅栏。上面有网,并不算高,但却绝对没有人攀爬,因为这网是蜘蛛网,上面爬满了黑白相间的蜘蛛,每一个都有小孩子的手掌那么大,别说是爬了,就是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 营地里非常臭,排泄物的恶臭混合着尸臭,凝聚成一股刺鼻的味道,我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往里面走,显然没什么规矩,疲惫的众人刚一回来,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我找到了牛三郎。他和我分在一个地方,几乎是一寸寸爬回来了,初来乍到,先是被一顿毒打,然后又是高强度的工作,哪怕是身体再怎么壮硕也难以承受了。他扶着墙,眼中满是绝望,看到我之后,才有些回暖:“你,没事吧。” 我当然是没事的,看着牛三郎的这副模样,我心里面很难受,掀开他的衣服,那一道道如同蜈蚣似得狰狞伤口触目惊心,脏兮兮的汗水不知道流进去多少,伤口都发白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我去给你找点药。” 他拉着我的手,苦笑道:“不可能的,他们都是没人性的。” 我摇了摇头,起身走了出去,这营地,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列,刚进来的人在外边,最早进来的人在最里面,而营地的最里面,又是另一个地方了,那里有管理着营地的人在。 我从最外面一路走过去,脏兮兮的污水到处都是,鞋早就湿了,没有哭喊声,只能看见那起伏的胸膛和眼里的麻木,喘息声连成一片,就像是演绎着恐怖和绝望交杂的乐章。 我没走过一个房间,都要透过铁栅栏看一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可是,没有半点回应,我强压着心里的不安,继续向前,越是往前走,反而越是空旷起来了,做完工的众人,谁都不愿意动弹,安静的趴着,仿佛是人间最好的享受,所以只能是住在这里的人,才会出现在深处,我的心都凉了,因为人越来越少。 有的连续几个房间都是空的,这说明了什么?房间里的主人已经死了! 我想起杨羽说的那句话,最早进入苦竹林的苦力已经死了好几茬,这一点在这空旷的房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逐渐的,前方黑暗一片,已经没有住人了,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难道说都死绝了吗?” 我的心绪波动起来,暗自握住了拳头。 终于,在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听到了细微的,就像是蚊子一般的声音。 那是……阿弥陀佛! 诵经声。 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电流涌入我的身体,我胳膊上爬满了鸡皮疙瘩,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我驻足,然后转身,走向右边的房间。 这是一个黑暗的小单间。 只有一个窗子,清冷的月光泼洒进来,一个淡薄瘦弱的小和尚,正对着月光,他的一条腿,好像是骨折了,别扭的伸了出去,所以无法盘膝打坐,他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摆在胸前,低声念诵着经文。 “是慧明。” 只需要一眼,我就确定了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慧明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多久了,我只能看到,地面上的稻草里,满是血迹,有早已干涸的,也有新鲜的,一层接着一层,就像是涂料,将这稻草都浸成了血红。 念经的他,微微颤抖,裸露在外的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口,甚至有几道深可见骨,我的拳头紧紧握着,因为过于用力锋锐的指甲刺入掌心,流出殷红的鲜血我都未曾发觉,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毅力才将那股打破牢房救出慧明的念头压了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这口气是多么的悠长,在我的胸腔里,就像是刀子一般,膈着我很难受,我的嘴唇哆嗦,很小心的喊道:“慧明。” 他没有任何反应,也许根本没有听到。 我逐渐发现,他现在基本上是痴傻的状态,机械般的念经,却未曾用心,麻木和痛苦,将这个呆呆的的小和尚,几乎要打垮了。 我大口大口吞咽着唾沫,蓦然转身,继续向前走,我的拳头仍然握着,我发誓,一定要让这黑苗寨付出代价,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慧明! 慧明之后,只有几个房间了,最深处的房间里传来几声咳嗽,发出声音的人似乎很痛苦,我颤抖着,一步步走了过去,就看到那墙壁上用血写的一个个子,最开始是脏话,各种花样的国骂,后面是痛苦,写的字也已经断断续续,再之后,里面的人似乎已经混乱了,写的东西乱七八糟,偏旁部首都没有连到一起,更像是涂鸦。 我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在里面蠕动,是的,他根本站不起来,就是蠕动,一只手,沾满了血,依然在墙壁上随便的写着,时不时咳嗽,牵动着伤口,然后又是急促的喘息…… 如果说之前的慧明让我心疼,那么现在的李长生就是让我愤怒了,我从来没有见到他变成这样,哪怕是鬼王,血尸,李长生都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个死要钱的家伙,没有正形的家伙,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家伙,他不要脸,没节操,甚至说有很多缺点,但是,我从没有看到过他的脆弱,可是现在的他,却像是被压垮了脊梁,那墙壁的涂鸦,不是字,而更像是一个绝望的可怜虫,用一种很可笑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恐惧。 “你来这干什么?” 就在此时,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白天见到的祭祀。 使劲的闭着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脸部挤成一团,强行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这才转过身子,说道:“我是来找你们的,跟我住在一起的牛三郎受了重伤,我希望得到一点草药。” 有人发笑:“受伤了那就去死啊,关你什么事。” 我的音量提高了许多:“人命是无价的,是钱买不到的,说死就死,怎么能这么随意?” 我说“钱”这个字的时候,旁边房间里的人浑身一颤,有些剧烈的咳嗽起来。 有个人抓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进去:“闭嘴,死牛鼻子道士!” 说话的这人满眼都是快意,应该是来自于养鬼道的,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丝阴气。 里面的人惊恐的发出尖锐的叫声,就像是一只猫,恐惧的蜷缩在一起,窝在角落瑟瑟发抖。 一众人都是大笑:“瞧瞧,这就是道士,来自茅山的道士,我看,怎么像一条狗呢?”来役呆号。 我脸部有些扭曲,拳头就几次握住又松开,我声音带着哭音,祈求道:“我只需要一点草药,明天我会为你们好好工作的。” 祭祀盯着我看了一阵,说道:“好吧,你跟我过来。” 他们当前走去,我咬着牙齿,跟着他们离开。 我并不知道,在我走后,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可怜虫,却是往前爬了几步,他染血的手指,在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偏旁部首中间一划,就像是一条曲线,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这些血字,陡然间划过隐秘的光芒,颜色似乎更深了几分。 193:发动 我明显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祭祀给了我一个瓶子,里面是治疗外伤的药粉,我道了声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牛三郎对于我的帮助感激涕零。他艰难的靠在墙边,涂抹着伤口,我有些虚脱的趴着,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般,一直都是李长生跟慧明的惨象,我恨,同时又庆幸。不管怎么样,至少人还活着。 确定了李长生他们还活着。那么就应该思考下一步了,那就是逃离这里。 牛三郎见我眉头紧锁,问道:“兄弟,你有烦心事?” 我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烦心事,只是思考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牛三郎叹气:“八成是没有希望了,这些黑苗寨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性,你还好,至少不会受苦,我恐怕熬不过明天。” 我无神的望着栅栏外边,睡着一大片人,如果不是他们时不时的抬一抬胳膊,我甚至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跟祭祀说了,开挖掘机需要个副手,我找了你,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你可以活着。以后见到自己的孩子。” 牛三郎闻言,不顾伤口,一骨碌翻起来。冲着我磕头:“兄弟,谢谢你,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我勉强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牛三郎只是个小人物,他的命又有什么用呢?我帮他,不是图回报,只是单纯的看他可怜而已,当然,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可怜,但我却只能帮助一个。 “开饭了……” 有人抬着木桶走进来,最前面的拿着一根木棍,胡乱的敲打着栅栏,发出当当的声音。 那些无力的,躺在地上连呻吟声都懒得发出来的人们,像是嗅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猛然扑了过来,他们的眼中放出疯狂的光芒,就像是关押了十几年的囚犯,从栅栏缝隙里面生出黑乎乎的手,去抓这木桶,拿着棍子的人毫不客气的挨个砸过去,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掀开木桶拿出冷硬的馒头,就朝着栅栏里头扔了进去,人们死死的把馒头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蜷缩到角落,一点点的吃着,就像是舍不得下口。 也有人把馒头丢给了我们,牛三郎也饿了,拿起一个咬了口,皱着眉头吐出来:“馊的!” 我端详着,却是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那股酸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我艰难的将馒头咽下,眼里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沉凝,不能再等待了,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天都是危险! 送馒头的队伍一直走到了最里边,先是有人朝着慧明的房间扔了一个,只是他一直在诵经,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前行,丢给了李长生,然后结束了工作,转身离开,李长生拿起馒头,并没有吃,而是从衣服里抽出一根线,绑着馒头从窗口丢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河,馒头很快就湿了,李长生将其拉了上来,白面馒头却已经被血染红…… 他的目光灼灼,就像是两团火焰。 楚琛站在树梢上,眺望着整个营地,他的目光在那扔着尸体的大坑中停留了许久,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第二天,正式开始工作,我刚踏出房间,就感觉到一股冷意,明明气温没有下降,可这种冰冷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我意识到,这是阴气。 苗人驱赶着我去开挖掘机,还好我是真的琢磨出来一些东西,在他们的指挥下,慢吞吞的开始工作,他们表现的很有耐心,我也发挥出一个初学者的该有的实力,进展不快,但效率极高,毕竟人力是怎么也比不上机械的。 牛三郎作为副手,其实也只是在一边看着,他的目光很集中,学习着我如何开的,对于这,我没有太过留意,我借着撒尿的理由,稍微走的远了点,正好靠近昨天那个埋葬尸体的大坑。 我看到很多尸体堆在一起,底下已经发臭了,白色的蛆虫在身体里爬来爬去,这很恶心,但我注意的却不是这一点,我看到了他们的脑袋,这些死尸的头颅,似乎被人用利刃割开,人首分离,有好几个脑袋滚落到边缘,显得格外狰狞。 “难道说黑苗寨杀了人之后,还要砍掉脑袋?” 我生出了个疑问,没道理啊,昨天那个被拖进大坑的人,根本没有人去理会啊,谁会闲的没事在来砍掉脑袋呢?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事情。 我觉得这很不寻常,趁着别人不注意,悄然开了天眼,那一瞬间,我看到这大坑之中黑气滚滚,全部都是怨气,那些本来麻木的死人面孔,也都变得狰狞起来了,有很多双眼睛,还在盯着我,让我浑身发毛。 这怨气,绝对不可小觑,但偏偏盘踞在这大坑里,根本不曾流失出去,就像是被刻意压制着一般。 本来就死的凄惨,更是曝尸荒野,基本上会变成厉鬼,现在尸体又被人剁成两半,可以想象这些厉鬼的怨气有多么的大,一旦宣泄出来,那简直就是个灾难!来节状技。 我抱着疑惑重新回去开挖掘机,脑子里面就在想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这里的大坑,林子里汇聚的阴魂,还有无形中的火药味,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我看到营地边缘的那条小河,有一丝丝血水在里面流淌,这水本来是清澈的,现在却变成了污秽,原因很简单,虽然我们这些苦力吃的都是馒头,但黑苗寨的人,养鬼道的人,以及那些尊贵的祭祀,是要吃肉的,所以后面养着很多牲畜,今天就宰了一头猪,我听到杀猪的声音,格外的凄惨,猪血顺着河水流淌,内脏什么的也都丢到了河里,苦力们早就习以为常,可见这一幕是每天都在发生的。 长期沾染鲜血的河水,也是沾染着阴气的,我愈发觉得这不是巧合,似乎暗中有人在操纵着什么似得。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再次回到了营地,苦力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在他们眼里,我简直就是享受,不用挨打,不用受累,坐着摆弄那个铁家伙。 但我脸上却没有丝毫兴奋,我反而充满了担忧,今天我已经看了一遍,出来干活的苦力没有李长生,也没有慧明,他们应该伤到了根本走不出房间的地步了吧,用黑苗寨的人来说,就是等死,啥时候咽气了,尸体一抬扔进大坑里就是。 我很担忧,对牛三郎说道:“我去给你拿药。” 然后我再次朝着里面走去,已经来过一次,我已经熟门熟路了。 我在慧明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他已经没有在念经了,馒头丢在墙角,根本没有吃过哪怕一口,慧明趴在稻草里,一动不动。 我情绪骤然波动了起来,眼中涌出焦急,一把抓住栏杆,直接进了他的房间,我拉起来慧明,他已经睡着了,脏兮兮的小脸发红,我摸了摸,原来是高烧,怪不得他昨天的意识模糊了,原来是这样。 我小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慧明根本听不见,只是梦呓般的叫着:“猪蹄,我要猪蹄,好多好多的猪蹄……” 我将他放下,捏着拳头离开,今晚,必须要带他走,我需要等待楚琛的接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 李长生的房间我只是看了一眼,因为有人已经发现了我,所以我直接走了过去,小房间里,弥漫着肉的香气,之前抓我进来的苗人,还有几个人,抱着酒壶,啃着猪肉。 “你来这干嘛?” “我来拿药,是祭祀答应我的。” 有一个人嗤笑:“脑子有毛病,别人的死活与你何干,还费这个功夫。” 我没有说话。 黑脸的男子拿出一个瓶子,晃了晃,打了个酒嗝说道:“表演个节目,我就把药给你。” 一众人都是哄笑。 我心中隐怒,却是突兀听到外面响起清脆的剑吟声,连响三下,与风声映衬,很快就消散了,在场之人都没注意。 这是暗号,楚琛要动手了。 我露出笑容,主动走进他,说道:“好,给你表演个魔术。” 194:救赎 估计他们也没想过,我居然真的要表演节目,倒也是生出了兴趣,说道。 “来来来,中原人。表演好了老子赏你肉吃。” 我轻轻一笑,指着这装着猪肉的大锅,说道:“这应该是刚端来的吧。” 有人点头:“对啊。”来节来号。 我又说道:“那么这应该很烫吧。” 肉汤光是看着就知道温度很高,冒着热气,我这问题问的有些多余。 但他们还是回答了:“当然很烫,不相信你试试。” 我端起大锅,说道:“我要表演的魔术。就是让这一锅滚烫的肉汤,变得一点也不烫。” 黑脸苗人满眼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你是要兑冷水吗?” 我摇头说道:“你们靠近一点。”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探头过来。 “再靠近一点。” 我却觉得依然不够近。 他们再度靠近,距离我只有几寸的距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肉汤,我嘴角带着一抹冷酷的笑意:“看好了,这个魔术,千万不要闭眼哦。” 话音刚落,我端起大锅朝着他们的脸上就泼了过去,油腻的肉汤混合着肉狂洒了他们一脸,一群人捂着脸惨叫,基本上眼睛睁不开了,痛的满地打滚,黑脸苗人指着我:“中原人,你死了,你死定了,我告诉你。你必死无疑!” 我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短刀。一步就跨到他的跟前,一刀刺入胸膛,血线飚射而出。我的脸颊都沾染了很多,我看着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他,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人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故意要被你抓到这里的,说起来,倒是要感谢你呢!” 我拔出刀,朝着其他人过去,他们睁不开眼睛,脸上烫的发红,有几个甚至起了泡,看起来格外的狰狞,但还是摸索着刀想过来砍我,我直接掀翻了桌子,砸到他们的身上,然后趁机冲过去,连续砍翻好几个人。 最后只剩下一人,他幸运的躲过一劫,眼睛是好的,捂着脸逃了出去,大声吼道:“来人啊,造反了,造反了!” 咻! 从营地的顶棚落下一把剑,从他的头顶垂直刺入,剑身完全没入体内,只有一个剑柄,还在头顶。 我认出来了,这是我的天残剑,楚琛从高处落下,顺手就把剑拔了出来,血液混合着脑浆涌出来,他的尸体才重重的倒下。 “先去救李长生!” 人虽然已经被杀了,但他的嗓门却很大,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我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恐怕他不需要你救吧。” 楚琛却是没有来由的说了一句。 我奇怪的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楚琛正要解释,我却是感觉到一股恐怖的阴气从外界涌了出来,我爬到栅栏上看去,这方向,竟然是那个堆满尸体的大坑! “本就是厉鬼,怨气旺盛无比,却被咒法压住,封锁在坑里出不来,尸体越来越多,怨气也是越来越旺盛,我昨日刻意进去,将他们的脑袋割了下来,这怨气更是增幅到了极致,现在是十二点,阴气最浓郁的时候,在大坑中憋了很久的厉鬼,恐怕是要出来肆虐了!” 楚琛有些感慨的说道,他的眼中也有一丝惊奇。 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这都是李长生干的?” 楚琛点头。 我回想着白天发生的怪异,阴气弥漫的小河,开了天眼可以看见厉鬼,但却没有任何动静的大坑,还有外界那在小范围汇聚,却没有任何举动的阴魂们,这就像是一个个棋子,看似毫无联系的摆着,但是突然之间连成一线,却是形成了杀招! 我直接就朝着李长生的牢房跑去,然而他却是已经不在了,墙壁上那些用血写的偏旁部首,此刻都是一明一暗的闪烁着血光,我眼中满是惊异,他究竟是怎么完成的? 那些看似毫无联系的字体被一笔连接到了一起,竟然是形成了一个个奇怪的符号,这符号我只能辨认出几个,还是从赵铁柱的养鬼秘术上看来的,这些符号,是古老的铭文,具备着操纵阴魂的可怕能耐。 没想到李长生竟然是用这种方式写出来了,我一下子明白了所有,那个大坑,定然早就被李长生盯上了,这么久以来,他根本就没有放弃过,痛苦和胆怯,只是假象,他每天都在伪装,完成着这个艰难的过程,等到这铭文全部写下之后,就是发动的时候了。 我朝外面看去,黑云已经遮蔽了月亮,外面升起一片冷清的薄雾。 那自大坑中升起,上百个血衣的身影,一步步的走了出来,他们的眼睛里是汹涌的怨毒,生前痛苦的画面一一闪烁,演绎出一幅幅恐怖的画面,众人嘶吼着消失在原地,已经朝着营地走了进来。 这是复仇,来自于厉鬼的仇恨。 一直在外边打转的阴魂们,眼里的迷茫消散,就像是被什么所吸引一般,也开始朝着营地的方向游荡,负责警戒的蚂蚁不安的爬上爬下,但面对阴魂,它们又能做什么呢? 无数苦竹林枉死的阴魂全部涌入营地,阴风汇聚在一起,就像是有个魔鬼在凶狠的嘶吼。 营地瞬间就炸开了锅,那些厉鬼,寻找着将自己害死的罪魁祸首,一个个的出现在他们的眼里,他们的梦里,还有他们的身体里,就看着一个人好好的走着,突然间脸色一变,眼中满是怨毒,抓起身边的人就咬了下去,撕裂的皮肤,吮吸着鲜血。 躺在地下等着开饭的人们,也是坐了起来,那厉鬼的嘶吼,让他们很不安,一个个红衣的身影划过,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有鬼啊!” 恐慌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当一个人开始跑,就会有人跟着,然后是整个营地的人们都往外冲着,他们疯狂的冲了出去,在路上有人被附身,扑倒了同伴撕咬,然后使得恐慌加剧,所有人都开始疯跑,有黑苗寨的人想要阻拦,但是转眼间就被疯狂的苦力们推翻在地上,不知道多少大脚踩了过去。 祭司们全部冲了出来,这是大乱子,他们早就已经发现了,苦力的逃跑,根本没有让他们有哪怕是丝毫的在意,出现了一个蛊婆,站在门口,他挥了挥手,就从土里钻出无数蛆虫,只要有人试图越过这条线,蛆虫就会顺着它的耳朵,嘴巴,鼻孔,甚至是直接咬开一个口子,然后将身体挤进去! 十几个人倒在地上,蛆虫钻入体内,肌肤一鼓一鼓的,明显有东西爬过,痛苦根本无法形容,没多久就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死去。 这一幕,震慑住了所有试图脱逃的人,他们瑟缩着退后,蛊婆冷笑:“往前一步者,死!” 没有人敢于挑衅,在苗疆,蛊婆就等于是神。 这蛊婆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他的视线越过苦力,看向那营地更深处。 来了,黑压压的一群阴魂,本来只是很迷茫的,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来到此地,却是充斥着怨气,一个个受到感染,眼睛也有些发红。 前有蛊婆拦路,后有厉鬼索命,苦力们几乎绝望,惊恐的哭嚎着。 有一队祭祀冲了进来,大声喊道:“养鬼道弟子何在?” 我听到这喊声,看向楚琛,他凝重说道:“苗人除了蛊婆,其他祭祀很难有效的对付厉鬼,但是养鬼道就不行了,必须要干掉他们,不然李长生的这一番布置,终究是会变成泡影的。” 我点了点头,如梦初醒,知道这才是事情的关键,和楚琛就要转身去寻找养鬼道的人。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响起熟悉的声音。 “不用找了……” 李长生一步步的走过来,他的衣衫褴褛,浑身都是伤疤,但是眼里却依旧是我熟悉的光芒。 他的右手提着滴血的剑,左手提着一颗头颅,我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昨天拿石头丢他,并且羞辱他的那个人。 我看着李长生,眼眶湿润。 这是他自己的救赎。 195:金光神咒 “你他妈的还活着!” 我几步就走了过去,重重的将李长生抱在怀里,然而他的身子却是晃了晃,发出吸气的声音,我这才想起。他身上有很多外伤。 “你要弄死我吗?哥的命可金贵着呢,你赔不起。” 李长生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一如既往的说道。 我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还是那一副欠揍的模样,但是脸上的伤痕,却硬是给他添了一股不同的味道,我看向他的眼睛。发现李长生玩世不恭的眼神里,居然多了一分沧桑。看来这次的劫难,对于他来说也是历练。 “这就是养鬼道的人吧。” 楚琛看着李长生提的脑袋。 “那当然,等着你这个蠢货反应过来,黄瓜菜都凉了!” 李长生将头颅丢开,没好气的说道。 就好像跟当初一样,两个人一见面马上就开始针锋相对。 楚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这幅德行,还能去杀人?” 李长生撇了撇嘴:“不然你以为呢?” 他的手中捏着一个人偶,是用馒头捏在一起的,通体呈血红色,我看了看,人偶的眼中放着红光,就像是在敌视着我。 “要怪就怪这小子手贱,每天都要过来打我,趁着他不注意,我收集到了他的头发,就等着这个时候。”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长生很严肃。我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刻骨的恨意。 可见,这个人对他的侮辱到底有多深。 “那么也就是说,还有养鬼道的人活着咯?” 楚琛话语还是冷冰冰的。但却仍然不乏挑衅。 “你以为呢?难不成指望着我这个重伤员杀了所有养鬼道的人?” 李长生就受不了这个,以他得瑟的本性,已经做出了这等“大事”,相当完美了,不能要求更多。 现在营地大乱,正是趁机逃走的时候。 “那么重伤员,可否与我一起去宰了养鬼道的人呢?” 楚琛眼中寒光一闪,说道。 “可以。” 李长生这次没有抬杠,对于养鬼道,他也是恨到了极点。 我没有参与,他们让我去寻找慧明,这个小和尚,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我一路跑过去,在之前的房间停留了下,我进去从扣到地面上的锅里找到一个猪蹄,吹干净上面的灰尘,然后就朝着慧明的牢房走过去,我将他抱在怀里,低声喊道:“慧明,是小师叔啊,我来了,我拿来了你的猪蹄。” 慧明已经神志不清,但听了我的话之后,也不知道从哪涌出来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猪蹄,有猪蹄,我闻到猪蹄的味道了。” 我赶紧把猪蹄放到慧明的嘴巴上,他张开嘴想咬,但却无力,只能是又吐了出来,绝望的说道:“小师叔,我死了,我不行了,我吃不到猪蹄了。” 我身子一震,将慧明扛在背上,一路朝着外面跑去,我说道:“楚琛师叔也来了,我们是来救你的,说什么死?怎么可能会死呢?慧明,你好好的,以后小师叔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猪蹄吃!” 说话的过程,我把猪蹄塞进慧明的嘴里,他吃力的咬着。 能咬着就好,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慧明不重,但我害怕牵动到他身上的伤口,所以跑得很慢,路上有阴风袭来,我看到一个无头的厉鬼朝着我走过来,他的衣服上满是泥土,还带着斑驳的血迹,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古怪的声音:“还我命来!” 我捏着符篆,直接就甩了过去:“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不是我,给我滚开!” 无头厉鬼转身就走,一个脑袋从顶棚落下,正好与他的身体合在一起。来节围亡。 见他识相,我倒是松了一口气,能少这种无畏的纠缠,绝对是好事。 然而我高兴的却是有些早,没过多久,这厉鬼又出现了,并且身后还跟着两个,好家伙,竟是去找了帮手吗? 我知道事情必须要解决了,严肃说道:“慧明,你坚持一下。” 我拔出天残剑,在自己的掌心一抹,然后将符篆贴在剑柄上,天残剑金芒大放,纯阳之气刺得厉鬼飞快后退,我手指一弹,剑身中飞出一道金光,就朝着他们涌了过去。 三个厉鬼成品字形朝我扑过来,金光拦住中间一个,我脚步一错,踏着步罡,因为背着慧明,我完成的很吃力,但终究还是在他们来临之前完成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 我运转元气,声若洪钟,又快又准的念出咒语。 这是道家的金光神咒,此金光神咒以修炼道体之心性为主,主张以内炼金光元神护体,降魔卫道!此咒因其用途广泛,法威强大。所以为道门秘咒神咒,其咒暗藏修炼之法。各门派的修法也不尽相同,民间道派也有很多关于此咒的秘法,或用此咒结金光讳为符令;或是运潜金光,内炼成丹;或悟道修真,雷神护卫;或加持法宝,遁地偷天。 当然,实际效果也没有那么夸张,比如说或悟道修真,雷神护卫,加持法宝,遁地偷天这两条,基本上就属于吹牛的范畴了,不过也能理解,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总是要弄一些唬人的名头,才好广收弟子。但饶是如此,金光神咒也是非常强力的手段了,作为道家八大神咒之一,如果修炼到极高的造诣,是拥有着与鬼神抗衡的资本的,我之前没有办法施展,现在几经磨练,实力又有了些许进步,但施展此咒依然有一种让我浑身被抽空的感觉。 一团金光随着我的念诵充斥着我的身体,道家的纯阳之气就像是一层金甲,庇护着我的身体,两个厉鬼左右扑来,金甲自动反弹,浩然之气将他们吞噬,两只厉鬼目露惊骇之色,转身就逃,然而我却是不给机会,抓住他们的身体,使劲一捏就变成了一缕青烟消散。 我喘息一阵,继续向前,叫道:“慧明,你还好吗?” 背后传来含糊的声音,咬着猪蹄的慧明给出了回应。 我稍微安心,继续往前,阴魂越来越多了,营地随着不断地的死人,几乎已经被白雾掩盖,这都是怨气,在这雾气之中,所有阴魂如鱼得水,那些本来只是麻木,没有自主意识的普通阴魂,也逐渐的拥有了意识,他们附身着普通的苦力,开始互相厮杀,甚至有人冲出了蛊婆画的那条线,蛆虫瞬间将他们吞噬,可是却起不到什么大的效果,好几个人顶着鲜红的血肉向前跑,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痛感,黑苗寨的祭祀,都已经开始出现伤亡了。 蛊婆放出了金蚕蛊,不少阴魂被其吞噬,但却是杯水车薪,并不能造成大规模的伤害。 “养鬼道何在!” 蛊婆尖锐叫着,每一个祭祀的死亡,都让她犹如割肉一般。 “在,这!” 有个养鬼道的弟子拿出养鬼罐,试图将厉鬼收拢起来,然而背后却是被一把剑穿透,楚琛提着剑走了出来,看着蛊婆,嘴角微扬。 “老狗,你还想如何?” 蛊婆眼神阴翳,一只鬼面秃鹫在其头顶盘旋,她阴冷说道。 “中原人果然靠不住,都该死!” 楚琛轻轻一笑,提剑杀来。 “苗疆的蛊婆,楚某剑下还未曾斩过,也不知道味道如何?想来应该是臭不可闻。” 阴魂,祭祀,苦力,养鬼道,以及捣乱的李长生和楚琛,各有各的打算,营地彻底乱成一锅粥,蛊婆的封锁,起不到什么效果了,开始有人狂喜的逃了出去。 我背着慧明,一路灭掉了不少阴魂,金光神咒的力量也消散了,我有些疲惫的喊着:“慧明,你在吗?” “在。” 背后响起来一个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 等等,慧明咬着猪蹄,怎么发出声音的呢? 我毛骨悚然,骇然回头,却发现在不远处,死死咬着猪蹄的慧明,被两个无头厉鬼拖着,朝着黑暗中远去…… 196:猪蹄 “慧明!” 我大喊一声,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然而背上却是一沉。 我看到血盆大口朝着我的脑袋咬过来,身子朝着另一边倾斜,然而他却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根本甩脱不开,我听到了阴森的笑声,慧明已经被越拖越远了。 “啊啊啊!” 我怒吼着,举着天残剑就朝着我的脑后戳过去,然而趴在我背后的厉鬼却是非常的机智,掰住我的脑袋,挡在了他的前面。我若是继续前刺,定然会伤害到我自己。 “小师叔。你不要我了吗?” 最可恶的是,这厉鬼还用慧明的声音很委屈的叫着我。 我气得咬牙切齿,收回长剑,掏出符篆朝后一洒,顿时就听到了刺耳的尖叫声,厉鬼吃痛之余,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鲜血混合着阳气被他咕咚咕咚的咽下,我痛得朝后一仰,口中念诵着咒语,将驱邪符朝他额头一拍,然后天残剑举起,插进了他的胸膛! 剑有凶气,直接就让这厉鬼魂飞魄散了。 我摸了摸脖子,阴气入体的我打了个冷战,现在也没有糯米。我只能将驱邪符咬碎了。混合着唾液黏在脖子上,方才止住阴气的蔓延。 我提着剑,朝着慧明的方向追了过去。有一大群厉鬼,少说也有十几个,簇拥着慧明进入黑暗地带,他们的眼中除了怨毒之外,还有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就像是盯着可口的肥肉一般。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厉鬼如此针对慧明? 思忖了少许,我得出个结论,佛家跟道家不同,道家修的是今生,修的是自在,而佛家修的是往生,修的是功德,也就是说,道家不值钱,是那种现金,用了就没了,而佛家不同,是死期存款,存的越久钱越多,没看古老神话故事《西游记》里面的唐僧,就被很多妖怪惦记吗?虽然是杜撰,但这一点倒还是符合佛家的状况的。 慧明前世是佛家的护法金刚,他的魂魄与众不同,若是能够将他吞噬,这些厉鬼恐怕就成气候了,这可是有道高僧的魂魄啊,对于厉鬼来说等于是大补!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冒出了一头冷汗,绝对不能让他们害了慧明,我看见被拖着的慧明,阴气在我们之间形成了阻碍,一群厉鬼联手,我短时间也无法靠近,越是朝着慧明跑,反而距离越远,我不敢动弹,原地喊着:“慧明,醒醒啊,千万要醒过来!” 然而发高烧的他,意识本来就是模糊的,被拖走的他,甚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像是恶狗护食似得咬住了口中的猪蹄,他以为是有人要抢他的猪蹄。 我的心逐渐沉了下去,慧明的这种状态,如何能够抗衡? 这里养鬼道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因为修建祭坛,基本上和养鬼道是没有关系的,他们只是派来了一群人,来作为协助而已,平时也没事干,大吃大喝,无聊的要命。所以在出事之后,他们的反应是很慢的。 楚琛跟李长生第一时间知道养鬼道的人是变数,所以二人合力,将他们全部斩杀,这就导致了百鬼夜行,却根本没有人能管。 那么,剩下的就只是蛊婆了。 楚琛提剑冲出,飞在空中的秃鹫长啸一声,眼里满是阴狠的光芒,朝着他急促而来,楚琛哪来把它放在眼里,冷笑一声:“扁毛畜生,也来找死?” 他举剑一刺,剑光爆射而出,秃鹫非常灵活,闪身躲避,然而楚琛却是拔出了第二把剑,再次刺去,剑光准确击中秃鹫,楚琛两剑合力,直接就将其斩杀,他提着秃鹫的尸体,丢到了蛊婆的脚下。 “拿出点真本事吧。” 蛊婆怒到癫狂,这秃鹫不算是蛊虫,但却是她养了多年的宠物,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斩杀,让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尖锐的叫着,脸上皱褶的沟壑之中涌出了一个个蟑螂,这蟑螂,和普通的蟑螂不同,触角要长数倍,甚至说不像是触角,而更像是胡须,这蟑螂直接飞了起来,在其飞出的瞬间,就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涌了出来,这周围的地表都开始龟裂,有很多躲藏于地下的动物都爬了出来,老鼠,蚯蚓,甚至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就像是逃难一般,疯狂的往外涌,在这蟑螂的恶臭之下,一个个都变得癫狂起来,汇聚成无数,朝着楚琛爬过去。 他的眼神凝重,挥剑斩杀,一道道剑光掠过,将这些动物全部斩杀,然而根本是无穷尽的,蛊婆冷笑:“我这蛊虫不死,就有数之不尽的动物找上你,你最终定然会被虫子活活咬死,连骨头都不剩!”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动物加入了,甚至还有大群大群的蚊子,楚琛眉头紧皱,苗疆的蛊术就是这点无赖,一个蛊婆堪比一只军队,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很大一片地域的虫子变成自己的武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长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拿到了包裹,还有自己的铁剑,肩膀上吃力的扛着一个木桶,朝着楚琛面前就丢了过来:“你个白痴,能不能动点脑子?拿着两把破剑就知道打,打打打,你打个屁啊!” 楚琛一脚踹过去,木桶裂开,流出粘稠的火油。 这都是营地里用来冶炼祭坛材质所用的火油,楚琛瞬间明白了楚琛的意思,金剑和银剑相互摩擦,一溜火星子滚落,火油顿时就燃烧了起来,那些地面上爬过来的虫子,有多少死多少。 至于黑压压飞来的蚊子,楚琛则是掩住了脸面,纵身跃起劈砍,蛊婆还要再次施展手段的时候,他却是抬手一指,长剑自行飞出,蛊婆一甩袖口,金蚕蛊呼啸而出,将长剑挡开,蛊婆冷笑:“你以为这样能伤的了我?” 话音刚落,那明明已经挡开的长剑,居然是诡异的拐了个弯,再度飞了回来,蛊婆后心一痛,直接被剑刺穿了身体,她回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然而更疼痛的是胸口,楚琛迅速靠近,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冷冷说道:“看来你并不知道,道家有一门术法,叫做御剑。” 蛊婆倒地,身体化成了一片片血块,然后这血块中又爬出一只只虫子,四散奔逃。 “大胆!” 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其他蛊婆都已经赶到了,足足有五个人,并且跟随而来的,还有几十个黑袍人。 他们浑身散发着阴气,浑身都是尘土,应该刚刚才赶到。 领头的老者踏前一步,目光在楚琛和李长生的脸上掠过:“谁是徐铭?” 李长生警惕叫道:“你是谁?” 老者嘴角拉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养鬼道长老,乌烛阳。” “乌烛阳?姓乌?”楚琛眼神一变:“你就是那个儿子被徐铭杀了的养鬼道长老!” 老者黑袍鼓起,强悍的气势如同潮水一般压了过去。 “不错,就是老夫,追寻了这么久,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并不知道大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此刻的我还在试图寻找慧明。 他被拖到了角落,厉鬼望着他垂涎欲滴,明明是一群鬼,居然是在流口水,他们痴痴的笑着,俯下身子,嗅着慧明的味道,似乎准备要吸食他的阳气了。 然而慧明,只是死死的咬住猪蹄,眼里面是死不撒口的坚定。 有个鬼看着奇怪,拽着猪蹄往外拉,然而慧明喉咙里发出愤怒的护食之音,这倒是让厉鬼也觉得有趣起来,眼中厉色一闪,强行拉出猪蹄,远远的扔到一边。 意识模糊的慧明流下了眼泪,他望着那丢在尘土中的猪蹄,感觉自己失去了全世界,两只拳头,缓缓的握在了一起。来节妖划。 一道金光,伴随着浩荡的佛音,从他的身上荡涤而出,慧明一字一顿的,很认真很认真,就像是再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要抢我的猪蹄!?” 197:乌烛阳 “你们凭什么要抢我的猪蹄!?” 慧明的咆哮开口,犹如古刹洪钟,恢弘的声音扩散成波浪,众多厉鬼后退,眼中满是惊异。他们意识到生出了变化,厉色一闪,再度朝着慧明扑了过去。 然而发高烧发糊涂了的慧明眼里只有猪蹄,他流着眼泪,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刻,当失去之后,他的愤怒。将它上一世轮回的印记打开,两世修来的禅意。就这般戏剧化的出现,一团团金光从他的身体中涌出来,就像是一圈一圈的年轮,在他本来柔嫩的肌肤上刻画出岁月的痕迹。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轻轻一念。 无声处惊雷,他的声音初始不大,但随着扩散,却是越来越多,最后竟是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音浪,犹如佛门狮子吼,几个靠的近的厉鬼,甚至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慧明这一吼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印证着现实,厉鬼们疯狂扑来。然而却又被金光推开,慧明岿然不动,禅心明亮。 “禅宗六境,慧明已经踏入第一境了。” 我看着慧明,眼中有着惊喜之色。 禅宗六境,指的是一种新的境界,相比于道家所划分的本心,自然,合一,佛家的六个心境无疑是更加清晰,这是因为佛家本来就是修行,然而这禅宗六境,却是很难勘破,因为这东西不能靠外力,只有悟到了,才能顿悟,那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说的就是忽然间顿悟,放下了杀心,然后走出了自己的心境。 小小年纪,慧明突破境界,居然是因为一只猪蹄,我无法想象他对于猪蹄到底有多大的执着。不过佛门就是这样,很多人靠念经突破,很多人靠做善事,很多人拿着把扫帚做着杂役的工作,甚至还有人几十年不说一句话,修的是闭口禅。 如果这些人知道慧明就因为一只猪蹄就突破了境界,也不知道会不会去气死。 “我累了。” 慧明在突破之后,又迷糊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了个哈欠,一头就栽倒过去,很多厉鬼以为有机可乘,然而靠过去的时候却是被佛光所伤,浑身都冒着白烟。 厉鬼们终究是散去,我也破掉了这鬼打墙,来到了慧明身边,小和尚睡熟了,嘴里含糊的念叨着猪蹄,我摇了摇头,把他放在背后,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外面,楚琛终究是出剑了。 乌烛阳,养鬼道有数的长老,他掌管的是戒律,称之为戒律长老,又叫做掌刑长老,这种人,要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杂牌长老强过无数,他是真正的掌权之人。所以楚琛一开始就把他当做大敌,出手就是杀招,三把剑一起飞出,剑柄相连,剑刃寒光闪烁,三把剑同时旋转,竟是形成了一朵绚丽的剑莲,带着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锋锐气息,朝着乌烛阳就是席卷而去。 有人踏前一步,试图阻拦,然而乌烛阳却是见猎心喜,推开了他,说道:“蜀山传承,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蜀山的后人,你们谁都不许帮忙,我必须要领教一下。” 他雄厚的元气古荡,庞大的气势宛如一只巨兽,朝着楚琛碾压而去,面对那迎面而来的剑莲,他却只是一指点出。 这一指点出的瞬间,整根手指都变得漆黑,隐隐间更是闪出几个莫名的符号,稍纵即逝,鬼啸之音从手指中发出,他淡淡开口:“这是我养鬼道秘术之一的鬼指,老夫修炼数十年,可破你剑莲。” 话音刚落,黑光就从指尖爆射而出,此地的阴魂在这黑光出现的刹那,齐齐抬头,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发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一个个眼中都是露出惊骇之色。 楚琛的剑莲,与这黑光相撞,乳白色的剑光与黑光争斗,互相角逐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看到剑光消散,三把剑撞在一起,互相弹开,而楚琛也是闷哼一声,脸上涌出潮红。 但他不退,这个战斗狂人意识到这将是自己至今以来最大的挑战,所以掐动印决,念起了咒语:“高上神霄,去地百万,天地万物,以雷为尊!” 话音刚落,三把互相分开的长剑竟是自己飞了回来,于空中相连,三把剑气息相连,竟是以锋锐之气破开怨气,那空中有黑云汇聚,一道紫色的雷光从天而落,这是神霄雷法,正经的神霄派秘术,此雷大概有手指粗细,分成了三股,涌入三把剑之中,雷意闪烁,剑身仿佛受到了刺激,发出高亢的剑吟声,三把剑齐齐而落,乌烛阳眼中露出一抹奇异:“本以为是蜀山传人,没想到竟然又会神霄雷法,小子,你到底师承何人?神霄派啊,可是跟茅山一样令人讨厌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再次一指点出,这一次,指尖涌出的不再是黑光,而是众多鬼头,融为一体,张开狰狞的大嘴,朝着楚琛就迎了上去:“老夫依然是鬼指,但施展了五成之力,可破你神霄雷法。” 楚琛不言不语,指剑而落,雷弧交叉,丝丝缕缕的落下,然而那鬼头丝毫不惧,张开大嘴竟是将这雷弧一根根的吞噬,他还嫌不够,盯上了楚琛的剑,一口就咬了过去,剑身铭文闪烁,还有雨女的极力阻挡,将鬼头弹开,乌烛阳大笑:“好剑,如此好剑,很适合我用。”来亩东号。 楚琛吸气,一指点在自己的檀中穴,檀中穴,又名死穴,楚琛却是毫不顾忌的点了上去,他当然没有死,只是气息迅速衰弱,那三把剑,本来和鬼头斗得很是艰难,此刻却是剑光大放,锋锐的剑气透体而出,将这鬼头绞杀。 乌烛阳头一回露出正视之色:“好小子,居然施展了命剑,生死关头,以命为代价,当真是足够毒辣,如你这般年轻人,若是再给你二十年,只怕是要成为心腹大患,接我八成力的鬼指,你若不死,我就留你一命,二十年后,你可来找我寻仇。” 他深吸一口气,黑袍鼓起,所有营地里的阴魂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尖叫一声就开始逃跑,然而却已经晚了,靠近他百米内的所有阴魂,全部都被抽了过来,融入到鬼指之中,这一指,肉眼难见,灰色的光线只有头发丝粗细,三把剑砰砰砰乱响,直接被打落在地上,这灰光朝着楚琛的胸口而来,老家伙说着留一条命,但事实上却是绝对的杀招! 楚琛瞳孔骤然收缩,掐动印决,一道金光闪烁,这竟又是佛门的防护之法,楚琛就像是个杂货店,会的东西太多了点,灰气稍微削弱,但仍然破开金光涌来,关键时刻,李长生踏完了步罡而来,一把推开楚琛,手中铁剑斩出,纯粹的道家气息配合着符篆之力,将这灰气一片片的剥离,直到溃散。 “楚琛记住,老子救你一条命,回头给我两万块钱,算你欠我的!” 楚琛满头黑线:“要你管?” 李长生看向乌烛阳,心中非常不安,计划了这么久的逃跑,前面都非常的顺利,只是却没有想到,最后的时刻居然来了这么个煞星,从刚才与楚琛的交手可以看出,这个老家伙,很难对付。 然而就在此时,我却是背着慧明跑了出来,看见李长生他们,兴奋叫道:“我带回了慧明!” “不好!” 二人齐齐转头。 果然,乌烛阳本来玩味的眼神一下子正经起来,他阴翳的眼神盯着我,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你就是徐铭!?” 他身形一闪,朝着我的喉咙掐过来。 198:出手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遇到了生命危险,乌烛阳就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一股黑气爆射而出,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到来。 李长生怒吼一声,”胆敢!“ 手中捏着风火雷三符,自从拿回了包裹,符篆自然也是回到了他的手中,拥有着这些的李长生才是令人恐惧的存在,风火雷三符的力量犹如燎原之火,然而乌烛阳却根本不曾害怕。头也不回的发出一声冷笑:”米粒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他甩手就是一掌拍出。一股恶风涌出,带着浓郁的阴森之气,其中更是隐隐有鬼啸之音,这是突破到道门自然之境才能施展的手段,浑身充斥元气,一掌一拳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道门三境,本心,自然,合一,突破到自然之境的人都是掌控着各大门派权利的存在,李长生连第一个境界都未曾突破,如何能够与这老家伙抗衡? 风火雷三符就像是一根稻草,被掌风随意吹散,这一掌之力不曾衰竭,朝着李长生的胸口拍来,他念动金光神咒。金色的光华将身体笼罩。那一圈圈金色的纹路与我施展的金光神咒不尽相同,带着茅山特色的驱邪力量,但饶是如此。承受这一掌也让李长生付出了血的代价,他仰面吐出一口鲜血,也不管自己,担忧的看着我。 楚琛没有说话,他直接选择了出剑,木剑横空,左手金剑,右手银剑,凝聚处一股强烈的剑气,朝着老家伙的后心刺去。 然而已经晚了,根本来不及救我,我的瞳孔收缩,乌烛阳的身影在我的眼里不断放大。 ”怎么办?“ 就这么死在这里吗?我眼里满是不甘,忽然间听到身后的慧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竟是懵懂之中探出手,与乌烛阳瞬间对了一掌。 刚刚突破到第一境的慧明,还有护体的佛光存在,察觉到危险之后,这佛光狂涌而出,使得慧明的整个手掌都变得金光璀璨,黑光与佛光对撞在一起,可以看到,黑光明显占据优势,但慧明却还是硬撑了下来,他大吼一声,眼睛也是突然睁开,露出坚定而疯狂的神色:“休想抢我的猪蹄!” 说话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一推就让乌烛阳倒飞而出,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稳住身形,眼中露出奇异之色:“好个年轻的小秃驴,居然已经突破了第一个境界,绝对留不得!” 劫后余生的我第一时间去看慧明,他头歪着,嘴角流淌着金色的血液,佛光也是暗淡了下去,这一次硬碰硬,竟是让刚刚突破的慧明差点从第一个境界掉落,我摸了摸他的鼻息,还好,只要人没事,那就还好。 到底是谁,居然如此恨我,看着慧明的惨状,我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愤怒,看着乌烛阳冷声说道:“老东西,你是疯了不成?我们无怨无仇,你就像是疯狗一般咬上来!” “无怨无仇?”乌烛阳眼神明显变了:“你是说你杀了老夫的儿子,也无怨无仇吗?” “老子什么时候杀你儿……”刚说到一半,我突然惊醒:“你是乌十三的父亲,那个养鬼道的长老!” 认出他的身份之后,我瞬间就明白他的怨恨从何而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恐怕很难善了了! 乌烛阳冷笑一声,眼中有着浓郁的的悲伤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还有比这个更大的悲伤吗? “徐铭,你杀了我的儿子,那么你必须要一命换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找了你这么久,本来以为还要专门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听到了你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徐铭,你应该清楚把,今天你必死无疑!” 楚琛的剑依旧未曾对乌烛阳造成伤害,他的脸色凝重,站在我的身边,无形之间将我护住。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乌烛阳说道:“实话告诉你,杀乌十三,非我本意,只能说你们养鬼道自作自受,在苗疆搞出这般血雨腥风,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杀乌十三,而你,注定要少个儿子!”来亩央扛。 乌烛阳仰天大笑,笑声中竟是充斥着一丝悲情:“好好好,你倒是有种,比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强,杀了你,以你的人头给我儿子祭奠,我想他应该满意了。” 李长生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施展金光神咒的他看起来威武不凡,冷声说道:“你想杀就杀谁啊,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不知道徐铭还欠我钱吗?杀了他你给我还钱啊?” 我们这帮人,不管打不打得过,嘴皮子功夫可从来没有输过任何人,若是杨羽在这,恐怕要说的更过分,但饶是如此,乌烛阳也是气的够呛,有些花白的头发随风飘着,脸上也是布满了杀意:“今天你们,没有一个能走的,徐铭,必须死,你们两个也是陪葬,我要将你们的魂魄抽离出来,用真火不断炙烤,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他一指这些苦力,眼中流露出疯狂之色:“你们,也休想离开,所有人,都要为我儿子陪葬!” 不需要说话了,大战肯定是要开始了,我把慧明放下,和他们站在了一起。 李长生踏起了步罡,看这趋势,肯定又是拿手的中矛之术,乌烛阳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所以李长生很顺利的踏着步罡,一股凛然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涌出,也不知道这次来的是谁,看起来有些木讷,没有上次那个前辈那般明显的气息,不过,作为茅山的前辈,他还是很快就分清楚了局势,锐利的目光锁定了乌烛阳。 楚琛也开始踏起了步罡,这让我很惊异,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楚琛第一次踏步罡,善于使用剑的他,很少会施展别的手段,但不得不说,他的那些手段都很强大,譬如赶尸术,再比如神霄雷法,他的所学很杂,这步罡也是一种新的手段,踏的是很少见的八卦步,只有那些很纯正的道家宗门才会传授这样的步罡,其中的代表就是天师教。 他这个步罡,调动了周围的天地之力,就很李长生的七星步一样,天地自然之力劈涌到他的身上,就像是穿上了一件流光溢彩的长袍,他手中的剑,也是变得古朴起来,上面的铭文散发出沧桑之气。 乌烛阳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两只手虚抬,根本不需要步罡,也不需要咒语,突破到自然境界的他,迅速聚集着天地之力,如果说楚琛的步罡引来的天地之力的加持只是一个水杯,那么他引来的则是一个水桶! “尔等既然怀恨而来,又何必离开,不如杀个痛快。” 乌烛阳的视线放在那众多阴魂身上,感觉到了危险之后,阴魂开始消散,想趁机离开,然而却是被乌烛阳盯上了,密密麻麻的黑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就像是一条条锁链,将这些阴魂全部拉扯了回来,并且这黑气源源不断的涌入阴魂体内,他们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乌烛阳的意志融入他们体内,一个个阴魂全部变成了他的武器,嘶吼着扑向那些苦力。 “杀!” 李长生怒吼一声,一步踏出,在这一步踏出的瞬间,星芒微微闪烁,道家浩然之气瞬间灭杀众多阴魂。 楚琛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沉默的上前,沉默的出剑。 我握着拳头,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他们都在战斗,我要怎么办?” 199:破局之策 柳叶儿在沉睡,我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商量,这种等级的战斗,我是完全不能搀和进去的。 “恶魄,你给我醒醒!” 我的心神沉浸进去。试图唤醒恶魄,然而现在的他一心只想要炼化千魂幡,根本听不到我的呼唤,我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该死,然后把视线放在李长生他们的身上。 楚琛实力比我想的还要强,他就像是一个百宝箱,擅长于很多不同的术法。各门各派的手段在他的身上层出不穷,这直接导致了乌烛阳应接不暇。哪怕是他的实力远胜于楚琛。 相比之下,衰弱的李长生就要被楚琛比下去了,因为在这牢狱之中受过很多苦,所以他的状态很不好,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从他用中茅之术请来的前辈就可以看出,明显没有上几次的厉害,所以他更多的是游走在战圈之外,给楚琛做一个助攻手的角色。 我也算是有些经验了,很清楚相比于乌烛阳,他们两个还差得远,目前手段尽出,却仍然只是打了个平手,时间久了,等到力有未逮的时候,恐怕就是乌烛阳一击定乾坤的时候。 老家伙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嘴角始终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吃定我们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完蛋的。 我满头都是汗水。苦苦思索着破局之策,动手不行,那就只有动脑了。来边见圾。 四周围有很多苦力不断死去,准确来说,应该是被鬼吞掉了魂魄,然后上了身,就看见本来满脸仓皇逃命的苦力们,此刻却都是身子一颤,眼中露出血光,他们毫无征兆的抓住自己的同伴,然后一口就咬在了脖子上,咕咚咕咚的吞着鲜血,等到喝干的时候,将尸体推开,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看着这些死去的苦力,我的脸色微微变化,我联想到了一丝可能性,为什么黑苗寨要召集这么多苦力呢?无需多说,肯定是为了这个祭坛,乌烛阳此次来这里,应该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但就算和我有仇,他亲自来临也有些小题大做吧,完全可以派几个长老来解决此事,这说明了什么?乌烛阳在怕! 或者说,整个黑苗寨,都在怕! 能让他们害怕的是什么,当然不会是我们几个杂鱼,而是那座祭坛! 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祭坛,目前修建了三分之一左右,基本上可以看出来轮廓,有泥土堆在祭坛边上,还有早就砌好的砖石,我握紧了拳头,想到了破局的关键,不禁露出喜色:“乌烛阳,老子就是死,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心里暗暗说道,将慧明放在边上,然后取出几张驱邪符贴在他的身上,我看着小和尚脸上时不时闪过的金光,意识到有佛光护体,这些银魂应该伤不到他,所以稍微放下心来,拿着天残剑朝着祭坛方向摸过去。 然而,营地里实在是太乱了,苦力们被阴魂追杀,全部堵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我根本走不过去,这让我很不耐烦,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无头苍蝇一样,这和待宰的猪狗有什么区别? 我看到旁边有一根腰部粗细的横梁,猛然踏前一步,一剑砍在横梁之上,锋锐的天残剑就像是切豆腐一般,直接就把横梁切成了两半,很长的一截木头砸了下来,众人惊呼着躲避,我趁机上前,挥剑大吼:“都他妈的给老子安静!” 忧心李长生和楚琛的我显得很恐怖,脸色狰狞,眼中满是疯狂之色,我发誓,如果这个时候谁发出嘈杂的声音,真的是会一剑砍死他,但还好,这些已经被压弯了脊梁的苦力们,并没有开口的勇气,而是呆呆的看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懒得多说,指着不远处的祭坛喊道:“看见了吗?那个是什么?” 有些人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我一剑砍下,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剑痕,冷峻说道:“那是我们辛辛苦苦修的祭坛,多少人因为修这个玩意死在了这里,你们应该也看见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些索命的不是人,是鬼!你们知道鬼吗!” 我抓住一个麻木的苦力,揪着他的衣领吼道:“鬼的意思就是没有人性,他们现在听命于黑苗寨,会杀了你们,然后你们就是死了,也不得安宁,你们也会变成鬼,成为他们的利器!生前是苦力,死后还要被人操纵,你们愿意吗?” 很多人的目光已经变了,但却只是动容,而不是勇气,我意识到,跟这帮人讲什么大道理是根本行不通的,他们的性格,已经有些扭曲了,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牵引人心的一句话:“想活命吗?” 没有人说话,但他们明显亮起来的眼神却是说明了一切。 我指着祭坛的方向,说了句大实话:“那边没有鬼,是唯一的出路,只要我们过去,推翻这座祭坛,我们就能活着回家,见到自己的亲人,当然,这很危险,而且……” 我话只说了一半,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根本没有心情听后面的话,嗷嗷叫着往祭坛的方向冲了过去,这让我叹气,人果然都是如此。 但是,他们的冲击,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我混入了队伍,跟着他们一起冲。 “大胆!你们想做什么?” 有养鬼道的弟子发现,纷纷拍着腰间的养鬼罐子,从中飞出各种恶鬼,瞬间这些苦力就被屠杀了小半,并且那些被阴魂附体的人们,也开始转换了方向,朝着这边追了过来。 “天地乾坤,无极借法,万物生长,惟道独尊,诛邪!” 我踏着禹步,这是古老相传的步法,看起来不急不慢,但每一步都与天地契合,我身上的数百张驱邪符全部亮了起来,汇聚成一股金芒,将这众多苦力护住,当恶鬼扑来的时候,却是浑身冒烟弹开。 这让他们受到了鼓舞,眨眼睛冲出了百米之外,距离祭坛,已经非常靠近了! 我们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阿妈,阿爸,我要回去,我要活着见到你们!” 有人临死前不甘的吼了一声。 这声音,就像是一个强心剂,瞬间告诉了所有人,自己为什么而拼命?希望,就在眼前,只要推翻了这祭坛,就能活着出去,本来不足的体力,应是被一股精神提了起来,众人发挥出的热情,比平时拿着皮鞭驱赶的时候还更要旺盛! “一群蠢货,不识抬举。” 然而不要忘记了,还有几个蛊婆在,他们从始至终就像是看戏一般,其中一人冷冷一笑,随手拿出一包药粉,朝着空中洒去。 这药粉,带着一股奇痒之力,自动捕捉那些活着的生灵,依附在他们的身上,所有苦力奔跑的动作都是停滞了下来,就地翻滚,痛苦的无以复加,他们拼命的挠着,挠破了皮,挠出了血,挠的见到了骨头,然而那股奇痒,还是不见削弱。 这就是蛊婆的威力,根本不需要做别的什么,一包药粉,就足以灭杀数百人。 我心都凉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有这几个蛊婆守着,胜过千军万马,谁能够突破呢? 看着那些苦力们一片片的死去,我的心都在滴血,甚至是出现了深深的悔意,如果不是我怂恿,也许他们并不会死……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间响起了机器的轰鸣声! 在这苗疆,出现这样的声音无疑是非常的奇怪,我回头一看,却是发现牛三郎开着挖掘机冲了过来,他的眼中满是疯狂,赤裸的上身遍布着鞭痕,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高声吼道。 “兄弟,好人是有好报的,你给我一条命,现在,我把命还给你!” 200:小人物的逆袭 我脸色突变,看着满眼疯狂的牛三郎逐渐远去,厉声吼道:“牛三郎,你疯了吗?你刚出生的孩子,难道就不去理会了?” 牛三郎没有言语。他只是用力的踩着油门,毅然决然的朝着前方冲去,看了我整整一日如何操作挖掘机的他,也已经可以勉强开起来了,一般的新手可能会不适应,会害怕,但对于已经心存死志的牛三郎来说,这些都不是理由。 “其实你不用骗我。我懂得,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牛三郎暗暗的叹了一声。车轮碾过那些尸体,朝着祭坛快速靠近,蛊婆们都傻眼了,几个人连续施法,乱七八糟的药粉,还有那数之不尽的毒虫,迅速就爬满了挖掘机,但是这都是没有用的,躲在驾驶室的牛三郎,根本无视这些,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蛊婆们全都急眼了,扯着嘶哑的嗓子叫喊。 “拦住他!” 有黑苗寨的人试图阻拦,然而牛三郎哈哈大笑,直接就撞了过去,这就是机械的力量。也是为何玄学逐渐被科学取代的原因。当一个普通人拥有机械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就连蛊婆一时之间都很难奈何。 牛三郎终究还是冲了过去,他最后冲我笑了笑。笑声中带着歉意,然后我就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挖掘机重重的撞在祭坛上,烟尘滚滚,大块大块的材料脱落,整个祭坛都开始坍塌,而挖掘机,也是冒出了滚滚浓烟。 几十个黑苗寨的人试图前去挽救,然而不懂科学的他们,并不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在他们刚刚靠近的时候,那滚滚黑烟的中心升起了一团火焰,然后整个挖掘机都是爆炸了,所有靠近的人都被气浪掀飞了出去,巨石沙尘洒落,不少人直接被砸死。 蛊婆们看着摧毁的祭坛,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有个心理脆弱的直接吐出一口血:“气煞我也!” 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了,这是什么?小人物的逆袭吗?谁能想到,牛三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他很用心的看我驾驶,更像是一种铺垫,难道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吗?我想这应该是无解之谜,在我的心中,只有悔恨,我看着那七零八落的祭坛,喃喃说道:“其实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我为你拿药,为你说话,只是想找一个理由去寻找我的伙伴……” 生命的旅途上,总是出现由各种意外堆积出来的风景,今天这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我想我记住牛三郎了,一个有点冲动,但却很善良的小人物。 那边的爆炸,让乌烛阳也是脸色大变,他看到祭坛缓缓坍塌,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郁:“你们竟敢如此?” 他身上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势,右手的手掌,整个变得乌青起来,一缕缕黑气从手掌边缘弥漫出来,在这黑气之中,隐隐蕴含着强悍的力量,他神色一闪,一步踏出,竟是凌空而起,元气支撑着他在空中短暂的悬浮,他一掌,直接就按在李长生的后背上,他吐血倒飞而出,在不断后退的过程中,衣服一片片的裂开,嘴角更是流出了黑色的鲜血! 李长生半跪着,看着远处着火的祭坛,惨败一笑:“干得漂亮!” 这句话,无疑是激怒了乌烛阳,老家伙太自大了,明明有将我们轻松收拾的实力,可硬是等待了这么久,现在酿出了难以接受的后果,长期以来的建设,就要从头再来了,这让他怎么能甘心?乌烛阳来到了李长生的边上,脚踩着他的脸,用鞋底,很细致很细致的在李长生的脸上碾着:“你有种再说一遍。” 李长生的脸形被踩的扭曲,但仍然是含糊的发出不服输的声音:“我说,徐鸣干的漂亮,你的儿子,死在了他的手里,而你,更是因为他丢掉了祭坛,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黑苗寨交代。” 乌烛阳的脸色铁青,一脚踹在李长生的胸口,力量很大,李长生被踹出了几米之外,再度吐出一口血,乌烛阳嘴角勾勒着残忍的笑意:“交代?那自然是用你们的头颅交代!”来边厅弟。 他上前,就要将李长生斩杀,然而楚琛却是及时赶到,剑吟声响起,一道剑光划着完美的弧线,从侧面涌来,乌烛阳闪身躲避,一掌拍向楚琛,然而后者却十分灵活,三把剑齐飞,将乌烛阳纠缠住。 李长生望着这一幕,眼中有着明显的不甘心:“这个家伙,又变强了。” 暗自较劲的两个人,谁都见不得对方超过自己,所以李长生心里很不平衡,甚至说,不平衡的有些过分,他的面容扭曲,眼里甚至出现了嫉妒之色,我到了跟前之后,发现了李长生如此陌生的样子,让我感觉到了不安:“你怎么了?” 李长生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神色有些混乱,一会儿是清明,一会儿是疯狂,一会儿又是嫉妒。 难道是心魔? 我觉得李长生现在的模样跟我在道书上看到的很像,心魔,由心而生,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人内心的阴暗面,平时根本没事,但是在遇到一些冲击很大的事情之后,却是会产生异变,这种情况就像是一念之差,就要进入死胡同,若是被心魔左右,李长生恐怕就废了!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从未想到李长生也会有心魔,我抓着他的衣服,大声吼道:“你他妈的给老子清醒一下!” 李长生眼中却仍然是迷茫,没有半点恢复清醒的趋势,我咬了咬牙,指着楚琛说道:“你输了,你不行,你根本比不上楚琛!他那么优秀,你算是什么?连个心魔都对付不了,李长生,我他妈的看错你了,老子不给你还钱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情况,所以张口就乱说,没想到还真是起到了效果,也不知道是我的话触动了他,还是他自己战胜了心魔,李长生眼中的迷茫缓缓消失,一道精光射出一寸之长,然后缓缓消失,他喃喃说道:“我是李长生。” 话音落下,我感觉李长生变了,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像是许久未见一般,竟然让我有一种新鲜感,李长生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却是好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竟然有淡淡的香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檀香冲顶,你这是突破了?” 我看着李长生,没想到他居然因祸得福,突破到了道家三境第一境界本心之境。 看破了本心的李长生,显得更加坚定,他踏着步罡,重新施展中茅之术,这一次来的是他的师尊吴爷,老家伙还是没个正行,脸上是吊儿郎当的表情,但是在稍微感受之后,却是露出惊疑之色:“这傻小子居然突破了!” 看的出来,吴爷很高兴,可是我却是非常失望:“为什么来的是你?” 吴爷狠狠的敲了我一下,说道:“你懂个啥子?中茅之术不是请来辈分越高的人就越厉害,就算是请来我的师祖,可是长生也最多只能发挥他两成的实力,我就不一样了,突破之后的他,足以拥有相当于我本尊八成的力量!” 说着,吴爷就提着长剑,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 然而三秒之后,他却是狼狈的被踹了回来,见我眼神盯着,吴爷嘴角抽了抽:“刚才是不适应这具身体。” 说完,再次上去,然而乌烛阳却是彻底发怒了,身后有鬼头冲出,勒住了吴爷的脖子,幸好吴爷一剑斩断,不然只怕是要被勒死,吴爷再次被踹了回来,恼羞成怒的他哇哇叫着冲了过去,和楚琛并肩战着乌烛阳。 我看着不靠谱的吴爷,知道不是他不厉害,而是乌烛阳太强,吴爷应该还没有突破到第二个境界,根本不是乌烛阳的对手,何苦来的还只是八成的力量,就算有楚琛帮忙,那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情。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蛊婆在场,若是等她们从祭坛那边回过神来,恐怕我们就危险了。 我盘膝坐下,心神沉浸进去,怒吼道:“恶魄,你不要装死,给我滚出来!” 201:真正的杀人者 我并不清楚吴爷的境界,但看这德行,应该不是乌烛阳的对手,不过,这也不是说吴爷就很弱。虽然一次次被打退,但是他并没有受伤,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时不时的还要反击下,虽然效果一般,但的确是限制住了乌烛阳。 不远处的祭坛还在着火,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添加了什么样的材料。祭坛燃烧的很厉害,火焰汹涌无比。黑苗寨的人试图扑灭,然而却是多数葬身于火海,蛊婆们却仍然不愿意后退,看样子这祭坛之中定然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让她们不肯舍弃。 这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我继续呼唤恶魄,可是依然起不到任何效果,这个家伙彻底封闭了外界一切的感知,决心炼化了千魂幡之后才肯出来。 这让我很是无奈,如果没有恶魄帮助,谁能够对付这乌烛阳呢? “不行,你不出来,那我就逼你出来!” 恶魄想做什么,我是非常清楚的,他做梦都想鸠占鹊巢,抢夺身体的控制权。现在炼化千魂幡。就是为了完成这个目标,等到他成功之后,实力无疑会增长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到时候反吞命魂,就很有机会了。 但在这之前,恶魄绝对是不想看到我有危险的,前几次的帮忙,虽然很多其他成分掺杂,但根本上的原因还是恶魄不能看着我死,因为如果我死了,他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我的命就是恶魄唯一的弱点,我直接盘膝坐下来,调动灵魂深处的磨盘,再度运转起神霄引,那种灵魂的绞痛再次涌了出来,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这种痛苦,根本不可能适应,因为一波比一波更强烈,当痛苦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面临崩溃的结局,然而必须要稳住这一口气,绝对不能崩溃,一旦这口气散了,就代表着彻底完蛋了。 这一次,我决定赌一把,不到万不得已,恶魄是不会出来的,所以我直接调动了五颗记忆碎片,投入到磨盘之中,这五颗记忆碎片,瞬间涌出庞大到不可估量的记忆。 五种人生,其一是一名进京赶考的书生,可是因为没有贿赂考官,所以名落孙山。 其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夫,辛勤种植了一年的庄稼,最后却是被兵匪所夺。 其三是一个伤残的老人,从出生到老都在乞讨,最后冻死在街头…… 其四…… 五种人生,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五种不同味道,却一样猛烈的鸡尾酒,瞬间就把我搅得一塌糊涂,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晕眩感难以抑制的涌出来,伴随着的,是那记忆交错在一起的复杂。 我想要大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那些恨意,怨毒,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到我的血肉最深处,让我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持! 我感觉到,我的魂魄已经开始崩溃了,这就是我自不量力的代价,以我现在的修为,吞噬五个记忆结晶,那无疑是太过吃力,然而我的眼中却依旧是疯狂:“恶魄,我就不相信,你这都不出来!” 没错,我就是要以命相逼,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筹码! 如果是以前的恶魄,也许为了脱离掌控,他还会选择跟我同归于尽,可是现在,他炼化千魂幡,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怎么可能愿意和我鱼死网破呢?我就是笃定了这一点,冷笑道:“你不肯出来是吧?” 我调动着第六个记忆结晶,就要投入到磨盘之中,就在此时,我的灵魂深处却是涌出一股勃然的怒意:“你疯了吗?” 恶魄突兀的出现,看得出来,他的炼化还没有完成,现在是被强行打断了,满脸不爽的盯着我。 我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很好,现在你应该清楚自己做什么吧?” 恶魄的眼神阴翳:“你又要利用我?” 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看着楚琛和李长生出事,所以……” 恶魄只是盯着我,他猛然抬手,一股阴冷的气息涌来,融入到磨盘之中,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痛苦似乎一下子削弱了许多,他帮助我吞噬着记忆结晶,有恶魄护法,我感觉自己的效率快了许多,而且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这并没有让我觉得丝毫喜悦,反而心中发冷,恶魄居然敢这样做,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我变得强大,他已经有了百分之一白的信心,吞噬掉命魂,反客为主了! 这个恐怖的结论,让我的脸色都变了,恶魄显然是明白我的想法,他挑了挑眉毛,阴沉说道:“这次,是最后一次,因为下次我出来的时候,就不会再回去了……” 他随意的说完,一股冰冷而强悍的力量就遍布了我的身体。 在外人看来,我更像是闭上眼睛小睡了一觉,可是在我体内,却是已经天翻地覆,我睁开眼,眼里是森然的冷意,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新鲜的空气,贪婪说道:“就是这股味道。” “我”缓缓站了起来,活动着身体,一步步的朝着外边走去。 第一步迈出,所有肆虐的阴魂全部赶到了不安。 第二步之时,已经开始有阴魂平白无故的消散。 这一幕,被很多养鬼道的弟子感觉到,他们齐齐冲来,试图将我灭杀,然而恶魄看都懒得看他们,从怀中一掏,森罗印直接飞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在恶魄手中格外的流畅,他屈指一弹,森罗印放出绿色的光芒,那些阴魂,厉鬼,全部发出厉啸之音,在森罗印底下的空白处形成了一笔墨迹。 “那是我们的森罗印,交出来!” 有眼尖的弟子认了出来,抬手就要抢夺。来妖私划。 “这是我的东西,以后将是本座手中之宝,你也敢觊觎?” 恶魄根本不讲道理,他对于森罗印格外的青睐,轻吹了一口气,森罗印自行旋转起来,那绿幽幽的光芒犹如鬼火,所有养鬼道弟子的养鬼罐子都开始震动起来,他们拼命的捂住,却根本没有效果,盖子口自行飞开,里面的恶鬼发出尖锐的恐惧叫声,被森罗印强行收走。 “贼子敢尔!” 有个长老的鬼宠都被夺走,那可是他苦心培育了十几年的鬼将,就这么被人夺走,他恨得失去理智,直接就冲了过来。 然而恶魄却只是冷笑,一步踏出,自然有黑气从脑后浮现,这黑气,不是寻常的怨毒之气,而是带着一股意境,这种意境,叫做绝望,每个被黑气笼罩的人,都会牲畜绝望之情,他们的心中瞬间被消极填满,竟然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心道一声不好,可是却已经晚了。 剑刃割破头颅,恶魄犹如一阵风掠过,那之前的长老满眼仓皇,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恶魄冰冷的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抢你的东西,是你的荣幸,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接受,二是死,现在,你说吧。” 长老露出思索之色,终究是不甘的说道:“我选一。” 恶魄点了点头,放开他,然后长剑一扫而过,看着长老高高飞起的头颅,梦呓一般说道:“不好意思,我记错了,一是死,二才是接受。” 终究,我还是站在了乌烛阳的面前,楚琛和李长生已经浑身是血,他们纷纷施展了反噬很强烈的道术,现在时间过去,每个人都是脸色苍白如纸。 乌烛阳本想一剑杀了他们,没想到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危险,这让他很惊异,死死的盯着我。 恶魄懒洋洋的看着他:“仔细算起来,杀你儿子的不是徐铭,应该是我才对。” 202:乌十三! 我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人,乌烛阳审视着我,鹰隼一般的眼神中露出几分了然:“原来是你。你才是杀我儿子的凶手。” 我淡淡一笑:“我杀的人有点多,你儿子不过是一只杂鱼,随手就杀了,没想到还被人记到今天。” “杂鱼?”乌烛阳仰天大笑,眸子里寒光闪烁:“你讲的倒也没错,我这儿子,不学无术。整日放纵,的确是一只杂鱼。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杀人偿命,这是必须的事情。” 只留着一丝意识观察外面的我现在很不安,因为恶魄表现的太过于强势了,虽然说之前的他也很厉害,但绝对没有现在这种闲庭信步一般的随意,仿佛对付那些人根本让恶魄提不起精神来。由此可见,千魂幡对他的裨益有多大,这还只是炼化了一半,以后若是彻底炼化,岂不是真的要无法控制? 说实话,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自己现在又吞噬了五个记忆结晶,说不定可以勉强压制住恶魄,可现在这一丝仅存的幻想都没有了。如果不想别的办法。我恐怕只有被恶魄吞噬这一个下场! 但那毕竟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我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当下,也不知道恶魄是不是这乌烛阳的对手。 他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面上却是表现的信心十足,看着乌烛阳说道:“老鬼,劝你一句,活你自己的,不要多管闲事,你儿子已经死了,找个时间再去生一个不就行了。” “这是多管闲事吗?”乌烛阳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他看着恶魄说道:“老夫修行一生,本就被天地妒忌,生一个儿子已经是千难万难,如何还能生出第二个?” 恶魄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很不要脸的话:“那叫你老婆过来,我给你生。” 乌烛阳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他捏紧了拳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管你是谁,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便是一步踏出,在这瞬间,他身上的黑袍自动落下,却并没有掉在地面,而是融入到乌烛阳的影子之中,这黑袍绝对是一件宝物,与影子融合之后漆黑如墨,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影子一点点的凝视,然后就是如同发芽一般生长了出来,有胳膊有腿,并且面部急剧变化,最后变成了乌烛阳的模样!来妖住号。 两个乌烛阳,一模一样,同样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压力堪称巨大,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恶魄懒洋洋的表情收起,眼中浮现出凝重之色,看得出来,他也觉得乌烛阳很难对付。 “出手吧。” 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然后二人同时动了起来,我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里面竟然蕴含着如此庞大的潜力,我挥舞着天残剑,恶魄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学会了楚琛送我的无名剑诀,比我施展的足足要强十倍不止,剑光严丝合缝,封堵住所有攻击。 而两个乌烛阳,却是气息一模一样,甚至就连他们的实力,也都相差不远,几个回合之间,已经无法分清楚到底哪个是本体,哪个是分身了。 “格老子的,这老家伙还会变身啊。” 吴爷张口就是国骂,今天的失利,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楚琛没有说话,只是盘膝坐着,他的目光警惕的在吴爷身上打量,这让吴爷浑身不舒服,骂道,小东西,你啥子意思?瞧不起吴爷我咯?楚琛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偏过头,然而没过多久,他却突然间说道:“我们好像见过吧。” 可惜并没有等来回应,楚琛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换人了,李长生本来的意识归来,瞪着楚琛说道:“别闹,我们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败类。” 楚琛嘴角抽搐了下,竟然破天荒的问了一句:“我怎么就变成了败类了?” 这一下子就让李长生兴奋起来了,不理他比打他还痛,现在楚琛开口了,就给他发挥的机会,果然说道:“就凭你这张脸蛋,你说一个大老爷们长这么妖干啥?多少纯情少女就是被你这种小白脸给祸害了?” 楚琛眼皮跳了跳,再也不去理会李长生。 后者编排了很久,见正主不说话了,无聊的耸了耸肩膀,却是担忧的看向我这边:“这个恶魄,好像厉害了很多啊……” 楚琛的眼神也是微微凝重。 恶魄变得厉害会怎么样?不需要多说,最终的结果大家都知道。 恶魄已经跟乌烛阳交手了数十个回合,总体来说他很不凡,竟然能够跟乌烛阳交手这么久不落下风,然而我却是清楚的感觉到恶魄已经有些急躁了,现在的他对付乌烛阳还是有些吃力。 “你很不错,我儿子死在你的手里,倒也不算是辱没了。” 乌烛阳始终是这样,怨恨之中又充斥着悲情,两个他同时出手,就像是镜像一般,根本无法防御。 恶魄挨了好几拳,气息已经弱了许多,他抬手一翻,森罗印凭空升起,那些绿色的光芒,陡然间朝着黑色转化,可以看到,森罗印底下的那些墨迹,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这是恶魄抽干了森罗印的力量,准备要雷霆一击。 “当然不算入魔,本座杀你儿子,是给他面子,不只是如此,你也一样。” 恶魄抬手一引,这森罗印的黑光陡然凝视,竟是隐隐形成了一把黑剑,这黑剑,整体通透,没有任何杂色,每一缕黑色之中,都蕴含着千万缕戾气,除此之外,还有森罗印这法器本来的加成,使得这黑剑强悍无比,那一片的空间都有点被寒意冻结起来的意思。 “口气很大,但你以为用我们养鬼道的法器就可以对付我吗?异想天开!” 乌烛阳掐动印决,分身迎向这黑剑,二者相互争斗,一时之间不分胜负,而他,却是突然间伸手,念动着咒语,将这森罗印强行收回。 “你敢!” 恶魄大怒,他最恨的就是到手的东西被抢走,立即朝着乌烛阳冲过来。 “我说了,你是异想天开,养鬼道之物,自然有养鬼道的控制手段,你算个什么东西?” 后者得意大笑,看着森罗印缓慢飞来,心情大好。 恶魄似乎已经恼羞成怒了,十万火急的狂奔而来,森罗印终于是飞了回来,乌烛阳伸手去拿,然而这大印却是猛然间放出光芒,重重的撞在乌烛阳的胸口,这完全是没有想到的,他吐出鲜血,满眼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恶魄已经追了过来,趁你病要你命,天残剑直接刺入乌烛阳的小腹,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因为本尊受创,分身自然消散,黑袍无力落下,影子则是回归,只是暗淡了许多,黑剑所剩无几,但还是刺了下来,又给了乌烛阳重重一击,恶魄得意大笑:“森罗印,本来就是鬼道之物,你们本体是人,对于森罗印来说,自然是本座更加亲近,卖了个破绽,没想到你真的上当了,真的是愚蠢!” 乌烛阳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原来你不是人,我说怎么动手之时鬼气森森,看来那个鬼王的传言不是假话,前辈养出的鬼王,伤害的却是我们后人,可笑,可悲,可叹。” 他叹气说着,却没有任何绝望之色,这让恶魄很奇怪:“你不怕死?” 乌烛阳轻轻一笑:“我怎么会死?” 他的身体无力的落下,就像是躯壳被丢开了一般,他的魂魄,缓缓的走了出来。 灵魂出窍! 居然是这样的手段。 恶魄的眼睛陡然睁大,因为走出来的魂魄不是乌烛阳,而是一个满脸邪笑的年轻人,那是…… 乌烛阳的儿子! 乌十三! 203:不成器 看到乌十三的瞬间,别说是恶魄,就是我也懵了,为什么这个家伙还在,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恶魄作为鬼王。有个特点,那就是阴狠,他所杀的每个人,休想有轮回的机会,一般都是要魂飞魄散的,这乌十三,当然不可能例外。 然而。此刻他却是就这么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赖你神态都和当初一模一样。感受着这股熟悉的气息,我们所有人都傻了。 为什么乌烛阳灵魂出窍,结果出来的却是乌十三呢? 他开口,声音是那般的年轻,带着浓郁的乌十三色彩:“怎么,很惊讶吧?是不是觉得,我为什么还存在?很失望吗?是不是觉得很恐慌?哈哈哈哈,我就是要回来,取走你们的性命!” 这家伙跟恶魄有点像,说话带着一股子强烈的怨气,不是仇怨,而是太久没出来,没有见到外面世界的不满! 恶魄舔了舔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借尸还魂?不像,莫非是一人双魂?倒是有几分可能,只是这小子明明已经被我杀了。为什么魂魄还会存在呢?” 乌十三的脸庞变化。他似乎有些不情愿,所以变换的很慢,但还是逐渐变成了乌烛阳的样子。他看着恶魄,阴沉说道:“错了,都错了,能做到这一切的,是寿元,我牺牲了自己三十年的寿元,为的就是聚集他的魂魄,但你太狠了,被你所杀的人,魂魄早就已经七零八落,根本拼凑不起来,所以我只好把他放在了我的魂魄之中,本就是父子,一脉相承,这是唯一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恶魄毫不客气的嘲讽:“白痴,你这是逆天而行,生时遭天妒忌,死后雷劈棺木,休想得到善终!” 乌烛阳的脸又变回了乌十三,他恶狠狠的说道:“这一切还不是你造成的,你还有脸说,今日,我必须要杀你,让你付出代价!” 恶魄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你们父子,就是话多,小子,过来,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乌十三大怒,就要冲来,然而乌烛阳却又是回来了,叹息道:“傻小子,你太笨了,他只是故意激怒你,看看头顶。” 乌十三变了回来,抬头一看,原来森罗印早就悬浮,似乎就等着他迈出这一步,乌十三脸色一寒,说道:“你无耻!” 乌烛阳重新掌控:“这不是无耻,是智慧,儿子,你需要学习。” 说着,他便是猛然间上前,挥拳之间,天地元气疯狂汇聚,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漩涡,恶魄眼神凝重,横剑阻挡,然而却依然是被其所伤,倒飞落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眼神中满是恨意:“你居然,让我受伤了。” 没有记错的话,恶魄出来的这么多次,还是头一回受伤。 乌烛阳冷冷笑着:“灵魂出窍,无拘无束,天地元气,融入其中,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恶魄咬着牙齿,挥舞着天残剑冲出,森罗印光芒大放,先行落下,却直接被打飞而出。乌烛阳与恶魄缠斗,明显占据着上风。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人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携带,然而在玄学之中,却是有一种其他的解释,在出生的前一刻,会凝聚出命魂,之后才是其他的魂魄,三魂为主干,七魄为枝叶,这才是人生命的根源。 玄学讲究有很多,其中一个很厉害的说法,叫做返璞归真,讲的就是这种情况。 什么是返璞归真?顾名思义,回到最初始的状态,那么什么是最初始的状态呢?我想当属灵魂无疑,古语又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指的就是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魂魄可以脱离肉体的束缚,行走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甚至能踏入青冥,进入地府。 这是一种极高的境界了,乌烛阳当然不可能达到,他只是初步达标,但饶是如此,已经强悍无比。 经过几次比拼,恶魄全面落败,已经伤痕累累,他就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头一回觉得肉身对于自己来说是束缚! 难道连恶魄都不是乌烛阳的对手吗? 其实我们都遗忘了,还有两个人一直在旁观。 自然是李长生和楚琛。 二人一直看着,早就落败的他们,谁都以为不会造成危险,或者说,在恶魄或者乌烛阳的眼里,他们都是透明的,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 但偏偏二人却不是这么觉得,他们不曾放弃,突破到第一个境界的李长生底气很足,他望着我们,问道:“冷面怪,你说这老东西的弱点在哪?” 楚琛思忖少许,说道:“装逼怪,灵魂出窍怎么可能有弱点,几乎是无敌的,肉体如何能够与他抗衡?他可以调动天地元气,早已和我们不是一个等级。” 李长生面皮抖了抖,说道:“冷面怪,话是这么说,但我却不是这么认为,是人就有弱点,灵魂出窍是没弱点,但是,这老东西却自己给自己制造出了弱点。” 楚琛神色闪烁:“你的意思是乌十三?” 李长生点头,正色道:“对,就是他!” 楚琛回头看了看他,二人目光交汇,彼此之间的想法都擦出了火花,但又不愿意承认,同时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恶魄单方面的受虐,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抓狂,明明有一身实力,却根本施展不出来,面对着灵魂出窍的乌烛阳,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境界的差距,使得乌烛阳先天立于不败。来妖阵亡。 他再次将恶魄打翻在地,冷声说道:“祭坛毁了,是老夫的过错,但我并不后悔,只要能杀你,这损失老夫可以承受,所以你的命,老夫必须收走,我养鬼道的鬼王,必须要回归养鬼道,我会把你分给最出色的弟子,他会好生饲养你的。” “饲养!?” 恶魄怒吼,鬼域展开,将乌烛阳笼罩其中,他最恨的,就是这样的言辞。 然而乌烛阳不慌不忙,轻松的破开鬼域,继续碾压着恶魄,我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不希望恶魄太强,不然很难收场,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他输,因为后果是我们都要完蛋。 可恶魄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恼怒的冲着我吼:“若是我已经炼化了千魂幡,何止如此?徐铭,都是你,是你害了本座!” 乌烛阳已经掌握胜券,他举着剑,准备刺向恶魄的咽喉。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传来急切的声音:“父亲,他已经不行了,让我来,求你让我出来,让我手刃仇敌!” 乌十三的恳请,让乌烛阳犹豫不决,最终眼里还是露出一丝无奈,将身体交给了乌十三。 他哈哈大笑,就像是一个迫不及待想要炫耀的孩子,说道:“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白痴!” 两个不屑的声音同时响起,是李长生跟楚琛,二人等待了很久,就是这个时候,两人拔剑,动用自己的最强手段,雷法与剑气,朝着他铺天盖地的涌来,而恶魄,也是眼里血光爆射,一剑刺到乌十三的胸口。 面对着如此攻击,他直接懵了,准备好出来收拾残局的乌十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是近乎于无敌的灵魂出窍状态,傻愣愣的站着,眼里面有着难以掩饰的慌乱:“父亲,父亲,救我……” “唉……” 一声叹息,浮现出来,在这灵魂切换的瞬间,我们很有默契的同时抽身离开,李长生还有余力丢出一叠火符,瞬间炸开,黑烟滚滚挡住了视线。 乌烛阳望着我们远去的背影,满眼都是恼怒,可以想象现在的乌十三应该是可怜巴巴,就像是个犯错小孩的模样,乌烛阳的眼神,终究还是融化了,他喟然叹息。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儿子,唉,下次吧,我一定会杀了他们,为你复仇的。” 204:抵达天苗寨 就像是做梦一样,我们真的逃了出来,楚琛扛着慧明,李长生断后,我则是冲在最前面。在这苦竹林中,想要快速奔跑那是很难的,因为苦竹生长的太过密集,这是阻碍,也是掩护,刚开始还有人追我们,后来被我们借着地形逃了过去,在快要出苦竹林的边缘地带。我们找了个地方静静的潜伏。 等到追兵全部出去之后,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恶魄也很疲惫,这应该是他头一回如此吃力,所以恶魄的眼睛里面还残存着恼怒,李长生跟楚琛小心的戒备着他,按照以往的经验。恶魄很有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然而今天,他却是什么都没做,冷冷的看了楚琛他们一眼,竟然主动沉寂了。 我的魂魄复苏,从头到尾恶魄都没说一句话,当我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我回来了,楚琛皱着眉头:“什么情况?” 我叹了一口气,把恶魄的事说了出来,二人的眼神都是凝重起来,李长生喃喃说道。 “不行。得想办法,如果让他完全炼化了,恐怕你就真的要被吞噬了。” 我苦笑一声,说道:“我也想啊,可是能怎么办呢?虽然现在我的实力进步了不少,但还是远远不够啊。” 楚琛思忖少许,说道:“依靠你的实力,肯定是没用的,只能寄希望于外力了。” “外力?”我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你能够帮我?” 李长生哼了一声:“他可没有这本事,说的应该是那几个天材地宝吧。” “天材地宝?” 我皱着眉头。有些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倒不是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天材地宝,顾名思义,天材地宝就是天地之间的宝物,像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千年人参,天山雪莲等药材就是天材地宝,还有金矿等特殊材料,也在这个行列里面,这就是常规意义上的天材地宝,只是对于玄学界来说,却是有些变化,对于那些非常珍稀的宝物才当作是天材地宝。 这些天材地宝往往年份很长,经过岁月洗练,有很特殊的功效。 “没错。是天材地宝,本来按照正常的流程,你只需要好好的修行,等到命魂强大起来,自然可以将恶魄的意识抹去,可是现在却是出现了差错,恶魄已经不是你能够压制的了,所以这条路自然是断掉了,只能依靠外力,据我所知,有那么几件天材地宝,就能够解决魂魄方面的问题。” 楚琛淡淡说道。 “哪几件?” 我赶忙问道。 “中原大地上有几件,排在第一位的应该是龙虎山,作为丹道大派,龙虎山底蕴深厚,赫赫有名的龙虎大丹生死人,肉白骨,妙用无穷,其他的倒也有,譬如天师教就有一件法器叫做玄黄鼎,乃是他们立教的至宝,已经流传了千年,靠着玄黄气息,随便就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是他们肯定是不会外借的。” 李长生接过话头说道。 “那你说了不是等于没说?” 我瞪着李长生,觉得这小子是在耍我。 李长生耸了耸肩膀,哼了一声说道:“讲废话的可不是我,而是冷面怪,我只是说出来打他的脸而已。” 哪里想到,楚琛却是发出一声冷笑:“你既然孤陋寡闻,就不要随便开口,我要说的东西根本不在中原,它就在苗疆!” 此言一出,我和李长生同时愣住,问道:“此言当真?” 楚琛点了点头,说道:“苗疆虽然位于蛮荒,但真要算起来,也是一处传承悠久的地方了。在苗疆中,有一物名为魂蛊,这魂蛊非常特殊,乃是苗疆至宝九叶莲心树所诞生的自然之蛊,九叶莲心树自古流传,因为树干的纹路酷似莲花而得名,最多只能生长九片叶子,这九片叶子,在成熟之后会枯萎,叶子蜷缩起来,变成奇异的蛊虫,这蛊虫,就是魂蛊。” 寻常蛊虫都是活物,一般都是以毒虫居多,没想到还有这等自然生成的蛊虫,我大感好奇:“这魂蛊能干什么?” 楚琛瞟了一眼李长生,见他也是一脸茫然,这才说道:“魂蛊作用于魂魄,效果堪称逆天,凡是吞噬了魂蛊之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突破到蛊婆的境界!” 见我们都懵了,楚琛继续说道:“对于苗疆来说,蛊婆代表着什么我想应该不用说了吧,一个魂蛊就能成就一个蛊婆,你若是能够等到,我想定然可以解决你的问题。”豆何乒巴。 我精神一振,我现在身在苗疆,这所谓的魂蛊应该是唯一的希望了,我立即问道:“那么此物在哪?” 楚琛说道:“按照苗疆以往的规矩,十八古寨以天为尊,这九叶莲心树也是由天苗寨掌管,我们想要得到这个东西,一定要去天苗寨,到时候再作打算!” “天苗寨……”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三个字,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穿着绿色衣裙,击打着牛皮大鼓的女子,隐隐间,心中竟有些期待。 等到天亮了,我们才从苦竹林里出来,那些搜查我们的人进进出出的好几拨,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我们压根没有走,一直在苦竹林等着,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苦竹林,仔细想想,我们此行的收获倒也是不小,救回了人不说,还摧毁了祭坛,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想起已经死掉的牛三郎,我的心就有些刺痛。 天苗寨算是苗疆的圣地,我们随便打听了下,就知道大体的方位了。 只是越靠近天苗寨,我们的心中就越是不安,因为这一路上,像是我们这种想要去天苗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苗疆大乱,黑苗寨声势浩大,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寨子易帜,选择投靠了黑苗寨,他们四处造势,再加上养鬼道暗中杀戮,搅弄的苗疆腥风血雨,那些古寨预感到危险,纷纷选择投靠天苗寨,我们甚至在路上,看到了几个不比青苗寨弱的古寨,居然也在逃难的队伍里。 由此可见,黑苗寨现在是多么的猖獗。 所幸,天苗寨虽然说起来只是个寨子,但实际上却是一座巨大的山谷,多少人都能够容纳的下,短短的十几天,天苗寨迅速的膨胀起来,那些不甘愿臣服黑苗寨的人,都一窝蜂的涌到了天苗寨。 “到时候我们就说是青苗寨的人,先混个古寨身份,这样能从长计议。” 李长生已经想好了法子。 “可以。” 我点了点头,帮了青苗寨几次,我们之间是有情分在的,于婆婆之前还抛弃了我,心中定然有愧,我们这点小小的愿望,她肯定是要满足的。 慧明恢复的很好,小和尚身体底子很厚,几顿饱饭下肚,基本上已经精神旺盛了,只是那条被打断的腿,却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小家伙懒洋洋的趴在李长生的背上,这让李长生很抓狂:“你就不能让别人背你一会儿?” 慧明纯净的眼睛里面立即堆满了泪水:“师父让我下山跟着师叔,可是师叔却是让我差点丢掉性命,在牢狱之中饱受痛苦,还被人打断了腿,最重要的是,师叔还不给我猪蹄吃,你若是不愿意背我,那就把我放下把,我要回去告诉师父。” 闻言,李长生满头黑线:“我真是要疯了,在这时候哪里去给你找猪蹄,你就会这么说,小小年纪就学坏了!” 我也是诧异的看了慧明一眼,小和尚似乎变得精明了许多。 又经过了一晚上,我们终于到达了天苗寨,跟我们想的一样,人很多,排着队的往里面走,为了提防黑苗寨的人混进来,有专人在门口登记身份。 排到我们之后,我直接说道:“我们是青苗寨的,请给个方便。” 拿笔记录的中年男子本来脸色如常,可是听了我这话之后,却是露出嘲笑之色:“你是说,你们来自青苗寨?” 205:婚礼? “没错,我们是青苗寨的。” 虽然这家伙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我也没多想,直接回答。 “哦,那你们跟我过来。” 中年男子轻笑一声。瞥了我们一眼,朝着前方走去。 我和李长生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跟了上去,就走了十几步,他把我们带到角落,说道:“在这等着。” 然后他就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去继续给人登记。 “他什么意思?” 最开始我们还以为过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找我们。可是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是无人问津,时不时的还有人路过,幸灾乐祸的瞅着我们,这让我们都傻眼了。 李长生忍不住了,看着一个个人排着队的都进了天苗寨,可我们还只是干等着。他走了过去,问道:“喂,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是青苗寨的人,你不给优待也就算了,还让我们在边上等着?” 中年男子不耐烦的说道:“不想等就滚。” 一句话,瞬间把李长生顶了回去,他敏锐的发现情况不对劲,作为一个古寨,地位是很高的,他一个负责登记的普通人,凭什么对青苗寨如此随意?这绝对不符合逻辑。 有几个人警觉的瞪着李长生。似乎他只要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动手了。 李长生咽下了这口气,选择暂时退了回来。 有几个不屑的声音飘了过来。 “看吧,就是青苗寨的人,废物。” “一熊熊一窝,也不知道这破寨子是怎么变成古寨的?” “唉,丢脸啊!” 这些话,不止我们听到了,那些排队的普通人也听到了,都拿怪异的眼神盯着我们。 楚琛观察了一阵。说道:“恐怕青苗寨是出了变故了,不然不会这样的。” 我点了点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样?”豆何台巴。 楚琛说道:“等吧,不管怎么样,先进去再说,见到了青苗寨的人,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百无聊赖的在树荫下等待,蚊虫拼命的骚扰我们,从早晨一直等到黄昏,排的长龙一般的队伍缓缓消失,基本上都进了天苗寨,我们却还是没有任何讯息,中年男子整理了下东西。就要准备回去,李长生立即跳了起来,叫道:“我们呢?” 中年男子看都懒得看,低声吩咐:“让青苗寨的过来领人。” 说完,他们就进去了,十几分钟后,我看到了三个眼熟的少年,都是宁家的子弟,其中一人叫宁山,很勇猛,之前守卫寨子的时候杀了三个敌人,他一看到我,立即露出惊喜之色。 “徐大哥,是你啊,你来找我们了!” 见到了熟人,我心里也比较开心,说道:“没错,我来了。” 三个少年帮我们提着包裹,一路很开心的询问我们这段时间的故事,我很快就套出话来,原来那天开始,蛊婆根本没有说是把我抛弃了,只是说我有事要做,提前离开,对于我的突然消失,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少年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我没有揭穿蛊婆的意思,毕竟这件事不光彩,我关注着三人的脸色,虽然他们很开心,但眉宇之间还是有一缕愁苦之色存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问道:“寨子现在怎么样了?” 宁山吞吞吐吐:“还可以吧,没什么变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说实话吧,你要是把我当外人,你可以不用说。” 宁山露出犹豫之色。 李长生着急,直接把我们刚才的遭遇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宁山满眼悲愤:“这些混蛋,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趁机追问:“快告诉我,你想急死我么?” 宁山这才叹了一口气,徐徐讲述着青苗寨来到天苗寨之后的遭遇。 原来,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五个古寨来到天苗寨了,这五个古寨,包括排名第二第三的大古寨,早在黑苗寨起事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讯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天苗寨,剩下的三个寨子排名也要比青苗寨高。 在青苗寨投靠天苗寨的期间,苗疆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就是古寨,也有不少叛变的,所以对于青苗寨,天苗寨这边抱有一定的疑虑,他们要青苗寨交出蛊王遗骸来保证自己的清白,这倒也不过分,因为其他古寨也交出来了,大家都知道蛊王遗骸对于黑苗寨来说很重要,这是命脉,交给实力最为雄厚的天苗寨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青苗寨哪里有蛊王遗骸呢? 对于普通人的青苗寨族人来说,蛊王遗骸早就失窃了,怎么可能交的出来?所以,当即就引起了天苗寨的怀疑,再加上青苗寨当时已经七零八落,属于伤亡惨重的典型,而唯一的一个蛊婆,也是靠秘术强行突破的,根本不被人看得起,天苗寨勉强让他们进来了,但却是放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就连行动的范围也有限制。 想要尽快安稳的青苗寨众人答应了这一系列不合理的要求,引起了所有人的耻笑,他们觉得没有骨气的青苗寨不配为古寨,时不时的还有年轻人来青苗寨挑衅,因为不想惹麻烦,所以青苗寨的人都在克制,所以又被挂上了个“怂”的名头,时间久了,愈发的被人鄙视。 所以宁山他们过的其实是很郁闷的,但这也没有办法,世界就是这样,实力代表着一切,谁让你青苗寨太过于弱小呢?我听完了这些,大概了解发生了什么了,轻叹一声,倒是对于婆婆生出了些许敬意,之前她将我抛下,我并不恨她,因为我知道她是为了青苗寨考虑。要知道她是知道蛊王遗骸下落的人啊,青苗寨的蛊王遗骸就在宁雪的嘴里,保护着她的生命,在如此处境之下,与婆婆仍然没有说出真相,这足以证明了她信守承诺。 我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大小姐回来了吗?” 宁山说道:“早就回来了,大小姐去了几次天苗寨,想要解决困境,但都没什么效果,这群混蛋,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青苗寨的处境比我想的还要差,我们一直走到了个偏僻而狭小的山谷,才看到了青苗寨的人,几间茅草房,还有粗糙的栅栏,就形成了一个营地,人丁萧条的青苗寨众人显得无精打采,女人们默默操持着少得可怜的家务,男人们坐在地面上,望着远处发呆。 我来了的消息,着实让这营地热闹了一阵,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又恢复到了死气沉沉的样子,我意识到,青苗寨的心气儿已经散了。 没有了心气儿,自然也就没有了胆量,别人嘲笑他们是懦夫,恐怕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短短的几日不见,居然就变成了这样,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人,倒是见到了蛊婆,她望着我,眼睛里有些欣慰:“知道你还活着,我很开心。” 我坐了下来,说道:“知道前辈信守承诺,我也很开心。” 于婆婆自嘲一笑,说道:“已经做出了那种违背本心的事情,若是再把宁雪的保命之物取走,我还能算是人么?反正寨子至今还是存在着的,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人活着,但心却差不多死了。” 我看着于婆婆,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个曾经杀伐果断的蛊婆,现在更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来到天苗寨之后的压力,是无形而沉重的,让不善于权力角逐的于婆婆,也有些难以应对,青苗寨心气儿散了的关键,还是在她啊! 她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看着我,突然间说道:“你来得正好,可以参加霜儿的婚礼。” “那倒是荣幸……”我话说了一半,才突然间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说道:“谁的婚礼?霜儿?哪个霜儿?” 206:她的决定 于婆婆说道:“还能有哪个霜儿?”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慌涌了出来,让我竟然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她要和谁成婚?” 于婆婆看着我,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她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变得激动。淡淡说道:“端木家。” 端木家? 我听的有些耳熟,喃喃念道:“端木,端木,这不是天苗寨主家的姓氏吗?端木……” 我心中巨震,格外荒唐的感觉让我愣了足足三秒,我看着蛊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我明白了。你们是要卖女求荣!”豆何池血。 啪! 于婆婆瞬间出手,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她的眼里布满了阴沉。 “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青苗寨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握住了拳头,望着她的眼神已经冷到了极点:“告诉我,宁浅画在哪?”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一头白发的宁浅画就站在门口,应该是刚刚才到,看见我之后,她的眼中有着明显的躲闪之色。 我真是有一种杀人的冲动,直接拽住她的手,朝着门外跑去:“你给我过来!”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很用力的拖着她,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在中,把她拉到小溪边上,宁浅画一路顺从。最后停下的时候也不言语,微微仰着脖子看我。 “你!” 我刚说一个字,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我打的有些懵,对上她清冷的眼睛,就像是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将我心中的那一股无名之火彻底浇灭,我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的理由,望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清醒了吗?” 宁浅画冷冷问道。 “醒了。” 我有些木然的回应。 “那么我走了。” 她转身离开,顿了顿,说道。 “宁雪醒了。你可以去看看。” 说完,她便直接离开了。 我站在溪边,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牛,看什么都不顺眼,抓起几块石头,发泄似得丢到小溪里边,这才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我黑着脸,回到了营地,李长生他们注意到我的情况,慧明奇怪的问道:“小师叔是怎么了?饿了吗?” 李长生一巴掌拍在他的光头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慧明委屈的扁着嘴。 楚琛若有所思的说道:“应该是为了女人,只有女人,能让男人如此狂躁。” 我的心里头很乱,很愤怒。但这股火,却根本发泄不出来,因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冒出的火,这让我尤其难受,我去找了宁雪,她被单独放在一个房间里。 蛊王遗骸这东西很神奇,外壳是比较坚硬的,但是含在嘴里三天之后,就会融合,药力会遍布在体内,宁雪体内的尸毒,已经完全压制住了,所以她每天都能清醒过来一阵,时间不多,但对于关心她的人来说着实是个好消息。 我轻轻呼唤着宁雪,她的睫毛抖动,缓缓睁开了眼,看到我之后,她先是一愣,继而眼睛里出现了一股让人心疼的波动,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哥哥。” 一声呼唤,就让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宁雪猛然间扑了过来,抱住我的肩膀开始哭,对于她来说,这段黑暗的,没有记忆的岁月,是人生中最大的梦魇。 我可以体会到宁雪的委屈,因为我也是感同身受,来到苗疆发生的一系列的故事,是我之前绝对没有想到的,我轻轻的拥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 听到宁雪再次苏醒的消息,于婆婆和一众祭祀过来,她们在门外停住了步伐,祭祀们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于婆婆,她们知道,蛊婆对于这样的事情是多么的厌恶,然而于婆婆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眼里有一缕复杂的神色,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宁浅画也来了这里,她看着我们,面无表情。 我感觉到这么多的视线,突然间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拍了拍宁雪,她也低下头缩了回去,有些害怕的说道:“婆婆。” 蛊婆并没有责骂她,只是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跟着她走了出去,和宁浅画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刻意关注着她的眼睛,很遗憾,我没有看到我想要的神色,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走过去安慰自己的妹妹,我跟着蛊婆出来。 她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看不起我,因为我之前抛弃了你,现在又让霜儿嫁给端木家。” 我现在也冷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什么看不起的,再说了,小子我看不看得起,对于前辈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道家讲究本心,只要自己的心对,那么就没必要考虑其他了,你之前抛下我,是为了青苗寨,我可以理解,正如你现在让宁浅画嫁给端木家,我也可以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接受,我保留着自己的不满。” 蛊婆淡淡一笑:“你不满什么?” 我冷声说道:“不满卖女求荣,逼她嫁给端木家!” 蛊婆冷笑,说道:“你根本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嫁给端木家的决定,是她自己做的,没有任何外人干扰。” 我脸色一僵,说道:“这怎么可能?” 蛊婆背着手,看着逐渐暗下来的云层:“那一日,霜儿来到天苗寨,端木家的少主,与她偶然邂逅,便已经钟情,次日,我们就收到了端木家的提亲,他们承诺,若是霜儿嫁给端木家,那么青苗寨以后就等于托庇在天苗寨之下了,不仅在天苗寨的地位,能够得到很大的提升,以后跟黑苗寨一战之后,也要帮助我们重建古寨。” “初始,我们与霜儿进行了一次谈话,没有任何人逼她,虽然她的父亲很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变青苗寨的困境,但是嫁女儿这种话,他还是很难说出口,所有人都在期待,期待我做出这个决定,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心中才是最纠结的,因为不许她嫁人的规矩是我立的,我若是破了自己的规矩,岂不是颜面扫地了?而且,青苗寨不需要低头,只要人还在,那么寨子自然能够重建,我是抱有着这种念头的,可是霜儿,在她知情之后,却是主动找到了端木家,答应了提亲。” 我嘴唇发白,心中发冷:“她为什么要这样?” 蛊婆轻叹:“你是知道的,在霜儿眼中,青苗寨高于一切,她可以为了寨子付出生命,更遑论区区婚事呢?虽然她平日里听从我的决定,但是我一直都很清楚,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再者,端木家的少主,也是天之骄子,目前还只是二十三岁的年纪,一身蛊术却已经不逊于我,霜儿跟了他,说实话,算得上是攀高枝了。” 听了这些话,我忽然间有些迷茫,失去了方向,我觉得自己之前的愤怒,就像是一个笑话,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我个人的那些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 蛊婆看着我的迷茫,眼中有一种看待自己人一般的慈爱:“青苗寨已经这样了,有些规矩,已经可以破了,如果你真的能够救回雪儿,那么你就带她走吧,活泼的她,也许并不适合死板的这里。” 说着,蛊婆像是苍老了十岁,白发在风中飞舞,她佝偻着身体,咳嗽着越走越远。 我失了魂一般的走了回来,楚琛和李长生都很识相的没有理会我,一夜辗转之后,我们迎来了天苗寨的动作,他们通知青苗寨的人搬离营地。 从这偏僻的山谷,直接搬到了古寨集中的核心地带,只有一定地位的寨子,才有资格在这里扎营,其他的待遇,自不必说。 大家都很高兴,觉得自己似乎重拾起古寨的尊严。 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逐渐的掉队,一个人,黑着眼圈,有些迷糊的走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却是忽然一暗,有人用麻袋套住了我的脑袋,直接将我拖进了旁边的沟里,我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人一脚踩住嘴巴。 “老实点!” 207:争端 是谁? 养鬼道,黑苗寨,神秘人……一系列敌人的名单从我的脑海里闪过,可是我在天苗寨啊,他们怎恶魔可能出现?我不敢动弹。很配合的被人拖到了偏僻的地方。 他们掀开了麻袋,我看见了一群人,约有七八个,都穿着天苗寨浅蓝色的衣服,都比较年轻,而且脸蛋比较白,手指上也没有经常逗弄蛊虫的伤口,由此可见他们都是养尊处优的人。 他们直接把我按住。有个人拿起棍子,一棍子就朝着我的脑袋砸了下来,我一懵,鲜血汇成一股热流,从我的脑袋上流下。 我的眼睛逐渐也变成了血色,抓住我的人把我放开,我无力的倒在地上。血液顺着额头往下流,渗入泥土之中,他们还在打我,这回没有用棍子,只是用脚踹,我的后背全部都是鞋印,打完之后,有个人拍着我的脸蛋:“小子,以后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你得知道。” 我咳嗽着,将他们的面容一一记在心里。问道:“你们是谁?” 他们乐了:“咋,你还想要报复啊?我们都是天苗寨端木家的子弟,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端木家? 我不明白,问道:“我有得罪过你们?” 他们说道:“得罪我们倒是没啥,但你得罪了我们云哥,她的女人你也敢拉着跑?” 云哥?说的该不是端木青云吧?我想我明白了什么,一定是我昨天拉着宁浅画跑出去被人看到了,而这些普通的端木家的子弟,都是来出一口气的,或者说。是专门来收拾我,希望能够引起端木青云的注意,这是很明显,也是很低级的献媚。 他们嬉笑着离开,我缓了很久,才爬了起来,当我一瘸一拐回到新营地的时候,李长生气的几乎爆炸,怒道:“这群小王八蛋,且看我用五鬼索命术让他们永不安宁!” 他被慧明死死的抱住,小和尚很认真的说道:“师叔你着相了。”豆何吗技。 楚琛没有说话,似乎混不在意。 然而今夜过后,第二日却是有人找上门来,天苗寨的人气势汹汹。疯狂的搜查着楚琛的下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稍微一打听,才知道昨夜有人持剑进入天苗寨深处,那几个惹事的人,正好在一起赌博,被楚琛堵了个正着,他的报复来的狠辣而干脆,七个人,一个不少,下体被一剑刺穿,抬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 这件事,楚琛没有告诉任何人,后来我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字条。 他说:我走了,这里太过于安静,不适合我的修行,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再度出现。 我默默的把纸条烧掉,冰冷的心终于感觉到了温暖,我感觉斗志又回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我这些兄弟,我想我也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天苗寨对楚琛恨之入骨,为此,青苗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蛊婆为了解决这件事,一天都没回到寨子,晚上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冷的可怕,对着我说道:“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这些人,全部都要死!” 没有人觉得蛊婆是在开玩笑,我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天苗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我在这一待就是三天,李长生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优势,跟很多人打成一片,他刺探来很多有用的消息,比如说,十八古寨,只有七个寨子在天苗寨这边,剩下的古寨,全部都变成了黑苗寨,基本上,所以能来的寨子,都已经到了,天苗寨空前强盛,已经做好了与黑苗寨决一死战的准备。 李长生告诉我,光是天苗寨,就有不下十个蛊婆,加上其他寨子的蛊婆,恐怕能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我暗暗惊叹,对于苗疆的底蕴深感恐惧,一个小小的苗疆就如此强悍,那若是中原大地,谁知道隐藏了多少前辈高人? 我一步都没踏出房门,我在修行,稳固着自己的修为,期间,柳叶儿苏醒了下,倒是让我的心情变得不错。 然而好心情却是被宁山给打破了,他慌乱的推开我的房门,喊道:“徐大哥,快快快,出事了!” 我对于宁山的映像还是比较好的,跟李长生一起朝着出事的地方跑去。 路上,宁山大概跟我讲了下情况,自从搬到核心地带之后,青苗寨的子弟腰杆硬了许多,经过几天的试探,终于走出了营地,想要四处走走,然而这一走,却是遇到了麻烦,被红苗寨的人堵住,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发生了矛盾。 我们到的时候,基本上青苗寨的人都是在挨打,一群人抱头鼠窜,看见我之后立即喊道:“徐大哥,徐大哥,救命啊!” 我拔出天残剑,和李长生一起冲了过去,红苗寨的人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也是拿出武器,就迎了过来,可惜天残剑算是神兵利器了,他们的那些普通武器,只是一次撞击,就裂成了两半,一众人都傻了眼,被我一脚踹翻。 至于李长生,更不需要担心了,他的身手很优秀,一个人解决了好几个,趁着我们动手的时候,青苗寨的人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我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愤怒:“为什么不还手!” 有个人被我的目光吓住,唯唯诺诺的说道:“他们人多……” 我冷笑一声:“这算是理由吗?当初在青苗寨,面对着黑苗寨,不也是没有放弃吗?” 他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我一脚将红苗寨的人打翻在地:“同样是古寨之人,你们未免也太过分了点!” 红苗寨的领头者好无忏悔之心,不屑说道:“我不觉得这很过分,一群没卵子的软蛋,活该被打,他们凭什么是古寨的人?简直丢我们的脸!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寨子,根本就是个笑话!” 我发现,一向比较会骂人的我,现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青苗寨的人,早就没有了心气,一个个就像是羊羔一般,被人打就知道跑,我开始怀疑自己帮助他们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间有人叫道:“端木少主!” 我闻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面色桀骜的男子。 他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头发是罕见的长发,一直散开到肩膀,古铜色的肌肤,衬托着整个人充满野性,他的眼睛里满是桀骜,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直接就朝着我过来,我还在打量之时,他已经一拳砸向我的脸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知道这小子是端木青云之后,拔剑就朝着他的脑袋劈了下去,然而他却是身子一闪,袖子里爬出一群金色的甲虫,依附在我的剑身上,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天残剑居然已经千疮百孔,如同废铁一般落在了地上。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他的手掌已经朝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我根本无法还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朝我的脖子抓了过来! “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端木青云的手掌在触碰到我脖子的瞬间停下。 他的目光变为温柔,回头笑道:“霜儿。” 宁浅画一步步的走过来,轻声说道:“放了他们吧,这件事算青苗寨的错。” 端木青云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他拍了拍手,甚至有人抬着受伤的人离开,我怔怔的看着他们,宁浅画和端木青云一起往前走去,二人距离很近,就像是天生一对。 “浅画!” 我脱口叫道。 端木青云眼神一变,杀意涌了出来,宁浅画身子也是一震,说道:“请你住嘴,我的名字是宁霜,宁雪的宁,冰霜的霜。” “走吧。” 她看着端木青云。 “好。” 后者的眼神再度柔和。 宁雪的宁,冰霜的冰…… 这是在告诉我什么吗? 我的呼吸声都在颤抖,李长生过来,安慰的拍着我的肩膀。 柳叶儿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她是在保护你。” 我苦笑着回答:“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痛心,想想刚才端木青云的强势,我的心就堵得慌。 宁山看着我的脸色,很小心的说道:“对不起啊徐大哥,是我们太没有用了,这次争端的起因还是在我们,马上要开始万蛊大会了,我们青苗寨不打算参加,他们取笑我们,就让我们受不了了,我们应该更加稳重点的……” “等等!”我的眼神陡然间集中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万蛊大会?” 208:万蛊大会 宁山愣了下,说道:“万蛊大会是我们苗疆的一个传统,每一年都要举行,按照规矩,每一年举办万蛊大会的都必须是十八古寨中排行第一的。也就是天苗寨,万蛊大会比拼蛊术,毒术,以及斗蛊,排名前十的人可以在九叶莲心树底下修行蛊术,能够让人实力大进,排名第三奖励金蚕蛊,第二奖励金蚕蛊以及蛊术秘籍。至于第一,今年格外丰厚,竟然是奖励魂蛊!” “魂蛊?” 我心中一动,下意识的看向李长生。 “你确定是魂蛊?九叶莲心树的叶子枯萎后变成的魂蛊?” 李长生紧张问道。 对于我们怎么知道这个,宁山是有些纳闷的,不过他还是说道:“没错,就是这魂蛊,此物可以算是我们苗疆的神物了,今年苗疆大乱,本来大家以为不会举办万蛊大会的。但是天苗寨却是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通过一场盛事来鼓舞士气,所以力排众议,不仅如期举办万蛊大会,还破格拿出魂蛊,作为第一名的奖励,刺激各大古寨参与。”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说道:“那么如此丰厚的奖励,青苗寨为什么要放弃呢?” 宁山面容苦涩:“我们的死伤太过惨重了,厉害的祭祀都死在了寨子里,只有大小姐,可以去参与,但她现在已经是端木少主的未婚妻了,端木少主是要代表天苗寨参赛的,大小姐上场于理不合,其他人上去了。又是做炮灰,根本不可能赢。” 李长生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们就放弃了是么?”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青苗寨的人们都低下了头,看来,他们的胆气的确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摇了摇头。也是叹息了一声,一个寨子。人死了不可怕,但只要火种还在,信念还在,那么就一定有重建的可能,可是看看他们,不仅失去了信念和胆气,甚至有些人还把宁霜嫁给端木青云这件事当作荣耀,这说明他们的骨头已经软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些敢于用性命守护寨子的勇士了。 不过,这倒是给了我机会,我思忖着这件事,回去之后跟李长生仔细合计了下。 “这是得到魂蛊的唯一机会,我们绝对不能放弃。” 李长生来回走动着,他显得很焦虑。 “可是小师叔又不会蛊术,甚至不是苗人,怎么就能上场呢?” 慧明不解的问道。 “上场倒也没有问题,只要青苗寨给我一个身份,那我自然可以被当作是苗人,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万蛊大会的第一名,才能得到这魂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沉吟少许,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定。 “唉,从长计议吧。” 李长生苦笑,他觉得这肯定行不通。 晚上的时候,我睡不着,脑子里就是宁浅画跟着端木青云离开的画面,她的保护,对我来说就像是羞辱,想着想着,我的呼吸都是变得急促起来,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了拳头。 “你真的很想要参加吗?” 柳叶儿的身影闪现,她没有完全恢复,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是啊,我想参加,拿回魂蛊,和我失去的东西。” 这里也没外人,寄宿在我身上的柳叶儿早就被我当成了真正的亲近之人,所以我下意识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可以帮你。” 柳叶儿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复杂,她偷偷的看着我,忽然间说道。 “你?” 我惊了下。 “不要忘记了,月月可是苗疆千百年才得一见的天才,我现在与他无异,自然可以帮到你。” 柳叶儿轻笑着说道。 “对,没错!”我捏着拳头,有些兴奋的走来走去,说道:“那你有战胜端木青云的把握吗?” 用屁股想也知道,那魂蛊就是天苗寨给端木青云提前预定的东西,拿出了这等宝物,足以引起整个苗疆的疯狂,端木青云无疑是距离此物最近的人之一,我甚至怀疑,天苗寨是不是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抛出魂蛊,只是为了顺理成章的把这个东西给端木青云。 “蛊术方面我丝毫不惧,毒术也有些许把握,但斗蛊,就难了。” 柳叶儿还是比较理智的,沉思少许说道。 “斗蛊?具体是怎么个斗法?” 我皱着眉头,对于这万蛊大会还不太了解。 “很简单,本命蛊和本命蛊之间的战争,用蛊之人也是一样,就是一场很激烈的战斗,只不过形式稍微有点改变。” 柳叶儿淡淡说道。 我坐在地面上,看着寂寥的星空,忽然间一阵夜风刮过,让我分外的寒冷,桀骜的端木青云,只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我想起宁浅画那一双冷漠的眼睛,竟是让我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甘之情,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要参加!” 柳叶儿眼皮也不眨:“你会死的,最后一项是斗蛊,一旦失败,必死无疑,端木青云不会留手的。” “就没有一点希望吗?” 我看着柳叶儿,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如果当初月月被挖掉的本命蛊还在,还有一点机会,那只本命蛊,不同于普通的金蚕蛊,是在蛊王庙中供奉了十年的六翼金蝉,此蛊十年来有上百人试图收服,但没有一个人成功,后来月月去蛊王庙参加祭礼,六翼金禅主动振翅,发出十年未曾开口的蝉鸣之声,竟然是主动认主了!六翼金禅骄傲无比,只有那些极度优秀的天赋才会入它的视线,月月收服六翼金禅之后,实力突飞猛进,只差一步就要成为蛊婆,蛊术造诣甚至比蛊婆还要更强。” 柳叶儿眼中满是回忆之色,淡淡说道。 “那么这六翼金禅死了吗?” 我听的心驰神往,忍不住问道。 “不清楚,一般的本命蛊认主之后在剥离,应该是要殒命的,但六翼金蝉,恐怕不会,只是不知道此物到了哪里,也许早就消失在世间了也说不定。” 柳叶儿犹豫了少许,还是说道。 我的目光暗淡下去,想着端木青云的眼睛,那汹涌的杀意,无疑是针对我的,此人心胸狭隘,再加上楚琛之前对天苗寨的敌意,我想如果有机会,他应该是不会放过我的。 “他想杀我,我何尝不想杀他呢?” 我站了起来,眼神逐渐的坚定,不管是为了魂蛊,还是为了我心中的不甘,我得必须要参与这万蛊大会。豆大上才。 想想那个画面,我竟是隐隐有些期待。 我披着夜色到了蛊婆的门外,她还没睡,一盏油灯微微摇曳,我刚靠近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路,沧桑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看到了蛊婆,她的头发胡乱的披散着,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农家老太,我叫了一声:“前辈。” 于婆婆咧嘴笑着,从桌子底下颤巍巍的摸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块铁牌,上面刻了一个字:青。 “这是你要的东西,拿去吧。” 我拿起铁牌,本以为得到这个青苗寨的资格,是非常艰难的,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给我了。 “前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需多讲,之前青苗寨欠你人情,这次就算是还给你了,而且,无人敢于参赛,说出去的确也是太过于丢脸了些,你肯出头,也是帮助我们。” 蛊婆摆了摆手,示意我离开。 我冲着她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我并不知道,苍老的蛊婆披着外套,一步步的走出房间,一吹,外套落在地面上,她却依然不觉,苍老的眸子看着黑漆漆的营地,忽然间涌出泪来。 “青苗寨,需要英雄,心散了,得聚。” 209:开幕 万蛊大会,如期举行。 作为苗疆的盛事,这万蛊大会本来就非常的吸引眼球。 本来,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大家对于这种事情也许不会太拥护。但天苗寨抛出的奖励实在是太过诱人了,那可是魂蛊啊! 在苗疆,魂蛊就代表着仙丹,能让人一步登天。 凡是各大苗寨杰出的人才,都纷纷前去报名,然而按照规矩,每个寨子只有一个名额,哪怕是古寨。也没有任何例外,经过了足足两天的准备,终于提交了名单,在第三天的时候,万蛊大会在天苗寨的“天台”举办。 此天台,是一个居于山顶的平面,古人曾言,有仙人下凡,一剑斩过,才出现了这天台。所以地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凹凸。但实际上,这只是大自然的一个奇观,历代天苗寨将此地当作是蛊神的恩赐,凡是重大活动,都要在这天台举办。 天台范围足够大,但却也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人群挤着,让人很难通行,我和李长生,还有慧明三人艰难的往前走,小和尚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个猪蹄,当宝贝似的抓在手上,时不时的用舌头舔一舔,憨憨说道:“小师叔,你真的要参加比赛吗?” 李长生直接敲了他一下:“废话。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慧明有些委屈,说道:“可是小师叔不会蛊术啊,上去有什么用?”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放心吧,小师叔自有办法。” 说话间。我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向不远处的高台。一共十八个座位,是留给十八古寨的,第一自然是天苗寨,坐在那里的是端木家的家主,按照次序排开,宁远坐在第十一个位置,其他座位,本来应该空缺着,因为那些古寨已经投靠了黑苗寨,可是,天苗寨却是很聪明,做出了拉拢人心的举动,把那些有两个蛊婆以上的寨子,破格提拔到十八古寨的行列里面,现在大家都是寄人篱下,自然不会不答应。 这样一来,就收拢了人心。 那些新近跻身到古寨行列的寨子,虽然没有蛊王血脉,但还是一个个满脸兴奋,无他,古寨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至高的荣耀。 他们对端木家主毕恭毕敬,上来的时候先行礼,后者含笑回应,那些原本的古寨,也都是实力雄厚者,按照次序,顺延向上排,对于这些古寨,他们都是以后辈的角度来看待,态度也很不错,但唯独排在第十一的宁远,根本无人问津。 流云寨的周家主就坐在宁远边上,大皱眉头:“为什么我竟然排在第十二?难道我流云寨连青苗寨都不如吗?” 宁远脸色一僵,下意识的看向端木家主,然而后者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笑容款款的和其他人说话。 这无疑是一种信号,本来对于宁远还有几分忌惮的众人,都放下心来,有个极为过分的,甚至是直接拍着桌子:“狗肉上不了台面,青苗也能算古寨?” 宁远忍气吞声,他知道端木家主是刻意想要敲打青苗寨,所以不发一言。 只是他的沉默,却是让人以为是软弱,变本加厉的说道:“宁家主,不知道你们青苗寨此次参加大比的人是谁呢?” 宁远刚要说话,却被人抢了先:“肯定是宁霜宁小姐啊,据说是青苗寨的天才,当然要替代青苗寨出场了。” 就跟唱双簧一样,马上又有人阴阳怪气的回应:“别闹了,不知道宁霜小姐已经是端木少主的未婚妻了吗?作为妻子怎么能与丈夫为敌呢?” 周家主故意叫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青苗寨能坐在这里,唉,我要是有个好女儿,说不定也能把排名上升一位,不至于是十二啊!”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宁远涨红了脸,拳头几次握住,又无力的松开。 端木家主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却是摆了摆手:“好了,大会要开始了,各位想要叙旧,还请结束之后再来。” “遵命!” 众人同时起身,拱手说道。 宁远因为心思混乱,慢了一拍,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坐下了,显得无比突兀,顿时有引起一片笑声。 万蛊大会,乃是一等一的大事,有蛊婆亲自主持,她穿着崭新的金袍,是用金线缝制的,在阳光下显得瑰丽无比。 “大会,开始!” 没有那么繁琐的规矩,蛊婆直接宣布,然后便拿出了名单。 他开始念名字,从古寨开始,挨个念,第一个自然是天苗寨,端木青云起身,他得意的走上台,环顾着四周,无数人狂热的望着他。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端木少主吗?” “没错,就是他,蛊术传女不传男,但端木少主却例外,以男人之身掌握蛊术,距离蛊婆的境界,也只差一步,他乃是百年不出的天才,势必要改变苗疆未来的格局。” “看此人龙行虎步,今后定然成就大器!” 听着这些议论声,李长生催了口唾沫。 “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找人捧场的手段一流,也不知道这些人收了多少钱,这么卖力的鼓吹。” 我却是摇了摇头,李长生说的倒不至于,这端木青云,的确是有本事的人。 “可以吗?” 我最后问了一次柳叶儿。 “没问题。” 她很确定的回答。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神再度变得坚定起来。 蛊婆继续念着名单,无一例外,都是女子,每一个都是古寨中的天之骄子,走出来的瞬间,自己所在寨子的人,都会发出一片欢呼声。 按照规矩,是从十八古寨开始,但到了第十一个,也就是青苗寨的时候,蛊婆却是顿了顿,直接跳过,来到了第十二个。 看台上众人再度嗤笑,周家主笑的嘴都合不拢:“宁家无人,青苗无人啊,居然真的放弃了,滑天下之大稽!” 许多人应和:“堂堂青苗寨,竟然连个敢出场的人都没吗?” 宁远脸色尴尬,但他们说的都是实话,自己根本无从辩驳。 一个一个的女子走上高台,端木青云一个男人,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理所当然的吸引到超过八成的视线,他没有丝毫发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胜券在握。 蛊婆念完了最后一个名字,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宣布开始的时候,她却是露出一个玩味的神色,瞟了瞟人群,说道:“最后还有一个人,青苗寨,徐沐。” 徐沐,是我的化名,之前在苦竹林的时候曾经用过,我深吸一口气,和李长生击掌,然后摸了摸小光头,走上了高台。 “是个男人!” 很多人惊呼,原本以为只有端木青云一个男子,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第二个。 端木青云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我,他的眼神陡然转冷,偏头看向人群中的宁浅画,见后者似乎一脸茫然,才淡淡开口:“找死!” “青苗寨,居然也找了个男子上场,这徐沐是谁啊,你们有听说过吗?” 别说是底下喧闹的人群了,就是看台上,也有点炸锅,那些以为青苗寨根本无人上场的古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好的没人上场呢?这家伙是谁,还是个男人! “宁家主,你们青苗寨还真会哗众取宠啊,知道自己没希望,就找了个男人来博取视线,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程度?莫非你以为这个小子能和端木少主相比吗?” 周家主几乎是从鼻孔里发出哼声,怪里怪气的说道。 却不曾知道,这个时候的宁远也是愣住了,蛊婆压根就没有说过这件事,所以他也是才知情,宁远满眼都是担忧,喃喃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青苗寨的人也怕丢脸,但还是有几个人在这里凑热闹,他们缩在人群里,低着头,像是鸵鸟一般,生怕被人认出来,当听到蛊婆念出青苗寨的时候,这才抬头,愕然说道:“徐大哥。”豆大节扛。 我没有管那些数不清的嘲笑和讽刺,我的目光,第一时间对上了端木青云。 “大比第一项,蛊术,现在开始!” 蛊婆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们一眼,正式宣布! 210:投机 蛊术的比拼,就像是考驾照一样,给你一个既定的标准,如果能够达到,那么就可以进入下一轮。 蚕蛊。是苗疆最基础,也是应用最广泛的一种蛊虫,众所周知,蚕吃桑叶,蚕蛊虽然也是一样,但所吃桑叶,却不像是普通的蚕那般容易。 因为蚕蛊挑食,甚至可以说是厌食。一般情况下,若是没有蛊术调教,吃的桑叶会很少,第一关,就是考验吃桑叶。 听起来简单无比,但实际上这却是最考验基础,一个蛊人,如果连蚕蛊都养不好,那么无疑是极其不合格的。 所以一开始,就响起了成片的沙沙声。 白胖的蚕蛊。在桑叶中滚动,张开小口,一点点的吃着,每个人都是紧张的盯着蚕蛊,有些心理素质比较差的,甚至已经满头大汗。 蚕蛊很快就表现出厌食的本性,吞吃桑叶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这个时候,就是比拼蛊术的时候了。 “看,那是新晋古寨周家的周玉彤小姐,她开始动用蛊术了。” 周玉彤,一个年方二十的姑娘,也是周家家主唯一的女儿,她看起来不算漂亮,但足够清秀,长长的马尾辫。随着紧张的动作摆动,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姿。 果然,在其手决掐动之下,这本来有些呆滞的蚕蛊,立即就爬动起来。大口大口的吞吃着桑叶。 “干得好!” 周家家主忍不住叫好,对于他来说。自然不可能觊觎第一名,因为谁都知道那基本上都是端木青云预定好的,只要周玉彤能够进入前十,那也是光耀门楣了。 普通的寨子和各大古寨,在最基础的养蚕环节,就已经高下立判了。 古寨之人都有独特的秘法,蚕蛊一个个就像是饕餮一般,疯狂的吃着桑叶,其他寨子,虽然也在吃,但明显不够欢实。 这一个小环节,就要淘汰至少五成参赛者。 “看,那个青苗寨的小子在干嘛?” 周家家主本来是盯着自己女儿看的,结果余光一扫,就看见了我,立即叫道。 众人一下子都把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在他们眼中,我就跟木桩似得站着,那个蚕蛊,懒洋洋的趴着,根本都不愿意进食了。 “怎么是个这样的货色?都知道你青苗寨只是走个过场,但也不至于派个废物上来吧,堂堂古寨,在第一个环节就淘汰,你们是真的不要脸了吗?” 地苗寨的陈家家主毫不掩饰的盯着宁远,作为排名第二的古寨,他们本来不屑于落井下石,可是青苗寨的举动,是真的让他觉得耻辱了。 宁远如坐针毡,别人的视线让他抬不起头来,不禁生出对蛊婆的埋怨:“就算非要上场,到也知会我一声啊,随便上来一个什么人,也不至于这么惨。” 端木青云一直在关注着我,见我这么久还没有动静,他冷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蚕蛊,他手指弯曲,掐动着印决,一缕漆黑如墨的血滴硬是从他的手指逼出,触碰到蚕蛊之后,后者就像是疯了一般,张大嘴巴,饿虎扑食一般吃着桑叶,虽然是才开始进行,但后来居上,很快就超过了大多数人。 “看,那是端木少主,这惊人的速度,简直不敢相信!” 作为核心,端木青云自然是关注的重点,刚刚发力,就被人逮到了。 “不愧是端木少主,真的是天之骄子。” “看看那个青苗寨的小子,真不知道他是在干嘛?看戏吗?我上我都行!” 两种不同的言论,就这么涌了起来,进入我的耳朵里面。 台下的李长生嘿嘿冷笑:“你们这些人懂什么,本大爷早就教给他招数了,别的咱不行,喂这破蚕,大爷有的是办法!” 我其实倒不是站着发呆,只是心理面也在纠结,我问柳叶儿:“李长生这小子想的馊主意,到底行不行?” 柳叶儿也有点懵:“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的,就是有些残忍。”豆大投巴。 我皱着眉头:“不管了,就这么干吧,先保留实力。”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直接抓住了这个蚕蛊。 “看,那个小子动了!” 作为第二个男人,我也是关注的重点,在我动手的时候,看台上的家住们,高台下的观众们,都是伸着脖子看过来。 “抱歉。” 我瞅着这蚕蛊,干咳一声,用两根手指把它夹起来,这养尊处优的小家伙仍然懒洋洋的,我的手指在它的肚皮上轻轻按着,估计它还以为是在按摩,舒服的眯着眼睛,然而我却是缓缓用力,肉眼可见的,这蚕蛊突然间暴躁了起来,不安的挣扎,似乎想要从我的手上逃出。 我全然不理,捋着它的肚皮,重重的朝下一按,就看到这蚕蛊身体猛地颤抖了下,刚刚吃掉的桑叶,硬是被我挤得吐了出来! “他在干嘛?” 众人都懵了,不敢相信的瞅着我。 自持胜券在握的端木青云,也是狐疑的看向我这边。 蚕蛊继续吐着,吐干净之后,我又确认似得捏了捏它扁扁的肚皮,然后又把它丢尽了篮子里,蚕蛊有着很强烈的进食本性,真正饥饿的时候,是会立即填饱肚子的,但吃到一半,厌食本性又会出现,所以养蚕蛊很难。 现在进食本性发作的它,拼命的吃着桑叶,吃饱之后,我又把它揪了起来,继续揉着它的肚子,蚕蛊意识到我又要干这种事,惊恐的扭动,恨不得立即逃回去,我冷着脸,自顾自的进行着这个动作,还没消化的桑叶,硬是再次吐了出来。 我又把蚕蛊丢了进去。 这个动作,引起了轩然大波。 “天哪,他居然这样对蚕蛊!” “这个家伙在干什么?他们青苗寨就是这样养蚕蛊的吗?” “该死的,这是犯规,赤裸裸的犯规啊!” 群情激奋,甚至有人高喊着我犯规,让我滚出比赛。 然而,赛前只是规定了,谁的蚕蛊吃得多,谁就能晋级,可没有说吐出来算不算,几个蛊婆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交头接耳的讨论一阵,还是选择了比赛继续。 “青苗寨,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看台上的家主们都傻眼了,看宁远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奇葩。 宁远面红耳赤,这回是真的觉得丢脸,根本抬不起头来。 同样的参赛者们,也都是不屑的瞅着我,端木青云本来还有一丝忌惮,此刻也是彻底抛开了,冷笑一声说道:“只会投机取巧,不足为虑。” 我哪里去管别人怎么想,我第三次抓起蚕蛊,开始给它催吐,吐完之后,我把它丢了进去,小家伙几乎要疯了,它就没有遇到这么变态的饲养人,一边吃着桑叶一边流泪,直到吃饱了,它感受着我不怀好意的眼神,马上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李长生得意的满脸红光,拍着胸脯说道:“这招数是大爷我想出来的,我要申请专利!” 自然而然的,我晋级了,可怜的蚕蛊被拿下去,肚皮圆滚滚,有气无力的趴着,原本的饲养者心疼不已,狠狠的拿眼神剜着我。 “第二个环节,蛊战!” 淘汰了一半人之后,高台上明显空旷许多,他们用围栏隔开一个个小小的空间,按照排序分好位置、 每个人,都给了一只蜈蚣,这蜈蚣,是最普通的毒蜈蚣,考验的是让人用蛊术,催动这蜈蚣,互相争斗,每一个围栏活下来的毒蜈蚣的主人晋级。 相比于养蚕蛊,这才是真本事的体现。 刚开始,就有超过五十个人朝着我疯狂的冲过来,他们满眼兴奋,都想着要捏软柿子。 然而端木青云那里,却是没有任何人敢于靠近,他抱着双臂,得意的看着周围的画面。 可没过多久,他就被连续响起的惊呼声所吓到,转头看向我的这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211:毒术 就看到那些冲到围栏边上,想要拣软柿子的人们,全部都面如土色,身体如筛糠一般抖动着。 “怎么可能!” 不止一个人这样叫着,一个又一个毒蜈蚣的尸体被丢了出来。速度极其之快,就像是推土机一般,让人难以想象。 端木青云脸色非常难看,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就看到栅栏里面现在有七八只毒蜈蚣,却是表现出一种诡异的情况,有一只蜈蚣,身上遍布着伤口。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然而其他蜈蚣,却只是对峙,而不敢靠近。 端木青云瞳孔一缩,以他的见识,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这些蜈蚣,应该不是对峙,而是恐惧! 他们现在不动弹,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害怕这个受伤的蜈蚣攻击它们,所以才本能的抱团,缩在一起。 这个发现,让端木青云心头沉重,他看向我,却是迎上我那漠然的眼神。 这眼神,没有丝毫温度,空洞洞的,就像是根本没有把端木青云放在眼里一般,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作为端木家的少主,什么时候都是人群的中心,何时被这样无视过? 他并不知道,这个眼神其实是柳叶儿。她借我的身体施展着蛊术,几个印决变换,受伤的蜈蚣双目血红,朝着其他蜈蚣扑了过去! 很难想像,一个蜈蚣。居然想要以一己之力敌对多出七八百数量的对手,但偏偏那些蜈蚣。却都像是受惊了一般,疯狂的逃窜,朝着围栏外边爬过去。 “上啊,上,跑什么!” 蜈蚣的主人满头是汗,这些来自各大寨子的优秀女子们,纷纷掐动手决,可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这受伤的蜈蚣,就像是一个杀神,将这些蜈蚣一个个的咬死,然后好整以暇的站在它们的尸体上面,就像是一个王者,正在接受臣民们的膜拜一般! “这还是那个投机取巧的小子吗?” 底下的观众都傻眼了,前后差距太大,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徐大哥,这是徐大哥,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之前抬不起头的青苗寨子弟,此刻却都是露出喜色,在激动之下,暴露出来了自己青苗寨的身份,刚说出口,他们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下意识的去看其他人的反映,可是那些曾经瞧不起他们的人,却都只是动了动嘴巴,却没有说出话来。 这让他们顿时愣住。豆助页号。 看台上的各位家主们,也是始料未及,有几个定力一般的,直接站了起来,看着围栏里的画面,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周家家主跟见鬼似得,一会儿看看宁远,一会儿看看我。 而宁远,却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他暗自捏了一把汗,腰杆子却是挺直了许多。 我仍然没有在意别人如何想,我伸出手,蜈蚣主动爬了上来,淡淡说道:“还有人想来挑战吗?” 无人应答。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上场的人们摇头跟拨浪鼓似得,赶紧退后几步,去了其他围栏。 我重新把蜈蚣放下,看向端木青云,目光交汇之处,隐隐有火花闪烁。 “没想到,你还是有两把刷子。” 端木青云平视着我,心平气和的说道。 “不只是两把,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从他平静的话语中察觉到了细微的怒意,知道心胸并不怎么宽广的他,已经把我记恨上了,但我并不害怕,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朝着宁浅画看过去,她咬着嘴唇,和我短暂的交汇之后又挪开,有些仓皇,有些没有料到,还有些担忧,这些,都被端木青云看在眼里,他的脸色瞬间阴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转身,气势汹汹的回到了自己的围栏边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端木青云,依然是没有人敢挑战。 在这次的斗蛊中,又淘汰了一半人,所有留下来的,都是满脸庆幸,她们互相道喜,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开心,只是有两个人却被刻意的隔开,一个是端木青云,一个是我。 前者高攀不起,此刻脸色阴沉,让人畏惧。 后者扮猪吃虎,摸不清楚深浅,所以众人不愿亲近。 蛊婆再次上场,她的视线在我身上着重的停留,说道:“很好,现在留下来的,都可以进入第二项比试,毒术。” 毒术,算起来应该是蛊术的一个分支不,蛊不离毒,毒不离蛊,这是苗疆毒术的核心。 正因为如此,苗疆蛊婆才这么令人畏惧,因为一个合格的蛊婆,往往都精通毒术,稍微得罪,一把毒药下去,可以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虽然,苗疆人很看重毒术,把这当作是非常重要的一项衡量实力的标准。 蛊婆介绍着第二个环节的大概规矩:“很简单,毒术分为两种,以人为赌,一人施毒,一人解毒,若是坚持不住,则宣布认输,由施毒之人为其解毒,切记,不可硬撑,若是出现人命,概不负责!本轮比试拿到第一的人,可以在第三轮获得轮空的优势。” 规矩什么的其实知道都是知道的,现在重申一遍,也只是走个过场,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详情,这毒术很简单很直接,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用毒,如果对方解掉了,那么就可以转换位置,对前者用毒,一直到一方认输为止。 毒术,本就是这样,若只会害人,而不会解毒,那么明显是不合格的。 “我对于毒术的涉猎不多,但应该也能勉强过关。” 柳叶儿不再像之前那么有底气了,所谓术业有专攻,当年的月月也只是专心修炼蛊术,对于用毒,理解的并不深刻。 当然,即使是如此,这毒术也是在平均水准之上,只是这里的人个个不凡,柳叶儿也不敢说自己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那你看这端木青云毒术如何?” 我皱着眉头,在心里问道。 “定然不俗,天苗寨本就强盛,这端木青云竟然能被推到前台,说明他无论是什么方面,都已经到了非常优秀的程度,不然天苗寨是不会放心的。” 柳叶儿毫不犹豫的回答,虽然对端木青云的映像不好,但她并不会刻意贬低对手。 “如果是这样,只怕是很难啊!” 已经好几次感受到端木青云的眼神了,这家伙明显是不打算放过我,在这个环节之中,他定然要给我使绊子的,我虽然有柳叶儿帮忙,但毕竟是个外来户,不清楚门道的我,很容易陷入圈套,若是被这端木青云阴了,那就没有后路了。 所以,我必须要想个办法,打破这个束缚。 外面青苗寨的人越来越多了,那是因为宁山看到了我,就像是疯了一般,跑回了寨子。 “兄弟姐妹们,快去看万蛊大会啊,徐大哥挺进第二轮了!” 有个正躺在石头山睡觉的男人一骨碌爬起来。 “山哥,你说啥?徐大哥去万蛊大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个大嗓门一召唤,整个青苗寨都是轰动了起来,本来,若只是听到有人参赛,他们并不会太过关心,可现在参赛的是我,一个对于青苗寨来说有恩情的人,并且几次创造了奇迹,最关键的是,我挺进了第二轮,这又是一个奇迹! 所以众人全部都是亢奋起来,就连那些祭祀,也都是躁动不安起来,一颗心早就飘了出去。 “想去就去吧。” 于婆婆淡淡说道。 一众祭祀都是露出笑容,忙不迭的冲了出去,就连宁雪,也被叫醒,特别批准可以出去透一口气。 当青苗寨大批人马来到高台底下的时候,端木青云给蛊婆使了个眼色,后者严肃的面容微微波动,眼睛锁定了我,说道:“第一个参赛者,青苗寨徐沐!” 我嘴角缓缓露出一丝苦笑,早就猜到,肯定是这样的结局。 但我还是起身了,一步一步的走到中间,我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眼神微微一冷,背着手说道。 “比拼毒术是么?你们一起上吧!” 212:下一个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的话音刚落,就引起了全场哗然。 “我没有听错吧?” 这是所有人第一时间生出的想法。 主持大会的蛊婆严肃的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们,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蛊婆是天苗寨的人。参赛者虽然都是来自各个寨子,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有不少人已经暗中投靠天苗寨了。若是按照一对一的模式来进行,那么我肯定是要被车轮战的,作为第一个出场的我,天然落于下风,更何况在这摆明了要为难我的情况下。 所以,我选择另辟蹊径。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将自己放在主动的位置上! 我看着蛊婆,拱手说道:“我毕生浸淫毒术,今日来此,就是为了一会各大苗寨的年轻高手,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直接点吧,一个个的来,你们施毒。我若出事,那么便败!” 几乎没有人敢相信我说的话,这要多么自信,亦或者是脑残,才敢说出这种话? 周家家主捏着椅子的把手,毫不客气的说道:“狂妄!” 这等于看台上所有家主的心声,就在之前,他们还以为我创造出了奇迹,居然以不被看好的情况下,以那么强悍的姿态胜出。 可是现在,没有人这么想了,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疯了。 蛊婆眼神微微一缩,她从我平静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不安:“那么你若是死了呢?” 我轻轻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若是能让我死。那么自然算我失败。” 究竟是狂妄还是自信? 蛊婆很难判断,她下意识的看向端木青云,后者也在皱眉,他不觉得我是那种脑壳有毛病,故意找死的人。难不成这其中有诈? 所以他一时之间也很难下决定,我生怕出现意外。看着端木青云,故意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怎么,你不敢啊?” 端木青云的拳头瞬间握住,一种来自以蚂蚁挑衅大象的起码羞辱感让他难以镇定,他阴沉的看着我:“既然你想要找死,那么我自然没有意见!” 说完,他威胁似得看了看其他人,众多参赛者自然不敢不给他面子,纷纷点头答应,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干掉一个对手,那自己就多一份把握晋级。 “此人貌似和端木少主有仇?” “原以为他是扮猪吃虎,现在才知道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看此人定然会死得很惨。” “没错,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说的就是这种人。” 底下议论纷纷,对于端木少主,每个人都是信心满满,天苗寨的嫡传,一身蛊术出神入化,早就闻名遐迩的天才,而这个所谓的徐沐,鬼知道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迸出来的。 仅从名气上对比,众人就知道该支持谁了,一方是天苗寨的少主,另一方是已经残破的青苗寨的新人,于是从台下响起一阵嘘声。 青苗寨的众人刚刚来到,本想着支持我,没想到我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旁边的人看见青苗寨大批出现,立即瞥了过去,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呵,青苗寨的人也来看了,还以为你们这小泥坑能蹦出个啥玩意,没想到却是个活泥鳅,等着看吧,和端木少主较劲,这小子没戏的。” 宁山气不过,没头没脑的顶了一句:“徐大哥肯定能行!” 引起一片哄笑声,有人直接开口:“要不要赌一把,十倍赔率,我坐庄,你们青苗寨敢不敢押注?” 闻言,宁山脸色一僵,但感受着这么多人的嘲笑之意,他又不能退缩,咬牙说道:“怕你们不成?我们都押!” 青苗寨的人们被赶鸭子上架,本来就是逃命过来的,身上的家当太少,能拿出来的东西也不多,但是在宁山的逼视下,一个个的还是硬着头皮拿出赌注,只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黑漆漆的,就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压庄家的人很多,几乎是蜂拥而至,没有人会觉得会有意外,他们毫不吝啬的拿出自己最有价值的宝贝,力图最后能收获的多一点,没多一人押注,青苗寨的人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赌注,宁山已经有种想要逃命的冲动了,若是输了,岂不是要赔的当裤子? 我哪里能知道外面的变故,这个主意,还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既然知道了给我设套,那么我自然不能走进套里,否则不是成为傻瓜了?所以,我才决定铤而走险! 毒术,我自然一窍不通,柳叶儿倒是会,但水平却没有到蛊术那么强悍的程度,想要拿到一个好的名次,是非常艰难的,所以,我才想出了这招,毒术我不行,但我能抗毒啊! 我的左手背在身后,深怕被人看到掌心的那个黑点,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谁先来!” 如此狂妄的语气,反倒是让跃跃欲试的众人冷却了下来,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有这么厉害不成? 总有人愿意做出头鸟,同样为古寨的白苗寨参赛者走了出来,此人叫刘云芳,是白苗寨当代蛊婆的亲传弟子,所谓亲传,就是最为亲近,当成是自己孩子一般的关系,由此可见,白苗寨蛊婆对这刘云芳寄托了多大的希望。豆双住号。 她不算漂亮,但身材很高挑,削瘦的身体显得有些柔弱,冲着我拱了拱手:“白苗寨有三毒,赤尾蜂针,紫火毒蝎,以及化骨之毒,其中赤尾蜂针是天然之毒,紫火毒蝎又是人为培育,化骨之毒则是纯粹由毒药配制而成,这三毒,中者必死,在苗疆也有赫赫声名,这位来自青苗寨的朋友,你可以选择一样!” 本来还想要出手的参赛者们都是愣了下,她们吞咽着口水,本来还都想试试的,但这刘云芳一出手,却是打消了他们的念头,很简单,这三种毒,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毒药了,以刘云芳自己的本事,是没有可能培育出来的,但她出身古寨,本身就有优势,所以才能拿出这三毒,一开始就下如此毒,一是为了对付我,二则是杀鸡儆猴,告诉别人,她很不好惹!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有这样算计,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说道:“随便吧。” 刘云芳眼里划过一抹惊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用化骨之毒吧。” 化骨之毒,乃是人为制造,所有人为创造出的毒药,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复杂,掺杂了很多种毒素,沿袭了很多前人的经验,化骨之毒的名气最大,也更具威胁性。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好!” 其实我心里是打鼓的,因为我也不确定,我这中毒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抗住这化骨之毒,听起来非常厉害,万一扛不过去,岂不是把自己给坑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刘云芳嘴上说的客气,但下手却丝毫不见犹豫,直接取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着黑色的液体,这液体,看起来很奇特,通体为黑,但摇晃一下,又会变成白,如果凑近细看,定然会发现在中间的位置,有一小块固体,这就是化骨之毒的核心,一旦中毒,全身骨头酥软,会像是冰雪一般逐渐的融化。 “得罪了!” 她走了过来,将这一瓶液体,毫不犹豫的全部倒在了我的身上,一般情况下,只有一滴就足以让人致命,这一瓶,简直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我的身子晃了晃,恐怖的毒素涌入我的身体,骨头就像是灌满了冷风,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让我差点打了个哆嗦,然而,奇妙的事情出现了,这毒素,虽然猛烈,但却没有伤害我,而是如同乳燕还巢一般,涌入到我左手掌心的毒点之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闭目了一分钟左右,然而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 “好了,换下一个。” 213:威慑! 刘云芳呆滞少许,静静的观察着我,发现我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眼睛里才涌出一股惊叹之意,她充着我抱拳。躬身说道:“徐大哥本领高强,我佩服。” 说完,她转身进入队列之中。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刘云芳这一拜之下,而变得僵化了,那些本来还想要探探我深浅的众人,此刻都是露出了后怕之色,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化骨之毒转瞬之间就能解掉,这毒术该强悍到什么程度?得罪这样一个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天哪,那可是化骨之毒!” “我没有看错吧,他闭目片刻就解毒了,这毒术该强悍到何种程度?” “莫非此人真不是狂妄,而是胸有成竹!” 众人哗然,和之前迥然不同的议论声响起,每个人的眼中都升起难以置信的神色,同时,还有亢奋! 这亢奋,无关于我的身份。而是我的实力获得了他们的认可,若是端木青云有这等表现,那么无人会觉得不正常,因为这本来就是应该有的事情,可是现在出尽风头的却是个无名之辈,这便符合了普通人那种期待黑马,期待逆袭的心理,每个人都换了一种心情,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此人,究竟能走多远? 青苗寨的人开心的像是过年一般,就在三分钟之前,他们每个人还是如丧考妣,但此刻,却是雀跃起来,他们眼中满是兴奋,握着拳头说道:“徐大哥太厉害了!”豆双巨弟。 宁山直接转身。像是一头熊似得按住之前的坐庄之人:“看好了,徐大哥赢了,你等着赔钱吧!” 此人面露不安,但仍然不肯露出怯意,冷笑道:“时间还早。这才是第一个人而已。” 宁山也是冷哼,经过了这一关。他对我的信心增强了无数倍。 看台之上,才是变化最大的地方,周家家主的眼珠子都才差点掉出来,那可是化骨之毒啊,若是提前不准备,就是他去硬抗,恐怕都不能这么轻松写意,中毒和解毒,可不是说的那么简单,这个过程充满了复杂和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青苗寨,原来暗藏了这么一手,宁家主,好算计!” 周家家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盯着宁远说道。 其他家主也是点头,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在他们看来,这定然是青苗寨的安排,明明有此等年轻俊才,却迟迟不肯上场,此刻出现,一开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出尽风头,让青苗寨名声大噪。 有个与宁远交好的家主小声恭喜:“你隐藏的还真是够深啊,真不知道你青苗寨从哪找来了个这样的俊才……” 殊不知道,宁远现在才是最糊涂的一个人,从被无视,到屈辱,再到丢脸,然后诡异的变成惊叹,此刻更是呈现出黑马之姿,这一系列的变化就像是做梦一样,让他始料未及,宁远揉着太阳穴,心里面很复杂,开心,那自然是有的,扬眉吐气,那也不少,可还是忧虑更多,他望着我,苦笑道:“但愿你能够一直走下去吧。” 化骨之毒没有起到效果之后,其实已经宣布了起码一半人都不用挑战了,因为超越化骨之毒的毒,本来就很少,拿出相同等级的已经很不错了,上台比试的这些人都是各大苗寨的精英,作为一个精英,也有着自己的考虑,既然化骨之毒没用,那么就不用再去丢人现眼了。 第二个走出来的是周家家主的女儿,她忌惮的看着我,说道:“风毒,徐大哥可敢一试?” 我直接点头:“来吧。” 风毒,五行之毒,很多人都知道火毒,也知道冰毒,但很少知道,其他五行也都是有毒的,当单一的五行凝聚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产生变化,要么变成顶级的宝物,要么则是恐怖的杀器,这风毒,就是周家秘传的剧毒。 周家祖传有一物,名为吸龙石,此石酷似龙形,约有一丈之高,每月中旬子时,都会产生吸力,吸满了之后,龙嘴会闭合,等到月末的子时,又会张开龙嘴,吐出一股风,这风,就是风毒,产量很少,但很难防御,无形无色,毒性惊人。 她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随手一挥,一股微风拂面,甚至让我还有一种舒服的感觉,但没过多久,就变得痛苦起来,我的四万八千个毛孔自然张开,这风无孔不入,在我的体内来回穿梭,我的骨头,都像是被刀子刮过一般,那一瞬间产生的痛感,根本无法言喻,我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差点叫出声来。 “不行了吧!” “坚持住啊!” 众人的想法大概分成了两派,明明此刻在这簇拥着数千人,但是全场都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屏住呼吸,深怕打扰了这一幕。 宁浅画远远的看着,她的眼中划过一抹复杂,轻轻的咬住了嘴唇。 “难道这毒点没用了吗?” 我差点绝望,这风毒简直要让人抓狂,可以想象一股狂暴的风在自己体内穿梭的感觉吗?我几乎有一种拿头撞墙的冲动! 还好,毒点在关键时刻,还是起到了效果,它就像是一个垃圾场,勤勤恳恳的收集着我体内的毒素,这风毒,一寸寸的被吸入进去,我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掌心,这毒点更加漆黑了,就像是用墨汁一层一层的涂上去似得。 见我睁眼,她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当即拱手:“徐大哥,你赢了!” 我望着她,心里满是后怕:“谢谢。” 如果说之前的解毒,还有人说是运气的话,那么此刻,这种言论就是彻底不成立了。 有个人哆嗦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他究竟是人是妖?” 蛊婆背在身后的手也是微微颤抖,即使是她,应对风毒,也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她绝不相信这个小辈已经到了蛊婆的境界,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还是进行着自己的职责:“下一个,继续。” 在她说出口的时候,一时之间居然无人响应,蛊婆提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地苗寨的下一代蛊婆走了出来,她的名字很特殊,就叫红衣,因为母亲喜欢红衣,她也喜欢红衣,此刻就穿着红衣,她显得古灵精怪,气质和宁雪接近:“徐大哥,我想要试一试。” 态度的微妙变化,我全然掌握在心中,如果说地苗寨的人都是这种态度,那么端木青云呢?我抬眼看向他,却发现后者面色阴沉,见我看过来,他冷笑了一声,似乎是不屑,但我却是知道,他越是这样表现,就越是证明自己很忌惮。 看来,我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可以。” 红衣轻笑,莲步轻移,她没有多做解释,围着我转了几圈,之后便退了回去。 看台上的地苗寨陈家的家主嘴角抽搐,暗骂道:“这死丫头,居然对男人用这个!” 我刚开始还不明白,但没过多久,心中就升起一股燥热,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我的呼吸急促起来,看向这些身材婀娜的少女的时候,也有些炙热,尤其是红衣,她的画面对我的冲击很强烈,我有些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欲望了,眼睛陡然睁大:“该死,居然是春药!” 我哪里能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出现,对于男人来说,这玩意要比任何毒药都难缠的多! 还好这毒点靠谱,就算是春药,也是照单全收,全部吸了进去。 我瞪了红衣一眼,她吐了吐舌头,表示歉意,我又不能真的发作,咬牙说道:“下一个!” 之后,又有几个古寨的人开始挑战,但无一例外,全部都被毒点化解,众人所惊叹,一直到麻木,经历了非常复杂的心理历程。 我看着已经没什么挑战欲望的众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看向端木青云:“端木少主,你不打算试一试吗?” 214:毒丹 端木青云没有想到,我居然主动找上了他。 虽然,我们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争端,但其实彼此都把对方放在了很高的位置。只不过和我一开始的重视不同,端木青云起初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变化,他才逐渐的对我生出了警惕心。 也只是警惕而已,直到比拼毒术,这种警惕,才变成了威胁。从一个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小角色,到直接放出狂言挑战,这无疑是天与地的距离,端木青云有一种诡异的挫败感,他望着我的眼睛,心思难以平静,一步踏出:“当然是要领教一下你们青苗寨的高招了!” 刻意的把青苗寨说出来,这已经有点以势压人的意思了。 是在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么? 我望着端木青云,逐渐露出玩味的笑容,看来他心里也没底了啊。如果是真的信心十足,岂会是说出这样的话,我也不言语,就盯着他,一直到端木青云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按捺不住的时候,我才开口说道:“青苗寨岂敢与天苗寨争锋?只是端木少主声名在外,我想要讨教一下而已。” 端木青云微微沉吟,走了过来:“好。” 那些本来想要动手的人,此刻都是退了回去,他们知道,这应该就是最终的考验了,如果端木青云能够成功,那么自然一切结束,如果他不能,那么其他人出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有些人露出苦笑。心里暗暗说道:“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小子,居然能走到和端木少主正面交锋的地步。” 人生大起大落,在这场比试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坐在看台上的宁远。早就不复之前的不安了,他的腰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挺直,低迷的青苗寨,让他操碎了心,他一次次的奔赴天苗寨,拉关系,讲人情,希望能把青苗寨的待遇提上去,然而,所得到的是什么?冷眼和嘲笑! 之前的画面,仿佛就在自己眼前,宁远发现,自己那颗早就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老化的心,竟然又燃起了热情,他看着其他家主,那些之前嘲笑过他的,眼神都是微微避开,就坐在他边上的周家家主,则是直接低下了头,似乎对场面丝毫不关心。 这让宁远觉得好笑,他终于意识到,尊严,不是靠求来的,而是靠实力夺来的,宁远一拳头砸在桌面上,说道:“好!”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看台主动发声,很多人都望着他,神色复杂。 端木家主的目光掠过端木青云,回到宁远的身上,已经多了几分恼怒:“休得喧哗!” 宁远不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这个动作,让端木家主有些吃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信,怎么这个看起来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的家伙,似乎变的有些陌生。 台下的青苗寨之人,则是已经发狂,他们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所受到的嘲笑,都一下子丢的干干净净,每个人都充满了活力,难以抑制的吼道:“看到没有,他就是徐大哥,是我们青苗寨的!” 宁山抓住庄家的脖子,眼睛通红:“你输定了,你输定了!” 庄家满眼惶恐,但还是强自撑着:“你以为他能够过端木青云这一关吗?我告诉你,不可能,这可是端木少主!” 宁山大笑,推开他:“你等着看!” 不只是青苗寨的人,那些相对来说比较弱小的寨子,此刻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要是以前的青苗寨,或许还不会让他们有这种感觉,然而现在,青苗寨就跟他们一样,虽然有着古寨的身份,但却是个空壳子,所以,青苗寨的逆袭,让他们都代入了进去,这可是与端木少主的对决啊,想想都热血沸腾! 想象中的一家独大,此刻却是活生生的杀出一匹黑马,这无疑是符合了观众们的胃口。 我没有任何掩饰,我转过身子,看向宁浅画,我很想知道,她此刻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豆双扔扛。 然而,我没有找到她,她原本的位置,换了个人,是宁雪,和几个祭祀并肩站着,见我望过来,挥舞着小拳头给我加油,我露齿一笑,心中却是有些酸楚。 “那么,开始吧,端木少主。” 我刻意的在最后两个字加重字音,挑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发现,端木青云这个人,虽然天赋卓绝,但他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太过顺了! 从小就是端木家的少主,展现出超绝的天赋,几乎整个苗疆古寨,都知道他这么一号人,可以说,端木青云早就已经站在了云端,他如果成功,那是理所当然,相反,若是失败,那就是大问题了,这种一帆风顺,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突然间遇到这样的挑衅,很难保持心理平衡。 果不其然,端木青云的呼吸粗重了许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徐徐说道:“本来,我准备的是火毒,取自天苗寨火脉之中超过百年积累的火毒,中毒之人,只需要片刻时间,五脏六腑就会被心火烧成灰烬,但现在,我决定换一种。” 他将木盒放下,拿出一把匕首,缓缓划开自己的手掌,端木青云皱着眉头,忍受着痛苦,从他的手掌伤口处,缓缓探出一个蛇头! 这蛇头是黑色的,脖子上遍布鳞片,它吐着信子,凶狠的扫了我一眼,张开嘴巴,吐出一枚红色的药丸,然后又重新缩了回去,端木青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然后恢复如初,那个诡异的黑蛇,却是已经不见了。 “居然是蛇蛊!” 别看苗疆人老是用蛇,但蛇不等于蛇蛊,毒蛇好找,蛇蛊却是极其稀少,苗疆人多以蜈蚣,蟾蜍,蝎子这些东西为蛊。 蛇由于体形和习性,很难成为蛇蛊,因为这种生物,变成蛊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寿命,换言之,那些年头越久的蛇,越是容易变成蛇蛊,端木青云体内钻出来的蛇蛊,就是他的本命蛊,既然是本命蛊,那么这条蛇最起码是三百年以上的老蛇! 我长长地吐出气,目光在端木青云拿着的红色药丸上停留少许,这枚药丸,居然给我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吞了它!” 端木青云拿着药丸,缓缓的递给我。 我看着它,露出了犹豫之色,柳叶儿大叫:“不可以,这药丸乃是天苗寨的毒丹,此单以蛊为引,以毒物为配方,又以中原道家的炼丹术炼制,根本无解,他们天苗寨自己都没有解药,如果你吃掉了,很有可能直接毒发身亡!” 无解的毒? 我的眼神发冷,看向端木青云:“你什么意思?” 端木青云轻轻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给你试试而已,此丹无解,你若是能没事,我便承认你是这一轮第一,下轮的轮空机会,自然是属于你的!” 我冷笑说道:“这不合规矩。” 端木青云却是不为所动:“规矩是人定的,你可以选择拒绝,这样吧,我断你一把剑,若是你能活下来,之后我许诺你在天苗寨的宝库中选一个兵器!” “不要答应他!” 柳叶儿似乎发现我心动了,赶紧制止。 我却是缓缓伸出手,拿起了这枚毒丹,这丹的剧毒,我虽然未曾经历,但是可以想象,本来,我也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可是在拿起这毒丹的时候,我左手掌心的毒点竟然是隐隐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般,明明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但却是诡异的涌出一股“想要”的情绪!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吸了这么多的剧毒之后,这毒点已经变了不成? 我看着端木青云的眼睛,打算赌一把,拿起毒丹,直接丢进了嘴里! 215:认输 毒丹入口,却是极寒,就像是吞进去一个冰块,在触及到舌头的刹那,我的身体都要冻结了。张口哈气,竟然是直接出来了一口寒气! 我这个时候想把毒丹吐出来已经完了,入口即化,与我的唾液混合,从喉咙落下,我都怀疑自己的喉咙是不是结冰了,摸着脖颈,还有一丝丝凉意。然而这毒丹进入腹中之后,却又是突然间炸开,变得热力十足,就像是滚烫的开水一般,我感觉自己腹中都被烫的痉挛了,当时就痛的我半蹲在地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徐大哥!” 关心我的人都捏了一把汗,忍不住惊呼。 “哥哥……”豆双鸟才。 宁雪下意识的就要往前跑,却是被祭祀一把抱住,凡是干扰大会进行的人。都要死得很惨。 我痛得无以附加,这毒丹,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冰火两重天,本身就是最可怕的酷刑,之后的不冷不热了,却又是一种新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我的肚子里逐渐膨胀,弄的我很饱,肚皮一点点的撑起来,几乎是要炸开! 我大叫,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我恨不得在地上翻滚,但是看到端木青云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死死的咬着牙齿,牙龈都因为过于用力,渗出了殷红的血液,我看着他,算是明白了。这毒丹,根本就是他刻意给我准备的酷刑! 这毒丹的效果。他之前不说,就是要给我一个出其不意,毒丹的毒,就毒在一个痛字! 痛,是能够把人活活疼死的! 多少人因为忍受不了疼痛,而选择了自杀,痛感,太过于直接,惨叫的声音就憋在喉咙里,我很想吼出来,但是又不想在端木青云面前丢脸,所以硬是咬牙忍住! 又是新的一波痛感,这回更奇怪,是那种呕吐感,我出现了幻觉,看到了那些非常恶心的画面,丝毫没有形象的,我直接扶着地面,吐了起来! 端木青云鄙夷的瞅着我:“废物!” 看台上的宁远握紧了拳头,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以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出端木青云是在刻意的折磨我! “该死,这毒点怎么没用了?” 我恨得咬牙切齿,刚才反映这么大,怎么这时候却是一点动静都没了? 就在此时,终于,这毒点有了变化,首先是颜色,本来漆黑如墨,此刻却是朝着肉色转化,这毒丹的毒,被丝丝缕缕的剥离出来,然后进入了毒点之中,黑色变成了肉色,一点点的蜕变,毒点的边缘位置,已经跟其他的肌肤颜色没有差别了! 这个变化,让我感觉到一阵惶恐,难道这毒点要消失了吗?那这毒该怎么办?吸收了如此之多的剧毒,居然会让这毒点产生这样的变化! 毒丹的效力,被一点点的引发出来,就像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这毒点,开始变得滚烫起来,那些漆黑的部位,开始融化,没错,就是融化,感觉像是从固体变成了液体。 我握住了拳头,深怕被别人发现这一幕,柳叶儿惊奇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毒点,似乎是在消失,你的毒,难道已经要解了么?” 解毒? 这毒怎么可能会解?我的眼睛陡然瞪的滚圆,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承受着巨大痛苦一般,但实际上,我却是陷入了狂喜:“难道这是以毒攻毒吗?” 就算再不懂毒术,我也明白以毒攻毒的道理,现在的这种情况就很像。 柳叶儿却是泼了冷水:“不,不是以毒攻毒,这种级别的剧毒,根本是无法解开的,只有蛊王遗骸,那是唯一的办法,我感觉这毒,不是消失,而是融入到你的身体里面!是福是祸,我也说不好。” “说不好那就是有希望咯?” 我依然狂喜,因为蛊王遗骸,肯定是要留给宁雪的,我自己就在头疼,该如何解决自己的问题,现在出现了转机,我当然要抓住,哪怕是有很大的危险! 富贵险中求,我感受着体内逐渐稀少的毒素,再看看逐渐缩小的毒点,却是突然间有一种紧迫感,貌似,这毒还不够啊,并不能让这毒点完全消失。 思忖少许,我的眼神微微变化,看着端木青云:“堂堂端木少主,我以为你会拿出什么让人惊讶的手段,没想到,只是区区一枚毒丹,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端木青云一直以为我已经承受不住,打算要求饶了,却没有想到我居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愣了少许,阴沉说道:“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嘴硬!” 看来,他以为我是在装腔作势了。 我没有丝毫吃力的站了起来,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再给你一次机会,尊敬的端木少主。” 他看着我的模样,脸色陡然变化:“你居然真的没事!” 看台上的端木家主也是直接站了起来,不信说道:“这毒丹,就是蛊婆也要直接毒死,为什么此人竟然毫发无损!” 能毒死蛊婆的剧毒! 所有家主都站了起来,他们相互对视,看到的都是骇然,地苗寨的陈家主眼神呆滞,吐出一句话:“后生可畏。” 而底下的观众们,则是直接炸开了锅,以他们的眼力,当然不可能看出这毒丹有多厉害,此刻端木家主惊讶之下,说出了真相,顿时就让所有人感觉到了惊恐,能够毒死蛊婆的剧毒啊,这根本是无法想像的! “青苗寨有此人,岂不是要崛起了?” 有很多人这样说着。 “徐大哥,徐大哥!” 青苗寨的人,包括那些祭祀,也都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久违的荣耀,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归来了,让他们疯狂,让他们激动! 我咧嘴笑着,对着端木青云说道:“快来,真的,再给你一次机会!” 端木青云听着台下的欢呼声,这回换做是他感觉到了压力,在他的耳朵里,这每一句对我的欢呼,都是对他的羞辱,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拿起之前的木盒丢给我:“这是之前准备的火毒,你若不怕死,尽管试试!” 话音刚落,我便打开了木盒,一股红光扑面而来,带着滚烫的热力,火毒直接就进入了我的体内,我的身体,一下子变得通红,就像是刚刚在火里烤过似得! 几缕头发落下,已经变得干枯,恐怖的燥热让我恨不得找个冰窖跳进去,还好这回毒点生效的快,眨眼间就把我体内的火毒全部吸了进去,火毒一点点的消失,我的脸色也是缓慢的恢复正常,而掌心的毒点,在火毒的涌入之下,开始一点点的消失,只可惜,还是少了那么一点,只剩下指甲盖小的一片,还在我的掌心。 这让我大为后悔,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 不知何时,端木青云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被我气的直哆嗦,换做是他,额头沁出了汗水。 “还有谁想来挑战的!” 我非常饥渴,很想找几个“活雷锋”帮我解决下问题。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众人都是退后,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样。 我很失望,看着端木青云:“要不,还是你来吧,真的,再试试,说不定就把我弄死了。” 端木青云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你够了!” 蛊婆见证了一切,她走路有些飘,见多识广的她,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点无法接受,她看了我一阵,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轮到你选择了。” 轮到我了? 我嘴角微微一笑,看向众人,她们跟见了鬼似得,脸上瞬间浮现出讨好之色,在她们眼里,我解毒如此厉害,那么用毒,肯定更恐怖,没有人想死,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基本上必死的情况下。 我只能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端木青云的身上,他就跟变色龙似得,脸色再次变了:“不,我不要!” 我是真的愣住了:“你再说一遍?” 端木青云咬着牙,颤抖着,几乎是压抑着那股羞耻,说出了三个字:“我,认输!” 216:斗蛊 在这之前,我根本不会想到,高傲的端木青云会说出认输两个字,虽然我和他的接触并不多,但对于此人的性格。却是已经有所了解了,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让人意外。 “这一轮,算你头名晋级,下一轮,我们再见。” 端木青云深深的看着我,他的眼里满是凝重。很明显,他已经把我当成是真正的对手了。 我这才明白,他认输,不是怕,而是觉得不值得! 在我表现出如此强悍的毒术之时,他便感觉到了威胁,就连毒丹都无法奈何,这让端木青云大跌眼镜,在毒术方面,他已经承认了自己不如我,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害怕,也只是毒术方面而已,第三轮,才是最终的考验…… 但不能否认的是。我的表现,依然是对端木青云造成了打击,虽然我只是得到一个轮空的权力而已。 我第一个离开高台,因为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明天,才是第三轮开始的时候,今天的比试,我已经没有兴趣看下去了。很简单,端木青云肯定是会晋级的,那么其他人,就不需要多注意了。豆巨尤才。 “他居然现在已经离场了,这不合规矩吧?” “讲什么规矩,看此人一身毒术惊天。其他人的比试在他眼里无疑是小孩子过家家,还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青苗寨一骑绝尘,拿到了第二轮的头名。这个徐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众人目送着我下台,眼中满是兴奋和迷惑,然而没有人在今天之前听过徐沐这个名字,最后只能感叹几声,苗疆地大物博,隐藏的天才无数。 这一日,注定要被很多人铭记,一个看起来像是笑话一般的小子,竟然逆袭了端木少主,这对于整个苗疆来说,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快点,赔吧!” 宁山狂喜,转过身子,一群青苗寨的子弟如狼似虎的围了过去,那个坐庄的家伙,两条腿不断的颤抖,眼仁一翻,居然直接就晕了过去。 然而青苗寨的人却是丝毫不客气,直接搬走了堆积如山的赌注,那些旁观者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要一时手贱,参加这不靠谱的赌局呢?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青苗寨的人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毫不夸张的说,光是这些赌注,就是一笔可观的物资,足以让青苗寨度过现在的难关。 宁雪甩开祭祀扑了过来,小丫头重重的撞在我怀里:“哥哥,你真厉害!” 我怜惜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却是眼睛飘向别处,没有看到那个身影,让我心中一阵黯然,我烦躁的把她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深吸一口气说道:“回去吧。” 青苗寨的人簇拥着我,就像是打了胜仗回来一般,那些拥挤的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道路,用惊疑的目光打量着我,这让青苗寨子弟与有荣焉,感觉自己失去的东西,就这么找了回来。 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那么首先要尊重自己,若是自己都活的没有尊严了,又何必期盼别人的看待呢? 我并不是很开心,虽然过了两轮,但我却已经暴露了自己,之后遇到的对手,不会再小看我了。 我并不知道,在我走后,端木青云立即开始了挑战,心情恶劣的他,毫无顾忌的施展着各种恐怖的毒术,刚开始就有三个人,满脸青绿的抬了下去,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于是,没有人再敢和端木青云较量了,他们清楚,此时此刻,若是对上他,活着的希望极小,所以,端木青云成为了第二个晋级者。 当蛊婆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端木青云脸色一抽,转身就离开了,第二,对于他来说,跟羞辱没有什么两样。 李长生围着我转悠,他也觉得头痛:“这两轮是熬过去了,下一轮咋办啊?端木青云那孙子,可是有着蛇蛊当本命蛊,一旦斗蛊,你拿卵跟人斗啊!” 我也没任何头绪,其实倒也动过其他念头,比如说找蛊婆借一个金蚕蛊什么的,可是借来的金蚕蛊,首先和我没有任何联系,即使能够操纵,能发挥出的实力也不会很强,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有违规矩,因为斗的是本命蛊,而不是普通的蛊虫。 宁雪为我想了个主意,她转动着眼珠说道:“哥哥,我的小甜甜不见了,蛊婆又给我一个新的,它是小甜甜的近亲,叫小绿,我借给你,先拿去用吧。” 说着,她翻手之间出来了一只绿色的蜘蛛,跟九首蛛后有点相似,但整体气息,应该没有小甜甜强,看起来有些稚嫩。 小绿望着我,眼珠子里面有着几分敌意,能通人情的它,明显不情愿跟着我。 但我其实,也没有用它的意思,但从这气息来看,也不可能是蛇蛊的对手,我拒绝了宁雪的好意,嘱咐她好好休息,尸毒现在只是压制,还没有治愈,所以宁雪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的好。 “此事以后再说,我有一次轮空的权力,明天先看看这斗蛊具体是什么模样。” 最终还是想出办法,我揉着太阳穴,打算继续观望。 次日,我很早就来到了看台,作为轮空者,给我一个特殊的待遇,那就是坐在看台之上,位置居于各大家主的末尾,从这里看比试,无疑是非常舒服的。 宁远满面红光,今天的他显得十分得意,主动找周家家主一行人打招呼,后者掩面而走,根本不想搭理他。 我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着我,我回头,正好跟端木家主对上,他嘴角露出一丝冷意,很快就挪开了目光。 这老小子,居然和他儿子一样小心眼…… 我摇了摇头,继续观看,所谓斗蛊,就是大会的重头戏了,相比于之前的不温不火,这才是充满了热情的,先上场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还比较熟悉,来自地苗寨的红衣,就是昨天给我下春药的丫头,她的本命蛊是一只粉红色的蝴蝶,扑腾着翅膀,一股甜香就散发出去,对方的蜈蚣瞬间就变得昏头转向,而且是那种意向很明显的变化,眼里发出绿油油的饥渴光芒,四处寻找着母蜈蚣…… “这死丫头!” 地苗寨的陈家主哭笑不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眼神古怪,这女人该不是上瘾了吧?成心干这种事? 理所当然的,红衣赢了,她还冲着我挥了挥手,脸上是爽朗的笑容,我却是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这女人,还是远离点的好。 之后上场的人,就没有这么温和了,本命蛊的厮杀,只能用血腥两个字来形容,虽然都是女子,但动起手来却是毫无心慈手软。 很快就闹出了人命,有古寨的家主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满是急切,已经有古寨的代表受创了。 这是一个信号,大规模伤亡的信号!走到了这一步,没有人愿意放弃,可以看到那一个个正在对阵的少女们,没多久就会鲜血淋漓,不只是本命蛊,她们自己,也在展现着自己的顽强。 我注意到,端木青云上场了,他毫不避讳的盯着我,眼睛里面有着挑衅之色,似乎再说:“你等着吧!” 我回应他一个噤声的姿势,告诉他,我要看比赛了。 端木青云脸色冷峻,出手就是杀招,毫无怜香惜玉,那条蛇蛊直接就冲了出去,快如闪电,几乎没有看清楚动作,对方的本命蛊就已经被吞了进去,根本来不及认输,她的胸口就出现了个血洞,原来是这黑蛇整个身体都穿了过去…… 这一幕非常血腥,端木青云回头看了看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我一拍椅子,直接就站了起来,朝着下面走去,这动作很奇怪,端木青云看着我,还以为我被激怒了,满眼都是戏谑,如果我真的蠢到控制不住情绪,破坏比赛的进行,那么不需要他出手,我会直接被蛊婆灭掉。 然而我的反映注定要让他失望,我瞅着端木青云,说道:“不是答应我去你们天苗寨的宝库选一件兵器吗?还等什么,比都比完了,走啊!” 217:木盒 端木青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昨天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想提及,可我现在又是故意撕开了他的伤疤,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就这么着急?” 我看着四周围的人,故意提高了音量:“莫非天苗寨少主,居然想要赖账不成?” 端木青云立即说道:“怎么可能!” 他一甩手,当先走去,我自然是跟在后边。 李长生像是个跟屁虫似得,不知道啥时候也凑了过来,他早就对端木家的宝库很感兴趣了,一直念叨着想进去看看。 多跟个人什么的。端木青云也不在乎,反正又不可能多拿,他直接把我们领到后山的瀑布底下,水声轰隆隆的作响,激荡起巨大的水浪,端木青云冷冷说道:“蒙上眼睛!” 有人过来,拿着两张黑布,李长生看了看我,我犹豫少许,这么多人都看着,端木青云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害我,于是我点了点头,把黑布蒙在眼睛上,李长生也是如此。 我们被人拽着,一直往前走着。应该是到了水潭边上,有水花溅射出来,从这个激烈程度上来看,应该距离瀑布不是很近,我们进入到了一个潮湿的洞穴,七拐八弯的绕了很久,才为我们摘下黑布,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石门。 石门两边。立着兽首铜像,我看着它们的眼睛,却是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这引起了我的高度警惕,看来这铜像,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啊。 端木青云说道:“只能拿一件。给你十分钟的时间选择,若是敢多拿,铜像会立即发现,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石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一寸寸的升了上去。 李长生望着壮观,呆滞了一会儿,直接拿出手机,喀嚓喀嚓的拍了两张照片:“娘的,还真是个好地方!” 端木青云眼有得色,说道:“进去吧。” 只有十分钟,我们不敢耽搁,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的瞬间,宝库里的油灯全部自己亮了起来,映照着整个宝库宛如白昼。 不得不说,天苗寨的收藏超乎我的想象,这和天苗寨的历史有关,从古至今,只有最强的古寨才能成为天苗寨,这宝库一代代的积累下来,其底蕴已经到了堪称恐怖的地步,一眼看过去,琳琅满目,根本看不到尽头。 李长生眼睛发着惨绿的光芒,抱着两个花瓶就在颤抖:“这可是宋朝时期的瓷器啊,拿出去分分钟卖个好价钱,居然就摆在这里,明珠蒙尘,天日昭昭啊!” 我皱着眉头,对于这些东西,我压根就认不出来好坏,随便拿起一个方形的东西把玩,李长生哀嚎一声,一把夺了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古代达官贵人用的砚台啊,看这质地,还有底下的印章,绝对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你居然就这么随意的拿着,若是碰了,你赔得起吗?” 我有些无语,叹气道:“能别贪财了吗?这些东西又不能带走!” “谁他妈说不能带走!”李长生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嘿嘿说道:“这群山里的土包子,压根不知道啥玩意是高科技,我跟你讲,刚才我拍照的时候已经定位了,回头按照定位找过来,把这宝库搬空,老子就发财了!还当什么道士,有这些宝贝,我就发财了!” 说着,他还癫狂的跑了几步,做出个拥抱的姿势:“我的,都是我的!” 我满头黑线,虽然对于李长生的机智比较佩服,但眼下根本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快点帮我选一把剑。”豆巨巨扛。 李长生这才如梦初醒,火急火燎的跑了过去,穿过这密密麻麻的宝物,我们就用掉了至少三分钟的时间,还是没有找到摆放剑的地方。 这让我很无语,该死的端木青云,肯定是早就算计了这一手,只给十分钟,若是再耽搁下,恐怕光是走路就把时间消耗掉了,还好我有柳叶儿,把她放出来,三个人一起寻找,没过多久,柳叶儿就说道:“在这里!” 我们赶紧跑了过去,果然,在一面墙壁上,密密麻麻放着上千把剑,鬼知道天苗寨多久没有整理宝库了,很多剑已经锈迹斑斑了,但还是摆放在墙上,李长生见识不凡,一眼就认出了好几把名剑,只可惜都是装饰物,对我没有什么帮助。 “苗疆虽然汉人很少来,但几百年来,肯定也会留下点好东西,我们最好找一件法器。” 我最想要的,当然是法器了,值不值钱先不提,法器本身就对邪物有着很强的克制作用,之前的天残剑,虽然锋利,但底子一般,并不能发挥出道家法术的强悍。 李长生看了看时间不多了,说道:“分头寻找,法器都有着灵力波动。” 我们点点头,一把一把的摸过来,说实话,还好有柳叶儿,阴风阵阵吹过,就有数十把长剑经过了检验,不然若是靠我和李长生,根本不能检查完的,这让我暗恨端木青云,好个混蛋,为了不让我选到好东西,故意弄那么短的时间! 法器,倒是遇到了两件,只不过波动很小,我们根本看不上,这让我和李长生眉头紧锁,然而就在这时,柳叶儿却是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的身体虚幻了许多,就像是被什么伤害了一般,她指着身前,恐惧说道:“这里,这里!” 难道是遇到法器了吗? 居然能把柳叶儿震开,要知道这可是无主的法器啊,我好奇的走了过去,按照柳叶儿的指示,拿起一把剑,我满眼古怪:“你确定是这个?” 我手中的剑,早就被锈迹腐蚀了,上面散发着很浓郁的铁锈味道,我皱着眉头摸了摸,根本感觉不出丝毫的神异,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是传出响声:“时间到!” 我脸色一僵,望着自己拿着的这把破剑哭笑不得。 出去之后,端木青云第一时间看我拿到了什么,一看到是一柄锈剑,他当即露出笑容:“好眼光!” 周围的人也是憋笑。 我脸色难看,再三询问柳叶儿:“真是这破剑刚把你震伤的?” 她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但现在又没那种恐怖的感觉了。” 到底是不是啊。 我露出苦笑,该不会就错过了这次机会了吧,端木青云,算你小子狠! 这破剑,我丢给了李长生,他拿去检验了,跟慧明两个人研究这玩意有什么名堂。 为了明天的斗蛊,我很早就被催促休息,宁雪的蛊虫,已经放在了我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明天只能带着小绿上阵了。 然而我心里很清楚,这小绿,根本是靠不住的,在那蛇蛊面前,算不上什么对手。 就在我辗转反侧的时候,窗外忽然间发出了响声,我坐了起来,看见一个黑影闪过,我从窗子跳了出来,一直追了过去,黑影比较瘦小,一直逃出了几里之外,才站住身子。 我捏着符篆,冷声说道:“阁下何人?为何引我来到这里。” 她回头,望着我,拉掉了面罩:“是我。” 我的脸色突变,戒备同时放了下来:“是你,前辈!” 此人竟然是青苗寨的于婆婆,我看着她这一身打扮,有些莫名其妙,想叫我就叫,怎么跟做贼似得? 于婆婆没有多说废话的意思,丢过来一个木盒,说道:“此物,你拿去吧,我不知道你跟月月有什么关系,但我想,当初你既然能够唤醒甄婆婆,如今也说不定能够唤醒此物,你创造的奇迹已经足够多了,明天,我希望你能够赢下去……” 她不等我回答,蒙上面罩,消失在夜色之中,临走之前丢下一句话。 “记住,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给过你任何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如此大费周折,我疑惑的打开盒子,那一瞬间,柳叶儿直接躁动了起来,这一片喧闹的林子,突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所有的蚊虫,都闭上了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218:最后一轮 当朝阳升起的时候,我走出了房间,很多人等着我,准确来说,应该是青苗寨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在这里等着,看到我之后,他们齐齐露出笑容。 就好像是要去参加一场仪式,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斥着狂热,我微微诧异之后,走了出来,宁远迎上前来,说道:“按照万蛊大会的规矩。凡是晋级到最后一轮的,都要喝过一碗得胜酒。” 说着,宁远端出了一个碗,里面装着大半碗酒水。 我看着他的眼睛,从宁远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认可,好像,中原人跟苗人的隔阂,就这么消失了……我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徐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宁山突然间叫道。 很多人看向我的左手,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掌心的位置,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放心吧,没事。” 李长生把破剑还给了我。据他所说,昨天晚上用火烤,水烫,甚至是切割,都没奈何这剑,仅从这一点来看,这剑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固的多,说不定还真是一件宝贝。 然而我端详着剑。除了上面的锈迹让李长生弄掉了不少之外,似乎还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不过也没办法,都这个时候了,我只能佩带着这剑,准备带上去用。 相比于前两日。这里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经过一整天的角逐,最终剩下来的人,只有二十个,也就是说。先赛一轮,选出前十,失败的十人自然直接淘汰。 然后这十个人,再以挑战的方式,来确定排名。 规则很简单,同样也很残酷。 二十个人,很快就以抽签的形式确定了对手,有的人面色凝重,有的人神色轻松,还有的人直接坐倒在地上,苦笑道:“这还怎么比?” 众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他手中拿着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端木青云的名字,这基本上已经判了死刑。 轮到我抽签了,当我打开纸条的时候,却是愣住了,我的对手,居然又是熟人,那个地苗寨衣! 我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想起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我就隐隐有些“蛋疼”,不说别的,光是那春药,就让我无语了。 她还不以为意的冲着我笑了笑。 端木青云是第一个出战的,和她对阵的是个满脸雀斑的女子,她叹了一口气,苦涩说道:“我认输!” 没有希望的战斗为何要展开?认输无疑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端木青云理所当然的背着手离开,第一个确定进入前十,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听到有不少人窃窃私语:“不愧是端木少主,不战而屈人之兵。”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第二个出场的居然是我! 我挂着破剑,神色郁郁的上台,我瞅着红衣,无奈说道:“这回可以不使那玩意吗?” 红衣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才不使,人家知道对你没用,就不浪费时间了,我也认输。” 说着,这个女人居然直接就退场了,这个动作倒是把我给惊到了,堂堂地苗寨未来的蛊婆,居然这么轻易的认输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虽然实力不差,但似乎有点过于调皮了,正经的门路不走,偏偏要另辟蹊径,不能否认,有时候的确能够出其不意,然而事情总有两面性,在出其不意的背后,说不定还会变成反受其害。 就像是现在,知道自己的本命蛊没用之后,红衣就直接认输了,倒是很洒脱,我摸了摸鼻子,也走了下去。 大家还指望着看一场龙争虎斗,结果最有看点的两人,都不战而胜,这无疑是让人失望的,但旋即,他们的热情又升了起来,在这种生死之战中,居然连续出现这种情况,实乃罕见! 我站在和端木青云一样的位置上,他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抱着胳膊,眼睛下意识的开始乱看,终于,我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宁浅画,还有宁雪,姐妹俩站在一起,就像是一朵并蒂莲花,感觉到我的注意,宁雪开心的挥着手,而宁浅画,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收回目光,忽然间有些烦躁,端木青云冷哼一声,说道:“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看上的东西,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就算不是我的,只要被我看上了,我也能够抢回来!” 我身子一滞,说道:“说大话谁不会,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又未可知。” 之后我们都没说话了,默默看着别人的战斗,斗蛊,果然不愧是最凶险的,因为斗得不是普通的蛊虫,而是本命蛊,什么叫本命蛊?顾名思义,性命相连! 若是主人死了,蛊虫不死也要虚弱,当然,除了那些特别的蛊虫之外,若是蛊虫死了,主人虽然不至于死,但也要减寿许多,陷入虚弱阶段,严重者,一身蛊术都会直接废掉。 所以,在斗蛊的过程中,我经常可以看到的一个画面就是,两只蛊虫撕咬的同时,作为旁观的主人,也露出痛苦之色,两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同时跪倒在地上,有一方脸皮裂开,露出鲜红的血肉,而另一方,则是七窍出血。 终于,有一边倒下,蛊婆宣布还能站起来的人胜利,但就在胜利之后,却也是身子一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如此一来,本来进十个人的,只能进九个了! 没有让后一名填补空缺的说法,苗疆的规矩就是这么的残酷。 一轮争斗,很快就结束了,我所看到的,是赤裸裸的厮杀,没有任何仁慈可言,但本命蛊与主人心都连在一起的时候,就足够让人恐惧了。 下一轮,很快就开始了,这次是排位战,也就是说,从第九开始,谁能够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对手,一直登顶,就能成为本次的万蛊大会的头名! 大家都在挑选着彼此的对手,他们刻意避开了端木青云,周家家主的女儿周玉彤一直挺进到这一步,她在别人都确定了对手之后,实在是无力选择,目光在端木青云和我的身上来回看着,最终确定了我,说道:“徐大哥,请赐教!” 我站起身,无所谓的走了出去。 端木青云自然轮空,眯着眼看着我,这对于他来说,再好不过了,不暴露实力,又能看看别人的底细,不过说是别人,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还都是在我的身上锁定着。 没有人知道,就在我走出去的第三步,柳叶儿就已经上身了,这不是第一次,她早就轻车熟路,掌控着我的身体,在别人看来,我的步伐忽然间“柔”了许多,望着周玉彤说道:“开始吧。”豆巨扔巴。 周玉彤咬着嘴唇,我上一轮的强势,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所以她有些心虚,思忖少许之后,拱手说道:“得罪了!” 她留了几分底线,不敢一出手就是杀招,她的蛊虫,是很常见的蚕蛊,但这蚕,通体紫色,看起来晶莹剔透就像是水晶一般,水晶蚕圆滚滚的身体蠕动,它的触角微微探出,一股精神幻象冲我涌了过来。 原来这女人的本命蛊,是擅长精神攻击啊。 可惜,现在掌控身体的是柳叶儿,有什么精神攻击能比得上鬼魂呢?柳叶儿不仅不惧,反而轻轻一笑,眼中放着绿光,幻象如潮水一般覆盖过去,顿时就让周玉彤陷入了失神之中,柳叶儿趁机掐动手决,在一番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她竟是一指点在水晶蚕的额头上:“乖!” 水晶蚕浑身一震,眼中露出呆滞的神色,旋即转化为迷茫。 周玉彤醒了过来,惊恐的看到这一幕,还来不及反映,就看到自己的本命蛊,居然是露出凶狠之色,朝着自己爬了过来! 219:终战 一个擅长精神攻击的本命蛊,居然会被反过来控制,这其中的难度,想必不用多说。 “这得多么高强的蛊术,才能做到这一步啊!” 有人惊叹。瞬间引起了共鸣。 众人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按照常规思想,反过来控制别人的本命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双方的实力差距的太过巨大,比如说蛊婆和普通祭祀之间的差距,就能做到,然而。蛊婆岂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在这个年纪,再怎么妖孽,距离蛊婆也不过是还差临门一脚。 不说别人,就拿端木青云举例,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声名显赫,多少人对于他寄予厚望,然而他现在仍然不是蛊婆,若是得到这魂蛊,短时间内可以直接突破,不然,恐怕还需要至少一年的水磨工夫,若是以前,当然还是可以的,但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实力越强所能付出的作用也就越大,尤其是作为天苗寨的少主,若是端木青云突破了,那么所起到的激励效果是很强的。 这也是天苗寨肯拿出魂蛊作为奖励的原因,他们笃定此物迟早是端木青云的。 “难道这个徐沐已经是蛊婆的境界了吗?” “他到底是从那个山旮旯里钻出来的啊,一身毒术匪夷所思,一身蛊术又是让人震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胎!” “端木少主危险了。此人劲敌!” 事实上,别人想的不管怎么夸张,我自己是很清楚的,之所以这么容易的控制水晶蚕,这和它是擅长精神攻击有很大的关系,偏偏遇到的是柳叶儿。一个鬼修,别的不敢说,精神控制,制造幻象那是看家本领。 水晶蚕一路爬了过去。这种本命蛊,它的触角抖动着,恐怖的幻象附着在周玉彤的身上,她感看见自己身上爬满了毒蛇,用手掌去拍打,然而,却是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毒蛇一点点的爬上来,带着恶心的黏液,她伸出手,想要把它掐死,然而自己似乎是被咬了,有种窒息的感觉,喘不过气来…… 在外人看来,周玉彤突然间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色苍白,没多久就已经扛不住了,然而她还在缓缓用力…… “不要!” 周家家主大惊,直接站了起来。 “宁家主,宁大哥,求求你,不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他放下颜面,直接恳求宁远。 “停手啊!” 宁远也有点怕,现在青苗寨虽然士气恢复了,但实力却还是那样,得罪其他古寨,可不是明智之举。 柳叶儿闻言,撤回了自己的控制,水晶蚕眼中的迷茫散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惊恐的蜷缩成一团,周玉彤跪在地上干呕,过了好一阵,才骇然的看着我:“徐大哥蛊术惊人,小妹拜服,感谢不杀之恩。” 说着,她托起水晶蚕,虚弱的走了下去。 我无所谓的走了回去,一些本来想着要挑战的我的人,全部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对战,相比于我之前碾压似得对决,他们倒是有来有回,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还有四个人遍体鳞伤的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还剩下五个人,又到了选择对手的时候了。 端木青云冷冷的看着我:“周家也太过于废物了点,居然没有逼出你的本命蛊。” 和他对话的是柳叶儿,女人都小心眼,淡淡说道:“也是,逼出本命蛊这种事情,还得你来做才行啊!” 言下之意,岂不是说端木青云仅仅只能逼出本命蛊而已? 他的脸色阴沉,哼道:“大言不惭,马上就要有人挑战你了,我就不相信,这次你还能藏着掖着!” 我不说话了,的确,刚才也只是运气好,若是遇到那些实打实的,用本命蛊攻击的,那就要使用真本事才行了。 挑选对手的时候到了,一人轮空,四个人两两相对,第一个选择者毫不犹豫的选了左手边的人,剩下的一个人,有些绝望的看着眼下的情形,一个是我,一个是端木青云,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没胜算! 她的眼里有些悲哀,迟迟不能做出决定,蛊婆也没催她,这种时候,像是弱者是很容易引起可怜的。 我已经做好了出去的准备了,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我和端木青云直接纠结了许久,最终一咬牙,居然选择了端木青云。 “端木少主,请赐教!” 端木青云脸色一黑,露出惊讶之色。 “你选了我?” 她感受到了端木青云的怒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能是点头。 “还希望少主可以留手!” 端木青云的脸皮火辣辣的,刚才才说过大话,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被选出来了,他根本不想看我,沉着脸走了出去,可是柳叶儿,充分发挥了女人小心眼的本质,很不客气的嘀咕了一句:“某些人啊,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还逼出我的本命蛊,笑话,自己先赢再说吧……” 端木青云的身子停顿了下,然后握紧了拳头走了上去。 和他敌对的少女,本来是打算最后一搏的,因为选择端木青云,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相比于声名赫赫的端木青云,我来的更加神秘,毒术回合,一骑绝尘,斗蛊的时候,又展现出高超的蛊术,反倒是端木青云,在一系列的比试中,被我硬生生的压了一头,仅从这点来看,她倒是觉得对付端木青云可能来的更加容易一点。 但她却是算错了端木青云的心态,当她抬头看向端木青云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杀意,出离愤怒的他,明显是想要泄愤了! 少女大惊,意识到不好:“我认输……” 她立即开口,然而最后一个字音在刚刚出来的瞬间,一条黑蛇就是电射而出,根本不给她丝毫的机会,她甚至做不出抵挡,估计也没想到端木青云会这样直接动手,黑蛇直接穿过胸膛,一口咬下心脏,衔在嘴里,咕噜一口就吞了下去。 少女双目之中满是惶然,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她的胸口处,还不断的往外涌着血。 全场肃然。 家主们纷纷站起,一个个面沉如水,但老谋深算的他们可不会说出来,而是把心情摆在脸色上,让人直接就能看得到。 台下的观众,在沉寂几秒之后,就开始议论了,他们声音很小,顾忌着天苗寨,不敢大声。 “她明明已经认输了,为何还要下杀手?” “根本不给任何机会,这是违反规矩,难道天苗寨已经一手遮天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怜,明明也是一个天才,前十的优胜者,现在只有八个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这么多人同时议论,声音还是沸腾了起来,自然传进了端木青云的耳朵里。 他望着蛊婆,眼里面有着不安,辩解道:“我刚才出手的时候,她还没有说话,要怪,就怪她反应太慢!” 如此无耻,真当观众们都是瞎子吗? 蛊婆却是脸色如常,点了点头说道:“比试继续。” 去掉死掉的一个人,最终剩下来的,只有三个人了,这回换做是端木青云选择对手,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掠过,自然锁定在这个人身上。 她打了个哆嗦,想起刚才少女死的惨样,立即说道:“我认输!” 就像是逃跑一般,匆匆就下台了。 端木青云尴尬的站在台上,他已经感觉到了,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冷了,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仗势欺人的恶棍。 端木家主大感头痛,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失态,轻咳一声说道:“好了,都坐下,安静看决战吧。” 决战。 没错,就是决战! 我走了出来,站在端木青云的面前。 青苗寨欢呼,刚才死去少女的寨子欢呼,那些看不惯天苗寨霸道行径,而敢怒不敢言的人,也加入到这个行列里面。 “徐沐,徐沐!” 吼声如浪涛,压过了端木青云。 他的脸色苍白:“为何会如此!”豆巨记才。 我拔出锈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无非就是如此,来吧!” 220:六翼金蝉 端木青云抬眼看向我,眼中满是怨毒之色:“说这些没有任何作用,你今日,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中!” 说话之间,端木青云就已经动手。他没有选择试探,直接就是杀招,他张开手,掌心的黑蛇探出脑袋,狰狞的蛇头凝视着我,眼中放着森冷的光芒。 “上!” 蛇蛊,本身就很稀少,年龄越大。实力也就越强。众所周知,蛇的年龄不能从体形来看,蛇蛊更是这样,看起来并不大,但其实能长成这种模样的蛇蛊,起码也有几百年的气候,真不知道天苗寨是从哪里找到了这样的宝贝。 端木青云根本不需要动手,光是这本命蛊出来,就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人。 黑蛇如电,飙射而来,位置依然是心脏,这条蛇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于心脏情有独钟,我看了几场,已经有所防备。但饶是如此,却依然反应的慢了,只来得及拿剑挡在胸口,蛇头重重的撞了上来,居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剑身上的铁锈被撞的扑簌簌的掉落,黑蛇晕乎乎的落在地上,我一脚踩向它的七寸,意图将它直接踩死,然而当我的脚落下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一股痛楚。脚底板就仿佛被许多钢针刺了似得,我缩回脚,冰冷的毒素顺着血液就涌入了身体,然而,却是在刚进去的睡觉,就被一股饥渴的意识所吞噬。 黑蛇本来想再次攻击的,但它察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气息,眼中划过凝重之色,蛇身轻灵游走,退到端木青云身前摆出防守的姿势。 端木青云看着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我,冷冷说道:“不需要再藏着了,拿出来吧,本命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名堂!” 本命蛊? 宁雪捏着小拳头,对于自己的小绿能不能帮助我战胜端木青云,她几乎没有抱着希望,因为从看到这黑蛇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麻烦了……” 宁远心中叹气,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清楚吗?我明明是中原人,对蛊术至今还是一知半解,如何能够拥有本命蛊呢? 见我迟迟不动,端木青云嘴角溢出残忍的笑意:“有本事你就继续装下去!” 他拔出腰间的弯刀,刚一出鞘,就引起了惊叹声,因为这把刀锋利而又华贵,刀刃很宽,看起来很有杀伤力,刀柄上镶嵌着很多宝石,在阳光之下,显得璀璨无比。 黑蛇再次冲来,在其动起来的瞬间,我就嗅到了一股甜香,然后眼睛就是一黑,就像是进入了黑暗之中,我随手乱砍,却被他欺身向前,一刀横劈我的脑袋,我退后一步,听着空气中的破风声,继续用剑阻挡。 “我看你这把破剑能挡住几次!” 端木青云干脆也不玩什么蛊术了,拿着刀大开大合的就冲了过来,我皱眉,与他尽力抗争,这黑蛇左右环伺,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我难免分心,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 “到底还是比不上端木少主啊!”豆木欢扛。 “唉,只可惜这徐沐和端木少主结怨了,不然二人若是都活下来,将来必将有一番作为!” “这就是命啊,难道天才都是要早夭的吗?” 很多人议论,对于我落于下风,似乎是早有预料的,之前支持我的那部分人,也全部都沉默了,纵然心理上是有偏向的,但他们还是本能的选择支持强者。 我再次挥剑阻挡,然而端木青云却是用弯刀在我的剑刃上一勾,我的手腕朝外一撇,有些脱力,差点没拿稳武器,我赶紧回放,然而就是这个时候,黑蛇突然暴起,身子犹如电光,直接就攀附到了我的身上,然后一口咬在我的肩头! 疼痛伴随着酥麻的毒素,在我的伤口扩散,我咬牙大叫,痛不欲生。 “徐大哥!” 青苗寨的人们双目圆凳,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 “哥哥……” 宁雪快哭了,下意识的抓住宁浅画的手。 殊不知道,宁浅画这个时候也是脸色苍白,另一只手抓着衣角是,生硬的揪着。 我终于抓住蛇尾把它甩出去了,强烈的晕眩感让我差不多呕吐,端木青云跟上来劈砍,柳叶儿操纵我的身体,踉跄的躲开。 “中了蛇蛊的毒,这次我不信你还没事!” 见到我口吐白沫,端木青云很是快意的笑着。 然而他并不知道,我左手掌心的那个毒点,此刻又在发烫了,缠绕着的绷带底下,就像是有个包在鼓动一般,我的左手疼痛无比,我惨叫,但身体却是舒服的,因为蛇毒正在不断的被掌心的毒点吸收,当最后一缕毒素消失之后,手掌中心的毒点就彻底淡化了起来,完全消失在掌心,而我的身体,却是发生了另外一种不可估量的变化。 “好,你想看我的本命蛊,我就让你看看!” 我眼中满是疯狂,一把扯下绷带,左手掌心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已经裂开了,隐隐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一般。 一股犹如洪荒猛兽一般的可怕气息从伤口处传出来,端木青云神色凝重,黑蛇也是盘绕在他的身上,有些不安的晃着脑袋。 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痛苦已经到我承受不了的地步了,我手掌张开,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就看到一对触角,终于从伤口里钻出来,然后是小小的身子,通体呈金色,就像是一根黄金打磨出来的形状,这是一个蝉! 但这个蝉,却有六只翅膀,翅膀的边缘,都像是可以缠了一圈金色的线圈似得,而它的身体,却完全是黄金了,在这个蝉出来的瞬间,蛇蛊的小眼神立即变成了慌张,而端木青云,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的本命蛊,他的脸色难看:“这,怎么可能?” 台下的宁雪宁浅画姐妹,也是满眼的不理解:“这不是寨子里传说中的蛊虫吗?” 看台上的宁远,也是直接站了起来:“已经随着月月消失的它,为什么会在这里重现?” 没有人知道,在人群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蛊婆披着黑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丝笑容。 我看着端木青云,眼中露出好笑之色:“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画面回到昨晚。 当我打开木盒的瞬间,看到的竟然是一只躺着的金蝉,此蝉,就像是已经死了一般,身体用冰块裹着,现在已经融化了许多,可以感觉到它淡淡的气息,那个瞬间,柳叶儿自己就走了出来,她看着这只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是月月曾经的本命蛊,六翼金蝉!” 我其实也已经猜到了,但还是难掩惊奇:“居然还真的活着!” 不只是活着,这六翼金禅的肚皮一颤一颤的,似乎在呼吸,它的眸子一点点睁开,就在完全张开的瞬间,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它的目光,在看向柳叶儿的时候,多了几分怀疑和亲切。 似乎,感觉到了曾经主人的气息,但是又不明显。 柳叶儿观察少许,说道:“它还活着,但很虚弱,因为曾经是被强行剥离的,根本不具备完全的实力,它已经不能认主了,只有我的气息,才可以让她认可!” 我看着柳叶儿:“那应该怎么办?” 她望着我,果决说道:“我上你的身,用你的血,来使它认主,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样它会不会答应!” 我知道六翼金蝉有多么的厉害,这可是传说中的蛊虫,立即说道:“试一试!” 然而,过程却是比想象中的顺利一百倍。 六翼金蝉直接顺着手掌钻了进去,我知道这不是偶然,掌心的毒点,那些剧毒,在它眼里,都仿佛是可口的点心! 这才是真正吸引它的地方! 当毒点吸收了蛇毒,彻底变异之后,这就导致六翼金蝉的惊醒。 金蝉出世,曾经十年不鸣,一鸣惊人,认了月月为主。 此刻又是二十年过去,金蝉再次出世,早已沧海桑田,唯独蝉声依旧! 221:胜者! 接近二十年不鸣的六翼金蝉,此刻发出的第一声鸣叫会是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在那一瞬间,万籁俱寂,天地之间仿佛陷入了静止。除了那清越的蝉鸣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蝉鸣,犹如佛家的法号,拥有着一种很特殊的心灵力量,普通的观众,会觉得心灵澄澈,而那些心有恶意的,却是瞬间紊乱了起来。就像是有一团乱糟糟的线在身体里出现。并且在不断的增长中。 黑蛇惨叫,它的身体陡然绷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端木青云目露骇然之色,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望着我说道:“六翼金禅,居然是六翼金禅!” 说话之间,他连续吐血,衣服上粘满了自己的血迹。 六翼金禅,在苗疆有着很特殊的地位,这要从蛊虫的等级说起,普遍认知,金蚕蛊就是最厉害的,但其实在金蚕蛊这个层次里,却也是存在着很大差距的。苗疆有一个百蛊榜,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能进前一百的金蚕蛊,都可以称得上是优良,能进前五十的,基本上都能成为蛊婆,能进前三十的,那足以称得上是惊人,至于前十。基本上都是传说。千百年来,这百蛊榜早已残缺,太多蛊虫消失了,六翼金蝉,很可能是最后一只前十的蛊虫。 它排名不算很高,仅仅只有第六,但相比于这只在三十名开外的蛇蛊来说,还是有些碾压了。 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没有完全恢复,因为之前本命蛊强行剥离,实在是太伤害六翼金蝉了,现在重新认主,想要休养过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蛇蛊在最初的瑟瑟发抖之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它强忍着等级压制的不适,冰冷的眸子盯着六翼金蝉,眼中有着强烈的垂涎之意,对于蛊虫来说,互相吞噬是再正常不过的,若是这蛇蛊吞噬了六翼金蝉,必然是要进化的,现在正好它虚弱,野兽的本能觉醒,蛇蛊打算拼一把。 端木青云也发现了这一点:“受伤的六翼金蝉?” 我拿着锈剑指着他:“受伤的也要比你强!” 他深吸一口气,大踏步的冲过来,蛇蛊则是游动着,缓缓靠近六翼金禅。 什么时候一只区区蛇蛊也敢挑衅我了?豆斤找圾。 这应该就是六翼金蝉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吧,它鸣叫一声,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蛇蛊的腹部底下了,它张口就咬了下去,蛇蛊紧张的蜷缩,灵活的身躯将六翼金蝉紧紧地缠着,似乎要用蛇类最常用的手段将其叫啥,然而它却是忘记了一件事,六翼金蝉的体型太小,根本缠不住,直接破开它的鳞片,从身体边缘钻了出来,六翼金蝉的六个翅膀一起摇晃,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当这翅膀拍动的时候,空气中就弥漫起火药味,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真正的火药味道,一股火焰,直接在蛇蛊身下燃烧起来,似乎要将它变成一条烤蛇! 这就是六翼金蝉的恐怖之处,排名前十的金蚕蛊,都有此等手段。 “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排名第六的六翼金蝉,这真是个奇迹!” “回想这徐沐,他还真是不简单,一开始扮猪吃虎,越到后面越是展现出自己的强大,若是给他时间成长,将这六翼金蝉养到巅峰程度,说不定能诞生一只蛊王!” “蛊王何其艰难?根本不需要这样,只要他突破到蛊婆的境界,就足以在苗疆横行了。” 底下的人接连议论,逆袭的黑马能不能一黑到底,这是所有人都在思考的问题,,尤其是那些看不惯天苗寨的霸道的人,更是抱有着十分的期待,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端木青云失败,想想吧,天苗寨处心积虑的拿出魂蛊作为奖励,就是为了成就端木青云,可若是端木青云败了,这魂蛊可就易主了,这样的画面,想想都让人感到激动。 端木家主的脸色早就黑的跟锅底一样了,看台上非常压抑,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尤其是宁远,老实的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心理面却也是有一丝期待:“如果真的能战胜这端木青云,倒也是快事一件!” 我和端木青云正面对上,他的弯刀刁钻而又毒辣,往往都是循着我的要害位置进攻,我用楚琛送我的无名剑诀勉强抵挡,但还是落在了下风,十几个回合之后,我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伤口。 “你也不过如此!” 端木青云冷笑,一刀横斩过来。 “看谁笑到最后!” 我不甘示弱的说道,提剑阻挡,剑上的铁锈再次落下一层,渐渐露出乌青的剑身。 说来倒也奇怪,这锈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一般,但是在面对端木青云这把华贵弯刀的时候,除了不够锋利之外,其他的点简直好到爆炸,别的不说,这么多次强烈的碰撞,剑仍然没有断,就说明了这把剑绝对是好东西。 端木青云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这剑还是他送给我的,原以为只是一把破剑,没想到居然是明珠蒙尘,这就让我捡到了便宜,端木青云大感悔恨,继续凶狠的与我争斗,柳叶儿也开始发力,我们从动武,一直到斗蛊,蛊术引来许多蜜蜂,在空中晕头转向的徘徊,不知道该帮谁。 我和端木青云几经挣扎,但彼此都不让步,最后这些纠结的蜜蜂像是疯了一般,乱七八糟的冲到了墙壁上,全部撞死在了上面,端木青云冷哼一声,一刀力劈华山,我横剑阻挡,虎口被震得剧痛,我硬是咬着牙,与他比拼着力气。 剑刃和刀刃交接的地方,不断有铁锈脱落,我灵机一动,对着铁锈一吹,端木青云眼睛一迷,直接就睁不开了,我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然后拔剑直接刺向他的腰间,长剑直接穿过肉身,鲜血染红了锈迹,端木家主豁然站起,神色已经变成了羞怒! 端木青云惨叫,却是咬牙后退,长剑从他的体内出来,他捂着伤口,愤怒的看着我:“你耍诈!” 我冷笑一声,都拼命了,玩点阴的不是很正常吗? 继续向他进攻,我打算趁他病要他命,因为受伤的缘故,端木青云堪堪招架,几次都差点有生命危险,端木家主望着宁远:“够了,难道你们青苗寨要造反吗?” 宁远脸色变化,终于是硬气了起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难道端木少主的命就是命,我青苗寨的人命就是草吗?大会有大会的规矩,少主没有认输,比赛就没有结束,难道要让徐沐站着等死才行吗?” “你!” 端木家主说不出话来,一向姿态很低的宁远突然发了彪,这是他绝对想不到的。 宁远握着拳头,好不容易拾起来的尊严,他不想再丢掉的了,前一段日子,过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他望着我,心里头很清楚,虽然说青苗寨跟天苗寨有姻亲的关系,但这只是摆设而已,两个地位不同的寨子,是不可能拥有相同待遇的,迟早,这个关系要破裂,而且这一天并不远,既然如此,那么倒不如夺了这端木青云的造化! 我不知道多少人在期盼我能够赢,我只是趁机追杀,端木青云被我再次刺中,鲜血流淌不断,蛊婆在场外大喊:“认输!” 端木青云眼中慌乱,盲从似得大喊一声:“我认输!” 然而我眼中却是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准备不去理会,一定要杀了他,然而蛊婆却是甩手阻挡,她决不允许端木青云出事,这让我很失望,看到六翼金禅压制住了黑蛇,我灵机一动,走过去一剑剁掉蛇头,这蛇蛊的身躯扭动几下,就没了身躯。 “不!” 端木青云心痛到吐血。 蛊婆恶狠狠的望着我,眼中没有丝毫恭喜之意:“年轻人就这么歹毒,以后还了得?” 我带着笑容,淡淡说道:“我赢了。” 事实胜于雄辩,蛊婆只能吞下这口气,打算宣布我是最终的胜利者,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人跑上看台,大声喊道:“且慢!” 222:女婿 来者是一个黄脸老者,约有六十多岁,穿着青色的衣衫,他是天苗寨端木家的管家,许多人称他为段老。早在端木青云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端木家了,资历很老,多年来兢兢业业,劳苦功高。 段老一来,很多人都感觉到奇怪,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上台前啊。 蛊婆看着段老。心中虽然疑问。但表面上还是露出严肃之色:“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正在举行万蛊大会吗?” 段老诚惶诚恐的弯了弯腰,说道:“我来这里,是要说一件大事的。” 端木青云本来绝望的眼中,突然间露出兴奋之色,他大声叫道:“段老,难道是查出来吗?” 段老点了点头:“是的少主,你吩咐之后,我就去调查这个叫徐沐的小子了。” 调查我? 看着这个老者,我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在收获胜利果实的最后时刻,看来是要出一点波折了。 蛊婆见此事和端木青云有关,回头去看端木家主的意见,他自然不会不答应,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沉吟少许说道:“你讲吧。若是这件事情无关紧要,那可别怪我拿破坏大会秩序的罪名处置你了!” 段老赶紧道谢,他看起来是那种很诚惶诚恐的人,对这一圈人都做了个揖,然后才看向我,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就像是发现了大秘密一般。 “这几日,万蛊大会举行,黑苗寨异动。似乎有意要来破坏我们。所以,在这个时候,少主非常担忧,派我去检查所有参赛者的底细,我挨个排查,发现众人都是正常,唯独这个徐沐,有问题!” 有问题?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先说黑苗寨,又说有问题,这不是等于直接宣布我跟黑苗寨有所勾结吗? 我眼皮子狂跳,感觉到了这个段老敌意,老家伙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难不成这徐沐跟黑苗寨有关系吗?” 蛊婆看着我,故意问道,她也明白了,这段老此刻出现,一定是为了端木青云好,所以配合着他。 段老点头,深吸一口气,抛出个重磅炸弹:“此次万蛊大会最大的黑马,来自青苗寨的徐沐,根本就不是苗人,他来自中原,本名徐铭,是个彻彻底底的中原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段老的话,让所有观众都呆了。 几秒钟之后,爆出海啸般的声浪。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精通蛊术!” “没错啊,六翼金蝉都认主了,怎么可能是中原人呢?” “天苗寨难不成输不起,刻意编造这种低级的谎言?” 听着这些声音,段老脸色不变,先是对蛊婆拱了拱手,然后对着我说道:“说吧,你到底来自哪里!” 天苗寨的人明显已经安排好了,闻风而动,那些本来还在喜悦庆祝中的青苗寨子弟,瞬间就被包围住了,刀剑指着他们,全部都傻眼了,根本不敢动弹。 宁远下意识的站起来,却又被两边家主合力按住:“不要激动,宁家主,你需要给一个解释。” 宁远脸色苍白,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把这件事情调查出来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苗人的排外了,他们对于自己的同胞热情大方,对于外人却是冷漠隔阂,尤其是中原人,在苗疆的声誉并不好,很多古寨严格限制了跟中原的联系。别说是把魂蛊这种宝物给中原人了,就说是让中原人参加这万蛊大会,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所以,绝对不能说,一旦说了,我的结局必然很凄惨。 宁远想不通,究竟是谁,会泄露这么大的机密呢?莫非是青苗寨里又有奸细? 端木家主冷冷的盯着他,说道:“还不老实交代,莫非青苗寨跟黑苗寨也有所勾结吗?” 一张口就是个大帽子扣了下来,宁远直冒冷汗,这绝对是不能承认的,当即喊冤道:“怎么可能,我青苗寨清清白白,与黑苗寨势不两立!” 蛊婆大声说道:“那你可敢以蛊神的名义发下毒誓,证明这徐沐就是你们青苗寨的人,而不是什么徐铭!” 宁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基本上就等于是承认了。 早就已经满肚子意见的端木家主借题发挥,一拍桌面说道:“大胆青苗寨,居然让中原人参加万蛊大会,还授予六翼金蝉这等至宝,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言一出,那些指着青苗寨子弟的人,全部都冷峻了十倍,稍有命令,恐怕就要丧命了。 观众们集体沉默,这个转折实在是突然了,一个中原人,抢走了所有的风头,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没有太多的不满,只是诧异,诧异一个中原人凭什么有如此的实力。 “大胆徐铭,你是找死!” 蛊婆眼中露出杀意,早在端木青云落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魂蛊是大家一致决定为端木青云准备的,只有拿了头名,才能理所当然的得到这魂蛊。 所以她直接动手,在她动手的时候,又有两个蛊婆跃起,她们一直潜伏在周围,关注着大会的进程,三个蛊婆,出手就是杀招,生命的威胁让我心都绷紧了,台下的李长生已经做好拔剑的准备了,然而就在此时,却是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住手!” 是于婆婆,她大踏步的走过来,挥袖为挡下攻击,她嘴角有鲜血涌出,退了足足七步,显然是受了伤。 三个蛊婆齐齐冷喝:“大胆,你要做什么!?” 我看着于婆婆,她也看着我,眸子中有着几分决然,她说道:“徐沐,的确是中原人,但是,他不是普通的中原人!”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是宁远,也有些糊涂,这是什么情况? 天苗寨的蛊婆疑惑问道:“你什么意思?” 于婆婆站在我边上,指着我说道:“此人在青苗寨遭受灭顶之灾之时,多次站出来拯救了我们,这是其一,对我们有恩,又在赶往天苗寨的过程中,我因为顾忌苗寨而抛弃他,这是其二,这是有愧,最重要的是其三,徐沐,也就是徐铭,他的未婚妻,正是我青苗寨苗女,宁家的女儿!” 我的眼睛陡然瞪的滚圆,错愕的看向于婆婆,她的眼神有几分躲闪,这让我瞬间意识到,应该是权宜之计,为了救我,她不得不撒谎,所以我感觉收敛神情,做出面无表情,这时候多说多错。 三个蛊婆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说道:“怎么可能,宁霜已经是端木少主的未婚妻了!” 于婆婆摇了摇头:“不是霜儿,宁家主还有一女,名为宁雪,徐铭为了她,从万里之外来到苗疆,几经波折,多次险些丧命,其感情,感天动地,我苗寨虽然厌恶中原人,但此人有情有义,所以我便做主,将宁雪许配给他,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豆斤杂圾。 “宁家主,是这样吗?” 端木家主望着宁远,审视道。 宁远也明白了于婆婆的意思,莫名其妙的,又嫁了一个女儿,他苦笑说道:“此言当真。” 又有蛊婆询问宁雪:“你可承认此事?” 宁雪有些害羞的低下头,一只手紧张的拉着自己的姐姐,就在蛊婆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才抬起头,有些欣喜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是真的,我爱徐铭。” 苗女火辣,竟是这样就承认了,没有人觉得不对,观众们齐齐感叹,这一波三折,也实在是太过精彩了点。 蛊婆们不得不收敛杀意,其中一人沉吟少许,说道:“徐铭,既然你是青苗寨的女婿,那么,我们便不杀你了,但你,顶多只算是半个苗人,这魂蛊,不能给你,这样吧,给你一条生路,头名的位置仍然是端木少主,而你,居于第二,也算不错。” 223:黑衣人 于婆婆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说道:“还不快点道谢,已经公正处理了。” 这就是天苗寨所谓的公正吗? 一种无力的感觉,萦绕在我的心头,我看着蛊婆。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感谢前辈谅解,小子佩服!” 蛊婆不语,当众把魂蛊给了端木青云,稀稀落落的响起了掌声,他也不在乎,举着魂蛊哈哈大笑,眼睛盯着我。那一股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没想到,终究还是白忙了一场,实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今天的耻辱,不关身份,只关乎实力,如果我有甄婆婆那般化境的实力,谁又敢半点小觑我? 我背着身子,缓缓走下了看台,观众们所念叨的黑马之旅,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我的心情,当然不可能好,青苗寨的子弟们围了一圈,七嘴八舌的安慰着我。宁山说道:“端木家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徐大哥你赢得,你放心,在我们心里,你才是真正的胜者!” 我苦笑说道:“不是什么要紧事,无需安慰我。” 人群中有些混乱,我看过去,才发现是宁雪宁浅画姐妹走了过来,宁浅画走在前面。宁雪低着头。抓着姐姐的衣角,脸蛋还是红彤彤的。 我的眼睛,第一时间锁定在宁浅画身上,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想念。 她神色躲闪,让出了宁雪,说道:“你们聊。” 宁雪玩弄着手指,低着头走过来,如同蚊子一般叫道:“哥哥。” 我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刚才感谢你,为我说出那番话,倒是有损了你的名誉。” 宁雪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妨事的。” 于婆婆似乎和宁远商量着什么,没过多久,宁远似乎做出了决定,冲着于婆婆点了点头,二人走了过来说道:“没有损不损名誉的说法,经过我们的思考,打算为你破例一次。” 破例? 我有些不明白,问道:“破什么例?” 宁远望着我,严肃说道:“你先容我问你三个问题。” 我看了看他们,于婆婆也是同样表情,这让我实在是摸不到头脑:“你们尽管说吧。” 宁远深吸一口气,有些复杂的看了宁雪一眼:“徐铭小子,你从中原而来,不惜几次以身犯险,真的只是为了救宁雪吗?” 这不是废话,我来苗疆有两个心愿,一个是为宁雪解了尸毒,另一个则是我自己的毒,真要算起来,宁雪所占的比重是最大的,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说道:“没错,是这样的。” 宁远面色稍微好看了点,说道:“那么,你以后愿意对她还是这样好吗?”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是当然。” 宁远最后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也不想问了,婆婆,您宣布吧。” 于婆婆点了点头,在我不解的眼神中,走了过来,她看向众人,目光所及之处都安静了下来,似乎预感到要出什么大事,众人都摒住了呼吸。 “徐铭此人,品行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们年轻人亲近,应该都很清楚,虽然我青苗寨痛恨中原人,但是,徐铭是个例外,从他为宁雪所做的这一切,足可见其情谊,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二人已经确定了关系,若是作罢,对二人的名誉都有伤损,我与家主商量许久,终究是做出决定,今日便为徐铭破例一次!” 她看着我,很罕见的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决定,将宁雪丫头,许配给徐铭!”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就懵了,宁雪许配给我?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愣神的功夫,就被宁山等人抓住抛了起来,他们举着我,兴奋的抛来抛去。 “徐大哥,恭喜你!” “结婚当日,我一定要喝个大醉!” “哈哈哈,这下子徐大哥真成自己人了!” 大家都很开心,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好事,尤其是我战胜端木青云之后,年轻人本来就爱英雄,说句难听的,我现在的威望,可能比宁远还要好使,所以大家肆意发泄,欢呼声不断,其他苗寨的人也纷纷侧目。 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宁雪娇哼一声,捂着脸跑走了,于婆婆大笑,宁远则是叹息,嫁女儿这种事对于父亲来说,绝对是最纠结的,我搜寻着那个身影,却只看到了那绿色的削瘦背影,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子,冲着我微微一笑。 这一笑,痛彻心扉。 莫名其妙的,我就变成了青苗寨的女婿,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尤其是宁雪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我根本不忍拒绝,我一个人枯坐在房间里,李长生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娘的,老子也跟你在苗疆生死漂泊,凭什么你抱得美人归,我就要打光棍!?” 慧明也都举着手,憨憨叫道:“就是,就是!” 我惨淡一笑:“你们根本不懂。” 李长生望着我,说道:“咋,你还不喜欢宁雪丫头啊?这姑娘人不错啊,长得又漂亮,心地也善良,我看早就跟你情根深种了,你要是拒绝人家,可是会伤心死的。” 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烦躁的摇了摇头,走了出来。 于婆婆和宁远已经在商量婚期了,我被叫了进去,他们决定,要在短时间内完婚,一来,青苗寨最近走背运,需要冲喜,这说法也适用于苗疆,二来,现在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倒不如早早完婚,落得个自在。 宁雪也在房间里,低着头听着他们说话,小丫头已经羞到了极点,心里甜滋滋的,似乎已经开始憧憬以后的生活了。 “就在三日之后,成婚吧!”豆斤住才。 宁远最终拍板说道。 “我没有意见。” 宁雪捂着脸说道。 然而,我却是久久没有回应,宁雪仓皇的看着我,小模样刺得我心中一痛,我看着三人的眼神,在想想宁浅画的冷漠,突然生出自暴自弃的情绪,说道:“好吧,我听吩咐。” 三人这才露出笑脸,出门的时候,宁雪忽然间从背后走过来,踮起脚亲了我一口,然后又跑走了。 我摸了摸脸上的湿润,往楼下走去,却正好看见宁浅画走上来,我们的目光相接,却又在碰触的那一刻移开。 宁浅画说道:“恭喜。” 我也开口:“恭喜。” 三天后,同样是她的婚期。 我让开半边身子,与她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回头,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尽头,我拿着剑,到树林里发泄似得乱砍,把树枝砍得乱七八糟之后,我才脱力似得躺在地上。 拿起手中的锈剑,对着月光,却是发现一点不同,剑身上的锈迹,因为接连的碰撞而消散了许多,已经露出些许本来的面目了,我看着剑柄偏下的位置,看见上面有个“武”字。 武? 应该是这剑的名字吧,就是不知道几个字,带武的名剑,实在是有点多,我也不知道该往哪方面联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间响起脚步声,我打了个激灵,再次站了起来,循着声音追了过去,然而却只看见一个黑影,他甩手朝我抛过来一个盒子,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拿着盒子,小心的用剑挑开,却是发现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虫体,体内的柳叶儿大叫:“这是魂蛊啊!” 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蹲下身子细看,真的和我白天见到的一模一样! 端木青云的魂蛊,居然到了我的手上!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他想要做什么? 224:心的答案 上一次是于婆婆引我出来,然后把六翼金蝉交给我,现在是黑衣人将我引到了这里,给了我魂蛊,两者都是至宝。但意义却是完全不同,于婆婆给我六翼金蝉,是给我与端木青云抗衡的资本,可是黑衣人给我魂蛊,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有些不明白,但是拿着这魂蛊,我又不可能放下,毕竟此物对我的作用很大。 我抱着盒子,回到了营地。直接就进入了李长生的房间,他听我说了这事,愣了少许。推开门就要往外冲,我说你干啥去?李长生说还有这等好事?我也拿剑砍树去,说不定也给我送个啥宝贝! 我有些无语的拉住他,说道:“这件事有蹊跷啊。从这个黑衣人的体型上来看,应该不是我认识的人,他把魂蛊给我,很有可能不安好心啊。” 李长生皱眉思忖少许,说道:“也有几分道理,但这魂蛊已经到手了,难不成你要还回去吗?” 还回去? 想起端木青云那可恨的模样,就有一股邪火在我心中翻腾,我断然说道:“绝不!” 李长生点了点头:“那不就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时好时坏,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到嘴的好处,咱不能吐出来。” 我深以为然,这还是涉及到了贪念,不得不承认,在面对魂蛊的时候,我有些贪了。 这件事我们就当作不知道,本来我是想直接服用魂蛊,解决掉恶魄的隐患的。可是柳叶儿却告诉我,魂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吃的,而且我的情况特殊,必须要辅以药物,她念出了几个药材的名字,我没有一个听过的,柳叶儿说不着急,这些药草不算是很珍贵,在我成婚当日,一定会有人当作贺礼送来的。 成婚…… 又是一个沉重的字眼,我想一想,脑袋就有些沉。 我爬在栅栏边上,看着远处的青山,我望了很久,长叹了一口气,回头才发现宁雪就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明明即将更加亲近了,可是我看着她却是有一种强烈的疏远感,我甩了甩头,尴尬笑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宁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望着我说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叹气?是心情不好吗?” 我脸色一僵,旋即回答:“没有。” 宁雪低下头,摆弄着衣角。 我没办法,只能是妥协,安慰说道:“好吧,我其实还是对端木青云生气,毕竟他拿走了本该属于我的魂蛊。” 宁雪仰起头,脸上带着欣喜:“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我看着她的俏脸,打算实话实说:“没有,我喜欢你的,只是……” 我想跟她讲,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宁山一伙人却是欢呼着跑过来,他们直接拉着我和宁雪,说道:“快走,带你们看个好东西!” 我们俩懵懵懂懂的就被拉了过去,看见一座崭新的竹楼,在门口贴着大红的喜字,竹楼里面,散发着清新的竹子气味,桌椅板凳什么也都是新的,屋顶还悬挂着一串风铃,看得出来,他们布置的很用心。 宁山说道:“徐大哥,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新房简陋,但是一份心意。” 我张嘴就要说话,宁雪却被几个女的七嘴八舌的围住:“二小姐,你喜欢这里吗?” 宁雪低着头,说道:“我喜欢。” 他们都很开心,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劳动成果受欢迎更加开心的事情了。 我到了喉咙的话依旧是没有说出来,憋着难受,我找了个理由,直接就走开了,宁雪望着我的背影,眼中有着几分怀疑……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抱着一壶酒,走出了营地,我打算到处看看,天苗寨现在是张灯结彩,因为端木青云的婚事也要举行了,不管是天苗寨的人,还是其他苗寨,都要给几分薄面,张挂着各种喜庆的灯笼,整个山谷,都是一派节日的气氛。 我越是看心里头越是压抑,柳叶儿的身影走了出来,她看着我,眼里有几分担忧:“为什么你不愿意和宁霜说呢?明明你喜欢的人是她。” 还是头一回有人赤裸裸的把心里话摆在我的面前,我起初有些不适应,过了少许,猛地喝了一大口酒,才说道:“说了又有什么用?我不信她不知道,为了青苗寨,她自己甘心嫁给端木青云,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柳叶儿摇头,说道:“那你不也是这样吗?为了不让宁雪伤心,为了不辜负青苗寨的一番好意,你就要委屈自己,娶宁雪了吗?” 我坐倒在地上,愁苦说道:“不是,嫁给我是宁雪委屈,不是我委屈,我配不上她。” 柳叶儿却是一针见血:“这根本不是谁配不上谁的问题,如果你不说,对你自己,对宁雪,都绝对是不公平的!” 公平…… 我思忖了好久,眼中的神色终究是变得清澈许多,就好像迷雾被驱散了,我把酒坛子砸碎在地上,捏着拳头朝着天苗寨的核心地带走去,好吧,那我就去寻个公平! 作为待嫁之人,宁浅画待在中心的阁楼里,晚上也没有睡,她穿着绿色的衣裙,站在窗口,我一路走来,看到灯火无数,欢笑无尽,但我心中却是冰冷一片,我一直到了楼下,她也看见了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意外。 “你下来!” 借着酒劲,我大喊。 她眉头皱的更紧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烦躁的踹了楼梯一脚,直接就走了上去,宁浅画看着咄咄逼人走过来的我,眼里有一丝慌乱:“你想做什么?” 我直接走过去,浑身的酒气在夜风中弥漫,看着她,一种无法抑制的恼怒让我冲动起来,我直接将她横抱,朝着楼下走去。 在短时间的迷茫之后,宁浅画仓皇的挣扎起来:“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恶狠狠的说道:“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豆宏台亡。 “你放下我!” “不!” “我让你放下!” “不放!” 她一咬牙,念动了咒语,我胸口一痛,在我心脏里面的药蛊被催动了,我脸色发白,酒意混合着汗水全部涌了出来,弯着腰蹲在地上,我捂着胸口,痛得无以附加。 宁浅画终于自由,她看了看左右,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要嫁人了,请你放尊重一点,而且你还是我妹妹的未婚夫,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捂着胸口,咬着牙不说话。 她眼神复杂,声音陡然柔和起来:“你,你为什么还捂着胸口。” 我沙哑回答:“因为痛!” 宁浅画不解:“我已经没有催动药蛊了。” 我回应了个苍白的笑容:“心痛,于药蛊无关。” 她身子一震,不敢再看我,我低着头,打算转身离开,然而在我体内的柳叶儿却是看不下去了,她罕见的骂了句脏话,直接上了我的身,这是没有经过允许的,但我也没防备,所以来得很轻松,我的眼神直接变了,就在宁浅画低头的瞬间,猛然间站了起来,将她死死的搂在怀里! 这个动作,我懵了,宁浅画也懵了,我们的眼神交汇,然后又迅速离开,但那一瞬间,我似乎抓住了什么,叫道:“你心里有我对不对,对不对!” 她咬着嘴唇,同样苍白的笑着:“有什么用?重要吗?” 说完,她转身就跑上了竹楼。 柳叶儿的身影出现,她低着头:“对不起。” 我叹息着说道:“不怪你,至少,我知道她嫁给端木青云不是自己愿意的。” 苗人的女孩,比汉人更加复杂,要么敢爱敢恨,要么无私无畏,我宁愿她是前者,至少不用活得这么累。 我颓然的离开。 却并不知道,一个黑影,在远处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225:盖头 婚礼就这样举办了,相比于端木青云的大婚,我和宁雪的婚礼,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光是规模,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各家的家主。都去参加端木青云的婚礼了,而青苗寨,却只是他们的子侄辈前来,我看见不少熟人,比如周玉彤,红衣,都在来的行列里,作为年轻人,她们更愿意轻松一点。相对来说,青苗寨的环境,无疑是宽松许多的。 就像是拜访朋友一般。红衣笑吟吟的对我打招呼:“徐大哥,恭喜啊。” 我看着她,眼睛里面有天然的戒备,这个女人给我的映像太深刻了。我望着她的礼物,下意识的问道:“是什么东西?” 红衣调皮的眨眨眼,可能在她看来,我这种连端木青云都战胜了的狠角色,居然会害怕她,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放心吧,都是好东西……” 她暧昧的看了我一眼,故意引导着我往那方面写。 见我脸色变了,她才说道:“没有啦。其实只是几位草药,希望徐大哥喜欢。” 我这才恢复正常,说道:“谢谢。” 红衣走了进去,临走的时候很隐晦的把一个小瓶子送到我手里,她的声音飘了过来:“这可是我研究很久的合欢蛊,徐大哥今天新婚,可要把新娘伺候舒坦了。” 我听的一哆嗦,脑子里涌出两个字魔女! 这就是个大魔女! 我生怕被人看见,将这小瓶子塞进口袋里。 周玉彤送的也是药材,在苗疆,新婚送药材是一种礼节。是不是有够诚意,从药力的浑厚程度就可以看出来。 柳叶儿很兴奋的告诉我,光是这两个女人送的药材里面就有我想要的草药,我心中一喜,将我需要的药材取了出来,包在一起塞进怀里。 客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当日在看台上的对手,因为失败,所以佩服,参加我的婚礼,自然是为了交好我,我脸上勉强带着笑,迎接着他们,但我的视线,却是不由自主的飘到远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豆宏来才。 终于,在结束了苗疆不算繁琐的仪式之后,开始了宴席,青苗寨准备的还算可以,众人频频进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我还是有些招架不住,拽着李长生帮忙,这小子没喝几杯就钻桌子底下睡着了,就连小和尚慧明都被我拖了过来挡刀,继不能吃肉之外,他又破了酒戒,不知道若是他师父知晓得,会不会拆了我和李长生? 等到结束之后,我已经有些昏沉了,两个祭祀带着我,走进了新房,门口放了一个脸盆,我洗了把脸,清醒了下,这才走了进去。 宁雪穿着大红的嫁衣,就坐在床边。 我望着她一身红装,心中有几分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同样坐了下来。 久久没动,只有一盏烛火在摇曳。 良久,我才听见宁雪有些委屈的声音:“哥哥。” 我如梦初醒,说道:“怎么了?” 宁雪晃了晃身子,有些委屈的哼了一声。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拿着她的盖头,一点点的往下拉,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眼里满是纠结,每拉一下,我的心都是刺痛一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旦将盖头彻底的拉下来,那就代表着,再也没有转机了! 所以,在快要掉落的时候,我猛然停住了,手指在微微颤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行下去。 宁雪一动不动:“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又问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 我的身子一震,惊愕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也不知道宁雪能不能接受,她露出来的嘴角,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其实我知道,你早就喜欢我姐姐了,只是我不敢确信。” 我看着她的表情,似乎不是作伪,而且宁雪的反映,要比我想的平静许多,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眼神。”宁雪说道:“你看我的眼神,和看我姐姐的眼神,完全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转折,原本以为白纸一样的宁雪,居然会有这样的洞悉能力,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又答应嫁给我?” 宁雪幽幽一叹:“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苦笑一声:“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真的谁都不想伤害。对不起。” 宁雪露出笑容:“没事,我可以理解,你走吧。” 我站了起来:“走去哪?” 宁雪的脑袋上挂着半个盖头,说道:“去见我姐姐,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能放弃她,现在这个时候,你如果退缩了,那么就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去见她?” 我忽然间涌出一股力量,眼睛也是愈发明亮了起来。 “你是说,把她抢回来吗?” 宁雪点了点头:“嗯。” 我心中感动,低头望着宁雪:“那么你没事吗?” 宁雪摇头,说道:“我没事,你放心的去吧,我祝福你们。” 我真心说道:“你真好。” 她笑了笑:“临走之前,可以帮我把盖头盖好吗?” 我依言而做,然后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柳叶儿发出一声轻叹:“真是个傻瓜,根本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其实,我未尝不知道,只是在感情上,我有些优柔寡断了,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姐妹。 在我走后。 宁雪一个人坐了很久,外面的宴席也已经散掉了,一些人正在收拾着碗筷,然而就在此时,一群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宁山走上去询问:“你们是什么人?” 啪! 直接一巴掌就抽在了他的脸上,领头的黑面大汉说道:“天苗寨办事,还敢多问?告诉我,徐沐在哪里?” 宁山被抽的倒地,看着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果然发现他们都有天苗寨的腰牌,于是刻意提高了音量:“你们天苗寨就这么没有气量吗?徐大哥已经失去了头名,为什么还要在这大喜日子捣乱!” 他的声音,惊动了很多人,宁远跟蛊婆也是走了出来,还有大群的祭祀。 于婆婆眼睛阴沉:“虎落平阳被犬欺,我青苗寨就是鱼死网破,也不屈从你们!” 两边顿时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然而黑脸大汉却根本不慌,他冷冷说道:“好一个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青苗寨做的事情已经足够胆大包天了,还想要做什么?” 宁远感觉到不对,站出来问道:“我们做了什么?” 天苗寨的人冷哼,有个老者站出来:“魂蛊失窃,竟然被人掉包,今日大喜之日,原本想拿出来一观,却是已经不见了,有人指认,是你们青苗寨的徐沐盗走!定然是不服判决,私底下偷走魂蛊,想要逃跑!” 于婆婆顿感荒谬:“这怎么可能?今日是他大喜之日,如何能够逃跑?那魂蛊,好端端的放在天苗寨,除了亲近之人,谁能偷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黑脸大汉冷冷的扫了一眼:“究竟是不是,只要让徐沐出来对质,不就知道了吗?” 宁远看了看他们的脸色,似乎不像是假的,说道:“好,那就对质,他就在婚房之中!” 说着,一行人就前往了竹楼,推开门之后,却只是看见了好端端坐在床边上的宁雪,于婆婆脸色难看:“徐铭呢?” 宁雪说道:“走了。” 宁远问道:“去哪了?” 宁雪的声音有些冷淡:“去找我姐姐了!” 天苗寨的人们对视一眼,叫道:“果然要跑,去追!” 他们转身就走。 于婆婆身子一晃,满眼都是惶然:“完了,出事了。” 他们一窝蜂的进来,然后又一窝蜂的离开,宁雪自己摘下盖头,对着铜镜,擦干了两道泪痕,她的眼中,不再有柔弱,似乎短短的几个小时,就长大了一般。 “从此,不会再有人为我摘下盖头,徐铭,这是你欠我的。” 226:坠崖 我当然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此刻所前进的方向,正是天苗寨的中心地带! 现在,婚礼已经到了尾声了。 外面人声鼎沸,酒过三巡之后。正是畅聊的时候,我一眼看去,流水席少说也有二百桌。 我不能靠近过去,这样会被人认出来,所以我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昨天宁浅画待的那个竹楼,我现在还记得,这竹楼在山谷的高处,天苗寨的蛊婆和本家子弟。就住在上面,海拔很高,我走了很久才赶到。 旁边有一座小山。我躲过了巡视的守卫,攀爬了上去,仔细确认没人之后,才从山的另一面缓缓往下爬。 落地之后。我基本上已经看到竹楼了,红烛盏盏,外面还站着几十个侍女。 这让我头疼不已,有这些人在,我如何能够过去? 然而就在此刻,我却是看到,之前曾经调查我的端木家的管家段老,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竹楼外边的侍女弯了弯腰,排着队朝着另一边走去。 竹楼外头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半个人影,段老也走了。 我观望了很久,见一直没有人出现,这才迅速朝着竹楼跑过去,我控制着呼吸,随时注意周围,但凡是遇到一点不对,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回去。 “段老,就让这小子过去吗?” 在我看不到的阴影处。有奇怪的一幕出现。 两个穿着黑袍的蛊婆,对着一身黄衣的管家段老,却是弯着腰,眼里有着恭敬之色,而段老,却是背着手,一副上位者的模样,他淡淡说道:“他过去倒是好,正好让我的计划更完美了点,起事就在今夜,你们可做好准备了?” 左右蛊婆对视一眼,说道:“早在三天前,我们就已经联系好了,包括天苗寨,地苗寨,水苗寨等九个古寨,都有至少一个蛊婆愿意加入我们,就等着您一声令下了。” 段老说道:“很好,一旦事成,到时候你们都是功臣!” 二人狂喜,说道:“感谢段老!” 望着走进竹楼的背影,段老眼神阴翳,嘿嘿,小子,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刻吧,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台阶的声音惊动了宁浅画,她红盖头底下的脸色僵住,两只手有些纠结的抓住衣角,我站在她的边上,看着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伸手便要去揭,然而宁浅画却是突然间抓住我的手臂:“不要!” 我抓住盖头,坚决的往下拉,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更加用力的抓着我的手,然而却是没有更加激烈的举动了,盖头被我一寸寸的拉下来,她似乎也是认命了,手颓然的放下,然而当盖头被扯下来,看见我的时候,她的眼中分明是涌出了一抹狂喜,旋即又变成了慌张:“为什么是你?” 我抓着她的手:“你看到我很开心对不对?” 宁浅画像是受惊的兔子,张望着窗外,满脸都是恐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样会把青苗寨带进万丈深渊!” 我抓紧了她的手臂:“青苗寨青苗寨,你什么时候能够为自己想一想?你就不能学一学月月,敢爱敢恨,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 宁浅画不再挣扎,她正色看着我,说道:“可是月月已经死了。” 我身子一僵,说道:“我又不是天师教的那个负心汉!” “我怎么知道呢?”她随口说了一句,以她的聪慧,忽然间意识到我出现在这里是非常不对劲的一件事,立即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宁浅画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坐倒在床上,说道:“完了,你上当了!” 我不解其意:“你什么意思?” 宁浅画惨然一笑:“按照规矩,今天一夜,都是要有侍女时候的,这是端木家的规矩,可她们现在散去了,这不是偶然,你恐怕在走进来的那一刻,就被人发现了。” 我回想着刚才的画面,的确有些古怪,站在窗口一口,不远处果然有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来到了这里,我还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这把我和宁浅画都吓了一跳,我们下意识的朝楼梯看过去,却只有一个血淋淋的手伸了上来,这让我心中巨震! 我走过去,发现此人,竟然是端木青云! 他浑身是血,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从喉咙里嘶哑的发出求救的声音,然而当看我是我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继而变成了愤怒,他指着宁浅画,又指了指我,气的一口气没有喘匀,就一命呜呼了。豆宏土技。 “怎么会是他!” 宁浅画脸色惨白,眼中已经出现了绝望之色。 我也是懵了,一张叫做阴谋的大网,朝着我们笼罩了过来,我联想着这一系列的事情,从魂蛊再到轻而易举的来到这里,再到端木青云的死去,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全部联系到了一起,我脸色巨变,抓住宁浅画的手就往另一边跑去:“走!” 宁浅画问道:“去哪?” 我拿着剑砍着墙壁,还好都是竹子,剑直接就插了进去,我朝着右边一切,几根竹子就断开了,我扯开竹子,露出一个大洞,说道:“不跑难道还要等死吗?” 我直接拉着宁浅画,从洞口跳了下去。 举着火把的人上楼,首先看到了死去的端木青云,走在最前面的端木家主发出一声怒吼:“给我追!” 恐怖的端木家发挥出了所有力量,足有十五个蛊婆出动,各自带着一群人,他们有寻找气息的蛊虫,比猎狗还要灵敏,没有多久就咬上了我们。 看着身后的那些火把,我和宁浅画的眼中都布满了绝望。 “大胆徐沐,偷走魂蛊不说,还杀害前来洞房的端木少主,你究竟是什么人!” “新婚之夜和别的男子私会,真是颜面扫地,青苗寨的女人都是如此下贱不成?” “哪里走!你们今日必死无疑,要拆了你们的骨头,给少主报仇!”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吼声,我们根本没有转弯的余地,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的朝着正前方跑去。 然而他们还是包围了过来,我看见不只是天苗寨的人,就是其他古寨,也投入了很多的人手,他们高呼着报仇的口号,我回头叫道:“端木青云不是我杀的,这是一个圈套!” “杀了我儿,还敢否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端木家主怒火冲天,指着我大声说道。 我们没有路了,前方是一个悬崖,一眼望下去,深不见底,我看了一眼宁浅画,她的眼中满是苦涩:“上当了,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我们成为了别人的工具。” 这个时候我也知道,可是我根本无法辩解,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说辞。 他看着缓缓围过来的众人,深吸一口气说道:“端木青云,真不是我杀的!” 管家段老指着我,满眼都是恨意,他老泪纵横,呜咽说道:“少主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勤于修炼,对于女人从未沾染过,今日终于成婚,心痒难耐,特别与我一同来到新房,我目送他进入竹楼,本以为定然是良辰美景,没想到你们奸夫淫妇勾结,居然早就在竹楼里准备好,直接谋杀了少主,现在还想要狡辩,真当我等都是傻瓜吗?” 我看着老家伙,怒火中烧:“你有什么证据?” 段老直接跪了下来,他抱着端木家主的大腿,哭嚎道:“我在端木家二十余年,从来不曾做错一件事,忠心耿耿,天日可昭,少主若不是他们所杀,难不成是我害死的吗?家主,您可要明察秋毫啊!” 端木家主眼含怒气:“给我拿下!” 左右扑来数十人,朝着我们而来。 我抓住宁浅画的时候,这种绝望时刻,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们的心无比的靠近。 “怕吗?” “不怕!” 我拉着她,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悬崖! 227:忙中出错 从高空坠落,会让人眼睛都无法睁开,山风呼啸,我的眼睛都无法睁开,我拉着宁浅画。猛地将她拽进了怀里,宁浅画大声喊了什么,但都消失在风中,我什么都没听到。 柳叶儿的身形幻化而出,她极力托着我们,阻止着下坠的速度,然而她只是个鬼修,还没有强大到违背物理的程度,剧烈的下坠之势带着强悍的冲力。她每支撑一会儿,身体都要虚幻几分。 我看着柳叶儿急速削弱的身体,大声吼道:“够了。放开我们吧!” 柳叶儿咬牙不语,她的眼中满是执着,在距离地面还是几十米的时候将我一推,我们朝着侧面偏移了少许。正好底下是一棵大树,这一个动作,耗尽了柳叶儿所有的力量。 她终究还是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玉笛里面。 我用尽气力,将宁浅画的身体掰了过来,然后跟她交换了个位置,变成我的身体在下,我的背后触碰到了树冠,然后一路下坠。不知道多少枝桠划破了我的皮肤,但在这个过程中,却也是为我减轻了重力,最后,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而宁浅画,却只是趴在我的身上,她稍微挣扎了一会儿,便是站了起来。 看着闭着眼睛的我,她蹲下身子摸了摸我的鼻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你又何必。” 她把我扶起来,艰难的朝着前方走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火堆前,我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就快要散架了,身体完全动不了,我看向边上,是坐在地面上,抱着膝盖趴着的宁浅画。 我动了身体,她便已经醒了过来,见我苏醒,宁浅画淡淡问道:“你没事吧?” 我苦笑着感觉了下,说道:“动不了了。” 她添了几根树枝,让火堆烧的更旺了点:“原本以为你会昏迷更久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你现在当然是动不了,你身受重伤,没有一个月,是无法恢复的。” 身受重伤? 我感觉了下自己身体,虽然很痛,但现在思维清晰,应该也没到重伤的地步啊?宁浅画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说道:“你以为你这么快就醒过来是自己命好吗?我翻了翻你的身体,好东西还真不少,别的不说,蛊王遗骸你身上就有三个,算上宁雪身上的蛊王遗骸,你居然已经收集到四个了,我刮了一些蛊王遗骸的粉末,给你喂了进去,否则你不死也残。” 我眼中涌出一丝慌乱:“那么宁雪呢?” 宁浅画说道:“没有影响,只是一点粉末而已。” 我松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劈啪作响的火焰。 宁浅画看了我一眼,突然问道:“你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就突然过来找我,那宁雪怎么办?你就把她抛下了吗?” 提到这个问题,我就只能是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复杂说道:“我不知道。” “其实宁雪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她沉吟少许,说道:“我注定是要为青苗寨付出一切,从小,婆婆就教育我,男人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作为一个蛊婆,绝对不能和男人发生感情,我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任何男人有牵扯,却没有想到,出现了你,更没有想到,苗疆发生了如此劫难,为了活下去,我还要嫁给一个陌生人……相比之下,宁雪更自由,她的性格与你更合适,……” 够了! 我突然间有些生气,就好像我做的这一切都不值得一样,我看着宁浅画,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在我揭开你盖头的那一刻,为何你的眼睛里闪过的是喜悦呢?” 宁浅画的脸色僵住,这个问题,让她很难回答,所以她低着头,很久都没说话,我笑了,艰难的笑着,每笑一下胸腔都要剧痛,笑着笑着,我就咳嗽了起来,然后有鲜血从我的嘴角涌出来,我摸了一把,都是黑血,于是我的眼中露出了骇然之色。 宁浅画发现了,脸色大变,跑过来感受着我的脉络:“你的身体里为什么还有其他的剧毒?” 我接连咳嗽,说道:“早在来苗疆之前,我就中了毒,是李长生用七星续命术为我续命,我才活到现在……” 宁浅画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在我的手掌,胳膊,还有腹部各自切了一刀,同时有黑色的血液涌了出来,她眼中满是慌乱:“你这次摔下来,震散了体内的剧毒,已经扩散开来,这点蛊王遗骸的粉末,根本压制不住……” 我的眼神逐渐涣散,这算是自食恶果吗?之前吞噬了那么多的剧毒,在人前出尽风头,可是现在,却是要栽在了毒上面,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每吸一口气,都像是上天的恩赐,逐渐的,我的喉咙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发出嗬嗬的声音。 直接拿过来我身上的各种各样的药丸,嗅了下,只要是药,就塞进了我的嘴里,各种各样的药力在我的体内散开,似乎压制住了这些剧毒,但只是很短的时间,剧毒就再次喷发,并且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宁浅画脸色苍白,她下意识的拿起三个蛊王遗骸,我的眼中涌出惊色,抓住她的手说道:“不要,这,这是给宁雪的……” 宁浅画满眼坚决:“可你已经要死了啊!”豆宏肠号。 我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我不在乎,反倒是宁雪,这是我欠她的,十八个蛊王遗骸,一个都不能少,如果用来救我,那她怎么办呢?” 我望着她,终于从宁浅画的眼中看到了泪光,就像是坚硬的冰面被破开,露出其中最为柔弱的东西,我发现我自己忽然间有些迷恋,生命的最后关头,我艰难的说道:“其实仔细算算,我们的接触并没有很多吧,但是喜欢,只是一种感觉,跟时间,跟事件无关,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那一袭绿色的衣裙,在层层压力下敲打着战鼓,那就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宁浅画悲声出口:“别说了!” 我嘴角的鲜血如同涌泉一般:“我想说,以前不敢说,现在我必须要说,不管怎么样,我喜欢你,而且是那种,没有任何来由的喜欢,我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 宁浅画摸着我的血液,已经有些凉了,她终于止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你傻,你真傻,落下来的时候,你如果让我在下面,那么你不会有事。” 我轻轻一笑,闭上了涣散的眼睛,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想死,我有太多的不甘,以及太多想要做,却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 宁浅画拿起了蛊王遗骸,摸着我冰凉的脸颊:“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吧,我为了寨子,是为了别人,你为了宁雪,为了朋友,也为了我,同样是为了别人,那么,就让我们,自私一次吧……” 她拿出三个蛊王遗骸,再也没有一丝犹豫,将其捣碎,然后直接塞进了我的口中。 三个蛊王遗骸的药力,混合在一起,迸射出狂暴的力量,瞬间传遍了我的四肢百骸,那些漆黑的毒素,就像是被刷洗了一遍似得,逐渐变得清澈起来,而在我体内的本命蛊,六翼金蝉,却也是苏醒,张口一吸,这些剧毒全部涌入到它的嘴里! 手掌中心的黑色毒点,本来已经消失了,但此刻又是再次浮现,这是被逼出的毒素,凝聚在掌心,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感觉,剧毒已经完全不成问题,本来三个蛊王遗骸就可以解决我的中毒问题,并且,蛊王遗骸之所以被那么争抢,和其本身的神奇是有关系的,我那点可怜的功力,在药力散发的时间内暴涨了数倍,稀薄的丹田瞬间被填满…… 但同时,还有一股无法抵抗的火热,在我的小腹升起,我的眼中好像燃烧着火,欲望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我睁开眼,嘶哑问道:“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宁浅画匆忙看了一眼,拿起那个药瓶,倒出一些残渣,说道:“这是什么?” 我瞳孔骤然一缩,隐隐有些崩溃,这不正是红衣给的那药吗? 228:恶魄复苏 见我面色古怪,宁浅画也有些不安,问道:“到底这是什么?” 我露出苦色,说道:“这是红衣的药。” “红衣?” 宁浅画初始还有些迷茫,后来就明白了。她望着我,满眼都是羞恼。 “你为什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我天大的冤枉,强撑着理智问道:“是红衣给我的,我哪里知道你会把春药喂给我……” 宁浅画脸色通红,说道:“这药无色无味,我看你身上多是疗伤的药丸还有药草,便以为这也是,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细看。我把所有有用的药物都塞进了你嘴里,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春药!” 我的视线已经有些迷离了,蛊王遗骸的药力本来就让我的身体发热发烫,再加上这春药。红衣这女人,别的不去研究,非要搞这玩意,我喉咙干涸,就像是着了火一般。理智渐渐的丧失,我的体内全是各种汹涌的药力,我胡乱的摸着身体,恨不得找一块冰,然后把自己丢在上边消火! 我看着宁浅画的眼神有些赤红,欲望让我的肾上腺急剧飙升,我用力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将那个诡异的念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我心里面早就不知道把红衣骂了几百遍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头来还是栽到她的手里了! 宁浅画看的脸红发烫,她已经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一向清冷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走来走去。 “热,热……” 我梦呓般的念叨,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嘴巴里,似乎都在喷火。 宁浅画眼中满是挣扎。她拉着我的手,抚摸着我的脉络,有些惶急的说道:“你冷静点,你的脉象又乱了……” 我只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柔软冰凉的东西拿走了,那种感觉让我很舒服,我顺手一拉,整个人都贴了过去,宁浅画被我抱了个紧,满眼都是羞恼:“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 “热,难受……” 然而我只是迷糊的念叨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清醒一点,徐铭!” 宁浅画把我的手拿开,然后我又自己移了上去。 我的手,在宁浅画的身上游离,贪婪而又用力,她下意识的就要挣扎,然而却是突然间发现我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画面一下子回到了从悬崖上摔落时候,我将她的身体转到上面的画面,她一个失神的功夫,我的手已经进入了她的衣服里面,触及那惊心动魄的柔软,宁浅画眼角涌出泪水,她看着自己大红的外衣,喃喃说道:“就当是欠你的,还给你。” 舒服。 无法形容的舒服,就像是从火炉,一下子到了冰窖,那种感觉,美妙的无法形容。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尾鱼,在追寻着另一尾鱼,它速度很快,并且很滑溜,我好不容易将其抓住,然后用力将其抱紧…… 一声痛哼,融化在摇曳的篝火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里的声音,终于停歇了,里面传来了鼾声。 如果有人此刻站在洞口观看,定然会发现这样的一个画面,一袭喜庆的红衣,交叠在一起,包裹住了两个身体,男子歪着脑袋,鼾声如雷,而女子满脸泪痕,眉头蹙着,难掩痛苦之意。 终于,宁浅画睁开了眼睛,她复杂的看着我,伸出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你本来就不属于苗疆,我们本来是两条相反的道路,只是因为命运的疏忽,却诡异的连接在了一起,然而我们终究是是不一样的,今晚,就当是对你的报答……” “我用肉身布施,祈祷你永世安宁……”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较好的身躯在已经黯淡的火光映照下,因饮酒散发着光华,她一件一件的拿起自己的衣服,然后穿在了身上。 回头看了看,她的红嫁衣就盖在我的身上,而自己穿着的,只是单衣。 “你跟我说月月,让我和她学,可是,我只是我,我不是月月,青苗寨是我的家,我如果走了,我的族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天苗寨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我不得不回去……” 月光,拉长了她的身影,有些踉跄的瘦削身体,就这么越走越远……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大亮了。 我眯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一种很浓郁的舒适感,让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就感觉一身德疲乏,就这么消失干净了。 从来没有如此惬意的感觉,我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撕裂成了布条,我呆呆的拿起来看了看,这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 “宁浅画!” 我意识到了关键,然而大声呼唤,却始终不见人影。 这让我怅然若失,拿起膝盖上的红嫁衣,我隐隐猜到了什么,梦中的柔软,还有那麻酥酥的感觉,我的手逐渐用力,握着红嫁衣,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你到底在哪?” 我把裤子什么的都穿好,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在我里面的白色T恤上,有着一坨暗红色的痕迹,我的眉头跳了跳,心中如乱麻一般。豆丽庄号。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却不敢承认。 柳叶儿虚弱的声音响起:“我只是恢复了点元气,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我记录了昨晚的一切,现在告诉你。” 说着,她传递出一股虚幻的意识,这是柳叶儿记忆的一部分,在我脑海里浮现,我看到了月光下,那个一瘸一拐的倔强身影,一步步的远去,却始终没有回头。 风吹着,卷着那一串泪珠,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茫然的坐倒在地上,真的是变成了这样了? 柳叶儿没有说话,我沉默了十分钟左右,猛然间爬了起来,我站在山洞口,看着远处,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影踪,胸中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恼恨,让我对自己生出一股厌恶的情绪,我一拳头砸在墙壁上,气喘吁吁,如同一只发怒的公牛。 柳叶儿看着我,摇了摇头,她知道,对于我来说,很难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其实,我不是不能接受,这种事情,男的没有吃亏一说,我真正气的,其实是宁浅画就这么一走了之了,难道在她的心里,青苗寨就真的高于一切吗?那样的身体,在被人陷害之后,如何能够忍受折磨?天苗寨会给她活路吗? 飞蛾扑火,无非也就是如此,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愚蠢到这种地步! 但同时,我又是生出一股心疼之意,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怎么可能看着她就这么死在天苗寨? 我握紧了拳头,情绪剧烈波动了起来,不知道何时,我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了,柳叶儿看着我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徐铭?” 我没有回答,我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郁,一股煞气开始凝聚。 “徐铭!” 柳叶儿大声叫道,她在我身上感觉到一丝陌生。 我的身体仿佛震了一下,但旋即就又被压了下去,我的脸上,勾勒出一种邪魅的笑容,身上的衣服,也在血衣之间转换,眸子里,蕴含着寂寥的杀意,我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 柳叶儿脑子里轰得一下:“你是恶魄!” 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恶魄居然彻底炼化了千魂幡,开始发难争夺主动权了! 柳叶儿直接扑了过来,试图阻止,然而恶魄却是冷哼一声,轻轻弹出手指,柳叶儿就无法动弹了,他一把掐住柳叶儿的脖子,眼里满是森冷的杀意:“你,找死!” 229:融合 他的手指逐渐用力,柳叶儿的脸色苍白,一股阴煞之气,将她的身体包裹住,一层一层的剥离。 “徐铭。徐……” 柳叶儿艰难开口,喊着我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属于我的意识又再次复苏了,我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恶魄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出现了,这次直接压过了命魂,掌控了身体,就等于说他现在至少强大了一倍。以我现在的命魂,是绝对无法压制住他了! 衣服从血色逐渐又变了回去,眼中的血光也是消散,我放开柳叶儿,一拳头砸到岩石上。吼道:“恶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像是变脸一般,我的脸色逐渐又变成了阴邪,唇角更是勾勒出一股快意:“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利用我这么久。是时候还回来了吧!” 我的脸色浮现,愤怒说道:“属于你的东西?你本来只是个魂魄而已!” 恶魄哈哈大笑:“那又如何?瞧瞧你主宰命魂,变成了什么样?若是由我来主宰,岂会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抢走?” 一句话就打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位置,我的脸色僵硬,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恶魄冷笑:“就凭我觉的你是个废物,孬种!让爱你的人披着红盖头流泪,为不爱你的人付出生命,又看着她前去送死,徐铭,没了李长生,没了楚琛。你又算得上是什么?多少次,还不是我帮你解决问题,不然你以为你可以活到现在吗?” 他的一番话,就像是锥子刺入我的心脏,我踉跄退后,真感觉字字诛心,因为恶魄所言,似乎并无过错。我目前的情况真的就是这样,我的眼里浮现出一丝迷茫,我难道,真的是一个废物吗? 见我动摇起来,柳叶儿大喊:“徐铭,不要听他的,他是在蛊惑你!” 恶魄的脸色出现,全部都是阴狠,他看着柳叶儿,握紧了拳头说道:“让你多嘴!” 抬手一指,便是一道血色长枪出现,直接就插在柳叶儿的肋骨,将她死死的钉在地面上,这长枪,由阴煞之力组成,对于阴魂来说,非常的折磨,柳叶儿凄厉叫喊,冲着我伸出手…… “你该死!” 我勃然大怒,柳叶儿的喊声,宁浅画的离去,都让我无比的痛苦,我集合魂力,朝着恶魄冲击,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然而,却像是撞到了铁板,除了满头包之外,就再也没有效果了。 恶魄讥嘲的声音响起:“我说了,你就是个废物,作为废物,你根本不可能改变这一切,李长生不在,楚琛不在,你依靠的这个小女鬼,又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要收拾你,易如反掌,废物,你能怎么样?” “啊啊啊!” 我怒吼,全身力量集合起来,朝着恶魄疯狂的撞了过去,然而这一撞,却是让我浑身颤抖,魂魄都有些震颤,似乎因为这一下,已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我绝不是,废物!” 这两个字,就像是把我绑在了耻辱柱上,我一抬头就会看到,满心的愤懑和恐慌,让我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又是一下,差点魂飞魄散的情况下,恶魄被撞的一晃,终于出现了一道缝隙! “你找死!” 恶魄惊怒,再这样下去,我的命魂搞不好在被他吞噬之前,就要自行碎裂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等了,直接化身流光,进入了灵魂深处,在灵魂的世界,一切都是不一样的,魂魄可以任意变化,他幻化成一头巨狼,有一个血红大口,这口,足以吞天,尖锐的獠牙,如同钢枪一般挺立,他直接就朝着我的命魂咬了过来。 这代表着,恶魄想要反客为主,彻底吞掉命魂了,我根本不敢逗留,疯了似得逃跑,朝着身体的跑去,我想要掌握主动权,然而就在我刚刚睁开眼睛,进入身体之后,巨狼的嘴巴却已经咬住了我的小腿,朝着底下用力的扯去! 我的手,朝着地面上的魂蛊和草药摸去,眼中满是渴望,因为这个东西,能够帮助我摆脱恶魄,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可惜,恶魄根本不给我机会,他的巨口再次张开,直接咬到我大腿的位置,我痛的大吼,手伸了过去,然而却触及不到魂蛊,总是差那么几寸的距离…… 柳叶儿脸色惨败,它肋骨中间插着的长枪不断吞噬着她的魂力,然而她却是仍然坚定的往前爬,我们的手,距离魂蛊都有一点距离,草药倒是触摸到了,我一把抓过来,塞进了嘴里! “哼,休想!” 恶魄再次用力,牙齿往上一咬,直接咬住了我腰部以下的躯体,我痛苦的惨叫,被他拖着,朝着灵魂深处甩去,然而就在这最后一瞬间,柳叶儿却也是大叫一声,她猛的往前爬,阴煞长枪都被她带的有些歪斜,拉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大量魂力散发出来,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幻了,然而柳叶儿不管不顾,用最后的力气将魂蛊一抛,我的最后一丝意识沉沦之前,将魂蛊咬住,与口水混合之后,这卷曲的魂蛊便是复苏过来,自己流进了我的身体。 “以后由我主宰这具身体,一定能成为最恐怖的存在,而你,代表着这具身体,以前最不光彩的经历,徐铭,从此没有徐铭,既然你有个徐沐的名字,那么很好,我以后就叫徐沐吧!”豆丽记扛。 恶魄大笑,成功就在眼前了,他一口将我吞下,然后又变换成人形,他的满脸都是得意,因为他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作为一只鬼王,本身就拥有着无法遏制的杀戮之心,只是他一直克制着,不能去宣泄,因为我有我这个命魂存在,虽然每一次都要帮我,但那绝不是恶魄贪生怕死,亦或者是不想跟我同归于尽,而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反吞命魂的希望! 千魂幡,是一个契机,让他成为主宰的契机,所以恶魄就抓住了这个契机,他觉得,自己就要重见天日了,想到之后的美好,他的眼里,满是快意的光芒。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再之前吞噬我的身体时候,有一只蜷缩着身体的魂蛊,也落尽了腹中,之前吞下的草药,化作潺潺溪水,温养着我的身体,当这些药力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形成了一股奇怪的力量。 就像是引子,魂蛊彻底活跃了起来,它游动着,九叶莲心树所赋予的天地造化,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一种极其诡异,但却非常可怕的融合之力,开始缓缓凝聚,然后从内部开始破开,一点点的弥漫…… 恶魄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看了看自己裂开的身体,露出一丝不解:“为什么?” 就在这一丝不解之后,魂蛊的力量彻底井喷,就像是一口火山,突然间炸开,恶魄招架不住,痛苦的倒在地上,我丹田内的元气开始迅速增加,灵魂深处的磨盘也出现了,封锁着的,至少有十五枚记忆结晶,也坠落到了磨盘之中,整个灵魂深处,一片诡异! “啊啊啊,我不甘心!” 恶魄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明明他都已经成功一半了,就差一点点,就能够成功。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距离不会拉近了,只能不断的远离,恶魄尖叫,然后尖叫声逐渐的淡了下去,我的命魂与恶魄融合在了一起,又分开,然后又融合,又分开,如此重复了上百次,才分开成泾渭分明的两团,就像是泥人一般,开始自行汇聚。 不可知的变化,就这么发生了。 然而此刻的我并不知道,那不远处的天苗寨,即将出现一件大事! 230:姐妹 从昨日夜间开始,天苗寨就派出了大批人马,来到山崖底下搜索。 也许是山洞的位置足够隐蔽,也许是运气足够好,我们终究是没有被发现。一批批的人手,开始消散,他们决定回去,在这广阔的山谷中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然而就在此时,却看见一个穿着单衣的身影徐徐走来,有人惊呼:“这就是青苗寨的宁霜!” 抓到我和宁霜两个人之中的一人,都重重有赏,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寻找了一夜的目标,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 没有人想那么多,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功劳,宁浅画脸色淡然。看着他们说道:“带我回去吧。”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惕叫道:“你想耍什么花招!” 宁浅画张开双手,示意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终于有人忍不住靠近,用绳索将她套住。然后众人一拥而上,将宁浅画五花大绑,带回了天苗寨。 “走快一点!” 有人恶狠狠的催促,因为宁浅画像是故意一般,两条腿迈的步子很窄,一瘸一拐的,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咬了咬牙,加快了步伐。 终于,到达了天苗寨,宁浅画眼中涌出浓浓的悲色,因为她看见,青苗寨的所有人。都被捆了起来,绑在木桩上,然后用鞭子抽打,每一下,都带着呼啸的破风声,在惨叫之下,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蛊婆看着宁浅画走来,眉头微微皱起。她看着宁浅画的步伐,眼中火焰喷薄:“大胆贱女人,不守妇道,与野男人苟合,还要不要半点廉耻! 那些押送她的人,这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瞅着宁浅画。 对于冷傲的宁浅画来说,这种眼神简直胜过了最歹毒的毒药,她深吸一口气,微仰着脖子说道:“端木青云不是我和徐铭是啥的,是有人陷害!” 一众蛊婆对视,其中一人脱手甩出一只毒蛇,直接攀附在宁浅画的身上,一口咬在她凝脂一般的肌肤上,痛意携带着刺骨的冰冷,让她的眉头皱起,直接半跪在地上,看着痛苦的宁浅画,有蛊婆冷笑:“自作自受,现在你若是招出徐铭的下落,还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宁浅画惨然一笑,这种话她哪里会相信,望着青苗寨的众人,就连于婆婆,都被绑在了柱子上,她还看见了一身红嫁衣的宁雪,也是如此。 两姐妹的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陌生之意,这让宁浅画心中更悲,大声叫道:“此事与我无关,与徐铭无关!” “冥顽不灵!” 端木家主失去了爱子,在场之人就属他最为愤怒了,他一挥袖子,早有人将宁浅画拽起来,也绑在柱子上。 有人提着鞭子过来,对着空气甩了甩,发出噼啪的清脆响声。 “你说还是不说!” 宁浅画望着天空,叫道:“我与徐铭无罪!” “打!” 不知道谁恶狠狠的下了命令。 鞭子直接就落了下去,打在了宁浅画的腰部,她痛的倒吸一口气,然后又是第二鞭子,根本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鞭子是最为柔韧的藤条编制的,之前还用菜籽油泡了很久,不需要考虑断掉这种事情,又是第三鞭子。 然而宁浅画咬着牙齿,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淌,却也是不发一言,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另一个人端着一桶水过来,水里面有很多辣椒籽,很显然,这是辣椒水,他阴沉一笑,直接将辣椒水泼了过去,辛辣的气息扑鼻而来,那些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的伤口,沾染到辣椒水之后,痛得无以附加,宁浅画忍不住惨叫出来,就在声音到一半的时候,却已经昏了过去。 拿水泼醒来之后,宁浅画满嘴都是血,她虚弱的笑着:“我说了,此事与徐铭,与青苗寨无关,你们放过他们。” “嘴还挺硬!” 段老走了过来,瞅着宁浅画,眼中露出毒辣之色。 “来人啊,把她妹妹宁雪松开,给我带过来!” 众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毕竟段老的资格摆在这里,也是有些话语权的。豆丽爪巴。 蛊婆跟各家家主,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段老看着面无表情走过来的宁雪,拿起鞭子,塞进宁雪的手里,指着宁浅画说道:“知道这是谁吗?” 宁雪眼中复杂:“我姐姐。” 段老冷笑:“抢自己妹妹男人的姐姐?” 宁雪咬住了嘴唇。 段老说道:“新婚之夜,丈夫去见了另一个女人,还与之苟合,二人有想过你的感受吗?青苗寨这么多人,都被牵连其中,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愤怒吗?她现在不是你的姐姐,是你的敌人,她抢走了你的男人,你还在等什么!” 宁雪握着鞭子,手指有些颤抖:“你想做什么?” 段老眼中划过嘲讽的光芒:“打她,往死里打,你打她,逼问出徐铭的下落,我放你走!” 宁雪走了过来,她看着伤痕累累的宁浅画。 后者虚弱的笑了笑,嘴角有血丝弥漫:“他说得对,你打吧,打完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宁雪也笑了笑,她和以前不太一样,心思单纯的她,也成长了许多,竟笑得很淡然:“你是我的姐姐吧。” 宁浅画愣了下,说道:“那是自然。” 宁雪的眼中忽然间露出几分怒色:“可你做错了事!” 她把鞭子塞进了木桶之中,辣椒水泡了泡,然后水淋淋的拿了出来,宁浅画眼中有一丝悲哀,段老则是快意:“对,就这么打,妹妹打姐姐,多有意思啊,哈哈……” 话还没有说完,宁雪忽然间一鞭子抽在段老的脸上。 鞭痕很深,再加上辣椒水,段老捂着脸跳脚,指着宁雪说道:“抓起来,抓起来,给脸不要脸!” 他亲自拿着鞭子,毫不留情的在宁雪身上抽打了十几下,这才喂喂消气:“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了,来人啊,给我脱她的衣服,脱一件抽一鞭子,等完全脱光了,我看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对得起自己这个有情有义的妹妹?” 这话一讲,不知道多少男人眼睛都亮了。 争先恐后的有人围过来,直接就撕掉了宁雪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衬衣,那鼓囊囊的胸脯,吸引着很多人吞口水。 啪! 一鞭子落下,宁雪皱眉叫出声来。 宁浅画眼中满是挣扎:“你们不要!” 段老亲自扯下衬衣,露出浅色的一层纱衣,已经可以看到她姣好的身体了,他尖锐的叫喊,就像是乌鸦在叫唤:“快点说,徐铭在哪!” 宁浅画眼里露出妥协之色,她的汗水大颗大颗的低落,无力的低着头,喃喃说道:“好,我告诉你们……” 宁雪大叫:“你凭什么说,他是我的男人,和我举办了婚礼,你有什么资格去说!?” 宁浅画惊呆。 段老气急败坏的撕掉纱衣,只有一层小衣了,大片大片晶莹的肌肤,刺激的很多人呼吸粗重。 宁雪尖叫,她的眼中满是悲愤,两只小拳头紧紧的握住,骨节也发白了。 “你说不说!” 段老嘶吼! “我说!”宁浅画也落泪了,艰难开口:“此事,全部是我做的,端木青云,是我杀的,魂蛊,是我偷的,至于徐铭,他已经摔死了……” 台上的蛊婆们对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段话。 段老献媚的说道:“我已经查出真相了!” 端木家主面目狰狞:“不管那么多了,来人,将宁霜架在火堆上,给我直接烧死!” 有人抬着木桩,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木柴之上,举着火把的人走了过来,歪着脑袋,眼里满是变态的笑意…… “你们,怎么敢?” 宁雪的声音有些变化了,怒气,怨气,还有那女人本就擅长的酸气,都涌了起来,本来被蛊王遗骸压制的尸气,开始逐渐的散发,她的脸上,开始涌出毛发,嘴角,也有獠牙伸了出来,两只眼睛,变得空洞。 恐怖邪恶的气息,就像是漩涡一般,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咔嚓,咔嚓,绳索断裂! 她嘶吼,天空中黑云滚滚,凶悍的杀气,让所有人都脸色惊变。 “这,是什么?” 231:黑苗来袭 宁雪的变化,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靠近她身边的几个青苗寨的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她的手臂一展。头颅如同西瓜一样炸开,脑浆都崩了出来! 段老哀嚎一声,连滚带爬的朝着前方逃去,宁雪锁定了她,嘶吼一声,就要去掐他的脖子,然后此刻却是有蛊婆出现,她的本命蛊是一只人脸蜈蚣,带着绿色的毒气扑了过去。一口就咬在宁雪的身上,然而这一咬,却是差点把牙齿都给崩掉! 宁雪这是尸变了,压抑了这么久的尸气,终究还是开始了变异。蛊王遗骸的作用,被削弱了无数倍,至少在这股杀意淡下去的时候,是起不到什么太大的效果,只能让宁雪在杀戮之余。稍微保留一丝人性! 但她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和僵尸差不多,人脸蜈蚣咬不下去,被她一把抓住,直接就丢进了嘴里,雪白的牙齿咀嚼着绿色的浆液,没多久就吞咽了下去,她的口中喷着绿气,满眼都是杀意! 蛊婆眼中满是骇然,她吐血倒在地上,本命蛊死去,对于她的影响堪称巨大。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她不敢相信的说道:“直接吃掉人脸蜈蚣,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苗疆对于僵尸的概念,还是比较淡薄的,只能用怪物来形容。 宁雪狞笑,迈开步伐冲了过去,她一脚踩在蛊婆的大腿上。老骨头全部碎成了粉末,也不杀她,就任凭她挣扎,宁雪的眼睛,还是盯着段老,他已经逃到了看台边上,宁雪狂吼,大踏步的追了过去! 明明是一个削瘦的女子,但步伐却要比一般的大汉还要宽大,没多久就拉近了距离,至少十个蛊婆,抛出各种各样的蛊虫和毒药,然而这些全部都没有用,僵尸这种东西,本身就代表着恐怖,现在的宁雪,因为没有完全的尸变,所以还不能算是一只合格的毛僵,但至少也有六成的力量,什么毒虫,蛊术,对于僵尸来说,完全都是笑话! 所以她一路踩爆了不知道多少毒物的头颅,冲着蛊婆们冲了过去! “怪物,这绝对是怪物,拦住他!” 端木家主慌张大叫,谁能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会突然变成了这样,他都想要骂街了,这青苗寨看起来普通,为什么这么邪门啊?总是冒出莫名其妙的东西! “吼!” 宁雪大怒,将敢于堵在她前面的人,用最直接,也是最蛮横的方式撕成了碎片,血肉横飞,她的身上挂满了内脏,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她,那股子凶性,更加的释放了,眼中仅存的理智,也淡化了许多。 其他各家也动了起来,这样的怪物,简直是灾难,众人拿来一张大网,将宁雪给网住,上百个拉住,然后将她紧紧的包裹起来,宁雪有力气使不上,才网中嘶吼,有人举着长刀,试图过来砍杀她,然而只要靠近宁雪三步距离的,都必然要被抓住,然后一口就咬在了脖子上! 很多人铁青着脸死去,人们也没有太注意,然而过了几分钟,这些死人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被僵尸咬过的人,都会中尸毒,然后变成僵尸,他们举着双手,开始撕咬更多的人。 “这是来自中原的僵尸,一定要拦住,不能在寨子里肆虐!” 端木家主都快要疯了,在没有道术的苗疆,这样的东西该如何收场呢? 他并不知道,就在天苗寨大乱的时候,段老却是偷偷摸摸的溜走,来到了山崖边上,他学着鸟叫了几声,有人丢石子回应,段老露出狂喜之色,走了过去。 来人是一个黑袍老者,淡淡问道:“怎么样了?” 段老恭敬说道:“禀报大人,我制造了足够大的混乱,端木青云死了,青苗寨也被他们抓了起来,目前闹得不可开交。” 黑袍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你这二十多年待在天苗寨的功劳,我一定不会忘记!” 段老诚惶诚恐的跪下:“不敢祈求更多,只求回到黑苗寨的麾下!话说大人,在今天出了点差错,有个青苗寨的女子,似乎尸变了。” “尸变?”黑袍老者皱着眉头:“你是说中原的僵尸?” 另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居然是老熟人,乌烛阳,他淡淡说道:“苗疆有僵尸?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级,我可是邀请了养尸派的师弟与我一起来这,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大显身手了。” 话音刚落,有个矮个子走了出来,他是一个侏儒,只有到常人腰部的身高,脖子上挂着一串大金链子,他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听说苗疆死了很多人,我们养尸派只是想来收取一些有前途的尸体,当然,在份内也要帮助你们做点事,别的不敢说,这僵尸,我们养尸派责无旁贷,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僵尸,居然会出现在苗疆,若是可造之才,我便收了他!”豆丽丸扛。 乌烛阳大笑:“那这就进去吧,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天苗寨大乱,今日就是黑苗寨一统苗疆的日子!” 三人都是狂笑,招收之间,山崖底下走出至少数百人,有苗疆的人,也有养鬼道,养尸派的人最少,只有五个,他们的形象很鲜明,腰间都挂着铃铛,这是为了控制僵尸的。 一行人直接就冲了进去,天苗寨外围是有人守护的,他们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很是不安,但又不敢擅离职守,于是焦躁的走来走去,黑苗寨突袭,短时间内居然没有人发现,直到成群的毒虫爬过来,他们才发出预警之声。 “敌袭!” 然而已经晚了,眨眼睛就被吞噬在毒物大潮之中。 天苗寨的人涌了出来,准确来说,应该是各大苗寨的人,一起冲了出来,现在这个节骨眼,守护天苗寨,已经不是一家两家的事情了。 这出来的人,足有二百个左右,一窝蜂的涌出来,倒也是气势汹汹,并且这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之中。 “大胆黑苗,竟敢来到这里!” 有七八个蛊婆出现,成为了主心骨,她们分散站开,组织人手准备抵抗。 众人团结在蛊婆周围,随时准备动手,然而却是未曾注意到,这些蛊婆们的眼睛里面,都是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就像是有人发了个无声的信号,又或者是早就约定好了一个数字,默念到这个数的时候,众人同时发作,一抬手就是带着甜香的药粉洒了出去,这药粉,与空气完美的融合,只要呼吸,就会嗅到这味道,凡是嗅到甜香的人,都会立即倒地,五官流血,没多久就失去了气息。 “上!” 黑苗寨的人早就拿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蛊婆们弯腰抱拳,做出恭迎姿势。 众人冲了进去,养鬼道雁过拔毛,拿出魂幡将魂魄都收了进去,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跟上队伍。 等到黑苗寨的人杀进来的时候,场面已经大乱了! 这是雪上加霜啊! 还好人手足够多,两边的人都开始动手了,蛊婆们看见对方阵营里熟悉的身影,露出愤怒之色:“你们这些叛徒!” 段老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蠢货,老子在这潜伏了二十年,做一个下人,等的就是今天,实话告诉你们,那个傻瓜端木青云,就是我亲自杀得,魂蛊,是他让我放起来,我却是掉了包,拿去给了徐铭,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为的就是让天苗寨不和,让天苗寨大乱!” 找了这么久的凶手,没想到一直就在眼前,端木家主吐血,颤巍巍的吼道:“御敌!” 后面有大批天苗寨的人冲了过来,短兵相接,蛊虫厮杀,场面血腥无比,还有人举着火把对拼,一缕火星,溅落在柴火之上,瞬间就变成了火苗,然后一点点燃烧,火焰蹭的一下涌了起来! 宁浅画感受着身下的热气,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间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就像是有什么人,注定回来。 你,会来么? 232:大祭司 黑苗寨果然是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带着灭绝天苗寨的心思而来。 现在的苗疆,基本上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天苗寨,一个是黑苗寨。而在这两个苗寨之下,又依附着其他古寨,所以对于黑苗寨来说,此行若是可以灭绝,亦或是重创天苗寨,那么自己就定然能成为苗疆最强大的势力! “交出蛊王遗骸,可以饶你不死!” 黑袍老者大吼,她甩下黑袍,别人才看见她的脸。遍布皱褶,每一条皱纹之中,都隐藏着危险的气息,这是一个蛊术造诣极高的蛊婆,是站在苗疆巅峰的那几个人之一。 她一出手,所有的蛊虫都露出恐惧之色,不管是敌方还是己方,都有些茫然的抬头望着。她的眼中露出狰狞之色,手掌轻轻一握:“爆!” 至少数百敌方蛊虫,不管是普通的蛊虫,还是本命蛊,都是直接爆成一团血浆! 本命蛊灭亡,作为使用本命蛊的主人,也会受到重创,纷纷吐血倒飞,马上被人一刀砍掉头颅,圆滚滚的脑袋顺着地面滚动,死不瞑目的众人散发出强烈的怨气,那一缕缕魂影,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迷茫之色逐渐消失,而是露出凶狠,天空中两团黑云汇聚,收集着亡魂,这些亡魂进入其中之后,黑云陡然扩大了无数倍! “娘的,两个千魂幡,这养鬼道跟着黑苗寨混了多少魂魄啊?” 李长生不知道啥时候钻出来了,这小子之前压根就没有被抓住,因为喝醉爬到桌子底下的他,反而躲过了一劫,之后跟同样醉醺醺的慧明窝着。到了这时候才出来。他瞅着天空中的黑云,脸色非常难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慧明的眼中露出一丝悲色,佛家心地善良,最是见不得这样的画面。 “先去救人!” 李长生见到处都在打架,眼珠子一转,和慧明偷偷过去解救青苗寨的人,每救一个,都要问一问我的下落,可当然是没有任何结果,这让他眉头紧锁。 然而就在此时,却又是传来一片欢呼之声,是天苗寨的人喊叫的,他们目露狂热之色,看着缓步走来的老者。 “大祭司,是大祭司,她居然下来了!” “没错,这就是突破到了化境的大祭司,凌驾在蛊婆之上的存在!” “有她,想必可以无忧了。” 大祭司,苗疆不超过五指之数,黑苗寨定然有一个,就是这个黑袍老者,天苗寨自然也有,就是这所谓的大祭司,另外还有青苗寨的甄婆婆,若是她未曾离开苗疆,青苗寨定然不会沦落成这样,另外能到化境层次的,都是隐士,居无定所,甚至已经离开苗疆了。 她倒是保养得很好,皮肤稍微还有点光泽,大概像是五十岁左右的模样,身上穿着苗族传统的服饰,她望着黑袍蛊婆,目光冰冷,寒声说道:“傅如月,居然是你,你还敢回来!” 黑袍蛊婆看着她,眼中露出刻骨的仇恨:“没错,当然是我,秦红雪,你还记得我?三十年前,为了争夺大祭司的位置,你陷害我偷盗秘籍,将我打落山崖,结果我非但没死,却反而是获得了造化,为了这一天,我等待了三十年,做梦都想要将你杀死,然后登上大祭司的位置,天苗寨,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 没想到二人还有这样的往事,很多人都不知道,露出恍然之色,怪不得二人见面,分外眼红。 慧明摸了摸脑袋:“师叔,她们在说什么呢?” 李长生头也不回的说道:“两个老娘们撕逼,管她们干嘛?” 却没有想到,化境的层次,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耳聪目明了,李长生声音不大,但这么多人里面,敢骂大祭司的,却只有他一个人,两个蛊婆同时瞪了过来,巨大的压力让李长生脸皮发抖,他抽了自己一巴掌:“我嘴贱!” 傅如月阴笑一声,甩了甩袖子,一只金色的毒蛇就电射而出,这毒蛇,只有一人的手指粗细,身上金色的纹路非常紧密,就像是披着金线外衣,不同的是,尖锐的獠牙是裸露在外边的,而这条蛇的肚子上,已经脑袋上,都有着小小的凸起。 如果有行内人看到,定然会惊呼两个字,化蛟! 国人号称龙的传人,龙对于我们有着很特殊的意义,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大部分的龙都不是天生的,而像是乌龟一般,用岁月换换的熬出来的,一条蛇,若是能活百年,那么就能通灵智,五百年,便可以具备化蛟的潜质了,主要就是体现在额头和肚皮上冒出凸起,若是千年,这凸起会慢慢成长,变成脚和足,而蛇也会长出胡须,在这一系列的蜕变完成之后,百年之内,将会经历三次天劫,若是全部熬过去,那么就能越过龙门,成为蛟龙! 蛟龙者,腾云千里,古人所记载的,多是蛟龙,但从古至今能成功变成蛟龙的蛇,也是非常的稀少,至于真龙,那只是个传说。 这金蛇长出了凸起,就代表着至少是五百年的寿命了,李长生如何能够匹敌?它甚至在这条蛇身上感觉到了强大掠食动物的霸气,这是来源于血脉的压制,让他无法动弹,李长生惊叫:“大祭司,我是茅山派传人李长生,这养鬼道的千魂幡,只有我能够对付!” 大祭司秦红雪目光流转,袖子中也是飞出一条蛇,全身银色,有点像是鱼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条蛇,比傅如月的还要更强一些,具体从它的角和足已经长出了点轮廓就可以看出来。 “瞎了眼的老家伙,居然把这世世代代相传的银线蛇都给你了,这本来也是属于我的东西,又被你夺走,今日你还要阻止我杀人!” 傅如月大吼,声音尖锐。 “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你还没有资格。” 秦红雪掐动印决,银蛇后发先至,用尾巴甩开金蛇,李长生终于获救,一屁股坐倒地上。 “记住你说的话!” 秦红雪冷冷警告,一步跨出,与傅如月大战。 李长生冒出了冷汗,欲哭无泪,他死命的抽着自己的嘴巴子:“惨惨惨,我他妈的就是嘴贱!” 慧明呆呆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李长生踏着步罡:“没办法,跟养鬼道死磕吧,这种乱局,想要活下去,就必定要抱住一方的大腿。” 他施展了中茅之术,接引来了师门长辈,已经突破到第一个境界的李长生,此次气息暴涨,沧桑的气息中充斥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味道,他跨入黑云之中,引起养鬼道的注意,乌烛阳本来背着手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突然间注意到了李长生,他的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你们居然躲在这里啊,徐铭在哪?” 他迈步而来,直接拦住了李长生,中茅之术之下,二人缠斗在一起,李长生明显落于下风,几次都被打得吐血,慧明念佛咒,木鱼声伴随着洪亮的佛音,瞬间就穿透黑云,发出柔和的金光。 这不是伤害,而是净化,佛光璀璨,照亮了轮回的道路,千魂幡中的魂魄,都是露出呆滞之色,对于轮回,他们本能的向往。豆吉丰巴。 就像是游鱼向往河流,人类向往自由一样。 有些阴魂,直接就进入了金光之中,然而却被人用歹毒的钩子和镣铐拽了回来,养鬼道的长老,望着慧明说道。 “居然还有个秃驴在这里,妄图坏我法器,该死!” 黑云寸寸压下,黑色的锁链朝着慧明的脖子和琵琶骨扣过去,他化身怒目罗汉,将锁链打飞,也进入了黑云之中,与李长生并肩作战。 而养尸派的几个人,却是盯上了在网中的宁雪,侏儒当时就露出呆滞之色,继而是不敢置信,然后是狂喜。 “天哪,这是毛僵,还存在着一丝意识,但却是用养尸派秘法炼制的毛僵,这是上天的馈赠啊!” 233:徐沐! “这是上天的馈赠,是给我的礼物啊!” 侏儒状若疯狂,养尸派跟养鬼道不一样,培育僵尸比培养鬼魂要艰难的多! 因为哪里都有怨鬼,这些怨鬼。本身就有着培养的价值,但尸体就不一样了,一般情况下,一万个尸体,葬在养尸地百年,能有一半变成僵尸,养尸派的秘法调制下,可以让这个数量多到七成左右。 再过百年,经过各种炼制。普通僵尸越有五成能变成紫僵,再往后,又是大量的时间……豆医页划。 培养僵尸的过程,说白了就是时间堆起来了,像是之前养出血尸的老妖婆,就是用死人沟的怨气作为温床,不断地炼制僵尸,失败率很高。 一个毛僵。对于养尸派来说,不亚于鬼王,并且侏儒发现,宁雪身上还有人性存在,这一丝人性,代表智慧,有智慧的毛僵,那是可以突破到飞僵的存在啊,所以他彻底的激动了,矮小的身体像是个猴子死的乱跳乱窜,他指着宁雪,口水滴滴答答的流淌。 “瑰宝,这是瑰宝。可以摆出镇尸大法,只要可以得到这只毛僵,我们就能离开苗疆了,这是大收获,天大的收获!” 养尸派的弟子也红了眼,嗷嗷叫着往前冲,他们摘下腰间的铃铛,分成四个角落,来到这大网的四边,他们其他人,将铃铛拴在大王的四个边角上,然后蹲下身子。拿出一张符篆。往铃铛上一贴! 就在符篆贴在铃铛上的刹那,一股金色的光芒便顺着网传递过去,他们四个人转着圈,收缩着网,宁雪发出痛苦的声音,在网里面挣扎,侏儒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发臭的东西,此物是动物的蹄子,民间传说驴蹄子对于僵尸有克制作用,事实上只要是那些四只脚奔跑的动物的脚,都可以对僵尸起到作用,这个蹄子,非常少见,在养尸派已经有三十年了,乃是一只老虎蹄子! 在现如今,想要搞到虎足,是多么艰难的事情,然而侏儒却是丝毫不肉疼的拿出来,直接就把蹄子朝着宁雪的嘴巴塞过去,她感觉到巨大的危险,一拳头砸了过去,侏儒灵活躲开,宁雪还想攻击,其他四个抓着网的人,却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下,拽动着大网,将宁雪拉的向后倒,侏儒趁机将蹄子塞进宁雪的嘴里,然后拿出一张镇尸符,贴在宁雪的脸上。 这一瞬间,凶性大发的宁雪就动弹不得,像是雕塑一般站着。 侏儒大笑;“还以为多么难对付,没想到这样就解决了。” 其他人也是面露喜色。 他们直接揭开网,一人一只手脚,扛着宁雪就要带走,然而就在此时,宁雪的眼睛却是突然发红,因为养尸派的干预,她体内的尸毒再次爆发,这回已经失去了理智,嘴角的獠牙又长了三寸,眼里也是布满了凶狠之色,她的两只手一伸,抓着两个人的脑壳,二人同时大叫,只见宁雪一捏,脑壳就像是泡沫板一样碎开了。 她一把撕掉镇尸符,然后丢下蹄子,抓住一个养尸派的弟子,一口咬在脖子上,她双目血红,盯上了侏儒就追过去! “金色的镇尸符居然还镇不住她,该死!” 侏儒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上当了,他丢着铃铛,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让宁雪不由自主的分神,被铃铛带到另一处地方,展开了杀戮。 侏儒抹着汗水,喃喃说道:“人性已经泯灭,这是要完全变成僵尸,即将开始杀戮的意思啊,不行,好不容易遇到一只毛僵,绝对不能让她逃掉,我这就离开苗疆,前往门中搬救兵,这是养尸派崛起的时机,若是有了它,我们就不需要在依附养鬼道了!” 一念至此,他转身就离开了。 火焰熊熊燃烧,黑烟滚滚,传来宁浅画的咳嗽声,她被绑在柱子上,底下的火堆已经彻底点燃了,烈火距离她,越来越靠近了,她呛得睁不开眼,脸上黑漆漆的,就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大小姐!” 宁山带着几个人,砍死自己的对手,然后挥舞着外套,想要扑灭火焰,然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反而火势还更大了许多。 “爬上去!” 他们大叫,用搭人梯的方式,想要将宁山丢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苗寨的人却是已经围了过来,他们拔出短刀,将他们踹到在地上,宁山望着宁浅画的位置大吼,却是被一刀刺穿了胸膛! 这群人杀了人之后,露出冷笑之色,因为宁山他们的魂魄,全部都消失了,他们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皮囊,很显然这是一种收集魂魄的法器,他们继续出手,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定然可以发现,天苗寨的人被他们砍死,就连黑苗寨的,如果受伤爬不起来,他们也会偷偷摸摸的补上一刀,来填补自己腰间的皮囊…… 注意到这一点的,只有李长生,他望着乌烛阳:“好家伙,你们出工不出力,一直都在跟黑苗寨玩心眼,人家在拼命,你们暗地里收集魂魄,到底想干什么?恐怕的魂魄都去哪了?” 乌烛阳眼神阴翳:“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子,你若还不肯告诉徐铭在哪,我就真的灭杀了你,刚才你请来的茅山废物,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李长生咬了咬牙,说道:“你别得意老东西,活了这么多年你才到这境界,我要是到你这岁数,肯定能超越你!” 乌烛阳不语,他一剑斩了过来,李长生横剑阻挡,却仍然是倒飞而出,乌烛阳一剑刺向他的胸口。 “徐铭在哪?” 一缕寒光从远处而来,初始之间犹如一丝银线,然而逐渐这银线就开始放大,变成了一团雪亮的银光。 乌烛阳微微眯着眼睛,剑却是被人轻轻挑开。 楚琛终于出现,他身上的衣服,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兽皮,看着很奇怪,有点像是西游记里孙悟空的虎皮裙,上面遍布着刀剑的痕迹,野兽撕咬的痕迹,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凶悍的气息,这是杀意,只有在最近不断杀戮,才能积攒出这样的杀意。 “徐铭在哪?” 这回是楚琛发问。 “我他妈怎么知道?” 李长生愣了少许,有些恼怒的说道,但他看向楚琛的眼神,却是隐隐带着些佩服。 这家伙留书出走,肯定是一刻都没有停止战斗,光看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实力,何止上升了一层? “你我也记得,学的很杂,但又都很精湛,看得出来,你应该也是突破境界了,没想到这小小的苗疆,居然窝着如此多的年轻俊杰,老夫倒是要尝尝扼杀天才的快感!” 天才不可怕,若是天才很勤奋,那就很可怕了,楚琛就给人这种感觉,乌烛阳大吼,一剑刺了过去。 楚琛三剑齐出,呈品字形飞出,旋转之间就像是一朵剑莲,锋锐的气息暴涨,三把剑直接打飞乌烛阳的长剑,后者微微诧异,动了真格,一掌拍出,楚琛和李长生都是吐血倒飞。 “再给二十年,你们是我的对手。” 浑身金光璀璨的慧明冲了过来,他的手上举着一块足有一人高的卧牛石,朝着乌烛阳砸了下来。 他一拍腰间,恶鬼咆哮,足有十几条黑影,抓住了慧明,他念动佛号,试图冲开,然而乌烛阳却是冷笑,一指小和尚的影子,竟是如同活物一般自己站了起来,变成了另一个凶神恶煞的慧明,他与慧明力气差不多大,将其甩飞在地上,乌烛阳一剑刺过来,眼中满是杀意。 “再给二十年,你们三个人可以杀我,但是现在,还差得远!” 三人瞳孔收缩,决定背水一战。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自远处涌过来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息。 这气息,绝对算不上温和,带着刺骨的冰冷,形成了一团黑云而来。 乍一看,就像是飞着,但实际上,却只是短暂的凌空。 过来的人,一袭黑衣,手中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他来了!” 火堆中的宁浅画,露出了笑容。 我缓缓而来,看着那一团火焰,我踏步而来,黑云压了上去,一剑斩断柱子,我抓着宁浅画,将她带了下来,她很虚弱,却是从我身上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你不是徐铭,你是谁?” 我的嘴角露出一抹邪异:“请叫我徐沐!” 234:霸道 “徐沐?” 众人都是愣住了,望着我,眼神古怪。 “你究竟是谁?” 宁浅画虽然觉得陌生,但却没有不安,反而是另一种不同的安宁。就好像眼前这个人虽然可怕,但是却不会伤害她一样。 “我说了,我是徐沐。” 我淡淡开口,将宁浅画放下,眼中有着同样的深情,她本能的想挣扎,但是在看我眼神的时候,却是乖巧的没有再动弹。 眼神是心灵的窗口,是骗不了人的。 我抚摸着宁浅画的头发。眼中露出痛惜之色,我很温柔的看着她:“是谁把你绑在火堆上的。” 宁浅画下意识的看向天苗寨的蛊婆和端木家主。 我的眼神微微沉凝,但却依旧温柔着,这种温柔,充斥着一股放肆,我的手,顺着她的发梢抚摸着脸蛋,宁浅画明显不习惯这种亲昵。但我还是坚定的进行着自己的动作,这让宁浅画露出苦笑:“你果然不是徐铭,但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我咧嘴笑着:“徐铭啊,天一亮,你就能见到他了,但是现在,你见到的是徐沐。” 我一只手抱着她的腰,淡淡说道:“挽住我的脖子。” 宁浅画迟疑了下,明显不愿,但还是照做了。 我的声音温和,看向了端木家主:“乖,我带你去杀人。” 声音和音量。都是温柔似水,但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我虽然是抱着宁浅画,但跑起来却是如同猎豹一般,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流畅感,有天苗寨的人在旁保护,指着我说道:“大胆,你想干什么!” 手中绣剑翻转,直接一剑刺去,剑光震掉一层铁锈,平平的削过去。一大片人没了脑袋。断头处血流如注。 三个蛊婆踏前一步,各种蛊虫自脚下爬出,她们望着我,厉声喝道:“虽然是天苗寨冤枉了青苗寨,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黑苗寨来袭,难道你要窝里反吗?” 我冷笑一声,坚决的刺了过去:“天苗寨,关我屁事,青苗寨,又与我何干?你们的死活,我可不会放在心上,哪怕苗疆全部死了个干净,只要我在乎的人没事,那么就没有任何问题。” 蛊虫被我踩成血泥,阴煞之气犹如锋利的刀子,呼啸而过,将那些试图靠近我的毒虫逼退,三个蛊婆骇然的发现,自己的蛊虫居然不能近我的身,她们尖锐叫道:“你疯了吗?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对付黑苗寨!” 我露出邪笑,目光越过他们,看向身后惶恐的端木家主,当我靠近蛊婆的时候,她们就没有任何威胁了,单薄的身体被我的剑轻而易举的贯穿,然后倒在了地上,我的剑尖在滴血,铁锈被血水洗刷,已经裸露出大片,宁浅画皱着眉头,说道:“够了,现在是黑苗寨来了,不能在杀人了。” 我也皱眉:“再杀一人。” 我朝着端木家主走了过去。 他吓得屁滚尿流,三个蛊婆都被这样杀了,他如何是对手,立即说道:“我是端木家的家主,如果我死了,各大古寨就要群龙无首了,抵御不了黑苗寨,青苗寨也要完蛋!” 宁浅画立即拉住我的胳膊,祈求道:“不管你是徐铭还是徐沐,我都请你不要杀他。” 我脸色不变,盯着宁浅画问道:“我不杀他,你嫁给我。” 宁浅画直接愣住,她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跟之前的我,完全是两种性格,她有些慌,说道:“不能,我不能,不可以……” 我一剑砍过去,切豆腐一般,直接剁掉端木家主的一根胳膊。 “嫁不嫁?” 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 宁浅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好。”豆医肝划。 我再次举剑。 “我嫁!”宁浅画脸色苍白,说道:“你真的是疯了。” 她捂着脸,内心纠结无比。 徐沐露出得意之色,瞥了一眼杀猪般惨叫的端木家主:“女人,就是要这样到手的,徐铭,学着点吧。” 我有些霸道的抱着宁浅画,然后一直走到青苗寨众人的边上,将宁浅画丢给宁远,他有些不敢认:“你是徐铭吗?” 我淡淡回答:“我是徐沐,也是徐铭,两个人有区别,也没有区别,我把我老婆放在这里,她已经答应嫁我,如果伤到一根头发,我屠了整个青苗寨!” 那些本来因为看见我而兴奋的青苗寨子弟,全部退了一步,从我的身上,他们感觉到了陌生的残酷,就好像,除了宁浅画之外,其他人的死活,完全都不放在眼里一般。 我没有等回答,直接就走了过去,好运的是,乌烛阳一直都没有动手杀李长生,因为他也被发生的事情给惊到了,我居然不顾一切的对“自己人”出手,这是他所没有想通的,看着我过来,乌烛阳说道:“都说我们养鬼道是疯子,但和你相比,还差得远,你才是真正的疯子!” 我走到李长生面前,慧明望着我,有些迷糊:“小师叔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可以这样叫我。” 楚琛似乎看出来了一些端倪:“有点像是人格分裂。” 李长生摇了摇头:“是恶魄,但又不完全是。” 我看着他们,有一种熟悉感,这让我感觉到很亲近,但我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亲近之色,非要说起来,倒是跟楚琛差不多,我说道:“我就是我,记得曾经的一切,每一个细节,但我又不是你们认识的徐铭,有些复杂,天一亮,你们就会知道。” “天一亮?” 三人对视,不知道这跟天亮有什么关系。 我的目光已经对上了乌烛阳:“老东西,这一次,我不相信自己还对付不了你!” 乌烛阳望着我,老家伙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见识比较多,他皱眉说道:“你的体内,以前是有一只鬼王的,奇怪的是,那个鬼王只是你魂魄的一部分,可现在,这鬼王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和你融合在了一起,你和我很像,难道是一人双魂?” 我不屑说道:“一人双魂?可笑,我才不会做你这么变态的事情,不过也好,要不是你那废物的儿子,上一次恐怕我们就死了。” “在废物,也是我的儿子啊……” 乌烛阳轻叹一声,眼里面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他就像是一个伤心过度的老人,竟是给人一种非常悲凉的感觉。 “装腔作势!” 我冷笑,一剑就刺了过去。 乌烛阳眼神一闪,与我斗在一起,我手中翻出森罗印,此物有点特殊,一般情况下,什么人都是可以用的,但毕竟是邪道法器,若是邪道之人用,肯定更加契合,现在的“我”无疑就是邪道中的邪道,动起手来邪气森森,森罗印当空而起,竟是和千魂幡开始争夺死去的魂魄了,并且看这个架势,还占据了上风! 徐沐这个身份,就像是黑夜中的王者,具备着恶魄一切的力量。 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便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在对望,其一白衣淡薄,脸上带着诡异之色,问道:“你是谁?” 另一人黑衣桀骜,抱着双臂:“我是你的第二人格,从今以后,白天归你,黑夜归我。” 白衣苦笑之余,但也是觉得有些意思:“没想到这魂蛊最后搞出了个这种名堂,不过也好,就这样吧,为了区分,我还是徐铭,你就叫徐沐吧。” 黑衣邪笑:“我想,他们会更喜欢徐沐的。” 那一切,就在黑衣我的眼中闪烁,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郁,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杀戮,我就想笑,就会有一种止不住的愉悦感,仿佛本来就是为了杀戮而生,我的剑重重的落下,剧烈的碰撞之后,铁锈掉落的只剩下了一点点。 这剑,终于露出了锋芒。 剑柄处的“武”子边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字:“真。” 武真? 不对! 应该是真武! 235:强援 我看着这把剑,却是微微有些讶然,真武剑,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啊。 道家自盛唐鼎盛,自宋元衰落。到明代时期,却是崛起一位大人物,就是耳熟能详的张三丰,此人早年就突破化境,所带佩剑造型奇古,就是这真武剑。 只是在晚年,这真武剑就消失了,包括武当派上下都不知道这把剑的下落,难不成这竟然是张真人的佩剑吗? 我看了看这把剑。心中有些澎湃,但又觉得不对,如果是张真人的佩剑,那么岂会生锈?定然是一件非常厉害的法器,想必是后人的仿制品吧。 不过这仿制的倒也有几分厉害,光是这坚硬的程度,就足以让人满意,我持着真武剑。一剑荡出剑气,左手一指森罗印,两箭齐发,乌烛阳头一回生出手忙脚乱的感觉,他有些仓皇的抵挡,虽然成功,但还是难免狼狈。 “你该死!” 乌烛阳一拍养鬼罐,里面黑气袅袅,却未曾出现任何鬼魂。 然而我却是脸色沉凝,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我的视线,在李长生他们的脚下一扫,立即说道:“小心!” 原来这黑气竟然是涌入地面。然后偷偷摸摸的与他们的影子融合到了一起,就看见三人的影子同时显现出来,就像是血衣怨鬼一般,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种感觉绝对是很奇怪的,就像是照镜子一般,三个影子露出笑容,朝着我扑过来,我感觉到黑气也似乎想要进入到我的影子里,这让我勃然大怒,一脚剁了下去,隐隐听到一声惨叫。就像是想要偷吃煎饼的孩子被烫到手一般。我看向乌烛阳的养鬼罐,看来这个鬼魂,有点名堂啊! 很难形容我的感觉,一个李长生,一个楚琛,还有一个慧明,三人血红着眼,施展着拿手的招术。 我挥剑迎战,居然发现这三个人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我一剑斩过去,他们合力接下,楚琛还拔出自己的金剑,朝着我的脑袋削过来。 “你让开,让我们对付!” 李长生大吼,直接对上了自己的影子。 “找死!” 楚琛眼里满是愤怒,只说了两个字,就刺了过去。 “阿弥陀佛。” 两个慧明则是一样,傻愣愣的对望着,念了声佛号,就像是切磋一般,摆开阵势开始对手。 我再次跟乌烛阳交手,我们两人斗了上百回合,都没有分出胜负,我感觉到,我的实力绝对是要比他强的,但是缺少应用实力的手段,就像是我有着很多钱,却不会花,这让我很郁闷,只能以力破巧,乌烛阳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看着我,眼里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你太过于冲动了,如果你能够学会鬼修之法,你的实力绝对会天翻地覆,一个普通的鬼王,也只是具有一般的杀戮本能而已,若是经过我养鬼道的调教,就会施展各种鬼术,所以你,还差得远……” “聒噪!” 我眼里泛起冷意,徐沐这个人格,缺点其实也很大,自大,傲慢,残酷,还有急躁。 我集中全身的力量,我不会花钱,那我就干脆拿钱砸死你! 虽然有些浪费,但也是一种办法,感觉到我体内恐怖的波动,乌烛阳念叨了几句:“疯子……” 然后他念动咒语,身体软了下去,直接灵魂出窍,这一手,之前是见过的,他凝聚着周围的天地之力,恐怖的力量波动汇聚成刺骨的阴风,朝着我呼啸而来! 我一剑斩出,黑光飙射而出,就像是光滑的横切面,直接将这阴风撕裂成了两半,就在涌出一两米左右的时候,开始朝着上下两边分开,我冷哼一声,长剑刺向乌烛阳,他掐动印决,凝聚出一个个的鬼将,所谓鬼将,乃是养鬼道对于鬼的划分。 普通人眼里只有怨鬼厉鬼小鬼这种概念,但是养鬼道不一样,他们更加细化了,所有能够被利用战斗的鬼混,分为鬼兵,鬼将,鬼王,以及鬼帝! 鬼兵,等于厉鬼和怨鬼,也有强弱之分,鬼将,已经不逊色一般的阴柴了,至少要培养个十几年,才能出来一个鬼将,这种专门为战斗而生的鬼将,是非常的恐怖的,至于鬼王,说的是恶魄这样的等级,但其实,若是真的遇到了养鬼道的鬼王,恶魄根本不是对手,正如乌烛阳所说,空有一身实力,却不懂得使用,这是远远不够的。 最后的鬼帝,那就又是传说了,阴司之中的十殿阎罗,指的就是鬼帝,说白了,那是神仙的层次,与普通鬼没啥关系。 不愧是掌刑长老,所掌握的资源堪称恐怖,乌烛阳招出来九个鬼将,都披着黑色的铁甲,寒气一缕缕的散发,衬托着他们邪恶无比,这九个鬼将,手中持着长枪,就像是古代的战士,在乌烛阳的指示下,朝着我就冲了过来。 “大胆!” 鬼将对鬼王出手,这是羞辱,我挥剑,一次次的将他们斩翻,然而他们却是心意相通,精通战斗的将伤害分散成九份,这样,就不会造成什么问题了。 “看看吧,你就像是一头蛮牛!” 乌十三又出来了,他叉着腰狂笑,完全忘记了上一次若不是他,我们早就死了。 “区区鬼将,岂能阻我?” 我虽然傲慢,但也有傲慢的本钱,真武剑发着黑光,我的眼中满是煞气,剑光凝聚,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九个鬼将持枪阻挡,却是微微颤抖。 我冷笑,踏前一步,这次展开鬼蜮,阴煞之气形成一个个怨鬼的影子,在鬼蜮中现象,这无穷尽的怨气,汇聚成天底下最为歹毒的剑芒,一剑刺去,犹如剔骨刀,一丝一丝的削去鬼将身上的肌肤。 然而,我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肌肤,只是骷髅,一层层的骨粉洒落,九个鬼将放声惨叫。 “父亲!” 乌十三笑不出来了,他有些惊恐的缩了回去,又再次变成了乌烛阳,他叹了一口气。 “你怕什么呢?” 对自己的儿子,他恨铁不成钢,自己却是一步迈出,直接就来到了鬼将跟前。 第三剑,森罗印投入到鬼蜮之中,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瞬间将所有的煞气都吸引了进去,之前收集的数百魂魄,也都是发出厉啸之音,在印章底下形成一个个墨点,我深吸一口气,调动着森罗印的力量,与剑光相合,再次劈出一剑。 这一剑,只有头发丝粗细,但却摧枯拉朽,九个鬼将直接陨落,乌烛阳瞳孔收缩,疯狂掐动印决,两个千魂幡被他调动而来,阴气包裹着躯体,竟是用这千魂幡抵挡这一剑。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突然间出现了意外情况。 在那漆黑的山脚下,竟然亮起了一片火把,足足有上百个人冲了过来,这上百人,多半是穿着道袍,还有部分,穿着红色以及黄色的袈裟。 他们的目光在这一扫,当头的老僧降魔杵一挥,念了声佛号:“妖孽作祟,该杀!” “诸位道友,养鬼道再次复出,还在这苗疆酿出滔天杀孽,我中原正道,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有个穿着青色道袍,留着长须的老道说道。 “和该如此!” “吴道友,还要多谢你告知此事。” 有人对着队伍后面的人说道。 吴爷点头哈腰的走了出来,一点也没有在我们面前装逼时候的高人形象,他笑呵呵的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除魔卫道,就是这样嘛!” 李长生一剑斩掉自己的影子,看见吴爷带来了这么多人,喃喃说道:“老家伙够阴险,自己一个人不敢过来,拐来了这么多和尚道士,我的个乖乖,那是天师教吧?还有全真教,我还看见了法华寺……” 楚琛也已经完事,冷冷的打量着这些人。豆医共亡。 正邪不两立,这些老和尚老道士被吴爷请过来,或许他们并没有悲天悯人之心,但绝对不可能坐视养鬼道发展,一行人立即动手,这可是强援,其实天苗寨不比黑苗寨弱,只是养鬼道加入,把胜利的天平给拉了过去。 现在双方实力对等,专业收拾养鬼道的人来了,养鬼道的弟子脸色就变了,大批大批的阴魂被斩杀,几个和尚更是念出了佛咒,佛光璀璨之下,两个大发神威的千魂幡也开始龟裂,傅如月见势不妙,没想到居然会从中原来人,她不甘的看了一眼,叫道:“走!” 黑苗寨的人转身就逃,今天是注定没有结果了。 “想走?” 我直接踩住乌烛阳的肉身,嘴角挂着冷笑。 236:遁逃 灵魂出窍,最终还是要回到身体里的,不然魂魄无处可归,便会成为游魂。 初次灵魂出窍的人,都要点燃定魂香。通过定魂香的引导,来让自己的灵魂回归肉体,但饶是如此,还有不少人会迷失,因为灵魂所感知的世界跟肉眼所感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更加律动,更加充满活力,简单来说,就是灵魂出窍之后。这个世界愈发的斑斓了,会让人忍不住走远,一旦找不到回来的道路,那么除了被人叫魂回来,就只剩下夺舍重生这一条道路了。 所谓夺舍,是找个普通人,占据他的身体,让灵魂不至于消散。但这么做,却等于舍弃了一身道行,可不是一件好事,乌烛阳不可能选择这一步,所以他眼神发冷,第一时间就朝着宁浅画抓了过去。 我的瞳孔微微收缩,好一个围魏救赵之计,我一只手拽着他肉体的脚,就像是拖着棒槌一般追了过去,青苗寨的人挡在宁浅画身前,蛊婆更是召唤出了金蚕蛊,然而效果比想象的要差很多,只能阻挡他片刻。乌烛阳浑身阴气勃然,瞬间就将金蚕蛊推开了,凡是敢于挡在前面的人,全部被摘掉了脑袋,魂魄刚刚出现,就被乌烛阳张口一吸,吞进了肚子里! 她的眼神,始终坚定,就是宁浅画! “霜儿!” 宁远大喊,将长刀甩了过来,直接从乌烛阳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愚昧,此等凡兵。岂能伤我?” 乌烛阳冷笑。回头望了一眼,奇异的摄魂之力让宁远的眉头跳了跳,赶紧挪开目光,只是一眼,就差点魂魄被拉扯出来。 他可不是乌烛阳,一旦魂魄离体,那么便会消散。 乌烛阳直接抓向宁浅画,然而就在此时,我将他的肉身重重的砸在地上,一剑指着他的脖子:“放开她,不然我断了你的狗头!” 乌烛阳阴沉的看着我,目光在我的剑身上扫了扫,露出戏谑之色,他似乎根本不担心我会怎么样,宁浅画的阻挡,就像是个笑话,瞬间就被瓦解了,乌烛阳掐住她的脖子,淡淡说道:“你若是敢坏我肉身,那么我直接弄死她!” 我内心的暴戾和邪恶几乎无法压抑,但对宁浅画的感情却是让我不敢轻举妄动,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换人吧,你把她给我,我把肉身给你。” 乌烛阳的目光打量着我,忽然间瞅了瞅宁浅画,他苍老的手指在宁浅画的脸上油腻的拂过,就像是一只毒蛇爬过去一般,让宁浅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微仰着脖子:“你想干什么?” 乌烛阳阴沉笑着:“放心吧,我这把年纪了,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在这个小子心中,有多重要呢?” 宁浅画看向了我,眼里有些茫然,我的呼吸粗重,握住剑柄的手掌缓缓用力,乌烛阳肉身的脖子上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液,我冷冷说道:“换人!” “换人?”看着败退的养鬼道,再看看那些正在与恶鬼厮杀的和尚道士,乌烛阳的眼里满是恨意:“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今天偏偏不与你换人,你的要求,我不接受,这女人,你若是想要让她活着,那么就把我的肉身拿来,不然我会立即杀她!” 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乌烛阳,这个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我说道:“你当我傻吗?我若是把肉身给你,你不放了她,岂不是上了你的当!” 乌烛阳哈哈大笑,突然间神经质似得停了下来,变了张脸说道:“你说错了,我就是不放她,然后我还要肉身,如果不答应,那我就杀人!” 我的瞳孔收缩:“你就不怕鱼死网破?” 乌烛阳冷笑:“鱼死网破,我只不过损失肉身而已,可你呢?这是你的女人,一旦死了,就没了,现在就看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这个老王八蛋!” 如果可以,我早就有把这个老家伙千刀万剐的心思了,我看着他,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目光,在宁浅画的脸上扫过,然后忍不住定格,她也在看着我,显得很是凄然,心底最柔软的那一根弦终究还是被触动了,我有些无力的说道:“好,我给你!”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我也不想拖泥带水,我将乌烛阳的肉体,直接丢了过去,就像是破麻袋一样,丢在一块石头上面,还弹了弹,才从石头上滚落下来,乌烛阳脸皮抖了抖,押着宁浅画到肉身跟前,他看着摔得鼻青脸肿的肉身,嘴角抽了抽,低头看了看宁浅画,忽然间觉得自己抓住了把柄:“很好,小子,我现在让你跪下,一路跪过来,然后拿你自己,换这个女人!” 如果说之前的要求还只是过分,那么现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 宁浅画的眼里也是涌出嘲讽之色:“你当他是傻瓜吗?” 乌烛阳死死的按着她:“那可不一定,有些傻瓜,就是爱做傻事,说不定我这就碰上了一个。” 我看着宁浅画,再看看乌烛阳,闭上了眼睛,以我此刻强大的力量,却也是有一种无力感,我叹气说道:“都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心情玩这个,就不怕你被围攻,留在这里?” 乌烛阳看了一眼那些和尚道士,冷笑道:“一群自以为是的卫道士而已,这辈子也不知道见了多少,只要不是茅山那群疯子,就绝对不会拼命,养鬼道子弟,足以抵御,而且就算他们来了,我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走,我现在不想管那么多,只是问你,你可愿意,跪下来,然后拿自己,换她!” 我的目光和宁浅画微微交汇,她忽然间感觉到一丝不安,露出诧异之色:“你该不会真的想……” 转瞬之间她的诧异之色就变成了惊慌:“你可不能这么的愚蠢啊!” 如果是徐铭,会犹豫,但这是徐沐,以他的性格,桀骜之下,更是充斥着一股狠辣,不只是对别人,还有对自己,所以我微微一笑,直接就跪了下来,这一跪,让宁浅画眼圈泛红:“你,为什么要这样……”豆爪阵技。 我跪着拉近距离:“因为,我想要告诉你,世界上除了青苗寨,还有第二个能被你珍惜的人。” 宁浅画身体剧震:“第二个……” 乌烛阳眼里露出快意,如果是以前,他实力超群,这样轻松的碾压我,他顶多只有报仇的快感,可是现在,他却是有一种让比自己更强的人,臣服在自己脚下的爽感,他仰天大笑,模样再次变换成了五十三,他笑得尖锐的像是个太监:“哈哈哈,你跪下来了,你看看你,多像是一条狗啊,狗狗,爬快点!” 我照做,跪行的速度提升十倍,眨眼之间就拉近了距离,乌烛阳笑完之后,愕然发现我已经到了跟前,他眼中露出茫然,还有一丝惊诧:“你干什么?” 我直接暴起,浑身的阴煞之气化成一团黑光,直接就按进了虚幻的灵魂里面,同时传来了父子两的惨叫声,乌烛阳痛苦喊道:“孽子,你为什么如此愚蠢?” 乌十三,却是啜泣着:“救我,父亲,救我……” 自从死了之后,他的胆气彻底为零,因为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死亡。 我用力一拉,阴煞之气牵动着他体内的魂魄,我硬是将其砍成两半,把乌十三给拉了出来,然后握在掌中,乌烛阳眼中露出惊恐之光,他回归肉体,瞬间眨眼,抓住宁浅画远遁而去:“你若想要让她活,就拿我的儿子来换!” 看着远去的乌烛阳,我心中恨意愈加旺盛。 然而此时,宁雪却是在被围攻,正道之人发现一只毛僵,哪里不会尽力诛杀?他们用金色的符篆将她捆住,正在用桃木剑攻击,我心中烦躁,直接一剑断开符篆,宁雪嘶吼一声,跳出十几米,逐渐的远走了。 老僧怒视着我,禅杖朝着地面一砸:“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 237:背离 我没有搭理老和尚,直接就走了过去,他的眼神严肃起来,正派人士纷纷将我围住。 有个道士看着我,满眼都是冷漠:“看此人身上一身煞气。定然不是什么好人,诸位道友,将他拿下再说其他如何?” 有几人正要点头,我却是看着这道士的道袍,皱起了眉头:“你是天师教的人?” 道士一愣,说道:“贫道正是。” 我可以感觉到柳叶儿微微颤动了下,显然对于月月的残缺意识来说,天师教这三个字,还是她永远的伤痛。我心中泛起冷意,说道:“天师教?呵呵,好大的名头,但可惜只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纵观月月的悲惨故事,天师教的男子有着大部分的责任,若不是他做了负心汉,月月又岂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道士闻言,顿时大怒:“妖人为何口出狂言?侮辱我天师教名声!” 我呸了一声。然后青苗寨的人也都是啐着唾沫,那些听说过月月事件的人不少,作为苗人,本能就对汉人抵触,尤其是天师教这三个字,在苗疆简直是臭名昭著,一大片人吐着口水,不屑的看着道士。 他有点慌,看得出来应该没啥为人处世的经验:“诸位何必如此?我天师教一向低调,很少行走世间,若是有什么事做错了,还请直言,我们不妨细说。” 看着这有些书呆子气的家伙。我摇了摇头。 “做错了事可以挽回,但若是因为错事死了人,那就不能原谅了。” “死了人?” 这道士还想要纠结,然而之前的老僧却是忍不住了,望着我说道。 “施主,你还未曾解释,你为何放走那只毛僵,留着如此邪祟,岂不是危害世间?若不是之前见你与养鬼道敌对,老衲还以为你是黑苗寨的妖人!” 其余僧道也是走了过来,隐隐封锁住了我的方位。 “别介别介,都是自己人……” 吴爷笑得跟个弥勒佛似得。过来打圆场。他冲着老和尚作揖,解释道。 “他是我的后生晚辈,因为过于年轻性子可能比较冲动,还请各位道友不要介意,之前的毛僵,还存有一丝人性,不瞒诸位,我这后生来这苗疆,就是为了解决这毛僵的尸毒的。” 有个穿着八卦道袍的道士摇头说道:“这如何能解?没有听说过僵尸还能够还阳的。” 吴爷迎了上去,跟他们打胡搅蛮缠,我觉得有些奇怪,这老不正经的家伙,居然很有面子,拉着这个拉着那个,一番诉说,竟是解决了问题,一行人虽然不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所求。 老僧望着我:“阿弥陀佛,还请施主以后三思而后行。” 我不屑的笑了笑,走到了一边。 慧明被一群和尚带了过去,应该是他的师兄弟,摸着他的光头很开心,尤其是知道他突破了境界,更是一个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然而慧明却是低眉顺眼,表现的很心虚,他生怕被人闻到身上的肉味,万一知道他违背戒律啃猪蹄,那可是要受罚的。 所幸这帮没有沾过荤腥的和尚,也不知道啥玩意是猪蹄的味道,纵然有疑虑,也没有那方面写。 李长生跟着吴爷拜见长辈,倒是我和楚琛闲了下来,我们俩站在边上看着,一样的冷漠,一样的生人勿近。 “准备什么时候去救宁浅画?” 楚琛了解我,所以开门见山。豆爪共巴。 “尽快吧,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想做什么,除了她之外,还有宁雪,我有点担心她的尸毒,万一尸毒攻心了,可就是彻底没救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 “那这里的事情你就不管了?” 楚琛抬眼问道。 “那是自然,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抱着双臂,冷冷说道。 “我倒是欣赏你这种自私自利,杀伐果断的性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徐铭强很多,但是作为朋友,我想你是不合格的,冷漠的没有一丝人性。” 楚琛毫不避讳的总结说道。 “你不要忘记,我跟徐铭的感情是一样的,只是性格不同而已,有没有人性不需要你说,若是想见他,等到天亮就可以了。” 我眼中遍布着不耐烦,沉声说道。 楚琛笑了笑,也不介意。 那天师教的道士不知道啥时候又凑过来了,瞅着我,作揖说道:“这位道友。” 我皱着眉头:“道友?” 他点了点头:“刚才李长生道友已经告诉我了,道友竟然是北海秦家这一代的传人,我名怀玉,乃是天师教三代弟子首座,此次前来,乃是询问为何这苗疆众人以及道友你对我天师教的敌视?按理来说,我天师教虽然不及茅山大公无私,但也是济世为民,不至于到讨人厌的地步吧。” 这小子居然来问我这个。 我随便指了个青苗寨的人,说道:“你自己去问,别烦我。” 他也不生气,反而对我这种冷漠有些不适应,踌躇了少许,才去找青苗寨的人询问。 那人初始也不搭理,后来被纠缠的烦了,就开始讲述月月的事情,随着青苗寨的没落,有些曾经封闭的东西,目前也已经藏不住了,月月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他说的非常动容,怀玉的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脸色也是逐渐的变化。 终于,天苗寨的人与正道人士开始接触了,我在边上看了一阵,才闹明白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全部都是正好行走在外的各派人士,吴爷挨个把他们找到,然后通知来到苗疆,这让我微微诧异,吴爷的关系网居然这么的大! 明明他的本事也就那样啊! 我瞅着这些人,对吴爷谈不上亲密,但总算有几分情分在,表现的比较客气,这其实已经很夸张了,修行者性格本就淡泊,同门师兄弟也很少亲密,何况这些来自于不同门派,甚至是不同体系的修行者们。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僵硬的脸色线条开始一点点的变化,最终柔和了许多,等天完全亮的时候,我身上的煞气就悄然散去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再度回归,楚琛望着我,淡淡说道:“现在是你了?” 我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我知道一切发生的事情,可是性格却是完全不同,那会儿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变回来,想想之前过激的举动,我就有一种不适感,我揉了揉太阳穴,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表示担忧。 “我觉得不是坏事,徐沐毕竟也是你自己,第二人格也是好事,只不过他的力量太过于强硬,必须要掌握技巧,最好得到一本鬼修的功法,只要开始修行,他马上就能脱胎换骨,到时候要对付乌烛阳,就轻而易举了。” 楚琛思忖少许,说道。 “那么哪里的鬼修功法是最好的呢?” 我去哪搞这玩意,柳叶儿倒是会,但谁知道合不合适徐沐修行。 “养鬼道!”楚琛眸光深邃:“解铃还须系铃人,恶魄本来就是养鬼道培育的,他们拥有最优秀的功法,我们要想办法弄过来。” 我正要琢磨这件事,却是看见那帮子人已经商量出了结果,意识到养鬼道的可怕之后,天苗寨对于这些正道人士正式提出了邀请,两者一拍即合,在大是大非上,达成共识很容易。 其实说白了,正道不能看着养鬼道壮大,这种势头,必须要遏制才可以。 然而就在此时,端木家主却是瞅着我,眼中露出怨毒之色,他指了指我,不知道说了什么。 众人皆是大怒,那之前就看我不顺眼的老僧怒道:“你到底是是正是邪?为何要断去端木家主的臂膀?” 慧明拼命的使眼色,让我不要顶着干。 我所有的烦躁都涌了出来,望着端木家主冷笑了一声:“我只是后悔自己没有更狠一点,如果杀了他,还会有谁像娘们一样告状呢?” 端木家主脸色通红:“你这等人,绝对不能留在天苗寨!” “你以为我有兴趣?”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 “小师叔!” 慧明想跟上,李长生也动了念头,但都是被人按住,不允许跟来。 我深吸一口气,和楚琛走进了夜色之中。 大祭司秦红雪望着我们的背影,眼里有一丝阴翳之色划过。 238:大阴谋 我和楚琛离开了天苗寨,说白了,我之前留在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两个,一是为了宁家姐妹,二则是为了魂蛊。现在宁家姐妹一个被抓,一个不知所踪,而魂蛊我已经得手了,本来就没有留在天苗寨的目的,端木家主以为赶我走,是把我踢出了天苗寨的队伍,事实上他却是不知道,所谓天苗寨,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落脚。我们点了篝火,楚琛去打了只兔子,就架在火上随便的烤着,我摊开手掌,放出了一缕魂魄,这就是乌十三! 他似乎有些没有认清楚状况,先是茫然,在看到我们两之后。顿时变换成了骇然,他踉跄的退后,本能的就要跑,我冷冷说道:“再走一步,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他身子一颤,很怂的低着头,胆战心惊的发出威胁:“你,你们,想干什么?我父亲,随时会出现,你们不要以为就能害我……”豆爪役圾。 楚琛不语,屈指一弹,一道乳白色的剑气刺入他的身体。就像是锥子一般在他的体内来回穿梭,这种痛感,光是看着都有一种咬牙的冲动,乌十三果然是杀猪般的惨叫起来,楚琛说道:“现在你可以交代问题了吗?” 其实以前的乌十三还好,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只是给人无脑的感觉,现在却是变成了彻底的怂包,也许真是那样,在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就格外的怕死,他直接跪了下来:“有什么话你们问吧。我一定会老实交代的!” 我瞅了瞅这家伙。记忆中养鬼道的人,各个都是奸诈狡猾,他们的话能信,却又不能全信,我打算试探一下:“记得上次你是要去百鬼墓收鬼王对吧?” 乌十三麻利点头:“对。” 我看了眼楚琛,问道:“很简单,既然你收鬼王,那么就代表着,你拥有如何让鬼王提升实力的手段,也就是鬼修功法,我要的是此物,你要给我拿出来!” 乌十三直接变成了哭丧脸:“我,我没……” 刚说几个字,楚琛就再次催动了剑气,他痛的打滚,虚幻的魂体明灭不定,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他才是诚惶诚恐的说道:“我说,我说……” 他直接背诵出一篇功法,我默默记着,越是随着功法的完善,内心越是有一种惊叹感觉,这养鬼道别的不说,对于鬼魂这方面,玩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光是听着,就让我有启发,我基本确定他说的不是假话。 然而楚琛二话不说,却是继续催动剑气,乌十三惨叫:“我明明已经老实交代,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楚琛冷笑:“你以为你改了几个字,我听不出来吗?照着你这个功法练,岂不是要走火入魔?” 乌十三大呼冤枉,抱着头痛的恨不得撞树,我的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折磨了十几分钟,乌十三都快发疯了,但还是说冤枉,楚琛这才确定:“软骨头说的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虚脱的乌十三:“这功法我就笑纳了,现在你告诉我黑苗寨内部的力量,还有他们收集了多少蛊王遗骸了,事无巨细,你要全部说出来,疏漏一件,我也不弄死你,用阳火炙烤,放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这样你将会永生永世受苦,直到魂飞魄散。” 乌十三脸色发苦,忙不迭的点头:“不敢,不敢。” 他整理了下语言,开始向我们讲述着黑苗寨现在的情况。 上次我们摧毁祭坛,的确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延缓了黑苗寨的时间,但也只是一点而已,黑苗寨很快又召集了更多的苦力,夜以继日的不停工作,终于是将这祭坛建成了! 现在所欠缺的,只是足够的蛊王遗骸,乌十三说道,其实蛊王遗骸需要的并不是十八个,那只是放出来的假消息,为了掩盖真相,其实只需要十三个蛊王遗骸,就能帮助傅如月的金蛇突破到蛊王的层次,现在黑苗寨的蛊婆们全部集中在一起,准备进行最后的仪式,这个具体时间,就连乌烛阳都还不知道,所以乌十三也无从知晓。 我主要问他养鬼道做了什么,刚开始乌十三吞吞吐吐,后来则是说出了真相,养鬼道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条心,在黑苗寨的屏障下,他们大肆屠杀,收集着魂魄,三个千魂幡,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他们在准备一件大杀器,那就是万魂幡! “你们应该有看到那些见到死人后,用皮囊收走魂魄的人吧?他们就是在暗中收集魂魄,准备炼制万魂幡,这是此行的终极目标,一旦万魂幡成功,到时候再加入恶鬼王作为主魂,养鬼道就能轻而易举收服其他先人准备的鬼王,只需要蛰伏三年,就能横扫天下,就是天师教,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说到这的时候,乌十三很激动,旋即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又暗淡了下去。 “万魂幡,好大的胃口!” 我愈发发现,养鬼道才是背后最大的麻烦,黑苗寨就算称霸苗疆了,也只是荼毒苗疆而已,但是养鬼道的目的,可是整个中原啊,这万魂幡一旦炼制成功,简直是后患无穷! 楚琛说道:“能够解释的通了,这肯定是养鬼道最终的目的。” 我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那些道士和尚,这种大麻烦还是给他们头痛吧,我问出了长久以来的大问题:“那么,告诉我,将我的魂魄放进百鬼墓,还有让别人伪装成楚琛,到处杀人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这是一个大问题,我现在走到这一步,跟这个推波助澜的幕后之人不无关系,可我现在却还没有他的线索。 乌十三还真的知道点什么,他愣了下说道:“这个人我没有见过,但他和掌教的关系很好,相谈甚欢,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可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个人浑身都是道家的气息,看起来像是名门正派,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养鬼道如此亲近。” 道家之人,与养鬼道的掌教亲近。 我和楚琛交换了个眼神,都是陷入沉思之中,到底这个人是谁? 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头绪,但至少,也已经有大概方向了,道门中人,与养鬼道掌教关系很好,我想我有调查的方向了,我最后问道:“还有个问题,你父亲将宁浅画捉到了哪里?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她救回来!” 乌十三说道:“一般情况下,这种都是要关在水牢自生自灭的,不过我在你的手上,我父亲肯定是留着她当人质的,那么肯定就是在我父亲居住的‘送子亭’之中。” 我眼中划过一抹厉色:“这送子亭是什么鬼地方?” “距离黑苗寨的大本营不远,我父亲喜欢清静,所以在边上建了个送子亭,作为自己的居所。”乌十三生怕我们卸磨杀驴,补充说道:“那里有很多阵法,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还需要我或者我父亲的气息才能打开,所以一定要带着我,不然是绝对进不去的!” 我瞟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我赌不起,还是要向他妥协。 就在我们思考具体方案的时候,楚琛却是眉梢一挑,拔出了剑柄:“有杀意!” 话音刚落,无数叶子上那清晨的露水,都是从经营变成了乌黑,水珠里面渗透出一张恐怖的人脸,然后缓缓流淌,所过之处植物腐烂,地面上汇成了一条溪流,朝着我们疯狂的涌了过来! 一条银蛇,当空飞来,咬向我的脖子! 来人竟是。 大祭司! 239:怀玉 天苗寨的大祭司秦红雪居然亲自来追杀我们,看着这爆射而来的银蛇,一股让人恐惧的气息涌来,让我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之前与恶魄融合,让我的现在比之前强大了十倍有余。但面对这个已经数百年寿命的银蛇,我还是没有底气,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要放弃,我咬破指尖,凭空勾勒起来,丝丝缕缕的血光汇聚成一张完整的符篆。 凭空画符,这是一种新的境界了,当初的秦懿,就是现在这种境界。才修道这么短时间,虽然走了捷径,但我的进步依然是快的吓人,符篆形成,这是戊土符,化作土黄色的光芒,一层层的挡在前面,我继续画符。眨眼睛划出了三张,土黄色的戊土之力凝聚,就像是一堵墙,挡在我的面前。 银蛇门头就撞了上来,土墙剧烈晃动着,就像是即将要坍塌一般,我吓得直冒冷汗,赶紧画出了第四张符篆,就在刚刚成功的刹那,土墙就变成了齑粉,第四道符篆阻挡了几个呼吸的瞬间,也是裂开了,银蛇张嘴。咬向我的喉咙,我拔出真武剑,一剑刺了过去,它尖锐的蛇牙在剑身上咬住,摩擦之间竟然冒出了一溜火花! 那些漆黑的露水,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毒液,楚琛捂着鼻子,忽然间连续砍断树枝,全部垫在脚下,以免被这毒液沾染,做完这一切后,他一步踏前。挥剑斩落。银蛇预感到危险,尾巴朝后一扫,竟然硬捍楚琛的剑锋! 常规情况下,蛇的身体当然是会像是切豆腐一般切开,可是现在,那坚硬的鳞片硬是和剑锋抗衡了,两者互相碾磨,谁也奈何不了谁。 楚琛拔出了金剑,默念着口诀,金剑光芒大放,朝着这蛇的身体就落了下来,银蛇厉啸,金剑的恐怖有点超乎它的预料,松开牙齿,身子朝后一弹就落了回去。 我们踩着树枝,但还是逐渐下沉,因为枝叶都被这毒液腐蚀了。 “堂堂天苗寨的大祭司,居然也干这种苟且之事,之前若不是我,敢问天苗寨还能存活如今吗?” 我望着她,实在是不明白,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何会对我动杀心? “天苗寨永垂不朽,何必需要你来救?”秦红雪先是傲然,继而说道:“从你和端木家主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你怀恨在心,对天苗寨并无好感,如今这时刻,容不得半点意外出现,你偏偏正是我所预想的意外之一,与其放任你不知道是好是坏,倒不如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楚琛都忍不住笑了:“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也算你厉害了,尊敬的大祭司,你真的以为会是我们的对手吗?” 秦红雪冷冷的扫视着我们:“你们不需要唬我,没用的,我之前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子有古怪,夜间厉害无比,到了白日也就一般了,现在刚是清晨,我杀了你们又有何难?” 没想到这个老女人的眼光如此毒辣,就这样看出了我的虚实,我瞳孔微微收缩,问道:“你干这种事,就不怕以后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秦红雪不屑一笑,竟然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面纱,她往自己嘴上一戴,说道:“现在没有人知道了。” 我跟楚琛一阵无语,这老女人还真是不要脸,越到老越是脸皮跟树皮一样,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还说的理直气壮,我深吸一口气,意识到大战要开启了。 “两个小子,要怪就怪你们太出色吧,像是你们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下来做后患!” 秦红雪冷喝一声,一拍银蛇的脑袋。 这银蛇探出头,竟是张嘴嘶叫了一声,这声音虽然还未曾开化,但隐隐已经带着一股气味,蛟龙的气味! 苗疆大祭司世世代代饲养这银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养出一只真正的蛟龙,所以银蛇可以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能有如此实力也并不奇怪。 这一声长嘶,竟是让毒液全部翻涌起来,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我们脚下踩着的树枝腐蚀的更快了,楚琛看着我说道:“上树!” 我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往树上爬,然而秦红雪却是一步步走过来,冷笑说道:“没用的。” 果然,就连树木也开始被腐蚀,从根部开始糜烂,刚爬了一半,树就摇晃了起来,楚琛的身子一沉,朝着下面坠落,我伸手将他拽住,自己的脚则是勾着树干,两个人的重量,拖着大树不断朝着我们的方向倾斜。 “放开我吧。” 楚琛把剑插在毒液之中,勉强支撑着自己的重量。 “说什么废话!” 我咬牙之下,决定赌一把,将楚琛用尽全身力气往上面一甩,然后我自己则是坠落下去,他轻盈的借力转身,踩在树干上,眸子里满是恐慌的看向我,果然,我落入了毒液之中,咕嘟嘟的冒着气泡,毒液拼命的想要腐蚀我的身体。 然而我却是没有受到伤害,看着自己完好的手掌,我露出了笑脸,三个蛊王遗骸,果然是让我百毒不侵了,这倒是一个很大的底牌,尤其是对于苗疆的蛊虫来说,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噩梦。 六翼金蝉从我的掌心爬了出来,它的翅膀微微震动,发出了一声鸣叫。 这鸣叫,是示威,也是挑衅,吞噬了那么多毒素的它,已经有了一股底气,这底气,竟是让它对银蛇发出挑战! 两只蛊虫同时露出狰狞之色,不等指令,就自己弹射而出,展开了交锋。 “百毒不侵,六翼金蝉,看来更加留你不得!” 秦红雪本来还只是玩味,没有想过会出现意外,但此刻在看到我这两个底牌之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拥有这么厉害的蛊虫,而且还百毒不侵,这对于天苗寨来说根本就是个灾难,她动了杀心,准备亲自动手了。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飞来一剑,直接就钉在秦红雪的身前:“大胆妖人,天师教怀玉在此,怎敢行凶?” 来人是天师教的呆瓜首座怀玉,他一身青色的道袍,脸上满是嫉恶如仇的神情,看见怀玉,秦红雪就知道肯定是杀不成了,三个人联手的话,可以坚持很久,而且中原人狡猾,这个小子赶过来,说不定身后还有人,所以她立即吹了声口哨,然后遁逃。 银蛇听到口哨声,也是抽身而走。豆欢余扛。 六翼金蝉回到我的手掌,看见伤痕累累的它依然战意十足,我知道现在距离银蛇的层次还差得远,不过六翼金蝉也算是初露锋芒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 怀玉拿回了自己的剑问道。 “天苗寨大祭司秦红雪!” 楚琛眼中冷色闪烁。 “怎么可能?秦前辈为什么要杀你们呢?” 怀玉难以相信,他的性格是古板而单纯的,不会联想到那么多。 “看见那只银蛇你还不知道吗?” 如果是徐沐,肯定是不愿意解释的,但我现在是正常的性格,并且刚才的确是被怀玉救了,我才放下对天师教的抵触。 “那人戴着面纱,说不定是冒充前辈。” 怀玉思索了半天,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楚琛瞅着他,忽然间眼前一亮,这个冷漠的家伙突然间热情起来,搂着怀玉的肩膀说道:“既然你不相信,那么我来给你证明下怎么样。” 怀玉迷糊的看着他:“怎么证明?” 楚琛说道:“用你的身份,把我带进天苗寨,我找出证据给你看。” “好,如果是秦前辈做的,我定然会去质问他。” 怀玉点了点头,答应了。 我不知道楚琛打得什么鬼主意。 他跟怀玉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了回来,灰头土脸,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个大盒子,怀玉哭丧着脸:“道友为何坑我?” 楚琛没有回答,将盒子丢给我,我疑惑的看了看他们,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气。 “这,这……” 240:拐上贼船 对于楚琛的壮举,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数了数,总共有六个蛊王遗骸,除掉我吃了的三个。还有宁雪身上的一个,这已经是见到的十个蛊王遗骸了,其他八个都在黑苗寨的手里。 谁都知道蛊王遗骸的重要性,楚琛居然把这个东西给偷了出来,我看着满脸灰白的怀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玉看了看楚琛,满眼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完了,我完了,回去宗门一定要受罚。我完了……” 楚琛耸了耸肩膀,把来龙去脉给我讲了下。 虽然苗人厌恶汉人,但现在刚刚被重创,并且处于绝对下风的天苗寨,可没有这种厌恶的本钱了。对于那些道士和尚,他们只有欢迎,并且是那种当做上宾的欢迎,如果没有他们。绝对是斗不过黑苗寨的。 所以,作为天师教首座的怀玉,或许辈分不够,但身份却足以被重视,楚琛和他进去,根本没有人盘查,单纯的怀玉听着楚琛的话,利用他的身份走进了天苗寨深处,在上次帮我出气的时候,楚琛早就对天苗寨的核心地带很熟悉了,对于蛊王遗骸存放的地方依稀间有些映像,正是天苗寨的蛊神庙! 作为蛊神庙,守卫这里的人是大祭司秦红雪。一般情况下,有她守卫,肯定是高枕无忧的,但楚琛却是觉得这是个机会,从心理上判断,秦红雪因为担忧怀玉身后有其他中原人,所以肯定不敢按照最近的路线原路返回,如果是绕路的话,那么就需要一点时间了,楚琛占据先机,先行跟怀玉进来,这是赌博。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秦红雪并没有回来,楚琛打晕了其他祭祀,盗走了蛊王遗骸。 常理来讲,蛊神庙应该是守备森严,但天苗寨不同,现在缺人手,守卫神庙的人都被调走了,反正他们也只是摆设而已。 有秦红雪在,胜过千军万马,然而谁能想到楚琛打了个时间差,轻而易举的弄到了这些蛊王遗骸,当怀玉抱着盒子走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然而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 “做得好!” 我看着楚琛,也是出了一股子恶气,这该死的天苗寨,以己度人,差点要了我们的性命,拿走这蛊王遗骸,一点也不过分。 “我该怎么办?” 怀玉双目空洞,对于他来说,有些太残忍了。 我看着这家伙,虽然此人比较木讷呆板,但心思并不坏,属于那种一心只知道修炼的呆子,倒是跟慧明不一样,慧明是看似憨厚,实际上却有小心眼,而怀玉则是纯粹的傻。 如果不管他,这傻小子肯定是回去受罚的,到时候那帮人肯定不会放过他,这样的画面我也不想看见,于是说道:“怀玉道友,实话与你讲,我们此行是要去做一件大事的,这些蛊王遗骸,只是做事的工具而已,我保证大事如果成功,到时候你不仅不用认错,所有人都会把你当成是英雄!” 怀玉呆了呆:“此言当真?” 我放出乌十三,看了一眼又把他捏在掌心:“这个魂魄,是养鬼道掌刑长老乌烛阳的儿子,这小子不成器,但是却在乌烛阳的心中非常重要,我已经逼问出了黑苗寨的真正住址,此行我们或许可以用这蛊王遗骸做一些文章。” 我以为我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但怀玉还是不懂:“什么文章?” 我正琢磨着继续忽悠,楚琛却是突然间说道:“刺杀养鬼道掌教!” “什么?” 我跟怀玉都愣了。 楚琛看着我,不像是在开玩笑:“你在天苗寨的这段日子,我没有闲着,时刻磨练自己的剑道,我四处寻找野兽厮杀,提升自己的杀气,然后捕猎养鬼道的人,报他们诋毁我名誉的仇恨,在这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都以为在中原的养鬼道掌教已经来到了苗疆!” “来到了苗疆?” 我喃喃自语,难道楚琛说的是真的?可是目前为止,养鬼道出现的最大高层就是乌烛阳啊,哪里有这劳什子掌教。豆欢肠才。 “不错,我确信这件事,那一日我杀了一个人,从他的身上找到了密信,养鬼道的掌教就在苗疆,并且在二十年之前身受重创,此刻偷偷来苗疆,就是为了疗伤而来,这件事,甚至乌烛阳都不知道,若不是我适逢其会,也不会知道这种事情。” 楚琛目光灼灼,很是自信的说道。 怀玉呆愣了少许,看向楚琛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就算是受伤的掌教,那也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楚琛嘴角勾勒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我可不这么觉得,这样才有挑战,难道不是吗?” 我倒是有点相信楚琛了,他至少到现在办事,都没有不靠谱过,而且他本来就是个挑战狂人,刺杀养鬼道掌教这种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奇怪,所以我选择给他帮腔:“难道天师教的首座也怕了吗?” 怀玉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我怎么可能会怕?除魔卫道,乃是本职,我到时候第一个上!”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怀玉这种性格,正是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我们摇了摇头,踏上了路程。 这一路,怀玉大概是最纠结的一个,他觉得自己的两个同伴,都是刷新了他人生观的奇葩。 第一个稍微好点,只是冷漠,休息的时候也不睡觉,用盘膝打坐来代替睡眠,偶尔听见风吹草动马上警惕的醒来。 而第二个,却是像极了神经病,白天的时候条理分明,讲话很是温和,到了晚上又冷硬如冰,稍微骚扰一下就会滋生出杀意,脾气差到了极点,并且正在修炼邪门的功法,只是三个夜晚,这个家伙的气息就已经恐怖的不像话了。 我,准确来说应该是徐沐,总算是练成了乌十三给的功法,凌厉的气息全部收敛,多了一个返璞归真的味道,现在晚上的我,不说别的,就是乌烛阳跟秦红雪加起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到了白天,那就要颠倒过来了。 我们抵达了黑苗寨,跟我们想的不太一样,黑苗寨的戒备,可以用松散来形容,第一是隐蔽,至今天苗寨还没有查出来黑苗寨在哪,当然,这是迟早的事儿,第二是安逸,只有黑苗寨进攻别人,他们还没有被进攻过,所以有恃无恐,大门口站着懒洋洋的守卫,眯着眼睛都不看人。 怀玉背着蛊王遗骸,楚琛走在最后面,我走在中间,三个人陆续进入黑苗寨之中,这里非常热闹,苗人们并没有半点战乱的悲伤,反而是高兴的叫卖,这让我摇了摇头,还真是差距大啊,黑苗寨的苗民们,相比之下真是幸福。 我们找了一家饭馆坐下,我把乌十三的魂魄拿了出来,他一看这里是黑苗寨,当即是激动起来,说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住口!” 我瞪了他一眼,马上就安静的露出谄媚之色。 “告诉我,你父亲在哪?” 刺不刺杀养鬼道掌教,其实我也不放在心上,我只是想救出来宁浅画,仅此而已。 “之前有讲过,在外面,距离不远,不在黑苗寨之内,我可以带路!” 一听说这个,他无比的积极。 “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看向楚琛。 他点了点头,刺杀养鬼道掌教一事,本就只是臆想而已,谁知道能不能见到人呢。 我们吃了点东西,就离开了黑苗寨,前往不远处的“送子亭”,这送子亭还真是奇怪,挂着白色的布匹,风吹着犹如一片招魂幡,看着还有些诡异。 乌十三吞着口水,指着最里面的位置:“我父亲,就在其中修炼,那个女人,肯定就在身边。” 241:入梦 听到这个消息,我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进去,然而楚琛却是沉思少许,问道:“这地方从外面看,连个守卫都没有。还是不能着急。” 乌十三注意到我们的目光,说道:“这个我之前也交代过了,是没什么守卫,但是阵法很多,尤其是最后一道,必须我跟我父亲才能打开。” 我指了指前面,说道:“那么你还等什么?” 乌十三回头看了看我们,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他伸手触摸了下第一块白布。然后又摸了摸第三块,然后是第五块,一直摸到第七块的时候,他掐动印决,念动着咒语。 这被风吹着的白布一下子就停止动弹了,死气沉沉的挂着,乌十三喝道:“开!”豆欢序才。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我们眼前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白布。最多几十个,跟着微风的幅度摆动,也就是说,之前只是幻觉。 怀玉露出惊叹之色:“这幻阵用的还真是厉害,不愧是养鬼道的掌刑长老。” 阵法其实跟画符一样,也是玄学里很重要的东西,比如那北阴沟的镇魔碑,就是阵法之一,用幻阵来掩盖自己的住处,这种手段那些隐士高人是经常用的,我不知道乌烛阳这老家伙凑什么热闹,大费周折的搞这个破幻阵。 然而后面发生的事儿却是让我们谁都没有料到,岂止是幻阵。还有杀阵,困阵,这一块不大的地方,简直汇聚了各种各样的阵法,如果没有乌十三带路,我们恐怕早就触动阵法了。 他说道:“父亲其实早就不怎么修炼了,据说是因为受了内伤的原因,具体我也不清楚,除了处理宗门事务之外,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研究阵法,也不怎么用。就是自己设计阵法。然后自己破,这么多年来,阵法造诣当然不低了。” 这就跟普通人无聊打游戏一样,修行之人没事做的时候,研究一些旁门再正常不过了,没想到这乌烛阳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前面有一个连环杀阵,一定要注意,一个一个进去,我数三声,之后第二个人跟我进来。” 乌十三走着走着,一边掐动着印决,一边说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一个一个进去?这引起了我的疑虑,转头一看这小子掐动咒语的速度果然是又快又急,我感到不对劲,去抓他的后背,乌十三回头看了一眼,急迫的念出最后一个字音,咒语发动,这所谓的连环杀阵瞬间就打开了,他身子一动,先冲了进去,我紧跟其后,却发现这门户已经开始合拢了,半边身子差点被夹住,我心一横,咬牙就冲了进去,然而楚琛跟怀玉,却是被关在后面,来不及靠近了。 “自寻死路!” 谁能想到软骨头了一路的乌十三,居然会突然间玩这么一手,我估计这小子绝对是酝酿很久的,不然不会走的这么坚决。 “父亲,父亲!” 乌十三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想到还是被追了上来,他大吼大叫,希望能够被听见。 我却是皱眉,这里到处都是阵法,一旦乌烛阳来临,恐怕很难应对啊。 外面的楚琛跟怀玉两个人都傻眼了,我就这么消失在他们眼前,怀玉说道:“他们陷入了阵法之中,除非是知道口诀,不然我们是进不去了。” 楚琛盘膝坐下:“那就等吧。” 怀玉挠了挠头:“你就不怕他出事?” 楚琛摇了摇头:“他如果出事了,我帮他报仇就是,现在帮不上忙,倒不如节省力气,我们等到天黑,如果还没出来,就离开此地。” 怀玉说道:“去哪?” 楚琛眼中依旧是疯狂:“刺杀养鬼道掌教!” 怀玉倒吸一口冷气,他望着楚琛,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虽然养鬼道掌教该死,非常该死,他也想杀死这个人,可是也没有见谁把刺杀两个字挂在嘴上啊,楚琛到底想干什么?哪来这么大的执念? 乌十三跑得不快,但这小子熟悉地形,我估计刚才那阵法,根本就不是什么连环杀阵,而是打开了一扇门户,现在才是真正的送子亭。、 我看见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亭子,然而却是更加残破,挂着白色的布匹,隐隐可以看见,这亭子里躺着一个人,身边丢了一地的酒葫芦,正在呼呼大睡。 “父亲,父亲,快醒醒,我回来了!” 乌十三看见了乌烛阳,几乎是热泪盈眶,然而后者却仍然酣睡,没有半点反应。 他懵了,跑过去想要去推乌烛阳,我终于赶到,捏着符篆按在他的背后,乌十三惨叫,我将他一把捏住,然后低头看乌烛阳,这个老家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酒意什么的,绝对不是他不省人事的原因,一个化境高手,岂会因为一点酒水而醉呢? 我壮着胆子试探,踩了踩他的脸,还踹了几下,他手里的酒葫芦滚了出去,酒水哗啦啦的流淌,自己却仍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了?” 我问乌十三。 “我父亲是在疗伤……” 乌十三再次落入魔掌,几乎绝望了,明明父亲就在眼前,却不能伸手援助,这让他很绝望。 “疗伤?” 我看着乌烛阳,说道。 “有这种疗伤法吗?” 乌十三这回是彻底认栽了,都这种情况了,不认怂也不行,他望着我说道:“我父亲修行的功法,叫做梦春秋,古时候有个传说,樵夫进山砍柴,发现两个人下棋,跑过去围观,等一盘棋下完,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百年,我父亲修行的这功法,就是以梦为引,在梦中修行,在梦中疗伤,伤的越重,睡得越久……” 还有这等奇怪的功法,我瞠目结舌,果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继续问道:“他什么时候受伤的?记得我当时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啊?” 肉体摔了几下,那算是什么伤? 乌十三满目凄然,说道:“你把我从父亲的体内强行拉出来,这就是最大的伤痕了,我本来就是他用逆天之术接回来的,为了留存世间,他将我的魂魄与他融为一体,强行温养,不然我早就魂飞魄散了,你想想吧,你硬是扯走了魂魄的一部分,这种伤势,怎么能不说巨大?” 我琢磨了下,还真是这个道理,瞅着乌十三,我冷笑说道:“还不是你这个拖油瓶,你要是稍微有点能耐,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乌十三低下头,只是绝望,却没有感觉到羞愧,可能这样的话,他早就听过很多了吧。 我却是陷入了沉思,我拔出真武剑,放在乌烛阳的脖子上,这是杀他的最好机会,到底要不要动手? “不行,你如果杀了我父亲,那个女人你就见不到了!” 乌十三立即叫道。 “她在哪?” 我怒视乌十三。 “你不是说说她就在这里吗?” 乌十三咳嗽了两声,恐惧说道:“我哪里知道,说不定就是被我父亲送到了别的地方,万一那里只有我父亲知道,你该怎么办呢?” 我连续拿出符篆,贴在乌十三身上,白烟滚滚,痛得他哭爹喊娘,我冷冷说道:“今天要是找不到她,我就把你们父子二人都弄死!” 乌十三近乎虚脱,艰难说道:“我,我有办法。” 我揭下符篆,说道:“如何做?” “我父亲选择在这里疗伤,那是对自己的阵法有信心,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进的来,所以……”乌十三慢吞吞的说着。 “重点!”我强调道。 “所以应该是没有人来过这里的,那么答案就只能在我父亲身上了,我们想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首先要进入他的梦,在梦境中寻找答案。”乌十三狼狈说道。 “入梦?” 我看着他,有些古怪。 “梦春秋功法就在我父亲怀里,最开始就记载着入梦之术,这很简单。” 乌十三拿出了功法。 我大概翻阅了下,果然轻松,基本上已经学会了,只是留着这小子在外头,我总觉得不踏实,干脆将他直接捏扁了,魂魄与我融合,同时进入了乌烛阳的梦。 刚一进去,我就感觉到了剧痛。 “逆子!” 242:遗憾(红包) 伴随着响起的,是藤条抽在我身上的声音。 我痛的龇牙咧嘴,回头一看,竟然发现有两个养鬼道的弟子,拿着藤条。狠狠的抽着我。 其中一人见我回头,有些瑟缩的说道:“乌师兄,我错了,但这是长老的命令,我不敢违背。” 旁边也是哭丧着脸:“师兄,您不要记恨我们!” 师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是那么的陌生,还有自己的衣服,我看了看。这好像是养鬼道弟子的服饰,我的前面,正好是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我被一藤条抽翻,看着大理石光滑的面,映衬出自己的容貌。 居然是……乌十三! 怪不得他们要叫我乌师兄,那么刚才骂我的人是谁?我似有所觉,转头看向高处坐着的那个人。 乌烛阳脸色铁青。指着我骂道:“逆子,你看什么看?为了跟养尸派的人争风吃醋,居然拿宗门秘宝出去显摆,你以为你是什么?如果法器丢了,谁能保你!” 法器? 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我发现我竟然得到了梦中人,不对,应该是乌十三的记忆! 我身子一震,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因为我带着乌十三的魂魄入梦的,那么,就等于我承载着他的气息,如此一来。我就变成了乌十三,在这梦里,我居然是乌烛阳的儿子! 我回忆着发生的故事,这应该是在五年前的事情了,乌十三作为掌刑长老唯一的儿子,飞扬跋扈,在门派里作威作福,偏偏没有人敢去招惹他,因为掌刑长老这四个字,就代表着权威。 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跟在乌十三的身边,时不时的干一些缺德事。门规更是不知道触犯了多少次。 然而乌烛阳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他这种境界,能有个儿子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岂能让自己的儿子受半点委屈? 可是此次,却是出了大事,这乌十三,因为看上一个女子,和养尸派的嫡传弟子斗了起来,技不如人,被打得满地找牙,回来居然偷盗走了门派里的法器,将养尸派的几个嫡传弟子打成了重伤! 这件事已经引起了震动,不只是养尸派和养鬼道,其他门派也在盯着,乌十三此次的行为,已经破坏了潜规则,如果不做出惩戒,不会有人信服的。 五年前的养鬼道,还没有一只鬼王,只是没落的宗门,所以并不强大,养尸派那时候,甚至比养鬼道还要强上一线,由此可以推断出,养尸派将要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兴师问罪,肯定是难免的。 按照原本的记忆轨迹,这一次乌十三被打得哭爹喊娘,然后乌烛阳想要让他拖着浑身的伤痕,做出负荆请罪的架势,祈求养尸派的原谅,可是乌十三打死也不愿意做这种丢脸的事情,最后,只能是乌烛阳独自前去,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那天归来之后,每天吐血,持续了三个月,之后,就放弃了修炼,开始专门研究阵法,似乎修炼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能到化境的人,岂会对修炼没兴趣?我由此推断,乌烛阳定然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很有可能是自残自己,所导致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对于乌烛阳的记忆,丝毫兴趣都没有,我只是想找到宁浅画的踪迹,仅此而已。所以我按照原本的轨迹,喊得格外凄惨,等打完之后,众人退去,我可以感觉到,他们望我目光中的鄙夷。 也就是有个好爹,不然你有什么用? 乌烛阳缓缓走了下来,原本的乌十三满心怨恨,根本不想看他,可我现在,却是非常平静,看着乌烛阳走过来,这个老对手,在走过来的瞬间,竟然让我有那么一丝触动,因为我看见他眼角泛着的泪光。 “逆子,你可知错。” 我没说话。 “唉,就知道以你的性格,不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此次你闯下了大祸,如果不把你打成这样,你就算去负荆请罪,也不会被原谅的,你就不能理解为父的一番苦心吗?” 他看着默不作声的我,仰着头,忽然间苦笑两声,走了出去。 “罢了罢了,就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发现竟然有些苍凉,一颗浑浊的泪水,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我爬了过去,看着这道水迹,竟有些失神。 我在这里坐了很久,可能是乌十三的情绪作祟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单纯的不想动弹,有个弟子,背着我回去,我问他:“父亲呢?” 因为都知道我是养鬼道的小霸王,所以他说话很谨慎:“掌刑长老跟养尸派的人在峰顶解决纠纷去了。” 峰顶? 趴在床上,我心中的酸楚却是挥之不去,到底这老家伙做的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起了那颗泪水,似乎有点明白了。 “乌烛阳,我给你面子,但你那儿子,不给我面子,养鬼道如此跋扈,是要向我们养尸派开战吗?” 一个黄衣男子举剑骂道,再其身后,站着一大群人,都是目露愤慨之色。 乌烛阳站在对面,跟着他的养鬼道弟子也有,但都低着头,毕竟自己这边理亏,而且他们觉得很丢脸,心中都在埋怨,明明都是乌十三的错,凭什么要让我们来受过? 乌烛阳惨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出自己的诚意吧,道兄们不必烦扰,我乌烛阳自废道基,从此修为不得寸进,以我这化境高手的前途,换我儿子一条命,不知道可否?” 黄衣男子有些诧异,人群一下子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你甘愿付出如此代价?” “掌刑长老请三思!” 乌烛阳一挥袖子,举起手掌,就要按到自己的丹田:“养不教,父之过,我儿子的错,就算在我身上吧!” 他望着苍穹,眼里是溶不开的慈爱。 自从将你生出来,你就是我全部的寄托,区区修为,与你相比,何足挂齿? 父爱,与母爱完全不同。 父爱是山,厚重,却不多言,幼年时,他是山,青年时,山会矮,中年时,你若是再去看这山,你会发现,他没有矮,只是更加沉淀了。 只可惜,乌十三不懂。 但,我懂! “等等!” 那长长的青石台阶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影,我终于是爬上了峰顶,因为受伤,而拖了一路的血迹。 我望着那些养尸派弟子,还有难以置信的同门师兄弟,最后将目光放在惊喜,心痛,以及还有淡淡骄傲的乌烛阳身上,我伸出一只手,举着鞭子:“乌十三愿意付出代价!” 一番折磨,我被送回了房间。 半梦半醒之间,我看见了一个人影,他拿着一盏油灯,放在床前,然后又坐了下来。 “你,今天做的很好。” 是乌烛阳,他开口,声音中有压抑的悲痛。 “今天你的伤,我不会让你白白受的,在未来,养鬼道一定会崛起,到时候养尸派的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 乌烛阳厉声说道。 这不是空话,在未来的岁月里,今天的这些人,的确全部死于“意外”。 我看着不讲道理的乌烛阳,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错了。” 乌烛阳有些发愣,迟钝了很久,才颤巍巍的说道:“你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我错了。” 他也吸气,有些酸涩,乌烛阳的凶狠散去,露出莫名的幸福:“这是你,犯了无数错误之后,唯一的一次跟我说自己错了。”豆厅反号。 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如愿听到了惨叫声,这才哈哈大笑,离开了房间。 我望着他的背影,梦境逐渐破碎。 又是新的画面出现。 我想,我应该明白问题的关键了! 243:看不清的掌教 “这养鬼秘术,你比别人早学三个多月,而且旁边还有我为你标注的心得,可你呢?到现在仍然毫无存进,我且问你。对得起谁?” 乌烛阳怒吼,胡须随着激烈的情绪而颤抖,望着我的眼里满是痛心。 我微微出神,明白了此刻的时间轴,这应该是三年前,比上次提前了两年,因为挖掘百鬼墓就在眼前,养鬼道内部,开始了鬼王的分配。一般情况下,只有那些强大的长老,以及最为杰出的弟子,才能得到鬼王。 这杰出的弟子,是如何评选的呢?按照对养鬼秘术的理解程度,将来会有一次比试,也就是常规意义上的斗法。 为了这次斗法,乌烛阳破坏了规矩,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把养鬼秘术交给了乌十三,并且还悉心标注了自己的修炼心得,可以这样说,如果一头猪识字,按照这心得修炼。也不会有半点差池,乌烛阳已经铺好了道路,乌十三只需要走几步。就能领先别人,然而他却是错过了这次机会! 乌烛阳将养鬼秘术狠狠的摔在地上,灰尘扬起来,他双目含泪:“其实我都知道,你这三个月,忙着跟人争风吃醋,忙着到处去玩。甚至到了都市,做一个阔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背离了修行的初心?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将来若是我百年之后。谁又能保护你呢?这鬼王,你若是得不到,将来你凭什么立足养鬼道?那些对我们父子两不满的人,会像是饿狼一般,吞噬你的骨头!” “你究竟,懂不懂为父的心!” 他颤抖着,带着满腔的失望,离开了这里。 我望着乌烛阳的背影,在他鬓角的头发,原来已经是斑白了,我的身子一颤,眼中也是涌出一股酸涩之意,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乌十三的魂魄作祟,重新走了一遍自己的人生,他似乎注意到了一些以前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我将这股情绪驱散,看着地下的养鬼秘术,呆了许久,然后将它缓缓拿了起来。 “也许,这是一个造化……” 我翻开养鬼秘术,眼睛陡然明亮,这种养鬼道的不传之秘,几乎是他们立教的根本,然而在梦中,竟然是真实的,我如饥似渴的阅读着,感悟着养鬼道最为精华的道法! 若是抛却宁浅画的问题不讲,光是这梦中看见的道法,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乌烛阳一个人对月叹息了很久,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了一座漆黑的宅子。 “你决定好了么?” 黑暗中,有个人发问。 “不错,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我的灵魂,属于您,这条命,也给你,我只希望,能给我儿子一只龟王。” 乌烛阳沧桑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可以,湖北孝感百鬼墓,就给乌十三吧。”叼大丰才。 黑暗中的人沉思少许,缓缓说道。 乌烛阳躬身,抱拳:“多谢。” 那个声音高亢起来:“那么,你的灵魂现在归我了!” 乌烛阳罕见的发出惨叫,然而这座宅子实在是太过于偏僻了,没有任何人察觉的到。 这不是乌十三的记忆,而是乌烛阳的梦,所以我无从得知,我唯一知道的是,想要走到梦的尽头,知道宁浅画在哪里,就要完成乌烛阳的这些遗憾,只有如此。 养鬼秘术的强悍,超乎了我的想象,要怎么说呢?养鬼道流传这么多年,绝对是有自己一套的,他们不像是那些没落的大门派,典籍早就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消失,他们真正的精髓,就是这养鬼秘术! 一本养鬼秘术,足矣,因为养鬼道修士的厉害,指的不是自己的境界,而是自己所养的鬼。 就比如乌烛阳养的鬼,乃是“无面鬼”,可以以魂力复制影子,凝实身体与人对战,这种鬼,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这天赋却是惊人,若不是乌十三拖了后腿,乌烛阳所发挥的力量,绝对是更强的。 养鬼秘术上记载着非常详细的东西,我全部记在心中,一拍养鬼罐,看见了乌烛阳为乌十三准备的青面鬼,这青面鬼,其实本身很是平庸,但厉害的地方在于,潜力巨大! 这就像是一块树根,摆在那里只能当柴火,但若是被能工巧匠雕琢出来,却是指不定卖上天价,青面鬼,就是一个本身没啥特点,但可塑性极强的鬼,当初的乌十三,直接将青面鬼丢弃了,因为他觉得太麻烦,如果要养鬼,应该养那种足够强大,拿出来拉风的鬼,而不是这烂大街的青面鬼。 可我现在,却是对这个鬼很感兴趣,我咬破自己的指尖,鲜血中蕴含着徐沐鬼王的气息,青面鬼的眼睛顿时亮了,我将手指伸过去,它如同小狗一般吮吸,身上的青气,也更加的浓郁了…… “鬼王血,再加上养鬼秘术,我倒是很想知道,最终能调教出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我舔了舔嘴唇,忽然间有了一丝期待。 大比当日,养鬼道的杰出弟子全部集合在了一起。 有人登高长啸,几道黑光拔地而起,隐隐有黑袍身影闪烁而出。 这黑袍,不是别人,正是养鬼道地位很高的几个人。 我的目光,下意识的集中到最中间,因为那就是养鬼道的掌教! 然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看不清他的脸,很难形容我的这种感觉,当我看过去的时候,明明什么都看得见,但是却又记不住他的五官到底长什么模样,一回头马上就会忘记。 “为什么会这样?” 我对应着每一个人,发现梦里的其他人,都是很正常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没有任何区别,唯独这个掌教,我根本记不住。 我并不知道,就在我擦亮眼睛,试图看清楚的时候,距离这不算很远的黑苗寨之中,忽然间有个农夫模样的男子似有所觉,他抬头望向天空,眼里露出一丝怪异:“有什么人想要看清楚我的样子……” 他眼神闪烁,一步踏前,几个呼吸之间人就消失不见。 比试终于开始。 养鬼道是斗鬼,光从观赏性来看,要比苗疆斗蛊好看的多。 因为这鬼,有不同的模样,奇形怪状,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没有见过的品种,惹来众人的议论。 “看看这吊死鬼,舌头起码有一米长吧?这是要干什么,用口水恶心死人吗?” “是啊,太不靠谱了,还是杨师兄厉害,那只鬼头,已经吞噬了好几个生魂了。” “下一个上台的是谁?” 有人拿着长长的名单,念出了乌十三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了高台,第一时间,我没有去看对手,而是去看坐在看台上的人们,我的目光在掌教身上定格,他似乎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但我却仍然,记不住他的模样,我的目光只能偏移,看见了满脸失望的乌烛阳。 也许,他大概将我好奇的目光当成是求救了吧。 “这不是乌十三那小子吗?他也敢参加?” “嘘,小声点,掌刑长老多宠这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可惜,养出了这么个……” 只是小声的议论,根本传不到我的耳朵里,偏偏乌烛阳却是隐隐有所觉,他面皮抖了抖,眼中的失望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看见了乌烛阳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的动作,也许他以为,接下来会是耻辱吧。 那个所谓的杨师兄,正是我的对手,见我上来,他忌惮的看了一眼乌烛阳,然后放出了自己阴气缭绕的鬼头:“乌师弟,你放心吧,我会留手不伤你的。”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会因为乌烛阳的失望,而感觉到了心痛,这个屡次要我性命的恶人,竟然会让我生出一丝怜悯…… 这一定是乌十三的缘故吧? 我看向杨师兄,淡淡说道:“也许,不用。” 我一拍养鬼罐,青面鬼迈步而出, 就在这青面鬼出现的刹那,所有看台上的长老全部站起来,露出惊骇之色。 “这,这是……” 244:梦的终点 青面鬼走了出来,很多人记忆中的青面鬼,应该是一个身材矮小,脸色铁青,因为死前痛苦所以脸色淤青的可怜模样。然而这一只,却是显然不一样。 他的身体,非常的壮士,虬龙一般的肌肉鼓着,两只胳膊比人的大腿还要粗,重点是他的身躯,非常的伟岸,就像是一个巨人,不。应该说是巨鬼! 他的眼中,满是汹涌的杀意,就像是一只渴望嗜血的野兽,终于被放了出来。 “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普通的青面鬼,居然有了一丝上位者的气息,一般是鬼将级别,才有可能拥有这样的威势啊!” 有个长老开口说道,瞬间引起了全场的惊叹。 “鬼将级别?” “这青面鬼居然被养成了鬼将?我不是做梦吧?” “难道是乌长老用什么宝物强行提升的吗?我不相信这个废物会养出鬼将!” 就连看台上的长老们,也是用这样询问的眼神看向乌烛阳,却不知道,乌烛阳才是最莫名的一个。 他的身子前屈着,胡须微微颤抖,嘴巴半张着。就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乌烛阳良久才露出坦然之色,一口郁气,喷了出来,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笑到癫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杨师兄的鬼头,在青面鬼之下瑟瑟发抖,其实他们都错了。这并不是什么鬼将,所谓的威势,只是鬼王鲜血所附带的一丝气息罢了,对于低级别的鬼魂。有着绝对的压制效果。 乌烛阳对乌十三的照顾,已经是无微不至了,炼制鬼宠的材料,给的是最好的,功法,是最完善的,心得,是最优秀的,我其实只是按照他所要求的做了一遍,就算没有鬼王鲜血,这青面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些时候,荣耀与耻辱就是这样一步的距离。 “刚才你说,要对我留手,所以我决定,给你个机会,要么放弃,要么……。” 后面的话我不需要多说了,养鬼道本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才是时间独一无二的法则,虽然是梦中的虚幻之人,但逻辑,显然还是来自于现实。 杨师兄嘴唇哆嗦,他看着青面鬼,心中不信,乌十三怎么可能养出这种厉害的角色?定然是个银样蜡枪头! 所以他咬牙说道:“还请乌师弟赐教!” 我点了点头,一挥手,青面鬼怒吼而出,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把瑟瑟发抖的鬼头抓起来,然后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狂性大发,在面如土色的杨师兄的注视下,不受控制的席卷而去,很多等待上场的人,养鬼罐都是自行打开,有各种各样的厉鬼呼啸而出,却被其挨个吞噬,很多人目露惊恐,捂着养鬼罐退出了比试,有个这样的怪物存在,还有什么比下去的价值? 青面鬼不甘愿的回来,他明显还没有玩够,目光在杨师兄身上掠过,露出一丝贪婪,这被他觉察,当即身子一颤,抱拳说道:“我败了!”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他黯然离开,有长老确认七遍,仍然无人敢上场。 “好!” 乌烛阳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他的笑声,几乎是冲天而起,带着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情,所有长老都看着他,如果没有记错,当年他突破化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高兴啊! 夜里,传来了脚步声。 乌烛阳带着冷冽的夜风走了进来,他拿着一块毯子,盖在了我的身上:“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儿子。” 装睡的我,立即睁开了眼。 然而听到的却是乌烛阳的轻笑声:“我很怕,这是一场梦,如果真的是梦,那我希望,这个梦能够跟长久一些。” 他吹灭了油灯,就这样转身离去。 当那脚步声消失的时候,我心中的空虚感再度出现,眼里,也涌出了一丝迷茫…… 画面破碎,又是新的一次。 我以为,这一次应该还是遗憾。 因为我觉得,乌烛阳的梦,一直都是遗憾堆积而成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是他所有梦的组成。 只可惜,乌烛阳的望子成龙梦,却是碎的一塌糊涂。 然而这一次,我看到的不再是乌烛阳。 而是那挂满了山路的白绫。 我站在山下,听着那响起的丧钟声,忽然间竟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我呆呆的站着,有人发现了我,赶紧推了我一把:“乌师弟,你终于回来了,乌长老已经不行了,他还吊着最后一口气,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乌烛阳,要死了? 我有些慌,似乎出现了记忆之外的变化,明明他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要说他死了呢? 我被人推着,逐渐的跑了起来,从灵魂深处,涌出一股慌乱和悲怆,促使着我跑得更快,我知道,这是乌十三! 我来到了那个挂满白绫的地方。 这里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送子亭。 我默默念着,然后走了进去,有人看到了我,摇了摇头,然后散开。 依稀间可以听到些议论的话语。 “没了乌长老,他还能怎么办?” “是啊,得罪了那么多人,肯定是要找他算账的。” “这也是活该,硬是把自己的老子气死了,也是能耐。” 我蹲了下来,看着乌烛阳苍白的脸。 睥睨江湖的他,眼中流露的却是孩子般的柔软,他看着我,会心一笑:“来啦。” 我点了点头:“恩。” 他喘息一阵:“你肯定不明白,以前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我都不处罚你,但这次只是点小事,我却把你赶出了山门……” 赶出山门? 我的眉头微微皱起,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来这定然是纯粹的梦境了,也许在乌烛阳的潜意识里,很清楚若是没了自己,乌十三一定会混得很惨。 他满目凄然,艰难说道:“赶你出去,我的心都在滴血,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们父子俩,得罪的人太多啦,若是你有所成就那还好,只可惜,你的能耐,如何能够经受得起别人的报复呢?赶你出去,实则是救你啊,我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做一个普通人,养鬼道,不适合你,你可以去都市里,隐姓埋名,做一个有钱人,你喜欢的美女,物质,应有尽有……” 我的眼睛有些酸,隐隐间泛着泪光,我强忍着不流下来,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乌十三心中那化不开的悔恨了,直到弥留之际,乌烛阳担心的居然还是他。 这个混账,究竟是让他操了多少心呢? 乌烛阳伸出自己皮包骨的手,我犹豫了下,将他抓住,乌烛阳眼中满是慈祥:“不过,你能回来,我还是开心的,临死之前,能够见到我的儿子,那也是好的,你不需要为我守灵,因为我的灵,无法轮回……” “无法轮回?” 我眉头一跳,直觉这是个大秘密,然而想问的时候,却发现乌烛阳的目光已经涣散了。 “我恨啊,如果上天再给我十年,说不定我就能把你调教成才;如果以前多你少一点宠溺,多一点苛责,又岂会这般不甘?如果你能够稍微争点气,我又岂会,如此的难受,我恨,我不甘,我……” 他的声音停止,手掌在激动的抬起之后,缓缓的放下。 “父亲!” 从我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悲痛的呼喊,在这呼喊声出来的瞬间,我自己也是惊呆了,因为这是乌十三,第一次冲破我灵魂的阻碍,发出这样的声音。 转眼我就将他镇压,但仍然震惊。 难道他,终于悔悟了吗? 可惜,已经晚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的眼眶湿润,无关他人。 丧钟长鸣,灵堂平静半晌,忽然间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叼助页扛。 很多人持着利器冲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在乌烛阳留下的法器上面贪婪的停留,然后不屑的看着我。 “让开!” 245:莅临! “不需要理会这个废物,直接动手就是。” 很多人从我的身边跨过,他们拿着这里的法器,乌烛阳一生积蓄,全部都在这里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宝物。 这些人是专门冲着这里来的。 我没有动,我只是握着乌烛阳逐渐冰冷的手掌,心里面却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叼助叨圾。 我看着他,才发现乌烛阳的一层黑发之下,隐藏的全部都是凌乱的白发,外人所看到的是一个威严厚重的养鬼道长老,可我眼里。却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我透过他的白发,隐隐看到了他正在逐渐远去的痕迹,那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就这样化成白光,逐渐的远去,只是这白光,却走的是那般迟疑,时而回头,看一眼大地,看一眼我。 乌十三嚎啕大哭,他的哭音影响着我,让我陷入了一种虚幻所堆积出来的悲伤情绪之中,我仿佛感受到了那藤条打在身上的疼痛,第一眼看见的乌烛阳。是严厉的眼神中包含着溺爱,那一次次落下的藤条,打出的鞭痕。虽然是在我的身上,但他的心,却更痛十倍。 当我不好好修炼,丢下养鬼秘术不予理会的时候,又是他,在呵斥无果之后,黯然的离开。那鬓角的一丝华发,竟是成了抹不去的记忆,让我的心,瞬间就触动了。 还有那弥留之际。在恐惧和慈爱中挣扎的他,那拦着我的手,说出自己“不甘”的声音。 有人踹了我一脚:“滚开!” 他们搬着乌烛阳的身体,在他的身上摸索,试图找到什么贴身的法器。 没有人制止,这本来就是邪道的规矩,弱肉强食,这些东西本来属于乌十三,可是,没有人认为,他能够守住这些东西。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不找他麻烦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贪图宝物,那就过分了。 长老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为掌刑长老,必须要做到的是公正,然而公正代表的却是得罪人,若是这般,也就罢了,别人至少会赞你一声刚直,可偏偏对自己的儿子,又是法外有情,这便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所以乌烛阳孤独,他只有儿子,没有朋友。 我忽然间明白了送子亭的含义,送子送子,他已经预料到了死亡,更是预料到了自己死亡之后的画面,人死了,一了百了,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可是儿子呢? 表面上是乌十三送他归天,可实际上乌烛阳却明白,自己离开的时候,也是乌十三将要没有依靠,而生存不下去的时刻,所以,亭子名字叫做送子,送别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帮我,帮我杀了他们,求你,求求你!” 在灵魂深处,乌十三疯狂叩头,他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未见过这软骨头的家伙如此伤心,在经历了一遍记忆之后,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这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多少。 那曾经以为是啰嗦的训斥,此刻都变成了最温柔的音调; 那曾经高高挥舞却轻轻落下的藤条,此刻都变成了甜蜜的回想; 那一次次失望和一次次痛心的背后,都是在月光下拉长的身影轻叹,是父亲。 乌十三明白了,就像是世界上无数不懂父爱的孩子,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他望着这一切,恐惧着这一切,同样庆幸着这一切,因为是梦,这是梦! 然而,我却不觉得,这是一场梦。 亭子在不断地虚幻,那被风吹起的白绫,正在不断地飘荡,我看到那一片片白,融合在虚无的空气里,就像是有一把画笔,正在将本该有的颜色涂抹干净。 梦在消失吗?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这正在不断变淡的梦,嘴角缓缓露出笑容:“既然是梦,那么,梦的主人死了,唯一知道是梦的我,是不是也能操控一些东西呢?” “假如乌十三很勤奋,从小就沉迷修炼,那么,他会在弱冠之年,就成为养鬼道年轻一辈第一人。” 我喃喃说道,踏前了一步。 所有正在拿着宝物的人,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们回头,陌生的看着我,眸子里有着迟疑和古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改变了,让他们有一种不适应感。 “假如我是养鬼道年轻一辈第一人,那我肯定会得到鬼王,并且能将其培养起来,成为强悍的存在。” 我再次开口,拍了拍养鬼罐。 一团黑雾弥漫,走出来的,居然是我。 或者说,应该是恶魄。 这让我苦笑不已,看来即使是梦,和现实也是有一定的联系啊。 “梦里的人,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如是轻叹,鬼王出手,杀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些梦里的人,杀不杀本就意义不大,只是乌十三的请求,这一次我不想拒绝。 梦境破碎的更加快了,整个送子亭几乎形成了一个时空的裂缝,那些曾经鲜艳的画面,全部都被吸了进去,我站在虚无之中,反而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应该是回到了现实。 我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看到了乌烛阳睁开的眼睛里那错愕的目光,他望着我,大笑了起来,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自嘲。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你,是你走进了我的梦。” 他笑着笑着,吐出金色的血来,我想起来了,乌十三说,每次做梦,都是乌烛阳在疗伤,那么这次,显然是还没有伤愈,就因为我的参与,而让这梦醒来了。 他的气息,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陡然间就弱了下来。 我微微动容,沉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乌烛阳摇头:“正如你看到的,要死了。” 体内的乌十三如遭雷击,本来以为只是梦境的他,此刻彻底的傻了,他难以置信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他就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囚犯,抓着铁栏杆,疯狂的嘶吼着让我出去,我于心不忍,打算如愿,然而乌烛阳却是察觉到了,说道:“可以了,我不想看见他。” 我诧异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一个宠溺儿子到了这种程度的人,居然会说不想看见他。 乌烛阳平躺着,眼里带着幸福的笑意:“这个梦,我做了很多年,从他小的时候,我每次受伤,都会做美梦,我想,我的儿子一定会更加优秀,成为所有人仰望的对象,然而现实,却是让美梦变成了噩梦,可悲的是,噩梦持续的时间是这么的久,而美梦,却是那么的短暂,我以为我这次,会跟以前一样,要么做噩梦做到惊醒伤愈,要么则干脆醒不来……可是你,却是让我完成了心愿。” 他的目光复杂:“很奇怪不是吗?一个杀我儿子的仇人,最后却是完成了我所有的夙愿,我知道这是梦,这是假的,可我仍然感动,因为那本来就是我所期待的画面啊……” 我的内心也是混乱,轻叹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就在此时,这送子亭的阵法,却是突然间被触动了,有个人,就像是硬生生的挤进来一般,他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看此人,粗手粗脚,就像是一个农夫。 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带着一股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他抱着双臂,瞅着我,然后又瞅着乌烛阳,忽然间露出了笑脸:“有意思。” 我看着他,那一瞬间,我涌出了无法形容的熟悉感,就像是看了很多次,却明明想不起来,我的目光沉凝,能给我这种感觉的人,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养鬼道掌教! 我的瞳孔睁大,养鬼道掌教,居然就这么来临了! 他先没有管我,而是瞅着乌烛阳,戏谑说道:“看来,你已经要死了,那么按照约定,是不是该把灵魂给我了呢?” 246:三招 听了这话,我有点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灵魂给他呢? 我看向乌烛阳的脸,他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病态了。说道:“你还真会挑时候!” 酷似农夫的掌教咧嘴一笑:“那是自然,是我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给我。” 乌烛阳颓丧下来,呆呆的站在边上,似乎已经认命了。 “乌烛阳明明是养鬼道的掌刑长老,按道理来讲应该是掌教的下属,为什么现在却又涉及到了灵魂?看这个架势,更像是逼迫一般!”我看着二人,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小子。你就是徐铭吗?”掌教轻声说道,他的目光里没有很明显的恶意,只是平淡无奇的盯着,却是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在下正是,不知前辈是何人?”我这算是明知故问了,想要多掏出一点内容,之前不是听楚琛说吗?养鬼道掌教身受重伤,并且是那种老伤,来苗疆是寻求治伤之法的,只是现在看着,似乎并没有任何病态,这让我不禁怀疑楚琛消息的准确性。 “与我养鬼道作对这么久,难道也不知道我枯骨真人的名号吗?”他瞅着我,倒像是对我早有耳闻一般,眼神里头没有什么恶意,反而多了一股戏谑。就像是看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 “真人?”说实话,我并没有听说过枯骨真人这个名号,我只知道真人这两个字,所代表着什么意义,这是化境深处的层次,已经突破到了道家自然之境,那才是真人,这老家伙自称枯骨真人,莫不是刻意标榜自己? 我看了看乌烛阳的眼神,感觉应该不是这样,若这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我遇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真人! 我的瞳孔骤然真大,从古至今,很多在历史中留下名号的人,都是在真人境界大放异彩的。比如说纯阳真人吕洞宾,又比如张三丰张真人,这是一个突破人体自身的恐怖境界。 玄学讲天运,天,指的是修道,运,则指的是运气,古代修行者不能做官,做官者不能修行,不见那些妄图修炼的皇帝,最终都是一事无成么?只有踏入真人境界的修行者,才可以接受朝廷的册封,享受国运的好处,但也顶多只能是个负责祭祀,或是国师这样的虚职,但饶是如此。也是天大的造化了。 天运,缺一不可,有了运。方才能辅佐道术的进步,但这对于国运的影响是很大的,凡是那些养道人,求炼丹的君王,一般都会国运衰弱,譬如大名鼎鼎的唐玄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真人境界,才是修行者中真正的强大之人,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见到一个活生生的真人。 枯骨真人桀桀笑道:“怎么,怕了?”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前辈当真是真人?” 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撞到这样的一个人。 “掌教自然是真人,若不是二十年前身受重创,现在恐怕早就更进一步了,但就算这样,依然是我养鬼道最强者,所以你最好放尊重点。” 乌烛阳目光一闪,突然间说道。 我微微点头,心里面却是觉得有些诧异,乌烛阳这是故意告诉我的啊,像是这种话已经是秘密了,他想要做什么…… “话多!” 枯骨真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但下一秒却是愤怒起来,他一步踏出,按在乌烛阳的肩膀,后者当即闷哼,一口鲜血喷出,肉眼可见的,他的肩膀塌陷了一大块,整个人也是踉跄的退后,左臂像是面条一般晃悠着。 这就是真人跟普通化境的差距吗? 我的心中沉重,还只是受伤而已,要是给他治好了伤,那还了得? “今日,我不杀你。” 枯骨真人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忽然间转头冲我神秘一笑。 “但你,看到了我的样子,所以我要给你惩罚。” “不杀我,又要惩罚我?不知道前辈是什么意思?”我表面恭敬问道,心里头却已经警惕到了极点,像是这种老怪物,最是反复无常,如果轻易相信他的话,那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叼介巨技。 他伸出手掌,比出了三根手指。 “三招,你若是接我三招不死,那么今天你就可以离开。” 接你三招不死? “前辈为何不干脆直接杀了我?”我苦笑,说是不杀,但这惩罚跟杀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没看乌烛阳刚才也是被他一招重创吗?虽然,那也跟乌烛阳没有反抗有关系,但最关键的还是枯骨真人的强大。 如果是徐沐,我想还有点胜算,但现在我只是我,接住三招,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我本意是想杀了你的,但有些人却并不希望你死,他觉得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我想出了这个折中的法子,不直接杀你,给你个机会,如果能接得住我三招,那么,你离开。”枯骨真人很是随意的说道,但仍然有一股霸气的味道。 “这个不想我死的人,是谁?”我敏锐的抓住了事情的重点,还没有忘记当初从乌十三嘴里逼问出的话,有一个道门之人,曾经和枯骨真人有所交流。 “当然是……”他一个大喘气,说道:“不能告诉你。” “道门中人,屡次害我,设局让我陷入到种种危险之中,一直跟着我,却又不直接杀我,此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我望着他,情绪难免激动了起来,从我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棋子,被人随意的操纵。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他若是知道,定然也会吓一跳吧,不过,可惜啊……”枯骨真人不明意味的笑了几声,眼神终于变得凌厉起来,就像是一把利剑,刺入到我的胸膛,让我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要么死,要么接我三招!” 我哪里还有选择?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非常的难受,我露出无奈之色,抱拳说道:“请前辈出招吧。” “很好。” 他似乎早就等着我说出这个答复,枯骨真人袖口一甩,一团黑气附着在手掌之上,在这黑气之中,有两条蛇虚幻如烟雾组成的蛇在扭动,纠缠,这蛇,一黑一白,双目被剜去,怨气冲天! 他一步踏出,眼中冷色连连,虽然只是一小步,但晃眼的功夫,却已经到了我的身前,他的手掌,朝着我的胸口就按了下来!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本来我以为,这老家伙就算是要杀我,也起码要放在第二招第三招,没想到,只是第一招,就动了杀心,直接冲着我的胸膛而来,这两条蛇灵,是要我的命的啊! 偏偏我已经无法动弹了,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按在我的胸口,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野兽进食之前惊喜的欢呼声,我的胸口的血肉,瞬间裂开,心脏处,有一股裂心的剧痛,让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都是一仰头摔在地上,抱着一颗柱子就开始撞! 两条蛇,带着浓浓的阴气,就要在我的脏腑肆虐,我发泄少许之后,才算是勉强清醒,我掐动印决,控制着体内的元气,与阴气抗衡,并且拿出两张符篆,也不讲究什么了,直接就和着口水吞了进去。 我好受许多,但是这蛇灵依然在撕咬着我的心脏,让人意外的是,当心脏出现缺口的时候,马上就有一股蓬勃的药力弥漫,将这缺口弥补。 这是,药蛊的力量! 当初宁浅画种下控制我的药蛊,居然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救我性命的最大功臣。 “小子运气不错,接我第二招。” 枯骨真人见我没死,眼里微微诧异,他冷笑一声,不给任何机会的上前,一拳头就朝着我的脑袋砸了过来。 “等等!” 就在我心中绝望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人,却是走了出来,他的左臂无力的垂着,只有一只右臂抬起,握成拳头,与枯骨真人相对而去。 248:梦碎 乌烛阳的梦是什么? 在以前也许会没有个定义,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将会梦到什么,但是在有了乌十三之后,乌烛阳的梦,就只是他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一个父亲满脑子装的都是儿子,可儿子又偏偏不争气的时候,他的梦,自然都是乌十三。 此刻梦碎了,碎的是乌烛阳的魂,还有那多年来做的同一个梦,梦里面有遗憾,有不甘。还有那如山的父爱。 这荧光,如云一般,掠过所有人的心头,云飘过的方向,留下的都是那白色的缥缈痕迹,这痕迹,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着心底的记忆,似乎回忆着曾经的自己。 在这回忆之中,每个人都不同,就像是一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再到死亡,回想着往昔,唯独亲人,是那永久的遗憾。无法忘记父亲那曾经挺拔,后来却逐渐弯曲的腰杆。 那是什么样的画面?绽放在乌十三的心头的是乌烛阳,他呆呆的看着全身都变成的乌烛阳,甚至忘记了流眼泪,他不懂,不懂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不懂乌烛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然而当乌烛阳那悲哀的眼神最终掠过来的时候,他却是身体一震,跪倒了下来,他瞬间就明白了。 直到最后,乌烛阳依然是为了他。 “十三,就交给你了,徐铭,养鬼道已经不是那个养鬼道了,在这天大的阴谋之下,十三生存下来的几率。几乎是为零,我希望,你可以看在我救你这次的面子上,给他一条生路……” 乌烛阳轻叹,他的双眸开始消散,同样是荧光,但却更加的亮堂,这荧光,落到了枯骨真人的头上,他眼中泛出迷茫之色,一丝困意,萦绕着他,让他的思绪,回到心底最深处的梦幻。 “父亲,我早就忘记了父亲的容颜,他只是个凡人吧。” 枯骨真人呢喃。脑子里想着的是父亲拿着锄头,逼着他下地干活的画面,可是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他毅然离开,踏上了修行的道路,世间繁冗,本就不该让我有丝毫关心,我的征途,从来都是星辰大海,我的追求,是那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长生…… 然而在多年之后,几乎是受到了本能的驱使,他曾经回到过家乡,那座残破的小村子,仍然是只有几十口村民,曾经的老人,已经逝去,没有变的,只有那村口摆放着的老水车,吱呀吱呀的转着,他走进自己野草弥漫的家里,所看见的只是邻里立下的牌位,他蓦然,灵魂深处都被震了一下,从牌位底下的抽屉里,他找到了小时候父亲做的弹弓…… 他离开了,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家,还有那已经断去的尘缘,这就是他的铁石心肠,当时的他,没有看到其他的画面,然而此刻在梦里,他却是看到了一个老人,佝偻着身体,在田地里奋力挣扎,当别人的儿子抹一把汗水,接过老父亲递过的瓷碗喝下凉开水说出爹,没事,我不累的时候,他只能是羡慕的笑笑,看看这泥泞的土地,在傍晚归来的时候,他总是走在最后面,看着那夕阳消逝的地方,期待着那样的一个身影出现…… 其实尘缘,就在心中,所谓断去,不过是遗忘,当记忆被挑起的时候,尘缘就回到了心中。 枯骨真人眼中的迷茫开始闪烁,逐渐的变成了湿润,他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乌烛阳的身体继续消散,他的牙齿一颗颗的脱落,所发出的声音,已经带着点含糊:“你要趁着他陷入梦境,早一点清醒,离开这里,那个暗中害你的人,我想答案肯定在他的身上,你要找的那个女子,其实就在送子亭之中,只是,我将她留在第七个阵法里面,你看不见,十三知道破解的口诀,还有,你要小心一个人,他就在养鬼道之中,他的名字,叫做孙……” 乌烛阳彻底消散了,那漫天的萤火,卷动着他在这时间所有的痕迹,化作那数年如一日的梦境,笼罩着所有人,挂在送子亭上面的白绫,被风吹动着猎猎作响,那在阵法外的楚琛二人,却是同时站起来,他们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丝茫然。 梦境开始的地方,没有人能够预料。 枯骨真人的身体在颤抖,很难想象,一个如此恐怖的人,也会有这样柔弱的一面,他颤抖着,一步步的走过去,想要抚摸父亲那一张沧桑的脸蛋,却发现自己站在了坟头,长满了野草,无人打理,甚至墓碑上的字,也早就已经淡了,他跪了下来,如同行尸走肉。 而我,所看见的是我的父亲。 那从幼儿园开始,就不让我再骑脖子的大马,他说,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坚强。 从小学开始,那一次次被老师打了手心哭丧着脸回来诉说委屈的时候,他说,打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 从初中开始,那因为早恋而被喊了家长站在楼道上等待的仓皇身影,回家之后,他说,如果成绩下降,你等着。叼介见技。 还有那无法忘记的高考,绵绵细雨下,父亲打着伞,看着我走进了戒备森严的考场,就像是进了战场,从来没有这么一天,父亲是这么的温柔。 然而在此刻,我所能看到的,只是他鬓角的斑白,还有离家时,他明显啰嗦的话语。 还有怀玉,他是个孤儿,作为一个孤儿,没有父亲的记忆。 “父亲……” 他想的是自己的师尊,从雪夜里将自己捡回来,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所看到的不是父亲,而是师尊。 然而,师尊如父。 师尊的严厉和古板,是怀玉所有的记忆,他也曾顽皮,也曾向往外面的世界,然而在师尊一次次的教训下,他最终也跟师尊一样,变的古板,变得呆滞,师尊的爱,只体现在那一次次的呵斥之中。 然而,他无法忘记,每一年的冬天,师尊总是会带着他,去那个曾经捡到他的雪地里行走,他希望,能够在这个地方,找到他的亲人,只可惜,这只是梦幻,从来都没有实现。 怀玉的失望,早就已经成为了习惯,然而在雪地寻亲,也是一种习惯。 但现在,他湿润的眼睛,却是流出了泪:“有师尊就够了,师尊就是我的父亲,我还需要,找什么亲爹呢?” 只有楚琛,表现的很不一样,他的眼睛里,浮现出的是痛苦。 对于父亲,他没有爱,只有恨。 因为是妾长子,他从小所经历的,都是冷漠和封闭,母亲的柔弱,母亲的死亡,还要那寒冷之中,用一双手将母亲从坟墓中刨出来的记忆,他所梦到的,都是血与泪,还有那比凛冬更加冷漠一万倍的父子情。 父亲? 楚琛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但没有过多久,这嘲讽就变成了苦涩,他不认为自己有父亲,可是别人呢? 当自己看着别人骑在父亲的肩头走过,当自己看着别人被欺负了,父亲站出来挡在前面,甚至是看见父亲打着自己孩子屁股的时候,他的心中,都会是羡慕,楚琛惆怅,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该怎么样。 父亲! 我会回去见你,问你要一个答案。 只有乌十三,他没有陷入梦境,因为他,正是这梦境的主角,他看着乌烛阳的消散,想起自己的曾经,那无比厌烦的叮嘱,还有那让他深恶痛绝的规矩,此刻都变成了最温暖鲜艳的画面,原来,父亲的爱,一直是那么的浓郁,只是他从来都不曾在意过。 心在抽痛,乌十三仰天大吼,泪水混合着血涌出:“不!” 他的吼声,将我惊醒,我看着迷茫的枯骨真人,转身就逃出了这里! 我走后的一分钟之后,枯骨真人才醒转过来,他露出气急败坏之色,转身就追了过来:“该死!” 249:楚琛之刺 一个化境高手,用自己生命的代价所构建的梦幻,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躲过的? 就连饿鬼王,也都露出迷茫之色,他回忆着自己生前的故事。似乎也有些动容,气急败坏的枯骨真人刚打算追,又发现了饿鬼王不动弹,走了过去,怒骂道:“孽障,还不给我醒来!” 饿鬼王睁开双目,猩红的双眼瞪着他,似乎有些不满。 枯骨真人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低声说道:“不要忘记了。你应该听谁的。” 饿鬼王露出妥协之色,点了点头,然后追了出去。 枯骨真人也是这样想的,他本来也想要施法跟上,然而却是在动手的刹那,有了那一瞬间的恍惚,他摸着自己的嘴巴,看着指尖沁出的血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样?” 他吞咽着口水,却发现口水也是越来越腥,还带着一股咸咸的味道,他吐了出来,发现地面上都是血迹。 这让他踉跄退后,想起了刚才乌烛阳死前的画面,那融化的荧光,大概有六成都是作用于他的身上。所以他才会陷得那么深,那么久没有苏醒。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突然间若有所悟,一脚踩向地面,从自己的影子里抓出一个黑乎乎的矮小黑影,这,就是乌烛阳的鬼宠!叼介厅号。 那个可以融入人影,复制能力的可怕鬼宠,他只看到了乌烛阳的灵魂出窍,却没有注意到这个赫赫有名的鬼宠,就在他沉迷的时候,自己却已经被吞噬的身受重伤。 他的双目,流出泪来,这泪,混合着滚烫的血。他想起乌烛阳的眼睛,在消散的时候,那荧光,正是落在他的身上,这是伏笔。 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乌烛阳临死之前的恶意,他摸着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无法睁开,他失去了光明,痛苦的到处乱跑,一头撞在柱子上,却是又弹了回去。 “饿鬼王,给我回来!” 他呼唤,然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饿鬼王已经离开了。看起来,这饿鬼王,似乎也并不是被他收服的啊。不然岂会这么的傲慢? 人如果看不见东西,那么心里头肯定是没有底的,走到哪都会觉得没有安全感,枯骨真人正是如此,他伸着双手,摸索着往前走,时刻不忘记睁开眼睛,然而只有右眼好一点,勉强眯成一条缝,能让他看到外面的世界。 这让他心中安定了许多,却也是将乌烛阳恨到了极点,如果早知道如此,就不用等到现在才来收割灵魂,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让枯骨真人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这回是真的受伤了,他打算立刻回到黑苗寨,不管遇到什么都不露头了,只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饿鬼王,是已经喊不回去了,我简直要发疯,这玩意怎么跟见了骨头的野狗似得,一个劲的追着我,我已经施展了浑身解数,往自己身上贴了两张神行符,却依旧拉不开距离,要不是这里的阵法帮着我阻碍了不少,恐怕我早就已经被追到了。 我看了看天色,此刻还是傍晚,我知道鬼王的强大,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所以在乌十三的帮助下,我通过阵法朝着另一个方向冲过去,因为我并不想要连累到楚琛跟怀玉。 我却不知道,楚琛却是即将要做一件大事。 “刚才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里面肯定出了大事,八成是徐铭搞出来的名堂。” 楚琛抛开了自己梦到的那些不美好的记忆,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我们进不去,根本帮不上忙啊。” 怀玉只能干着急,指望这个木头,肯定是不行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阵法却是忽然间波动起来,就像是一面平滑的镜子,忽然间泛起了涟漪,有个人影从里面硬生生的“挤”了出去。 看着这个人影,怀玉惊呆了,他直接就拔出了自己的桃木剑,说道:“此人身上煞气很重。” 楚琛却是眼中闪过异彩,他想起自己曾经的记忆,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一直都不敢去想的,此刻却是疯狂的涌了上来,心里面有个声音一直在吼:“是他,枯骨真人,是养鬼道的掌教!” 楚琛舔了舔嘴唇,他望着枯骨真人,心中的杀念缓慢翻腾,但却并不表现出来,就像是一群正在接近敌人的特种兵,越是在最后时刻,越是表现的冷静,他直接示意怀玉安静,深吸一口气,心中喃喃念叨:“也许,这就是我寻找了这么久的大秘密的线索,养鬼道掌教,这个层次,应该已经够了吧?” 他走了出去,抱着装着蛊王遗骸的盒子。 枯骨真人眯着的眼缝里看到有人走来,他警惕说道:“来者何人?” 楚琛拖着盒子,淡淡说道:“我来寻找乌烛阳长老,想要献上大礼,作为投靠养鬼道的晋身之资。” “投靠养鬼道?” 枯骨真人无疑是非常敏感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遇到一个人说要来投靠养鬼道,不怀疑那才是有假的,他望着楚琛说道:“我是枯骨长老,刚刚看望过乌长老,他此刻正在疗伤,你有事,还是以后再来吧。” 说完,枯骨真人转身就要走,他不希望节外生枝,哪怕这个小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强大。 楚琛也没有留他,只是默默的打开了盒子,叹气说道:“只可惜我从天苗寨偷来的蛊王遗骸,都没有什么作用了。” 枯骨真人的身子陡然停下,他转过身子,看向盒子,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说,这是蛊王遗骸?” 楚琛朝着他走过去,拿起一枚给他观看:“你说呢?” 枯骨真人咽了口唾沫,难不成还真是遇到个碰巧过来投靠的人? 总不能是天苗寨的阴谋吧? 只是想想,应该不可能,天苗寨怎么会知道他今天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用蛊王遗骸做诱饵,他可不觉得那帮迂腐的苗疆老家伙有这样的魄力。 “丢过来给我看看。” 他质疑说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这蛊王遗骸可能是个假货。 总共两个盒子,楚琛丝毫不设防,直接就丢过去一个,枯骨真人随手拿起,只是一秒钟,就认定这是真的了,因为拿到蛊王遗骸的时候,他眼睛的痛苦,减轻了许多,甚至能睁得更大一点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真的是来投靠的人吗?” 楚琛抱着另一个盒子:“这是剩下的东西,长老还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吗?” 看着楚琛抱着的盒子,枯骨真人食指大动,如果得到了这么多蛊王遗骸,那还真是意外之喜了,至于黑苗寨成就蛊王,那关我屁事,我只要得到蛊王遗骸,以后就等于多了几个保命之物,这玩意的效果,绝对胜过那些丹药了。 “拿来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楚琛低头走过去,缓缓的打开盒盖:“长老可要仔细看了,数量有点多,别吓到你。” 枯骨真人下意识的点头。 然而楚琛慢吞吞的动作,却是突然间加快了起来,他直接揭开盒盖,露出里面杀气迸发的金剑,楚琛抬手一指,这剑,就直接刺向了枯骨真人的胸口! 视力不是很好的他,反应慢了一拍,等到想要躲避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金剑插在胸口,鲜血往外涌着。 他望着楚琛,在望着自己流血的身体,愤怒的发出怒吼的声音:“啊啊啊……” 夕阳西下,被一路追杀,时间更的很快,我几乎丢干净了身上所有的符篆,才堪堪和饿鬼王拉开距离。 终于,天黑了,那种强大的感觉再度归来,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转身看向饿鬼王。 “你,追够了没有?” 250:收服饿鬼王 饿鬼王因为舌头长,所以不能说话,但他的这舌头,却是跟怨气有关,吞噬的越多。舌头越是长,等到舌头若是长到极限,就会恢复正常,那个时候的他,将会到达全盛时期,非常恐怖。 但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鬼王而已。 站在这里的,应该是徐沐了。 夜晚。 望着漆黑的夜,我满脸的陶醉。尤其是一醒来,就看到这样的对手。 鬼王,同样是鬼王,还是第一次遇到。 饿鬼王也看着我,他的智慧并不比普通人要低,其实早在追逐我的时候,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似乎知道,再拖延下去,可能会出现问题,所以他表现的非常的急切,只可惜,我准备的足够充分,尤其是有怀玉这个人加入之后,谁都知道天师教的符篆很有来头,这家伙是个君子。诚信待人,直接给了我许多厉害的符篆。 我靠着这些符篆,再加上不断施展的法术,才苟活了下来,一直拖延到了天黑。 但饶是如此,我也是非常的狼狈,气喘吁吁,浑身都是汗水,衣服早就变成了布条,因为这一路过来,穿越了不少狭小的地方,譬如树林,我早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饿鬼王觉得眼前的人变了,虽然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味道,可是很奇怪的。就是变了一种气势,如果说之前的那只是个普通的人,那么现在的这个人,却是让他想到了自己,一样的冷漠无情,看不见半点人味。 “饿鬼王,我倒是有点兴趣。” 我的嘴角勾勒出唏嘘之色,手中翻出森罗印,漆黑的小印旋转着,底部空白的印章散发出淡淡的黑光,似乎就连它,也兴奋了起来。 吞噬上千个小鬼,还不如吞噬一个鬼王。 饿鬼王瞅着森罗印,本能的察觉到一种危险,他是养鬼道的产物,尤其是经过养鬼道的养鬼秘术淬炼之后。对于一些典籍,甚至都有了解,森罗印。他也是知道的。 “居然想要把我收进森罗印中?” 他愤怒了,哪怕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古怪,但他仍然是愤怒了,饿鬼王一步踏前,猩红的舌头一甩,每一寸,都蕴含着恐怖的怨气,这是那无数寨子中人吃人之后产生的恨意,此刻全部化作为他舌头上的纹理。 鬼王的怒气,激发着鬼蜮,漆黑的鬼蜮显化而出,里面有一个个拖着半截身体爬行的饿鬼,因为太饿,没有食物,只能吃自己,从脚吃起,然后是腿,然后一直往上,此刻看到了我,就像是看到了可口的点心,全部都眼红了,从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声音。 “饿,我饿……” 他们如是说道,这声音若是让普通人听到,恐怕会立即崩溃,因为这回本能的勾动人的食欲,如果当时没有东西吃,那么会直接饿死,如果有东西吃,那么会停不下来,吃到撑死为止。 所以,饿鬼王的战斗力,其实主要体现在对普通人的大规模伤害上,衣食住行,食物排在第二,除非不吃饭,不然很难避过饿鬼王。 只可惜,这对于我来说什么都算不上,我冷笑说道:“鬼蜮这种东西,我早已不玩了。” 修炼了正统的养鬼秘术之后,我的第二人格,也就是徐沐,已经脱胎换骨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只知道使用蛮力的鬼王了,我一步踏出,眼中冷色爆闪,真武剑颤抖起来,我提剑而入,有饿鬼扑来,然而我却不闪不避,任凭他们撕咬着我的身体,只可惜,咬了半天,都没有一口血肉,这让他们几乎疯狂,想想看吧,快要饿死的人,看见了食物却是吃不到,那是什么样的抓狂感? “其实鬼蜮,只是一种高级别的幻象而已,真正的实力,足以破开一切这种困扰,只需要实力而已。” 我喃喃开口,真武剑一划,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但却是带着一股奇异的感觉。 就像是拿了一只毛笔,在这洁白画卷上用力的一拉,会出现一条粗重的痕迹,这痕迹,在白纸上格外刺目,任凭谁来看,都会觉得很不适应,有强迫症的人,甚至会下意识的用手试图将这东西抹去。 然而就在这一剑出现的瞬间,饿鬼王却是已经呆滞了,他露出不信之色:“怎么可能?” 就像是做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我的剑重重一拉,就像是有人在墨迹上扯了一把,白纸立即就裂开了,这鬼蜮,自然就是一样。 “我只是抓住了脉络,其实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理可循的,就像是树木的纹理一般,劈柴的人,顺着纹理下劈,可以很轻松的劈开树干,我只是找到了你的鬼蜮的纹理,顺着这个破绽,轻轻一拉,自然可以破开。” 我淡淡说道,抬手一指,森罗印直接就落了下去。 “吼!”叼介央圾。 饿鬼王满目惊骇,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对付的人,似乎不是那么的简单了,他转身就想要逃,然而我却是紧跟而上。 他的大舌头甩过来,带着浓郁的腥臭味道,我挥剑劈砍,几次擦出火花,森罗印砸下,将他砸的狼狈不堪,但一时之间仍然是无法奈何。 以前的恶魄是鬼王,可现在的徐沐却不是,他是人,只是我的一个人格而已,所以他无法像是两只饿鬼一般冲过去撕咬,只能使用人的办法解决问题,所以我在思考少许之后,回忆起楚琛送给我的无名剑诀。 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感悟,只是实力不够,未曾施展出威力,但此刻是晚上,却不一样,一把刀,给小孩子,和给成年人,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施展着剑诀,一道道剑光如同暴雨一般落下,阻挡着饿鬼王逃窜的路线,森罗印伺机而落,直接砸到他的脑门上。 饿鬼王倒地,他发出疯狂的吼声,打算要拼命了,煞气滚滚而来,头顶苍穹的一片云,都变成了血光,这是他在苗寨造下滔天杀孽所积攒的血气,此刻爆发出来,足以惊世。 “只可惜,没有任何的作用。” 在我眼里,这些都只是哗众取宠,现在的徐沐,已经是另一种境界了,与枯骨真人,应该是不相上下,之所以如此轻易的压制饿鬼王,那就更简单了,因为是炼化了千魂幡,所以同为鬼王,等级也要比他高的多。 我一剑斩破,欺身上前,森罗印砸下,黑光将饿鬼王笼罩,一缕缕黑气就像是被抽水泵抽着一般,疯狂的往森罗印里面涌,之前收集了那么多的阴魂,才只是勉强形成了一个笔画,然而一个饿鬼王,却是让森罗印的“森”字,形成了一半! 森罗印闪过一丝漆黑的光芒,这说明它,已经有了一定的威力了。 我收回森罗印,感受着饿鬼王逐渐沉淀下去的气息,却是隐隐有些不对劲,似乎这饿鬼王身上,所散发的主人的气息,并不是枯骨真人啊,而是另有其人,这个气息,让我觉得有一点熟悉…… 我原路返回,心里面还记挂着楚琛他们,万一装上了枯骨真人,不知道会怎么样。 归心似箭,我比之前快了许多,总算是赶回去。 然而就在快要到的时候,我却是听到了一声怒吼,这吼声,让我心头巨震,因为这是枯骨真人的! 我正好看见楚琛跟怀玉被打飞的画面,二人拄着剑,抬头望着枯骨真人,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将目光放在了枯骨真人身上,饶是以现在徐沐这种冷冰冰的性格,但是在看到枯骨真人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悚的退了几步。 “此人,究竟是谁?” 251:魔念 之前的枯骨真人,虽然不算苍老,但绝对与年轻二字无关,可是现在的他,却是满头黑发。皮肤饱满,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而他身上的农夫气质,也是陡然间变化,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衬托的整个人都是英武不凡了起来。 “返老还童?” 我看着枯骨真人,难以置信的说道。 其实世间不乏那些年纪很大但却像是年轻人一样的情况,在玄学界更是如此,很多擅长养身的人,轻松活百岁以上。五十岁之前都没有明显的衰老之相。尤其是突破到了真人境界之后,更是会脱胎换骨。宛如重获新生,枯骨真人现在的这副模样,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突破到真人境界的时候! 我想起之前乌烛阳的猜测,他说枯骨真人是个冒牌货,然而此刻。我却是肯定他就是真的,那个养鬼道的掌教,就在这里!这气息没有丝毫作假,只有真人境界才能有如此威势。 “他不是返老还童,而是回归了自我。” 楚琛望着枯骨真人,眼里面除了惊异之外,还有淡淡的兴奋,就像是早就怀疑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证实一样。 我看着楚琛,眼神微微闪烁,看来他一定是知道真相了。我的目光掠过枯骨真人的胸口,果然就看见了那一道深深的剑痕……从一开始,楚琛就想要刺杀养鬼道掌教,我当时还不明白。只是觉得他执意刺杀枯骨真人有些不妥,但此刻我却是知道,楚琛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来到苗疆,也许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磨练自己,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下意识的有些不舒服,因为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我甩了甩头,将心里面多余的念头抛开,重新把目光放在枯骨真人身上。 他的气息越来越强了,我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在这黑夜之中,不断的阴气涌来,我看到一只只强大的阴魂靠近,他们的身体,初始走来的时候,是各自不同的,但在靠近之后,却是全部都变成了枯骨真人的样子,他们就像是影子一般,融入到枯骨真人的体内,让他的气息更加强大,我张大了嘴巴,这一幕有点难以想象。叼团讽扛。 “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当初的那些种子,其中之一果然是被你拿走了!” 楚琛眼睛越发明亮,他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身体都是在微微的颤抖。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枯骨真人看着自己年轻的身体,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面上先是陶醉,继而是双目通红,彻底的愤怒起来。 “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培养魔念,可是呢?今日却被你一剑所毁,二十年的隐忍,功亏一篑!” 怀玉看了看楚琛,又看了看枯骨真人:“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楚琛看着那不断融入到枯骨真人体内的影子,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应该有很多人疑惑,我一个湘西楚家的弃子,为什么会掌握这么多的道术?我一身所学,虽然芜杂,但都是各大门派的精华,就连你们天师教的核心道法,我也会,徐铭,你定然也想知道吧。” 我看着楚琛,点了点头,我有一种预感,即将得知一件惊天之秘。 “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枯骨真人淡淡说道,他的眼睛里面,翻涌着的都是杀意。 “看来,你是不愿意让我说啊。”楚琛淡淡冷笑,他今天的状态很奇怪,是一种莫名的亢奋:“你放心吧,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多,你们去过的那个地方,我没有去过,但我所继承的蜀山道统,却是给了我有关于你们的答案。” “答案?” 枯骨真人眉头一跳:“你是什么意思?” 楚琛淡淡一笑,拿出匕首,往自己身上一划,殷红的鲜血立即就流淌了出来,怀玉下意识的惊呼一声,然而楚琛却是根本没有半点痛苦之色,他只是盯着自己的伤口,我的脸色古怪,想起楚琛那恐怖的自我恢复能力,因为这能力,他在巨蟒的肚子里都活了下来,难不成,这还代表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在枯骨真人逐渐凝重的眼神中,楚琛的伤口,一点点的开始结痂,长出了新的肉芽,到最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变淡。 枯骨真人盯着楚琛,呼吸陡然粗重起来:“魔种在你的手上?” 魔种? 我看了眼怀玉,他也是茫然,我们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楚琛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要确认,那七个失去的魔念,到底在谁的身上,如今可以确认了,你就是其中之一,那么剩下的六个人是谁,你一定知道了?” 枯骨真人脸色微变,看着楚琛的眼神陡然间贪婪起来:“本来,被你刺杀,让我二十年的积蓄,不得不提前回来,已经让我恨不得杀了你,但是现在,我却是非常感激你,因为魔种在你的身上,如果我能够得到这魔种……”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贪婪之色就再也抑制不住了,身形一闪,就朝着楚琛掠了过去。 然而楚琛,却是早就有所准备:“想要得到魔种,没有这么容易!” 他背后的三把剑齐齐发出剑吟声,楚琛的身形也是化作幻影消失,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对于这一系列的变化,我根本摸不着头脑,应该是说,有七个人得到了叫做魔念的东西,然后楚琛掌握了比这魔念还要高级的魔种,他寻找着魔念,而魔念的主人也寻找着魔种,刺杀枯骨真人,只是为了确认他到底是不是魔念的拥有者,而枯骨真人追杀他,却是单纯的想要掠夺来魔种……听起来有些拗口,但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事件的过程,只是我不清楚,这魔种跟魔念是什么东西?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就在此时,还未走远的枯骨真人突然间折返,他回来,距离我隔空拍来一掌:“你以为我傻?你说出魔种在你身上的秘密,就是为了吸引我追你,这样就能让这这个小子活下去,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上当吗?魔种,我要,这个小子的命,我也不会放过,只要得到魔种,我还惧怕什么呢?” 他狂笑声中,一道漆黑的掌印冲我而来,这掌印,纹理清晰,每一缕纹理之中,都蕴含着一只小小的骷髅头,它们无声的嘶吼,被黑气锁在掌中,掌印直接打在我的胸口,我的胸骨直接就塌陷了下去,四万八千个毛孔之中瞬间就喷出了血雾,我的瞳孔陡然睁大,无法形容的剧痛让我就像是脖子被人掐住一般,连吼都无法吼出来。 鲜血,顺着嘴角不断的流淌,我半跪了下来,那些被锁着的小骷髅,兴奋的冲进我的身体,撕咬着我的魂魄! 要知道现在的我,可是徐沐啊! 我深吸一口气,煞气喷涌,将大半的骷髅都打成了粉碎,然而就在碎掉的同时,这些骷髅却是化作粘稠的黑色的毒液,在我的脏腑之中流淌,所过之处,我的生命气息急剧衰弱。 “愚蠢,本来你没有什么大事,但可惜,太过冲动了,这毒,乃是我这二十年积攒的魔念之毒,哪怕是苗疆最歹毒的蛊虫,也无法比拟,二十年的岁月,都在这毒之中,它消磨的,是你的生命……” 枯骨真人得意大笑,尤其是看着楚琛折返而来,他更是笑得开心不已。 252:岁月之毒 “枯骨老贼,我定然要杀你!” 楚琛见自己的计划失败,不仅没有引开枯骨真人反而害得我受伤,他的眼睛也是红了。 “这魔种,根本不在我的身上。老贼,你休想得到!” 枯骨真人脸色一变,朝着楚琛就追了过去:“少说废话,给我交出来!” 楚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转身逃走。 怀玉就像是个旁观者,他如梦初醒的跑过来,往我嘴里塞了一颗丹药,丹药之力进入体内,却眨眼就化作齑粉消失,我感受着体内那股特殊的“岁月”之毒。露出黯然之色:“没用的。” 其实,枯骨真人也只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而已。以我晚上的实力,不说是比拟真人,但也绝对不会这么的不堪一击,外伤,其实还好。主要就是这魔念之毒,让我很难解决。 怀玉很着急,他不知道该怎么救我,只能不断的拿着丹药塞给我:“我这些都是师门的灵丹,用作在苗疆解毒之用,说不定哪一枚对你就很有用!” 我盘膝坐下,将剩下的那些骷髅驱散,比我想象的容易许多,但这岁月之毒,却是无法散去,我睁开眼睛,喃喃说道:“这不是毒,如果是普通的毒,我体内的六翼金蝉会直接将其吞噬。不要忘记了,我可是百毒不侵的。” “那要怎么办?” 怀玉问道。 “去找个人吧,解毒这方面,她比我明白。” 我揉着塌陷的胸骨,剧痛让我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我矫正着骨头的位置,将其放好,怀玉的灵丹,嚼碎之后涂在伤口上,对于外伤的治疗效果倒是极好。 我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感觉需要耗费比平时多十倍的气力。 我们终于来到了第七座阵法。我叫出了乌十三,他还沉浸在乌烛阳死去的痛苦之中,呆滞的看着我,突然间握紧了拳头:“我要杀了枯骨真人!” 我的眉头微微一皱,以我现在是徐沐的性格,第一时间就生出了不屑,然而乌十三的脸色,却没有因为我的不屑,而有哪怕丝毫的松动,我的眼神逐渐改变,莫非这个小子,真的是认真了不成? 只是就凭他这幅德行,凭什么对付枯骨真人呢? 乌十三踉跄的走了几步,有的时候,人的成长,必须要伴随着失去,当珍贵的东西远离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和懦弱,他双目含泪,但却是蓄在眼眶中未曾落下,乌十三掐动手印,阵法缓缓打开。 我终于看见了宁浅画。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来,冲着我淡淡笑着。 乌烛阳没有虐待她,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好。 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话来,也学着她,微微一笑。 然而就在此时,我却是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在林间,点着一团篝火,怀玉跟宁浅画都没有睡着,他们第一时间发现我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了?” 怀玉大喜过望,问道。 我摇了摇头,却是看向沉默的宁浅画,我的感觉不需要多讲,要听听她的推断。 宁浅画用树枝挑动着篝火,她的面上满是犹豫之色,看到这,我心中一沉,勉强一笑问道:“到底如何?” 她抬起下巴,努力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清冷,可是眼中的那一抹担忧,却仍然是无法掩盖:“大概的过程,我已经知道了,我试图用蛊虫来检验,但最终的结果是,你没有中毒。” 我的眼中满是诧异之色:“没有中毒,这怎么可能?” “你是百毒不侵的,你怎么会中毒呢?这根本就不是毒,而是另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只有突破到真人境界才能领悟的意境,所谓意境,对我们来讲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诠释,这所谓的毒,其实是岁月的痕迹……枯骨真人二十年隐忍,以沧桑面目示人,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谁也不会知晓,但是,这二十年的岁月,却不会这么白白的消失,岁月的痕迹留了下来,就像是一个烙印,他将这个痕迹打入你的身体之中,所吞噬的,正是你的寿元……”宁浅画越说越是低沉,作为距离蛊婆境界无限接近的她,其实对于毒蛊什么的都很熟悉,很少有什么,让她这般无力。 “岁月的痕迹……”我喃喃念道,似乎有些明白了,之前楚琛讲的魔念,应该就是留下这岁月痕迹的关键,而他的刺杀,让枯骨真人,不得不把自己隐藏的那些岁月,全部呼唤了回来,那些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阴魂,每一个都蕴含着他的气息,是他曾经的一部分,这就是他藏起来的二十年寿元,而我,只是承受这代价而已! 我望着灰暗的天空,忽然间心中升起一股迟暮之意,就像是自己累了,不想动弹了,想要在这里,好好的睡一觉。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就把我吓了一跳,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我们回去,找到那些长辈,说不定有办法!” 怀玉是诚诚君子,他的担心不是装出来的。 “我们这次刺杀了枯骨真人,还发现了大秘密,之前的事情,都应该一笔勾销了。” 听了这话,我稍微浮现出些许希望,但转瞬间又变成了苦笑:“只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怀玉说道:“试一试,相信我!” 我看了看宁浅画,她的眼中也有期待,这让我微微一暖,点了点头。 我们开始赶路,在夜色中奔跑,然而只是半个时辰,我就感觉到了疲惫,扶着树大口大口的喘息,怀玉看着我:“你不行了吗?” 我摸着自己跳动的心脏,说不出话来,宁浅画若有所思,从柳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塞进我的嘴里,过了会儿,又让我吐了出来,本来清脆的叶子,已经变成了枯黄。 “为什么会这样?” 怀玉的眼睛陡然睁大。 “岁月之毒在弥漫,我们的速度越快,他越是加速流转,人永远也追不上时间,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宁浅画扒开我头顶的黑发,露出里面的斑驳,怔住了。 “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带走!” 怀玉撸起了袖子,把我放在他的身上,朝着前方跑去。 宁浅画一愣,也跟了上来。叼女叨号。 被怀玉背着很颠簸,但我却仍然是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天已经快要亮了,我看着怀玉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还有那即使在怎么忍耐,依然变得急促的呼吸,我不解问道:“怀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与你并无交情,甚至还对天师教抱有敌意。” 怀玉喘息着说道:“我救你,不是冲着交情,也不是你与我是否为敌。”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救你,所以救你,我不想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的面前死去。” 怀玉露出笑脸,就像是孩子一般。 我的眼里遍布着复杂,先入为主让我觉得天师教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可是看看怀玉,却分明是那种最为单纯的修士,不知不觉,我已经把怀玉放在了朋友的位置,这个人,关键时刻是可以依靠的…… 他终究还是脱力,摔倒了在路上。 我翻了个身子,嗅着清晨的空气:“够了,我们回不去了。” 怀玉的双眼中满是血丝,一夜没有睡觉的他显得格外疯狂,他望着我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救你,你留下,我回去找人!” 说完,他爬起来就跑,根本就没有等我说半句话。 霎时间,静了下来,宁浅画蹲下身子,绿色的裙摆铺开,在怀玉走后,她竟然显得轻松许多,托着自己的腮帮子问我:“这是第几次,你为我受伤了呢?” 253:爱的代价! 我回到了徐铭的人格,彼此望着,都有种熟悉感。 第几次受伤…… 仔细想想,我叹了一口气:“记不清了。” 我望着宁浅画,内心无比的复杂。 有的时候其实我会去想一些东西。明明宁雪看起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一个相比起来,几乎没有什么成功可能性的人。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偏偏就是不受控制的,我自己问自己她究竟是哪里好,我给不出一个答案,有些人就是说不出哪里好,可是却偏偏的无法割舍。哪怕热情换来的是冷漠。 也许,宁浅画只是习惯了这样的表情吧。 她也叹息。驾着我往前走,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林子里,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她在山林之间走动。用树枝,编织成一个吊床,灵巧的手除了用蛊之外,居然还能做这样的事情,我看着她认真动作时鼻尖的汗珠,心里头却是觉得喜悦。 我躺在这似乎不是很牢靠的吊床上,淡淡的林木清香进入了我的鼻子,宁浅画说道:“等半日,希望他可以来得及。” 半日? 我笑了笑:“不可能的,半日他还没有到。” 宁浅画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她试图用自己的蛊术救我,割破自己的手指,引来了一只只毒物,宁浅画看着这些散发腥臭的毒物。沉声说道:“既然是岁月之毒,那么常规的解毒方式肯定是不行的,这岁月之力的侵蚀,也许可以转移,我用这些毒物作为替代,也许能够为你将这岁月烙印解开……” “你可以试试。” 我闭上眼,任凭她动作。 宁浅画复杂的看着我,一向不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她,却也是开始急切了,然而她的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拿出匕首,在我的脚底。掌心,以及额头,各自划了一刀,鲜血流淌的刹那,宁浅画眼中露出冷厉之色:“引!” 众多毒物,一跃而起,她们吸着我的血液,宁浅画掰开我的嘴唇,犹豫少许,然后俯下身子,将自己的本命蛊用嘴渡给我,柔软的触感从我的嘴唇消失,我睁开眼,看着面色如常的她,宁浅画一只手按在我的腹部,淡淡笑道:“你说过,要我嫁给你的。” 我恩了一声,就在我想说话的时候,她却是猛然的挤压着我的腹部,我感觉自己肚子里的空气,瞬间就被挤压了出去,那弥漫的岁月之力,在本命蛊和宁浅画的共同努力下,开始朝着外边喷涌,而这些毒虫,吮吸血液的时候,却也是沾染到了一丝岁月,肉眼可见的,一只蛇饱满的身躯,逐渐变的干瘪,然后落在了地上。 宁浅画眼中露出喜色:“难道真的可以?” 然而就在下一秒,这好不容易排出去的岁月痕迹,又像是跗骨之蛆一般重新回到了我的体内,不仅仅没有解决问题,似乎,还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我的脸色开始泛黄,隐隐生出了斑点,岁月的痕迹,愈发的明显了。 “对,对不起……” 宁浅画的双手颤抖,她本意是想要帮我的,可是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 “没关系,继续,我相信你!” 我看着她,却是安慰的笑了笑,心中非常的安详。叼女坑技。 这么久了,很少能有这样安静的躺着的时间,从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回想起来也许是波澜壮阔,但更多的,却是疲惫,螺丝用得久了,也会生锈,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我不愿意去想这岁月的烙印,也不愿去想怀玉什么时候回来,奇迹,如果会发生,那么自然会发生,我只想看着宁浅画,看着她专注的脸,不管做什么,只要看着,心中就是安定。 “我,我还有一个办法。” 宁浅画受到我的感染,她也是安静了下来,她的手缓缓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在我沧桑的眼睛处微微停留,她挂着微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是白发,你是白须,眼里面却也和老人一般,如此看来,你倒是要比我更老一些。” 我可以感觉到宁浅画的变化,就像是一块坚冰,终于裂开了,她的柔情,让我很不适应,但同时却是带给我非常愉悦的感觉,我看着她,轻轻说道:“开始吧。” 她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六翼金蝉现在就在你的体内,你不算是苗疆之人,所以对于你来说,没有本命蛊的概念,六翼金蝉跟着你,一方面是因为你的身上有它所贪念的剧毒,另一方面,则是月月的气息了,但,这只是寄居,却不是本命,所以六翼金蝉,也是可以用的,其他毒物无法为你换命,那么这六翼金蝉,也许可以!” “金蝉换命?”六翼金蝉可是青苗寨的圣物,排行那么高的金蚕蛊,当初蛊婆给我,可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我问道:“你舍得吗?” 宁浅画点头,已经准备动手了:“你说过,除了青苗寨之外,我应该有更多在乎的,这次我想要自私一次,六翼金蝉,若能换你性命,那我认为,值得。” 她如是说道,取出一包药粉放在我的伤口处,没多久,六翼金蝉就出来了。 它很警惕,作为有灵性的生物,它本能的预感到了危险,可是,宁浅画却是早就知道如何对付它了,直接拿起我的笛子,轻轻的吹奏着曲子,这是六翼金蝉当年在蛊神庙中常听的曲子,小时候的饲养,都是靠着音律的调和,再次听到,立即让它陷入了沉寂,宁浅画沉寂拿起刀,在六翼金蝉两边的翅膀上各自一划,然后切开我的胸膛,她的面皮抖动了下,直接划开心脏,将六翼金蝉丢了进去! 药蛊的力量疯狂涌动,让心脏的伤口迅速愈合,但是那瞬间的痛苦,却是让我瞬间坐了起来,我的面色扭曲,两只手拽着树藤,这宁浅画好不容易编织成的吊床,直接断裂,我摔在了地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中,六翼金蝉正在叫唤! 岁月的力量,削弱着我的心跳,让我如同一个老人一般,心脏无比的脆弱,可是六翼金蝉,却是用它强而有力的叫声,与岁月之力抗衡,二者以心脏为战场,形成了一种短暂的平衡。 我捂着胸口,仰面倒下,宁浅画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苦笑说道:“似乎,是可以行得通,但六翼金蝉并不配合,它不想与我的心脏融为一体,我不能获得它的力量。” 没有谁比我更能清楚自己的状况了,宁浅画也慌了,她吹奏着笛子,希望能够安抚六翼金蝉,可惜,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现在的它,根本不受控制。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我望着她,伸出手,却是在半空中落下。 力气,消散的有些快。 也许,这就是终点吧。 我失去了意识。 “你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教会了我自私和在乎,可是就在我懂得这些东西的时候,你却想要离开,那么我自私给谁看?又能去在乎谁呢?” 宁浅画坐着,她抚摸着我苍老的脸颊,两行清泪滑落。 “你知道我为什么好端端的宁霜不叫,要给自己取名叫浅画吗?那是因为,在我过去的岁月里,我也会像普通女孩那样幻想,有一个爱我的男子,走进我的世界,他很强壮,在我害怕的时候,挡在我的身前……只是,现实告诉我,那都是不可能的,注定是蛊婆的我,不应该去想这些东西……我把我的不甘,我的幻想,都画在了纸上,所以,那是浅画……” “爱上我的人是一只飞鸟,在天空中翱翔,而我是一尾鱼,在水中游动,偶尔飞鸟累了,鱼需要换气探出了水面,眼神会有那么一瞬间的交汇,然而,飞鸟无法下水,游鱼也上不了天,这就是我画上的人生……” 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但眼神却是坚定了起来。 “你给游鱼插上了翅膀,告诉我要嫁给飞鸟,我已经答应了你,所以我不能让你死,你必须要活着,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254:不悔! 我不知道蛊虫和普通的虫子有什么区别,但想必,成分应该是有些不同的吧。 金蚕蛊,应该又是另一种不同的东西了,这六翼金蝉。更是金蚕蛊排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作为苗疆的圣物,它自然是拥有着鲜明的特点,其中就包括顽强的生命力。 如果是一般的本命蛊被剥夺,只有衰弱或者死亡两条路,可是六翼金蝉,却没有用多长时间,就恢复了元气,由此可见它的不凡。 现在的它,更是能够不断的和岁月之力抗衡。我的心脏发烫,但我的意识却是陷入了混沌。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格,平日里思维清晰,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在这模糊的状况下,就产生了分歧。灵魂深处翻起了大浪,那隐藏在里面的许多记忆结晶,都开始松动起来了,功法所形成的磨盘,也是出现在了灵魂之中。 一颗颗碎片掉落,两种不同的人格迷茫的走了进去,就像是有两个我,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一样,至少有二十颗记忆碎片就这么落下了,在这混沌的状态中,磨盘自主的运转着,发出淡淡的红光,在这红光弥漫之间,却是形成了一颗颗古朴的铭文。 这铭文。若是全部浮现,就会形成最为玄妙的变化,而我的境界,也会踏入到道家三境的第一个境界。 可是,这很难,两个人格,每一个人格炼化十来个记忆结晶,刚开始还好,越到后面越是痛苦,这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若是再这样下去,不等功法大成。恐怕人先要承受不住了。 这还真是内忧外患,六翼金蝉是最为郁闷的一个,与岁月之力抗衡,已经足够让它头痛了,这个时候又出来这么一件事,它被迫之下,只能与我的心脏融合,提供强大的生命力,为我支撑着,不然,我们两都只有灭亡一途。 然而,如此一来,就松懈了岁月之力,我的身体愈发沧桑,手指也变得干枯起来。 “岁月之力,是削弱你的寿命,如果它削弱一点,那么我就为你弥补一点!” 宁浅画望着我,缓缓摊开手,她进入我肚子里的本命蛊,缓缓的爬了出来,宁浅画眼中露出果决之色,拳头重重一握,这本命蛊,立即就缩成了一团,似乎它不敢相信,宁浅画真的要这么做! “我说过,一定要救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开始用力,本命蛊有着自身的约束,第一点,那就是无法背叛,若是伤害自己的主人,那么本命蛊,就会自行毁灭,这不是单向的,若是有人对自己的本命蛊不满意,也无法换掉了,因为这代价,付不起。 本命蛊开始窒息,被宁浅画捏的狂躁起来,它小巧的鼻翼中涌出血来,强烈的怨气,让它恨不得攻击宁浅画,然而,它并不能这样做! 宁浅画也不好受,她的眼睛,嘴巴,鼻孔,还有耳朵里面,都是涌出一行血迹,这可是自己的本命蛊啊! 生命的气息,就是这般的流逝,她将自己的拳头,缓缓的放在我的嘴唇上边,然后微微打开,本命蛊的血液,开始流淌,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滴进我的嘴里,被我无意识的吞了进去。 饱受痛苦的我,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却是突然出现了一抹红光,就像是承载着希望,带着一股暖流,硬是将我从边缘拉了回来。 红光越来越多,宁浅画欣喜的看着我,因为我的喉结开始动了,这代表着我有自主的意识,说明我有可能要苏醒。 事实上,我的确是逐渐的醒了过来,但这只是灵魂层面的,对于外界,我仍然毫无感知,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处境,不知道什么开始,居然已经在磨盘里面了,并且功法开始运转,我满脸茫然,几乎是麻木的感受着记忆结晶带给我的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想到,六翼金蝉这个怪东西,居然能引动我灵魂深处的变化。 我有些慌乱,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如何能够承受得住二十多枚记忆结晶呢?尤其是,两个人格不知不觉的分开了,这代表着,迟早是要融合的,现在已经快要扛不住了,若是一旦融合,定然会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让我难以抵挡! 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唯一能给我希望的,就是那遍布在身边的红光,带着一股温暖的味道,我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心底却也是泛起了疑惑。 “这光,到底是什么?” 一只本命蛊,能有多少血液? 何况,这血液之中,更是带着它的生命力,终究,本命蛊是销声匿迹了,它近乎于死亡,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宁浅画满脸泪痕,无论是为我,亦或是为本命蛊,她都有足够的伤心理由。 “你曾经逼我,要让我说出嫁你,我答应了,可你呢?就这么死去吗?”宁浅画轻声喃喃,似乎是自己跟自己讲话,又似乎是讲给毫无感知的我。 与我相识的那一幕幕,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不禁问自己,如果早一点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亦或者,从一开始,就不要理会我,也许就不会有之后的情根深种,只是,现实的情况却是越想,在他心中的形象越深…… 有眼泪滑落,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开始将自己的血液挤进我的嘴里。 微弱的红光,一下子又旺盛了起来,我喜出望外,仿佛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多一点,再多一点……” 我贪婪的期待着。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怀玉,他还是没有回来。 在这一天里,每隔一个小时,宁浅画就要喂我一口血液,这血中,蕴含的是她的生命,若是有熟悉她的人凑近观看,定然会怀疑自己的是不是忘记了事件,因为宁浅画的模样,完全是四五年后的她…… 更加的成熟,更加的失去光泽……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光彩,唯独双眼,依然是执着,她已经没有余力思考那么多了,她只是机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像是一种本能。 “后悔吗?”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声音响起。 她的脑海中会出现自己画卷的内容,那狼狈来临的飞鸟,还有她这一尾好奇的游鱼……于是她会含笑,取出一包又一包的药粉,这药粉,是弥补自己的生机用的,因为她不想,继续着继续着,自己先坚持不住,药粉吃完了,她就吃怀玉留下的灵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等待奇迹的发生…… 又是一天过去,我终于炼化了记忆结晶,两个人格,开始缓缓靠近,我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因为我知道,这才是最大的考验! 六翼金蝉的鸣叫,已经不是那么的有力了。 宁浅画喂我鲜血的频率,从一个小时变成了半个小时,因为她可以感觉到我身体的迫切。 “啊啊啊,痛啊!” 两个人格碰撞在一起,我终于是惊呼出声,饶是我经过许多次的灵魂痛苦,可像是这种扭成一团的痛楚,却还是第一次。 对于生命力的渴求,瞬间增加了十倍。叼女估才。 这是第二日,宁浅画根本就没有动弹过,她的身体早先时候很麻木,可现在,已经麻木的忘记了麻木,她只是淡淡的看着我的脸颊,露出了一丝心甘情愿的苦笑:“是我欠你的吗?对你的冷漠,今天都要还给你。” 她不愿意去思考那么许多了,只有那曾经的承诺,还有过去的记忆,化作力量,支撑着她,。 我处于关键的时刻,刚刚放入嘴里的鲜血,马上就吞咽了进去,宁浅画供不应求,她一咬牙齿,露出凄惨之色,却是毫不犹豫的咬破了舌尖,她俯下身子,用嘴渡出一滴金色的血液! 这是本命之血,本命血的数量,与人的生命息息相关,在这本命血出现的瞬间,她的头发开始脱落,面容也是迅速衰老,在皱褶爬满身体的时候,她却是看着我逐渐变得年轻的脸蛋,露出了笑容:“你,还要么?” 255:心血 在精血顺着喉咙下去的时候,我那种急切的渴求,瞬间就得到了满足,体内淡薄的红光,一下子暴涨起来。那浓郁的生命气息就像是夏日凉风一般,吹动着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是雀跃起来,隐隐间恢复了年轻的活力,而心脏中的药蛊,本来是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淡淡消散的,此刻却是加快了这个进程,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会有一股药力涌出,然后被心脏吸收。 六翼金蝉与药蛊的药力所纠缠,就像是泡在硫酸中一般。它的身体,在生命力不断被抽干的情况下。一点点的开始溶解,变成了粘稠的液体,然后又渗入我的心脏之中。 心脏对于人体的重要性不需要多说,六翼金蝉跟药蛊的双重作用之下,导致我的心脏就像是被洗练过一般。那些多年来在尘世中所积攒的毒素,全部都排的干干净净,暗红的心脏,此刻竟是变得晶莹剔透起来,药力的冲刷之下,隐隐间有两个点出现,这点,就像是六翼金蝉的触角,在我的心脏处形成了两个孔洞。 这,又被称之为窍,古书上曾记载,有人有七窍玲珑心,这其实是一种特殊的体质,机缘巧合之下。我的心脏经过洗练,竟是生出了两个心窍,在这心窍出现的瞬间,那无处宣泄的药力就像是热气一般顺着心窍喷涌而出,精纯的药力席卷全身,我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寸血肉,每一个身体组织,都是经受着洗练,从我的毛孔之中,渗出污浊的液体,带着强烈的恶臭味道。这都是多年来身体积攒的毒素。 当然,不是中毒的意思,而是每个人都携带着毒,现在的空气,食物,水源,都不是那么的纯净,本身就携带着毒,只是这种毒,并不会致命,甚至普通人都看不出影响,但是在玄学方面,却是重中之重。 真正有能耐的寺庙,或是有本事的高人,都是在深山之中,因为远离城市,空气纯净,不吃肉类,五谷菜蔬自己种植,每天打坐练气,其实就是将自己体内的污浊排掉,这样的人,定然能够长寿。我现在就等于白捡了这样的一个便宜,若是我清醒的时候,恐怕现在早就承受不住痛苦了,但还好现在没有意识,能够经受这种最为暴力的洗练。 “脱胎换骨,没想到你反而是因祸得福了,今日之后,你想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应该都是可以实现了吧?”宁浅画望着我,再次露出了笑脸,她的手,颤巍巍的抚摸着我的脸颊,然而就在快要触及到的时候,却是突然间停滞,她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好看了,肌肤失去了光泽,骨节也变得粗了许多。 “这就是爱你的代价吗?”她喃喃开口,似乎是在问我,又似乎是在问自己,值不值?三个字,在她的脑海中刚刚出现就被掐灭,她轻声一叹,不再去思索任何事情,只是尽心尽力的关注着我的情况。 我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因为灵魂已经像是麻花一般扭曲在一起了,那二十多个记忆结晶,等于二十多种不同的人生,我再怎么努力接收,也无法做到,我只有一个水杯的容量,涌过来的却是一条河,这让我感到绝望。 “多一点,再多一点!” 唯一能给我希望的,就是那温暖的红光,在我几乎要被痛苦淹没,这红光总会给我温暖,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我这个可怜的水杯,不断的扩大,变成了一个水桶,但同样的,对于这红光的需求也是多了起来。 外界看来,我刚刚红润的脸色再度出现了痛苦,手指也是无意识的纠缠在了一起,这分明是痛苦到了极限的模样。 “难道,这还不够吗?” 宁浅画轻声发问,声音中有着怀疑和悲伤,她无法揣测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叹息,无论怎么样,你需要,那我就给你好了。 她再次凝聚出精血,这一次,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用嘴渡给我,因为那样的集中,她是承受不住的,将最后的灵丹跟药粉全部吞掉,宁浅画苍白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点,她双手结印,将精血化作血雾,一口就喷了出来,这血雾洋洋洒洒,均匀的分布在我的全身,没有任何留下血迹,就被我饥渴的身体所吞噬。 她的眼中悲伤之意更重,却仍然坚定,不断的喷出精血,每一次喷出血雾,她的脸色都会苍白几分,饱满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消瘦,她一连喷了九次,就辞职后,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精致的脸颊上,更是浮现出了皱纹,往日那绝色的风姿,似乎也不再了。叼巨反技。 但她,却反而收敛了悲伤,因为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她只是看着我,我的老态,一点点的消失,样子甚至要比中了岁月之毒后,年轻了几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奇迹。 但没有高兴多久,我的脸色又变得苍白,因为灵魂的纠缠,再度出现了问题,那些记忆都饱含着怨气,不甘心被吞噬,古朴的磨盘上的铭文,就差一点就要形成了,但却是有了裂痕,似乎即将要崩溃一般! 就连我心脏中喷出的精气,也开始衰退,马上就要完成的脱胎换骨,却是在关键时刻,后继无力。 “也许,就算给鱼插上了翅膀,也是无法跟上飞鸟的步伐,因为没有水,游鱼是无法生活的……所以我不应该期待那么多,为了青苗寨活了二十年,为了你,却只是活了这三天,但对我而言,这三天与那二十年,并无区别……”这又是天黑了,代表着第三天的开始,宁浅画感受着我再次衰弱的气息,心中喃喃说道。 她拿出匕首,缓缓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在这一刻,她犹豫了,只要是个人,要做这个决定,都肯定会迟疑,但是她的犹豫,在看到我面上的痛苦之后,却是不复存在,化作了一个清丽的笑容,她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从水牢里被捞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个落难的猴子…… “从现在开始,我不欠你什么了,你给我的恩情,我还给了你,你给我的深情,我用一切来偿还,唯一让我亏欠的,只有我的妹妹,宁雪她是无辜的,徐铭,你要记住,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你都不能伤害她,也不能让别人伤害她……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浅画浅画,我用水与墨画了无数的美好,却终究是无法将自己调和进去,也许,这就是命……” 她说话之间,却是果断的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人除了精血之外,还有一样血很珍贵,那就是心头血! 一滴心头血,几乎等同于全身血液加起来的珍贵,宁浅画痛苦的闷哼,眼中却是带着温和的微笑,朦胧之中,她似乎是看到了一条有翅膀的鱼,飞上了天空,与那鸟,齐飞。 而现实,却是她更加的淡薄了,就像是一朵花,加快的凋零,但这花朵用尽所有菁华凝聚出的那一颗宛如水晶纯净的血液,却是缓缓的滚落,滴在了我的嘴里。 啪嗒啪嗒…… 接踵而至的,还有两颗眼泪。 我大喜过望,因为这红光又变得旺盛起来,我终于是支撑柱了,飞快的吞噬着这些记忆,气息一点点的强大,而那磨盘上的铭文,也是完善起来,心脏中枯竭的精气,也得到了强有力的补充,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是,我却是莫名的有些悲伤。 为什么这温暖的红光,这次却有点咸呢?有点涩呢? 256:终至 又是一夜过去,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宁浅画的双目中早已布满了血丝,她一刻都不停歇的盯着我的情况。 终于,在我彻底的平稳下来之后,她才是露出了笑容。幽幽的看着天空:“以我的所有,若是都无法帮你度过这次劫难,那么只能用老天故意为难来形容了……还好,你终究是活了下来。” 清晨,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在这叫声中,天地之间都是升腾起一股生命的气息,露水打湿了宁浅画的衣裙,变得皱皱巴巴的,她整个人。也像是衣裙一般,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苍老,鸡皮鹤发。 透着一颗露珠的倒影,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苍老的眸子中涌出悚然之色,她僵硬的站起。来到旁边的土坑边上,这里蓄积了许多露水,她有些恐惧,担忧的凑了过去,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才是天意,两个注定是平行线的人,不应该有交际,就是你活了,我又如何能够和你在一起?”她坐倒在地,清晨的露水很凉,但是她的心,更凉。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沉默的回到我的身边,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放在我的胸口:“如果你要娶别人,那么,一定要是宁雪,因为她也深深的喜欢着你,原谅我的自私,好东西,我还是想要跟自己的妹妹分享……如果是其他的女人,那么,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闭上了眼睛,疲惫到了极点。 却不知此刻我的体内,已经是天翻地覆了,心脏中的精气喷薄之下。硬是又多了一个心窍,而六翼金蝉,则是跟药蛊一起,完全的和我的心脏融为一体,每一次呼吸,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我的肌肤表面,是一层恶臭的污秽,就像是盔甲一般,裹在我的身上,偶尔裸露出的都是晶莹,就好像是婴儿出生一般的皮肤。 而我的灵魂,此刻也趋于安稳,磨盘终究是进化完成,那古朴的铭文时不时的闪过光芒,每一次,都带动着一股玄奥的意境,而我自己,则是进入了沉寂,就像是等待孵化的蛋壳,我在消化着此次的收获,时间每过去一秒,我就更强大一分,这种感觉,着实称得上美妙。 不过,也不仅仅只是如此而已,我还留着一丝意识,观察着这个奇怪的磨盘,上面刻画的铭文,却是让我露出了古怪之色。 似乎,有那么一些熟悉呢? “临,兵,斗,者,阵……”我喃喃念着,突然间醒悟,这不是道家的九字真言吗?作为承载着道家文化精华的九个字,早就已经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广为流传了,很多小孩子都能背诵出这九个字,那些早年的恐怖题材电影更是采用过多次,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九个字呢? “九字真言本身,其实并没有任何奇特,顶多拆开来看,可以让人明白很多玄学的道理……但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在古时候,九字真言可是道家有名的攻伐之术,九个字,每个字音都等同于一种妙法,这是最为顶尖的秘术,然而,也只是记载罢了,为何却是出现在这磨盘之上呢?”我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不敢承认,因为那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莫非这竟是记载着九字真言的秘术?若真是如此,我岂不是捡到了大便宜? 真正的九字真言,一旦参悟完整,这天下大可去得。 不管我心中如何去想,我的魂魄,还是在不断的增强,实力,就这么令人欣喜的提升,并且,有一件让我格外开心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在我的魂魄变强之后,对于其他魂魄的感应力也增强了许多,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就在这苗疆,我就看见了两个光点! 这说明了什么? 足足有我的两个魂魄,就在这苗疆之中! 可我为何却没有遇到呢? 这一刻,我感觉天底下所有的幸运都降临到了我的头上,实力提升不说,还有两个魂魄,若是得到,我只差五个魂魄了,后面的会更加好找,因为我对魂魄的感应力,也会随着灵魂的不断完整而增强。叼巨长圾。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只是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着我,就像是即将要发生一件让我抱憾终身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外界,脚步声传来,还有大声呼唤的声音:“徐铭,宁霜姑娘,你们在哪?” 宁霜的眼帘陡然睁开,她看向林间深处。 有个人着急的跑了过来,远远的看见两个人,他露出惊喜之色:“对不起,我来晚了。” 来的是怀玉,他总算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又找了回来,只是,明显的晚了,他看着躺在地面上的我,三步并两步走过来,蹲下摸着我的鼻息,却是狂喜说道:“我快担心死了,还以为自己来晚了你们要出事,没想到徐铭已经好了,全然没有丝毫苍老之相,宁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问着,然后就看向了宁霜,只是一眼,怀玉的脸色变得骇然,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指着宁浅画说不出话来。 宁浅画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心中却仍然像是被刺了下,她露出凄然之色:“你不认识我了吗?” 怀玉爬了起来,他端详了好一阵,才从宁浅画身上看出点熟悉的感觉,连忙抽着自己的脸,后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有认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是你一个人来的吗?”宁浅画含笑说道,只是她的心中,却已然眼泪千行,女人,本就是擅长口是心非的生物。 “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李长生,还有吴前辈,他们也一起来了,带了救命的丹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起到效果……对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怀玉这种单纯的人,很容易就相信宁浅画的话,所以他不再多想,将事情抛诸于脑后,也许对于她来说,宁浅画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是那么重要吧。 “无他,只是换命而已。”宁浅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怀玉似有所悟,他蹲下身子,摸着我的脉搏,然后又毫不避讳的拉过宁浅画的手,仔细感受少许之后,露出骇然之色:“果然是这样,他的生命力空前旺盛,而你,却已经油尽灯枯……” 他看着宁浅画手指上的伤口,再看看她嘴唇边上的血迹,还有胸口盛开的血花,怀玉的脸色从骇然变成了敬佩,他站起身子,冲着宁浅画抱拳说道:“姑娘虽然是女子,但所作所为却足以感天动地,你对徐铭之情,我怀玉虽然不懂,但也为之触动,日后他若是对不起你,天理难容!” 宁浅画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些东西,她只是幸福的看着我,喃喃说道:“他会没事……” 怀玉点头,然后如梦初醒:“对了,我们是分头来找的,还有李长生,还有吴前辈,我要去通知他们,姑娘你稍等片刻,一定要办法为你恢复生机的……” 说完,他又火急火燎的走了。 然而就在怀玉刚走片刻,我的手指就动了动,眼睫毛也有了细微的动作。 “他要醒了么?”明明是期待了很久的事情,但真正要发生的时候,宁浅画的眼中却满是慌乱,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的不想让我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两只手撑着地,她往后退着。 257:相见却不识 睁开了眼睛,我有些迷茫,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面,有太多太多的诡异。最不明白的,就是那红光,到底是什么,竟然让我如此温暖。 我看见了一个不断后退的老妇人,有些警觉的坐起身子,我嗅到自己身体上的那股恶臭,眉头也是皱了起来,望着老妇人问道:“这位婆婆,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婆婆…… 这三天里,无数次想要听到我的声音。可是在真正听到的时候,那所有的酸楚和委屈。却是瞬间就涌了出来,宁浅画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如果非要形容这一刻的感受,那么她心,就像是被一把刀从中间切开了。她遮着脸,凄然说道:“我只是路过。” 哪有人会在这里路过?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继续问道:“那你是否见过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穿着绿色的裙子……”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相比于自己,我还是更加担心宁浅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但我可以感觉出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好,比没有受伤之前更要好十倍,这显然不是巧合。 “美丽的姑娘没有见过,又老又丑的怪物却是有一个……”她的声音却是冷了下来,带着一股子明显的失望,只是当她的眼睛。看到茫然的我只会,却只是剩下叹息,她凄然的一笑,后退了几步,然后捂着脸远远的跑开。 “怪人。” 我挠了挠头,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是看她的背影,我的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这么在我眼皮子下消失了。 望着她沾满泥水的皱巴巴裙摆,我却是一怔,隐隐间觉得很是熟悉。只是,这怎么可能? 我蓦然抬头,发现她早已消失,不知去向。 脚步声响起,我听见了熟悉的呼喊。 “宁姑娘,宁姑娘,我来了……” “徐铭,你他妈的不能死啊!” “是啊徐小子,你还欠我徒弟好多钱,你死了后谁来还钱啊!” 怀玉,李长生,还有吴爷,三个人联袂而来。 见我站着,李长生的眼中满是狂喜,他直接就冲了过来,给了我大大的熊抱,重获新生的我,看见他也是无比欢喜,正待要迎合的时候他却是一把将我推开,捂着鼻子说道:“靠,你身上什么味道?跟从屎坑里爬出来一样,臭死我了!” 我也不明白,无奈的摘着身上的黑泥,说道:“一醒来就这样了。” 吴爷却是眼中划过一抹奇异之色,他走过来,在我的身上捏了几下,喃喃说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你居然是脱胎换骨了,为什么会这样?” “脱胎换骨?”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轻盈,骨头似乎都轻了三两。 “一般情况下,只有修行到真人的境界,才能脱胎换骨,可是你,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脱胎换骨了,在你现在的这个境界,脱胎换骨所带来的好处简直无法想象,你的修行速度,会是别人的几十倍,你的学习道法的速度,还有感悟境界……总之,你小子发达了,这种天大的狗屎运,你是怎么捡到的!” 吴爷几乎要疯了,在我身上不断的揉捏着,最后一想到其中的好处,更是气急败坏的狠狠的拍了我一巴掌,他嫉妒的眼睛都要冒绿光。 “居然是这样?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也开心,但伴随而来的却是疑惑,无端端的,怎么就脱胎换骨了,这种千载难逢的大机缘,岂会无端端的降临到我的身上? 我感觉我有很多的疑问,六翼金蝉的去向,莫名其妙的脱胎换骨,还有昏迷时的那保护着我的红光……这些东西,我都想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气死我了,老子担心的要死,以为你现在可能早就挂了,结果你活蹦乱跳的,还脱胎换骨了,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要超越我了?啊啊啊,不行不行,有个变态的楚琛已经足够打击我了,你小子绝对不行!” 李长生是另一个抓狂的家伙,他以前是我们队伍里最强大的战斗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地位”不稳固了,这让他生出了很强烈的迫切感。 我正准备应付李长生的时候,怀玉却像是魔怔一般走回来,他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人,直接跑过来问我:“宁姑娘呢?” 我看着怀玉,有些奇怪:“你是说浅画吗?我醒来也没有见到她,正想要问你呢。” “没有见到她?这怎么可能?”怀玉想着刚才的画面,宁浅画的眼神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以她这般,如何会舍得提前离开我。 “我的确没有见到她,只是有一个婆婆在我面前,我不知道她是谁,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她就跑走了。”我觉得怀玉的状态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他跟宁浅画又不熟,怎么比我还要激动? “婆婆,你说你刚才叫她婆婆?” 怀玉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怒视着我。 “你,怎么了?” 我不明白。 怀玉扑了过来,向来温和的他,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有些失控的抓着我的衣领,唾沫星子横飞着:“徐铭,我看错你了,你根本不是人,你是个畜生!你叫她婆婆,你还是人吗?你怎么对得起这种至情至性的女子呢?畜生……” 劈头盖脸的就被一顿怒骂,我也冒出了火气,瞪着他说道:“有话你最好给我讲清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怀玉松开我,踉跄的退了几步,他的眼中满是愤怒和嘲讽:“不客气?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但这没有关系,我只想问你,你可以对宁姑娘客气点吗?” “这和浅画有什么关系?” 我几乎要疯了,他的模样让我很不安。 “你可知晓,宁姑娘守了你三天三夜,为了让你苏醒,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自己的血液放进你的嘴里,每一次伤口愈合,她又会咬开,那纤纤玉指,早就已经干瘪变形……” “你可知晓,当鲜血用尽的时候,她用的是自己的精血,这精血之中,蕴含着她的生命,你应该很舒服吧?在你寿元不足的时候,得到了补充,你敢说你不开心吗?” “你可知晓,我还看见了她胸前的伤口,那定然是她自己伤的自己,心头血是什么概念,我想我不需要多说……” “你可知晓,这三天里,一个深情的女子就这样为你付出的了一切,当她的所有生命与血液一起交给你之后,那美丽的容颜和身材,也就不复存在了……” “你可知晓,她即便是这样,仍然坚持着最后看着你,想要等你醒来的模样,只是,你却做了什么,叫了她一声婆婆,你以为你只是随便开口而已吗?但你毁掉的,却是一段用鲜血和生命堆积的情……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什么?知道对我不客气吗?你真正不客气的人,是她!是宁姑娘!”叼巨大扛。 怀玉神情悲愤,他指着我,也许是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的手指,几乎指到了我的鼻尖! 这些话语,落在我的耳朵里,如同惊雷一般,让我彻底的懵了,我终于明白,每次把我从绝望边缘拉回来的红光是什么,那熟悉的温暖,还有那泪水中的咸涩,那到底是什么! 我拿起她留下的那枚玉佩,这我在宁雪的身上也曾经见过,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交给宁雪吗?还是说,就这样离开,作为诀别…… “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对谁不客气!” 怀玉怒吼!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满眼愤怒,这个愚蠢的女人,你就这样带着一身的伤痕和痛苦离开吗?这,置我于何地?我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波动,体内那恐怖的实力,瞬间爆发出来,将黏在身后的污垢全部冲开,我握着真武剑,几步消失在林间。 “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258:让开! 顺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路追过去,我的胸中烧着一团火,这火,让我非常的难受,并且无从发泄。我握着剑的手不断用力,那一股子的郁闷和悔恨,几乎要让我发疯! “柳叶儿,你虽然受创不能出现,但你一定看到了一切,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边狂奔,一边拿起笛子。 里面传出柳叶儿的一声轻叹,她将自己的记忆片段传递出来。在我脑海中,缓缓裂开。 我看到了宁浅画熟悉的身影。她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就像是抚摸着一件珍贵的宝物,只是轻轻的掠过我的脸颊,她的手指,果然是已经干瘪了。上面的伤口早就撕裂,露出了里面的血肉,这说明是她不停地在咬,五根手指,每一根都被咬的血肉模糊,因为这样,才能挤出鲜血…… 都说十指连心,这样的痛苦,该是怎样?我瞬间窒息了,眼眶中也是湿润,我看到了第二个画面,那是她喃喃的低语,飞鸟与鱼的爱情,相见相知却不能相守。就像是她说的那般。 “你说我是飞鸟,你是鱼,只有在偶然间才能出现交汇,但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定然要告诉你,就算是如此所想,我这只飞鸟,也要掀开这水面,潜入进去寻你,没有什么能够将我们阻止,没有……” 我又看到了她舌尖精血滴落的画面,就像是有千万道雷霆在我的脑海中炸响。无穷尽的悔恨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想起自己当时的渴望,一直在祈求那红光可以多一点,可是,这光分明是宁浅画的命啊,岁月之毒,没有解药,消失的岁月,只有靠岁月弥补,不然,终究是空…… “如果你要娶别人,那么,一定要是宁雪,因为她也深深的喜欢着你,原谅我的自私,好东西,我还是想要跟自己的妹妹分享……如果是其他的女人,那么,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还看到了她当时凄然中带着坚定的神色,娶宁雪?我为什么要娶宁雪?在悲伤之余,我更是有一种无法压制的愤怒,明明,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你为何这么快就要失去希望?明明,我可以娶你,又为何要去娶宁雪?握着这一枚玉佩,我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她成为老妪之后那凄然的面孔,刺得我心脏一阵阵的痛,我仰天长啸,惊起飞鸟无数。 然而,却始终是徒劳,宁浅画,我依然没有找到。 这很不正常,以她当时的状态,如何能走那么远呢?这绝对不可能! 我的脸色非常难看,你到底去了哪? 怀玉他们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应该不会走远,以她的状态,能去哪里呢?” 吴爷看着这四周围,忽然间一拍大腿说道:“该不会是……” 我神色一动,直接逼近吴爷,有些暴躁的说道:“什么!” 吴爷看着我的这副模样,却是露出了几分不适应,显然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我这一面,只是,我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他显然也是可以理解的,吴爷犹豫少许,说道:“这里很靠近黑苗寨,我们之所以这么久才赶过来,也是因为这里是黑苗寨腹地的原因,我没有记错的话,就在这林子外面,就有八个连在一起的寨子!” 我好想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喃喃问道:“你是说,她有可能被黑苗寨的人掳走了?” 吴爷点头说道:“我也不敢确认,但只有这一个解释了,你想想这周围,没有其他人啊,除了黑苗寨还有谁可以这么快把她带走呢?” 我看向怀玉和李长生,二人都是点头,李长生说道:“我师父说的有道理,这黑苗寨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摆出了大阵势,八八六十四个寨子分布在周围,这六十四个寨子,从外往里,武装到了牙齿,就像是堡垒一般,共分为八个方向,蔓延到中间的点就是黑苗寨,你之前也到过黑苗寨,应该也有了解。” 我的目光闪了闪,之前前往黑苗寨,是为了寻找宁浅画,路上我们没有惹事,刻意避开了寨子,但记忆还算清晰,我知道,李长生说的应该是没有错的。 “我们潜伏进去,刺探一下,不要硬来,因为这八个寨子中不仅有蛊婆,还有养鬼道的人,轻举妄动,搞不好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兴许宁姑娘还能多坚持几天……” 吴爷说出了一个最稳妥的方法。 “兴许?”我的眼神中陡然充斥着愤怒:“我决不允许任何意外,她拼尽性命,没有让我死,那么,我也不能让她少一根汗毛,潜伏进去打探,没有这么长时间了!” 我一步踏出,身子几个闪烁间就消失了,我朝着第一个寨子冲过去。叼巨匠圾。 “他太冲动了,搞不好要出事!” 怀玉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之前的愤怒,只是因为他替宁浅画感觉不值,那股劲头过去,他仍然是那个单纯古板的怀玉。 “师父,你难道不知道徐铭的脾气吗?你这样说等于是刺激他啊!” 李长生一拍大腿,有些烦躁的追了上去,看我这架势,分明是打算硬干啊! “我哪里知道那么多?他让我想办法我就只能帮他想了,谁能料到他如此冲动?唉,怪我,就当是怪我吧,希望可以阻止他!” 吴爷先是有些不满,继而也不打算争论了,把责任全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三个人加起来的速度,都没有我快,行动之间,我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尤其是心脏,就像是会透气一般,再也不会出现那种跑得太快然后心跳加速的情况,我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里面,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还有我的魂魄,带给我很久都没有的充实感。 要知道,魂魄的充实感,一般情况下只有三魂七魄齐全的时候才会有的,可是我现在,却是有这样的感觉了,这说明是命魂已经足够强大了,此刻若是再出现一个鬼王级别的魂魄,我也可以轻易的收服了。 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就来到了第一座苗寨之外。 这苗寨,没有名字,按照六十四的序号排名,寨子,正好是58! 按照黑苗寨的标准配备,外围的寨子,一般情况下都是有一个蛊婆,以及大批祭祀坐镇,而养鬼道的人,却也是分散在各个寨子里,在这的,当然不会是长老级别,因为养鬼道也没有那么多的长老,只是一群比较优秀的弟子。 自从黑苗寨成立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黑苗寨进攻别人,还从来都没有被人进攻过,所以他们表现的非常松懈,几个养鬼道的弟子凑在寨子门口打牌,就连来回巡逻的苗人,也是有气无力的模样。 这是典型的安逸惯了。 我一身煞气,来到这里,柳叶儿轻声开口:“你想要找人,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答应,尤其是你现在已经很出名了,他们知道你是徐铭,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攻击你。” 我的眼中满是冷意:“谁阻止我找人,我就杀谁!” 不是徐沐,但此刻我却比徐沐更加冰冷,直接就拔出了真武剑,走了过去。 若是按照吴爷所说,应该是真的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可是我这样的架势走过去,就是傻子也看出来是找茬的了! 马上就有大批的黑苗集合起来,那些养鬼道的弟子,也是走了过来。 “来者何人?” 我一眼扫过他们,并没有想要的那个人影,露出了淡淡的失望之色。 “麻烦,让开!” 259:服软 他们还当是自己听错了,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让开,有个养鬼道的弟子走了出来,他应该是这里的首领。 “你再说一遍?” 我却是看着天空。喃喃说道:“抱歉,时间不多了……” 我一步踏出,真武剑瞬间朝前就是一斩,那三窍玲珑心精气喷涌,调动着我浑身的元气生生不息,强大的魂魄更是支撑着我完全爆发出道家第一境界的实力,我施展着楚琛传授给我的无名剑诀,以前不知道这剑诀的厉害,但是随着我变强之后,此刻才知道。原来只有到这个境界,才能明白这剑诀的真谛。 剑光如瀑。横扫而去,璀璨的光芒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那些触及到的普通黑苗,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当即就丧命在了剑光之下! 养鬼道的弟子瞳孔骤然收缩。感受着这股无法抵御的强大,他们才知道是真正的危险来临了:“敌袭!快通知蛊婆!”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紧接着就是更多的死在剑下,养鬼道的弟子拍着养鬼罐,精心饲养了很久的鬼魂冲了出来,它们张牙舞爪,散发着恐怖的煞气,然而我却根本不放在眼里,冷哼一声,恐怖的元气朝着真武剑灌输,我要看看,这柄剑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无论多大的外部打击,都没有摧毁这把剑,那么就从内部开始! 我灌输着元气。真武剑淡青色的剑身不安分的抖动起来,其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复苏一般,我感觉到什么东西似乎正在脱落,就像是尘封了多年的枷锁,突然间破开了一般,真武剑青芒大放,不算刺眼的光芒,却是让我的脸色大变,因为这气息,充斥着一股纯正的道家味道,我从未见过如此纯正的道气! 这让我联想到了真武剑的传说,此剑当年是张真人的佩剑。可是,都已经几百年过去了,这剑就算是保存了下来,又怎么会在苗疆呢? 要想知道答案,恐怕要上武当山才行,但现在,却是给了我意外的惊喜,纯正的道气涌动,我踏着步罡,火德附体,实力再次增加三成,本来如瀑的剑光,此刻却是如渊如海了,席卷而去,无人能挡,那些刚刚出现的阴魂,眨眼睛就在道气中消散成了青烟! “是道门中人!” 有人大喊,旋即掏出防御法器,可是在下一秒,这法器也是龟裂。 没有人是我一合之敌,这第一个寨子,只是一群小虾米而已,那个所谓的蛊婆,终于是出现了,值得一提的是,她骑着一只长毛的野猪,可以看到,这野猪的獠牙是乌黑的,显然是淬满了剧毒,蛊婆动念之间洒出毒蛊,眼中露出一抹狠辣之色:“中原人,这里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然而我却是直接穿过毒蛊的范围,百毒不侵的我,岂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野猪怒视着我,然而我只是一眼,就让它退了几步,不安的踩着蹄子,动物对于危险,永远要比人敏感的多,蛊婆注意到这,惊问道:“你是谁?” “时间不多了……” 我没有打算跟她纠缠,一剑抹过她的脖子,一个蛊婆,在蛊虫和剧毒都没用的时候,则是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了,杀她,并不难。 我穿过寨子,沿途注意着气息,然而却是依然没有宁浅画,这让我的眼中布满了焦急,难道她是被送到其他寨子了吗? “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我离开了58寨子,朝着59而去。 就在我离开之后没多久,李长生他们终于赶到,看见这残破的苗寨,三人都是一愣,李长生脸色难看:“他居然真就这样打过去了!” 吴爷看着四周,他的目光在那些死去的养鬼道弟子和蛊婆的尸体上定了定,然后悄然移开,说道:“看来徐铭的翅膀,是真的硬了。” “快去寻他!” 怀玉看了看,眼中有着很多担忧,还有一些后悔,早知道这么麻烦,他才不会参与到我们这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今日一看,更是留下了阴影,爱恋的味道,如果都是这样,那么他宁愿不要。 怀玉无比庆幸,天师教是禁忌女色的。 我这个时候来到了第二个苗寨门口,已经有人通风报信了,我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往外涌,看起来是刚准备好防备。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我扫过他们,眼中的失望更加浓郁。 “还是没有……”叼巨女号。 我轻叹一声,一步上前,第二个苗寨,相比于第一个,略有提升,但仍然阻止不了我的步伐。 没有人是一合之敌,在战斗中,我才检验出了自己现在的实力,相比于乌烛阳,应该是差不了许多,若是到了夜晚,也许跟枯骨真人一战! 我杀了很多人,之前不算恶魄杀的人,这次应该是我杀了最多的一次,但其实,我一向都是不愿意杀人的,杀戮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然而,我没有选择,只是完成目标最快的办法,我没有时间跟他们啰嗦。 我已经踏上了第三个苗寨,在我走后的五分钟,李长生他们赶到,看见比之前更加惨烈的状况,李长生没有做停留,直接就追了过来。 吴爷倒是有闲心的观察了下,似乎是确认了什么,才继续跟上。 两个苗寨被这么轻易的攻破,第三个寨子,早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防备,这里,除了一个蛊婆之外,还有养鬼道的长老,实力相比之前的两个寨子,无疑是有了很大的提升! “你是徐铭!” 这长老远远的看到我,就已经把我认了出来。 我在养鬼道中,也算是有些名气了,尤其是之前夜间与乌烛阳一战,让不少人侧目,看到是我之后,这长老有些慌,但却并不至于害怕,抬手叫道:“现在还是天亮,徐铭没有那么厉害,诸位弟子听令,放出鬼宠,摆出阵法,给我将他阻拦!” “是!” 很多人回应,一层层的黑雾涌了起来,在这黑雾之中,传出无数鬼啸之音,隐隐还能看见厉鬼从中飘过。 阵法,我最是讨厌了,因为要破阵,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不过还好,这只是养鬼道的阵法,用这些鬼魂作为阵法的一部分,我没有特别的担心。 屈指一弹,森罗印当空飞出,吸收了鬼王之后,森罗印已经今非昔比了,底下的印章,散发着淡淡的黑光,就在森罗印出现的刹那,这黑雾顿时就波动了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所吸引一般,疯狂的朝着森罗印的方位涌动,黑雾一缕缕的涌入印章之中,那些厉鬼,阴魂,也都是不受控制的被森罗印所炼化! “不行!” 如此轻而易举的跟鬼宠失去联系,很多养鬼道的弟子都是吐血,他们试图念动咒语,将鬼宠召唤回来,然而,却根本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自己的指令,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森罗印旋转着,将所有的阴魂全部收服,我看着他们,眼中露出一抹凌厉:“耽误了我这么久,该死!” 我朝下一指,森罗印直接就砸了下去! 虽然块头不大,但却是带着滔天的煞气,一缕缕的黑气翻涌,变成了无数鬼头,这鬼头唱着无名的歌谣,邪异无比,那些听到歌谣的人,全部都陷入了呆滞,然后森罗印直接砸落,收掉性命的同时,连带着魂魄也是掠夺而去! “还是没有……” 我抱憾而走。 当我站在第四座苗寨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里的大门开着,那养鬼道的长老,有些苍白的看着我,抱拳说道:“我经过得到的情报分析,您无意杀人,也不是刻意针对我们,似乎要来寻人,若我们开门,可否不动干戈?” 260:相见 闻听此言,饶是很赶时间的我,也是眉头微微一挑,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莫不是养鬼道让步了? 我瞅着此人的神色。发现不似作伪,在其身后的众人,也是有些惊惧的看着我。 我看到了不少从之前的苗寨逃过来的人,定然是他们述说了详情,所以才引起第四座寨子的惧怕,但这对我来说,却是好事。 虽然跟养鬼道敌对不错,但是我现在只想要找到宁浅画,他们,暂时我并没有想要怎样。叼共岛巴。 我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他的脸上闪过羞愤之色,但终究还是变成了妥协。轻叹一声,让开了道路。 我直接走进了第四座苗寨,其实不需要过多的寻找,他们自己也都是在我的耳边述说,最近并没有生人前来。 我想起宁浅画当时的模样。说道:“是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老婆婆,她的状态很不好,莫非不是你们养鬼道掳走了?” 这长老苦笑说道:“当然不是,我养鬼道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掳走人啊,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老者,这并没有任何的价值,我敢打包票,别说是第四座苗寨了,就是后面的寨子,也不可能的,你仔细想想,我们就算掳走了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啊?” 闻言。我的冲动情绪衰退了许多,眼里浮现出沉思之色。 养鬼道的长老很崩溃,原以为会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导致我杀上门来,可现在却是得知了真相,居然是为一个不相干的老者,这让他觉的很冤枉,还真的是无妄之灾。 其实在第三座苗寨的时候,我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只是心里面不愿意承认,那股执拗和不安,促使着我继续,如今冷静下来。我基本可以确定,宁浅画并不是被这黑苗寨掳走的,我失望的摇了摇头,拿着剑离开,不需要再继续了,到这为止吧。 在我走远之后,有个弟子问道:“长老,就这样吃下这个闷亏吗?” 长老冷冷一笑:“当然不是,此人绝对是我养鬼道必杀名单上的人,只不过,马上就要有大事要做,我们不能节外生枝,就让他,暂且蹦跶几天吧。” 我出来之后,迎面撞上了三个人,看我的神色,他们也知道肯定又是没有结果。 怀玉这时候已经彻底冷静了,对于自己之前有些过激的指责,他感到有些愧疚,说道:“对不起,前面是我的错。” 我摇了摇头,想起宁浅画绝望跑走的画面,我的心就是一阵阵的抽痛,值得么?怀玉问你,你自己也问自己,或许你并未回答,但你用行动给出了答案,那就是值得,然而,我却是伤了你,让你所谓的值得,都随风而去……我苍白一笑,说道:“不怪你,你没有骂错,我的确是个畜生。” 李长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作为我有数的好兄弟,他能说的也只有安慰了:“看开点吧,将来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 “将来……”我的心咯噔一下,握着拳头坚定说道:“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她!” 想着宁浅画的那番话,她竟是要把我推给宁雪,可我对于宁雪只有愧疚,却并没有那样的爱。 吴爷摇头轻叹:“还真是奇怪了,现在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如何能走那么远呢?” “是啊……”我难免涌出绝望的情绪,然而在下一刻,却是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思索之色:“不对,不可能,她是绝对走不了那么远的,如果排除掉黑苗寨将她掳走的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我忽然间抽了自己一巴掌,心里面骂着自己简直傻逼透顶,居然没有想到我自己常用的这一招! 宁浅画压根就没有离开那片林子,她肯定是找个地方躲了起来,不然我怎么可能追不到她? 我立即朝着前方狂奔而去,眼中满是悔恨,该死,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宁浅画那么聪明,如果她不想见到我,那么肯定要想办法躲我的,只可惜当局者迷,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 我的内心无比紧迫,也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句愚蠢,拿出神行符,贴在身上,我又更快了几分。 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万一她在我离开之后,又再次移动了怎么办? 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了。 “他发现了什么?” 怀玉有些不明白。 “跟上吧!” 李长生皱眉说道,他今天啥也没做,就跟着我跑来跑去。 吴爷在最后边,他回头看了看第四座苗寨,喃喃说道:“这个小子成长的速度,真的是出人意料啊。” 我终于回到了林子里,跟疯了一样喊着宁浅画的名字,可是仍然得不到半点的回应,我咬了咬牙,干脆地毯式的搜索,不错过任何角落,终于,在一片水潭边上我停下了脚步,因为这湿漉漉的泥土中,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我走了过去,比对了下,惊喜叫道:“这是女人的脚印!” 我似乎看见了希望,顺着脚印一路向前,在水潭的另一边走过去,我看到了树枝上挂着的一缕绿色的布条,拿着这沾着泥巴的布条,我瞬间就认出来,这就是宁浅画的绿裙上的,跟着新的线索往前走,大概是二十步的距离,我就看到了一棵树。 这棵树很大,大概是几人合抱那么粗,树皮刻着两行字。 “不恨无情人,只恨太匆匆。” 我喃喃念着,每念一遍,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打了一耳光,无情人,说的是我么? 我如梦初醒,继续向前走去,终于,在树的另一边,找到了已经昏厥的宁浅画! 那一刻,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我的眼眶也是湿润起来,冲过去将她抱起,宁浅画很轻,以前我也是抱过她的,但现在,却像是比之前轻了五分之一的样子,她的肌肤,皱在一起,脸上也满是老年斑,曾经绝世的容颜,此刻全部都变成了过去,岁月就像是一把刀,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的痕迹。 我摸着她的脸,心如刀绞,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我很担心她出事,因为她的气息现在很弱。 “这,是梦吗?” 她睁眼,看见了我。 “当然不是,这怎么会是梦?我就在这里,不信你摸摸。” 我努力摆出笑脸,不希望自己激动的情绪影响到她。 她抬手,痴痴的想要触碰我,然而却是在半空中,她看见了自己干枯的手掌,眼中顿时露出一抹惶然,想要把手缩回来,然而我却是抓住她的手,狠狠的贴在我的脸上,她望着我眼里的坚定,终于是笑了,虽然这笑容,并不怎么好看:“你为什么还抱着我,我都不漂亮了。” 我紧紧的捉住她的手:“那我在变老的时候,你又为何没有放弃我?” 她一怔,眼中涌出无限柔情,与我相对的刹那,却是都明白了彼此的心。 她的眼神逐渐的涣散,望着天空:“游鱼和飞鸟,终究是无法在一起的,哪怕是给游鱼插上翅膀……这应该就是命吧,记住我说的话,徐铭……你这辈子如果要娶另一个女人,那么只能是宁雪……否则,我会恨你……” 我的双目通红,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让我直欲发狂:“那你还是恨我吧,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宁浅画的脑袋逐渐下垂,喃喃说道:“你若是个无情人,那该多好,我就不用,如此的记挂,不恨无情人,只恨梦匆匆……” 话音落,她的气息陡然衰弱了下去,身体也是逐渐冰凉。 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那些往日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疯狂的涌着了,我握紧了他的手,望着天空怒吼:“我徐铭绝对不让你死,人让你死,我杀人!天若是要你死,那么我也要将你从他手上夺回来!” 261:救命的办法 吴爷他们终于赶到了,看到我这副模样,三人止住了步伐。 李长生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怀玉想走过去,却是被李长生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要去打扰他。” 怀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可吴爷却是向前走了几步,李长生奇怪的瞅着他,吴爷转身就敲了他一下:“你个傻徒弟,我当然是去看看人还有没有救啊,跟你一样在这瞎着急?” 我听到了他的话,纷乱的情绪就像是被打入强心剂,我立即看向他,颤声说道:“能救?” 从我的角度来看。宁浅画已经有些艰难了,因为她的气息开始消散。身体冰凉,呼吸也是完全停止,任凭谁说,应该都是个死人了。我之所以至今不放开她,那是因为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吴爷走了过来,他也不敢确定,说道:“命魂不散,七魄不离,再把天地二魂召回体内,就可以保持她不死,但这,很难,我先要看看情况。” 我也不管吴爷说的难不难,反正他现在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抱着宁浅画就来到他的身边,吴爷蹲下身子,掐动着印决,往自己眼睛上一抹。有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眸子里闪过,这是开了天眼。 开了天眼的吴爷能够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我注意到他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人刚刚才死,七魄虽然不稳固,但还未曾离开身体,但这只是暂时的情况,若不加以控制,不需要几分钟,她的魂魄就要散去了。” 闻言,我顿时慌了:“那应该怎么办?” 吴爷回头看向怀玉:“画一张天师符给我。” 天师符。乃是天师教每个弟子都会的符篆,代表着每个人的身份,天师符的作用,其实并不是驱邪除魔那些,而更像是印章,在每做完一件事情之后,留下这天师符,代表着自己的身份,普通老百姓辨认天师教的道人,也都是靠天师符,这就等于他们的身份证一样,所以怀玉在听了之后,就有些犹豫,不过这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做出了决定,凭空画出了一张符篆。叼共估划。 我感激的看了怀玉一眼,说道:“这天师符有什么作用?” 吴爷轻叹:“天师符本身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但你要知道,我们做的事情,可是逆天而行的,理论上来讲,宁姑娘死了,那么她在生死薄上就要被划掉了,阴差肯定是要来勾魂的,我们强留魂魄,这是违背规矩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想一点别的办法,这天师符,就是办法之一。天师教自古流传,跟全真教一样,出过不少厉害的大人物,这些人有的轮回了,而有的则是留在阴司任职,所以,画这天师符,就是为了告诉阴差,此人是天师教暂且要保的,说不定阴差宽限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的作用,借助天师教的名头稳住阴差,我点头表示明白,可李长生却是生出了疑问:“这阴差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啊,世间多少孤魂野鬼,他们怎么都不管,还非要来勾魂?” 吴爷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那能一样吗?那些普通的孤魂野鬼,都是不愿意投胎,自己躲开了阴差,这自然是可以的,但这并不代表,阴差就不用勾魂了,这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李长生还有些不服气,说道:“那宁姑娘只需要不配合不就可以了吗?” 吴爷看了我一眼,苦笑说道:“换做是别人,那当然是可以的,只要躲开阴差,那按照他们以往的性格,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宁姑娘不一样啊,她的死法,是将自己的寿元全部灌输给了徐铭,虽然理论上来讲,这是以命换命,但阴司可不认这个道理,世间的任何事,都是有规矩可循的,宁姑娘的这种做法,等于是逆天而行,违背了阴司的规矩,所以来勾魂的可能不是阴差,而是阴兵!他们是阴间的军人,可不会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宁姑娘的魂魄,定然是要带走的!” 阴兵?之前在北阴沟的时候,我是见过阴兵过境的,所以对于这种东西并不陌生,我握着拳头说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允许她被带走!” 阴兵又如何?我一定要保住宁浅画! 吴爷将天师符贴在宁浅画的身上,符篆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她的体内,他缓缓说道:“所以啊,我才要借用这天师符,玩硬的行不通,就玩点软的,希望这来勾魂的阴兵,可以看在天师教的面子上,稍微晚来一段时间,只是这时间不会太久,最多给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我们不能再半个月内让宁姑娘还阳,那么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吴爷在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他取出一枚药丸,先给宁浅画喂了进去,吴爷说,这药丸叫做还阳金丹,是他压箱底的珍藏之一,本来是要拿来救我的,如今却是用在了宁浅画的身上。 从未有一刻这么感激一个人,我抱拳说道:“谢谢吴爷!” 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我定然要报答他。 李长生习惯性的抬杠:“什么鸟蛋还阳金丹,你之前是咋说的?说这玩意只能给那些身受重伤快死的人续命,而对于因为寿元耗尽要死的毫无办法,本来就对徐铭没啥用,给宁姑娘吃了,又能咋样?” 当师父的就是这点好,打徒弟不需要怕还手,吴爷拽过李长生就是两下,说道:“你懂个屁,这还阳金丹虽然无法救她,但是却可以为她稳住魂魄,以免在体内散掉,这就等于保留了救她的可能性。” 我听了这话,难免的失望,问道:“那么就没有办法让她恢复如初了吗?” 吴爷坐在地上,锁着眉头,我不敢打扰他,在边上等待。 他没有说错话,那还阳金丹的确是有作用,因为我感觉到宁浅画已经有呼吸了,虽然气若游丝,但至少是有了点生机,这说明了她的魂魄是比较稳固的。 吴爷现在是我最后的希望,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也许是压力过大的关系,他几次张口,又都没有说出话来,我快要急疯了,说道:“吴爷,您老尽管说,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会怪你的!” “唉,真是孽缘啊。” 吴爷拍了拍大腿,叹息一声,又苦笑了一阵,说道。 “我倒不是怕担责任,只是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这个法子,到底有没有作用。” 一听有法子,我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立即说道:“您尽管说!” 吴爷嗯了一声,正色说道:“还阳金丹,只能暂时的稳固她的魂魄,但要救她,还有三难,第一,就是她的生机,虽然魂魄保住,但是她的身体,却已经枯萎了,长久下去,身体会腐烂的,到时候就算魂魄还在,那也没有作用,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保住她的身体;第二,是在保住身体的前提下,让魂魄与肉体相合,这叫做灵肉结合,一个正常的活人,都是灵肉结合的,但宁姑娘不同,现在两者是分离的,要想结合,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和李长生同时问道。 吴爷看向了怀玉。 他刚开始觉得莫名,挠了挠头,却是反应了过来,脸色变了变:“前辈说的该不会是龙虎山的龙虎大丹吧!” 吴爷却是点头,说道:“不错,就是这龙虎大丹!” 以前我在楚琛的嘴里,也听过龙虎山的威名,知道龙虎山是专门炼制丹药的,他们跟丹鼎派不同,走的是外丹大道,很多厉害的丹药都能平白无故的给人增加功力,这龙虎大丹,就是龙虎山最高,也是最厉害的成就! “既然如此,那只要去求丹就可以了。” 我松了一口气,有这个东西就行。 然而吴爷却是凝重说道:“你根本求不来!” 262:异动 求不来? 吴爷很少说这种绝对语气的话,立即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怀玉看了看我们,说道:“没错,龙虎大丹是求不来的。在以前的修行盛世,龙虎山香火鼎盛,烈火烹油,人才辈出,要求这龙虎大丹,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是现如今玄学低迷,修行资源稀缺,一般的金丹,几十年才能炼制出一个。龙虎大丹,这百年来。我就没有听到过任何消息!” 我顿时就慌了:“怎么回事,莫非没有人可以炼制出龙虎大丹了不成?” 吴爷接过话茬,说道:“按照龙虎山现在的实力来说,应该也是有不少老一辈的隐藏高手,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有人炼丹,而没有足够的材料,这又有什么用呢?” 李长生琢磨了少许,觉出了不对劲:“好像我听过龙虎山的一些消息,他们应该是有这龙虎大丹的吧?” 一句话,又让我生出了希望,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爷站起身子,背着手说道:“龙虎大丹是有的,但却是在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是龙虎山最后一枚龙虎大丹,他们悉心保存,因为再也无法炼制出来,将此丹看做是龙虎山的圣物,承载着众人对于龙虎大丹的希望。你想要去求丹,若是放在二百年前,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那么就能得来,但是现在,却是不可能了,这是绝版的宝物,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让龙虎山给你这龙虎大丹!” 我的眉头深锁,原来是这个原因,倒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只要确定这龙虎大丹还有就可以了。别的什么,我就不想管那么多了,我望着吴爷:“这件事暂且搁置,无论如何,到时候我上龙虎山一看,就知道该如何解决了,现在还请您继续说。” 吴爷似乎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惊异的望了我一眼:“现在我说第三难,与之前所提到的阴司有关,你要知道,宁姑娘在死亡的那个瞬间,自己的性命就在生死薄上消失了,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个死人,哪怕我们找到了龙虎大丹,又保存了她的身体不腐朽,那么她恐怕也无法醒来,只能做一个活死人,这是因为,天地之间本来就没有属于她的位置了。” “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明白。叼共池才。 吴爷做了个生动的比喻:“这样跟你说,生死薄上的名字,是阴司运转的根基,除了判官之外,就是阎王都不能去翻看这生死薄,宁姑娘的名字消失了,那么就只能再写上去,也就是说,只有让判官松口,为她写上名字,宁姑娘才是得到天地承认的生命,不然的话,她终究是无法苏醒的!” 虽然我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但是在听闻第三难之后,还是让我生出了一股绝望的情绪。 判官,那基本上是传说中的神灵了,老百姓供奉了上千年,我如何能够让这样的存在为我写下名字呢? 我看着吴爷,眼神竟是带着几分可怜:“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吗?” 吴爷避开我的视线,叹息说道:“前面两难,也许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但是这最后一件事,却是非常的艰难,让判官执笔,除非是那些很有地位的人才能做到,我们,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长生问道:“那么谁是很有地位的人呢?” 吴爷指了指怀玉,又指了指自己:“怀玉的祖师爷,天师教的开山老祖,或者是茅山的三茅真君,亦或是真武剑的主人张真人,只有这些青史留名,在民间有供奉,地位很是尊崇的人,才能够与判官交谈,换言之,只有得到天地承认的有神位的人,才可以与阴司的判官讲条件,因为能够和神灵交流的,只有神灵,你是修士,哪怕你修为再怎么高深,神灵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因为他们是得到天地承认的人,不死不灭,你如何能够奈何的了人家?” 我听得简直玄乎,问出了一个有些傻得问题:“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存在?传说中的天宫,地府?” 吴爷笑了笑:“天宫估计是没有的,地府也没那么玄乎,阴司也只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而已,别把小说里说的世界当真,但是心里面也要时刻保持着一分敬畏,阴兵过境你也见过,像是这种厉害的家伙,阴司还有很多。” 我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接受了现实。 无论怎么困难,怎么难以接受,最终我都只有去完成这一条路,正如我之前发下的宏愿,我绝对不能允许宁浅画就这么死去,哪怕是下地府,我也要做到,不是说到了真人境界就可以灵魂出窍了吗?我必须要做到! 吴爷又在宁浅画身上施了几个咒语,为她加固魂魄,吴爷说道:“现在我们需要一口冰棺,只有在冰棺里面,才可以为她封锁生机。” “冰棺?”我想起青苗寨当时装着宁雪的冰棺,觉得那肯定是最合适的,立即说道:“我知道哪里有冰棺,要回到天苗寨,才可以得到这东西!” 李长生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青苗寨的那个冰棺吗?那就不需要去天苗寨了,因为整个天苗寨,已经带着其他古寨,全部杀了出来,准备要和黑苗寨最终决战了!” 我就和楚琛离开了几天,怎么就莫名其妙要决战了?这让我有些懵,在这个时候,我大概是最不想节外生枝的一个了,看着李长生,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他的叙述,我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夜袭天苗寨失败之后,黑苗寨就收缩了回去,没有了任何的动静,甚至就连那些对外的活动,也都是完全停止了,这马上引起了天苗寨的注意,他们本身就一直在调查黑苗寨,终于,得到了线索。 原来是黑苗寨不知不觉已经完成了祭坛,正在准备最后的工作,而就在两日之前,黑苗寨已经传出了消息,那就是要开始血祭蛊王了!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十八个蛊王?”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说别的,三个蛊王已经被我给吃了,只剩下十五个,他们如何血祭? “据说是找到了替代品,跟养鬼道有关系。” 李长生说道,他的眼中有些忧虑,啥东西一旦和养鬼道牵扯上,那就简单不了了,因为他们灭绝人性,做事情根本不考虑后果。 “其他的蛊王遗骸,不应该是在楚琛身上吗?” 我还是觉得不成立,因为只有十五个蛊王遗骸,也许还有办法弥补,可楚琛身上有那么多,总不能缺少一半都能弥补回来吧? 吴爷拍了拍我,说道:“楚琛应该是已经被抓住了,枯骨真人的事儿,我们已经听说了,他身上的蛊王遗骸,自然是被他得到。” 该死! 我想起那天楚琛的处境,不免担忧了起来。 虽然,宁浅画之所以变成这样,都可以追溯到楚琛刺杀枯骨真人,但是我并不恨楚琛,因为我相信他做事是有自己的理由的,那个什么魔念,魔种,听起来就非常诡异,我的心情更加恶劣了。 就在此时,吴爷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对于这魔念知道多少?” 我愣了愣,如实回答:“头一回听说,感觉上应该是有七个,并且这东西能够将自己的灵魂分裂出去,枯骨真人就是个例子,二十年隐忍,结果在受创之后却是恢复到了真人实力,这肯定是和魔念有关系的。” 吴爷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抹不明意味的光芒,说道:“现在天苗寨已经要进攻黑苗寨了,我们要尽快赶往苦竹林,时间久了,恐怕宁姑娘坚持不住。” 263:童谣 祭坛在苦竹林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和楚琛都能够轻易查到救出李长生他们,又岂能瞒得过天苗寨? 从上次逃出苦竹林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但所经历的。却是足够惊心动魄。 事不宜迟,我们当时就启程了,因为宁浅画的原因,我想要尽快的解决苗疆的事情。虽然此刻我心里百分百记挂的都是宁浅画,但我并没有失去理智,轻重缓急,我还是知道的,在苗疆的那两个魂魄,我一定要得到,小和尚慧明等人。也不能就这么舍弃,还有宁雪。我有一种预感,一定可以见到她。 这是最后一战了,想想有些兴奋,也有些艰难。 “你说冷面怪会不会就这么跪了?”李长生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询问。 “他应该是不会死的。”我犹豫少许,说道。 “小子你哪来这么大的信心?枯骨真人可不是什么善良的角色啊?那个姓楚的小子。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蛊王遗骸都落在了枯骨真人的手里,这说明他的人应该是也被擒住了。”吴爷奇怪的看着我,不知道我哪来的信心。 “落在枯骨真人手里,这很有可能,但枯骨真人不会杀他,因为楚琛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我想起当日的场景,提到那什么魔念的时候,枯骨真人就跟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去追楚琛,这说明此物对他非常重要,而以楚琛的智商,是绝对不会把这个东西给他的,因为只要有此物在。除非枯骨真人不想要了,不然,是绝对不可能杀他。 “是什么样的东西呢?”吴爷问我。 我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也是我所疑惑的。 “小子,我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劝你一句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最好不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这个楚琛行为古怪,看似无意,实则故意跟着你,你要多加小心……”吴爷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会注意的……”闻言。我也是动摇起来,回想着和楚琛相识到现在,一路走来,的确是充满了太多的巧合,吴爷的告诫没有错,但是,我想着楚琛给我的感觉,却是难以完全怀疑他,没有理由,就只是感觉。 吴爷摇了摇头,我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只能是让我好自为之。 我们全速前进,在路上的时候找了辆马车,将宁浅画放了进去,我坐在马车中守候着她,看着她苍老沉睡的脸,我的心中就是忍不住抽痛,正如宁浅画所说,不恨无情人,只恨太匆匆,我们的幸福时光,短暂的让人心疼, 李长生性格外向,吴爷也是个大忽悠,两个人揽着单纯的怀玉开始灌输他们的生意经,李长生看上了天师教的符篆,想让怀玉画符,然后他拿去卖,吴爷在边上帮腔,天师教的符篆啊,那可是比茅山那些单纯驱邪的符篆厉害多了,不说别的,就举个最普通的例子,天师教有一道符篆叫做洗颜符,可以净化脸蛋,排出杂质,三十多岁的女子若是用了此符篆,相貌回到二十多岁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这样的符篆在现实里出现,立即就会被那些眼红的贵妇人哄抢而光,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可惜怀玉不上当,他这个人单纯的就只剩下原则了,门派不允许的事情他可是打死不干的,李长生不甘心,继续教唆道:“那这样,不要求你画符,你去库房里偷一些出来,总可以吧?” 怀玉吓得差点从马车上跳下去,慌忙摆手道:“李道友说的哪里话?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我怎么可以做?” 吴爷也不甘心,咽了口唾沫说道:“怀玉啊,你脑子别那么死啊,这都啥年代的,与时俱进你不懂呀?” 怀玉被他们搞的有点不耐烦了,哪怕一个人再怎么单纯,在这种轮番轰炸下,也难免生出疑心,他瞅着李长生:“李道友不会经常做这种缺德的事儿吧?” 李长生当即一脸正色,说道:“贫道两袖清风,视钱财如粪土,怎么可能会缺德呢?”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童谣声。 “茅山道,扬大名,奈何出了个李长生,李长生,贼缺德,又贪财,又好色……”叼估他技。 马车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是惊奇的看着李长生。 他有点懵,瞅了瞅外面,现在是路过最后一个寨子,过了这里就是苦竹林了,当时我就是在此处遇到的牛三郎,一群孩子在玩着游戏,唱着童谣,李长生脸色古怪,说道:“这跟我没啥关系,肯定是同名同姓了。” 童谣声继续响着。 “李长生,又缺德,又贪财,八岁偷踹寡妇门,奈何练了童子功,只能看,不能碰,苦瓜脸,笑死人……” 李长生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许多。 “这是什么狗屁童谣!” 吴爷皱着眉头,为徒弟打着圆场:“这说的肯定不是长生,这帮小孩子知道什么啊。” 下一段童谣又出来了,夹杂着孩子们的笑声。 “童子功,真倒霉,真有傻帽乐意从,吴老道,更缺德,自己练,坑徒弟……” 哪里想到这把火居然烧到了自己头上,吴爷无法面对怀玉那一双震惊的眼睛,老处男的脸瞬间涨红,怒骂一声说道:“停,我要下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这么编排我们!” 他跟李长生两个人红了眼,从车上跳了下去,我觉得古怪,让怀玉留着,也跟上去看看,李长生直接逮住这帮孩子:“谁教你们唱这童谣的。” 有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天真问道:“你是李长生吗?” 李长生一愣,然后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我。” 小女孩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有人给好吃的,教我们唱这童谣,他说我会遇到几个笨蛋,要么是叫李长生的,要么是吴老道,要么是徐铭,要么是一个冷着脸的大哥哥,他说如果遇到他们,就让我带一句话。” 李长生跟吴爷对视一眼,这才意识到是有人想通过这种方式传信,只是谁能想到这种招数,又对师徒两如此了解呢? 吴爷说道:“我就是吴老道,你要带什么话。” 小女孩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是假,需要考验。” 我倒是有点猜出来是谁想出这种看似不靠谱的招数了,好笑说道:“怎么个考验法?”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李长生边上,在后者的不解之下伸出白嫩的小手:“给我一千块钱!” “什么?”李长生差点没跳起来,这算什么狗屁考验,他的脸上满是扭曲,明显是在经历痛苦的挣扎,他可怜巴巴的看向我,我耸了耸肩膀,李长生嘴唇哆嗦,肉疼说道:“一千块太多,能不能八百……” 小女孩缩回手,哼了一声说道:“考验成功啦,那个人说了,李长生最抠门了,问他要钱不肯给还厚脸皮杀价的就是李长生。” 闻言,李长生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看着这群毛孩子,差点没被气死。 花费这么大的周折,到底是想要传递怎样的信息?我望着小女孩问道:“小妹妹,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话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双手叉腰,学着那人的姿势,她酝酿着情绪,然后冲着我们叫道:“我的亲哥哥们啊,快点来救我啊,你们再不来,我就要死了啊啊啊,今日若救我杨羽,将来定有厚报啊!” 杨羽? 李长生恨恨说道:“果然是这个小子!” 小女孩继续说道:“你们不要找错了地方,这苦竹林,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祭坛,就在黑苗寨中!” 264:杨羽的情报 黑苗寨中? 闻言,我们都是有些迷茫,怀玉喃喃说道:“这个叫杨羽的道友说话是否可信,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杨羽到底可不可信,李长生最有发言权了。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关键时刻李长生还是坚定的站在杨羽这一边:“看来,这黑苗寨还真是机关算尽啊,弄了个苦竹林的祭坛摆迷魂阵,还找那么多苦力弄出声势,这根本瞒不过明眼人。” 我回想着黑苗寨的分布,除了最中心的黑苗寨之外,外面还有六十四个苗寨,每个方向都有八个苗寨,并且越往里面。这苗寨的守卫力量越是强大,之前都是以为这是单纯的力量布置。现在想想,却是充满了疑点,与其力量分散,摆出六十四个苗寨,倒不如集中成八个大苗寨。拳头永远是握住了才最有力量! 以前只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一旦想了,我就发现了更多的疑点,在我进攻黑苗寨的时候,刚刚到第四个寨子,他们就服软了,虽然这和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关系,但还是非常不合理,因为不应该软的这么快,排除掉养鬼道的人,那些黑苗寨的蛊婆都是又臭又硬,怎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呢?倒像是害怕我大闹,想要尽快把我送走,不节外生枝的意思。 我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断然说道:“我相信杨羽,这苦竹林我去过,黑苗寨我也去过,如果只是修建祭坛,那么黑苗寨这个大本营明显要比苦竹林安全的多!” 吴爷问这个小女孩,传达讯息的人长什么模样,小女孩描述了下,着重突出离开此人一脸悲苦,看起来尖嘴猴腮,不是个好人。 这又是让我们诧异起来,杨羽这人最大的特点应该是驼背吧,可是小女孩却没有说。难道传递消息的人不是杨羽吗?或者说是杨羽托人来传递消息的?我们纳闷之时,小女孩说道:“这个人一边教我们唱歌,一边还在骂你们嘴里的这个杨羽……” 我和李长生对视一眼,倒是不怀疑了,像是杨羽这种德性的人,我们都忍不住要骂他,何况别人,鬼知道他想了什么主意。 “如果杨羽所说的是真的,那这下可糟糕了,天苗寨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苦竹林,黑苗寨那边根本无人前去,若是再耽搁一下,那边的祭祀如果完成,蛊王出世,再加上一个枯骨真人,我不知道哪里还有获胜的希望……” 吴爷喃喃自语,他的眉头拧在一起,非常的担忧。 “立即去苦竹林,通知天苗寨杀过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既然已经慢了一步,那么只能是尽力追赶,我沉声说道。 吴爷摇了摇头,望着我苦笑说道:“因为我们三个人出来救你,已经得罪了天苗寨的人,就算是中原的各位道友愿意相信我,那些又臭又硬的苗人也不会相信的!” 怀玉急忙说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定可以的!” 吴爷无语的瞅了他一眼,说道:“也就是古板的天师教才能教出你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二货,讲道理肯定行不通,除非我们拿出绝对的证据。” 李长生问道:“那师父你说该怎么做?” 吴爷瞥了我们几眼,目光忽然间在我的身上停顿了下:“小子,你信不信我?” 我一愣,赶紧说道:“您老救过我的性命,又屡次帮我,还救了浅画,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 吴爷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意见,兵分两路,我跟怀玉去通知天苗寨的那群蠢货,你们,则是去黑苗寨,想办法混进去,最好搞出点大动静,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帮蠢货相信现实,但,这代表着危险,当然,我知道你和长生是不怕危险的,可你要和宁姑娘分开了,把她交给我,你是否放心?” 前面的话我听着都是点头,但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让我陷入了犹豫,我看了看吴爷,又想了想宁浅画现在的模样,露出一丝苦涩:“我选择去黑苗寨,浅画就托付给你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黑苗寨的问题是眼下的最大的问题,我有太多必须要去的理由,而宁浅画,即使我陪在身边也没有任何作用,与其这样,倒不如完全交给吴爷,他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叼估他划。 吴爷点头,看着我们两人,眼中露出一丝不舍:“去吧。” 我和李长生点头,转身就走,我担心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种强烈的愧疚感就像是烈火炙烤我的心脏,在宁浅画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是选择了离开。 望着我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怀玉竟然有些羡慕,咂咂嘴说道:“我也好想去。” 吴爷拧着他的耳朵往前走去:“你去个大头鬼,不是想讲道理吗?去跟天苗寨的那群老顽固讲个够吧,兴许不用他们那边闹出动静,就先被你烦的忍不住就相信了。” 仔细算起来,我们又是走了冤枉路,刚刚靠近苦竹林,这就又折返了回来。 我们随便靠近了之前我打破的苗寨,这是六十四个寨子里面最边缘的一个,短短的时间,再次完成了重建,并且人很多,简直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就像是我之前的闹腾,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反而促进了繁荣一般。 这明显不正常,远远的观察下,不管是养鬼道的弟子还是黑苗寨的人,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悲色,只是警惕,应该是换了一批人,比之前的气息要强很多,一丝不苟的检查着每一个进去的人。 “我们绕一绕,不能走这条路线,你太出名了,估计这些寨子的人都认识你了。” 李长生注意到,寨子一圈的墙上,都是贴着很多画像,这里头有天苗寨的各大家主,也有大祭司秦红雪,都是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物,而我的画像,已经被放在了前面,最为头号危险人物,这让我有些无语。 “这戒备程度跟之前还真是天地之别,我倒是越来越相信杨羽的情报了,当初我跟楚琛潜入进去见到他的时候,就约定好了他要在关键时刻传递情报。” 我和李长生开始绕路,因为苗寨分布比较密集,我们绕了三个小时,才绕了过去,这让我想起之前跟怀玉他们很轻松的进入黑苗寨的画面,那时候心里没鬼,也没有这么担忧,反而可以毫不顾忌的穿梭苗寨,但现在,却是不行了,我们不能承受被发现的危险,所以只能是绕路,也幸好这六十四个寨子占地面积都不大,花费了数倍的时间,我们终究是到了黑苗寨外边。 只是跟我们想的却不一样,我们发现黑苗寨已经封闭了! 四个大门,紧紧的关着,城墙之上,哨塔之上,站满了人,他们手中持着武器,眼神锐利,显然是封锁着门户。 “果然有鬼!” 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好好的苗寨,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封闭呢?不是有鬼是什么?李长生这次也是完全确定了。 “要想办法进去。” 我舔了舔嘴唇,时间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就怕祭祀已经开始了,再耽搁下去,蛊王出世了,我们撞上去岂不是送死? “不行,你看只有他们的内部人员才能进去。” 李长生指了指前边,偶尔大门打开,也都是穿着黑袍的黑苗寨之人通过,虽然封闭了寨子,但他们还是跟外界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却是听到了马蹄声,转眼一看,发现足有十几匹马一起过来,这些马,并排站在一起,身上拴着绳子,共同拉着一座假山前进,而令人感到诡异的是,除了十几匹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腰间拴着绳子,和这群马一起拉着庞大的假山。 此人一脸悲愤,双目之中蓄满了眼泪,每走一步,都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望着此人,我的眼神也是变得古怪起来:“居然会是他!” 265:赵铁柱的梦魇 李长生注意到我的眼神,露出了奇怪之色:“这个家伙,我望着也有点眼熟,莫非和咱们认识?” “跟你只见过一次,跟我。却是老相识了,我想我知道杨羽这家伙是怎么传递消息给我们的了!”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我很久都没有变过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也许,有办法混进去了呢。 赵铁柱觉得很倒霉,真的,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的倒霉过。 从小开始,他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加入了养鬼道之后,赵铁柱靠着自己的天赋,领悟出了拍马屁的无上秘术! 他的目光很锐利。直接就锁定了掌刑长老的纨绔儿子乌十三,赵铁柱为了迎合乌十三。丢掉了所有的节操和尊严,总算是被这位混账富二代看上了眼,他永远也无法自己第一次获得成功时的画面,乌十三高傲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以后你就是跟我混的了。谁敢和你作对,谁就是跟我爹作对!” 赵铁柱殷勤的为自己的主子捏着肩膀,各种拍马屁的话不要钱一般的砸了过去。 他很清楚,只要哄好这位脑子不太好的二世祖,自己在养鬼道就不用怕没有地位,至于别人看不看得起,那不重要,他在乎的仅仅只是自己得到了什么。本来,他是想以乌十三为跳板,一路拍马屁拍到乌烛阳的身上,如果能把他也哄好,那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每每想起,赵铁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直到他遇到那个命中的煞星。 很简单的一件事。跟着二世祖出去完成任务,据说乌烛阳已经料理好了一切,赵铁柱完全是当做公费旅游的,然而,却是没有想到,在最后时刻杀出了一个血衣煞星,这煞星,杀了他的同门,还有他敬爱的主子,这让赵铁柱吓破了胆,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当时裤裆都湿了。只是机智的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他一度以为自己肯定是死定了。 然而幸运再一次眷顾了他,在半路上,有人把他劫走了,这个人,应该很有地位,并且人脉很强,回到门派的赵铁柱不仅没有被处罚,反而得到了提拔,成为了三代弟子,得到了高深的传承,他参与了苗疆这一次的任务,作威作福,风头无量,他很清楚,自己只需要做神秘人的钉子,钉在养鬼道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反正背叛师门这种事情,也没啥心理压力不是?回头要是师门好了,那再背叛回来也不是啥难事,见风使舵是每个拍马屁高手的必修课。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都来到了偏远的苗疆了,居然还是撞上了那个煞星! 这家伙比之前更强了,赵铁柱压根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生死关头,他再次展现出自己拿不要脸当荣耀,拍马屁拍到自己毫无心理压力的本事,也就是那一日,抱着煞星的大腿赵铁柱得到了一条生路,让他顿悟了,自己压根就不需要那么多强悍的术法,自己只需要将马屁之道研习下去,因为这才是屡次救命的法宝! 赵铁柱试图干掉煞星,他跟首座弟子,也就是那个铁面人走在一起,在一番马屁攻势之下,他成功的取得了信任,志得意满的赵铁柱决定一举干掉煞星。 可结果,又是让他失望透顶,不仅没有干掉煞星,反而让他觉得不安,若不是关键时刻自己跑得快,赵铁柱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现在也跟铁面人一样,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他打算回到黑苗寨躲着,哪都不去了,外面有克星,太过于危险。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克星还是不放过他,在这黑苗寨之中,居然还有另一个人,是煞星的朋友,叮嘱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于是赵铁柱的悲惨人生开始了。 杨羽,一个养鬼道不想承认,但偏偏又有身份的长老,他要一个普通的弟子,又有什么难的呢?反而是引起了那些之前被杨羽折磨的弟子们的赞同,他们觉得,牺牲赵铁柱一人,成全大家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赵铁柱无法忘记自己见到杨羽时候的画面,他远远的看见杨羽,就已经运转起自己最为拿手的拍马屁大法,脸上堆出了如花一般的笑靥。 他直接跪了下来,望着杨羽,用一种极具谄媚,却又偏偏充满着一股正气的声音说道:“弟子赵铁柱,拜见长老,在见到长老您的瞬间,我就已经被您夺目的光芒,还有那凝固在时光中的伟岸身影所征服……” 赵铁柱很得意,对于自己的拍马屁大法,他抱有绝对的信心。 可是当他抬头的时候,迎上的却是杨羽似笑非笑的眼神:“你是在嘲笑我的个子矮?” 赵铁柱抽了自己一嘴巴,说道:“弟子不敢,我指的伟岸,是长老您的精神,外物而言,并不被我看重,您的精神层次,早就已经高出了弟子无数倍,肉体的伟岸算是什么?精神的高度才能决定一切,千百年后,人们记得的,依旧是长老您……” 话没有说完,杨羽就打断了他:“我的伟大,不需要你多说,每天都听,我自己都腻了,我只想知道,你说我肉体是否伟岸?”叼估他号。 赵铁柱有点懵,头一回发现剧本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他喃喃问道:“以前还有谁跟长老您说?” 杨羽深吸一口气,自我陶醉的说道:“我自己跟自己说,每天早晨醒来,我都要问一问自己,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伟大,这么潇洒,这么风靡万千少女的人?我看着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是比梁朝伟还要深邃的光芒,就像是黑洞,吸引着无数人,等等,你这个土鳖,估计也不知道谁是梁朝伟,总之,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了。” 赵铁柱发现自己遇到了对上,因为对方也不要脸,这让他有点手足无措,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杨羽狞笑着说道:“所以,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还是嘲笑我个子矮咯?呵呵呵,本长老现在让你去做一件事情,你如果办不到,就别回来了!” 赵铁柱一惊:“何事?” 杨羽猖獗大笑,在这快要憋疯了的他,似乎找到了新玩具:“我要三条腿的蛤蟆,快去给我找到,是蛤蟆,不是青蛙,快去!” …… 噩梦,就这样开始了,三条腿的蛤蟆,杀了赵铁柱也找不到啊,他不知道这个杨长老是怎么样的脑袋构造,那些稀奇无怪的整人手段,简直让他疲于奔命,因为喜欢一个假山,就要让十几匹马拉过来,这还不算,他说赵铁柱也是其中之一…… 赵铁柱不敢偷懒,他知道这个该死的杨长老,有起码一百种方法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拉,他只能忍受着屈辱,跟这群畜生一起,费劲的拖着假山,他看不到人生的希望,有一种恨不得撞死的冲动。 “相比于煞星,这个杨长老,简直是我的克星,没错,是克星,相比起来,还是煞星比较可爱,煞星啊,我想你……” 喃喃念着,赵铁柱竟是流出泪来,他的苦,谁人能懂? 然而就在此刻,他却是发现,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就站在前方的树底下,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把剑,让他无比的熟悉。 赵铁柱止步,一字一顿的念道:“煞星……” 眼泪,不争气的流淌,赵铁柱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我冷冷看着这家伙,已经做好了追逐这个油滑家伙的准备,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赵铁柱在看到我之后,他甩掉了身上的缰绳,竟然是没有逃跑,反而朝着我,用百米冲刺的恐怖速度朝着我冲过来,他的两条腿呈九十度弯曲跪倒在地上,竟然硬生生的在这并不平滑的道路上滑出一米的距离,然后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就像是离家数十年的游子见到亲爹的那种声音哀嚎,杜鹃啼血,让人心痛。 “我想死你了,哥,你是我亲哥,我终于又见到您了,哥,请把我带在身边,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您啊!” 266:去向 在被赵铁柱抱住的瞬间,我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坨,不。有很多屎贴在了我的身上,尤其是当我感受到李长生那怪异眼神的时候,更是让我触电一般,恨不得将赵铁柱直接甩出去。 可是他,却是死死的将我抱住,眼中满是激动和不舍,他哭嚎说道:“哥,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你,这是天意,天意让我被你拯救。在抱住你的这一刻,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再也不愿将你放开,我只想继续抱住你的大腿,一直到天荒地老……” “放开!”我的脸皮抖动了几下,用力踹了几脚,才算是把赵铁柱弄开,我下意识的退了几步,皱眉说道:“你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前一次虽然赵铁柱也是这般不要脸,但那多是演技。可是这一次,我却是从他夸张的动作中看到了真诚,就像是他本来就是如此委屈一般,这让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本来赵铁柱还想要再次扑过来,在听闻我这句话的时候,却是一屁股坐倒,大嘴一扁,用一种极度幽怨的眼神瞅着我:“哥,你之前跟他说什么了?” “他?”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杨羽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赵铁柱的眼中涌出浓郁的厌恶和惊恐,他的身体直接就弹了起来,用一种极度后怕的语气说道:“不,不要说这个名字……” 李长生古怪的看了看我,又看看赵铁柱。说道:“杨羽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赵铁柱身子一晃,仰望着天空,两行清泪竟是流淌了出来:“他,他不是人,他简直是个畜生,呜呜呜……” 我咽了口唾沫,明明只是面对赵铁柱,但却是让我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我皱眉说道:“我之前跟杨羽见面的时候,的确有交代过,让他留意下你……” 话音未落,赵铁柱就是颤抖着,对我露出了愤怒的眼神:“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杨羽这个家伙,是我天生的克星。我宁愿死,也不想再被他羞辱,你今日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带我走,要么杀了我,我一定要离开杨羽!” 我呆愣少许,即使是我此刻的心境,也对这种情况摸不着头脑,赵铁柱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听到一半的时候,我跟李长生都是情不自禁的咽着唾沫,听完之后,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赵铁柱是个奇葩。杨羽也是,当这两个人遇到一起的时候,我实在是想象不到,为何碰撞出这样的火花,再看赵铁柱的时候,我的眼神已经带着一丝怜悯了,但同时,我又是隐隐有些兴奋,以赵铁柱的性格,似乎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叼帅以扛。 一念至此,我也是做好了打算,看着赵铁柱淡淡说道:“有没有办法带我们进入黑苗寨,这一次,我们要去见杨羽,想办法救他走。” 闻言,赵铁柱愣了足足五秒,继而露出了狂喜之色:“有有有,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要能把这个克星弄走,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赵铁柱应允的倒是快,反而让我们觉得不靠谱了,李长生询问:“你有什么办法带我们进去。” 他指着那十几匹马拉着的假山说道:“你们只需要躲在假山里面就可以了。” 我瞅了瞅这假山,倒是足够庞大,有很多躲避的地方,只是心中仍然有些担忧:“若是遇到盘查,定然躲藏不了。” 赵铁柱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查我的,守卫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幺蛾子,三天两头都会想出些整人的法子,在这个血祭即将开始的关头,谁也不想节外生枝,万一招惹了杨羽这混蛋,那可是大麻烦了。” 血祭即将开始? 我跟李长生交换了个眼神,这倒是个有用的信息。 我们如赵铁柱所言,躲在了假山里面,赵铁柱回头看了看,再次拿起缰绳,咬了咬牙,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朝着大门口而去。 差不多半个小时吧,终于是到了黑苗寨的外面,听到了杂乱的马蹄声,守卫下意识的戒备,可是注意到是赵铁柱之后,一行人都是撇过了头,就当没有看见这个人。 赵铁柱反而不乐意了,指了指自己,叫道:“你们干什么,为啥还不查我?这都是第几次了,老子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有个守卫脸皮抽搐了下,说道:“你快点进去吧,杨长老的事儿我们可不想掺和。” 赵铁柱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拉着假山就走了进去,我跟李长生背靠背的躲着,全力收敛着气息,黑苗寨还真是动真格了,在这些守卫之中,我们感觉到好几道强大的气息,隐晦的在假山上一扫,才缓缓散开。 总算是进入黑苗寨了,我发现杨羽的胡作非为,倒是为我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庞大的假山本来是非常可疑的,但是赵铁柱拉着,却是让所有人都释怀了,压根无人盘查,我们就进入了最中心的区域。 “有没有感觉到,黑苗寨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李长生轻声说道,他的眉头皱着,很小心的看着外边。 “没错,看来他们还真是要酝酿大动作了……”我也在刚才察觉到了这血腥味,很古怪,是那种很自然的弥漫着,就像是有人拿血水将黑苗寨冲刷了一遍似得,短时间内还是会遗留味道。 “祭坛在哪里?”李长生致力于寻找黑苗寨中的祭坛,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很雄伟的,但是他一眼望过去,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找到杨羽才能知道真相。”我深吸一口气,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很奇怪,就像是自己正在一步步的走进巨兽的嘴巴。 假山落地,赵铁柱大声叫喊,希望有人过来搭把手,本来在旁边注视的十几个人听到后,马上忙不迭的躲开,赵铁柱气急败坏的骂了几句,眼神才变得狡黠起来,他小声说道:“两位哥,可以出来了。” 我和李长生跳了下来,赵铁柱引着我们,朝着里面走去,我打量着四周,不说别的,这养鬼道对于杨羽的待遇还是不错,看来主持祭祀对他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克星就在里边。”赵铁柱显得很兴奋,我也不知道他的兴奋从哪里来的,就像是有人给他撑腰了一般,赵铁柱直接就跑了进去,然而没过多久,他又跑了出来:“没人啊。” 我心中一紧,也是走了进去,桌子上还有食物和水,我摸了摸汤,还没有凉,应该是才离开不久。 李长生问道:“他一般都会去哪?” 赵铁柱摊了摊手说道:“一般他哪都不能去,虽然给了个长老的名分,但实际上害怕他逃跑,都是软禁他的。” 李长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我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上次我和楚琛过来,也是这种情况。 一个平时哪里都不能走动的人突然消失,这只能说明,杨羽是被带走了,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他会被带走呢? 我暗道不好,开口说道:“这祭祀该不会是要开始了吧?” 李长生也是悚然一惊,说道:“那该怎么办?” 赵铁柱察言观色,瞅了我们一阵,忽然间说道:“要不这样吧,两位哥先在这等着,我去帮你们打探打探。” 目前似乎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我们的情报太少,又不能随意走动,李长生说道:“快去快回。” 赵铁柱转身就走了,我却是望着他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小子,会不会出卖我们?” 李长生砸了咂嘴:“不会吧,他叫的这么亲切,眼中都是真诚,为啥会出卖我们?” 亲切?真诚? 本来我还不确定,在听到李长生的形容之后,我却是警惕了起来,说道:“马上离开这里!” 也没有时间解释,我们直接出了房门,从院墙跳了出去,躲在外头的树上,枝繁叶茂的大树将我们遮蔽,不过短短的三分钟,我们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赵铁柱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几十个黑袍人。 李长生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我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我所料,这个家伙,是靠不住的啊,该死的杨羽,到底是去哪了?” 267:祭坛 我们能想到的,赵铁柱自然也能够想到,杨羽被叫走,这就说明了终于要开始利用他了,那么赵铁柱也就自由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铁柱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再合理不过了,这个无耻的家伙,饶是每一次都刷新我对人格底线的理解,但此次,却依然让我有些无语。 “人呢?” 有个黑袍长老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冷声说道。 “就在刚才,还在这里。” 赵铁柱也有点懵,明明自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去通知长老过来了,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 “所有人都去搜查。现在是关键时刻,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众人应声,四散而走,不多时就有大批人马集结,在整个黑苗寨范围展开搜查。 我和李长生就爬在树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我们依然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但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就躲在距离他们不过几十米的地方,一直等了几个小时,到傍晚的时候我们才从树上下来。 “现在要怎么办?” 身陷敌营。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李长生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样也好,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外边,应该是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想办法打探消息吧,至少弄明白杨羽在哪里。”叼帅央才。 我琢磨少许,做出了选择,富贵险中求,反正现在已经陷在这里了,倒不如拼一把。 我跟李长生躲在墙角,等着有人路过,打晕了两人后,换上了黑袍,朝着更深处前进。 因为不认识路,所以我们走的很忐忑。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是认准一个方向,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路上也遇到了几波人,我们都是提前躲开,等他们走远后才出来往前走。 然而没有过多久,就遇到了麻烦,本来只是小队人马出现的,突然间那边出现了一群,少说也有几十号人,我们两下意识的想躲,但是已经晚了,那边有人在招手,如果现在跑,无异于不打自招。我们只能是靠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领头的是个长老,看起来有些木讷。 “我们之前是跟着赵铁柱师兄伺候杨羽长老的,现在杨羽长老被带走了,我们正在寻他。” 李长生胆子很大,不仅编造了谎言,还试图打探消息。 长老瞥了我们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个小子算什么长老,以后你们估计也见不到他了,既然没事做,你们跟我来吧,正好缺人手。” 莫名其妙的,我们就被带进了队伍之中,我注意到每个人都是阴气森森的,这是长久修行了养鬼秘术所拥有的气质,养鬼道的养鬼秘术。我在乌烛阳的梦境里面也学过,此刻刻意运转功夫,使得自己也带着些阴气,这才凑过去,跟人说道:“师兄,知道咱们是要去干吗么?” 被我搭话的是一个瘦削的麻子,无精打采的说道:“谁知道,王长老一直以来都是苦修士,基本上都不怎么出现的,现在却是突然间冒出来,召集了我们要去做事,我也纳闷去干吗。” 我低声问道:“就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麻子犹豫了下,说道:“我估计是跟血祭有关系,你没有发现这里的蛊婆都消失了吗?估计都是去了祭坛边上吧。” 我差点脱口问他祭坛在哪,好不容易才遏制住这种冲动,这时候多说多错,我闭上了嘴巴,跟着队伍往前走,路是越走越狭窄,我们到了一处竹林,这个王长老摆弄了下,地底就发出机关响动的声音,露出一道长长的阶梯,直接通往地下。 “跟上来。” 王长老回头看了看,双目无神的走在最前边。 我们打起精神,跟着他往下走,刚一进去,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 这味道,让我们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然而王长老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李长生低声说道:“怨气很重。” 我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揉了揉鼻子,这阶梯比我们想的还要长,走了十来分钟才到底,下去之后,反而视线明朗了,底下都亮着火把,将空旷的地底照的非常清晰,我们看见了很多白衣阴魂在行走,他们有男有女,漫无目的的飘着,看到活人,眼神也只是波动一下,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两边,有一排囚牢,用铁栏杆围着,一路拉过去少说也有百米的长度,栏杆里面,有很多衣衫褴褛的人,我大概看了一眼,从这些人的服饰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是其他古寨的人,大概是不服黑苗寨,所以被关押了起来吧。 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看见有人下来,他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抬,每一个人都是受尽了折磨,颓废的坐在地面上。 麻子冷笑了声:“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都是待宰羔羊,有这种下场也是活该。” 我附和着说道:“是啊,看着这些人多么可笑,若是聪明点岂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就是不知道最后能活几个。” 麻子奇怪的瞅了我一眼,说道:“这些人都是要被杀了血祭的,怎么可能留下活口?” 我悚然一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以前伺候杨长老,所有精力都在他身上,也没有时间去管别的事,偶尔有些听闻,却不详细。” 麻子释然一笑,说道:“原来如此。” 这一幕简直触目惊心,被关在这里的人,至少也有上千人,竟然全部都要屠杀,这血淋淋的一幕,让我实在难以接受,我看看李长生,比较担心他的态度,虽然别看他平时表现的很是市侩,但李长生绝对是宅心仁厚的典范,我生怕他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还好,李长生克制住了,只是眼神冰冷了许多,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气了。 又走了十几分钟,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的祭坛,这祭坛,与我在苦竹林所看到的完全不同,之前的那一座是雄伟高大,然而现在的这一座,却是宽阔壮观,整个呈椭圆形,中间是太极图的模样的凹槽,在祭坛的边缘,都有黑袍人守护,这些人都是黑苗寨的蛊婆,之前不在营地,原来全部都是集中在这里。 这就是真正的祭坛所在之处吗? 好一个处心积虑的黑苗寨,竟然将真正的祭坛修建在了地底,若不是运气好看到,那根本是不会想到的。 李长生用胳膊肘戳了下我,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前方有一群养鬼道的长老,簇拥着一个面如土色的人走了过去,他们指指点点,似乎在计划着什么,而这个脸色难看的人,正是我们苦心寻找的杨羽! 他在这里的生活还不错,人胖了一圈,但心情绝对不好,看他这脸色,差点没哭出来,不知道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被吓到了,我很想过去和他相认,但是也知道这不现实。 王长老咳嗽两声,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之前修建祭坛,用了很多的火油,现在都要给搬出去,人手本来就不足,又有人潜入了黑苗寨,派出去不少人搜捕,于是人就更不够用了,那些外人又不能用,祭坛的位置不可以暴露,所以只能是依托你们,从现在起,每个人都搬油桶。” “原来是做苦力啊!” 队伍里传出不少怨言,但都只是抱怨,却不敢大声说,养鬼道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 油桶很大,差不多五十斤的重量,我们抱着油桶开始往上运,没多久就累得够呛,不少人一边抱着一边再骂王长老不厚道,李长生却是望着越来越高的油桶说道:“你说,如果把这玩意烧了会怎么样?” 268:爆炸 看着李长生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心里琢磨着什么,可是看着这油桶,我的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感。来的很奇怪,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你觉得如何?” 李长生蠢蠢欲动,他是想要直接点燃这火油,以这里的油桶数量,定然能燃起大火,声势足够浩大,天苗寨自然不可能无视,当他们知道黑苗寨生出变化的时候,就会相信我们了。 之前我们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找到祭坛的所在之处,第二则是闹出大动静提醒天苗寨,目前已经知道了祭坛所在,无形之中完成了第一个任务,那么只剩下闹出大动静要做了。 “表面来看,应该是很有几率成功,只是我心中总觉得不对劲,这一切似乎都来的过于巧合了。” 我犹豫了少许,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总算是明白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了。应该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巧合,从杨羽消失,到我们不得已进入黑苗寨打探,再到王长老让我们加入队伍,发现祭坛,搬运油桶……顺利的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很难在遇到这样的时机。” 李长生貌似平静的说道,但我却是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急切,看到了地底那么多人等待着被杀,以他的性格,定然是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的。 我叹了一口气,只能是将自己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也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吧。 既然决定要做,那么自然是要全心投入。我看了一眼此地的油桶,虽然已经不少,但距离我们想要的那种效果,应该还是差了些,所以还要等待。 王长老就像是一尊雕像,垂首立在这里,看着我们搬运着油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的眼睛,时不时的在我和李长生的身上扫过,当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却是已经挪开了视线。叼节沟巴。 我抱着装满了火油的桶子,偷偷的看向杨羽的方向,他被一群人围着。脸上的愁苦之意更加浓郁了,眼神也有点飘忽,然而每次当他想看向别的地方时候,总会有人挡在前面。 这让我的怀疑再次加深了一层。 火油这种东西,用途其实很广泛,在很多建筑的时候,也是会需要用到的,可是这祭坛,又和火油有什么关系呢? 我走过来的时候,刻意嗅了嗅,祭坛上并没有那股明显的硫磺味道,而且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这祭坛的边角,似乎有些粗糙,也不是说建的不好。只是细节上并不精致,有点像是赶工制造出来的东西。 我收回目光,和李长生再度回到了地面,油桶堆积的地方,就在阶梯上边,大概一百多米的距离,比较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人烟,搬运着油桶的养鬼道弟子,都是怨声载道,对于他们来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苦力,无疑是非常倒霉的。 “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就沉默寡言,卯足了劲想要做这件事。 我本来还是想再劝一下他,可是看到他这幅表情,却是让我知道,恐怕多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 “那就动手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 我跟李长生,刻意落在了队伍的后面,搬运油桶,本来就没有什么约束,所以有快有慢,大多数人表现的都比较懒散。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之前被我搭讪的麻子一脸郁闷的将油桶丢下,抹了把汗,转身离开。 他是最后一个人,在他走后,我和李长生才磨磨唧唧的放下油桶,看着这近百个油桶,我的头皮也是有些发麻,若不是在这偏远的苗疆,在城市之中,囤积这么多的火油,那是触犯法律的,肯定要被叫去喝茶。 火油,是古代的叫法,其实就是石油的原油,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出现了这么多,让我非常的惊讶,苗疆绝不是出产石油的地方,定然是他们长年囤积下来的,李长生想直接引火,我赶紧把他拉住:“你疯了!” 他有些不明白的瞅着我:“怎么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样点火,我们必死无疑,这么多火油点燃,定然是会爆炸的,别的不敢说,三十米范围内绝对留不下一个活口,我们必须要拉开距离……” 李长生咂舌道:“竟然这么厉害?” 我点了点头,分给他一个油桶,因为确定了逃跑的路线,我们一人一边,朝着身后的林子方向过去,虽然不知道这林子通往哪里,但看这周围的环境,也只有这里勉强可以逃了。 我们打开油桶,往地下洒着,一边洒一边后退,一直到了五十米的范围之外,我们才丢下油桶,从黑袍里面取出长剑。 看着不远处堆积的油桶,我有些紧张,因为我也不确定这威力到底会多大。 等等! 突然之间,我发现了很奇怪的现象,我们从搬运油桶到沿途泼洒,用掉了至少五分钟的时间,可是在这个时间内,竟然再也没有人出现了,那些搬运油桶的养鬼道弟子,就跟集体开小差了一般,周围无比空旷,只有我和李长生两个人。 不对劲! 所有的不安感全部涌了过来,让我瞬间确定此事的不妥,太巧合了,太顺利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想起杨羽那悲苦的表情,若只是为了自己的遭遇,我想还不至于,都这么久了,他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前面我不懂,现在我却是觉得,他应该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无奈和不安。 “不行,必须要停手!”虽然我想不到养鬼道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花费这么大代价搞这么多的火油,就是为了让我们炸了?天底下哪有这么愚蠢的事情?我决定立即住手。 然而却是已经晚了,李长生看着前边,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对于他来说,自己正在做一件大事,所以除了紧张之外,他其余的情绪都是兴奋,李长生拔剑,在地下一扫而过,火星溅射而出,成片的落入火油之中,立即引燃,然后顺着沿途的轨迹,像是火蛇一般蔓延而上,我看见李长生已经动手了,只能是无奈的叹气,眼下没有退路,做了再说吧! 我也是如他一般,引燃了火油,在火蛇即将与油桶碰撞的时候,我们同时往后跑,将神行符贴在身上,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几乎是十秒,我们冲出了百米之外,也就是在此时,油桶爆炸,火焰冲销而起,所有的木桶都裂成了碎片,巨大的爆炸声带动着狂暴的气浪,尘土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四面散开,而一朵蘑菇云,也是裹狭着浓浓的黑烟升腾起来。 五十米范围内的一切,包括几棵大树,都是被这气浪拦腰折断,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焦黑。 李长生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喃喃说道:“我了个乖乖,这比什么道法都要恐怖啊!” 人力与自然的力量,终究还是有差距的,修行者只不过是试图用人力调动自然之力的先行者而已,我时刻警醒这一点,对自然保持着足够的敬畏。 我和李长生一路狂奔,顺着我们之前所规划的路线逃走,这林子在黑苗寨中,范围比我们想的要大很多,林子里飘着一层薄雾,没有任何虫子,亦或是鸟叫声。 “徐铭,还记得我么?” 突然之间,斜刺里出现了一个人,裹着一身黑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269:旧敌 此人站在不远处,薄雾集中飘在他的身后,他的体内散发着一道道黑气,与这薄雾融合,竟像是扭曲了画面一般。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声音虽然沙哑,但却仍然有那么一丝熟悉,我的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身后,果然薄雾翻滚,出现了七八个人,都是同样穿着黑袍,但是这些人又和普通的养鬼道弟子不同,他们手中拿着黑色的镰刀,腰间缠着一圈绳索。每个人的气场都是阴沉至极。 我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按道理来说,很少有人会让我觉得危险,可是这些人出现的刹那,却是有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就像是被阴险的毒蛇盯上了。 不只是身后,还有其他方向,也是如鬼魅般的出现了数人,他们披着黑袍,低着头。无法看清楚模样。 最坏的结果发生了,看来一切都是被算计了,我看着此人,沉声问道:“你是谁?” 他桀桀阴笑一阵,说道:“你估计都忘记我了吧?在你眼里,一个早就死了的小人物?” 见我皱眉,李长生踏前一步,冷冷说道:“装神弄鬼,你们养鬼道就是喜欢藏头露尾的吗?到底是谁,抬起你的狗头,自然就能知晓!” “你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 他冷笑一声,突然间一甩袍袖,袖子里飞出十几根钢针,此针根根淬毒,在月光下闪着蓝幽幽的光芒。让人恐惧的是,这针在飞到一半的时候,竟然是发出了鬼啸之音,这鬼啸之音神似婴儿嚎哭,隐隐有黑雾闪烁,小小的婴儿头颅浮现,只有那怨毒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这针竟然是蛊毒跟养鬼秘术的结合,我知道李长生不好抵挡,拦在他的身前,真武剑出鞘,青光一闪,就拦住了这些钢针,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钢针飞来的力道极强。我竟是被其冲击的后退了三步,还是李长生抬手拖住了我的后背,才堪堪止住。 能有如此实力的人,至少也是化境之人,可是能够突破到化境的养鬼道高手,用一只手都能数出来,乌烛阳是化境,都已经是掌刑长老的职位了。 “你究竟是谁?” 我眼中露出凝重之色,此人虽然厉害,倒没有给我太多的威胁感,但是这其他身穿黑袍之人,反而更让我后心发凉。叼亩农圾。 “你想要看,我就给你看,只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阴沉一笑。豁然抬头,黑袍之中,射出两道绿油油的光芒,这不像是人能发出的眼神,让我瞬间联想到了怨鬼! 只有怨鬼,才会有这样穷凶极恶的眼神。 我的视线挪到他的脸上,触及到的瞬间,我的脸色剧变,眼中更是露出惊色,因为他的模样,实在是过于丑恶! 他的脸上,异常狰狞,遍布着疤痕,这疤痕并没有结痂,而是通体红肿,就像是蜈蚣爬过一般,层层叠叠的伤痕鼓起,衬托着他的脸恶心无比,最令人恐惧的是,在这些伤痕交杂的缝隙处,更是堆积着褐色的脓包,偶尔会有几颗破裂,流出脓水,所过之处,让红肿的疤痕愈加鲜艳。 我何时认识如此丑恶之人?所以眼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神色是迷茫,他注意到我的眼神之后,脸色急剧变化,本来就丑恶的面目变得更加令人作呕,他的双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不认识我了吗?你居然不认识我了?将我害的如此凄惨,你现在却是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我日日夜夜惦记着要报仇,但是我的仇人却已经不认识我了,徐铭,你可以,真的可以……” 说到最后,他癫狂的笑着,竟有几分凄凉。 报仇?我的仇人?我的瞳孔微微收缩,能够称之为我的仇人的人,其实还是比较少的,有几个人影在我的脑子里划过,我脸色微变,想到一个人,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是孙鹏!” 孙鹏? 李长生的面色也是变了,孙鹏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之前在百鬼墓就有过一段接触,后来在青苗寨的时候,他也听过孙鹏的事情,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孙鹏仰头,狰狞的伤口在月光下微微发光,光是看着,就让人无比的反胃,他咧着嘴狰狞的笑着:“你终究还是认出我来了,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呢?” 一个本以为早就死了的人突然出现,这打乱了我的思绪,回想着当时,孙鹏坠落到了剧毒之地,明明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他是怎么活着的?我将那些疑问压下心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没有死,当真是老天无眼,留你这条狗命祸害世人。” 孙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没死,与贼老天又有何关系?那剧毒之地,走一步就毒气入体,三步之后,我已经毒入骨髓了,若不是那股子报仇的欲望支撑着我走远,我早就已经死在那里了,救我的,是养鬼道的人,也许你都不敢相信,他们其实本来没有打算救我的,只是我在昏迷中,还在不断念着你徐铭的名字,我做梦都想要杀了你复仇,他们听到你的名字之后,选择了救我……然后,我就这样活了,现在,我执掌着养鬼道的暗卫,第一项任务,就是要除掉你徐铭!” 暗卫?就是这帮人吗?我看着这群黑袍人,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无声无息的,若不是肉眼看见,光凭着感知,我可能会以为他们是一块石头,没想到昔日不放在眼里的小角色,今日却是重新站在我的面前,还扬言想要复仇,只可惜,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你孙鹏能够死而复生,我就能再次将你斩杀! 我的心中,依然是强大的自信,看着他说道:“一番屁话,漏洞百出,养鬼道是什么德行,他们如何能够将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你这一身剧毒,毁了的不只是你的脸,应该还有你的生机,想必其中少不了黑苗寨的参与吧。” 孙鹏眼中露出闪躲之色,似乎并不想说这个话题,他冷冷说道:“这些东西,你就到地狱问阎王吧!” 话音刚落,他便是踏前一步,脸上呈现出充血之色,那些狰狞的疤痕几乎要形成活物,他张口发出尖锐的厉啸,这啸音,带动着庞大的怨气平地而起,那些低头的暗卫,也是同时抬头,黑袍中露出他们猩红的眼睛,也都不似人类吗,面目苍白,嘴唇却是鲜红,他们应和着孙鹏,同时发出啸声,这啸声凝聚在一起,形成音浪的龙卷,裹狭着无穷尽的怨气,将我们直接包围。 “天地有灵,祖师诛邪,急急如律令!” 李长生手指一抹长剑,金色的光芒灌注全身,他同时开了天眼,目光犹如实质一般透过这龙卷,就看到他袍袖一甩,上百张符篆同时飞出,这些符篆在空中的时候,就开始消融,变成了一缕轻烟,然后这烟丝,又是汇聚起来,形成了一张全新的符篆,符篆巨大,足有一人之高,其上镌刻着诛邪二字,这是李长生请茅山祖师之力加持的符篆。 手指一引,符篆如同盾牌一般挡在身前,这龙卷风狂涌而来,被这符篆阻挡,我们躲在身后,李长生又是运转金光神咒,将自己护住,他递给我一个眼神,我瞬间了解了他的意思,李长生顶着符篆上前,我在身后踏着步罡,当元气积攒的足够之时,我持着剑冲出,无名剑诀发动,剑光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刺向了其中的一个暗卫。 剑光准确无误的命中到了暗卫的心脏,可是却没有任何作用,他反而是咧嘴一笑,取出了腰间的绳索。 270:断臂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拿出这绳索的时候,我的眉头就是跳了一下,就好像这个东西,要对我造成很大的威胁一般。 虽然我现在的实力比较强。但是眼力,却并未有多大的提升,还是李长生瞅了一眼,眼中露出不确定之色:“此物,莫不是养鬼道的缚魂锁!” 缚魂锁? 我眉头微皱,这个名字,听起来挺耳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 外面的孙鹏却是觉得有些奇异,说道:“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来缚魂锁,茅山的牛鼻子。还是有些能耐的。” 这话无异于承认了,李长生脸色变得很难看,凝重说道:“如果此物是缚魂锁,那镰刀,定然就是勾魂镰了,杀不死的暗卫,其实就是死灵卫!” 死灵卫! 听到这个名字,我一下子想起来了,以前在看养鬼秘术的时候,在最后的几页。有提到过这死灵卫。 这还是当年养鬼道巅峰之时所搞出的名堂,那个时候正逢战乱,他们收集怨气很重的尸体,用特殊的方法炼制,使得这尸体变得更加坚韧,这和养尸派养僵尸的手段又是不一样的,所制出的尸体,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如果摆在那里,依然只是尸体而已,但养鬼道却是另辟蹊径了,他们的强项就是摆弄灵魂,当时的养鬼道研究出两样恶毒的法器,一个是勾魂镰,一个是缚魂锁。 勾魂镰。顾名思义,勾走人的魂魄,缚魂锁,也是强行锁人魂魄用的,两件法器同时使用,一个不小心就要让人付出生魂离体的代价,他们当时的对手很多,专门针对修行者,用这两样法器勾走生魂,没错,是生魂,而不是死人的魂魄! 所谓生魂,是活人的魂魄被强行勾走,然后打入这炼制好的尸体之中。就会形成这死灵卫,想想吧,没有痛感不会死亡的死灵卫,在配合着缚魂锁跟勾魂镰这两件恶毒的法器,那是怎样的战斗力?最恐怖的是,养鬼道可以用相同的方式,制造出无数的死灵,当时这种邪门的东西刚一出现,就引起了整个修行界的恐慌,不只是正道,就连其他的邪道,也无法接受这种恐怖的存在,所以大家联手之下,明里暗里的开始针对养鬼道,这才在短短的几年时间。让养鬼道衰弱,一直持续到现在,才开始崛起。 没想到这所谓的暗卫,居然是死灵卫,这种恶毒的东西,居然会在几百年后重见天日,我无法去揣测养鬼道丧心病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看向孙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你居然同意自己被炼制成死灵卫,这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比僵尸还要低廉的存在,你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就是为了换取这样的结果吗?” 孙鹏仰天大笑,眼中满是疯狂:“你根本不懂,一个渴望复仇的人在最后时刻,无论什么样的要求都是可以答应的,能杀了你,别说是成为死灵卫,就是永世沉沦又如何?而且,你错了,暗卫,并不是死灵卫,两者,有很大的区别!” 区别? 我不懂孙鹏的意思,但其他的暗卫已经开始动手了,他们猩红的眼神齐齐的锁定了我,缚魂锁抛出,十几条绳索朝着我的脑袋就套了过来,我挥剑想要斩断,却发现这缚魂锁比我想的要坚韧很多,真武剑居然无法将它们斩断,十几条绳索同时挥舞,我应付起来有些疲于奔命,李长生念动咒语,催动符篆顶在身前,然后一剑刺出,想要去找这孙鹏,然而后者却是不屑一笑,抛出了自己的缚魂锁! 李长生躲避不及,缚魂锁顺着地面蜿蜒而来,犹如灵蛇一般缠着他的脚踝,在被拉住的瞬间,李长生就进入了呆滞的状态,我一眼望去,就知道他的魂魄已经不稳定了,其他暗卫见机得快,也都是将绳索抛了过来,五条缚魂锁,瞬间就把他缠住了,肉眼可见的,李长生的身子逐渐瘫软,他的魂魄,有些茫然的露出身形,被这缚魂锁拉着,就要靠拢过去。 我瞳孔一缩,骂道:“孙鹏,你这是找死!” 若是李长生的魂魄被勾走,那么就很难回来了,我像上次一样,将元气灌输入真武剑中,长剑青光大作,鲜有的发出清脆的剑吟声,我不顾其他的缚魂锁,一剑斩落,那几根绳索终于被我斩断,李长生的魂魄回归体内,我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他才露出后怕之色,骂道:“奶奶的,差点着了道!” “对付死灵卫,必须要纯正的道气,或者是佛门的佛气,只有这种至刚至阳的气息,才能够将他们净化!” 李长生踩着步罡,中茅之术再度施展,这次的气息,明显比上一次更加强大。 我这才发现,原来李长生这段时间居然这么的刻苦,修行再进一步,只是我的遭遇过于玄奇,在迈进一大步的同时,有些忽略了李长生的进步。 此次附体的茅山前辈,辈分应该更高,也不知道他是多久之前的,刚出现的时候,竟是没有露出丝毫古怪之色,看着这些死灵卫,冷声说道:“没想到被诛灭的养鬼道居然死灰复燃,再度出现这种邪恶之物,老夫今日要替天行道!” 听这话的口气,倒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不然不会是见过死灵卫,这是一个骨灰级别的老前辈啊! 但是他的实力,却也不是说就非常的变态,年代久远,只能说明他出现的时间早,不能说明更多了,修为境界,兴许还比不上乌烛阳,但无论如何,李长生也是强大了许多,与这些死灵卫对上。 我担忧的瞥了他一眼,也是踩了步罡,火德附体之后,稍微提升了实力,我握着真武剑,与这些死灵卫周旋。 剑光无数次穿透他们的身体,只是结果,却有些不尽人意,这些家伙根本打不死,伤口出现的刹那,又蠕动着恢复正常,我渐渐急躁起来,跟这样的对手战斗,的确是非常磨练耐性的,然而生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心急,有三人欺身上前,试图将缚魂锁套在我的身上,我躲避他们的时候,却是忽略了身后的人,他一拳打在我的身上。 拳力并不是很重,只是让我闷哼一声而已,但这拳头之中,却是有一股阴寒之气涌入我的体内,我的脸色惊变:“这是剧毒!” 孙鹏哈哈大笑:“跟你讲了,暗卫不是以前的死灵卫!”叼亩东弟。 我这才想起来,养鬼道跟黑苗寨已经联合到了一起了,在养鬼秘术跟蛊术的结合之下,能够搞出这种更恐怖的东西也不出意外了,暗卫,的确是暗到了极点,浑身都带着剧毒的他们,足以成为所有修行者的噩梦,打不死,碰不得,这是多么的棘手? 我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但是李长生呢? “小心!” 我转身吼道,希望他不要出事。 然而却是晚了一步,孙鹏悄然挪到了李长生身后,他很奸诈,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把重心放在李长生身上,勾魂镰带起一道清冽的光芒,直接落在李长生的肩膀上,他吃痛之下倒退,中茅之术居然是被这一镰刀强行打断! 李长生摸着自己的伤口,眉头皱成了一团,因为伤口未曾滴血,反而是发黑,涌出一股股粘稠的黑浆,这黑浆蔓延的很快,带着剧毒,即将要席卷他的全身。 “好一个歹毒的养鬼道!” 李长生惨然一笑,没想到勾魂镰上面也淬了毒,他眼中露出狠辣之色,大丈夫当断则断,他竟是举起长剑,朝着自己的手臂斩落而下! 一条断臂,落在地上,李长生踉跄退后,苍白冲我一笑。 我的眼睛,立即变得血红。 271:一世人 “孙鹏,你这是找死!” 我双目血红,胸中怒火熊熊燃烧,看见李长生断掉的臂膀之时,就像是千万把刀剑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一剑分开暗卫。来到李长生跟前,他虚弱的往我身上一靠,不等我开口就先说道:“没事!” 我心中一痛,看向他掉在地上的手臂,已经腐蚀了个干净,化成黑色的脓水渗入泥土之中,我的拳头死死握住,看着孙鹏冷声说道:“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叫暗卫,而不是死灵卫了,这身上的毒。绝不逊色金蚕蛊,黑苗寨为了讨好养鬼道,看来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野心勃勃的黑苗寨,居然能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是让我没有想到的。 苗人一向排外,别说是帮助中原人了,就是能够正眼相看,都是非常困难,养鬼道跟黑苗寨之前的合作,还有些貌合神离的意思。但现在,却像是真的勾结在了一起,就像是两个陌生人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看来天苗寨跟其他正道门派的加入,也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定然是经过一番商榷,最终是黑苗寨让步,用蛊术为养鬼道本就可怕的死灵卫改良,我的心中升起强烈的寒意,若只是这十几个暗卫也就罢了,数量一旦多起来,那么绝对是天苗寨的噩梦! “可惜啊,只是断掉你一只手臂,倒是让我有点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还算有些决断力,但我不知道,你一个修行之人,若是没了左手,又怎么能掐动印决呢?还怎么施展道术?断臂的残疾人,哈哈哈……”孙鹏自娱自乐的很开心,他是头一回在我的面前有占据上风的感觉,那种将别人的命运掌握在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陶醉。 “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就算没了双手,杀你也如屠狗!”李长生厉声说道,一贯以来嘴上他就从不输人,只是在说话之时,他的另一只手却还是在微微颤抖,眼中也有一抹令人心碎的黯然。 一向要强的李长生。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之前和楚琛不对付,就是因为有争胜之心,如今没了手臂,他的实力何止下滑,简直可以说不足当初的十分之一,道家的法门,可是要靠双手来施展的。 “你断他的手,我则要你的命,孙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的眼中遍布疯狂之色,除了枯骨真人之外,我对孙鹏的仇恨已经飙升到了极限,真武剑之中不知何时已经被我灌输了许多元气,此刻剑身青光大作,我体内的元气。反而开始溃散,属于徐沐的另一部分,已经完全觉醒了,我眼里的光芒,瞬间冷漠了十倍。 如果说我之前是愤怒的火山,那么此刻就是冻结的冰川,极度的冰冷之下,隐藏的是我内心的残酷,我提剑而出,有暗卫上前阻拦,我挥剑斩落,他们扬起勾魂镰,与我对碰,真武剑内恐怖的元气全部爆发,青色的剑芒划出一道扇形,将他们全部逼退。 我的第二人格徐沐,虽然目前已经完全融合了,但却是和本来的我不尽相同,徐沐的身上是一股邪气,体内道家的纯正元气也都会散去,如果非要形容,徐沐更像是一个邪道之人,无论行事风格,还是体内的力量,都是犹如魔头降临。 暗卫估计也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邪门,我更是邪门,尤其是作为杀手锏的毒素,对我完全没有作用,有人丢过来缚魂锁,试图拉走我的魂魄,然而我只是冷笑一声,反而拽住了缚魂锁,该人猩红的某种划过一抹诧异,我将缚魂锁往回一拉,他的身体被我拖着到了身边,我的眼中满是杀意:“就不相信杀不死你!” 我一剑戳进他的胸膛,剑身从背后透体而出,然而他却是咧着嘴,冲着我得意一笑:“你当然杀不了我?” 我的眼中冷色连连闪动,手指在腰间一抹,竟是取出了三张驱邪符,我直接朝着他的脑门按下去,这符篆起不到大用,但可以让他感觉到疼痛,果然,头顶冒出白烟,他惨叫几声,倒也是足够凶狠,一把就抓向我的喉咙,我顺势后退,正好抽出了自己的剑,错开半步,一剑斩掉他的右臂,在其的惨叫声之中,我绕到身后,又是一剑,砍掉了他的小腿,他直接半跪着倒在地上,我眼中的冷意愈发浓郁:“这样,你还不死?” 他仰头大叫,我一剑砍掉他的脑袋,顺势一脚踢到了几十米之外,无头的身体半跪着爬出十几米,有绿色的浆液从断口处喷出来,然后这暗卫才轰然倒地,彻底的没了声息。 终于杀了一人,但是这过程,却不是很美好,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难杀了,我根本没有时间杀光所有人,眸子盯住了孙鹏,他注意我满是杀意的眼神之后,身体下意识的一颤,开始往后退,然而我却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提这剑杀过去,无名剑诀此刻威力更甚十倍,这些暗卫,我杀不了,但他们也拦不住我。 擒贼先擒王,既然你孙鹏是什么狗屁统领,那我就先宰了你! 然而孙鹏也只是下意识的畏惧而已,现在的他,也是今非昔比了,对于我的实力,他是有过了解的,孙鹏压下心中的怯意,冷笑一声说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吃定了我吗?” 他迈步上前,与我一刀朝我横劈而来,他的勾魂镰,绝对是一件上乘的法器,出手之时,有黑色的雾气弥漫,让人很难分辨这薄如蝉翼的刀片到底在何处,我凭着感觉用剑阻挡,孙鹏变成暗卫之后,力气大了几百倍,就像是个人性推土机一般朝着我就撞了过来,我两只脚稳稳立住,心脏内的精气顺着三个窍穴喷涌而出,让我浑身都是充满了气力,我们竟然是旗鼓相当,这个结局,明显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猛然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但旋即,孙鹏就选择了更卑鄙的举动,他大声吼道:“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去杀了那个牛鼻子道士,在等什么?”叼边华弟。 其他暗卫如梦初醒,纷纷去找李长生,断臂的他,应付起来非常艰难,我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无耻!” 但只能抽身而退,孙鹏露出狂喜之色,趁机撞到我的肩膀,我肩膀一沉,痛的额头青筋暴起,却是强行忍住,抽身来到李长生边上,挥剑挡住这些暗卫。 “走,我送你离开!” 再这样下去,李长生会成为我的软肋,虽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我也确信天苗寨肯定会到来,但那个时间,谁也说不准要多久,李长生留在这里,太过于危险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一来是知道我的脾气,二来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不可避免的,李长生眼中露出了浓浓的黯然之色,他望了我一眼,没说话,但那股酸涩之意,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曾经无数次作为我的救星,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拖油瓶,这让表面不靠谱,但实际内心高傲的李长生如何能够接受?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他,这个时候,我很清楚他的感受,因为我也曾无力过,要么强大,要么接受,只有这两种结果,我护着李长生,且战且退,朝着黑苗寨外面而去,这林子的尽头,就是黑苗寨不算雄伟的城墙,在这个过程中,因为照顾李长生,我不知道中了多少刀,还好心脏内的精气源源不断的支撑着我。 在城墙边缘,我杀死了几个试图拦路的黑苗寨之人,从拐角处拽过一根粗绳,我将其拴在李长生的腰上,另一端扣在城墙上面,苗人们疯狂的聚拢而来,身后更是即将到来的暗卫,我深吸一口气,就要把李长生推下去,然而他却是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我的手:“你不走?”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摇了摇头:“我走不了。” 他们可以放李长生离开,因为他无关紧要,但若是我也跟着下去,那么面临的定然是无穷尽的追杀。 李长生也懂我意思,他眼中的酸楚愈发浓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抓住他的拳头说道:“一世人,两兄弟。” 他微微一怔,继而也是露出笑意:“一世人,两兄弟!” 李长生脚一蹬,直接就落了下去,我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他,虽然知道他现在断臂了,但我还是觉得,李长生不简单,他一定有办法逃走。 一世人,两兄弟,不管怎么样,孰强孰弱,都始终是兄弟。 我咬咬牙,转过身子,望着这汇聚而来的普通苗人,他们自以为的凶悍的嘶吼,冲击着我的耳膜,却是让我兴奋起来,我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现在可是晚上呢!” 272:残魂! 很久没有这样强烈的嗜血感了,李长生的事儿只是个引子,把我的理智短暂的驱散开来,我看着这些驱使着蛊虫,一脸杀意冲过来的苗人。只觉得他们如同草芥一般。 蛊虫的毒,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我所要担心的,只是蛊虫本身,以及这些人的战力而已,然而那对于我来说,却是很卑微,我没有放在心上。 “断臂之仇,就先从你们身上收回点利息吧,黑苗。该死!” 我舔了舔嘴唇,一步踏前,手中真武剑划过完美的弧度,青色的剑光爆射而出,立即就在人群中爆开一团血花! 至少有五个人丧命在剑下,他们的魂魄飘了起来,在眼露迷茫的刹那,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牵引,竟是要进入黑苗寨的深处,我眼中冷色一闪。知道这九成又是养鬼道设的名堂,但是到嘴的肉,我岂会看着这样消失呢? 屈指一弹,森罗印当空而起,率先将这些魂魄吞噬,然后恐怖的怨气从森罗印中狂涌而出,底下的印章散发出墨色的光芒,竟是缓缓凝聚出两个身高两丈有余的魔头,这两个魔头出现的刹那,就已然踩死一片人,然后他们的魂魄又被森罗印所吞噬,魔头就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兴奋的吼着,眼中红芒闪烁,朝前一路撞过去。沿途有不少蛊虫,汇聚在一起,倒也彪悍,不仅不闪躲,反而是凶性毕露,一头迎了上去。 可这魔头看似高大,实则无形无质,普通的蛊虫又岂能奈何?偶尔夹杂的几只金蚕蛊,也因为力量过于分散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被魔头碾压而过,我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蛊虫在死亡之后,也有魂魄飘散起来,虽然渺小。但的确是实打实的魂魄,被森罗印一概吞噬。 “蚂蚁腿再小,那也是肉……”如果是白日的我,定然没有如此杀心,但此刻已经是夜里,这些黑苗寨之人的生死,又有什么意义?都如同待宰的牛羊一般,我竟是有一种将他们屠戮干净,来成就这森罗印的邪恶念头。 剑光连续闪烁,一朵朵血花爆开,却没有一滴血沾染到我的身上,我就如同闲庭散步一般,随意屠戮着这些人。 然而就在此时,孙鹏带着暗卫赶到,他看着正在大开杀戒的我。眼中划过一抹惊恐:“该死,若是被他杀了太多人,破坏了计划,到时候一定要怪罪到我的头上,主动请缨说一定能解决掉他,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话音刚来,他就已经行动,孙鹏掀开腰间的衣服,竟也是有一个黑漆漆的养鬼罐,这养鬼罐又是不同,看其色泽,分明是养鬼道最高的规格的那种,孙鹏如同抚摸情人一般摸着养鬼罐,喃喃说道:“徐铭,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他一拍养鬼罐,当即就有一个黑影冲出,这黑影通体漆黑如墨,看起来就像是影子,唯独两只灯笼似的眼睛里闪烁着红光,他速度极其之快,身上怨气却是不强,但不知道为何,在这黑影出现的刹那,竟是让我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一指黑影,朝着孙鹏迎了过去,两个魔头舍弃对手,嘶吼着呼啸而上,然而这黑影却是冷笑一声,漆黑的面部露出狰狞之色,他手掌一抬,再其身前竟是出现了一道飓风,这飓风犹如活物一般,主动的凝聚起来,朝着两个魔头撞过去。 第二个魔头意识到危险,眼中红芒一闪,竟是二话不说朝着第一个魔头撞过去,二者同时爆吼,身体却是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更加高大的魔头,这魔头一掌拍出,顿时让这飓风的冲势为之一缓,逐渐的停止了旋转。 我冷笑一声:“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罢了。” 其他暗卫或许不能杀,但我对孙鹏,却是动了必杀之心。 所以我直接驱使着魔头冲过去,森罗印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力量,他兴奋的捶着胸膛,虽然是怨气凝聚之物,但其凶性,却丝毫不逊色怨鬼,我挥剑斩杀数人,苗人们都是退后,不敢轻易靠近我。 这倒是为我提供了便利,全身心的投入到对孙鹏的战斗之中,正好看到他脸上的诡异的笑意,我心头一跳,却是发现那黑影居然不动了,面对着疯狂冲来的魔头,他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傻乎乎的愣在原地。 魔头扬起巴掌,就要朝着他拍下去,然而就在快要落下去的时候,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再度降临,我的眼皮不断乱跳,不解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心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我有一种预感,如果魔头真的拍下去,那么我定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就在手掌距离黑影不过一寸的时候,我强行将其制止,魔头眼中露出呆滞之色,整个身体都停了下来,而黑影,却是冷然一笑,张嘴就咬到了魔头的喉咙,我听到刺耳的哀鸣,森罗印黑光闪烁,从控制掉落,而魔头也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我接住了森罗印,眉头深深的皱着,望着黑影,冷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孙鹏狂笑,他身边的暗卫也是如此,一群人就像是早就遇到到了这样的变化,抱着胳膊笑个不停,孙鹏望着我,满眼都是得意:“徐铭,我跟你说过,这次我是来找你复仇的,而我养的这个鬼宠,就像是我的狗一般,我给他取名,叫做旺财!我这旺财,谁都能杀,偏偏你杀不得,不信你就来试试!” 谁都能杀,我不能杀?这是什么屁话? 我眼中闪过不信之色,手中真武剑再度闪烁青光,就要朝着这黑影斩落,然而就在快要落剑的瞬间,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再度出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我打算咬牙尝试,可剑越是靠近,那种感觉就越强烈,这是本能的恐惧感,就像是人在看到恐怖事物都会害怕一般,我眼中的不信之色更加浓郁:“为什么会这样?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情?” 但我,却不敢再赌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强烈,我只能是黯然收剑,因为临时改变力量,导致不上不下,还受到一点反噬,在我胸口发闷的时候,这黑影再度出手,他黑黝黝的大脸靠的很近,冲着我露出残忍的笑脸,一拳头砸在我的胸口,我倒飞而出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眼里却是涌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落地,再度喷出一口血,望着这在孙鹏手掌下抚摸,乖巧如狗的黑影,眼里的神色缓慢变化,成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这,竟然是我的魂魄!” 早先就预感到,在这苗疆,有我的两个魂魄,没想到其中之一,竟然是在这孙鹏手上! 我想起乌烛阳临死之前的遗言,他说让我小心一个人,当时只说了一个孙字,然后他就一命呜呼了,我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现在,却是孙鹏无疑,怪不得需要小心他,原来他手里是有我的一个魂魄啊! 而且更恐怖的是,我这个魂魄居然被他炼制成了鬼宠,不对,应该是养鬼道早就炼制好的给了孙鹏,他自己是没有这种本事的,这定然是枯骨真人的杰作了,我想起他看我时候的眼神,无比的确认这一点。 我的脸色非常难看,这让我如何应对?孙鹏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有这个鬼宠在,我如何能够动手?伤他等于伤我自己! 怪不得他,如此的自信。 “徐铭,你还要与我为敌吗?我这旺财,可厉害吗?” 孙鹏得意无比,抚摸着黑影的脑袋,真的把他当做是一条狗了。 我看着那些跃跃欲试想要冲过来的苗人,再看看正面的孙鹏,有一股无力感涌出,这鬼宠的出现,彻底的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现在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逃,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下接下来该怎么做,然后等待天苗寨杀过来。叼边呆圾。 “旺财是么?你给我记住?” 我把孙鹏恨得牙痒痒,尤其是他这种故意挑衅的动作,更是让我如鲠在喉。 然而我却是走的非常果断,转身就逃了,孙鹏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我,居然走的这么果断,以至于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少许,才急切说道:“追!” 273:诡异苗民 黑苗寨很空旷,尤其是夜里,基本上没有人外出,这许多的人家,成为我最好的掩护。随便选了一家,我跳了进去。 我躲在围墙里面,急促呼吸几下,把自身的气息压制下来,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暗卫的气息逐渐远去,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当初本以为孙鹏已经死掉,谁知一时不查,现在又成了我的心腹之患。只要那一丝残魂在他手里,我便永远受制于他。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早晚还要吃亏。 我心里拿定主意,躲过这一劫之后,必然要想个法子把这个鬼宠破掉,取回残魂才是。 我坐了半个小时,等暗卫气息彻底消失,再也感受不到之后,这才站起来,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 这是个普通的人家,我大概看了几眼。就朝着里边走去。 刚到门口,我便感受到一阵蛊虫气息,眉头忍不住一皱。虽说黑苗寨养蛊之人比天苗寨多,但随便走到一家就能遇到蛊虫气息,这也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此刻身体已经受创,我本来是想找这家人借宿一晚,不想招惹什么意外,所以我想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这家人的蛊虫气息微弱,实力也很一般,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去找个平常人家借宿更好些。 我特意找了个距离这家比较远的人家走了进去,结果还没等找到人,我再次感觉到了蛊虫的气息。 这下我心里凝重了起来,随便找了两家人。都是养蛊之人,黑苗寨的养蛊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怎么会这样? 不过他们这种蛊虫的感觉,却是其他与我为敌的黑苗寨之人有所不同,并没有很强的攻击性,甚至给我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我走了一圈,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慢慢的,我感觉有点不对了这个寨子还是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一些,此刻大约是夜里十一二点钟,整个寨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人声了,甚至连个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这种感觉很古怪,如果用语言描述的话。大约就是这里透露出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思索了一下,随意找了个人家,再次进去查探,这次跟之前一样,这家人的身上同样也有蛊虫气息。 我淡定不住了,都说苗人养蛊,但实际上养蛊人在苗寨里面也是一少部分人,只有那些有天赋的女子,才有可能成为养蛊人,难不成我眼前的这个寨子里都是有天赋的女人?要知道一般有天赋养蛊的都是女子,像是之前在城墙被我所杀的众人,也多是不会蛊术的男子,不然可没有那么好对付。 我不信邪,继续打探,半个小时之后。我回到了最初的那户人家里面,心里更加震撼了,这个寨子里还真是,家家户户全是养蛊人。 虽说我感觉到的蛊虫气息都十分微弱,但绝对都是实实在在的蛊虫。 全都是养蛊人,却都是堪堪入门,气息微弱。这种感觉就好像普通的一所学校里面,只有一小半人能考上本科院校,但现在我来到一个学校,这里的人却全部都能考上本科院校一样,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学校的人还全部只是刚刚能考上本科,一个能考上重点的都没有,这简直是诡异。 弄不明白情况,我也不敢贸然借宿了,但出于好奇,我也不想离开,索性就在最初那户人家的一个空房间里盘坐下来,靠着墙凑合着休息了一夜。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疲累,先前又受了重创,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刚睁开眼,我心里就是一紧,这个地方有些故意,我原本准备睡到天蒙蒙亮就起来查探的,谁知道一不小心,居然睡到了这么晚。 但更出乎我预料的是,我睡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有被人发现。 我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四下查探一番,这家人居然还在睡觉。我又出门看了下,更加愕然,其他人也没有动静。 越是古怪,就越可能有凶险。我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到寨子外面的一颗古树下来坐着休息,静静的等着寨子里的人出现。 一直到了上午八点多,太阳已经高高的挂起来之后,寨子里终于有了动静,有几户人家的竹楼里,开始有炊烟飘出来。 我站起身,往寨子里走了进去。 还没走出去几步,迎面遇到了一个赶着水牛的小孩子,正好从我昨晚躲避暗卫的那户人家里走出来,想必是这家的孩子了。 那个小男孩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也没有搭理我,而是慢悠悠的转过头,也不管手里牵着的水牛,往自家的竹楼里回去了。 我站在外面没有动,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竹楼上面,一男一女走了下来,先前那个小男孩儿呆头呆脑的跟在后面。叼边女巴。 看着这一对夫妇,我下意识的就先往那个女的身上看过去,果然再次发现了蛊虫的气息。 但就在我准备收回六翼金蝉力量的时候,随意往那个男人的身上扫了一眼,顿时让我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这个男人身上,居然也有蛊虫气息! 心里头莫名惊骇,但面对这种未知情况,我也不敢流露出来,勉强保持这平静,又往他们身后那个小男孩身上看过去,果然,这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身上同样也有蛊虫的气息! 这个发现,简直颠覆了我对苗疆蛊术的全部认知。 且不提我心里的惊奇,这个时候,那对夫妇已经走到了我跟前,两个人看起来都跟先前的小男孩一样,神色有些呆滞,动作也很缓慢,那个男人先对我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刚说完,还不等我回答,就忽然弯下腰,狠狠的咳嗽了几声,看起来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我随便搪塞了几句,这对夫妇虽然神色有些戒备,但却也没怀疑什么,听到我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让我跟他们进去。 到了竹楼里,他们给我拿了些饭团子,又打了水给我喝,还算是热情。只不过他们神色还是很漠然,脸色连一丝笑容都没有,跟之前我接触过的苗寨之人截然不同。 更不同的是,他们是不是就会弯下腰,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光那个男人这样,女人和小孩儿也同样如此。 虽然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养蛊的,但按理来说,养蛊之人,有蛊虫在身,身体素质绝对比普通人要好,一般也不会得病。这家人为什么身体都这么虚弱? 这家人如此,那整个黑苗寨的苗民是不是也全都如此? 忽然之间,我觉得这普普通通的黑苗寨可怕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兽,而我正站在巨兽的喉咙里! 借着吃饭的时候,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此地太过诡异,杨羽和楚琛处境如何我还不清楚,此时不宜节外生枝,我还是早点离开为好,以后有时间再来这里查明情况也不迟。 念及至此,我便起身告辞,这家人也没有丝毫挽留,只是一脸漠然的点点头。 出了竹楼,我特意又在寨子里走了一圈,确定了下,跟我想的没错,这寨子里的所有人似乎都有疾在身。 确定情况之后,我便往寨子口去了,走到寨口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铁索交击的声音,转头一看,不远一个拐角处,一个穿着黄衣的侏儒走了过来,手里牵着几根锁链。 随后我便看到,锁链后面,牵着一个白衣女子。 在看到这女子的瞬间,我的心头巨震:“居然是她!” 274:机会 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黑苗寨看到宁雪,她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杳无音讯的她,为何会落到黑苗寨的手里? 我躲藏好,站在墙后看着这群人徐徐走来,一行大概有二十几个人。看起来很狼狈,部分人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明显是被撕开,裸露的伤口上面也涂满了糯米,这明显是有过一番恶战的。有五个人,抓着铁链的端口,他们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麻木,眼睛都是闭着的,剩下的养尸派弟子。则是扛着棺材,不多不少,正是五口。 我的视线主要是集中在宁雪身上,相比于当时,她现在无疑要凄惨很多,倒不是受伤多厉害,而是那个气息,显得很是微弱,她的手脚,都被足有儿臂粗细的铁链锁着。一端被众人抓着,但仍然有相当长的一截拖在地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宁雪的头发披散,看起来很是颓废,因为她的身上贴着一枚紫色的镇尸符,这绝对是养尸派压箱底的宝贝。 不过,她时而也是会动一下脑袋,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但转瞬之间,又会被柔弱所替代。 这说明了,宁雪的那一丝人性,依然还存在。 我心中稍稍安定,这可是希望,倒是养尸派的这些人需要注意,分辨他们的身份。是看见他们土黄色的道袍,但这帮人,我应该是头一回见。 尤其是走在前边的几人之中,有个侏儒最为显眼,一方面是他的身材缘故,另一方面,则是他表现的最为开心。 养鬼道和养尸派勾结,这我是知道的,之前进攻天苗寨的时候,就有养尸派的参与,只不过我当时来晚了一步,没有见到他们,但这个侏儒,我还是有听青苗寨的人提起过。定然是此人贼心不死,从中原搬来了救兵,将宁雪强行擒住! “你该死……”我望着侏儒,再次动了杀心,如果说宁浅画是我的命根子,那么宁雪就是我一辈子的愧疚,如果不能拯救她,我想我这一生都寝食难安,任何敢于触犯宁雪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但这个时候,我可不敢贸贸然的杀出去,这是很愚蠢的行为,从昨晚的孙鹏反应来看,他追杀我并不是追杀的那么坚决,这不是说他就放过我了。而是他笃定我逃不了,只要在这黑苗寨之中,迟早会再次碰上的。 我选择跟着养尸派的人,他们的地位当然不会有养鬼道那么高,对于黑苗寨来说,属于盟友的盟友,所以还是要经过盘查的,一行人经过通报之后,走出来一群养鬼道的长老,互相抱拳问候,其中一人笑着说道:“欧阳道友再次回来,定然是大获成功咯?” 所谓的欧阳道友,指的就是那侏儒,他笑得很猥琐:“那是自然,得到我想要的,之后定然是要帮助养鬼道完成大业了。” 养鬼道的长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做出了个请的姿势:“待会儿黑苗寨会派来专人伺候诸位,我先带你们去之前安排好的住所。” 侏儒拱手说道:“好说好说。” 他转身对那几个拿着锁链的人耳语了几句,众人点头之后,才朝着里面走去,远远看着的我眉头一皱,意识到那几个始终闭着眼睛,不发一言拿着绳索的家伙应该才是厉害的角色,看来捉住宁雪,更多的依靠的是他们。 他们牵着宁雪走了进去,我目送着进入之后,才缓缓退后,进入了拐角之中。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养尸派也掺和了进来,那黑苗寨就更难以对付了。 “要想个办法,事先除掉他们……”之后要做的事情貌似有点多,找到魂魄,还有楚琛,杨羽,救回宁雪,还要干掉这些养尸派的人,形单影只的我,头一回生出茫然之感,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试图唤醒柳叶儿,但是她仍然在沉睡之中,这让我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打算等待机会,事有轻重缓急,在天苗寨杀来之前,我想我不适合做大动作,但宁雪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耽搁的,鬼知道养尸派的这群人要怎么炮制他,万一那最后的一丝人性泯灭了,就等于彻底变成僵尸了。 如果出现这种局面,以后宁浅画醒了,我也没有脸面再见到她。 不得不提的是,这黑苗寨的普通苗民,真的很奇怪,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蛊虫的气息,就连刚出生的婴儿,也都是生来就带着这气息,这让我很难相信,难不成都是蛊术天才不成? 他们很麻木,好几次我从眼前走过,也当没有看见一般,机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我却是发现,相比于昨晚,他们的气息更是淡了许多,那种感觉很奇怪,看着每个人都是很健康的,但却会诡异的给人虚弱感,没有走几步,就开始咳嗽,我甚至看见有好几个心不在焉做游戏的小孩子,也是咳出来淡淡的血迹! 这很不合理,诡异的黑苗寨,诡异的苗民,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叼边他划。 我没有试图去探寻,因为我知道很难得到结果,而且还有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继续等待,观察着这些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吐血了,他们的动作愈发迟缓,明明每一个人都是正常的,但就像是按了慢放按钮,慢了好几拍,不只是动作,还有思维,又有人开始流鼻血了,最后几乎是所有人,都要拿纸堵住鼻子。 我捡起一枚纸团,用手指夹着血迹碾磨,却是发现,这血迹在我的指尖逐渐消失,最开始我还以为是被我搓没了,但当我再次尝试的时候,还没有开始揉搓,血迹就自然散去,如同水蒸气蒸发。 就好像这黑苗寨的天空,在吞噬着血气一般。 我仰头看了看,忽然间有一种沉闷感。 联想之前他们故意让我发现祭坛,还有引燃油桶的一系列怪异,我愈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棋子,被人摆在想要的位置,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引来天苗寨吗?可是之前的苦竹林,不就是为了分散天苗寨的注意力吗? 现在又故意利用我将天苗寨引过来,这又是个巨大的疑点。 就在此时,我看见了一个人出现,准确来说,应该是一队人,差不多四五个,领头之人,穿着紫色的锦袍,明显身份不凡,但此人,我却是见过的。 段老! 以前潜伏在天苗寨端木家二十年的段老段管家,在背叛天苗寨之后,回归到了黑苗寨,看得出来他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小心躲避,注意到此人的方向是之前养尸派所去的地方,心知此人就是派去接待他们的,我摸了摸鼻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也许这就是我等待许久的机会。 跟着他的,都是男子,身上没有蛊虫的气息,这是黑苗寨最普通的战士,不会对我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但街道空旷,不适合动手,我决定想个办法,将他引过来。 我琢磨了少许,从怀中取出来一枚紫色的药草,这是我当初跟宁雪举行婚礼的时候有人赠送的,因为害怕受伤,我自己有携带一些,之前消耗了许多,这是仅剩的了。 我找了个木讷的小孩,哄骗一番之后,小孩拿着紫色的药草跑了过去:“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段老刚开始眉头紧皱,眼露不耐之色,但是在看到这药草的瞬间,却是微微诧异:“紫罗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算珍稀的药草,做了端木家二十多年管家的段老自然是认识的。 小孩鼓着腮帮子,照本宣科似得念道:“我家后院有个小土坡,上面长了很多这种草。” 段老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这紫罗草只有在阴寒之地才有,你家后院怎么可能……” 等等。 他仔细瞅了瞅这小孩,发现他嘴角隐隐有血迹,并且脸色也显得苍白,这才像是排除了疑惑:“不对啊,是黑苗寨土生土长的人,不应该会出现问题,难不成真的出现了宝贝?” 他露出好奇之色,跟小孩往前走去,在黑苗寨里,他的警惕心并不高。 几人尽职尽责的跟着,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进入巷子的瞬间,脑后就挨了一下,几人倒在地上,我把剑架在段老的脖子上:“是老实一点呢,还是给你点教训,然后才老实呢?” 275:审问 段老缓缓举起手,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危机,他是没有任何准备的,脑袋偏着,想要看看我的脸。然而脖颈却在偏转的时候撞到了真武剑,一溜鲜血顺着剑刃滑落,他悚然一惊,意识到了我的强硬,艰涩开口:“是天苗寨的哪位高人?” 敢情这老家伙以为我是从天苗寨来复仇的啊。 我嘴角一抽,来到了他的身前,淡淡说道:“还认识我吗?” 段老在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苦笑道:“居然是你。” 说起来,我们之间倒是有不小的渊源。虽然老家伙的愿意是通过利用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那个魂蛊,却是实实在在送到了我的手里。 要说恨,对于他我倒是没有多恨,但要说杀他的理由,我却是有太多,所以我没有必要表现的仁慈,眼中满是寒意:“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可不相信,我来到黑苗寨的消息,你不知道。” 段老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自己倒霉呗。 那个之前为我引诱段老的小孩,因为反应迟钝的问题,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转身就要跑,可惜我早有准备,将他拽了回来,一巴掌砸到他后脑勺,眼里有些许愧疚:“抱歉,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小孩昏倒在了地上,气息却是逐渐的弱了下去,就像是我这一下用力过重,已经危及到了他的性命一般。 可是,我是非常清楚自己刚才并没有怎么用力的,为什么会这样? 不免有一丝忧虑浮上心头。毕竟这小孩也算是帮了我的忙,没道理看着他丢掉性命,我瞪了一眼段老,他很是配合的举着双手,表示自己不会乱动,而我,却是用剑指着他,身子俯了下去,摸着他的后脑勺,发现肌肤的确已经冰凉了,我眉头一跳,将他翻过来,却是发现整个人都是面色苍白,血色一点点的退去。而他的指尖,准确来说,是血管流淌过的地方,都是逐渐的开始膨胀,有一道道血红的印记浮现。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起黑苗寨苗民的诡异,心知这是他们身体里的隐患发作了,而我刚才打的那一下,不过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段老眼瞅着我露出思索之色,他咬了咬牙,竟是后退一步,袖口一甩,竟是藏着一把袖剑,朝着我的后脑勺就刺了过来,我听到了剑刃破开空气的声音,转身回看的刹那翻滚到一旁。脚下一扫踹在他的小腿,老家伙下盘倒是稳健,犹如木桩一般立着,却是举剑朝着我丢了过来,然后转身就跑。 我一剑挡开袖剑,看着他恨得牙痒痒,老东西到现在还不肯老实,我直接拿出森罗印,朝前一抛,森罗印带着鬼啸之音冲出,直接就砸在他得后脑勺,老家伙倒在地上,头痛欲裂的翻滚,这一声鬼啸,可不只是为了唬人。 他的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般过着各种恐怖的画面,直到我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拿剑指着他的脖子,他才是醒转过来,段老见没了退路,倒也是露出了几分凶狠之色:“要杀就杀,悉听尊便!” 我眉头一皱,直接就举起剑,朝着他的脖子刺了下去。 我就不相信了,这老家伙可能是硬骨头?都说人越老越是惜命,他在天苗寨潜伏了二十年,为的不就是如今的地位吗?如此艰难才得到的好处,他舍得就这么丢掉吗?所以我表现的很是冷血,只有这样,才能够慑服他,让他配合我。 “等等!”段老惊叫一声,汗水滚滚而下:“别,别杀我,你进黑苗寨,不是为了救人吗?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果然是个蜡烛,不点不亮,我的剑停留在距离他喉咙两寸左右的地方,稍微再往前一点,就要将其刺穿了,段老像是一个被晒干的癞蛤蟆似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知道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冷声说道:“自己站起来。” 他扶着墙,一点点的爬起,满眼都是恐惧,我退了两步,含笑看着他,老家伙身体颤抖,没有胆气再跑了。 我冷笑一声,屈指一弹森罗印,从里面出现了五只恶鬼,在我的指示下进入了那些黑苗寨人的体内,五个人活动着身体站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看着段老。 森罗印作为一个可升级的大杀器,随着逐渐的增强,所能展现的力量也是越多样,像是控制里面吸收的鬼魂,就是比较简单的一种运用。 我脱掉了最后一人的衣服,给自己换上,装成了黑苗寨人的模样,这一幕没有避讳段老,他看着我这一系列的动作,汗水流的更加快了:“他的心思如此缜密,就连我这些跟班也都是利用起来,不留下破绽,所图谋的定然很大,我若是帮他,就上了贼船,可如果不帮他,那就要丢掉性命……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为何就这么好奇?” 段老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等我换完装看向他的时候,却又是露出讨好之色,二十年的隐忍,早就练就了他一副看人脸色的好本事,我瞅着段老,说道:“三个问题,回答了,可以饶你性命,不然,你就等死吧。” 段老露出苦涩之色:“你说吧,如果我知道,就一定会讲。” “你必须要知道。”我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说道:“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段老僵住少许,才艰难说道:“你问。” 我看向这几个恶鬼,他们很顺从的站到后边,就像是随从一般,我竖起三根手指说道:“第一,告诉我楚琛被关在哪里;第二,为什么黑苗寨故意让我引爆火油通知天苗寨,他们究竟是图谋什么?第三,黑苗寨的苗民,又是怎么回事,那些刚出生的婴儿,居然也都会咳出血,这明显不正常。” 三个问题,听完之后段老已经是面如死灰了,他了无生趣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还是杀了我吧,如果回答了你这些,那就等于告诉了你所有的秘密,到最后黑苗寨也不会放过我的。”叼妖围号。 如此惜命的老家伙居然也拒绝回答,这更是让我确定了这几件事非同小可,我坚定了必须要知道真相的念头,冷酷说道:“如果你不讲,我保证你必死无疑,并且,你知道我来自中原,苗人擅长用毒,而中原人则会的更多,我可以让你的魂魄无法轮回,永生永世都受到折磨。” 闻言,段老眼神中露出挣扎之色,经过一番衡量之后,他才叹气说道:“好吧,我告诉你,那个被抓来的中原人,是养鬼道的掌教亲自带回来的,他被单独关押着,枯骨真人也没有踏出房门一步,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审问他了……” 他将枯骨真人所居住的地方告诉了我,让我的眉头深深皱起,那地方如我所想,正是在养鬼道的大本营,黑苗寨的核心地带,不说是那些养鬼道的长老,就是那数量众多的蛊婆,我想我都无法应付。 要救楚琛,还要等待时机,我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段老神色古怪,低下了头,说道:“第二个问题,其实是……” 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我看到殷红的血液流淌下来,该死的老家伙,居然服毒自尽了,我赶紧掰住他的嘴巴,段老咳血说道:“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说,因为那是,黑苗寨计划了二十年的秘密,你,也要死,包括天苗寨的所有人,都一定要死!” 276:混入 我没有想到,老家伙居然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后面的两个问题,究竟是涉及到了什么?看着他痛苦而又充满解脱的眼神,却是让我愤怒起来:“你以为死了。就能逃过去了吗?我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我的手掌按在他的天灵感,体内元气涌动,我的眼中也是泛出绿芒。 如果此刻有正道人士在这里,定然会以为我是邪道之人,因为我现在施展的,正是养鬼道的一门歹毒道法,这道法,叫做搜魂术! 当遇到那些不肯配合的人之后,就可以用这搜魂术。强行浏览他魂魄深处的记忆,这门道法的副作用极大,十成的记忆,最多能看到一半,也就是说,通过这道法所得到的记忆,只是残缺的,而且这个被施法的人,轻则变成植物人,从此再也没有任何记忆。重则直接死亡,魂飞魄散!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用这么歹毒的手段的,但是对这个老家伙,我却是没有这种顾忌,搜魂术全面发动,绿色的光芒衬托着我的脸如同鬼魅,段老双目之中露出痛苦之意,想要叫喊却根本喊不出来,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涌入了我的脑海,我看见了不久之前黑苗寨蛊婆对于他的交代,让他负责养尸派众人的事宜,我又看到了在这之前,黑苗寨发生的一切。那是一群群人搬运着工具,正在修建祭坛的身影,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祭坛,正是我在地底看到的……还有,段老跟着几个蛊婆观察那些普通的苗民,其中一人满面喜悦,说道:“养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割的时候……” 画面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些,其他零零碎碎的还有很多,我有很大的需求,想要看到更多,然而段老却已经坚持不住了,直接毒发身亡倒在了地上。 我望着他软倒的尸体。满眼都是失望,仅仅我看到的这些东西,好像并不足以给我太大的启发,但要说重要的讯息,也是有不少的,比如那祭坛,竟然是近期才修好的,这就很不合理,苦竹林那座用来掩人耳目的祭坛都修好了,黑苗寨里真正的祭坛居然到现在才好,这难道是在说笑话吗? 还是说,这个祭坛也是假的? 当这个念头涌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层隔膜被捅破了,我忽然间想起了很多的细节,那些监工的祭祀眼里的漫不经心。那些做工的人的随意,还有我自己亲眼所看见的祭坛边缘的瑕疵,这些似乎都是证明了我的判断,可是,真正的祭坛又在哪里?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仔细分析着自己所掌握的细节,那个蛊婆说普通的苗民该收割了,那种口气,就像是猪崽养肥了,已经可以吃肉了一般,我不知道这和祭坛有什么联系,但却有一种奇异的直觉,似乎这才是重点! 利用我将天苗寨引过来,他们图的到底是什么? 不自觉的,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会不会是苦竹林的祭坛,本来就是真的,而黑苗寨的这个,才是掩人耳目,他们之前放出的消息,全部都是假的,就是想要利用我和李长生,将天苗寨骗过来,而苦竹林那个真正的祭坛,又在天苗寨离开之后,开始了祭祀,等到发现不对劲之后,恐怕一切都已经晚了…… 想到这,我浑身都升起了寒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和我李长生就是大罪人了,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对劲,杨羽是主持祭祀的主要人物,他目前还在黑苗寨,如果苦竹林才是真正的祭坛,早就应该把他送过去了…… “该死!” 最后我只能是愤恨的看了一眼段老,如果他能再多活几分钟,也许我就能掌握到重要的消息。 没有办法,我现在就是想通知吴爷他们,也没有机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再次放出一只恶鬼,让他附身了段老,别的记忆我看的不全,但最近发生的,却是完全知道,那个蛊婆的交代,告诉他如何跟养尸派的人打交道,我都是非常的清楚。 不管怎么样,先把宁雪救出来再说吧。 新的段老,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冲着我露出讨好的笑容,我淡淡说道:“走吧,记得交代你的事。”叼妖厅亡。 他点头,摆出了段老的派头,虽然还有些细微的不同,但养尸派的人也没有见过他,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我跟在后边,就像是一个仆从,一行七人,来到养尸派待得院子,有人在门口守卫,我给段老使了个眼色,他朝前走了过去,我们紧紧跟着,守卫向前一步:“站住。” 段老露出倨傲之色,丢出一枚令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其中一人看到,赶紧交还给段老:“原来是负责此地的大人来此,不知是您,还请见谅。” 段老嗯了一声,收回令牌朝前走去,我们陆续跟着,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就在此时,另一个守卫却是耸了耸鼻子,狐疑问道:“为何有一股阴气?” 我看向这家伙的服饰,他不是苗人,而是养鬼道的弟子,倒是我失算了,养鬼道对于恶鬼的气息是很敏感的,段老下意识的有些慌张,我赶紧挡在前边,装出一副狂傲的模样,手指在袖子里一掏,却是从森罗印中再次取出一只恶鬼,只是拿出来,绿色的鬼头咆哮一声,我又将它收好,冷笑说道:“这是养鬼道的长老赠予我们段老的,当然有阴气了?怎么,你有意见吗?” 他立即露出惶然之色,拱手说道:“不敢,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我哼了一声,示意众人朝前走去,这养鬼道的弟子挠了挠头,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不敢过多掺和了。 养尸派的人得知我们来了,很是热情的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情很好,那个姓欧阳的侏儒,嘴都合不拢,拉着段老说要喝酒,我笑吟吟的问了句:“贵客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侏儒嘿嘿一笑,说道:“那是,终于猎到了一个好货色,苗疆可是我们的福地啊。” 好货色? 我笑得更加浓郁了,连连恭喜他。 恶鬼们控制着身体,都走了进去,我应该庆幸恶鬼的智商还是比较高的,尤其是附身段老的家伙,居然表现的很是油滑,在压抑了自己嗜血的念头之后,与他们觥筹交错,谈的很好。 大碗大碗的酒被端了上来,侏儒跟其他养尸派的弟子,全部参与到了宴席里,段老没有露出破绽,他说着之前的安排,主要是让养尸派协助养鬼道,其实也没有太多细节,只要出力就可以了。 侏儒自然是都答应着。 我喝了几杯酒,露出微醺之色,抱着酒坛子走了出去,在竹楼的另一侧,我看见了五口靠树摆放的棺材。 而在这棺材后边,却是坐着五个人,正是之前那五个面无表情,闭着眼睛的养尸派长老,他们盘膝而坐,手中握着铁链,而宁雪,就在正中间,披头散发,奄奄一息。 我眼里涌出汹涌的恨意,面上却是笑得更加灿烂,我提着酒坛子,迈着八字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一边走,我还一边打着酒嗝。 “止步。” 有人听到了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止什么鸟步啊,各位贵客坐在这里干什么,我来给你们送酒水,都是苗寨的好酒,可不能错过。” 我走着,还洒出了几滴酒水。 近了,越来越近了,我几乎已经可以看到宁雪的乱发下掩盖的面庞。 然而就在这时候,却是突然间响起铁索拉扯的声音,其中一个闭目之人瞬间暴起,他的速度很快,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靠近者死!” 他的吼声惊动了许多人,正在里面喝酒的侏儒,赶紧走了出来,他看着这个画面,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怎么回事?” 277:冲突 段老见我被抓,也是露出愤怒之色,叫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两边动静闹得很大,院子里其他黑苗寨的人全部都围了过来,乍一看。起码也有三十多人,其中还有不少祭祀,站在边上,警惕的看着我们。 闭着眼睛的长老手掌还在用力,我无数次想要反抗,但都是被我强行忍住了,抓着他的手,装出一副想挣扎,但是所有的攻击对他来说都只是毛毛雨的可怜模样。 “中原人,你们想要干什么?这里是黑苗寨。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还不快放下他!” 段老瞅了瞅状况,很是机智的说道。 苗人本来就排外,现在跟养鬼道的合作,也只是上层的指示而已,底下的人,并不会对中原人友善到哪里去。这些人来这里伺候养尸派的人,本就不是多么情愿,此刻在被段老这么一煽动,毫不犹豫的就站到了我们这边,一群人拔出刀剑。直接指向他们。 而那群祭祀,也都是脸色微变,蛊虫从袖子里爬了出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侏儒吓了一跳,他像是个大跳蚤一般跳了过来,一把抓住长老的手,说道:“胡长老,快放下他,这里是黑苗寨啊,我们不能乱来。” 这长老虽然不通情理,但不代表他愚蠢,对于侏儒的话,他还是听得,像是丢垃圾一般,将我甩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 有个祭祀瞥了我一眼说道。 我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借题发挥的机会。指着打碎的酒坛,满腹委屈的说道:“我看着这五个人,没有参加宴席,觉得他们很可怜,就拿着酒水,想要送给他们,可是他不由分说,直接就将我抓起来,如果不是你们来的早,我说不定已经被杀了!” 理论上来说,段老是在这里地位最高的,而这些祭祀,虽然是有实力,但相对来说。却是不谙世事,段老冷笑说道:“不识好人心,你们是觉得我们苗疆的酒水难喝吗?配不上你们,还是要来我黑苗寨做大爷的?” 这明显挑拨的话,顿时就让苗人们愤怒了起来,长久以来堆积的不满,让他们的眼神都是变了。 侏儒顿时就慌了,赶紧过来打着圆场,说道:“不是这样,胡长老他们常年闭关,很少和人接触,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绝对没有伤害这位小兄弟的意思。” 我捂着脖子,眼中满是愤怒:“那我这伤就白受了吗?一番好心想要给你们送点酒,就用这样的方式还回报我?中原人了不起吗?就算是养鬼道。也不过是暂且留在这里而已,黑苗寨的主人,还是我们苗人!” 段老立即响应,说道:“没错,是这样的道理!” 有个祭祀向前走了一步:“这件事,必须要给个交代。” 侏儒露出难色,说道:“我们是来帮助黑苗寨的,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呢?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养鬼道来调解吧。” 养鬼道?叼见名血。 我心中一沉,有些凝重的看向侏儒,这家伙虽然残疾,但却是聪明的紧,知道自己所依靠的是养鬼道,而不是我们,他这也是在警告我们,差不多得了,不要借题发挥。 段老眼神一闪,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倒也不至于如此,我们只是不忿好心被当座驴肝肺罢了。” 侏儒轻笑说道:“这件事是我们错了,我代表养尸派给你们道歉,还请海涵、” 他弯着腰,冲着一圈人作揖,礼数倒是非常的周到,让不少人的怒火都是平息了下来。 眼看着局势被这么稳住了,我却是皱起了眉头,从气息上评估,这个侏儒的实力并不是很强,但是这五个养尸派的长老,却是厉害的紧,靠着树放着的五口棺材,虽然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名堂,但每每望过去时候,都可以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死寂之气。 而且,刚才短暂的动手,我却是发现这个所谓的胡长老,几乎是力大无穷,他的个人实力,也都是不俗,结合着侏儒之前说的话,他们长期闭关,很少与人接触,这跟传说中的苦修士是多么的相似,没有猜错的话,这五个人,应该是现在没落的养尸派最后的强者了。 所以这五个人,绝对不能小觑。 要想救宁雪,首先要摆平他们,但是我却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现在又不是晚上,所以必须要想个别的办法。 一念至此,我也是走了出来,说道:“既然肯道歉,那我们还是朋友,刚才送的酒砸碎了,我们苗人好酒,若是你们这五个人,能喝了酒,那我也就原谅你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妥,以我现在的身份,应该是没有立场自作主张说话的,果然那侏儒的目光已经不善了,幸好有段老帮助,踏前一步说道:“此话在理,喝了酒就是我们的朋友。” 侏儒面露难色,转身跟胡长老说道:“要不长老您就喝点吧。” 胡长老皱眉说道:“我已经三十年未曾饮过酒水。” 虽然是胡长老一人在说话,但是其他的四个人也都是侧耳听着,他们没有睁眼,但是对外界的状况却是了如指掌,侏儒拉着他走到边上,低声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年来我与其他门派打交道,都是习惯了赔笑脸,我们养尸派已经不是当年了,长老您想想,我们得到了这女人,只要回去之后将她炼制成功,那就是一头毛僵出世啊,而且还有一丝灵性存在,日后很有可能变成飞僵,若是能到这一步,我们又需要看谁的脸色呢?小不忍则乱大谋,还希望长老能够三思。” 胡长老眉头皱得更加紧了,边上坐着的另一个看起来更加沧桑的长老却是开口说道:“喝吧,他说的对,我也想尝一尝苗疆的美酒。” 闻言,我立即露出喜色:“这就去准备。” 我去拿酒了,路过的时候对一个祭祀使了个眼色,她虽然不懂我的意思,但还是跟了过来。 我看着这个女子,年纪不算大,应该是比较糊弄的类型,低声说道:“这帮中原人太不识抬举了,我打算让他们吃点苦头。” 女子一惊:“可他们是客人,蛊婆有过安排的。” 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没事,我又不是要他们的命,你只需要给我点药,让他们足够痛苦就可以。” 女子闻言,倒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她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递给我:“这是百草蛊,对人的身体有好处,属于养气的类型,但是偏凉性,会让人腹泻不止、” 我接过药粉,说道:“多谢,放心吧,如果出了问题,那我也不会说这件事与你有关的。” 祭祀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嘴角露出冷笑,将药粉洒到酒坛里面,然后来到了侏儒面前,他颇带冷意的瞅了我一眼,接过酒坛,看了一眼,然后拿给胡长老,老家伙也没有犹豫,仰头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下一个人,最后一个人喝完之后,还道了一声:“不错。” 段老露出笑脸,说道:“刚才全都是误会,继续开宴吧。” 侏儒自然是笑着响应,围着的苗人也是散了。 逢场作戏,几乎是每个成年男人都必备的技能,虽然前面还剑拔弩张,但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日头逐渐偏移,我的目光看向这些老家伙,眉头皱了起来:“为何这药效还没有发作呢?” 就在我不耐烦的时候,之前伤我的胡长老却是脸色一变,捂着肚子,露出了古怪之色。 278:反咬 “何事?” 他的异样,很快就被人所发现,边上的长老闭目问道。 “无妨。” 胡长老强行压抑着不适,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低华叉才。 又是十分钟,他肚子里咕咕作响。胡长老再也坐不住了,脸色很难看的站了起来:“我去方便下。” 他也没有去茅房,直接就进了林子深处解决。 然而就在他刚走没多久的时候,又有两个长老捂着肚皮,面露难堪之色,二人也没废话,直接起身就进入了林子。 如此一来,五条锁链,就只剩下二人还拉着。 这二人很快肚子里也开始翻江倒海了,其中一人皱着眉头:“我们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另外一人就是之前那个看起来最苍老的长老,他是最沉得住气的。虽然腹中难受,但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低声说道:“也许是在这苗疆水土不服。我们许久未曾离开门派,只饮山泉,吃素斋,一时受不了也很正常。” 另外一人点头,强自忍耐着,他们倒是没有怀疑刚才的酒水,毕竟这里是黑苗寨,戒心这个东西是不多的。 人有三急,类似这样的情况是最难忍受的,二人没有坚持多久,就很没有形象的捂住肚子,面上也是绷不住了,露出了痛苦之色,终于。最先去的胡长老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回来,二人立即跃起,说道:“你看着这里,不要乱动,我们去去就来。” 二人这便离开了。胡长老有些莫名的坐到地上,才发现其他几人都走了,心里面不禁生出许多疑问。 天知道那个祭祀给的百草蛊是什么玩意,药力简直好的惊人,才坐下来十分钟,胡长老肚子又开始叫唤了,正好有人回来,马上就跑去解决,如此一来。他们就像是轮换一般,几次下来,一群年纪很大的老家伙都有些承受不住。 胡长老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说道:“我们会不会是中毒了?” 其他四人皆是变色,马上悉心感受,然而却是有人惊奇说道:“未曾中毒,反而体内更有活力了,倒像是在为我们排毒。” 这就是百草蛊的厉害之处了,此蛊本来就不是害人,反而是排毒养气所用,对人的身体有好处,几个老家伙没有察觉出端倪,自然只能作罢,这明显不是毒药,他们又能联想到哪呢? 说白了自己也没啥坏处,除了拉肚子拉的有些虚。 我看着差不多了,悄然退出了宴席,几个老家伙又开始闹肚子了,我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了那个最为苍老的还在,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听力却是非常好,还没有到就已经知道我过来了,立即说道:“来者止步。” 我停住步伐,笑着说道:“各位贵客,好像你们有遇到麻烦,要不要我来帮忙呢?”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不需要。” 我讪讪后退,心中却是冰冷,好一个老家伙,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能如此警惕。 看了看天色,我心中喟叹,天苗寨的反应,似乎有些慢了,这个时候,应该要杀过来了吧。 没有多久,其他的长老又回来了,他们开始轮换,我几次试图靠近,都是被挡了下来,只能是一个人站在远处看着。瞅着这五个不断跑厕所的家伙,我心中也是在冷笑,年纪越大,体内淤积的毒素就越大,这百草蛊就算是对身体有好处,但光拉肚子,也能让他们半条性命都丢掉。 修行者,也只是凡人罢了,生了病会死,受了伤也会死,突破到了真人的境界,才会有迥异于常人的旺盛生命力,这五个老家伙的深浅我不知道,但想必距离真人境界,还是要差距不少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这五个人走路,已经是弯着腰的了,他们的脚步绵软无力,脸上也满是苍白,几人虚弱的坐在地上,那个苍老的长老突然间对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句:“这位小兄弟,还请过来。” 终于忍不住要我帮忙了吗?我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走了过去:“贵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他揉着肚子,苦笑说:“麻烦为我们取一些水来。” 我这才恍然,原来是脱水了,扛不住了,心中难免有些失望,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让我接触到铁链,只能是答应着转身,我独自去取水,灶台上摆放着热水,我拿起来摇了摇,却是心生一计,我从井里打了些冷水,放在火炉上烧热,不等煮沸,只是有些温度就将其取下来,我带去给五人,说道:“开水太烫,所以我兑了些凉开水。” 几人试了试水温,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喝了下去。 本来就拉肚子,又喝生水,我就不相信你们还能扛得住……我走在边上,看着他们。 果然,二十分钟之后,胡长老身子一歪,惨叫了一声,爬起来就朝着林子跑去,其他几人也是如此,那最为苍老的长老痛的直冒虚汗,紧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急切说道:“小兄弟,这里麻烦你照看一二。” 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等他走远之后,才蹲下身子,抓起这铁链,刚一触摸,就有一股冰寒之意袭来,我惊异的看着这铁链,此物竟然是传说中的寒铁,数量稀少,只在典籍里看过,养尸派居然还有这样的宝贝。 看来为了锁住宁雪,他们付出的代价很大啊。 我舔了舔嘴唇,将目光放在披头散发的宁雪身上,她脸上的长毛还是散去了,虚弱的倒在地上,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看了看几个老家伙的方向,还没有任何动静,果断是朝着宁雪走了过去,我已经看到了她的侧脸,上面还粘着几块泥巴。 “宁雪。” 我低声呼唤。 她的身子微微一动,似乎有所觉察。 “宁雪,你还记得我吗?” 我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人性还存在多少,低声试探。 她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看着我,在我的紧张注视下,她眼中的茫然逐渐散去,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也蒙上了一层雾气,轻咬着嘴唇,就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父母一般。 我心中一痛,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直接走过去,按着她瘦削的肩膀说道:“我救你出去。” 她点了点头,专注的看着我。 我看着这绳索,手脚各一根,还有一根是在她的脖子上,我第一目标,自然是解开她脖子上的束缚,正好看见了那紫色的镇尸符,我随手撕掉,然后去解这个镣铐,我并没有注意到,在我撕掉镇尸符的瞬间,宁雪的眼中划过一抹血光,但她依然乖巧,看着我动作。 这寒铁镣铐很难打开,应该是需要钥匙,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点,有些烦躁的取出真武剑,一剑砍下去,只有一道白痕,这寒铁果然名不虚传,我接着几剑落在同一个地方,才出现一个小小的豁口,这让我精神一振,就要继续动手的时候,却是突然间听到一声爆喝:“果然有古怪,小娃娃,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我养尸派毛僵的主意!” 五个拉肚子的老头,此刻都是出现在林子边上,五人冷哼一声,腰间取出一枚铃铛,那靠着树摆放的五个棺材,也是震动起来,棺盖轰然飞出,从中伸出干枯的手臂。 “该死!” 我打算孤注一掷,先打开镣铐再说,然而就在我继续劈的时候,宁雪却是忽然间暴起,她按着我的脖子,张口就咬到了我的肩膀。 279:天苗寨至! 就在她咬过来的瞬间,白嫩的小脸上立即长出黑色的长毛,而她的牙齿,也是变成了尖锐的獠牙,直接就穿透了我肩膀的肌肤。尸毒顺着强烈的痛楚进入我的体内,我冷汗直冒,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看向宁雪,她的眼里满是嗜血之色,那浓浓的怨毒,看得我心中剧痛。 下意识举起的拳头,也被我强行压了下去,记忆似乎回到了刚刚来到苗疆的那一天,宁雪初次尸变,也是这样咬着我的肩膀,我不再叫喊。咬牙忍住疼痛,她疯了一般撕咬着我的血肉,还好。我的心脏再次喷出精气,填补着伤口。 然而宁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除了嗜血之外,更是露出贪婪之色,她不再撕咬,而是吮吸着我的血液,因为这血液中包含着大量的精气,对于萎靡的她来说,这无疑是大补。 我意识到这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任凭他吸着。 五个长老摇了摇头,收起了自己的铃铛,棺材里面的僵尸也都是放下手,彻底消停了。胡长老冷笑:“原以为会是什么对手,没想到是个啥都不懂的疯子,中了尸毒,岂有活命的道理?” 其他人也是点头,朝着我走了过来。 宁雪大口大口的吮吸着。这精气之中充斥着我的气息,更是有药蛊和六翼金蝉所赋予我的旺盛生命力,竟是将她体内的死气冲散了许多,她眼中的嗜血之意越来越淡,到最后吮吸的动作也是停止了下来,只是还保留着咬着我肩膀的动作,她呆呆的望着我的脸,嘴上满是鲜血的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她的松懈。我倒在了地上,脸上蒙着一层青气。 五个老家伙走过来,不等说话,就念动着咒语,这五根铁链金光大作,就像是什么严酷的刑罚一般,宁雪惨叫着倒在地上,胡长老拿起紫色的镇尸符,重新贴在他的头上。 “这个小子怎么办?” “是他自己愚蠢接近毛僵,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透了,且让我看看。” 最边上的长老说道,他走上前来,想要靠近我,然而就在此时,黑苗寨却是震了一下! 没错,是整个黑苗寨都震了一下! 就像是地震一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晃动的感觉,虽然不强烈,但却是足够惊人,伴随而来的,还有巨大的轰鸣声!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冲了出来,他们一直到了街道,就看见从天边飞来一颗巨大的火球,直接落在城墙之上,爆开之后泥土飞溅,很多人都是死在了炮火之下。 有养鬼道的弟子满眼呆滞,尖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搞来大炮了吗?”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在黑苗寨之外的,是密密麻麻的天苗寨之人,他们带着各大古寨的蛊婆和青年子弟,手中拿着刀剑,一起看向那在滚滚烟火中炸开的城墙。 “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运输这土炮,果然是起到了效果。” 端木家主抚摸着胡须,得意说道。 “端木家果然收藏丰富,居然还有这等宝物,只可惜这土炮多年前所获,到现在只能打出四发,不然一定能让这黑苗寨的恶人吓破胆。” 有其他家主叹息说道。 一应中原人却是在看了之后,齐齐露出不屑之色,这种老掉牙的玩意,也就是在苗疆还能派上用场,放在外面的世界,早就没有这种劣质的东西了,再次打出一炮之后,就彻底熄火了。 望着那城墙的巨大活口,大祭司秦红雪站了出来,她的手中握着一个皮囊,打开木塞之后,有一只只黑色的甲虫飞了出来,就像是一团乌云,涌到了城墙里面,这甲虫,逢人就咬,因为刚刚被炮声所惊,许多人还趴在地上,未曾做好防备,就被这甲虫所咬,它们飞行之时杳无声息,冷不丁的就爬到了人的脖子上,长长的口器穿破肌肤,就像是蚊子一般大口大口的吸着血,小小的肚皮不断胀大,最后竟是比身体还要大几分,肚皮圆滚滚,让人怀疑会不会撑开,已经有一道道狰狞的青筋浮现了。 这吸血甲虫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被其所咬的人立即倒地,浑身血液都像是被吸干了,干枯的只剩下皮包骨,甲虫群高高飞起,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爆开,鲜血横飞,无数人被这血液沾染到,然后之后血液就会顺着毛孔渗透进去,身上会感觉到奇痒,有人痛苦的打滚,这种无法遏制的奇痒让他们恨不得拿脑袋撞墙。 大祭司出手,果然不凡,秦红雪冷漠一笑:“冲吧!” 天苗寨总算是杀到,各种颜色的光华闪烁,这是来自中原的修士们正在施展法术。 黑苗寨大乱,明明他们知道天苗寨要来袭击,但却是诡异的没有通知给下面的人,就看到人群源源不断的冲出来,有养鬼道的弟子打开那一个个恶毒的阵法,阴魂飘荡,鬼啸之音连绵十里。 到处都是蛊虫,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它们最深处的凶性爆发,疯狂的撕咬着对手,天苗寨的来的人比想象的要多,李长生走在最前面,他的一只手臂空荡荡的,只有袖子在晃,但他却是十分坚决,带着人顺着我们之前逃走的林子走过去,李长生指着地下的通道说道:“那里有个机关,真正的祭坛就在底下。” 秦红雪眸子里冷色一闪,纵身就跳了过去,然而就在此时,在那地下的黑暗之中却是有一条金蛇电射而出,张大嘴巴咬向秦红雪的喉咙,她皱眉后退,袖子一甩,祖辈相传的银蛇也是冲出,与这金蛇纠缠在一起。 “傅如月,又是你这个贱人。” 秦红雪死死的盯着地穴。 “早就已经等你很久了,想要破坏我们的大计,你首先要过了我这一关,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低华庄巴。 傅如月计划了二十多年,黑苗寨几乎是她一手所建立,等待的就是今日。 秦红雪没有多言,和她直接开战,两个都是大祭司层次的对手,一旦动起手来是很难分出胜负的,从地穴之中冲出更多的人,黑苗寨的祭祀和蛊婆早就有所准备,她们在地底埋下了许多毒蛊,有人咬破手指,看着自己的血液滴入泥土,喃喃念叨:“蛊王出世,就在今日。” 话音刚落的瞬间,地皮翻开,无数毒物爬出,天苗寨众人脸色难看,这才发现自己深陷毒窝。 “小师叔在哪?” 慧明拉着李长生问道。 “不知道,但我想徐铭应该是不会出事的,我们一定要突破这里,摧毁这祭坛!” 李长生的手臂是在这里断的,此处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地下。 怀玉点了点头,和他站在了一起。 天苗寨之所以现在才来,那是因为他们也在做准备,很多人背着竹篓,此刻在祭祀的指挥下,将这竹篓整个倒了下去,一只只带着腥臭的毒虫就这样出现,与那些黑苗寨的毒蛊争斗在一起。 距离地穴只有一百米的距离,但却像是天地之别,到处都是毒蛊,让人无法靠近。 李长生吃力的刺穿一人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眼里满是不甘:“我绝不要做一个累赘,拖油瓶!” 整个黑苗寨都是乱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拿着武器冲了出去,我们这自然也没有例外,祭祀和苗人们全部离开,就连养尸派的众人,也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跟着出去看了。 五个长老,有三个人选择一起去看看,而剩下的两人,却是要留守。 胡长老正是其中一人,他问道:“这个小子到底死了没有?为何我总有点不踏实。” 另一人说道:“肯定是死了,中了尸毒岂能活到现在?” 胡长老皱着眉头:“去确认一下。” 另一人无奈,只好起身,他翻着我的“尸体”,不耐烦的说道:“都这样了,还怎么可能有动静……” 他的手触及到了我的心脏,忽然停住,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让他愣住,然而我,却是突然间睁开眼睛,一剑就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抱歉,尸毒对我没用!” 280:救走 百毒不侵这种体质,听起来听普通,实际上却极为实用,尤其是在这惯用蛊术的苗疆,更是能起到惊人的效果。 尸毒其实在一开始。的确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和宁雪的等级有关系,她不是普通的僵尸,而是毛僵,这尸毒非同小可,饶是我现在百毒不侵,但仍然被这尸毒麻痹了全身,根本动弹不得,要不是心脏中源源不断的喷出精气,我现在也许还是动不了。我只能庆幸,天苗寨来的太是时候了。第一时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给了我足够的缓冲时间。 但这一切,养尸派的老头子可是不知道。他没有抱什么戒心,很是随意的就靠近了我。这是我等待很久的机会,长剑朝着他的心脏便是刺了过去,他闭着眼,只能听到剑动的声音,第一时间预感到了不对劲,但却没有做出最正确的反应,而是停顿了几秒,当我的剑已经刺到他的胸口时候,他才是明白过来,吼道:“贼子敢尔!” 说话间,他飞速后退,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眼皮子抖动起来。似乎随时要睁开。 我不知道这帮老头子是搞的什么名堂,五个人明明眼睛是好的,但却全部闭着眼睛,此刻他睁眼的时候,有些不习惯。似乎有一层粘膜,将这数十年都未曾睁开的眼皮黏在了一起,好不容易,才张开一条缝,我看到了金色的光芒,在看到这光芒的瞬间,我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本来就急速的剑,再次快了几分。一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闷哼一声,嘴角有鲜血流出,手抬着指向我,眼睛费力的想要睁开,但终究还是没有做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胡长老暴跳而起:“你做了什么?” 我站了起来,摸了一把肩膀,之前宁雪咬的伤口,现在已经快要愈合了,我举起剑,凝重的看着胡长老:“你说呢?” 从刚才那个被我偷袭而死的老家伙身上可以看出,他们闭着的眼睛,可不是摆设,一旦睁开,其威力定然不弱。这让我联想到了佛家的闭口禅,也是几十年不发一言,一旦出声,定然惊世。所以我死死的盯住他,随时准备出手。 胡长老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本来只是怀疑,现在已经是确信了,几十年的老兄弟就这么死去,他的面上露出悲伤之色:“老四,你居然就这么杀了老四,小子,我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他便从腰间摸出铃铛,轻轻一摇,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中的一口棺材再度伸出干枯的手臂,刺鼻的尸臭味涌了出来,就看到一只干枯的老尸从中一跃而出,胡长老疯狂的摇着铃铛,老尸眼中露出幽绿之光,两颗发黄的獠牙也是显露出来,他直接就朝着我掐了过来。 这等老尸,经过了几十年的炼制,可以说是刀枪不入,也就是我拿着真武剑,还能对他勉强造成一些威胁,火星四溅,密密麻麻的伤口让他更加暴躁,他一拳朝着我砸过来,惊得我眼皮直跳,很没有形象的做出个懒驴打滚的姿势,躲过了他这一拳,身后三人怀抱的大树硬是被这一拳砸成了两半,老尸迈步而来,我掐动印决,打出一道符篆,却只是让他稍微停顿,便抓着我的衣服将我举了起来,老尸咆哮着转了几圈,我感觉到天旋地转,被他像是丢破口袋一样砸了出去,身体无法控制的砸到一颗树上,粗大的树干直接就裂开了,我吐出一口血,腹中难受无比,落到地上之后,仍然隐隐作痛。 还好,心脏不断喷涌的精气,让我以令人咂舌的速度恢复着。 “养尸派虽然跟养鬼道是一丘之貉,但人家玩的是灵魂,你们玩的却是尸体,平白无故的多了几分下作味道。” 我抹了一把鲜血,冷笑着说道,试图影响胡长老的心境。 “无知小儿,你又懂得什么?在你死后,老夫定要将你炼制成僵尸,供我驱使,以保老四杀身之仇!” 胡长老根本没有跟我废话念头,再次摇动铃铛,这老尸再次怒吼,大踏步的朝着我冲来,他所过之处,脚下的植被迅速枯萎,一股浓郁的带着恶臭的尸气扩散的极快。 “天地玄法,以雷为尊,去地百万,神霄雷引!” 我所修炼的功法是神霄道的神霄引,而神霄道在道门里面又是以刚猛雷法出名,众所周知,克制邪祟之物雷法是最强的。在这老尸扑来之前,我便已经开始踏起了步罡,现在的我也已经是站在了更高一层的境界,踏步罡虽然是基础,以前一直是我的不足,但现在不足的用境界来弥补,已经看不出太大问题了,九步踏出之后,我便已经睁开双目。 老尸已经到了距离我不足三步的距离,我甚至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浓烈的煞气,然而我却是没有丝毫表情,冷冷的吐出一个字:“雷!” 说话间,我丢出了一张空白的符篆,这符篆在我们之间悬浮,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符篆的中间,便是出现了一缕蓝色的电弧,这电弧就像是冰面裂开一般,从一个中心不断的扩散,延伸出去无数的电弧,在这空白的符篆上形成了一个古朴的雷字,就在这雷字成型的瞬间,老尸已经咆哮而来,一头撞到上面。低刚岛圾。 毫无痛觉的僵尸,在面对雷电的时候却也是和普通人一般,雷弧劈啪作响,传遍了他的全身,他表现出标准的触电反应,手脚胡乱的摆动,发出痛苦的咆哮声。 我很清楚,这雷符对于普通的僵尸可以,对这种老尸,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不需要多久他便能脱离这种状态,我的视线放在胡长老的身上,眼中露出疯狂之色,擒贼先擒王,这个老家伙,只要斩杀了他,这老尸无人操纵就等于死物了。 朝他冲过去的时候,我再次念动咒语,施展了火德之术,实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体内元气灌输入真武剑,这把道家的名剑再度发出青光,我眼中厉色闪烁,一剑就朝他横切而去。 “大胆!” 老家伙一直都是以强者的态度面对我,然而我几次三番的挑衅,却是让他出离愤怒了,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的朝着他过来,当即也是冷哼一声,掐动着印决,在他的身边,冒出了九道黑气,这九道黑气,是用他曾经炼制失败的九个老尸的怨气凝聚而成的,作为他的护身之用。 九道黑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的黑色漩涡,就要将我卷入其中。 然而我却是怡然不惧,最怕的就是老尸这种力量巨大的货色,像是怨气什么的,经历的却是多了,我眼神沉凝,方向不变,真武剑青光大作,剑吟声响起之时,隐隐带着道家的玄妙之音,我一剑刺入这漩涡之中,刚开始的确是有强大的阻力,还有一股力量正在拉扯我的手臂,三个呼吸之后,青光就透过了黑气,所有的怨气强行溃散,我一剑就刺向他的喉咙:“老东西,受死!” “贼子,舍了我这三十年的闭目禅,我也要杀了你!” 胡长老胡须颤抖,他已经不顾后果了,紧闭着的眼帘开始活动,就要睁开。 闭目禅?这不是佛家的能耐吗?邪道的老家伙居然也会学正道的法术,出其不意之下还真可能让人吃大亏,我心中着急,之前我已经领教过了,一旦让他睁开眼睛,光是那第一道眼光,就是我绝对无法承受的。 他感受着我的着急,更快的睁着眼睛,胸中杀意翻涌,眼皮抖动了几下,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光明,一道金光射了出来,看见个模糊的人影,再度闭合了一瞬,便是完全睁开,然而就在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却是听到了冷笑的声音,一把白色的粉末朝着他的眼睛就是洒了过来,这三十年未曾睁开的眼睛何等脆弱?猛然进了石灰粉,当即痛得他捂着眼睛惨叫,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着。 我趁机欺身上前,在他的腰间一抹,还有那死去的长老身上摸索一番,打开了锁链,当他好不容易睁开发红的眼睛时候,却是发现铁索已经解开了两条,正仍在地上,而此次来苗疆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毛僵,却也是消失无踪。 “啊啊啊!” 他一边流泪一边怒吼。 “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281:杀上门 石灰粉,是之前倒水的时候在厨房找到的,我用白纸包了一些,也算是有备无患,没想到真的起到了效果。估计胡长老这等可以用高人来形容的强者,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这等下作的伎俩搞的如此难受。 长长的铁索拖动着地面,划出一道很明显的白痕,我抱着宁雪,一路遇到不少黑苗寨的人,我只能腾出一只手,将他们逼开,他们以为我是天苗寨的人,紧追不舍,无奈之下,我手掌一翻。丢出风火雷三符,三枚符篆砸在了地上,轰隆一声炸开。烟尘滚滚,隔绝了他们的视线,我趁机跳入围墙,躲进了普通苗民的家里。 零零碎碎的传来骂声,我屏住呼吸,等他们过去之后,才低头看着宁雪,因为贴着镇尸符的关系,她始终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一双大眼睛中含着眼泪,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我。低场名亡。 我揭开镇尸符,她仍然没有别的反应,只是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滚落了下来,我知道她现在应该是清醒的状态。露出疼惜之色:“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让我莫名的惧怕,我不敢看她。避过视线,抓起剩下的三根铁索,开始用真武剑砸,大概二十几下,终于有一根铁索断开,我继续动手,她却是闭上了眼睛,第二根铁索断开的时候,她睁开双目。眼中的深情已经完全收敛,留下的只是冷漠:“谢谢。” 她的声音,让我身子一震,想起了当初冷冰冰的宁浅画,老实说,我是不想看到活泼的宁雪变成这样的,可是站在我此刻的立场,又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装作没有听到,继续砸着第三根铁链,在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宁雪抓起了铁链,两只手一拉就将这铁链掰开。 我看的有些懵,这可是寒铁,虽然我已经砸开了一半,但剩下的也不是人力能够奈何的,宁雪这怪力饶是早有准备,但依然让我感觉到了惊讶,我有些感慨的说道:“真的变了好多。” 记忆似乎回到了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时候,任性不讲道理的宁雪,还有仍然只是个普通人的我,百鬼墓中彼此依靠的温暖,繁华都市中互相许下的诺言……一切都恍如昨日,就是宁雪,眼神也微微有些波动,她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柔色:“我长大了。” 一句话,却是再次让我无言,还是宁雪开口:“你为何在黑苗寨中?总不可能是单纯为了救我吧?” 我回过神来,讲自己这段时期的遭遇简单说了说,关于宁浅画的,我选择了隐瞒,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尤其是面对宁雪,我本能的心虚:“找到枯骨真人,救出楚琛,然后找回我的两个魂魄,至于天苗寨跟黑苗寨的争端,我是不想参与的。” 宁雪思考了少许:“我可以帮你。” 我一怔,瞅着他有些担忧:“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她的眼中划过迷茫之色:“本来我是被尸毒蒙蔽的,但是在吸了你的血之后,尸毒却是诡异的被压抑住了,现在人性占据了上风,我也不知道可以坚持多久。” 我的血还有这等效果? 短暂的失神之后,我却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随着心脏多了三个窍之后,我愈发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明显,随时充满活力,就像是永远不会枯竭一般,若是我可以内视的话,定然会发现,随着时间不短的推移,我的心脏的外形,都在不断的缩小,变得晶莹剔透。 我打算以后有机会,好好研究研究这事,直觉告诉我,心脏有三个窍穴非同小可,不能告诉外人。 旋即我就是振奋起来,正愁自己势单力薄,若是有宁雪加入,那可是平白无故多了几分把握,我点头说道:“那你就随我一起,若是感觉到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再喝点我的血就可以了。” 宁雪嗯了一声,眸子中却是闪过一抹仇恨之色:“那几个养尸派的人,必须全部都要死。” 我诧异的看了宁雪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性。不过养尸派的人,的确死有余辜,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宁雪出了这里。 出去之后,才发现黑苗寨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但从实力而言,天苗寨不见得就比黑苗寨差,两个苗寨都有各大古寨支撑,满大街毒气四溢,狰狞的蛊虫如同过江之鲫一般,随时都能看见,每一分钟都有人殒命,倒在了血泊之中。 普通的苗民也遭了秧,杀红了眼的天苗寨的人,也不管许多,见人便杀。 血腥味扑鼻而来,我皱起了眉头,但如此混乱,显然是无法制止的,我只能轻叹一口气,拉着宁雪往深处走去,这些毒物,对我来说自然是没有作用的,宁雪也是全部无视,没听说僵尸会怕毒的,她现在的状况特殊,完全可以说是活死人。 “现在要去哪里?” 宁雪一边奔跑,一边问道。 “去那黑气冒出的地方。” 我的目光锁定在东南方,那里有三道黑烟滚滚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三片黑云,对接起来,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很多人都是茫然抬头,看着那倾轧而来的黑云,莫名的有种心悸的感觉。 而我,却是熟悉,因为这三道黑气,正是千魂幡,养鬼道炼制的三道千魂幡,如今是全部拿了起来,我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狞笑声,大旗一卷,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迷茫中送掉了性命,尸体倒下的时候,魂魄还是茫然的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气冒出的地方,定然是养鬼道的大本营,枯骨真人就在那里,趁着养鬼道倾巢而出,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我们急促而走,十分钟后,终于看到了那用兽骨堆成的大门,还有人守护,我正琢磨着用什么办法进去的时候,宁雪却是已经大踏步的到了门口,守卫看着人,下意识的想要阻拦,没想到过来的却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他们下意识的发愣,就在此时,宁雪的身子动了,就像是一道幻影,瞬间出现在他们的边上,然后两只纤细的手臂伸了出去,将两个男子高高举起,就看到她眸中血光一闪,这二人的脖子就被捏成了粉碎。 “敌袭!” 养鬼道的弟子纵身一跃,下来了起码十几个人,他们拍着养鬼罐,十几条厉鬼飞出,全部涌进了宁雪的身体,能看到黑气钻来钻去,似乎想要控制她的身体,然而宁雪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当年养尸派压制养鬼道的原因,也是因为僵尸不怕厉鬼,她怒吼一声,这十几条厉鬼当即就溃散,就像是冰雪消融一般,宁雪张口一吸,他们化作的怨气都被她吸入腹中,与此同时,那十几个养鬼道的弟子,也都是吐出了鲜血。 “大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两个养鬼道的长老走了出来,一人手中持着小旗,另一人则是托着骷髅骨,其中一人将小旗插在地面,肉眼可见的,以这个小旗为圆心,一股浓郁的阴气扩散开来,在这范围之中,地面仿佛都变得松软了许多,一个个手臂从泥土中伸了出来,有干枯的老人,也有遍布青筋的成年人,还有柔嫩的女子,到最后竟是伸出几只婴儿的手臂,就在这婴儿手臂出现的刹那,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哭声。 然而宁雪,却只是狠狠的一脚将这手臂踩了下去,起码三米的范围的土地,全部龟裂,这长老脸色大变,而另一人也是凝重抛出骷髅骨,还未曾发威,就被宁雪一拳砸成粉碎,她身形一闪,两个长老瞳孔骤然收缩,急促后退,然而一道热血却是飚射而出,二人惊惧的发现,自己明明已经用最快的退走了,但仍然晚了一步。 宁雪手中握着两枚还在跳动的心脏,嘴角满是邪恶的笑容,而他们,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却是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心脏已经没有了。 二人倒地。 宁雪一脚踹开大门,回头看着我。 “进去吧。” 282:水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宁雪杀戮,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形推土机,一切敢于阻挡在她前面的,都要被摧毁。 当然。这也和养鬼道精锐尽出有关系。 看着这一地的碎肉,我其实是很不习惯的,换做是他人,我可能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从宁雪身上看到这种残忍的特质,却是让我很不舒服,我走了过来,深吸一口气,还未曾说话,她已经进去了,养鬼道的弟子前赴后继的往前冲。换来的只是宁雪的笑容,她笑得很甜,就像是曾经单纯的微笑,但此刻,每每露出这种微笑的时候,却是伴随着鲜血的溅出。 就在百步之内,起码有三十个养鬼道弟子葬送,他们面对宁雪,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在鬼宠起不到任何效果的情况下,他们相比于普通人,也并不会强大多少。 我看着这些死相凄惨的尸体,摇了摇头。从他们的身上跨了过去,然而就在步子刚刚挪开的时候,我却又是一步退了回来,为什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人虽然死了,但是魂魄却没有散去……”我喃喃说道,好像发现了什么,这些人已经死亡。没有了声息,但是他们的魂魄,却依然在体内未曾散去,一般情况下。在这养鬼道的地盘死了人,魂魄肯定是要被收走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个邪门的门派,然而这些人却是例外了。我的思绪回到之前,三个千魂幡出世的时候,也是有大片大片的人陨落,不分敌我,他们的魂魄茫然的站着,但千魂幡却没有收走,反而放任这些游魂存在。 这很不合理,对于见到魂魄就跟狗见到了屎一样的养鬼道来说,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结合着此刻天苗寨与黑苗寨的苦战,我突然间生出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随着杀戮的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宁雪已经在催促我了,我跟上了她,却是脚步一滞,因为她满手都是鲜血,还伸出舌头,很是享受的舔舐着,当她注意到我的眼神之后,露出疑惑之色:“你怎么了?” 难道她觉得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吗?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心里面却是坚定了许多,除了找到楚琛之外,夺走蛊王遗骸,也是必须的,因为宁雪的尸性已经深入骨髓了,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除了蛊王遗骸,恐怕没有什么能够净化了。 但我还是存在着一丝担忧,蛊王遗骸净化的只是她的身体,心性上的转变,又拿什么去弥补呢? 养鬼道已经没有人敢出来了,准确来说,应该是留守的人,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了。 “现在该去哪儿?” 宁雪问道,她的眼中嗜血意味正是浓郁,神智却还算清醒。 “不知道,需要找个人问问。” 这养鬼道的营地,其实很大,若是一点点的搜寻,那太耗时了。 “找人?” 宁雪的鼻子耸动,几个呼吸的时间,她便是露出了笑脸。 “有人味。”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消失了,不远处有个帐篷,宁雪连着整个帐篷掀开,找到个瑟瑟发抖的人,像是提溜兔子一般将他抓了出来,宁雪眼中露出杀意,尖锐的指甲就要朝着他的脖子抓去。 “住手,留个活口!” 没想到她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杀戮的欲望,我立即出声阻止。宁雪的手在他的脖子边上停住,眼中露出挣扎之色,好不容易才压下嗜血的欲望,将此人丢在了地上。 他倒是老实,趴在地上,哭着叫道:“饶命,姑奶奶,不要杀我,饶命,我就是个烧水打杂的,没我什么事啊!” 这个声音,倒是听的眼熟,我本来轻快的步伐却是缓慢了起来,心道,莫非真的这么巧么?怀着古怪的念头,我说道:“你抬头看看。” 他的身体一震,僵硬的抬头,再看到我之后,脸色陡然苍白了许多,可以看到他很是明显的吞口水的动作,但旋即,他就反应了过来,跪着朝我奔过来,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带着哭音呼喊:“主子,我想死你了!” 然而这一次,我却是早就有所准备,早在他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我看着他,冷笑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赵铁柱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子,早知道这样,他岂会做出出卖我的举动呢?他的心中早在流泪了,我傻,我真傻,知道他是煞星,多少次背叛他,都没有成功,但我还在尝试,我傻,我居然还想要尝试,我真的傻到了极点……他再次爬过来,宁雪却是一步踏前,挡在了前边,在看到宁雪的瞬间,赵铁柱就停住了动作,刚才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这么多人,并且她的眼神,让他有一种看到了更甚恶鬼十倍的恐怖感,他不敢靠近宁雪,用可怜巴巴的主子眼神望着我:“主子,您千万不要杀我啊。” 主子? 我摇了摇头,戏谑的看着他:“我可当不了你的主子,当你主子起码短寿二十年,赵铁柱,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 赵铁柱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懂,有什么话,主子您问。” 赵铁柱别的优点没有,识时务是绝对的,当然,也可以用没有立场来形容他,这个人前一秒毕恭毕敬,下一秒马上就可以出卖你,这个时候,就是他再次出卖养鬼道的时候了,我竖起了两根手指:“两个问题,第一,枯骨真人把楚琛关在了哪里?第二,这黑苗寨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为了我自己,第二个却是一直存在的疑问,从黑苗寨一路走来,有太多太多的疑点,我很想知道。 赵铁柱立即说道:“主子,你这两个问题有点难为我,一般的养鬼道弟子都是不知道的,但我不一样,因为我的聪明机智,我还是窥探到了一些机密,首先说楚琛,其实我不知道准确关押他的地方,但我却是知道,在前一段时间,黑苗寨特意修建了一座水牢,就在后面的河里,而掌教大人,不,枯骨真人那老王八蛋,也是在那一天开始消失,没有再出现过,主子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水牢之中,只是枯骨真人很有可能守护,需要小心。” 宁雪看了看赵铁柱,眼中露出几分煞气:“交代的如此干脆,定然有问题。” 我看着满脸冤枉的赵铁柱,说道:“这倒是不需要担心,他没有这个胆子……现在交代第二个问题吧。” 赵铁柱吞了口唾沫,有些忧心的说道:“第二个问题,其实我是不知道的,所说的只是推测,因为就在三天前,门派内部下了个奇怪的命令,当大战爆发,不能收走魂魄,这当时引起了我的怀疑,因为每一次门派行动看见魂魄都是会强行收走的,这能够提升实力,没有错过的道理,再结合着黑苗寨的诡异,我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因为我发现这黑苗寨淡淡的血腥味,都是来自于那些普通的苗民!”低斤夹血。 普通的苗民,我的眼神微微波动,说道:“你说清楚点。” 赵铁柱咬了咬牙,说道:“主子我实话说了吧,我怀疑那地下祭坛,其实是个假货,而真正的祭坛,应该在另外的地方,而那些普通的苗民,很有可能与这祭坛息息相关!” 我暂时没有表态,因为这些讯息之前我也是有所分析的,赵铁柱的话,只是印证了我的猜测而已。 我长舒一口气,说道:“走吧,带我们去那条河。” 赵铁柱点了点头,跟哈巴狗似得在前面带路,二十分钟后,我们站在了一条大河的边上,光从表面看,似乎还很一般,但赵铁柱却是不敢向前了,说道:“主子,就在下面。” 我皱着眉头瞅了瞅他,却是感觉到一丝诡异,眼神一变,我直接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你带路吧。” 283:怪鱼 赵铁柱噗通一声落入水中,猝不及防之下就连游泳都忘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浮上来,我纵身一跃,将他的脑袋又按了进去。赵铁柱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幽怨问道:“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淡淡说道:“很简单,被你骗多了,所以这次要带上你,你在前面带路,有危险,倒霉的也是你。” 赵铁柱变成了苦瓜脸:“主子,我真的没有骗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没有骗你啊。我……” 话音未落,宁雪也跟着下来了,赵铁柱打了个冷战,果断放弃说话,朝着水底游了过去。低斤史圾。 其实对于修行者来说,水性倒不是主要在水底生存的依仗,靠的是那一口绵长的气,只要元气足够绷住,很多人能在水底潜伏数日都没有问题。这条河从外面看。应该是活水,既然是活水,一般都是有鱼的,但是我们游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半个活着的生物,只有水草植被什么的偶尔飘过来一团。 赵铁柱游得畏畏缩缩,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时不时的回头望我,眼神中也满是不安,这更是让我认定了他肯定心里有鬼,果然。没有过多久,他停了下来,脸上堆笑说道:“主子,我可能记错了。不是这条河,要不咱们出去吧。” 我望着前方漆黑的水底,越往前走越是萧瑟,就连水草也都很少生长,这几乎是把诡异两个字写在了表面,其实我早就有所准备,枯骨真人专门为楚琛建了个水牢,这说明了他是很看重楚琛的,并且在水牢建成之后,枯骨真人都没有离开此地,一直待在这里,这说明了他定然是想要从楚琛身上得到什么重要的讯息。 在这个前提下,他难道会不留后手吗?乌烛阳在自己栖息之地都要布置那么多阵法,更何况是枯骨真人,这水中定然有古怪,我冷眼看着赵铁柱,如刀子一般让他脸色发白:“少跟我废话,你在前面!” 宁雪配合的磨了磨牙,露出个天真的笑容:“不要逼我哦。” 赵铁柱打了个冷战,刚才他就是亲眼看着宁雪面上挂着这样天真单纯的笑容,但却是屠戮了一条又一条性命,他马上掉头,朝着前面游去。 差不多十分钟,水底突然间漆黑了起来,我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仰头看看,波光粼粼,遮蔽了视线,想要询问赵铁柱的时候,却是发现他游动的速度愈发的加快,刚才还磨磨蹭蹭的,现在突然间爆发了,比之前快了至少十倍。 “赵铁柱!” 我怒吼一声。 然而他却是扑腾的更欢了,疯了一样的往前游,我跟宁雪对视一眼,意识到不对劲,全力追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水底更加漆黑了,就像是有一团阴影,忽然间的压了下来一般,等等,不是就像,而是真的! “什么鬼东西?” 我骇然抬头,看见一个足有四五米长的怪物从水中翻腾而下,朝着我们倾轧而来,所过之处,河水分开,一层层波浪涌出在水底拍打出凌乱的水沫,原来根本不是水底漆黑,而是早在前面,就被这怪物盯上了,它一直在我们的头顶游着! 怪不得赵铁柱要跑,他一定是早就知道有这个怪物存在! 我愤恨的看了眼赵铁柱的背影,这个王八蛋,居然又一次坑了我,明明我已经足够小心了,还是着了他的道。 在陆地上,也许我还是有些能耐,但是在水里,十成的本事起码也要打个折扣,我拔出真武剑,这怪物分开河水冲来的时候,我一剑朝着他刺过去,然而它的尾巴一拍,一股强大的水浪便是汹涌而来,我直接就被冲出了几米之外,也就是这次角度的变换,我才看到了这怪物的真正面目。 但从外形来看,它很像是一条鲤鱼,身上还有鱼鳍,但它却又跟鲤鱼不一样,首先是巨大的体型,再者是张开大嘴之后,可以看到那一颗颗犹如锯齿般锋利的牙齿。 它的额头,更是生长着一团肉瘤,足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这肉瘤呈紫红色,看起来颇为恶心,但是宁雪在发现的瞬间,却是露出浓郁的贪婪之色:“我感觉到这肉瘤中有着庞大的精气,我一定要夺来!” 庞大精气? 我思索少许,就大概明白了,说道:“定然是这怪鱼一身精华所在,当有灵性的动物生长到一定年龄之后,就会产生蜕变,这个怪鱼,就跟上次楚琛经历的巨蟒一样,我想定然是精气形成了肉瘤。” 宁雪点头,眼中再度露出嗜血之色,尸性的本能主宰了她,直接就朝着这怪鱼游了过去。 怪鱼眼中满是不屑,可能在它想来,这种小东西,不会对它造成什么威胁,它的尾巴一扫,带着上千斤的恐怖巨力朝着宁雪拍了下去,换做是普通人,肯定是要拍成肉饼的,然而宁雪却是丝毫不惧,伸出纤弱的手臂,硬是将这尾巴接住,怪鱼的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尾巴再度用力,想要将她甩开,宁雪死死的抱住,嘴角勾勒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她直接张开嘴,露出狰狞的獠牙,朝着怪鱼的尾巴处就是狠狠的咬了下去! 尖锐的獠牙撕裂了坚硬的鱼鳞,怪鱼又惊又怒,疯狂的摆动,在这水底翻涌不止,白色的水花拍动,水底的淤泥和水草都是被带动着卷起,形成了一个漩涡,我在远处看着,大致明白了为何这水底没有其他生物了,有这怪鱼在,其他鱼类不都是它的点心吗?肯定早就被吃干净了,没想到枯骨真人居然用这怪鱼守门。 宁雪的状况很让人担忧,我怕她杀意的释放再度影响心性,所以我打算去帮忙,拔出真武剑,念动咒语,让自己在漩涡中保持平衡,对于我的接近,怪鱼没有丝毫的察觉,因为它自己制造的巨大动静,早就掩盖了我发出的轻微声响,我终于靠近了它,双手握住剑柄,脚在它的鱼鳍一蹬,就爬上了它的后背,然后朝着它的背部,重重的刺了下去! 鱼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还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我直接被这股血泉冲开,怪鱼怒吼一声,整条河都翻起了浪潮,他怒视着我,张开大嘴就朝着我咬了过来,宁雪伸出紫红色的指甲,在这怪鱼的身上挠着,五条血红的伤痕显露出来,她的指甲就像是刀子,每一下都刺进怪鱼的肉里,然后就像是攀岩一般,借助着指甲的固定一点点的往怪鱼身上爬。 它眼中露出惊骇,相比于我,宁雪才是大敌,怪鱼愤恨的看了我一眼,一尾巴砸向我的胸膛,这可是它含恨一击,我不敢逗留,迅速后退,可它仍然是破开水浪,重重的砸在我的后背,我就像是炮弹一般,被他直接砸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我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破开水浪往前飞。 “宁雪应该不会出事吧?” 担忧之情涌上心头,又被我压了下来,从刚才的情况看,这怪鱼似乎很难奈何她。 前方,有个逶迤而行的猥琐身影,他似乎正琢磨着游出水面,看到他的瞬间,我的眼中涌出怒色,赵铁柱猛然回头,却发现一个人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带着一路白色的水浪狂冲而来,如此威势,惊得他仓促躲避,然而我却是不打算放过他,手掌揪住了他的脖子,将赵铁柱挡在前面。 这一次,你哪里跑! 两个人,倒是阻力大了许多,赵铁柱在前面,是最受伤的一个,几乎是他承受着巨大的阻力,终于,他碰到了什么东西,闷哼一声停住,吐出一口血,我拽着软脚虾一般的赵铁柱,却是看着前面的景象,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是什么地方?” 284:水府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长满水草的石台,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座像是镶嵌在这水底的小山,山石被河水冲刷的非常干净,水草和青苔都作为装饰生长在缝隙中。在这石台往里的位置,是一个幽深的山洞。 我把刚才撞得七荤八素的赵铁柱甩在石头之上,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赵铁柱惊恐的看着我,他没有想到我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追上他,大口大口吞咽着唾沫,因为心乱如麻,没有控制好元气,导致吸入了一大口河水,呛得他连连咳嗽,我皱着眉头,拖着他朝着这山洞走去。 在这水底。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去处,不得不说是吓到我了。 我摸着石壁,触感只是一般的石壁,赵铁柱喘匀了气,说道:“这里正是掌教大人修建的水府,也称为水牢,自从这水府建成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了,只是……” 我看出他的欲言又止。问道:“只是什么?” 赵铁柱打了个冷颤,兴许是想到之前欺骗了我,他立即说道:“只是在这之后,他派人连续捉了几十个童男。都是十岁左右,带到了洞府,我猜测可能是修炼某种邪门的功法。” 养鬼秘术我是看过的,利用童男童女的歹毒手段也是有的,我第一时间想出来很多,但有个问题,这些法门对于赵铁柱来说也许是非常厉害。但对于已经是真人境界的枯骨来说,却只是一般,如此分析,他要这么多童男肯定是另有他用。 我瞅着赵铁柱。眼中带着一丝狐疑:“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赵铁柱眼神闪烁,刚开始还不想说实话,当注意到我眼里的杀意之后,他马上说道:“主子,虽然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但恐怕你只知道我赵铁柱的忠心耿耿,两肋插刀,智勇双全,从不利己,专门利人等特点,却不知道我更深层次的内涵。” 我嘴角微微抽搐,问道:“什么鬼东西,你说明白了。” 赵铁柱喘息着,竟然还有点兴奋,他一抹嘴角的血迹,背着双手,说道:“我赵铁柱,很多人瞧不起我,因为他们觉得我阿谀奉承,但是这样的人,基本上都死了,而我,却活到了现在,我依靠的,不是什么养鬼秘术,也不是什么修行手段,而是我赵铁柱真正安身立命的大道!” 说着,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来回踱步,面上充斥着兴奋的色彩:“这大道,是我独创的马屁之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依靠这大道,巴结了无数人,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看看吧,那些嘲笑我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我赵铁柱,却仍然好好的活着,无耻,对我来说,是褒义词,当别人说我无耻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是在夸奖我……只要能够活下去,无耻又如何?而这马屁大道有个核心,就是要选好拍马屁的对象!” 初始听着,我觉得是荒谬,但赵铁柱前所未有的认真,却是让我有些动摇,我收敛了自己的轻视,手掌一翻,让赵铁柱看到了正怒视着他的乌十三:“他就是你所谓的拍马屁的对象吗?”低他反技。 赵铁柱冷哼一声,眼中竟有几分不屑:“他不过只是最初的一块踏脚石罢了,当巴结上他的时候,我惦记着的其实是掌刑长老,只可惜,这父子两都太不争气……我在这养鬼道,巴结过核心弟子,巴结过长老,但心里却一直有个终极目标,那就是掌教大人……能有谁比得上掌教呢?只要巴结上他,那些我曾经巴结过的人,都要在我的面前低头,所以在得知掌教也在苗疆之后,我就在不断打探有关于他的消息,为了他,我动用了不少人情,也拍了许多人的马屁,终于了解到了掌教的一切,他的习惯,他的爱好,以及他做了什么事情……” 我点了点头,望着赵铁柱的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可惜,没有任何作用是么?” 赵铁柱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似得,一下子就萎了,嘀咕道:“还不是遇上了你这个煞星……” 我踹了赵铁柱一脚:“既然你了解枯骨老贼,那你就在前面带路。” 赵铁柱的脸立即皱成了一团,苦兮兮的说道:“主子,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我直接拿出真武剑,他果然没有废话,当先走进了山洞,还尽职尽责的为我介绍着自己所得知的讯息:“掌教大人,哦不,枯骨老贼所带进来的童男,一个都没有活着出去的,这些童男,都是来自于其他苗寨的苗民,并不是黑苗寨或者黑苗寨周边六十四苗寨的,他刻意的避讳着这些寨子,找人去了其他苗寨搜寻。” “若这赵铁柱所言是真,那么就说明了不只是黑苗寨的苗民有问题了,周边六十四个苗寨,应该存在问题……”我联想当初自己闯苗寨的时候,那些人脸色异变,以及寨子里诡异的气氛,倒跟这黑苗寨有点相似,仔细琢磨下,如果单纯是守护黑苗寨,的确也不需要六十四个苗寨这么多。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洞府明明是在水底,但是越往前走,水越是少,到最后,只有脚底下浅浅的一条水线,我呼吸了下,居然还有新鲜的空气,我看了看赵铁柱,他也有意外之色,估计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我倒是想起自己曾经在秦家道书上看到的奇闻异志,主要介绍玄学界的奇事,其中就有说道古代修士常用的修行场所,这和记载的水府很像。 水府,顾名思义,水中的洞府,古修士为了远离尘世的喧嚣,就在水中建造水府,只有真人境界以上,才有这种本事,只不过水府建造很难,一般情况下建出来了,就很少再出去,很多人甚至老死在自己的水府之中,这枯骨真人自建水府,这是要长期闭关的节奏啊,等于自我封锁,难道黑苗寨跟天苗寨的大战他都不参与了吗? 越往前走,越是豁然开朗,这果然是水府,我们居然看到了一些在陆地上才生长的植物。 一座石门,堵住了我们的前路,我摸了摸石壁,发现根本不可能靠人力推开,赵铁柱到处搜寻有没有机关,结果发现这地方一览无遗,根本不像是存在机关的地方。 “主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赵铁柱有点窃喜,如果能不和枯骨真人发生冲突,那么他是最开心的。 我注意着这石门,眼神始终是凝重的,因为我发现这跟秦家道书上记载的一种情况很相似,那就是这是一座死门! 首先,会住水府的人,很少会出去,而这样的人,多半都是闭死关,要么是受伤疗伤,要么是突破境界,修建一个绝对安全的水府,立下这死门,就代表着闭死关了。 那一日枯骨真人大发神威,是多么的厉害,就连外貌都回归到了年轻时候的模样,我还当是他功法特殊,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啊……我想起楚琛所说的魔念等东西,再想想那一日枯骨真人回归到真人境界,似乎不是自愿的,而是被楚琛刺杀,不得已才回归了真人境界,难不成这续页付出很大的代价吗?不然如何解释就连养鬼道跟黑苗寨的合作都不肯管,也要在这里闭死关的事儿呢? 我的眼神明亮,越是闭死关,越是说明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这水府,必须要进去! 只是死门该如何打开呢? 就在我皱眉之时,突然有个绝对想不到的声音说话了。 “我可以打开这个门!” 285:破门 说话的是乌十三,自从乌烛阳死后,他一直跟着我,但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我遇到了生命危险。他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看着,仿佛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影响到他。 我其实是有点遗忘他的,他的存在感本来就不高,如果不是乌烛阳临死之前的善意,我恐怕早就将他杀了,毕竟乌十三,也算是我的仇人之一了。 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却是惊人,我质疑问道:“你说真的?” 乌十三点了点头。他的反应比我想的平淡,我将他放了出来,乌十三虚幻的魂魄出现,赵铁柱看见他被放出来,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可能是想到了以前的日子了吧,可是乌十三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抚摸着石门,淡淡说道:“闭死关的人立下的死门。想要打开的唯一办法,就是摧毁它,可是枯骨老贼不同,他立下的虽然也是死门。但是存在着破绽。” 破绽?我还没说话,赵铁柱就先跳了出来:“你快别扯犊子了,就凭你还能看出啥破绽?你当自己是谁啊!” 他很聪明,早就看出了乌十三现在的状态很一般,而乌烛阳,也已经死了,换言之。乌十三没有靠山了,曾经巴结乌十三时候的种种心酸涌了出来,赵铁柱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恨他,于是说话毫不客气。但他说完之后,马上就腆着一副笑脸,谄媚的说道:“主子,你不能相信这个废物啊,他懂个狗屁。” 说实话,我也是怀疑的,但乌十三的这幅态度,不像是说假话,而且自从乌烛阳死了之后,他的确是有很大的变化,我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乌十三表现的古井无波,他仰头望着石门:“我虽然没有本事,但我却懂很多东西,以前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逼我学了很多,有的东西,我刚听见就忘记了,有些东西,却还记在脑子里……父亲在数年之前,就开始沉迷于阵法,曾经有一次我犯了错被责罚,趴在床上生着闷气,他坐在边上,将自己对于阵法的理解念给了我,当时我没有说话,他也以为我没有听,但实际上,在他失落走后,我却是记住了一些东西,那次在梦境中,我再次重温,记得的东西就更多了。” 说到这,乌十三的眼中泛起了怀念之色,他看着我,说道:“这段日子,我一个人发呆,我只是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回忆过去,回忆有父亲的点点滴滴,很多东西,我都忘记了,能够记到现在的,很少,我将这些东西珍而重之的埋藏在记忆的深处,因为我不想失去……所以,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一试。” 看来,他真的是有改变了……我轻叹一声,成长的代价,有的时候就是大的让人无法接受。 “你来吧。” 我退后一步,给他足够的空间。 乌十三深吸一口气,他摸着死门:“死门想要修建,需要三点,第一,材料,必须要其重无比,材质坚硬的石头才可以;第二,阵法,死门之中要镶嵌阵法,形成足够强大的防御能力,若是有人强行破开,更是会起到预警的效果;第三,决心,所谓死门,就是闭死关,不达成目的,绝不出关!” “然而他枯骨真人,肯定是没有这种决心的,因为他所牵挂的东西太多,养鬼道,黑苗寨,我不相信他真的不在乎这些东西,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又何必偷偷来到苗疆呢?再说第二,阵法,据我所知,枯骨真人对于阵法的研究,并不是很深厚,他所采用的阵法,定然是最普通最常用的那几种,碰巧,这些我都知道,再说第一,材料,这水府从修建到建成,用了这么短的时间,材料定然只是一般,若是用一利器,定然可将它破开!” 之前答应乌十三,其实多少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但现在听了他条理分明的讲述,我却是有些刮目相看。 “那么该如何做?” 乌十三轻轻敲着石门,说道:“我来破阵,你用利器凿之,我到时候会告诉你具体方位,但有个问题,因为没有足够的工具,我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那就是用人血来引出阵纹,找到阵法的纹路所在。” “人血?” 我琢磨了少许,眼神就放在了赵铁柱身上。 “主子,你该不会……” 赵铁柱讪笑着,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他很合适。” 乌十三眼神微微波动,说道。 “乌十三,我干你二大爷!!!” 赵铁柱这等人精,如何听不出乌十三的针对之意?当即是怒吼一声,转头就要跑,然而我直接把剑丢了过去,长剑插在他前面的石缝里。 “拿着我的剑滚回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赵铁柱就跟吃了苍蝇似得,脸色无比的难看,拿起真武剑,垂着头,迈着小碎步,缓缓的走过了回来,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主子……” 我轻笑一声,抚摸小狗一般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一指点到他的肩膀,元气进入他的体内,封锁住了他的行动。 赵铁柱能看能说,唯独不能动,不安的吞着口水:“乌十三,你到底想怎么样?” 乌十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用指甲在他身上一划,一道血线浮现,鲜血从伤口渗透出来,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的往外涌,赵铁柱非常的紧张:“流出来了,流出来了,你要用就快用,老子的血可是很值钱的……喂,你在干什么?血都滴在了地上,你为什么还不用!” 听着赵铁柱的怒声,乌十三说道:“抱歉,刚才只是试一试。” 这话说的赵铁柱脸色铁青,就在他又要开骂的时候,乌十三抓起他的手,按在石门之上,然后划破了他的五根手指,鲜血顺着指尖涌出来,在粗糙的石门上划出五道血迹,赵铁柱嘴唇不住地哆嗦:“够了,够了……” 然而乌十三却是摇了摇头,抓起他的另一只手,也按在了门上,两只手一直在流血,几分钟后,石门大片大片的被染红,赵铁柱脸色苍白,他的伤口几次三番的被划开,硬是被挤出了许多鲜血。 “你爷爷的,乌十三,你给我记住,你赵铁柱爷爷记住你了,我一定要弄死你……” 赵铁柱独自发着狠,说着说着,自己却是眼仁一翻,晕了过去。 就在他倒下之后,乌十三念动咒语,手指在这石门上连扣九下,每一下都是不同的方位,就在九下扣完之后,石门之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脉络,乌十三看完一眼,凝重说道:“左上方三寸。”低他介巴。 我眼神一闪,一剑就戳了进去。 “右下角四寸。” 又是剑入石门。 “正中心。” …… 连续九个指令,我照着他所说的刺入,果然这都是石门的薄弱点,剑刃入侵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乌十三推开两步,冲我点了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走上前轻轻一推,这石门以九个缺口为突破点,开始出现了裂缝,然后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巨大的石门一块一块的倒塌,最终露出里面明亮的画面。 我拖着赵铁柱,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这水府,虽然简陋,但光线却是极为充沛,一枚枚夜明珠错开几步的距离,在灯盏中散发光明,这绝对是大手笔了。 整个水府都很干燥,就连空气都非常的清新,但是却没有丝毫活人存在的气息,我皱着眉头,很警惕的往前,忽然间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是脸色微变。 我将此物拿起,却是一个小孩的头骨,看着颇为光滑,我的眼神微微变化。 “为什么这头骨上,居然有楚琛的气息呢?” 286:四口棺材 我的眉头深深的皱起,难道楚琛出事了吗? 拿着这枚头骨,我继续往前走,却是又看到了一枚头骨,这回拿起来。跟之前一样,明显是一个小孩子,但这头骨之上,却仍然是有楚琛的气息。 如果不是早就认识楚琛,我恐怕会以为这头骨就是楚琛的,因为气息是肯定做不了假的。 我把装昏的赵铁柱弄醒,问道:“你老实告诉我,那些带到水府里的童男到底有什么名堂?” 赵铁柱满眼茫然,说道:“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 我狐疑的瞥了他一眼,脸色苍白的赵铁柱露出讨好之色,这幅模样让我不禁打消了怀疑。倒不是说赵铁柱这个人有信誉,而是他毫无信誉可言,出卖养鬼道,绝对会出卖个彻底,没有必要隐瞒这一点。 在之后的路上,我发现总共十八枚头骨,这些头骨之中,全部都有楚琛的气息,我把它们堆在一起。却是发现当这些气息汇聚到一起的时候,似乎隐隐要形成什么东西,我的神色凝重起来,掐动印决开了天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却是发现这些头骨的上空,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绿气,这绿气虽淡,却是轮廓清晰,分明是楚琛! 难道是楚琛遇害了吗? 我的呼吸粗重许多,眼中也涌出杀意。赵铁柱噤若寒蝉,缩着脑袋深怕被我注意到。 我将楚琛这层淡淡的魂魄收走,再次往前走,干燥的东西。反而潮湿了起来,脚下也有了点点水迹。 我蹲下身子看了看,这水迹之中,漂浮着许多血丝,顺着血丝的方向往前走,我看到了一堵墙,四下里看了看,我在墙边上的夜明珠上扭了扭,这堵墙轰隆作响,朝着两边分开,露出里面黑幽幽的洞穴,我丢了一颗夜明珠进去,发出噗通的声音,可见是有水的,我拿着一颗夜明珠跳了进去,发现这水虽然是有,但却不及膝盖,我舀了一捧水,几乎全都被鲜血染红了。 赵铁柱瞅着这诡异的地方,瑟瑟发抖的说道:“主子,我可以先回去吗?我能帮你望风。”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在前面带路。” 在这种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诡异地方,让人带路无疑是送死,赵铁柱有些慌,但是他却没有选择,我的眼神也没有掩饰,透露出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敢不听话,那么我不介意杀掉他这个出尔反尔的无耻之徒。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我涉水而行,越往前走,这水中的血腥味道就越是浓郁,到了最后,我在水中看到了不知道多少漂浮着的头骨。 这些头骨我一一检验,发现没有任何气息,就像是人死了,然后所有的痕迹消失这种感觉,放在其他时候这很正常,但我却是觉得非常诡异,没道理外面的头骨有楚琛的气息,而里面就什么都没有啊。 最终,我来到了水的边缘,终于发现了这血腥味的源头在哪里。 就在这岸上,有着几十个无头尸身在走动,他们的身材矮小,手脚纤细,显然是还没有发育的小孩子,脖子以上空荡荡的,每隔几秒还要喷出不少血,渗入水中,很快就划开了。 “这都是那些送到这里的童男,没想到全部死了。” 赵铁柱有些畏缩的说道。 我的目光阴沉,虽然这些死的孩子都是苗人,但那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落到个最是凄惨的下场,让我对枯骨老贼的仇恨更加深了一层。 “哥哥,你能来陪我玩吗?” “哥哥,我想要找妈妈。” “哥哥,你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在我上岸的刹那,这数十无头尸体全部都转向了我,从那断头之处,冒出浓郁的怨毒之意,我听到无数像是从心里发出的声音,他们朝着我蹦蹦跳跳的过来,就像是调皮的小孩子要过来要玩具一般。 这种叫声,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所有水里漂浮的头骨都晃动了起来,突然之间飞出,落在这些无头尸体之上,在这头骨空荡荡的眼眶中,燃起了两团绿色的火焰,这是他们怨恨凝聚成的火种,而那些没有头骨的尸体,却是狂躁了起来。 “我的头呢?” “我找不到自己的头了!”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还我的头!” 他们叫喊的声音就像是穿脑魔音,稍有不慎就会让人迷失,赵铁柱精通养鬼秘术,还是陷入了茫然之中,几个无头尸体已经靠近了他。 “你们死的很惨,但这与我无关,死则死矣,我帮不到你们,最多,替你们报仇而已。”低他扔技。 我轻叹一声,屈指弹出森罗印,这些怨鬼的魂魄迟迟不肯离开尸体,硬是被森罗印的拉扯,在数不清的诅咒生声中,化作绿光没入了森罗印,无头尸体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血肉自动分离,变成了一具具骷髅,有几个头骨咕噜噜的滚到赵铁柱的脚下,他尖叫着跳开。 费工夫找了那么多的童男,却又将他们折磨而死丢在这里,枯骨老贼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我看向深处,拽着赵铁柱跟我一起走,前方,我看到了一团火焰,准确来说,是一团鬼火。 白森森的,凭空燃烧着,把周围映照的绿光萦绕。 而在这鬼火之下,却是有四具棺材摆放,我提着真武剑,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去打开看看。” 我指着这些棺材,让赵铁柱过去。 他打了个哆嗦,哭丧着脸说道:“主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我直接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知道我的决心。 赵铁柱腿软,跟面条似得,没有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他想回头,结果看到我冷冷的眼神,心里面嘀咕道:“这个煞星真是没有半点人性,未知送死的事情都要让我来,关键是他好像聪明了许多,我的拍马屁大法这次不好用了,看来还是修炼的不到家……” 赵铁柱磨蹭着来到第一口棺材前面,他试探性的摸了摸,见没有动静,这才抓住棺盖,朝着前面推过去,刚刚推开一条缝隙,他就抱着脑袋藏在棺材底下,等到实在没有动静的时候,他才是继续动手,将这棺材继续往前推,他看到了一双脚,眼中露出几分怪异:“小孩子?” 这脚很小,分明不是成人。 赵铁柱莫名有了胆气,直接掀开棺盖,果然看见了一个小孩,明显是捉来的童男,粉雕玉琢,看着非常的可爱。 “原来是死了的小孩子都装在这里……” 他做出了猜测,人就是这样,在知道之前会想象出各种恐怖的画面,真正经历了却是发现不过如此。 赵铁柱掀开了第二口棺材,下意识的躲闪动作之后,他睁开一只眼,眨巴了两下,露出果然之色:“主子,还是小孩。” 我在边上看的很清楚,这棺材里头的确是小孩,看起来稍微大一点,皮肤略黑,两只眼睛睁着,但只有眼白,却没有眼珠,眼角不断的往外渗着血,嘴唇也是乌青,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病重垂死之人。 赵铁柱已经开始动第三口棺材了,他发现棺盖要比之前重很多,咬着牙推过去,本以为还是小孩,但就在看见里面的人之后,他却是脸色大变,猛地退后了好几部:“掌,掌教大人!” 他直接就跪了下来,磕头不断:“掌教大人,弟子赵铁柱,不是故意来冒犯您的,是这个煞星逼着我,我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半点恶意,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即就杀了这煞星表明我的诚意……” 念叨了半晌,才发现没有任何回应,赵铁柱慢吞吞的抬起头,却只看见我铁青的脸,而枯骨老贼,却仍然是躺在棺材里,就跟死了一样。 赵铁柱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掌教大人死了,这回得罪了煞星,我要交代在这里了。” 287:小孩 枯骨老贼死了? 我倒是没有注意到赵铁柱的现在的想法,我只是望着枯骨老贼,眼中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好端端的,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闭关闭着。自己死在了这里? 但的确是没有了声息,如果是正常情况,枯骨老贼肯定早就暴起了。 “开第四口棺材!” 我下达了新的指令,眼中有着警惕之色,这四口棺材出现的太突兀了,明显有蹊跷。 在看见枯骨老贼死了之后,赵铁柱就有点慌,倒不是害怕,只是惊慌,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枯骨老贼明明是真人的境界。现如今恐怕是最厉害的那批人之一了,如此大能如何会死去呢? 但他也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在我的强压之下,缓缓推动着第四口棺材。 “咦。” 赵铁柱惊咦一声,还当自己出现了错觉,为何莫名的会有一股阻力? 他蓄力继续推,却发现自己推了个空,就在他的手要触及到棺盖的时候,棺盖却是自己飞了起来。他身子一个趔趄,扑了个空,正好跟棺材里的人面对面。 他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然后是一掌重重的印在他的肩膀。赵铁柱连续吐出三大口血,倒飞了出去,落在了水里。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举起真武剑,死死的盯着第四口棺材,然而却是有个人,从棺材中爬了出来。他背着三把剑,表情冷峻,一双眸子如狼一般盯着我。低他亩才。 “楚琛。” 我的剑放下,没想到第四口棺材里面居然会是楚琛。 然而他却是直接拔出长剑。朝着我就刺了过来,我横剑阻挡,真武剑跟他的金剑擦出一溜火花,我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冰封一般,没有任何色彩,这跟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何其相象? “你他妈的疯了?”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找了他这么久,居然会对我出手。 “你,该死。” 他冷漠的开口,手指一引,剩下的两把剑自动飞出,朝着我的后心戳来。 我用力将他逼开,施展无名剑诀,将两把剑打飞,楚琛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踏前一步,三把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形成了品字形,朝着我迎面而来。 我用剑一挑,眼神也是变得冰冷:“你不是楚琛!” 身体,的确是楚琛的身体,就连气息,都是楚琛的,但我却是感觉到了诡异的陌生。 他也不说话,只是继续与我拼命,在我施展了无名剑诀之后,他也是如此,施展的比我还要娴熟几分,我被全盘压制,无奈之下,用力一剑将他荡开,然后退后几步,凌空画着雷符,让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画着雷符的时候,对面的楚琛也是冷哼一声,开始以同样的手段画符。 我们几乎是同时完成,雷符丢出,在空中碰撞爆开一条条的雷弧,水里的赵铁柱遭了难,本来都昏厥了,硬是被这雷弧电的醒转过来。 “主子,你真是坑苦了我……” 赵铁柱顶着个爆炸头,忍不住说道。 “闭嘴!” 然而我却是跟楚琛同时喊出这两个字,在出口的瞬间,我惊异的看着他,而楚琛,嘴角却只是戏谑。 “不对劲!” 他不是楚琛,让我陌生,但当陌生结束之后,却又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这种熟悉,不是与楚琛之间的,而是说不出道不明,暂时我还没有想明白。 我们斗法,我发现我会的,他基本都会,甚至就连反应,我们都是一模一样。 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了我的心头。 难不成他是…… 乌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一路无话的他,在此刻却是激动了起来,他拿着匕首,一步步的走到第三口棺材前面。 看着里面的枯骨真人,他明明是虚幻之体,却依然是流下了泪水,这是血泪,也是他的魂泪,痛到极致,便会如此。 “终于有一天,我站在了你的面前,杀父之仇,今日可报。” 乌十三喃喃说道,他许久都没有过情绪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无法忘记那一日,在自己明白一切,真正长大的时候,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却是离开了他,乌十三仰天大叫,表情狰狞的像是个疯子,他举着匕首,直接插进了枯骨真人的胸膛! 枯骨真人是真的没了气息,匕首插进了胸口,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完全就是一副尸体的样子,乌十三喘着粗气,再次将匕首拔出,然后又插了进去,一次,两次,三次,枯骨真人的身上,至少出现了几十个血洞,这都是乌十三痛苦的宣泄! 他趴在棺材上,如同孩子一般哭泣,仿佛许久以来的梦,都在今日实现了。 赵铁柱不知道啥时候摸了过来,看着状若疯狂的五十三,他咽了几口唾沫:“疯子,这种疯狗一样的角色,我还是不要再招惹了。” 瞅着枯骨真人被凌虐的惨不忍睹的尸体,就是赵铁柱这种性格,也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一代真人,就这样陨落,死后连保存个全尸都做不到,赵铁柱摇了摇头,都不忍再去看了,他打算收回视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却是在枯骨真人的伤口上定格:“不对啊,为什么他没有流血?” 一语惊醒梦中人,乌十三抬起了头,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这才明白,他喃喃说道:“对啊,为什么没有血呢?” 就算是人死了,也是会流血的。 他神色大变,去按枯骨真人的胸口,却是发现,还没有触及到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像是气囊一般,猛然塌陷了下去,这一幕让乌十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是赵铁柱,也忍不住走过来伸手去拉枯骨真人的尸体,却发现无比的轻盈,随便一拽,胳膊腿都掉下来了,然后身体开始干瘪,毛发也都自然脱落下来。 “只有一个空皮囊!” 赵铁柱拿着一个胳膊,有些茫然的说道。 “空皮囊!?”乌十三脸色狰狞:“这老贼跑哪去了?” 他的目光环视一圈,最终在前面两口棺材上定格。 总共只有四口棺材,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摆两个小孩子呢?他拿着匕首,走到第一个小孩的面前,死死的盯着他静止的面颊,喃喃说道:“我有一种预感,老贼绝对没有死,小家伙,对不起了!” 他举起匕首,朝着第一个小孩的脖子就刺了下去。 然而就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的手却是被一只小小的手臂抓住,毫无声息的小孩,忽然间睁开了双目,黑白分明的眸子锁定着乌十三,里面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之色:“小子,你真真的是要找死么?”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一掌就朝着乌十三拍了过去,掌心,带着一股绿光,其中蕴含着吞魂噬魄的可怕力量,乌十三想躲,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就躲不了,这小小的手掌对他的灵魂体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在这个时候,他的眼中遍布着疯狂之色,既然逃不了,那我就不逃了! 他不仅不退,反而故意往小孩的方向靠过去,吸力再加上自己的力量,很快就被拉扯过去,这速度就是小孩也没有反应过来,在手掌按到他胸口的瞬间,乌十三手中的匕首,也是深深的插进了小孩的体内,鲜血,止不住的流淌,小孩,不对,应该说是枯骨老贼低头看了看,勃然大怒:“你居然破坏了我新的身体!” 他变掌为爪,狠狠一握,乌十三的魂体瞬间崩灭,虚幻了至少一百倍。 我注意到这里,才发现属于枯骨真人的气息在这小孩身上出现,这让我又惊又怒,舍弃了楚琛,一剑朝着他刺过来! 枯骨真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算很弱,但也不强,至少不是真人的境界,他不肯与我对上,一踩棺材,就跳了出去,赵铁柱大叫:“掌教,带上我,我是养鬼道弟子,我能为你鞍前马后,不住效劳!” 他白嫩的小手揪住赵铁柱的衣领,带着他很快消失不见。 我想追的时候,却是楚琛又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能不甘退后,看着倒下来不断变得虚弱的乌十三,我很愧疚:“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你父亲的遗愿,最终还是让你魂飞魄散了……” 乌十三摇头,反而露出解脱之色:“这都是命,不怪你,只恨我自己,没有杀枯骨老贼的实力……” 话说一半,他的表情忽然间变得骇然之极,指着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却是发现第二口棺材里,突然伸出一只干瘦的小手! 288:第四魄 紧接着传来一阵咳嗽声,这个干瘦的,明显不是很健康的小男孩从棺材里探出手,他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我们,又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唾沫星子里面还夹杂着不少血色。 没有道理会莫名其妙的摆四个棺材,其实从枯骨真人变成了那个小孩,再到他起身逃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什么,他定然是施展了什么手段,让自己夺舍了那小男孩,所以他自己才只是一副皮囊。 这个干瘦小男孩我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的脸色在咳嗽之后,显得更加变态,又重新栽倒在棺材里。 这让我深深皱眉,然而就在此时。楚琛的三把剑再次朝我刺来,一把刺眉心,一把是心脏,另一把是丹田,我用真武剑挑开刺向眉心的金剑,身子一矮,躲过刺向心脏的银剑,而第三把木剑,却是毫无阻碍的插在了我的丹田上。 虽然是木制,但此剑明显不凡,命中我的丹田之后,体内元气都是振荡起来。差点被这剑给打散,我喉咙一甜,差点吐出血来,又被我强行咽了下去,看着这楚琛,我的眼中满是冰冷:“区区残魂,竟敢如此放肆,你最好快点从楚琛的体内给我滚出来!”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聪明。” 我冷哼一声,在之前他施展与我同样的法术之时,我就已经从这个楚琛身上感觉到了我的气息。但让我疑惑的是,这气息很淡,如果说楚琛的气息是九成,那么我的气息只有一成,混在这九成里面,很不起眼。 我之前的残魂,也有附了别人身体的,比如说之前在都市的时候死去的警察梁少桓,但当他变身恶人作乱的时候,我的气息很明显,不像是楚琛这样。 我回头看了看这四口棺材,倒是莫名有种踏实的感觉,望着楚琛。我说道:“苗疆有我的两个残魂,其一在孙鹏那里,其二就在你这里。两个残魂,我都必须要收回,今日,你躲不了。” 他不屑的看着我,似乎并不是很担心:“你可以试试。” 我直接取出墨笛,吹奏起招魂曲,就是当初的恶魄,也无法抵御招魂曲,要被我强行收回体内,然而在这笛声响起的时候,楚琛却只是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的说道:“这声音,听起来很吵。” 很吵? 我不信邪,继续吹奏,可是仍然出现魂魄被召回来的画面。 难不成是我猜错了? 就在我怀疑之时,楚琛一步踏前,三把剑分批刺来,我朝右边一滚躲过一剑,又用真武剑挡住一剑,但第三剑,却是刺向我的胸口,无奈之下,我下意识的举起墨笛,与这第三剑一碰,笛子直接就飞了出去,这一剑也朝边上偏离了几寸,只是刺进了我的肩胛骨。 我咬牙后退,身子与剑刃分离,一抹血线飚射而出,伸手捂住,心中骂道:“这个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出去的墨笛,本来是要砸在墙上的,但是在半空中却是被一只素手握住,柳叶儿在关键时刻总算是出现,但看的出来,她的状况很不好,上次被恶魄钉住之后,元气大损,到现在也只是勉强出现,柳叶儿急促说道:“他的确是你的残魂,没猜错应该是七魄中的一魄,有人强行抽走了楚琛的一魄,然后将你的这一魄弥补了进去,又施展手段蒙蔽了楚琛的命魂,所以现在是你的这一魄主宰着楚琛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 我到底还是见识浅薄了,这种情况,还是作为鬼修的柳叶儿看的透彻,这个抽走楚琛一魄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枯骨老贼,只是我不明白,我的一魄为何会落到他的手上?想想第一次见面时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正是印证了这一点,他应该是早就得到了我的魂魄,我望着柳叶儿:“那要如何解决?” 如果只是单独分离的魂魄,招魂曲可以轻松将他召回来,可是他现在已经跟楚琛的魂魄融合起来了,招魂曲就起不到作用了,枯骨老贼,临走之前还给我制造了这么大的障碍! 柳叶儿却是说道:“三魂七魄,本为一体,哪有强行让别人魂魄弥补的道理?这其实很勉强,只要楚琛的灵魄回归,恢复命魂的神智,你的残魂就会自行被逼出体内,到时候自然就好办了。” 话说到这里,一直老神在在的楚琛眼里却是闪过一抹杀意:“贱女人,要你多嘴?” 他举剑,直接朝着柳叶儿刺了过去,柳叶儿试图念动咒语,可却因为太过虚弱,没有完成不说,自己还遭到了反噬,只能看着楚琛接近,情急之下,我直接将真武剑丢了过去,将楚琛逼开,然后又凭空画了一道火符,朝着他喷涌而去,楚琛冷哼一声,长剑挑动脚下的积水,就将火符扑灭。 我将墨笛收起,又让柳叶儿回去,看着楚琛,翻开了手掌,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这正是我之前收集的头骨中楚琛的残魄,如今汇聚在了一起,就形成了完整的一魄。 还好我之前留了个心眼,花费功夫将那些头骨找齐全,不然现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枯骨老贼也是心狠,居然将楚琛的一魄分离成这么多份,我看着这个拼凑出来的虚幻楚琛,都不知道这还算不算是完整的一魄了。 柳叶儿在我的心底说道:“算,哪怕是缺少点魂魄,都是可以的,只要能够打入体内,命魂自然会苏醒,到时候魂魄齐全,哪怕是有缺失,也会自愈。” 我松了口气,还好枯骨老贼没有丧心病狂到直接毁了这一魄,不然还真的奈何不了楚琛了。 不过仔细想想,又是不明白,既然我都能想到这一茬,那为什么枯骨老贼不毁了楚琛的魂魄呢?这样才是一劳永逸的正确做法,还是柳叶儿给了我答案:“楚琛有点不同寻常,他的魂魄,可以抽离,却无法毁灭,正如他身体的恐怖自愈能力,我想这应该是他的秘密吧。” 就在我恍然大悟的时候,楚琛却是收起三把剑,踏着水想要跑出去,他的眼中满是算计:“只要我离开这里,天地之大,任我遨游……”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冷笑一声,立即追了上去,决不能让他逃走,不然对我对楚琛,都是个巨大的麻烦。低亚肝巴。 但他的速度很快,胜过我许多,已经涉水而过,来到了水府之中,我从洞穴爬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抬脚踹过来几个灯盏,差点砸到我的脑袋,还好我闪身躲过,但这也拖延了我的时间。 楚琛戏谑的看了我一眼,挥手说道:“后会无期。” 我捏着拳头,恨不得掐死他,但是却有一股无力感,然而就在此时,我的身体里却是微微变化,眼神也是变成了冷漠,如果说之前我只是一个火苗,那么现在至少是一个火把,气息陡然间强大了何止十倍。 这股阴森可怖的气息,让楚琛面色大变,转身就要离开。 “已经到晚上了吗?” 算算时间,似乎还真的差不多,我舔了舔嘴唇,哂笑一声,一步迈了出去。 近了,近了,马上就要到出口了! 楚琛眼中满是狂喜,只要逃离这水府,那么就等于完全重生了,不需要再变成一个只能被驱使的魂魄,亦或是担心被人赶出去了,今后,他便是真正的楚琛。 然而就再他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却是发现,门口处早就站着一个人。 我抬起头,望着满眼难以置信的楚琛,说道:“也许,你对我还不是特别了解,至少,白天跟晚上我是不同的这件事,你不知道!” 289:巨变! 楚琛,或者说我的残魂,他望着我,眼中露出狰狞之色:“杀了你,我就能自由!” 三把剑。直接就飞了出来,他施展了楚琛最拿手的手段,三剑贴在一起,就像是合一了,那股锋锐之意骤然强盛了何止十倍,我的眼神也是微微沉凝,楚琛的个人实力,不容小觑,虽然这残魂,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我踏前一步,抛出森罗印。在徐沐手中施展的森罗印,才是完全体,那股阴森之意,仿佛要冻结整个水府,之前吸收的数十个小孩怨魂,此刻再度放了出来,他们没有头颅,发出萧瑟的鬼哭之音:“我的头呢?还我头来?” 数十个小孩,朝着楚琛游荡了过去,他嘴皮子抖动,挥剑横扫而过,起码有七八个小孩在他的剑下化作黑雾。森罗印黑光闪烁,将这些黑雾吸收,然后那七八个小孩再度出现,并且怨气比之前还要更大几分。 这让楚琛的眼睛瞬间瞪的滚圆,他决计直捣黄龙,提剑杀来,砍翻一个又一个的怨鬼,长剑朝着我的脖颈刺了过来,然而,那只是虚影而已,当他发现自己刺了个空的时候。森罗印已经从天而落,砸到了他的后脑,重击使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数十怨鬼,一拥而上,黑雾之中,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忽然之间,一道金光自这黑雾之中爆射而出,是楚琛,他再度暴起,体内涌出一道金剑,将这怨鬼全部震开。他一跃而起,再度朝我刺来,我反手握住真武剑。也是刺向他的喉咙。 若是继续下去,定然是以命换命的结局,他的眼中涌出一丝慌乱,本来刺向我胸口的剑,选择了回防,看的出来,他很惜命,刚刚“重生”的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死去。低亚匠划。 然而我的嘴角却是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你哪怕是学会了楚琛的本事,你也不具备楚琛的实力,如果是他,定然是选择换命的,没有勇气,你为何用剑?” 真武剑变刺为拍,直接砸在他的脑门上,楚琛身子一晃的同时,我踏前一步,抓住了他的喉咙,然后将他举起,他窒息的同时,发出求饶的声音:“你不能,我们本为一体,何必为难我?今后有你的地方我退避三舍,请你,不要让我回去。” 我只是冷笑,将他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后一指点在他的脑门,他顿时陷入了呆滞之中,我将楚琛的残魄打入体内,就算是肉眼,也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两只眼睛同时睁开,左眼为冷漠,右眼则是慌张,冷漠的是楚琛,慌张的则是残魄。 “命魂在苏醒了。” 柳叶儿说道。 我点了点头,变化是很明显的,那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 “滚出去!” 灵魂深处,响起一片杀音,是楚琛,强行将这残魂逼退,他就像是一个丧家之犬一般,直接被丢了出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转身就想要跑。 然而招魂曲却是再度响起,这一回他躲不过了,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毒:“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尘归尘,土归土,你离开了这么久,当然应该回来。” 以我现在的灵魂强度,吞噬一个并不特殊的残魂,自然是非常简单,命魂张口,就将其吞下,我盘膝坐下,经历着这个过程。 算上之前收服的两魄,我的体内现在是有一魂三魄了,七魄回来了接近半数,体内再次浮现了充实感,他的神智,瞬间就被抹去,我的魂力在增长的同时,也带动着体内的元气,有了不小的飞跃。 楚琛同样盘膝坐下,他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体内的状态。 就在我们闭目的时候,黑苗寨之中,却是接连发出巨响。 第一声,是城墙倒塌的声音。 第二声,是千魂幡折断,那无数怨魂的咆哮。 第三声,却是诡异的,就像是来源于地表深处的一声咆哮。 随着这咆哮声的响起,九道黑烟,从黑苗寨的九个不同的地方滚滚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黑云,那无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迷茫的魂魄;那一个个,正在厮杀,哪怕是将刀子戳进敌人的胸膛却依然是心头一震,仰头看向天空的苗人;还有千魂幡在众人合力下折断其一,放出来的无数凶魂,也是舍弃了杀戮的欲望,怔怔的看着天空! 如果说黑烟形成的是一片天,那么这黑苗寨中的血腥之气,就是这天的眼睛。 它们化成一粒粒肉眼可见的血滴,缓缓的上升,在这空中,形成了一只血红的眼睛。 这眼睛,足有十丈之长,在形成的瞬间,还是呆滞,但是这无数的魂魄,不管是刚刚死人产生的魂魄,还是凶魂,还是怨鬼,亦或是那些养鬼道弟子的鬼宠,也都被一股无比霸道的力量所牵引,全部如同失重一般,漂浮起来,然后投入到这血眼之中! 魂魄越来越多,这血眼的变化也是越来越明显,就像是一具傀儡,突然间给它注入了魂魄一般,血眼竟是眨动了一下,就在这眨动的同时,天都是猛然间暗了,再度睁开之后,才又恢复了些许光明。 只不过这光明,不是温暖的阳光,亦或是皎洁的月光,它是血光! “祭坛开启了,黑苗寨开始祭祀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间喊了一声,然后这声音,传遍了整个黑苗寨。 如此奇异,不是祭祀开始了是什么? 所有天苗寨的人都红了眼,也许之前还有所保留,但此刻却只能是拼命了。 而黑苗寨的人,却是狂笑之余,生出了无限的希望:“你们完了,哈哈哈,蛊王出世,黑苗寨将要重现当年的苗疆盛世,迂腐的规矩和破旧的传统终究要被淘汰!” 两边再次动手,这一次,针尖对麦芒,没有任何人留手。 然而他们并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为什么不管是敌人倒下,还是自己人死去,魂魄都会被这天空中的血眼吸收,也许,作为上层命令的执行者,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思想。 “不惜一切,摧毁祭坛!” 早就已经死伤惨重的黑苗寨中发出蛊婆们尖锐的叫声,那一个个祭祀的尸体,都被抬了出来,然后丢在脚下,铺成一条压过蛊虫的道路。 李长生一只胳膊空着,他浑身都是血液,慧明早就化身了怒目金刚,李长生踩着这无数尸体铺成的道路,眼睛却是盯着那漆黑的洞穴。 “慧明!” 他如是喊道。 “师叔,我明白!” 慧明咆哮而来,那些撕咬的毒虫,被他踩的粉碎,这种情况的他,就像是一个暴力的攻城机器。 但李长生却很清楚,慧明的法术持续时间也快要到了,他一跃而起,坐在慧明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如果成功,回去后一百个猪蹄。” 慧明本来佛性正是浓郁,差点没被这个巨大的诱惑毁了法相金身,他吞下唾沫,眼中已经浮现出了疯狂之色。 一百个,那可是一百个啊! 慧明大声叫喊着,驮着李长生踹开了所有敢于拦路的黑苗寨之人,那些蛊婆,在他靠近之后,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一把老骨头都差点被拆了,慧明直接从黑漆漆的洞口跳了下去。 却是低估了高度,两个人落地,打了个滚,才稳住身形。 李长生抬头,却是发现地底空空一片,就连个守护的人都没有,那些被抓到的其他苗寨之人,也都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囚牢还在。 他的视线,放在那所谓的地底祭坛之上,却只看到了几个火把还放在那里,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不对,杨羽不在这里,他应该是主持祭祀的。” 李长生踉跄的退了几步,他的脸色彻底苍白,转头望着洞口,想到了一个可能。 “祭坛是假的!!!” 290:各有算计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刚刚突破困境跳进地穴的天苗寨等人,骤然闻听此言,全部都僵在原地,他们的目光放在空荡荡的地下祭坛。每个人都慌了手脚。 牺牲了这么多的性命,为的就是进入地穴,可最终却是得来这样一个结果,所有人在无法接受之余,不免又生出个共同的疑问。 那么真正的祭坛在哪? 底下的喧嚣,很快就传递到了地面,当所有人都接收到这个讯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懵,苦竹林的祭坛是假的,黑苗寨的也是假的,那么哪里才是真的? 秦红雪跟傅如月二人激战正酣。听到他人所言之后,秦红雪脸色大变,望着傅如月:“你耍诈!” 后者大笑,却是猛然间抽身而退,起落之间就消失在人群之中,她饱含嘲讽和戏谑的言语随风飘来:“要怪就怪你太愚蠢吧。” 那些养鬼道的长老,此刻也是收起了千魂幡,空中的一片片鬼雾,全部消失,黑苗寨事先得到指示的蛊婆也是冷笑着,下达了撤退了命令,就看见前一秒还激战正酣的黑苗寨众人。在后一秒却是撤退的无比果断,只剩下天苗寨的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红雪暴怒,她盯住了李长生,就是他通报了真正的祭坛在黑苗寨的消息。 李长生有点迷茫,突然间的转变,也打乱了他所有的念头,他回忆着过去,自己完成这一切时候的巧合,似乎充斥着种种诡异,只是当时没有深想。此刻知道却已经晚了。 “抓起来,该死的中原人!” 黑苗寨的惊变,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而这恐慌,定然是需要平息,李长生承受着所有人的怒火,秦红雪下达了命令。 气势汹汹的苗人冲了过来,慧明挡在前面,金光闪闪的他委顿了下去,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休想动我的师叔!” 吴爷脸色黑如锅底,他拍了拍李长生的肩膀,然后走到了前边,这个猥琐而不着调的老头。此刻却是挺直了脊梁,沉声说道:“谁敢动我的弟子?” 端木家主冷笑说道:“看来是你们早有预谋了,将我们骗入黑苗寨。我早就说过,中原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吴爷不屑与他辩论,回头冲着各大门派的中原修士抱拳说道:“诸位居士,前辈,后辈,我吴长寿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你们肯来苗疆助拳,也是因为我早年曾有恩惠与你们,诸位都是深明大义之人,来此地一是为了对付邪道,二则是报恩,我吴长寿今日豁出去老脸不要,以恩情胁人,请诸位看在我曾经对你们的帮助上,此次助我!” “阿弥陀佛,吴道友所言差异,八年前,老衲遭心魔入侵,若不是你舍去一株还魂草,救了我的性命,老衲恐怕早已归西,除我之外,我寺中弟子,长老等多人也曾经受过吴道友的恩惠,在修行界,谁人不知吴道友高风亮节?今日非是还恩,只是为义,我相信令高徒绝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有个老僧持着一把禅杖,双手合十说道。 “天师教也站在吴前辈这一边。” 怀玉适时表态。 其余还有所迟疑的人,也都是迈步向前,站在了怀玉身边,所有中原的修行之人,竟是在这黑苗寨中团结了起来。 就在这同盟阵营几乎要瓦解的时候,另一处幽深之地,却是传来狞笑声。 若是此刻有人来到此地,定然会惊奇的发现,那些被关在地下的其他古寨之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带到了此处,他们低着头,神智有些不清晰,近千人,全部跪在地上,而在他们的身后,是翻滚不休的黑雾。 偶尔有风掠过,掀开黑雾一角,露出一张张苍白而邪恶的脸。 孙鹏站在众人之前,眼神中带着许多得意:“酝酿多年的大计,今日正好揭开,那些愚蠢的家伙,还以为自己是来破坏祭祀的正义之人,却不知自己才是砧板上的人,落入圈套的祭品,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看了看天空中的血眼,忽然间笑意收敛,冷峻说道:“给我动手!” 黑雾之中响起一片狞笑声,然后是一把把闪着黑光的镰刀立了起来,在孙鹏的命令之下,镰刀重重斩落,一颗颗头颅落下,如同圆球般滚出很久,死不瞑目,尸不流血,一个个苍白的魂魄迷茫走出,天空中的血眼散发出强劲吸力,将这些魂魄全部吸收,而他们的体内的鲜血,却是涌入了地表,就像是河流一般,不是渗透,而是流动,在不远处的下方,有一个大坑,这些新鲜的血液,流进大坑之中,形成一滩血水。 一个个早已经准备好的黑苗祭祀提着大桶走了过来,她们一桶一桶的倒着血水,没有多久,这大坑中的血水,就已经过半。 至少十个蛊婆走了出来,她们念动着亘古流传的咒语,打开一包一包的药粉,全部倒入这血水之中,在这咒语声念动的时候,有人点起了火把,火把围了血池一圈,祭司们围着火把舞蹈,人越来越多,那是从战场下撤出来的众人,包括秦红雪,也是来到了这里,她看着这满池子的血水,眼中充满了贪婪之色:“这就是蛊血吗?” 走过来一个养鬼道的长老,他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说道:“不错,这就是蛊血,苗疆的血祭之法,再加上我养鬼道的血祭之术,定然能够弥补那几个不足的蛊王遗骸,培育出真正的蛊王。” 闻言,秦红雪反而没有那么开心了,她斜眼看着养鬼道的长老:“莫先生,敢问贵派掌教何在?不是早就来到苗疆,为何却不见踪影?” 莫先生轻轻的笑着,说道:“掌教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二十年来很少过问门派的事情,苗疆一事,已经交给我处理了,所以他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秦红雪神经质似得笑了两声,说道:“不过问?那么共用蛊王的事情是你莫先生独自想出来的吗?” 莫先生摇了摇头:“以前我们的合作,只是建立在养鬼道辅佐黑苗寨完成毒祭蛊王而已,然而现在,因为蛊王遗骸的缺失,不得不由我养鬼道想办法,施展血祭之术,弥补那些缺失的部分,付出的多,所要求的自然也越多,这蛊王,给我养鬼道一半的使用权,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秦红雪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说起来倒像是我黑苗寨什么也都没有付出一样,背着我们,也不知道你养鬼道屠戮了多少生魂,那几个千魂幡,可不要说你们本来就有……” 闻言,莫先生干笑几声,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带着人离开,秦红雪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阴翳:“中原人,果然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蛊王出世,先要灭掉的,就是你们养鬼道,屠戮苗人,私拘生魂,这个仇,我可是记得清楚,还想要与我们共用蛊王,笑话!” 莫先生的步伐很快,他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忽然间回头看了看,发出几声冷笑。 “黑苗寨的人蔫了这么久,我看定然是心怀不轨。”低亚池划。 有个黑袍长老说道。 莫先生摇了摇头:“非也,不是心怀不轨,而是将恶意写在了脸上,其实我们双方都是在与虎谋皮,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断的让步,只是想得到最终的利益,而我们无法染指最终的利益,就要在平时多捞取点好处,但这,与他们是相悖的,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但我养鬼道,可是很少吃亏的啊,苗人,你们还是不了解中原人,玩脑子,你们差得远。” 291:楚琛的秘密 半个小时后,我睁开了眼睛,第三魄彻底融合,我感觉到我的灵魂有了很大的变化,只是自己却说不出来。到底变在哪里。 “魂魄若全,人则是无缺,魂魄若缺,寸步难行,修行无法大成。” 这个时候,却是有个声音解答了我的困惑。 “你没事了?” 我看向楚琛,问道。 “恩。”他点了点头,也是刚刚才苏醒,站了起来,说道:“魂魄稍微受损,但这是小问题。不需要多久就能恢复。” 看来又是他恐怖的自愈能力起到效果了,换做是白天的我,可能会顾忌很多,不好意思询问,因为这毕竟是他的秘密,但现在是夜里,我的性格变得很直接,问道:“你到底隐瞒着什么?” 我没有问具体的事,这说明我想知道一切,楚琛皱着眉头,似乎有些难以抉择。 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若你不想说,可以不讲。” 闻言。楚琛反而是笑了:“但你很想听不是么?” 我耸了耸肩膀。 他来回走了几遍,说道:“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他背着手,给我讲了一个不算短的故事。 寒夜之中,楚琛将母亲埋葬,他离开了楚家,打算远走他乡,可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孩子,又能走到哪里呢? 他这才发现,原来离开了楚家,自己什么都不是。 饥寒交迫的时候。有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收留了他,中年人叫王老四,他让楚琛叫他王老爹,对于这种称呼,楚琛并不反感,也许他骨子里还是渴望着父爱吧。 平心而论,王老四对他还不错,食物,水,还有暖和的衣服,走到哪都带着楚琛,直到有一天,楚琛巧合偷听到王老四跟别人的谈话。才知道,原来王老四竟然是个人贩子,收留他。也只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 那一夜的楚琛,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 那是他最后一次哭。 楚琛被卖掉了,买走他的人,是一个道士,准确来说,是一个自称道士的中年人,他脸上没有表情,腰杆子挺直,望人的目光,就像是锐利的剑,他淡淡的看着楚琛说道:“我买你,是因为我缺一个背剑童子,所以我花了这个钱,但是,要做我的背剑童子,首先需要证明自己,不然你没有资格。” 其实楚琛很想回去,即使是知道王老四是个人贩子,但他还是想要回去,因为跟这个道士在一起,他很没有安全感,似乎随时随地,自己都有可能死亡,他甚至想,让王老四重新找个买家,宁肯去给人做苦力,也不想和这个给人无穷威胁感的道士在一块,但是这话楚琛没有说出口,他有预感,如果自己讲了,肯定没有好下场,所以他很聪明的问道:“需要怎么样证明自己?” 道士丢给他一把铁剑:“去把人贩子杀了,就可以。” 楚琛愣住了,一个孩子,哪怕是早熟,骤然听到这样的话,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决定的。 然而道士紧接着说道:“不然,你死。” 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说到死字的时候,真的让楚琛感觉到了杀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命运,苦难,还有活着,很沉重的三个词汇压在了楚琛的肩膀上,他坐在山上想了很久,晚上的时候,拿着铁剑出发了。 王老四做了笔好买卖,请了几个狐朋狗友大吃大喝,回家之后,便仰头睡到,迷糊之中,他似乎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下了很大的雨,楚琛在雨中站了很久,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他张大嘴巴,望着天空,等待着道士的来临。 半个小时后,他来了,赞赏的看了眼楚琛,然后进去从王老四身上摸走了买楚琛的钱,当然,还有剩余,这都是王老四平日里的积攒,第二天大吃大喝的变成了楚琛和道士,也就是这天,楚琛成为了背剑童子。 道士叫清松子,一身修为惊人,楚琛随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大概是三年半的时间,他发现这个道士很奇怪,几乎每一天都在赶路,停留的时候,也都是在打听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肯定是很值钱的宝贝……”楚琛这样想到。低亚丽扛。 背剑童子,其实是类似于记名弟子这样,清松子去的地方都很偏僻,并且充满了危险,为了不让伺候自己的背剑童子死去,他传授了许多法门,还有功法,楚琛看见了蜀山二字,才知道清松子是蜀山剑派最后一位传人。 蜀山,一般都是剑侠剑仙所在的地方,但楚琛没有从清松子身上看到哪怕任何侠和仙的地方,他很自私,也很残忍,为了找到那件东西,他曾经灭了一个小门派满门,刚刚出生的婴儿,以及老妇人,也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楚琛望着这一切,手脚颤抖,但他却始终面无表情,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露出怜悯之色,会引起清松子的愤怒。 久而久之,他似乎就不太会笑了,脸上的情绪,也都消失了。 第三年半,清松子终于找到了地方,那是一座断崖之下,位于遥远的北海,用楚琛的话来说,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只不过不是美好,而是毁灭。 在那里,毒物横行,所有的植物都有攻击性,常年有毒障掩盖,十步之内,都无法视物,清松子在此地深处,找到了一朵黑莲。 这黑莲生长在淤泥之中,但淤泥却已经干涸,就像是所有的水分都被黑莲吸干了一般,清松子前所未有的激动,他几乎是颤抖着走了过去,然而很快却是又发出愤怒和痛苦的咆哮声:“是谁!!!” 他状若疯狂,抓着自己的头发,在黑莲边上走来走去,鼻孔中喷着粗气,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牛:“是谁,摘走了七颗魔念,来晚了一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魔念……”楚琛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字,却是被清松子听到了,他血红的眼睛盯上了楚琛,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一步步的走近楚琛。 没有尝试求饶,因为这些年来清松子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求饶的人,楚琛撒腿就跑,却是被清松子轻而易举的追到,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然后看着楚琛逐渐涣散的眼神,清松子走了过去,坐在黑莲的边上。 望着黑莲,就像是望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瑰宝:“这是末法时代最后的宝物了,人们说你是邪恶,歹毒,恐怖的化身,但我却不是这么认为,你在我眼里,等于美丽,力量和一切,我能用你,重建蜀山!” 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像是不要钱一般流淌,滴在这黑莲的根茎之处,浇灌着它,黑莲似乎又长高了几寸,莲叶泛起了红光,到最后,竟是变成了一朵血莲,清松子眼中痛苦和兴奋交杂:“我刚才不应该杀了那个小子,我明明可以用他的血来浇灌你的,却是忘记了……不过用我的血也可以,就当是成功之前付出的代价吧,那些拿走魔念的蠢货,他们并不知道黑莲本身也是瑰宝,当然,比不上魔念,但莲子虽美味,却是脱胎于根茎,莲子只是魔念,黑莲却是魔种,有了魔种,我就能吞噬所有的魔念,返本溯源之日,就是我成道之时!” 他深怕自己的血流的不够多,又拿剑划了一下,眼中的兴奋之色愈发浓郁,但随着大量的失血,他的脸色已经完全的苍白。 虚弱,让他的灵觉比往常要弱许多,等到他发现动静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背后,传来剧痛,他难以置信的回头,却是看见了冷漠的楚琛,他的身上也在滴血,甚至能透过那狰狞的伤口看见腹中的血红和器官,可楚琛没有哭,甚至一个表情都没有。 “抱歉,死的是你。” 292:幕后 从楚琛第一次被清松子逼着杀人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也许会有这么一天,之后所经历的事情,无疑是证实了这种感觉,所以楚琛在学会用冷漠伪装自己之后。更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想要让自己多一些保命的手段。 清松子教给他的功法和剑法,楚琛早就已经练到大成,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这一切,瞒不过清松子,但他却不在乎,也许他也多少能窥探出楚琛的一些小心思,但他却只当是儿戏,因为自己教的东西。都只是最浅薄的修行法门,他不觉得楚琛能把这些东西练出什么名堂。 然而楚琛,却是没有放弃,他自己的牌不多,所以他要抓住每一个可能让自己变强的机会。 也是在上次屠戮那个小门派的时候,楚琛从一个死人身上,意外的摸出了一本书,书上记载了一门法术,叫做龟息术,又名假死术。 简单来说,就是屏住呼吸,装死。 楚琛背熟之后。将书丢掉,默默的将这门法术练成,方才清松子的剑,看起来是刺进了楚琛的胸膛,但他并不知道,楚琛的心脏,罕见的在左边,配合着假死之术,他成功的瞒过了清松子。 “没想到,居然会栽在你的手里……” 修行者也不是神,失血过多。又是重伤的情况,清松子颓然倒地,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做出反抗了。 然而楚琛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拔出清松子的三把剑,还有自己的铁剑,不顾对方凄惨的叫声,将他的手脚全部用剑钉在地上,确保他没有还手之力后,他才在清松子身上摸索起来。 “疯子,恶魔,我为什么养了你这么个疯子,我不甘,我恨啊……” 清松子叫着。他的手掌脚掌都在流血,剧痛却又让他无法陷入昏迷,只能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被楚琛一件件的拿出来。 记载着蜀山高深剑术的功法,清松子这些年来收集各大门派,屠戮各大门派后掠夺走的道法,全部都落入了楚琛的手中,他望着这些东西,依然没有露出笑容,而是将目光投注在这黑莲之上。 “小子,我劝你不要打这个东西的主意,这不是你能够染指的!” 清松子眼中闪过慌乱,有些焦急的说道。 然而楚琛却是将这黑莲连根拔起,在清松子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像是啃萝卜一般,一口一口的将这黑莲咬断,嚼碎,然后咽进肚子里! “疯了,疯了,他怎么可以这样,魔种不是这样炼化的,他这是自寻死路……”清松子喃喃自语,眼前的一幕冲击着他的神经。 早在吃下第一口的时候,难以形容的绞痛就已经让楚琛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水,他的身体每一块区域都在颤抖,就像是肌肉都被一块块的切开,然后又黏在了一起,然后又切开,如此反复。 第二口的时候,体内的器官都像是拧成了一团,楚琛倒在了地上,但仍然是坚定的吞下第三口,第四口…… 看着痛苦已经将整个楚琛扭曲成虾米蜷缩画面一样的清松子眼睛瞪得滚圆,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哪怕一眼的背剑童子,他头一回生出了惧意…… 整个黑莲,硬生生的被楚琛全部吃掉,然后他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惨叫。 清松子快意说道:“你扛不住的,这种痛,没有人扛得住,只要你失去神智,你就必须死,我都不敢直接吃,吃此物,其实很麻烦,用血浇灌只是第一步,我死了,但你也死定了,我们一起埋葬,哈哈哈……” 楚琛遍布血丝的眼盯住了他,清松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所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该有的眼神,楚琛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和疯狂。 吞噬黑莲,其实是不得已的举动,假死之术瞒的是别人,却瞒不过自己,楚琛知道,清松子之前的那一剑,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却仍然是他无法承受的重伤,在这么下去,必死无疑,所以,他才要吞吃这黑莲。 他不傻,清松子找寻此物这么多年,凭此就能知道这东西的宝贵。 哪怕是不能救命,那毁了这东西,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楚琛没有力气喊了,痛苦撕裂了他的身体,以及灵魂,他叫不出声来,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那里有毒蛇在游动,有看似美丽但却充满凶险的花朵,有层层叠叠飘过满是毒的瘴气,那是一个自私而又冰冷的世界…… 他看见了自己幼年时大雪纷飞,跪倒在目前坟前,用自己的手,在冻得僵硬的情况下,一点点的将母亲挖出来……他看见了自己跟着王老四,刚刚感受人间温暖,却又被转手卖掉,最终在雨夜中用匕首一下又一下的刺穿身躯,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也不知藏着多少悲伤者的痛苦往事……他还看见那一个个死在清松子剑下,用怨毒,可怜,疯狂,戏谑等眼神盯着他的死人……相比于这些,痛苦又是什么呢? 楚琛咬着牙,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 而清松子,却是血流干而死,直到死前,他的眼中都仍然充满了不相信。 楚琛终究还是苏醒了,伤势完全愈合,黑莲所带给他的效果,便是恐怖的自愈能力,无数次在生死的边缘中行走,靠的就是这自愈能力,这是楚琛最大的秘密,今日却是说了出来。 我听着这一切,沉默了很久,才问道:“那么这黑莲,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琛说道:“黑莲是魔种,莲子是魔念,我翻阅了许多的古籍,这些年也一直在找寻答案,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些片段,这朵黑莲,是由一个大修行者凝聚的,此人的境界应该是真人以上,他算是自清末到现在最厉害的修士,可惜,却是邪道,他死后,将自己的毕生精华用秘法培育,凝出一颗黑莲,本意是希望自己的后人有朝一日前来摘取,但可惜,消息走漏了出去,后人,被杀了个七七八八,鲜有的幸存者,汇入了茫茫人海,也都没有了踪影,估计是早就变成了普通人……而这黑莲,却是成为修行界的传说,不知道多少人在寻找此物,邪道想要得到它,正道想要摧毁它,只是,都没有结果。”低亚肠亡。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最终,这黑莲,还是被人找到了……结合着我所找到的资料,以及猜测,我认为这魔念,是那个死去的邪道大修士毕生修为,分成了七份,而魔种,则是黑莲本身,人们都以为魔念是宝物,全部夺走了魔念,而忽略了魔种,却不知道,其实魔种才是真正的瑰宝……”楚琛的眼睛很明亮,明显的兴奋起来:“魔念,其实是圈套,所有吞噬了魔念的人,其修为都会被反吞,但最后,当养分不足的时候,人则是要死了,而魔念,却是会继续存在,有魔种的人,一旦收走了这魔念,那么则等于获得了里面全部的修为……” “那个邪道大修士,早就算好了这一切,他知道自己的后人保不住黑莲,所以故意设下圈套,那些觊觎魔种的人,我想应该是万分痛苦吧,他们要苦恼,该怎么才能将这魔念的威胁解决,明明知道里面有着恐怖的力量,却是无法得到,没有什么,比得上这种痛苦了……枯骨真人,真是最倒霉的一个,他是得到魔念的七个人之一……” “另外,我知道幕后算计你的人是谁了。” 话锋一转,楚琛突然说道。 “谁?” 我立即询问。 他背着手说道:“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日我吃掉的黑莲,其实并不全,他的根茎,有半空都事先被人挖走了,所以我也没有得到完整的魔种,而这个挖走半块根茎的人,肯定是七个人之中的一个,排除掉枯骨老贼,还有六人,我推测,算计你的人,定然是这六人之一!” 293:黑山 听着楚琛的分析,我不禁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想要找到幕后之人,还要指望枯骨老贼了。” 七颗莲子,能将它们摘走的七个人。肯定个个不凡,这枯骨老贼,既然是其中之一,那么他肯定是知道其他六人是谁。 楚琛的目光深邃:“想找到他很难,现在的他,忙于逃命……” 逃命? 我想起枯骨老贼变成的小孩子,的确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琛说道:“那一日他将我捉回来,抢走了所有的蛊王遗骸,他想要逼问我魔种的消息,我自然是不告诉他,枯骨老贼想了很多的办法。但都无法奈何我,最后,他想出了新的手段,那便是将我的一魄强行抽离,然后再将你的一魄打入我的体内,当神智被蒙蔽的时候,控制我身体的就是你的一魄了,他阅读了我的记忆,将有关于魔种的消息告诉了枯骨老贼。” 闻言,我心中也是一惊,这么说老贼已经知道真相了?低以见弟。 “真相他自然是知道了,但他仍然奈何不了我。因为魔念的反噬已经到来了,通过观察,我得知了这七个人的状况,他们当年受到魔念的反噬,修为差点要被吸干,关键时刻,他们却是想出些馊主意,那就是将自己的魔念分离出去,举个例子,就是将魔念分成一百份,由一百个修士承担魔念。这样分担之下,魔念的反噬也就没有那么恐怖了……但这同样也有隐患,那就是分离出去的魔种,还是在不断吸收寄生修士的修为,在没有找到魔种之前,一旦魔念回归,所涌来的还有海量的修为,所以那一日,枯骨老贼返老还童,修为那么恐怖,但在短暂的鼎盛之后,魔念的反噬也是涌了过来,让他很快就进入了衰弱期……” 楚琛的眼中闪着快意之色。 “五劳七伤。天残地缺,这便是枯骨老贼的模样,他知道我拥有魔种。可是魔种已经被我吃了,他无法夺走,按道理说,他应该是等死了,但枯骨老贼,却是及富有想象力之人,他决定用分魂之术,将魔念给自己所带来的痛苦全部分离出去……” 之后的事情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他捉来了许多的童男,因为童男魂魄不强,要比成人好夺舍,那个逃走的小孩,正是枯骨真人的本尊,而那个分离出来的病小孩,也是枯骨真人,只是他,承载着的是枯骨真人所有的伤痛,简单来说,就是枯骨真人将不好的东西,全部都分离在了那个孩子身上,而真正的他,却是已经逃走。 “你之前说过,那个幕后算计你的人跟养鬼道有关系,枯骨老贼定然是知道此人是谁了,所以他才这么急迫的离开,我想他定然是想要找到那半块魔种,然后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你的魂魄,之所以被他收走,也是他觉得蹊跷,留了个心眼,提前将你的魂魄收走,并且,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另外一条魂魄,只是好像不在他这里……”楚琛的记忆虽然被枯骨老贼看到了,但他同样也从枯骨老贼身上发现了许多的东西,这次互换,倒也不算是太亏。 “我见过这个魂魄,他在孙鹏身上,已经被炼化成了鬼宠……”提到这,我的声音也是冷了下来,这孙鹏,已经上了我的必杀名单。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枯骨老贼是个线索,我们只需要追寻他的踪迹,他一定是要去找那个拥有魔种的人的。”楚琛淡淡说道。 我点了点头,却是突然间觉得棘手之极:“枯骨老贼是真人的境界,那么能跟他平分魔念的人,定然也是真人了?” 楚琛的神色也是凝重了起来:“以前我不知道的时候,只能是漫无目的的寻找,但现在,我却是知道了方向,想要找出这六个人,我们只需要打听那些在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如果他们在之后的岁月里突然间沉寂了下来,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魔念的拥有者!” 我深吸一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事情已经足够扑朔迷离了,这所谓的魔念,又让所有的事变的更加复杂,我望着楚琛,却是有些歉意:“处理完苗疆的事情之后,我想我不能帮你找魔念了,因为我要复活浅画……” “她死了?”楚琛惊呼出声,他从我的眼神中看到了黯然,叹了口气说道:“也怪我,若不是我那天过于冲动刺杀枯骨老贼,浅画姑娘也不会就出这样的事。” 我笑了笑,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而且怪到楚琛头上也太过牵强。 就在此时,我们却是再次听到了咳嗽声,回头一看,那个病怏怏的小孩,却是爬到了水府之中,他的身上湿漉漉的,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疲惫,想要说什么,却是又被咳嗽声打断,一个小小的孩子,弯着腰咳出了血。 “他也是可怜,本来只是苗疆的普通小孩,但枯骨老贼将他们捉来,大多数人都没有熬住,导致他的实验失败,唯独这个小孩,最终坚强的活了下来,但却变得五劳七伤……”楚琛很少会怜悯,但望着这个小孩,却是头一回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也许他是看到了自己童年时候的影子吧。 “那么他会死吗?”这个小孩的确是无辜的,可惜他碰到的却是枯骨老贼,他没有人性,我很清楚五劳七伤代表着什么,如果是正常的小孩,绝对活不过十六岁。 “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悲惨,除非……”说到这,楚琛犹豫了少许。 “除非什么?”我问道。 “除非枯骨老贼将属于自己的伤痛全部收走。”楚琛说道。 我心神一震,再看这小孩的时候,已经等于是在看一个死人了,枯骨老贼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成功,给了自己一条生路,又岂会自找苦头呢?这个孩子,不出意外,应该活不过三天。 “他又多了一个必死的理由,现在的他,已经跌落了真人的境界,并且身体也变成了小孩,再次见面,我想我可以杀他。”我的眼中满是冷色,握着拳头说道。 “然而现在他该怎么办?”停顿一会儿,我又问道。 楚琛走了过去,在孩子惊恐和不安的眼神中,将他一把抱起来,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感觉到了他的善意,说道:“我叫黑山。” “黑山。”楚琛喃喃念了几句,然后看向我:“让黑山跟着我们吧。” 我看了看他,这应该是头一回见到楚琛做这样的事情,有些稀奇,也有些感动,我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了点头。 楚琛护着黑山,我们离开了水府,在出去的时候,我游动到之前的方位,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红,还有被撕裂下来的血肉,这都是那怪鱼的鱼鳍和尾巴,我皱着眉头,看到了一团漂浮的血块,其中,有一个身影起伏,她发出吞咽的声音,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在疯狂吃着食物,猛然间一回头,露出狰狞的脸。 是宁雪,她的嘴中满是鲜血,而那个怪鱼脑门上的肉瘤,早就已经被挖掉了,很显然,这是被宁雪吞掉的。 “死!” 她的尸性,显然是再次复苏了,宁雪朝我冲来,我主动递上手臂,她一口就咬住了我的胳膊,吸食着我的鲜血。 看着咕噜咕噜喝着鲜血的宁雪,黑山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就要埋到楚琛的怀里,然而刚才还温和的楚琛,却是冷着脸,将他的脑袋掰了过来,固定着他的头,让他看着这惊悚一幕。 小小的黑山此刻吓得几乎窒息,但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习惯恐惧的第一步。 294:苗民之秘 吸我的血,能够让宁雪恢复压抑尸性,但这一次,却是有些不对劲,她吸食的时间要比之前更久。要不是我心脏中源源不断的喷涌精气,我早就支撑不住了。 终究,她还是恢复了过来,看着我手臂上深深的牙印,宁雪眼中的神色从凶狠变成了柔和,我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脑袋,却是被躲过,宁雪说道:“走吧。” 还是心存芥蒂啊。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上了岸,赵铁柱跟枯骨老贼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望着漆黑的天空。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血眼。 “那是什么鬼东西?” 楚琛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此刻却是皱眉,他从这血眼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 “血祭,这是养鬼道的血祭!”我仔细分辨之后,却是面色突变,想到了一个可能。 祭祀这种事情,不只是苗人用,他们有毒祭,而汉人,要比他们应用的更加广泛,祭祀神祗,祭祀先人。从古代沿用至今,养鬼道的养鬼秘术中就记载着几种祭祀之法,其中最恶毒的,正是这血祭! 其实祭祀,本就是付出代价,然后换来利益,升斗小民渴望的是家庭平安,帝皇将相想的是国泰民安,而修行者,往往是来换取足够的力量,血祭。顾名思义,用生命来换取力量,这血眼,就是血祭之眼,当此眼变成紫色的时候,就是血祭成功的时候了! “不是说黑苗寨想要利用毒祭,来养出蛊王吗?为何又会多出个血祭?养鬼道想要做什么?”楚琛脸色很难看,一般出现血祭的时候,都代表着要死很多人。 “快走,去里面看看!” 血眼的出现,增添了巨大的变数,我有一种很急迫的感觉。 我们几人迅速进入街道,随处可见尸体。死相都很凄惨,肚子被利剑撕裂,露出了肠子。脑袋被砍了下来,眼睛却是睁着,似乎不甘心的望着我们。 黑山被吓傻了,他应该是一个还算坚强的小孩,从他之前奋力从棺材里爬出来就可以看出,但小孩毕竟是小孩,这样的画面,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楚琛却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抱着他,故意的走过战场,踩着那些残肢断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黑山不出意外的哭了,咳嗽声夹杂着哭声,到最后喉咙几乎嘶哑,脸色铁青一片,让人怀疑下一个瞬间,他会不会就这样死去。 楚琛摸了摸口袋,翻出一枚丹药给他吃了,黑山的脸色这才正常许多,但仍然吓得不轻。低以史技。 这是楚琛刻意要做的事情,我也没有理由阻止,我只是不明白,这个孩子根本活不过几天,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前行,发现不管是黑苗寨的人,还是天苗寨的人,都是失踪了,走了很久,都没有半个人影。 终于,宁雪耸了耸鼻子,说道:“人味。” 我抬眼看去,一个男子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似乎张望着什么,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转身就跑,但是速度很慢,几步之后,一跟头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我们走了过去,发现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苗民。 “死了。” 楚琛看了一眼,就下了定论。 摔了一跟头就死了? 就是黑山都泛起了迷糊,怎么这个人比我还要脆弱? “他的身体很虚弱,体内的血气很是稀薄,就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楚琛蹲下身子,翻开他的头发,露出里面的花白,说道:“未老先衰吗?似乎又不是这样,他体内有蛊虫的气息,正在吞噬着他的生命。” 一句话惊醒了我,早在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了黑苗寨的苗民特殊之处,他们的人人修蛊,但却异常虚弱,并且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想到这,我走近了男子的家中,从他之前的动作分析,他显然是想要插上门闩,只是没有做到,就已经死了。 进入他的家里,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血腥味,我皱着眉头,走入里屋,看见在床上的一对儿女,看起来睡得正酣,然而当我摸过去的时候,却是发现他们的身体已经冷了。 他们的母亲发现了我们,从斜角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想要刺死我们,我反手握住,说道:“你的孩子死了与我们无关!” 孩子死了? 她愣住,下意识的看向床榻,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她根本就不知道。 苗女疯了一般,冲过去抚摸着自己的儿女,却是发现,原来他们真的已经没了气息,顿时哭的撕心裂肺,我凑近想要说话,她却是回头掐住了我的脖子,眼中满是疯狂:“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碰了他们!” 宁雪眼中蒙上了一层杀意:“你找死!” 我赶紧说道:“别动手!” 我将苗女的手折在她的身后,然后带着他,来到了旁边的邻居家里,直接一脚踹开门,果然,还是熟悉的血腥味,苗女大喊:“阿郎哥,快来帮忙,这些人杀了我的家人,他们……”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见了一个趴在地下的人,还有打翻的水杯,苗女愣住,我轻叹一声,这一幕早已料到,她跑了进去,从哭喊声中,我知道了这家人也全部死了。 “黑苗寨的苗民,应该都遭殃了。” 我望着天空中的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 楚琛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小小的黑山也许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却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苗女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我们带着她,看了很多家,无一例外,全部死去,整个黑苗寨,沉寂的像是没有生灵,我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带她看这些,我的目的很简单,要告诉她,这不是偶然,她的家人,更不是死于我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的眼泪流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气息也是衰弱了下去。 “不行!” 好不容易有个活口,岂能看着死去?我将她扶起,楚琛拿出一枚丹药塞进她的嘴里。 “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你自己最清楚。” 我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 苗女满眼迷茫,虚弱的她生命也在流逝。 “你们的蛊术,从哪里学来的?” 楚琛神色一闪,忽然间问道。 苗女愣了下,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喃喃说道:“这跟我们的蛊术有关系吗?” 楚琛点了点头。 苗女直说不可能,态度非常的坚决,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就如此肯定?” 苗女冷笑:“这是大祭司传授给我们的,难道大祭司会害我们吗?” “大祭司?”楚琛一怔:“黑苗寨的大祭司?” 苗女说道:“在二十多年前,我们都只是那些小寨子的苗民,生活很不好,经常吃不到饱饭,是大祭司,带领着我们建了新的寨子,越来越多的小寨子被融合到了一起,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大祭司说,我们就叫做黑苗寨,以后一定能够成为古寨。在我们眼里,大祭司是世界上最神圣,也是最善良的人,她不仅给我们更好的生活,还带给我们庇护和荣耀,这蛊术,就是她传授给我们的。” “她说,这是每个苗民都能修炼的蛊术,不分男女,可以强身健体,长命百岁,而寨子里的几个老人,本来是垂死之态,但是在有了本命蛊之后,也是多活了很久,直到现在,还仍然没有死,我们的小孩,出手之后,就有蛊婆亲自过来,将本命蛊打入体内,这是给我们的恩赐,你竟然说,大祭司会害我们,简直是笑话!” 苗女的表情很不屑。 我却是嗅到了巨大阴谋的气息:“你们所谓的大祭司,应该是傅如月吧?” 295:豢养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苗女的眼中露出浓郁的敬畏之色,就连身体,也是跟着颤抖了起来,似乎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代表着一种禁忌。 “你竟然敢直呼大祭司的名字!” 她的眼中甚至喷薄着怒火。 望着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发怒的苗女,我的心底却是油然生出了怜悯,虽然我还不知道详情,但却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他们被骗了。 看着空中的血眼,我的瞳孔微微收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黑苗寨中,开始飘起了一团团的血滴,这血滴。晶莹剔透,像是没有重量一般,从家家户户中升起,如萤火虫一般飞进那血眼之中。 在这血滴飞入之后,血眼的颜色,骤然间浓郁了数倍,就连其外形,也是扩增了许多。 身后,是这家人的尸体,我们回头看着,然后同时露出惊色,因为这血滴。正是从这一个个人的身上飞出来的,楚琛拦截住一颗,用手指捏碎,却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 “是精血,每个人的精血……” 血祭,原来指的是这么回事,我的心头忽然间沉重无比。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空中的血光,苗女坚定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蛊婆告诉我们,这是要进行毒祭,只要我们关好门窗。不要走出家里,就没有事,第二天之后,我们黑苗寨就会拥有蛊王,可为什么,这血光,竟是从我我们的身体里出现的……?” 苗女自语,她的眼里满是慌乱,不是因为眼前的恐怖,而是她长久以来的信仰,在现实面前,出现了崩塌的迹象,这让她非常的不安。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本命蛊么?” 我看向苗女。多余的话说起来也没有用,若是信,那么不需要别人多讲。她自然会相信,若是不信,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没有用的。 苗女愣住,说道:“我没有办法让本命蛊出现。” 我皱眉看着她:“什么意思?” 苗女说道:“本命蛊都是大祭司传授给我们的,由蛊婆植入到我们的体内,我们无法没有办法控制本命蛊,她告诉我们,有这本命蛊,虽然不会让我们多厉害,但却可以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我忍不住发出冷笑:“还真没有听说过不能控制的本命蛊,看来你们并不清楚本命二字,本命本命,与命相连,若是你本人都无法控制,又叫什么本命蛊呢?” 看着苗女的神色,我却是明白了,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毕竟这对于苗人来说,是常识,只是对于傅红雪的信任,让他们下意识的没有多想。 我一指点在苗女额头,让她无法动弹,看着宁雪说道:“接下来你来吧。” 她现在的状况虽然让人忧心,但并不代表一身蛊术就没有了,宁雪走了过来,手掌贴着苗女的脊背,一寸寸的摸着,似乎要通过骨节之间的距离,测算什么。 她的喉咙中发出古怪的音节,有点像是蟋蟀的叫声,却尖锐许多,苗女脸色突变,似乎体内有了变化,宁雪眼里划过一抹冷色,重重的在苗女的脊背一拍,然后用指甲划破了她的肌肤,殷红的鲜血流出,宁雪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根本没有本命蛊的气息,她体内的,不是本命蛊,而是……” 说到这,她突然间将手从苗女的伤口中探入进去,那一瞬间苗女痛的几乎脱离了我的控制,还好宁雪的速度很快,她从苗女的身体里,硬生生的拽出一根红色的犹如线条一般纤细的虫子! “血蛭!” 苗女恢复了行动,她按着自己的伤口,疼的直冒汗,但是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自己虽然受伤了,但是状况却好了很多,之前的虚弱感,一下子恢复了,她再次感觉到了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看着宁雪手中抓着的丑恶虫子,通体血红,额头长着触角,嘴上带着锯齿,光看这副模样,就让人畏惧,苗女惊恐问道:“什么是血蛭。” 宁雪瞅着他,冷笑一声:“就是吸血的东西,潜伏在你的身体里,掌握着你的精血,而你所修行的蛊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根本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东西,而是让自己的精血旺盛,不断的造出新的精血,血蛭,在没有发作的时候,是能够帮你完成这个过程的,精血旺盛,人自然寿命长,身体健康,可若是到了收割的时候,血蛭就要开始吞噬辛辛苦苦造出的精血了……” 苗女嘴唇哆嗦,她的眼中看不出具体神色,只是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由此可知,对于她的冲击力该是多么的巨大。 宁雪很不客气,言语如同刀子一般刺入她的胸膛:“蠢货,说白了,你们这些黑苗寨的苗民,只是傅如月豢养的牲口,等你们养肥了,时机成熟了,便将你们一茬子收割了!她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想好了今日,祭祀固然要开始,而祭品,正是你们这些一心一意崇拜她的信徒!” 心理防线,就在宁雪的言语中化为乌有,苗女扬天发出悲惨的咆哮,眼角涌出了两行血汗,可见,她此刻痛苦到了什么程度。低土杂扛。 多年来的信仰,就这么崩塌了,曾经被所有苗民崇拜的大祭司,原来早就把他们当做牲口一般豢养,这样的变化,她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接受。 血蛭弯曲着,脱离了鲜血,它很不安,只是在宁雪的手中,它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被她轻而易举的控制着,我却是看着这玩意,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放开它看看。” 宁雪摊开手,血蛭立即爬了出去,它在苗女的身体里已经呆了太久了,从幼虫变得成熟,身躯看起来,足有半米长,苗女怒吼一声,直接追了出去,她倒要看看,这血蛭究竟是要去哪里! “跟上。” 楚琛淡淡说道,就跟在苗女后边。 然而我们却是错估了疑点,就是这血蛭身体细小,随便找个缝隙都能钻过去,只不过几十米,我们就已经跟丢了。 这让我无比的失望。 就在此时,突然间,黑山拉了拉我的袖子,说道:“哥哥,你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是发现从墙角的缝隙处,涌出上百条血蛭,它们同样狰狞,最长的,甚至超过了一米,长长的身躯拖着游动,速度却是极快,我往更远的地方看去,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这血蛭,从家家户户中涌出来。 我想到一个可能,一跃跳上墙头,果然看见一条血蛭从尸体中爬了出来,在体内的精血已经血祭结束之后,它们要去往哪里? 现在简单了,到处都是血蛭,我们一路跟着,朝着它们要去的地方走去。 而此刻天苗寨与中原修士剑拔弩张的时候,也是发现了这血蛭,自然有人认了出来,秦红雪眼神一变,她看着天空已经隐隐发紫的血月,似乎猜测到了什么,脸色苍白了许多:“全部罢手,我们跟上去看看。” 众人自无异议,一起走了过来。 一时之间,所有天苗寨的人,都找到了方向,但他们相比于之前来到黑苗寨的时候,却是少了太多。 六成的人,都在之前的血战中倒下,而他们的尸体和灵魂,也都是被天空中的血眼所吸收。 一桶一桶的鲜血,被倒入了血池之中,傅如月充斥着狂欢一般的兴奋:“苦等二十多年,就是今日,百种鲜血,酿出今日毒祭!” 还有人,拿出各类毒虫,蜈蚣,蝎子,毒蛇等等,数之不尽,光看这些数量,要填满血池都不在话下,然而倒进去之后,却像是融化了一般,连个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变成了血泡,这血池的颜色,更深了一点。 除了我吃掉的三个蛊王遗骸,宁雪肚子里的一个,还有十四个,全部都摆在了一起,由十四个蛊婆各拿一个,看样子,也要将它们都抛下去。 此时,跑的最快的苗女赶到,她看着傅如月,眼中蓄满了泪水,如同疯子一般冲了过去! 296:全部揭晓 296 “大祭司,你曾经说,在你庇护下的苗民,会是这苗疆最幸福的地方!” “大祭司,你曾经许诺。在蛊王出世之后,人人都能享受生活,过上古寨的生活,受人尊敬!” “大祭司,我没有忘记,当年你来到我们寨子时候的种种许诺!” “可是,我现在只需要一个答案!” 苗女的泪混合着血,在一路奔跑中洒落,她的脚下,是一只又一只血蛭,可她却是不管。眼里怒火,有痛苦,也有侥幸,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完全的确信。 傅如月奇怪的看着狂奔而来的苗女,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苗女一步步的走来,她刻意放慢了速度,发丝垂在耳边,汗水打湿了头发,黏糊糊的,但她不曾理会。只是怔怔而来,真正站在傅如月面前,她的眼中只有希望,几乎是用祈求的卑微语气说道:“大祭司,只要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不需要任何证据,我也会相信你,好么?” 她不想承受信仰崩塌后的痛苦,亲人,邻里,族人。已经离开了自己,若是信仰也没了,那么剩下的,只是无用的躯壳。 “不知所谓。” 可是在傅如月眼里,却完全是一个笑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跑过来问我要一个答案。 她没有犹豫,手指一抬,袖子中飞出金蛇,如箭一般,直接洞穿了苗女的喉咙,她所有的希望都凝聚在眼中,最后化作了绝望。她的身体,重重的倒下,嘴角露出一抹自嘲之色。 蠢。我真蠢,直到现在,我还是抱着这样的希望…… 因为是下坡路,她的身体一寸寸的滚落,也没有人去管,掉到了血池之中,几乎在进入的刹那,就已经尸骨无存。 匆匆而来的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傅如月看着我们,大笑说道:“反应还真是迟钝啊,到现在居然才过来!” 我和楚琛对视之眼,心已经冰冷到了极点,苗女只是个路人,她的死不至于让我们伤心,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愤怒。 更何况,还有着蛊王遗骸的存在。 我的视线,落在那十四个蛊王遗骸上,如果都能给宁雪吞了,那么她的尸毒,至少也能驱除八成,剩下的,我想就不足为虑了。 宁雪也很清楚这一点,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蛊王遗骸上。 我们对峙的时候,大片的脚步声响起,是天苗寨的人,他们更加后知后觉,到这个时候才赶到。 “徐铭!” “徐大哥!” “宁雪!” 最开始是怀玉看见了我,发出惊喜的叫声,然后是青苗寨的人,他们不仅看见了我,还看到了宁雪,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双喜临门。 宁雪回头看了看,眼中有着几分伤感,转瞬之间就消失了,她和宁浅画不同,族人在她的眼里,没有那么重的意义。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侧脸,然后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低土场弟。 端木家主也看见了我,他很是失望,原以为这么久没看见我,应该是我已经死了,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见到了我。 “你们,来的有点慢啊。” 傅如月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笑开了花,她根本不担心这些天苗寨的人所带来的威胁。 秦红雪手中托着银蛇,向前走了几步:“我小看了你,没想到早在二十多年前,你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傅如月,我承认你,是一个对手。” 傅如月哂笑道:“仅仅只是对手么?你知道什么?到现在还不肯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吗?大祭司,呸!我今晚要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大祭司!”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几百个早就准备好的火盆被点燃,黑苗寨之人,也是走了出来,就站在她的时候,与我们对峙。 而在这黑苗寨之中,更是有不少养鬼道的人在,莫先生走在最前,剩下的两个千魂幡,也是汇成了两团黑云,而他的手中,更是捏着一把黑色的小幡,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起了曾经在乌十三那里逼问出的内幕,养鬼道暗中炼制了一枚万魂幡,难不成,这就是那万魂幡吗? 千魂幡已经如此难以对付,若是万魂幡,我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威势。 可不知道为什么,莫先生并没有使用这万魂幡的意思。 秦红雪看着这些人出现,她的眼神微微一变,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你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你想要在这里真正的决战,你想要死更多的人,为什么?” 傅如月狂笑,指着血池,又指了指天空:“因为这血池未曾饱和,因为这血眼未曾变紫,因为毒祭与血祭,还没有成功,鲜血,我们需要足够的鲜血,而你们天苗寨,也是被血祭的一部分!”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以前不通顺的地方,此刻全部揭晓,怪不得引诱天苗寨来这里,原来,早在最初,傅如月就把所有天苗寨之人,也当做是祭品的一部分! 当杀戮成为夜晚的主旋律的时候,那么一切,都进入了她的节奏。 这一点,其实之前我就已经有所猜测了,我下意识的找寻人群,却是没有看见李长生,就连吴爷也不见了,我皱了皱眉头,不确定他是不是出事了。 秦红雪深吸一口气,眼中首次露出叹服之意:“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祭坛,因为整个黑苗寨,就是祭坛!” 傅如月桀桀笑道,她看着那无数血蛭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然后前赴后继的爬进血池,最后融为血池的一部分,她的笑意越来越浓郁,声音充斥着志得意满的味道:“祭祀,已经开始了,没有人可以逃得掉。” 秦红雪拔剑,她回头看了一眼,恩怨,此刻全部抛开,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战了,谁赢,谁活,跑,肯定是不可能的,唯有拼命才是唯一的生路。 “死战!” 与此同时,围着黑苗寨的六十四个寨子,全部都点起了篝火,有一道狼烟,涌向了天空,正好是六十四道。 “他们准备好了。” 养鬼道的两个长老,还有一个蛊婆,看着临时用木板搭建的高台上的人说道。 “我,我知道了。” 杨羽哭丧着脸,他拼命的咽着口水,望着那滚滚狼烟,心中一直在骂娘,该死的,该死的,老子这回是遭难了! 但是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又怎么能退缩呢? 杨羽咬着牙,手中拿着桃木剑,看着那摆满香案的贡品,发狠似得念起了咒语。 他的脚下,也踏着禹步,就在这禹步踏起来的瞬间,高台上四面插着的旗帜,都是飘扬了起来,杨羽一狠心,咬破了指尖,在木剑上一抹,他举剑向天。 “风来!” 不一致的风,凌乱的风,就在话落的刹那,变成了西北,有一根旗帜,朝着正西方向漂浮。 “正南!” “正北!” “正东!” 他连连出口,插在高台上的四面旗帜,呈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那就是分别朝着一个方向吹拂,就像是有四股风同时涌过来,并且还互不相干一样。 空中的狼烟,也是在这诡异的风力影响下,分成了四个方向,但他们最终,却是朝着正中心的圆点而去,不需多说,那个圆点,正是黑苗寨! 六十四个寨子之中,传来接连不断的命令声:“动手!” 大批大批蓬头垢面的人被拽了出来,他们只剩下一口气,但还未死,这都是黑苗寨暗中捉来的人,若是此刻我在这里,定然会感叹,那些被屠戮的寨子,也不能全部都算在养鬼道的头上,黑苗寨也是在暗中干着这种勾当,只是不能为外人所知,因为同为苗人,普通的苗民,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但这个时候,无需担心那么多了,屠刀挥起,人头滚滚。 六十四道狼烟,顷刻间变成了血烟,它们涌向正中的黑苗寨,那空中的血眼,与这六十四道血烟对接,颜色,一点点的变成了紫色。 而就在此时,大战完全爆发。 第一时间,就有五个老头站在了我的面前,他们穿着黄色的道袍,三人闭目,一人睁眼,还有个侏儒。 胡长老仇恨的看着我:“今日,取你性命!” 297:五行尸阵 养尸派的人,应该是已经找我很久了,五个关系深厚的老头子,在我的偷袭之下死了一个,其余四人定然是暴怒。 宁雪望着他们,气息陡然间变得狂暴起来。我回头看看,她的眼中再次涌出了血光,这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我赶紧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她张口咬着,吸了几口血才恢复清醒,但眼神,却仍旧是冰冷:“谁死还不一定!” 被人像是牲畜一般的拴着,这对于宁雪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这毛僵到现在还能说话,这说明她的灵性不亚于常人。造化,这是我们养尸派的造化……”侏儒盯着宁雪,口水滴答滴答的流淌,倒不是好色,只是贪婪,他看宁雪,就像是看着一件旷世奇珍。 这种眼神,让宁雪无法接受,她脸色一变,朝着侏儒一把抓去。 侏儒看着宁雪而来,嘿嘿一笑,从怀中抓出一把糯米粉,朝着她洒去。 糯米克制僵尸,这是常识,但对于宁雪,用处却并不大。所以宁雪躲也没有躲,任凭这糯米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然而没过多久,这糯米粉忽然发出了淡淡的荧光,如同一层外壳一般凝聚起来,限制着宁雪的动作,她低头看着,发现这糯米粉就像是枷锁一般,让自己的手脚都是僵硬了起来。 “你逃不出我们养尸派的手掌心……”侏儒目光寒冷,养尸派没有其他的本事,但要说捉僵尸,其专业性更甚茅山。 可惜,他却也是低估了宁雪,水中的那只怪鱼的肉瘤,已经被她所吞噬了,宁雪的气息空前旺盛。她的生命力让她的气力都是强大了许多,只听见一声冷笑,那些糯米粉所化的坚硬外壳就被她挣脱开来,宁雪随手一抬,一块青石便朝着侏儒砸来。 侏儒眼露惊色,后退一步,胡长老挡在他的身前,掐动印决,身后的棺材中跳出一头老尸,将这青石接住。 其他几个老头,也是齐齐向前,手中铃铛响成一片,四个老尸一起跳出,干枯的身体显得格外瘦削。颧骨突出,导致眼珠子也像是鼓出来一般,但他们的尸性,却是异常的浓郁。 是傀儡,但却远比傀儡灵敏,四个老头抬手一指,老尸一跃十几米,干枯的手臂朝着宁雪抓去,她的眼神凝重,以前就是被这老尸所困,所以才落入养尸派的手心。所以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与这老尸游斗着。 “去帮忙!” 我看过去,黑苗寨与天苗寨也厮杀到了一处,场面远比我们这边惨烈了许多,然而我并不关心,我的目光还是放在宁雪身上,真武剑出鞘,朝着其中的一头老尸刺了过去。 怀玉,也随着我们加入了战团,同行的,还有慧明,小和尚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念叨着一百个,一百个,也不知道惦记着什么,再次施展法相金身,接下一个老尸。 我,楚琛,怀玉,慧明各自对付一头老尸,虽然很难将这玩意杀死,但要束缚着它们,也并不是很难。 四个老头脸色阴沉,拼命的摇着铃铛,空下来的宁雪注视着他们,如风一般掠过,尖锐的指甲抓向他们的脑门。 然而就在宁雪快要到达的时候,第五头老尸也从棺材板里跳了出来,与宁雪狠狠的撞在一起,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宁雪愤怒的一拳砸歪了老尸的脑袋,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侏儒也摇着铃铛,控制着死去长老留下的老尸。 养尸派的这无头老尸,的确算是他们的深厚底蕴,就是乌烛阳那种化境的存在,想要单独对付一头,难度也很大,因为这东西根本就杀不死,五头合力之下,完全能够轻易围杀化境高手。 我现在晚上的实力不惧化境,甚至还要高出一筹,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化境了,境界之间的差距,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同样也奈何不了这些老尸。 “摆五行尸阵!” 最为苍老的老者踏前一步,突然说道,其他三人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唯独侏儒,似乎有些担忧。 胡长老瞥了他一眼:“以你的实力,还是可以勉强驾驭老尸的,不要慌,即可。” 侏儒点头,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一口血就喷在了铃铛上,其他几人也是如此施为,在鲜血喷到铃铛上之后,我们正在对付的老尸忽然间狂性大发,他们的力气暴涨了何止十倍,轻而易举的将我们推开,然后干枯的身体像是充了气一般,忽然间变得厚实了起来。低爪叨技。 从一个个如同电线杆一般的瘦高个,变成了城墙一般雄壮的僵尸,它们踩着五行方位,体内依次泛出金木水火土五色光华,我看着他们,眼中露出惊色:“他们生前定然是死于五行,并且怨气极大,养尸派是如何凑齐这五头老尸的?” 死于五行的人,每天都有,但合适变成僵尸的却是少数,那种用死人炼制成的僵尸,只能是最低级的那种,至于更高级别,必须是自行有底子,譬如正好死在了养尸地,然后怨气极大,又经过了岁月的蹉跎,才进化成了僵尸,这便是资质了。 五头老尸显然是资质极好,养尸派将它们凑齐,天生带着五行,楚琛冷冷说道:“小心了,这是五行僵。” 作为湘西楚家的人,他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 我们五人靠在一起,看着从雾中走出的五头老尸,它们身后,各自跟着一个养尸派的长老,铃铛摇动之时,每个人都念动着咒语,就看到那火尸浑身冒着火光,挥手之间,甚至有火星飘过,而水尸,却是身体腐烂,就像是一个在水中泡的膨胀的大青蛙,金尸,如磐石一般,手脚碰触的时候,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而木尸最为正常,看起来倒是温和许多,最夸张的是土尸,就像是一堵城墙,无比的厚实。 五头老尸朝着我们狂扑而来,我们各自选着一个,怀玉碰的是火尸,桃木剑直刺它的眼睛,可是还未曾看见,它这柄价值万金的法器桃木剑就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而慧明,与金尸碰上,二者都是金光闪闪,法相金身对决金身,碰撞起来发出铛铛的声响,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砸铁一般,楚琛遇到了土尸,锋锐的剑气可以撕裂一切,但落在土石身上,却只是留下了两道微不足道的剑痕,宁雪一巴掌就把木尸的脑袋拍成了粉碎,然而却是在三个呼吸内,又再度长出了一个,这就是木尸,生生不息。 本来就难以对付的老尸,一下子变得更加棘手,我碰到的是水尸,它的速度很快,奔腾之时有一股腐烂的恶臭,让我忍不住反胃,我的剑刺在它的身上,却只是削下一层老皮,落在地面,冒着黑气。 五行尸阵,真是让人头疼,若不是之前那个长老被我偷袭而死,想必定然更难对付。 等等! 我的眼前一亮,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这五个老头子闭关了数十年,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施展五行尸阵当然厉害,可那侏儒不是这样,他只是滥竽充数而已,只要找他,必然是个突破口……” 我的目光,透过水尸,看向了侏儒。 他阴沉的笑着,还不知道我的意思,指挥着水尸向我冲来。 我一跃而起,长剑在水尸软囔囔的身体上一掠而过,脚则是点在了它的脑袋,水尸暴怒,伸手想要将我抓下来,然而我却是已经借力跳起,我的目标很明确,正是这侏儒! 他初始眼中不屑:“就凭你,还想来杀我?” 水尸早就已经回来拦截,其他的几头老尸也在策应的范围内,他不认为我能够突破过来,然而头顶却是突然投下一个阴影,他抬头一望,空中有一枚闪着黑光的小印,照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了下来! 298:尸化 小印自然是森罗印,早在出手之前,我便已经将森罗印打出,借着夜色很好的掩盖了行迹,此刻森罗印急转直下,其威力也不再隐藏。印章上的墨迹斑驳浮现,阴气裹着森罗印散发出恐怖的波动,其中更是有鬼啸之声传出,侏儒脸色苍白,森罗印在他的眼里不断的放大,一时之间,竟像是愣在了原地。 “退开!” 那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长老眼睛陡然睁开,数十年的闭目禅在发动的那一颗,就看到两束金光爆射而出,打在森罗印上,直接将其打飞。恐怖的波动消散的干干净净,我伸手接住,却是发现森罗印上出现了一道白痕,印章底下的墨迹,也变淡了许多。 由此可见这一击对于森罗印的打击有多大,要知道这可是养鬼道最厉害的法器之一,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成长起来,但本身的材质却是不俗,但就是这样,在这目光之下都有点无法承受,若是落在人身上,恐怕立即就要殒命了。 侏儒如梦初醒,这才满头大汗的退后,看着长老说道:“多谢陈长老。”低爪巨亡。 陈长老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你的资质不差,但你的心性。却是一般,关键时刻没有决断力,是你不能有所成就的关键原因,若你能改,前途当无量,身残,并不代表其他。” 侏儒听着,看着自己矮小的身体,却也是眼神一暗,说道:“受教了。” 他控制着水尸,再度朝我扑来,水尸的动作灵敏,死命的纠缠着我,我一时之间动弹不得,望着远处的侏儒说道:“诸位,一起杀他!” 众人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奋力一击逼退老尸,然后一起朝着侏儒而去,他眼中再度浮现出惊慌之色,但是在陈长老的呵斥之下,却是强自忍耐,控制着水尸抵挡着我们。 楚琛三剑齐出,水尸迎着而来,剑刃穿透水尸,三个足以致命的大洞却只是让水尸身体晃了晃,然而长剑却是未作停留,在穿透水尸之后,径直朝着侏儒而去,养尸派跟蛊婆有点像,都是依靠外物。当没有了老尸守护之后,他们本身其实是比较脆弱的,当然了,基础的道法也是具备的,侏儒掐动手决,甩出两枚戊土符,就看见土包涌起,一点点的扩大,最后形成了一个泥人,挡在了他的身前。 长剑插在泥人之上,然后一寸寸的没入进去。就连剑柄都消失不见了,侏儒紧张的看着,额头有汗水滚落,他深怕长剑再次穿透泥人冲出来,幸运的是,这一幕并没有出现,他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汗水,然而就在此时,泥人却是轰然倒塌,在泥块之中,并没有三把剑。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侏儒的目光在四处一扫,最终定格在地面,果然,三把剑破土而出,伴随着清脆的剑吟声,朝着他的身体而来,隐隐可以看到,三把剑上,还有剑灵浮现,其中之一,正是楚琛之前收服的雨女,她的素手轻抬,极富妖娆之姿,看的侏儒一呆。 “唉。” 无奈的叹息声响起,又有一个长老睁开眼,两束金光破空而来,将三把剑打飞。 侏儒冷汗直冒,头都抬不起来了:“对不起,我太愚蠢了。” 闭目禅并不是单纯说闭着眼睛,为了培养睁开时候的这一击,只是在闭目的过程中,修为会进展的更快一点,而睁眼的时候,会因为多年来修行的淤积,将那些多余的元气通过眼神排出去,其威力之所以大,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会轻易睁开眼,这是他们的杀招,而如今,却是因为保护侏儒,有两个人破功了。 五行尸阵,缺一不可,侏儒明显不是一个很好的帮手,滥竽充数,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 他们也意识到了侏儒是个巨大的突破口,所以这阵,是注定摆不了了,五头老尸,变成了原样,虽然凶猛,但却少了五行的特质,对付起来,就要比之前容易许多了。 我们分别对上一头老尸,怀玉跟慧明,算是勉强阻拦,楚琛和我,则是压制老尸,至于宁雪,这种级别的老尸单独出现,并不能给她造成多大的威胁,她再次陷入了亢奋状态,每当杀戮的时候,就很容易复苏尸性,幸好并不是完全复苏,神智多数还是清醒的,她的两只手拽住老尸的手脚,后者张开大嘴想要咬宁雪,却是对上了宁雪狰狞的眼神,在老尸咬来之前,宁雪已经咬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手脚用力,硬生生的将这老尸分成了两半! 在老尸被她撕裂之后,之前睁眼的陈长老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原来这老尸,也是跟本命蛊一样,当老尸受创的时候,其主人也会受到反噬啊,看到这一幕,我眼中露出恍然之色,立即看向楚琛,他点了点头,明白了我的意思。 本来,我们是各自为战,但就在对付老尸的瞬间,却是忽然间转向,我朝着楚琛那边飞快而去,舍弃了原先我对付的老尸,胡长老眼中露出惊慌之色,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算计,立即说道:“休想!” 说话间,就要收回老尸,而我之前对付的老尸,也是朝着我们飞奔而来。 可我和楚琛进行的却是十分坚决,根本不给机会,楚琛的剑穿了老尸的眼睛,在其发狂怒吼的瞬间,我也是纵身跃起,先是在老尸的肩膀上一点,继而从空中落下,一剑朝着它的头顶刺下,就是真武剑,想要刺穿它也是异常的艰难,只是看看进去了剑尖,楚琛握着第二把剑,插进了老尸的喉咙,然后木剑雷光涌动,狠狠的披在老尸的肩膀,它痛苦大叫,我感觉到了瞬间松动,长剑毫无阻碍的进去了大半,然后用力一拔,绿色的浆液顺着头顶涌了出来,楚琛也抽回了自己的两把剑,老尸踉跄的跑出几步,然后摔倒在原地。 并没有消灭,只是受创很严重,基本上动不了。 与此同时,胡长老嘴角也是涌出血迹,他的脸色苍白,望着我喃喃说道:“几十年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的愤怒,根本不能用言语来表达,就看见他一把抓过侏儒,夺过他手中的铃铛,控制着再度朝我们过来,楚琛冷哼一声,立即迎了上去,我却是看见已经跑过去的宁雪,有点不放心,加速跟上了她的步伐,而就在此时,那个最为苍老的长老却是睁开了眼,他的眼中射出金光,朝着我的胸口而来,还没有到达的时候,我的头皮就已经发麻,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当自己亲身面对这金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有多么的恐怖! 却是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挡在了我的身前,金光透体而入,她的胸口立即爆开两朵血花,身子也是软了下去。 我抱着宁雪,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宁雪,宁雪……” 我呼唤着,生怕她出事。 但其实,她的眼睛一直睁得很大,也没有明显的痛苦之色,梦呓一般的念叨着:“好像,要变成僵尸了呢?” 我低头,看着她胸口的血洞,一点点的愈合,但是在愈合的时候,却是浮现出一缕缕的黑毛,她的嘴上,脸上,也有了这样的痕迹。 如果宁雪没有了人性,那么她就是真正的毛僵了,那时候的要比现在强十倍以上,可是如果那样,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不要!” 我怒吼,看着养尸派的老头,胸中的那一团火,越烧越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冷笑着看我的老头,却是表情凝固,他的身后,黑雾翻滚,一把古朴的镰刀,穿透了他的身躯,镰刀的顶端,还在不断的滴血。 “白痴,能杀他的人,只能是我。” 299:夜的终章 没有人能想到这突然的变数,养尸派的几个人,全部转头看了过去:“大哥!” “大长老!” 长老们和侏儒一起惊呼,他们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老者目光涣散,就这么倒了下去,黑雾中伸出一根铁索。将他的魂魄拴住,然后勾入了黑雾之中。 孙鹏看着所有人,森冷一笑:“怎么了,各位,很奇怪吗?” 胡长老指着孙鹏,他的手指颤抖,身体如筛糠一般抖动:“你,你,你们养鬼道,是什么意思!” 养尸派可是来帮养鬼道的,现在这算做什么?自相残杀么?别说是他们。就是我,也彻底的呆住了,这孙鹏是疯了不成?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这种觉悟,不屑的瞥着胡长老:“帮我们养鬼道?就凭你们养尸派这几只大猫小猫?实话告诉你们,我养鬼道根本就没有将你们放在眼里,叫你们来,只是想要分走一些火力罢了,只是,连这种小事情你们也没有做好,整天忙着抓什么僵尸,真当我们都是瞎子么?既然不是一条心,那又何必拿你们当盟友,倒不如灭了你们,四个修炼有成的老家伙,魂魄定然很强大,又能让我们多出四个暗卫。这才是实打实的利益……更何况,徐铭的命,已经被我预定了,你们想要摘桃子?凭什么?” 听了孙鹏的这番话,胡长老再次喷出一口血,他指挥着老尸,直接就朝着孙鹏扑了过去。 看着这迎面而来的老尸,孙鹏眼神也凝重了起来,没有人不怕僵尸,因为这玩意的伤害来的简单而直接,若是实打实的承受一击,那肯定是要没命的。 但也只是忌惮而已,他并不惧怕,手一挥,一群暗卫就迎了上去,老尸力大无穷。一拳砸飞好几个暗卫,但他们与老尸一样,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很难杀死,被打翻的暗卫,就跟没事人一样,再次爬了起来,一群人将老尸围住,根本动弹不得。 黑雾扩散,几根铁索飞了出去,胡长老伸手阻挡,但冷不丁却是吃了一击,身后有个戴着鬼面具的暗卫身影缓缓浮现,他的镰刀。正在滴血,铁索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套着胡长老的脖子,直接就拉入了黑雾之中,另外一个长老大吼一声:“老三!” 他跨入黑雾之中,想要将胡长老救回来,然而却只能听见铁索拖动的声音,他却也是消失在了浓雾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侏儒的身子都在颤抖,暗卫突然的来临,让他如同遇到了地府的勾魂使者一般。心中泛出了绝望,唯一活着的,只有陈长老,他已经听到了铁索拖动的声音,一把抓过铃铛,控制着剩下的两个老尸,不是出击,而是朝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就看见一个老尸抓住侏儒,然后朝着空中一抛,侏儒的身子小,很容易就丢的很远,陈长老望着他,沉声说道:“记住,你是养尸派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道统不能灭掉!” 侏儒回头,却只能看见十几根铁索将陈长老拽住的画面,他的身体,也是被拖入到了黑雾里,然而就在要被勾走魂魄的时候,他的身上,却是燃起了金色的火焰,这火,是魂火,燃烧的是魂魄,无法熄灭,一旦自燃,那么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魂火眨眼的功夫就燃烧干净,顺着铁索一路延伸,有五个没有来得及撒手的暗卫,直接被这魂火沾惹,要知道他们体内也是有魂的,并且是养鬼道悉心培养到如今的死灵,就像是干柴烈火一般,瞬间被点燃,五个暗卫,也化成了灰烬。 侏儒眼中含泪,带着仇恨与悲伤,落到了不知何处的幽暗之中。 “晦气!” 暗卫的数量不多,每一个都是珍稀,一下子就损失了五个,孙鹏的心都在滴血,他怒骂一声,但目光在看向我的时候,却是变得平静起来。 “现在,就是我们了,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角色干扰。” 可我,却是没有看他,我瞅着怀里的宁雪,可以感觉到,她的尸性,已经彻底的复苏了。 我割破了自己的手掌,血液汇成线,流淌入她的嘴中,我低声说道:“蛊王遗骸,是最后的希望,为了你,为了你姐姐,也为了我,你要坚持住,不要让尸性蒙蔽了心灵,记住,蛊王遗骸,你要得到它们,你绝对不能变成僵尸,绝不!” 一开始来到苗疆,就是为了宁雪,这是我最初的念想,虽然现如今发生了许多的事儿,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就会遗忘,正如我所说,为了任何人,宁雪都没有变成僵尸的理由。 她的尸性,仍然在复苏,但是我的血,却还是被她大口大口的吞了。 宁雪睁开眼,一半是血红,一半是挣扎:“蛊王遗骸?” “蛊王遗骸!” 我重重点头。 她重复的念叨着,人性和尸性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忽然之间,她浑身毛发旺盛,獠牙也是再度出现,但是她并没有攻击我,而是站起来,大吼一声,眼神死死的盯着血池边上的那十四个蛊王遗骸。 “我的!!!” 宁雪怒吼,身子化作残影,就朝着蛊王遗骸抓了过去。 而此刻,黑苗寨跟天苗寨的厮杀,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天苗寨的人,是困兽,是哀兵,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人数劣势,但他们越战越勇,蛊婆站在最前,祭祀们也是上阵肉搏,这是极大的动力,相比之下,黑苗寨也只是人数占据了上风,但却无法靠着这个优势,顺利的将天苗寨拿下,两边不断的死人,鲜血和怨气,在这血池周围不断的出现。 血池中的血,越来越浓郁了,全黑苗寨的血蛭,都已经进入了血池,它们本来是血蛭,但却被黑苗寨的苗民,用蛊术培育了这么多年,每一条血蛭,都富含着蛊虫的特质,此刻全部进入血池,无疑是让毒祭,到了一种巅峰。 那些祭祀,依然是围着火把跳舞,仿佛场中的厮杀,对于她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低爪木弟。 中原的修士们,也出现了伤亡,养鬼道的弟子,也是有备而来,关键的是,千魂幡这法器太过于强力,没有化境之上的高手坐镇,很难奈何的了这千魂幡。 奇怪的是,养鬼道的化境高手,比如那莫先生,也没有什么动静,他的手里拿着堪称是大杀器的万魂幡,却是迟迟不动,在他身后,一众养鬼道长老沉默而立,他抬头望着天空,看向那越来越紫的血眼,却是舔了舔嘴唇,喃喃说道:“快了……” 没错,的确是快了,那血眼,颜色愈发的浓郁,从鲜红,变成了紫红,现在,红色逐渐褪去,已经有了完全变成紫色的倾向。 六十四道血色狼烟,与这血眼对接,不断输送着大量生魂和血气,让这血眼,越发的狰狞。 黑苗寨外的高台上,杨羽披头散发,举行这样的祭祀,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平时算命,泄露天机,已经是遭了报应了,现在更是举行血祭,这不能说是折寿,杨羽很清楚,但祭祀完成的时候,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活的了,不当场暴毙也会在一年内死去。 如此多生灵的陨落,没有人能够承受得起这番因果。 更何况,一行黑苗寨和养鬼道的人,却也是盯着看,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冰冷,嘴角也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意思很明显,祭祀一完成,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对杨羽出手。 没有人注意到,高台底下,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 300:杨羽的逆袭 高台之上的人不算多,并且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杨羽的身上,虽然杨羽这个人不会什么杀伤性的法术,但这祭祀,却是需要他这种专业的神棍来做。 操纵天地之力,听起来很玄奇。但对于他这种相士来说,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众人看的很认真,这也和他们没有什么警惕心有关系。 所有人都在拼命,谁还可能会注意到这荒郊野外呢? 他们却是不晓得,世界上总是有些人,不怎么走寻常路,惦记着杨羽的人,也是有的。 李长生跟吴爷偷偷的躲在高台底下,风很大,他们说话对方听不见。声音大了又害怕被上面的人听到,所以只能对着耳朵讲,李长生问道:“师父,你这招行不行?” 吴爷挤了挤眼睛:“那当然行,师父不能说不行,看好了。” 他还背着个大麻袋,吴爷伸手在麻袋里头摸了摸,然后朝着高台上一丢。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众人一惊,一起看了过去,却是发现,居然是一只兔子。 “妈的,这畜生是找死。” 有人虚惊一场,拍了拍胸口,一脚就被兔子踹飞。 吴爷再次摸着口袋,又扔上去一只猫。间隔并没有多久,很多人刚安心下来,又听到了动静,立即回头去看:“什么东西?” “是只野猫!” 养鬼道有个弟子看着这猫,心里头窝火,想要去踹,却发现这猫异常灵敏,几个蹦跳间就消失了。 此时,杨羽做法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天空中的六十四道狼烟,八八合一,八道狼烟拧成了一股,足有水桶粗细,朝着黑苗寨狂涌而去,而杨羽的头发,也是被狂风吹的漂浮起来。这一幕无比神奇,众人看的眼睛眨也不眨,尤其是黑苗寨的人,他们修炼的蛊术,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奇异的景象? “我懂了,师父,你一定是想通过不断丢东西降低他们的戒心,然后再突然袭击。” 李长生瞅着吴爷,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你懂就好。” 吴爷嘿嘿笑着,他这人就这样,明明自己的弟子都断了手臂,并且前面还差点跟天苗寨闹翻,但这个时候又跟没事人一样嘚瑟。 “不过师父。下一个你要扔什么?” 李长生看着麻袋,里面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 吴爷诡异的眼神,放在了李长生的身上。 后者咽着口水,晃着自己空荡荡的衣袖:“师父,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告诉我,你不会这么狠对吧。” 一分钟后,高台上又有什么东西落了上去,动静比之前的更大。 然而这一次,却是没有人回头了,他们被杨羽那里的景象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只有人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东西?” “汪汪汪!” 李长生叫道。 “原来是条狗啊。” 这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看着,然而他却是忽然间觉得不太对劲。 “这狗叫声有点奇怪……” 话还没有说完,背后就是一痛,他的嘴巴被人捂住,眼神逐渐的涣散,身体也是倒了下去。 李长生的目的明确,先杀黑苗寨的人,他们用毒,这是巨大的威胁,至于养鬼道的人,笑话,茅山之人会怕这些邪道吗? 说起来有些可笑,但这些人的确是没有来得及反应,当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三人殒命,他们发现李长生,一起冲了过来,然而在背后,吴爷却也是爬了上来,师徒二人一起动手,这些养鬼道之人,根本就不够看的,好不容易有个长老拿出养鬼罐,眼中满是厉色:“大胆,你们想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脑后就重重的挨了一下,杨羽手中拿着半块板砖,眼里满是泪水:“亲哥叻,你们终于来了!” 他狂喜着朝李长生抱了过去,然后在看见李长生的断臂之时,却是及时刹车:“早就算到你命中有此一劫,只是没想到应在了苗疆。” 他转身去抱吴爷,吴爷倒是乐意,笑呵呵的,结果满嘴的口臭味熏得杨羽不轻,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李长生问道:“你这鬼祭祀到什么时候了?” 杨羽望了望天空,说道:“三分之二的程度吧。” 吴爷叹气:“这么多的人命啊,真是造孽。” 杨羽点了点头,忽然间脸色阴沉:“不行,这因果我可担不起,这狗日的血祭,我必须要破坏了他!” 杨羽抓起桃木剑,再次踏起了禹步,四面汇中的风,开始有了改变。 “风来!” “风来!” “风来!” 他连续喊了三声,狂风大作,但方向,却是有了改变! 黑苗寨中,我与孙鹏对立。 他没有犹豫,直接就放出了自己的鬼宠,正是我的魂魄之一。 我从这鬼宠的身上,嗅到了比前不久收服的一魄更加浓郁的魂力气息,由此可知,这应该是我的魂,而不是魄! 也只有魂,才能被这样炼制成鬼宠。 天地二魂常在外,这应该是地魂。 三魂七魄,魂要比魄更加重要,所以孙鹏的鬼宠,我必须要夺回来。 地魂成长了许多,应该是吞噬了不少魂魄的缘故,气息强大了不少,就连面目,也和我相似了起来。 楚琛看着我,又看了看这地魂,说道:“需要帮忙么?” 我摇了摇头,说道:“慧明留下,你和怀玉,去帮助宁雪。” 怀玉还想说什么,楚琛却是拉着他一起离开,二人很快加入了战团。 慧明站在了我的身前,金光闪闪的他挥动着拳头:“小师叔,说吧,打谁。” 我看向他:“念经会么?” 慧明愣了下:“当然。” 我说道:“那你念经吧。” 慧明又问:“念什么?” 我淡淡开口:“随便。” 话音落,我便一剑刺向孙鹏。 楚琛跟怀玉,帮不到太大的忙,这暗卫,就是为了勾魂而生,并且这黑雾,比我上次所见的时候浓郁了不少,其中的迷幻之意,很容易让人沉沦,所以我让楚琛跟怀玉远离。至于慧明,佛门弟子的优势就在于这里,他们的经文,再配合着法相金身的慧明此刻的佛性,能对这些暗卫形成很大的削弱。 诵经声响起,我说的是随便,但慧明却没有随便,他念的是往生咒。 乍一听,似乎觉得往生咒很普通,但实际上,佛门讲究实用,往生咒这样的咒语,已经应用到了巅峰,不仅能够往生,更能让人静心。 但可惜,这对于我,似乎没有起到任何用处,夜晚的我,杀意汹涌,当这杀意彻底释放的时候,再听着他犹如洪钟大吕一般的佛门咒语,我并没有任何的平静,反而把它当做是战鼓一般,让我亢奋了起来。 对于这些暗卫,往生咒的威胁就很大了,暗卫脱胎于死灵卫,而死灵卫,又是用那些怨魂所制,但天底下所有的怨魂,厉鬼,或者说只要是个魂,那么九成九渴望的都是轮回,如果能有来世,谁又会乐意做怨鬼呢?低爪叼圾。 这是本能。 往生咒响起的时候,很多暗卫就陷入了沉静,他们到不至于这就被洗脑,只是心中的波动,让他们很难做出抉择。 厉鬼的强大就在于直击心灵,种种幻觉让人自取灭亡,而佛门,也是如此,他们的经文,又被称之为心经,由心而生,立时就让人无法自拔。 当然,这也和慧明此刻的状态有关,法相金身的他,等同于护法金刚,自然能将这经文的所有厉害发挥出来。 “死秃驴!” 孙鹏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暗卫,居然会在一个小和尚面前,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但这,对于我来说却是很大的机会。 我的剑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你想杀我,我来了! 301:坠池 301 孙鹏望着我,冷哼一声,身后黑雾沸腾,朝着我的方向笼罩而来。 我进入黑雾之中,视线被遮蔽,握着真武剑。仍旧缓缓的往前走。 忽然之间,我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缚魂锁在黑雾中爬动,就像是毒蛇逶迤前行,我刺耳倾听,这声音就回荡在我的耳边,我提着剑,随时准备出手,然而这铁索拖动的声音,却是在在各个方向响起,我根本无法分辨具体的方位。 咻! 几个呼吸过后,我的左侧忽然间响起破空之声。回头一看。铁索朝着直飞而来,看其趋势,竟像是要直接套住我的脖子! 我眼中冷色一闪,真武剑横扫而出,与缚魂锁摩擦出一溜火花,此时,身后却是响起孙鹏的冷笑,他的勾魂镰,朝着我的后背就劈了过来,我来不及反应,袖口中森罗印滑落,被我直接砸出,鬼吼连连。将孙鹏逼退。 他冷笑一声,我们二人再度酣战一处。变成暗卫之后,孙鹏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跃,但也不算强悍,甚至相比于化境,还要差一点,但他的手段刁钻,尤其是缚魂锁和勾魂镰,都是两件恶毒的法器,一般的化境高手与他争斗,都要非常的小心。但我却要放得开多了,因为我首先是不惧剧毒的,只需要他这两件法器,在实力上,还是能够完全压制孙鹏。 慧明的诵经声,明明是让人平静的,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让我有些烦躁,这烦躁,刺激的我狂暴起来,如同踩着战鼓的节奏,每一剑都刺向孙鹏的要害,他节节败退,锋锐的真武剑青光闪烁,将他的勾魂镰刺得斑驳点点。 显然,但从法器的质地上来讲,真武剑是要压制他的。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来帮忙!” 孙鹏大怒,吼了一声。低乐有号。 其他的暗卫如梦初醒,终于走出了慧明的魔咒,他们先是忌惮的看了一眼慧明,心里也清楚,佛家的确是暗卫的克星,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所有人都拿着法器,朝着我冲过来了,一片片的黑雾凝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一团,我应付起来,终于是有些吃力了。 双拳难敌四手,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们很难杀死,我一剑刺进胸膛,不仅不死,反而咧嘴笑着,反手来抓我的剑,这样的画面已经屡见不鲜了,我很讨厌应付暗卫,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 已经进入了深夜,我心中越来越着急,眼中的冷色,也是越发浓郁,我一剑横扫而出,青光自剑身喷薄,三个暗卫齐齐逼退,身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我趁机冲出他们的包围,再度找上了孙鹏,无名剑诀全面发动,配合着我此刻急躁的心态,每一剑几乎都是在搏命,孙鹏可能也是刚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不太适应,运用起来较为生疏,只有招架之力,我已经接连三剑刺在他的肩膀了,那一片皮肉都被削了下来,孙鹏脸色苍白,虽然不会死,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这样不断的受创,在几个暗卫的帮助下,他成功的与我拉开距离,手掌一挥,那鬼宠咆哮一声,就朝着我冲过来! 这是我的地魂! 熟悉的气息不断涌来,我心里一沉,手里的剑光猛地收了回来,真武剑的力量过于霸道,鬼宠虽然厉害,但在真武剑面前,必然也会受到重创,这就意味着,我不能再使用真武剑了。否则的话,鬼宠被真武剑所破灭,我的地魂也会随之消亡。 匆忙之间,我身形猛的暴退出去,鬼宠发出一声尖利的戾叫,跗骨之蛆一般紧追不舍,而孙鹏此时则是利用这个时机,手里捏出一个复杂的手印,盘膝坐下来,口鼻之中一道青气喷涂而出,缓缓的修复着身上的创伤。 暗卫本来就几乎是不死之身,孙鹏作为首领,复原能力更是强大,短短一瞬间,他身上被真武剑留下来的伤口就几乎完全恢复了。 我心里无比着急,慧明虽然厉害,但佛法的主动攻击型却不强,暗卫奈何不了他,但他也不能短时间内对暗卫造成太多的杀伤,而我好不容易才让孙鹏受伤,现在他这么快又恢复了,而我对鬼宠投鼠忌器,此消彼长之下,我竟是对孙鹏毫无办法。 我不断的后退,鬼宠则是不断前进,短短半分钟时间,我已经彻底的落于下风,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鬼宠是我的地魂,我无法伤害它,而它顶在前边,就像是人肉盾牌一般,我根本无法突破他来对孙鹏造成威胁,至于其他的暗卫,则是游曳在边上,时不时的甩出缚魂锁,想要拽走我的魂魄。 我彻底陷入了暗卫的泥潭,开启法相金身的慧明宝相庄严,他已经进入了超然物外的状态,一心只是诵经,声音犹如洪钟大吕一般,扩散到了整个战场,那些正在涌入血眼的魂魄,竟是在这诵经声中,缓缓的被拉了回来,他们的身子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眼中划过一缕茫然,许久,他们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往生咒,沟通的是轮回之门,众人冲着慧明抱拳,踏入了轮回之路。 而其他和尚,也是突然间转过弯来,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愚蠢,光顾着跟人斗法,这可不是和尚的专长,一个个盘膝坐下,还有人随身带着木鱼,在法器木鱼声中,诵经声响起,就像是一条条的溪流,忽然间以慧明的声音为主干,汇成了一片湖,刹那之间,这一片地域的怨气都被净化了。 已经饱满的血池,竟然有了下沉的迹象,这让傅如月脸色大变,她看着这群和尚,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秃驴,不行,立即毒祭!” 不能再等了,再等就是夜长梦多,在傅如月的命令声中,走出了一排祭祀,她们捧着一个个的木盒,打开之后,里面都是用金线捆绑的蛊虫,若是有人此刻凑近一看,定然会惊呼出声,因为这些蛊虫,全部都是金蚕蛊! 足足有九十九只金蚕蛊,这是傅如月这么多年来辛苦收集,再加上掠夺其他古寨才凑齐的金蚕蛊。 在苗疆,对于一个蛊人来说,金蚕蛊几乎是圣物,然而傅如月却是眼睛眨也不眨,就挥了挥手,祭司们将木盒倾斜,金蚕蛊全部倒入了血池,每一只金蚕蛊小小的眼睛都浮现出了恐惧之色,它们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只是却无力挣扎。 金蚕蛊投入血池之后,整个血池立即沸腾了起来,刚刚下降了点,此刻又是涌了出来,血池咕噜咕噜的不断冒泡,竟是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药香。 “奇香出现,时机成熟了!” 傅如月兴奋的手舞足蹈,多年的夙愿,就要在今日成了,她抓起蛊王遗骸,就要丢进去,然而就在此时,宁雪却是突然间杀到,她头发披散,身上长满了黑毛,狰狞的獠牙配合着血红的双眼,让人望而生畏。 “什么鬼东西!” 傅如月眼中露出惊色,她察觉到了宁雪对自己的威胁,甩手便是丢出金蛇,可是金蛇在面对宁雪的时候,却是眼神凝重,迟迟不肯往前,这说明它心中惧怕! “蛊王遗骸,蛊王遗骸,我要,我要!” 宁雪不住的念叨着,最后清醒的那一丝神智,不断的告诉她蛊王遗骸四个字,她所过之处,一个个祭祀都变成了干尸倒下,她伸手就朝着蛊王遗骸抓了过来。 一个捧着蛊王遗骸的祭祀害怕,将它丢进了血池。 宁雪的眼睛看到了更多的祭祀,然后她们如法炮制,都将蛊王遗骸丢到了血池之中,最后,她的眼神盯上了傅如月。 傅如月打了个冷战,也将蛊王遗骸丢了进去,本来就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 “蛊王遗骸,我要!” 宁雪看着最后一个蛊王遗骸丢出,眼中涌出着急之色,立即跳出,在空中将它抓住,然而她的身体,却也是控制不住下落之势,重重的掉进血池之中,同样,连个水花都没有冒出来。 远处的我,正好看到这一幕,我目眦欲裂,拳头紧握,骨节都变得森白。 302:入魔 宁雪! 宁雪!!! 我仰天大叫,双目彻底变成了血红,在宁雪坠入血池的瞬间,我感觉我的心也跟着沉了进去。 宁浅画,因为我变成了活死人。低乐呆弟。 宁雪,又因为我坠入了血池。 对于宁家姐妹俩。我心中的愧疚已经堆积到了顶峰,我记得宁浅画说的那句话,一定要救回宁雪,她其实很少对我用一定,必须这样的没有回旋余地的词语,但对于自己的妹妹,她用了,在青苗寨和我之间,她选择了我,又在自己要死之前,许下了最后的遗愿。就是宁雪。也只是宁雪,可我依然没有做到。 心痛,愧疚,还有愤怒,已经彻底的淹没了我体内所有能够容纳情绪的地方,我看着那咕噜咕噜不断冒着气泡的血池,情知里面根本不可能有活口,那么多的金蚕蛊,那么多的血蛭,进入了血池都是瞬间融化,宁雪就算是成为了真正的毛僵,也根本不可能支撑多久。 可以说,基本上已经死了。生还的希望,我不知道有多少。 我只知道。血色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雾,好像扩散了许多。” 有个暗卫低声说道,他很纳闷,因为这黑雾是他们控制的,可现在却有些脱离了掌控。 孙鹏没有说话,他一直盯着我。 我的状态很不稳定,扬天望着天空,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似乎也变成了血月,我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既然都这样了。那么就毁灭吧。” 什么理智,这个时候要理智又有什么用? 恶魄与我虽然彻底融合了,但是到夜里,醒来的第二人格徐沐,其实仍然带着恶魄的一些特性,虽然他表现的除了冷漠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但这并不能代表徐沐就真的是个正常人了,因为在他的心底最深处,还潜伏着一个魔鬼。 这其实可以说是阴影,每一个人都一样,也许做了一次刻骨铭心的错事,就能够记住一辈子,徐沐正是如此,恶魄作为鬼王时候所蕴含的那些怨气,一直都没有消失,只是隐藏在心底深处,此刻我万念俱灰,出离愤怒,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了出来,这一股冰冷的气息,自然也随着喷涌。 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画面了,我衣服的颜色,一点点的变成了血红,而我的脸,仍然是那张脸,却是变得苍白了许多,嘴唇却是格外的鲜红,眉心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痕迹,显得我格外的妖异、 诵经的慧明睁开了眼,他望着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是魔气。” 所有念经的和尚都站了起来,他们望着我,眼神几乎呆滞。 魔气,听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被心魔左右的我,此刻真的入魔了吧,但是管它呢,宁雪如果都完蛋了,入不入魔又有什么所谓呢?我提着真武剑,一步步的走了过去,一股股的黑雾,从我的身体中涌了出来,这黑雾,是怨气,却要比怨气更加强大,这是无数生灵在死亡之前的绝望嘶吼,是天地之间最为冰冷也最没有温度的情绪,森罗印,在我的手中旋转,黑雾一缕缕的进入森罗印之中,隐隐对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原来这黑雾是他身上的。 刚才那个提问的暗卫,终于得知了真相,他的目光和我相对,看见了我嘴角的笑意,他想要说什么,我的身子却是忽然间消失,就在这黑雾之中,我不见了踪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他的身后了。 他猛然回头,我的手臂却是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刚开始,是惊慌,然后很快又化作了冷笑:“你杀我啊,你杀得了我吗?” “是你让我杀的。” 我淡淡说道,手掌直接用力,他的脖子,就像是泡沫一般,在我这一捏之下,瞬间爆开,所有的骨头,肉皮,全部都捏成皱巴巴的一团,我嫌恶的抹着身上的鲜血,看着那落在地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头颅。 “没有了脑袋,你还不死么?” 暗卫,的确是没有死,身体跑着,抓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安在身上,可是没有脖子啊! 他怎么安也安不上,眼里满是焦急,我像是幽灵一般再度出现:“我来帮你。” 我抓着他的脑袋,死死的往他的身体里按着,就像是要硬生生的塞进去一般,他被我挤压的够呛,发出痛苦的声音,然而我却只是阴冷的笑着,他的脑袋,终究还是血肉做成的,被我一寸寸的按进去,然后裂开,他的身体,和脑袋,都变成了肉酱,我一脚就将他踹飞。 走向了其他暗卫。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明明是血腥之极,但却是有一股奇异的妖异感,让他们觉得,似乎还很美。 这样的画面很美?很多暗卫都打冷战,他们纳闷,到底谁才是邪道? 魔化的我,发现好像什么都变得简单了许多,准确来说,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是变成了杀,我的力量,变得纯粹而又冰冷。 “动手,都在等什么?” 孙鹏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他莫名的感觉到了恐慌,大叫道。 所有暗卫一起出手,将缚魂锁甩了出来,地面,空中,一根根飞来,就像是毒蛇,从各个方向,将我的手脚拽住,然后是我的身体,一圈一圈的,就像是有人精心缠绕的一般,我的脸上都被缚魂锁缠绕了,只有两只眼睛,还能透过缚魂锁看见外面的光亮。 “你们想要勾走我的魂么?” 我张口说这话,嘴唇开合的时候,带动着两根缚魂锁也是一上一下。 两个暗卫惊呆了,死命的抓着,明明绑的很紧,但我说话,仍然是轻松之极。 哐啷。 突兀的,所有的缚魂锁都是空了,正中间的我,却是消失不见。 所有人纳闷,却发现一只手,将十几根缚魂锁全部抓住,我嘴角挂着阴沉的笑容,拽着缚魂锁的一端,突然间朝着空中高高抛起,然后死命一甩,无穷尽的力量从我的体内涌出来,十几个暗卫都是被我甩上了天,他们死死的抓着缚魂锁,我就像是抡麻袋一般,将他们一会儿甩起来,一会儿又狠狠的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我的魂,也是你们能勾的?” 我的声音中带着愤怒,这十几个被砸的七荤八素的人,惊惧的发现缚魂锁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铁索闪着幽光,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浮现出痛苦之色,我抓住一根铁索,在他们的腰部绕了一圈,然后将他们打包一起甩向孙鹏。 我不顾一切的朝着他抓过去,即使是这个时候,我仍然记得,他是一个心腹大患。 孙鹏终于是怕了,他让地魂挡在前面,就像是一堵厚实的城墙,然而我,却是咯咯咯的笑着,忽然间张口,明明只是很随意的张口,但我的影子,却是诡异的拉长,出现了一个血盆大口,就像是鲨鱼的嘴巴,一口就将地魂吞进了肚子里,孙鹏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打死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咧嘴笑着,终于要宰了他了。 就在此时,天空中源源不断涌来的六十四道血烟,却是突然间消散了,就像是后继无力了一般,突然间风向改变,从这里还能够看见,血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风吹着朝本来的方向涌去。 天空中的血眼,距离彻底变紫,只是差了一线,但这一线,却是天堑之别。 莫先生一直仰头看着,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看来,还是差了一点啊。” 几个长老也是摇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莫先生笑了笑:“人,不能贪心,这些,也够了,是时候收网了。” 303:真正的赢家! 扩散成两团黑云,正在与中原修士斗法的两杆千魂幡,突然间发出咔嚓一声,自行折断了。 没错,是自行折断! 如果有人此刻能够进入黑云深处,定然会发现有一个长老。满眼都是狂喜之色,他望着天空,眼中充斥着期待。 千魂黑幡自行折断,里面好不容易才容纳的所有怨魂,全部都跑了出来。 重获自由,看到了人间,这让他们无比的兴奋,一个个狂吼着,在从黑云里爬出,他们看着底下那么多人,眼中涌出怨毒之色。但是回头看看。却又是生出惧意,他们飞快的飘走,再也不想被捉回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团比之前两杆千魂幡加起来还要巨大的黑云涌了过来,这黑云,层层叠叠,就像是真正的云层,在这黑云之中,是莫先生高亢的笑声,那些怨魂,最快的已经逃出了一公里之外,但这仍然是这黑云笼罩的范围,可怕的吸力。直接与之对接,所有从千魂幡中逃出来的怨魂。一个不少,全部都被捉了回来,他们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但却仍然改变不了这个结局,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很轻松的就被拉扯了过来! 黑云在席卷了这么多的魂魄之后,再次扩增了许多,这些战场中死去的亡魂,也是无一例外,全部都被黑云卷走。我的剑几乎已经搭在了孙鹏的脖子上,可是这黑云之中,却是闪过一道黑光,将孙鹏接走。 我的眼中喷涌出杀意,仰头望着黑云,就要提剑去刺,然而黑云里却是响起莫先生的声音:“徐铭,我无意与你为敌,但这孙鹏与暗卫,不能给你杀,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养鬼道立刻退出苗疆。” 我哪里还去管这么多,就要杀过去,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废话,听不听都没有任何意义。 莫先生爆吼道:“宁雪还没有死,她就在血池之中!我感觉到,血池里还有一条怨鬼,是她保护着宁雪,让她没有被吞噬,我刚才刻意的没有收这条怨鬼,就是为了与你的交易!” 宁雪! 就像是一道雷,瞬间在我的脑子里炸响,我望着他:“凭什么相信你!” 黑云轰隆作响,让开了一条缝隙,让我看到了里面那一杆血色的小旗,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莫非就是那万魂幡? 莫先生冲我和善的笑笑,控制着黑云越飞越高,仰望天空,看这黑云的形势,竟是要将天空中的血眼包裹! 这奇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一起抬头看着。 他要做什么? 这血眼,不是养鬼道血祭的,要用来弥补残缺的蛊王遗骸的吗? 傅如月的身体颤抖,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那些自己身边的养鬼道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一个不剩! 这绝对不是巧合,这是早就有所预谋的。 她想着那些被血眼拘走的生魂,再想想黑苗寨死了那么多苗民,突然间脸色煞白,看着黑云,喷出一口血来:“养鬼道,养鬼道!养鬼道啊!!!狡猾的中原人,卑鄙无耻的中原人!!!”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莫先生控制着万魂幡,直接就将这不知道承载着多少魂魄和血腥的血眼一卷,然后黑云便是朝着天边一点点的飞去,空中传来莫先生快意的笑声:“多谢大祭司的馈赠,这数万生魂,我养鬼道收下了,哈哈哈!” 志得意满,只能用志得意满来形容。 所有黑苗寨的人集体变脸,尤其是那些知情者,他们想起一开始的计划,由养鬼道负责血祭,黑苗寨负责毒祭,两个祭祀同时搞起,双管齐下,来打造出蛊王。 费尽心机,到处去捉那些苗民,然后修建六十四苗寨,这也是养鬼道所安排的…… 那些鲜血的屠戮,全部都算在了黑苗寨的头上,可是他们不惧,只要有蛊王出世,普通苗民的死亡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伤天害理的事情,做起来根本就没有负担,所图的,就是蛊王。 傅如月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到蛊王出世之后,自己就杀光所有的养鬼道之人,用来平息苗人的愤怒,告诉他们,动乱和杀戮,都是这些无耻的中原人掀起的,而她傅如月,则是苗人的英雄。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种种迹象表明,养鬼道才是最包藏祸心的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完全的合作,所以不断的偷摸屠戮苗寨,来炼制千魂幡,后来,发现了黑苗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他们的动作也是大了起来,炼制了万魂幡。 但人的贪欲,可不是这样就能满足的,这是无穷无尽,得到一件还想要更多的,万魂幡拥有了,他们便不禁生出了新的渴望。 那就是,传说中的十万魂幡! 如果说万魂幡已经是最顶尖的法器,那么十万魂幡,只能用传说和噩梦来形容。 传说,指的是从未听闻,当年古代的战争连年,都无法炼制出这十万魂幡,更何况现在这种和平年代。 只能说,苗疆给了养鬼道机会,他们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豢养的苗民,原本,是要连带着灵魂与精血,都要一起毒祭了的,可是在养鬼道的蛊惑下,他们却是将灵魂分离了出去,被养鬼道所吸收,再加上那六十四个苗寨所屠戮的苗民,十万魂幡,就算是不全,那也差不多了。 带回中原,在酝酿几年,那便是一件足以横扫整个修行界的大杀器。 十万魂幡一旦出世,就算是真人,也只有逃命一条路! 养鬼道才是最大的赢家,输的最多的,其实是黑苗寨,傅如月再次喷出一口血,所有的黑苗寨祭祀都在看着她,目光其实是惶恐和不安,但是在此刻格外敏感的她眼里,却更像是嘲弄和愤怒,所以傅如月慌了,她的眼中涌出疯狂之色,打算孤注一掷:“毒祭蛊王!” 她吐出自己的本命蛊,是一只鬼脸蜈蚣,在金蚕蛊的排名,要比六翼金蝉更高一位,如果是炼制蛊王,那么当然是自己的本命蛊最为合适,鬼脸蜈蚣一跃而起,跳入这血池之中。 就看到这血池的血,一寸寸的开始下降,咕噜咕噜的气泡,冒的更急了,那股浓郁的香味,几乎散发到了十里之外。低乐布技。 “蛊王出世!” 傅如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逼出了一滴金色的鲜血,在这滴血出来的瞬间,她整个人就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但这并不重要,她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始终盯着血池。 咕噜咕噜,气泡冒的更欢了。 “不行,蛊王遗骸不足,所有人,都给我滴血!” 她焦急的喊道,心脏却像是被刀子狠狠的戳了一下,想到养鬼道对自己的伤害,她就是痛到了灵魂深处。 这一次,真的是与虎谋皮了,算计来算计去,结果败在了自己盟友的头上! 所有祭祀和蛊婆,都是割破手腕,鲜血流淌进去的时候,她们的脸色也是迅速苍白:“蛊王真的要出来吗?” 血池的气泡,突然间消失了,没有了任何动静。 这让所有人的表情凝固。 就看到那一寸寸下降的血水,忽然间又是喷发了出来,鬼脸蜈蚣,像是被谁给抛了出来,然后就看见了一只纤纤玉手,将其抓住,再其的不安之下,狠狠的将它按在血水之中,鬼脸蜈蚣,也开始一寸寸的融合。 本命蛊受损,傅如月第三次吐血,她满眼都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我的本命蛊为何会被这血池排斥,这个手,又是谁的手?” 噗通! 血池的水高高喷起,一个纤细的人,漂浮在血池之上,一缕缕的血光,再其身上缠绕。 这,居然是宁雪! 而在宁雪的身子底下,却是还有一人,将她的身体拖着,此人望着傅如月,眼中满是怨毒:“大祭司,还记得我么?” 304:杀意已决 一个浑身都被血染红的怨鬼,头发湿漉漉的,颜色也都是血红,并且,不是染在上面,而更像是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一条血线。 她在看着傅如月的同时,却是抬着手,托着宁雪。 傅如月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中却是闪过茫然,似乎并没有映像。 怨鬼惨笑一声:“果然像是我们这种普通的苗民,根本不会进入你的视线,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癫狂而又悲凉。 普通的苗民? 傅如月想起了不久之前的画面,一个苗女。像是疯子一般。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然而自己只是挥了挥手,她就没了性命,尸体落入了血池,变成了养分。 这对于傅如月来说,就像是踩死了一只蚂蚁,人会记得自己踩死一只蚂蚁吗?也许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吧! 但蚂蚁记得,她望着傅如月,不久之前,傅如月还是所有黑苗寨苗民的骄傲,是神,是王,是这苗疆的至高存在。可是在不久之后,她却是亲眼看着傅如月。将所有的信徒葬送,他们的血与灵,都没有保存下来。 多么可笑的一个故事。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很幸福,然而这只是梦,不,连梦都不如,每一个苗民,都只是豢养的猪狗,等着养肥了,便会收割。 “傅如月。是报应,这是对你的报应,哈哈哈!” 看着鬼脸蜈蚣彻底的被吞没,苗女笑得更加猖獗,她的笑声中,充斥着发泄,似乎要将自己的怨恨,一股脑的都宣泄出去。 傅如月望着她,身体都在颤抖:“为什么你变成这样!” “因为她是水命!”一个声音响起,竟然是匆匆赶到这里的杨羽,他望着傅如月,冷笑说道:“若我没有算错,此女生时天降大雨,乃是天生水命,性格温柔,贤妻良母,若是正常死去,将泽被后人,可是,偏偏却死于非命,生前就已经怨恨滔天,死法更是凄惨无比,好巧不巧落入血池之中,水命遇水,还是血水,当化为水鬼,她是在这血池中化鬼,所以无惧血池血水,护住宁雪,不被所害,当然是手到擒来,等到毒祭彻底开启,便是便宜了宁雪,这都是命,二十多年前,你种下了豢养苗民的因,二十多年后,你将死于苗女之手,这就是果!” “说白了,老王八蛋,你是自作自受!” 杨羽慷慨激昂的说道,到最后却是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说道。 “大姐,反正你都已经要挂了,求你临死之前行行好,给我把毒解了吧。” 敢情这家伙还惦记着自己解毒的事情! “我绝对不能让你如愿,这是千千万万苗民对你的报复,是我,我的丈夫,是我的一对儿女!” 苗女叫着,眼泪却是流淌了出来,也是血泪,她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淡,似乎在心愿完成的时候,她也要开始消散了。 不为其他,只为复仇,目标完成,自然散去。 傅如月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杨羽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她的目光,看着血池,这一次,血池的水是真的开始减少,其中的精华,不断的化成血雾,被宁雪的身体所吸收,尤其是那十四个蛊王遗骸,几乎是化成了十四团晶莹的血光,融入了宁雪的身体。 她的本命蛊,那只肥白的蛆虫,本来九成九已经变成了血色,这是尸毒已经快要完全浸透的模样,可是现在,在蛊王遗骸的力量之下,却是让这血色,一点点的褪去。 生机,重新开始焕发,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本命蛊,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欢快的在宁雪胸口打了个滚。 而宁雪脸上的黑毛,也开始消失,她的獠牙,早已不见,身体在这血雾中翻转,肌肤晶莹剔透,犹如凝脂一般,可见,这一次毒祭,反而是便宜了她。 二十多年的谋划,二十多年的梦,就这样,彻底的毁了! 傅如月笑了,她神经质一般,癫狂的笑弯了腰:“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啊,忙活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全是一场空,给别人做了嫁衣,哈哈哈,真有意思!” 黑苗寨的人看着傅如月,他们满是迷茫,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做什么才好,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大战上风的,为何现在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 大祭司这是什么意思?低乐扔亡。 是认输了么? “动手!” 天苗寨的人在端木家主的眼色之下,立即开始动手,这些迷茫的黑苗寨之人,就像是待宰羔羊一般,瞬间就被杀了三成,等到他们清醒过来反抗的时候,似乎已经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因为傅如月,首先就跪倒在地下,她披头散发,颓废无比,眼中满是自嘲之色。 秦红雪站在了她的面前,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这说明,大祭司的位置,到底还是适合我的。” 傅如月仰头,看着秦红雪,即使是这个时候了,她的声音中依然充满了不屑:“不,这只能说明,你是个废物。我败得一败涂地,输的原因有两点,第一,被人算计,这是输给了中原人;第二,毒祭失败,这是输给了自己,这和你都没有关系,秦红雪,你只是继承了大祭司的位置而已,可我,却是差一点,就成为了苗疆的主宰,你终究,还是不如我的。” 秦红雪本来是想狠狠嘲笑她一番,用胜利者的姿态告诉她,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可没有想到,自己反而被嘲笑了,她的眼里满是愤怒:“成王败寇,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傅如月咯咯咯的笑着,像是一只下了蛋的母鸡:“有意义,当然有意义,这证明,我比你强,我能用二十年的时间血染苗疆,你可以吗?仔细想想,虽然最终的结局,是别人摘了桃子,但我的目标,仍然是实现了,我比你强,当年是婆婆瞎了眼,我比你强,我更适合做大祭司!” 秦红雪脸色扭曲,她放出银蛇,直接咬向傅如月,然而后者也是不甘寂寞,金蛇同样飞出,与之纠缠。 我此时来到了近前,看着宁雪的身体在血雾中不断的被洗练,本命蛊,已经净化了大半,看样子,不用在担心她会变成苗疆了。 一桩心事,终于是放下了。 来苗疆的目的,似乎已经完成了,但我却是空落落的。 “不行,若是让这个青苗寨的丫头片子成功,平白得了这毒祭的好处,她这本命蛊,以后岂不是有机会变成蛊王?”端木家主也看着血池,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对青苗寨的所作所为,不禁打了个寒战。 “绝对不能这样!”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给左右使了个颜色,两个蛊婆,悄然摸了过去,二人摸出金蚕蛊,就要做什么。 但这,却是被我捕捉到了,我身子一闪,挡在他们前边。 “想做什么?” 二人见识了我之前的威势,下意识的退后。 我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机会,直接一剑抹了他们的脖子,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在往人群缩的端木家主。 “老贼,又是你!” 我想起上次将他断臂之后,还在给我不断找事的经历,心中的愤怒正愁无处发泄,立即就追了过去。 天苗寨的人挡在前边,我一剑刺出,十几个人同时爆开,我身形一闪,来到了他的身前。 “你不能杀我,我是天苗寨的端木家家主,你杀了我,苗疆就再也没有青苗寨的容身之地了。” 他吓得绊倒在地上,一只胳膊撑着地,不住的后退。 “是么?” 身后有人出声想要制止我,然而我根本没有听进去,一剑便刺穿了他的胸膛。 我回头,正好看见了秦红雪杀死了因为本命蛊受创,而实力大减的傅如月。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305:醒来 我看的出来,秦红雪的眼里有愤怒,也有杀意,毫不怀疑,她是想要杀了我的。 可是,最终她还是没有。 因为不划算。 这一次。黑苗寨与天苗寨之争,没有什么赢家,双方都是死伤惨重,苗疆十八古寨,无一例外,精华几乎去掉了七成。低央他血。 也许在某些方面,秦红雪真的比不上傅如月,但作为一个大祭司,基本看形势的能力她是具备的,这个时候与我为敌,可以说是最为愚蠢的行为了。她看着还在灵性厮杀的战场。黑苗寨败局已定,天苗寨以及各大古寨正在追杀,几乎每一分钟都有人死去,她看着,像是苍老了十岁,喃喃念叨:“苗疆多年菁华,今日毁于一旦。” 每一个黑苗寨蛊婆的死去,都让她感到痛心,因为站在整个苗疆的角度上来看,这都是元气的损失,没有了这些让人望而生畏的蛊婆,那苗疆还会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苗疆吗? 危机感,让秦红雪忧心忡忡。就在天苗寨获得胜利之后,她却是感觉到了更大的危机。 以前。只是苗疆内乱而已,可现在,却是苗疆衰弱,这不一样。 我站在血池边上,看着血气不断往宁雪的身体里涌着,她胸口的本命蛊,尸毒几乎被排空了,只有尾部的一点,还淤积着血色,但已经没有了蛊王遗骸的力量。无法再继续这个排毒的过程。 值得一提的是,本命蛊的变化,白白胖胖的虫子,慵懒的趴着,打着瞌睡,看起来无精打采,它的每一次吐息,都有一点白色的痕迹出现,我细细观看,发现这白色的痕迹,竟然是一缕缕的丝线。 这是什么? 我的眼睛陡然睁大,直觉这不是一件小事,因为我从宁雪的本命蛊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是那种针对我,才会让我觉得危险的感觉,而像是本来就会带给人恐惧一般,很难形容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普通人单独一头老虎,哪怕老虎在打盹,根本不看你一眼,也会下意识的生出恐惧,这是本能。 “命蛊结茧,羽化成蝶!” 秦红雪的手指颤抖,她的眼中放出前所未有的亮光,望着宁雪的眼神,就像是望着一块绝世的珍宝。 养鬼道就这样逃离了,想要杀死的孙鹏,这次仍然捡了一条命,我想起养鬼道临走之时裹走的巨量魂魄,便是忍不住叹息,最大的胜利者,其实是养鬼道,他们已经捞够了好处,我很难想象将来要在修行界掀起怎样的风浪。 入魔的我,在知道宁雪安全之后,也是逐渐的散去了胸中的那一股恨意,望着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证明,白天就要到来了。 魔气消散之后,涌上来的却是极度的疲惫感,我眼前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使用过度的零件似得,懒洋洋的不想要动弹,闭上眼想要眯一会儿,却又是很快睁开,我知道我应该是睡了太久了。 窗外的光,刺得我微眯着眼睛,鸟叫的声音,叽叽喳喳,听在我耳中,却是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闲适过了。 我下了床,看见边上的案几上一尘不染,还放着凉了的白粥,这说明一定是有人经常在这里照顾我,我端起碗,将白粥喝了,填补了胃里的空洞,感觉舒服了许多,这才推门而出。 青山,绿水,那一排排耸立的竹楼,在我看来熟悉而又陌生。 “这是青苗寨?” 我在苗疆待得最久的地方,应该就是青苗寨了,那里的模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映像,此地,像是青苗寨,但却又不是,因为那些人,我基本上都没有见到过。 地方是在青苗寨,但人却不是。 有人看见我醒来了,奔跑着不知道去给谁报信,我等待着,过了会儿就有人走了过来。 是慧明,还有怀玉,跟在后面的还有个小尾巴,是黑山这个不断咳嗽的小子。 说实话,在看见黑山的时候,我有些惊奇,这小家伙还没有死?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痛苦了,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弯腰咳嗽,脸上是病态的苍白,眼中的光芒,也因为生病而愈加涣散。 没有看见楚琛,也没有看到李长生,我是有些奇怪的,慧明直接扑到了我的怀里,高兴的拿光头蹭着我:“小师叔,你终于醒了。” 慧明这么想我,让我心中也是一暖,摸着他的光头刚要说话,却又听到他略有羞赧的说道:“那个,长生师叔临走之前说,他答应的一百个猪蹄,记在你账上,我等了好久了……” 说到最后,慧明的口水就流了下来。 这让我一阵无语,狠狠的弹了他的脑壳一下,说道:“原来你不是想我,而是想猪蹄了。” 慧明支支吾吾:“也不是,我也想你,只是好像更想猪蹄点。”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让人上火,慧明就是这种性格,有的时候迷糊,有的时候诚实,有的时候又很狡诈,我不打算跟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问道:“刚才你说,李长生走了?他去哪了?楚琛呢?” 慧明立即回答:“长生师叔说是要去赚大钱,楚琛师叔我不知道,他留了一句话,说是以后自会相见。” 赚大钱?我想着李长生的性格,这倒是像他说的话,只是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后,他还有心情去赚钱吗?我怀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人都走了,我也没法去揣度,只能是暂时压在心底,倒是楚琛,我完全能够理解,他这些年一直在追寻魔念,应该是继续去寻找了。 怀玉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楚琛等了你三天,你还没有醒来,所以他提前就离开了。” 怀玉说,我已经昏迷了七天了,饶是我知道自己睡的不短,但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久。 在这七天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首先是黑苗寨,在傅如月死了之后,黑苗寨一干蛊婆,也全部都是死伤惨重,许多之前跟着黑苗寨的古寨,见情势不妙,在最后时刻也反水投靠到了天苗寨这一方,当时众人是不怎么想接纳的,但是秦红雪却是亲自点头答应了。 她不想再损耗苗疆的元气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全部杀死,平息众人的愤怒,至于普通的黑苗寨子弟,她也是网开一面了,让他们戴罪立功,本以为在天苗寨胜利之后,会对苗疆进行一番整顿和血洗,没想到最后,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风平浪静。 我点点头,早在那一日,我就已经知道了秦红雪的念想,她能将我的恨意,都完全收敛,这足以说明在这次苗疆的浩劫中,她也有了很大的成长。我昏迷的第二天,中原的各大修士就离开了苗疆,因为养鬼道的遗祸太大,他们忧心忡忡的回去,准备跟门派高层商量下该如何解决养鬼道的问题。 至于怀玉跟慧明,二人本就是下山历练的,留下来等我醒来,再作打算。 最后怀玉提到了一点,那就是我现在的状态,那日入魔之后,我的实力几乎可以用暴涨来形容,但同样的,入魔的代价也是极大,沉睡七日,就说明了一切,虽然我没有伤也不痛,但却已经无法动用体内的元气了。 他不说我还不知道,一听我赶紧试了下,却是发现,体内的元气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明明还在,却无法使用,强行突破阻碍,经脉却是隐隐作痛。 我难免恐慌起来,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实力,莫不是全毁了? 怀玉说道:“没事,你放心吧,吴爷会有办法的,他说不是大问题。” 对了,还有吴爷。 一提到他,我立即问道:“吴爷呢?” 怀玉跟慧明同时变色,支支吾吾不说话。 我意识到不对劲,脸色冷了下来:“吴爷在哪?宁雪呢?” 306:不准! 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吴爷是跟宁浅画绑在一起的,如果他出了事,那么宁浅画怎么办?而宁雪的消息,我也没有听到,按道理来说。一开始就应该先告诉我宁雪才对。 见二人犹豫,我按住怀玉的肩膀,五根手指逐渐用力:“难道宁雪还是出事了?” 怀玉摇头说道:“不,宁雪姑娘很好,她的尸毒已经解掉了,现在不会再有尸变的可能了,反而……” 反而什么? 我意识到这才是重点,立即追问道。 怀玉知道肯定是瞒不住的,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还是要从那一日说起,自从我昏迷后,楚琛和李长生便将我护住。这个时候只需要收拾残局就可以了。所以也没有人搭理我们。 秦红雪一直站在血池边上,看着宁雪的本命蛊,一点点的吐出丝,然后将自己一圈圈的包裹,最后竟是形成了个封闭的蚕茧,重新沉入了宁雪的体内。 命蛊结茧,这让秦红雪眼神波动很大,在宁雪吸收完血池的力量,身体要沉下去的时候,秦红雪一把将她捞起,如同抚摸珍宝一般摸着宁雪的脸蛋。 没有利益的掺杂,只是单纯的兴奋,本来在看到苗疆元气大损的时候。她是非常痛心的,但是此刻看着宁雪。她的痛心一扫而空,化作完全的兴奋:“有此女在,苗疆当大兴!” 她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呢喃,拳头也是逐渐的握紧。低央以亡。 当天苗寨解决了黑苗寨,押着所有人过来,准备让秦红雪发号施令的时候,她却是看也没有看一眼,而是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此女,以后将是我的弟子,苗疆未来的大祭司!”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懵了,包括那些命运已经无法自主的黑苗寨之人,也是拿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宁雪。 大祭司,在苗疆被称之为最接近蛊神的人,如果说蛊婆是一个苗寨的守护者,那么大祭司,就是整个苗疆的后盾,地位崇高,同样责任重大,所以当年傅如月才会因为失去了大祭司的地位,而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基本上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都是上一任大祭司在弥留之际,才会安排下一任大祭司的人选,可是秦红雪在此刻就已经宣布了这个命令,她的决心,表现的淋漓尽致,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变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女子,何德何能?而秦红雪,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她只是大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就像是自己捡到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在我昏迷的第四天,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毒祭,本来是要成就蛊王的,但是因为缺少了四个蛊王遗骸,所以还要差之一线,但不要忘记,缺少的四个蛊王遗骸,其中之一正是被宁雪吞了,所以,她也只是缺少三个蛊王遗骸罢了。 要知道那血池中的力量,对于本命蛊来说,可是绝对的大补,所以宁雪的本命蛊,直接就结茧进入了休眠,在醒来之后,定然有一个巨大的飞跃,而宁雪,也是如此,在不知不觉间,血池的力量将她蛊术的上限不断的拔高,举个例子,蛊婆的上限是一桶水,而宁雪现在,却是一片湖,她只需要通过修炼,不断的将这个大湖填满,实力自然会上升,等到本命蛊苏醒,又会是个巨大的提升。 那个时候的宁雪,首先就是超越了秦红雪的存在,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她还年轻,再加上毒祭后的结果,宁雪有着很大的可能开创古寨! 说白了,就是她的本命蛊,有可能成为蛊王,并且这个可能,还不小! 这个消息传出去,整个苗疆都疯狂了,对于宁雪成为秦红雪的弟子,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在这个人心涣散的关键时刻,苗疆禁不起折腾,而宁雪的消息,则是成为了一颗定心丸,正如秦红雪之前的狂喜,整个苗疆都陷入了狂欢之中,似乎之前的劫难所带来的创伤,已经被遗忘了。 只要能够诞生蛊王,那么苗疆就不会衰弱,依然是那个强大而神秘的苗疆,无人敢于触犯! 因为宁雪出自于青苗寨,所以青苗寨是第一个开始重建的古寨,甚至秦红雪亲自带着天苗寨的人,也集体搬来了青苗寨的山谷之中,他们决定封山闭关,在宁雪成长起来之前,苗疆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 休养生息,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我听到这,心中其实是喜悦的,知道宁雪好着,并且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我自然是为她开心,问道:“这不是好事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慧明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说道:“小师叔,你忘记了秦红雪对中原人,以及对你的厌恶了。” 闻言,我的脸色也是阴沉了下来,隐隐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怀玉说道:“在养鬼道欺骗了黑苗寨之后,整个苗疆对于中原人的排斥,更加的严重了,在苗疆深处,那些收茶叶的中原人,都全部被赶了出去,我们之所以能留这么久,也是因为帮助了他们的缘故,但即使如此,他们的耐心也还在一点点的降低,秦红雪对宁雪很好,在得知了宁雪与你的婚事结果之后,她很愤怒,不仅不允许宁雪见你,还要扣下浅画姑娘,吴爷因为这件事,跑去找她理论,但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好像就连吴爷,也被苗人给困住了!” 我的拳头紧紧握住,怒气一个劲的往外涌,我恨不得立即提剑就去找秦红雪,可是体内的空虚,却是提醒着我,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我总算明白怀玉他们为何要隐瞒我了,慧明生怕我冲动,瞅着我劝诫道:“小师叔,你要控制住自己,不要被冲昏了头脑,实在不行,我,我,我的一百个猪蹄不要了。” 说到最后,他完全是被割肉一般的表情。 我却是深吸一口气,看向怀玉:“带我去见秦红雪,如果没有我,她天苗寨凭什么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里是青苗寨,我不相信没有说理的地方,总要谈谈。” 怀玉看着我,发现我似乎是理智的,终究是妥协,带我去见了秦红雪。 苗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有个祭祀去通报了,没过多久,就告诉我们可以进竹楼了。 竹楼很大,一路走进去,我看见了不少熟人,青苗寨的蛊婆于婆婆也在席位之中,另外,还有其他古寨的家主,我甚至看见了黑苗寨之中地位崇高的长老,现在也已经被收服了,他们坐在末尾。 秦红雪自然是在正中,她穿着苗族传统的服饰,冷冽的眸子看着我,说道:“谈什么?” 我看着这阵势,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踏前一步,看着她说道:“谈三件事,放了吴爷,让我带浅画走,还有见宁雪。” 也许谈话的过程不应该这么直接,但我实在没有绕弯子的心情,开门见山,我觉得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其他古寨的家主,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对于他们来说,对中原人或许会排斥,但对我,却是不陌生,他们知道我是不一样的,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如何解决事情的方式,让他们感觉到了好奇。 于婆婆和宁远,坐在很靠前的位置,二人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担忧。 秦红雪一挥手,吴爷就从后堂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没有受苦,气色很好,还冲我挤了挤眼睛。 我沉声问道:“剩下的两件事呢?” 秦红雪一拍桌案:“不准!” 307:牙印 没有丝毫斡旋余地不准两个字,立即就让我的眼神阴沉了起来,我直接抬眼看着她,秦红雪也是不甘示弱的看着我。 吴爷偷偷凑到我的耳边说道:“老女人不知道你现在的实力,她估计还以为你跟那天晚上一样厉害。” 闻言,我心中明了。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吴爷已经给我指了一条明路,那就是谈不拢,就要用吓的! 这一招跟杨羽认识久了,我也是有自己理解的,说到杨羽,这小子也奇怪,不知道去了哪里,怀玉他们也没提。 我跟秦红雪的眼神碰撞,二人谁都不肯避让,我看了看在座古寨家主。忽然间发出一声冷笑:“在没有撕破脸之前。我还是尊称你一声大祭司。” 撕破脸? 我说出了这三个字,便是代表着有了撕破脸的想法,这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有想到一开始气氛就变得这么沉重。 我可是没有忘记,当初秦红雪想要杀死我和楚琛,若不是怀玉及时赶到,恐怕结果还真是不好说,这个老女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跟这样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吴爷点醒了我,我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秦红雪脸皮抖了抖:“你以为我怕你?” 我不在看他。而是环视众人一圈,放声说道:“各位。你们可知道什么是匹夫之怒?” 无人应答。 我看着他们,笑出声来:“帝皇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皮肤之怒,血溅五步,鱼死网破!” 一语出,不知道多少人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 我的手按在了剑柄:“我的实力怎么样,你们应该很清楚,我首先是百毒不侵的。你们苗疆的蛊毒对我没用,今日苗疆各大古寨的蛊婆和家主都在此地,我若是豁出去了,有七成把握能够杀掉你们所有人,八成把握杀一半,到时候各大古寨群龙无首,不知道可比黑苗之祸吗?” 秦红雪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你这是威胁我们?” 我直接就拔出剑来:“我他妈的就是威胁你们!” 人有逆鳞,触之即死,我跟苗疆本来素无瓜葛,此行最开始是为了宁雪,现在此愿已了,我只是想跟她再见一面,哪怕不说话,只是再见一眼,也算是给自己个交代,但宁浅画,我是必须要带走的,救她的法子,就在中原,留在苗疆,只能等死。 宁浅画,就是我的逆鳞,为了她,哪怕是真的屠戮了这些人又如何?苗疆大乱,遗祸百年,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很多人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天之前的那个夜里,想起我在黑雾中的杀机,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是一沉,正如我所说,蛊毒对我没用,以我的速度,可以迅速的靠近他们,而苗疆的蛊婆,一旦被近身,脆弱的跟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在我的剑下几乎可以用没有生机来形容。 所有许多人,都看向了秦红雪,他们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希望就这样爆发冲突,至少不要在这里。 可是,难道就要让我低头吗?秦红雪脸面挂不住,她的拳头也是紧紧的握住,头一回恨一个人恨到了如此程度。 “你要见我,做什么?” 就在我们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间响起个清脆的声音。 在人群的末尾,有个瘦削的身影走了出来,是宁雪,她的气色很好,可能跟那天的血池有关系,脸蛋白里透红,显得非常的健康,头发用红绳一股股的绑着,行走的时候甩来甩去,透出几分活泼之意,但她的模样,却的确是瘦了。 好不容易积累的气势,就在看到宁雪的瞬间,却是立即瓦解,我发现我看着她,根本提不起什么气势。 我以为自己救了她,便可以还清自己欠的债,但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却是发现,那股愧疚感依然存在,我开始后悔自己提第三个条件了。低央边才。 没想到宁雪却是很敏锐,她冷冷说道:“怎么了,后悔要见我了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说道:“要不要这样说话。” 其实我真的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糟,对于感情,我发现我幼稚的可怕,处理起来,甚至比一次生死搏杀更要困难。 她的眼神甚至没有什么波动,我发现她的尸毒是解了,但对她心性的影响,却是残留了下来,这种冷淡,居然还是保留了下来,跟以前的宁浅画又不同,前者是外冷内热,而宁雪,却是内外都冰冷,她的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要怎么说话呢?”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交流,让我很不自在,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是时候让事情回到正轨了,问道:“你已经没事了吧。” 在我的设想之中,她会说自己没事了,然后我点头,结束话题,继续去跟秦红雪谈宁浅画的问题,这是正常逻辑下的思考,没想到的是,宁雪却像是洞悉了我的念头似得,她说道:“有事。” 我愣了下,疑惑的看向她。 宁雪说道:“尸毒还有残留,尸性影响了我的性格,虽然没有尸变的可能性,但在短时间内,还是会不太稳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是点了点头。 她突然冷笑了一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太想和我说话了,你心里只有我姐姐,是么?” 这又是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我沉默了会儿:“可以单独谈谈吗?” 秦红雪立即说道:“雪儿,你说过……” 宁雪回头打断了她:“我说过自己以后不会再和中原人有瓜葛,也不会被中原人拐走,更不会对中原人动心,要一心一意修炼蛊术,但那是以后,现在是现在,我们还有瓜葛,我与他谈话,或许是要断了过去。” 秦红雪沉默不答,我和宁雪离开竹楼。 一直到了那片熟悉的竹林,宁雪才停下了步伐:“以前你是跟我姐姐来过这里吧。”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宁雪说道:“因为你一直走,到了这里下意识的停下,让我知道这里应该是有故事的。” 我点了点头,忽然间也是陷入了沉默,许久才说道:“对不起。” 宁雪摇了摇头,她根本不想听这个,女人的思维,倒不是说跳跃性,只是思考问题的角度与男人完全不同,她也沉默,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看着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但想想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宁浅画,我却是攥住了拳头,当断则断,这个时候纠缠,只会伤的更深,所以我摇头:“我一直当你是妹妹。” 宁雪回答:“但你和你的妹妹举行了婚礼。” 这次我是真的无言以对了,宁雪忽然间抓起了我的手臂,一口狠狠的咬在上边,疼痛感袭来,我看向她,却发现她完全是拼命咬着的架势,让我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尸毒未清,还不稳定,偶尔会有僵尸的特性,所以我咬牙忍着。 宁雪咬了很久,必然是出血了,她松开牙口,我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却是换了个地方,又开始咬。 一个牙印接着一个,我的左臂从肩膀开始,一直被她咬到了手背,一圈圈血红的压印,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我的手臂,在手背上,她格外的用力,我几乎都要忍不住了,却是突然间感觉到湿湿的,一低头,却是发现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宁雪终于松开了,她看着我的手臂:“你会记住我的对吧?” 这么多的伤痕,我当然是忘不掉的,苦笑着点头。 她调皮的对我笑了笑,一如当初的活泼宁雪:“我会劝婆婆让姐姐跟你走的,但这个过程我想会有些波折,你做好准备吧。” 宁雪转身离开,这一走,走出了我的眼里,却是走进了我的心里,在里面狠狠的划了一刀。 我疼的抽气。 308:谁的抉择? 308 我不知道宁雪跟秦红雪说了什么,但想必也不容易,再次进入竹楼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再看见宁雪了,依然是各大古寨的家主和蛊婆,目送着我走进来。 秦红雪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她望着我,淡淡问道:“你在苗疆的日子已经不短了,应该清楚,对于中原人,我们的态度是不友好的,尤其是苗女与中原人发生了感情,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宁霜,首先是青苗寨下一任的蛊婆,常理来讲,从你们产生感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违背了苗疆的规矩。” 我同样看着她。沉声说道:“她为了青苗寨,已经付出了很多,现在她甚至都要死了,难道还需要她背负这个责任吗?” 话说完的时候,我看向了于婆婆和宁远。二人被我一言挑起了情绪,想想往昔,在想想现在,都是叹息。宏东每亡。 宁远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说道:“我的女儿。我愿意给她自由,让她为自己而活。” 在自己人的阵营里面,居然也有人敢和自己唱反调,秦红雪的目光陡然变冷,但这个说话的人,偏偏是宁远,作为宁雪的父亲,秦红雪是没有可能伤害到她的,所以她只能皱着眉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宁远,她把视线放在了于婆婆身上,身为大祭司。尤其是在蛊婆心目中地位最高,所以她自然是寄希望于婆婆能够说出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话:“于妹妹,作为青苗寨的蛊婆,宁霜的师长,你怎么看?” 妹妹? 很多人表情都变了。这还是秦红雪第一次这样亲切的称呼一个人,拉拢之意很明显。 于婆婆诚惶诚恐的站起来,连声说自己不敢,秦红雪笑着说道:“无妨,你尽管说自己的想法便可。” 的确,在这件事情上,于婆婆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宁浅画一直都是她的弟子,而我们的这一路,也是她看着走过来的,突然间让自己做决定,于婆婆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中满是期待的秦红雪,理智告诉她,应该站在秦红雪这一边,因为这是对青苗寨最好的选择,可是,想到宁浅画在冰棺中的苍白面孔,她便是咬住了嘴唇,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满是坚定:“霜儿为青苗寨做的,已经够多了,从小她就背负着青苗寨的一切,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我希望,她真正能为自己活一次。”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秦红雪的笑容凝固,眼神阴沉了下来,其实之前宁雪求情的时候,她虽然是表面妥协了,但心中还是不甘的,也许会有人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阻挠我,这有什么意义?但其实这是很有必要的,首先,她与我有仇,其次,苗疆的规矩需要维护,第三,则是涉及到了她的心理了,在这次苗疆的浩劫之中,养鬼道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同为中原人,秦红雪到不至于直接对付我,只是不让我好受,她便好受了。 站在她的立场,无疑是没有错误的。 我没有想到蛊婆和宁远居然这么支持,心中微微感动,转身冲二人抱了抱拳,看向秦红雪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秦红雪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道:“青苗寨口口声声说让宁霜为自己活一次,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宁霜还能活么?”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什么意思?” 秦红雪看着蛊婆和宁远,说道:“宁霜是你们的女儿,弟子,你们肯定是希望她能够活着的,可是,她现在的情况,比当初中了尸毒的宁雪还要危险,你们觉得,她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宁远的身体哆嗦,颤声问道:“大祭司何意?” 秦红雪站了起来:“苗疆至宝九叶莲心树,我想大家不会忘记,九片叶子,每一片都是堪称宝物的魂蛊,徐铭这小子,当初也是靠魂蛊捡回了一条命,我愿意取三片叶子,来救宁雪,保她魂魄不散,这徐铭可能做到?若是离开苗疆,宁霜还有几日好活?” 威逼不成,就成了利诱了,秦红雪自己无法表态,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转变立场。 偏偏这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于婆婆眼睛发亮:“大祭司此言当真?” 秦红雪竖起两根手指:“若是违背诺言,天诛地灭!” 我脸色陡然苍白,因为我已经看见二人动心了,可偏偏,我却是无法出言阻止,难道我要说不救宁浅画吗?而且,在我的心底深处,未曾没有期待,如果这魂蛊真的有如此神奇,留下宁浅画,纵然再怎么不舍,那也是为她好。 没成想吴爷却是跳了出来,很没有形象的敲着我的脑袋:“蠢货,你又在想什么鬼东西?魂魄和肉身,这是修行者多少年来都在修行的内容,这帮苗人懂个什么东西?那魂蛊我也知道,但此物根本不可能让浅画姑娘苏醒,因为魂魄没有那么简单,只有按照我跟你说的步骤,一点点的去做,用龙虎大丹来让魂魄与肉身融合,然后再想办法搞定阴差,才能让浅画姑娘完全重生!” 我被他的唾沫星子喷的立即清醒,问道:“你是说魂蛊没用?” 吴爷冷笑说道:“就怕还会伤到浅画姑娘。” 我打了个冷战,在我的潜意识里,决不允许宁浅画受到任何伤害,我立即看向二人,说道:“吴爷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魂蛊根本就是没有用的!” 二人面面相觑,有点难以取舍。 秦红雪却是大声说道:“我苗疆至宝岂会没用?你们青苗寨难道就相信中原人,也不愿意相信我苗疆吗?” 一方面是蛊术,一方面是玄学,这两种不一样的东西,还真的很难做出决定,于婆婆跟宁远彻底的没了主意,他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红雪,嘴唇几次开合,却都没有说出话来。 “徐铭,对不起……” 最终,于婆婆看了我一眼,有些愧疚的说道。 看来,她还是选择相信了蛊术,也对,毕竟她是苗疆的蛊婆。 秦红雪几乎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但就在此时,吴爷却是再次发出哼声,说道:“你们口口声声的说让浅画姑娘自己活自己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你们还是为她做主了,你们就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闻言,宁远露出愤怒之色:“霜儿现在这种状态,如何能够说自己的意见?若是她能讲话,我当然会让她自己选择!” 吴爷哈哈大笑,忽然间收声,神秘说道:“谁说她就不能自己讲话了?” 一语出,所有人都愣了,青苗寨的二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似得,秦红雪眼神阴翳,看向吴爷:“老鬼,你说什么胡话?她的魂魄几乎都要散去,如何能够讲话?” 吴爷嘿嘿一笑:“我说能讲话就能讲话,甚至还能站起来蹦蹦跳跳,你信不信,咱们赌一赌?” 秦红雪看了看众人,脸面有些挂不住,但是看着自信的吴爷,她又难免心里打鼓,但仔细琢磨,她实在不认为宁浅画现在这种死了八成的人,还能完好的说好,便说道:“好,我们就赌一赌、” 吴爷摊开双手:“很好,拿来吧。” 秦红雪问道:“什么?” 吴爷理所当然的说道:“魂蛊啊。” 见众人不解,他淡淡说道:“魂蛊不能救人,但却能让她短暂苏醒,使得魂魄凝聚,多少还是可以起到点用处的,只是时间不会太久,你的赌注,就拿魂蛊来吧,如果我赢了,魂蛊自然也就不需要拿回去了,如果我输了,我的这条命,给你好了。” 赌命? 我看着吴爷,拳头握住,心里再次记住了他的好。 秦红雪沉默少许,说道:“好,我答应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中原人,如何能够让死人开口说话!” 309:无悔 魂蛊,只需要一个就可以。 吴爷看着此物,啧啧称奇:“世间之大,果然无奇不有,这魂蛊,倒是跟冬虫夏草有些相似。” 他感叹着不要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等到两人将冰棺抬了上来,我赶紧看了过去,虽然只是数日,但我却像是有很久没有见过宁浅画,隔着透明的冰棺,我看见里面脸色苍白的宁浅画,心中忽然间就生出一股浓浓的满足感。 就好像只要看着她,什么都不重要了。 吴爷将棺盖推开,从袖子里取出一叠符纸,然后又回头叫道:“小光头。把我的葫芦拿过来。”宏东共弟。 人群的最后,慧明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从怀里头取出一个葫芦,递给了吴爷。 吴爷打开盖子,立即就有一股白气飘出来。他说道:“这里头是我炼制的还魂汤,这段时间浅画姑娘每天都有喝,这样才能更好的稳固她的魂魄。” 说着,他随手一晃,这叠符纸就无风自燃。他朝着天空一抛,便慢悠悠的从空中落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吴爷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他将这魂蛊放入宁浅画的嘴里,和着葫芦里的还魂汤给她喂下去,说来也奇怪,这还魂汤不需要吞咽,自己就像是有意识般流入宁浅画的体内,将魂蛊也是冲了进去,吴爷念着咒语,掐着复杂的印决,我隐隐听见了招魂二字。从手决的复杂性上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很高端的法术,十分钟后,吴爷已经满头是汗了,他伸出食指。颤抖中点在宁浅画的光洁的额头上。 就在他点到宁浅画额头的瞬间,后者便睁开了眼睛。 吴爷退后,艰难说道:“只有半个小时,之后她就要继续沉睡,并且在此之后,决不能再以任何形式让她中途醒来,不然对她都是灭顶之灾。” 意思也就是说,在我有完全的把握救回宁浅画之前,都没有可能再和她说话了。 这半个小时,立即就显得弥足珍贵,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逐渐坐起来的宁浅画,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中,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忽然间相视一笑,似乎的确不需要什么了。 我从她眼里看到的是情根深种,在这种情况下,我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宁远和于婆婆已经冲了过来,后者一把将宁浅画揽在怀里,老泪纵横,宁浅画反而显得坦然,温声安慰着她,我从她的身上,感觉到的是浓浓的知性气息,曾经那个冷若冰霜的宁霜,似乎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是那个内心温热的宁浅画。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吴爷咳嗽两声,说道:“老道士我的招数是成了,这魂蛊,我就不用还了,老道士的命,你也注定拿不走了。” 秦红雪冷哼一声,她看向宁浅画说道:“宁霜,是时候由你自己做决定了。” 宁浅画愣了下,她还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宁远轻叹一声,将争执告诉他,宁浅画静静的听着,饶是我有足够的信心,但难免还是患得患失起来,她毕竟是从小修炼蛊术的,也许会觉得蛊术更靠得住也说不定,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是转过头,冲着我温婉一笑:“如果是因为这样要争执的话,那么不需要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选择。” 秦红雪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宁浅画轻轻咬着嘴唇,苍白的面颊上涌出两团红晕:“出嫁从夫,我听徐铭的。” 一句话,立即将我抬到了云端,我的心中被狂喜所吞没,难以置信的看向宁浅画。 以她的性格,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但秦红雪却是再次陷入了愤怒之中,她努力压抑着情绪,看着宁浅画:“你可要想好,这件事和你的生命息息相关,若是你信错了人,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宁浅画回答的很快:“我不会信错人。” 这已经把话说得毫无余地了,秦红雪心中的烦躁,已经蓄积到了顶点,似乎从这个话题开始,就一直没有顺利过,就连苗寨之人,都不支持她,更让她觉得自己身为大祭司的威严扫地,但偏偏,这些人全部都是青苗寨,作为宁雪的亲人,她们都是不能责怪的行列,秦红雪只能强行憋着,但要让她就这么妥协,那显然是不可能。 沉默了一阵,她的声音竟是平静了起来。 “宁霜,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真的铁了心,要跟他离开苗疆了吗?” 宁浅画从棺材中站起,宁远跟于婆婆给她使眼色,她看也没有看,微微仰着脖子,说道:“是的!” 秦红雪说道:“既然你都做出了决定,我不会出尔反尔,你要走,我可以答应……” 话说到这里,我心中一喜,这老女人终于肯松口了吗? 然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紧接着又说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宁浅画说道:“大祭司请讲。” 秦红雪看了看于婆婆,说道:“在几日之前,我听到了在二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正是发生在你们青苗寨。一个前途无量的苗女,叫做月月,是上一任蛊婆甄婆婆的女儿,她也曾经与一个中原男子相爱。不可否认,虽然我很讨厌中原人,但我也要承认,徐铭很优秀,但据我所知,当年的那个天师教的道人,同样也很优秀,不然月月不会爱上他,为了随这个男子而去,月月选择放弃在苗疆的一切,她的本命蛊,也被挖走了,一身蛊术,全部化作伤痛,她就这样离去,追随那个中原男子的脚步,但在此之后,就没了消息,你可知月月后来如何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被秦红雪知道,月月后来如何,想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在最后边的怀玉,神色复杂,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几乎都变成了一块心病,将来回到门派,他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 宁浅画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她好奇的问道:“后来呢?” 秦红雪淡淡一笑:“后来的事情,还是于婆婆告诉我的,上一任蛊婆甄婆婆从坟墓中爬出,远走苗疆,前去天师教寻仇,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宁浅画的脸色顿时一僵。 秦红雪继续说道:“月月当年如何,你现在又是如何?两个情况,何其相象,我们女子,尤其是苗女,若是托付一生,那便矢志不渝,可天下男子,多半都是一副模样,若是选错了人,那岂不是都会变成月月?尸骨无存,魂魄离散,此等结局,何其悲痛,宁霜,我只问你,可做好这种准备!” 我捏着拳头,怒视秦红雪:“我与那个天师教的畜生不同!” 她这样说话,明摆着是要混淆概念,我岂能让她如愿? 秦红雪冷笑:“你与我说,没用,你只需要问问宁霜,她是否相信。” 我下意识的看向宁霜,却是看着沉静的脸。 宁浅画仰着头,忽然间说道:“大祭司,你可知道什么是相爱?” 秦红雪一愣,她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东西。 宁浅画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感:“相爱,本身就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如果说我重复了月月当年的生活,那么也是我的命,我选择的道路,我不后悔……没有人问过月月,她的悲惨,她的伤痛,但没有问过,她后不后悔,我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然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宁浅画深吸一口气:“哪怕是遇上负心人,尸骨无存,魂魄离散,永世沉沦,但,还有那一丝丝的机会,会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其实天底下每一个渴望相爱的女子,所求的,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那风险中隐藏的幸福。” “我,不需要做好这种准备,因为无论以后怎么样,我无悔!” 310:告别苗疆 310 掷地有声的话语,扩散到四周,也扩散到了我的心里,就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的落到了我的心中,让我感觉到踏实之余。又有一丝丝沉重的压力。 如此女子,岂能负她? 我走了过去,握住了宁浅画的手。 秦红雪真的要疯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这个女子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呢?难道苗疆的女子的变化都这么大呢?知道是飞蛾扑火,还要闷着头往前冲,她紧紧咬着牙关,阴沉着脸坐下来。 吴爷嘿嘿一笑,说着风凉话:“某人不是说让人姑娘自己做主吗?现在人做主了,你怎么又想反悔了吗?” 反悔? 其实秦红雪不是没有想过,之前她或许只是想制造障碍。不想让我得逞,但是到了现在,她是真的被激起了火气,新仇旧恨涌上来,让她迟迟不愿意承认。 我一只手牵着宁浅画。另一只手握着真武剑,之前秦红雪所言,都是让人做抉择,我虽然不满,但无言以对。但现在决定已经做出,她若是再不答应,那就是胡搅蛮缠了,我必须要做出强硬的姿态,不然只怕她会蹬鼻子上脸。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再次响起了宁雪的声音:“婆婆,够了。” 她走了过来,自己跟自己说不想再看,但还是忍不住躲在一旁,看了这么多,也听了这么多,宁雪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忍耐不住,终于是走了出来。 “雪儿。” 秦红雪怔怔看着她。 宁雪望着秦红雪说道:“真的,不要再为难她们了,我其实知道婆婆你这样做,多少是存着为我出气的意思。但没有必要了,我不需要出气了,因为我现在已经跟他徐铭划清了界限,我们之间,瓜葛全部断去,所以请让他离开这里好么?远离苗疆,我只想要安静的修炼蛊术,我不想要在看到他,就算是为了我,婆婆,可以么?” 秦红雪长叹一声,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说道:“也罢,那就这样吧,徐铭,你可以带着她走了,但请记住,不要再来到苗疆,这里,并不欢迎你。” 期待很久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但我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宁雪一步步的走过来。 两姐妹是很久以来第一次对视,宁雪先开口:“姐姐,恭喜你。”宏东他圾。 宁浅画伸手想要摸宁雪的脑袋:“你没事了?” 宁雪闪身躲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宁浅画的手从空中落下,目光变成了暗淡:“对不起。” 我对宁雪的愧疚,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宁浅画,因为她对宁雪,首先也是满怀愧疚之心的。 宁雪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以前,我想着法子要逃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留在寨子里,一心要守护青苗寨,结果现在,我们都颠倒了,你马上就要离开,去见识外面的风景,而我却是继承了你之前的责任,要为了苗寨而修炼,看来这真的是我们姐妹的宿命,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都逃不了。” 宁浅画也露出了笑靥:“你比我强,有一天你会变得很厉害,当你站在规则之上,就不需要守规则了,你可以离开苗疆,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宁雪再次摇头:“不了,出去了一趟,还是觉得苗疆更好,更简单,也更美丽,姐姐,后会无期。” 宁浅画脸色一白,说道:“后会无期。” 没有告别,没有赘述,我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扛起冰棺,牵着宁浅画的手离开了竹楼。 秦红雪没有再为难我们,甚至准备了马车。 在青苗寨的门口,宁浅画最后看了一眼,没有之前那么坚强,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她在我的怀里哭成了泪人,看着熟悉的青苗寨,她喃喃说道:“这里,真的回不来了吗?” 我用力的将她抱紧,直到时间到了,她再次沉睡。 重新把宁浅画放进冰棺,我看着她仍然挂着泪痕的模样,心中满是惆怅。 苗疆,终于是要离开了,这一趟,让我无比的疲惫,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路上,吴爷嘀咕:“杨羽这臭小子呢?怎么连个招呼不打人就消失了?” 我这才想起来杨羽的事情,说道:“你也不知道杨羽去了哪么?” 吴爷摊了摊手说道:“这小子身上还中着蛊毒,也不知道哪根经坏了,莫名其妙的消失。” 楚琛和李长生离开,好歹还留了个信,但杨羽,却是实实在在的诡异,这小子不像是这样的人啊,难不成他心里装着什么事儿? 慧明啃着青苗寨刻意给他送的猪蹄,满嘴流油:“杨羽师叔很狡猾,他又会算命,所以肯定没事的,不需要担心他。” 只能是暂时将杨羽的事情压在心底,我看着逐渐远去的风景,问道:“接下来大家有什么打算?” 慧明吃猪蹄的动作陡然停滞,有些悲痛的说道:“我要回去了,出来了这么久,再不回去要被师父罚抄经书的,真舍不得你们。” 但看他的眼神,分明是舍不得猪蹄,肯定是想着回到庙里,清汤寡水的什么都没得吃。 我心里面默哀了下,又看向吴爷,他叹了口气:“我得回去,看看长生。” 李长生? 我奇怪的看向吴爷:“他不是要赚钱去了吗?” 吴爷苦笑道:“我的弟子,我还能不清楚么?他表面吊儿郎当,心里头却是很要强,这回断了条手臂,一定是心里头憋着气呢,我得回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如果要给我身边的人排个远近亲疏,那么李长生肯定是最亲近的那个,我咬着嘴唇:“我要去龙虎山,所以我没有时间去看李长生,吴爷,就看你了。” 吴爷笑了笑:“长生肯定也不想见你,在没有恢复信心之前,他肯定是任何人都不想见的,对了,你是要去龙虎山求龙虎大丹吧。” 我嗯了一声,说道:“没错。” 要救宁浅画,龙虎大丹是第二步,只要得到这丹药,给她服下,才能让她的灵魄合一,脱离死亡的边缘。 吴爷怜悯的看了我一眼:“龙虎山那群炼丹的牛鼻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龙虎大丹,只有一颗,怎么可能给你呢?唉,你此行,艰难重重,只怕是要另有一番坎坷。” 说着,吴爷递给我一本道书。 我拿起来看看,发现又是没有名字,问道:“这是什么?” 吴爷说道:“花点时间练一练这个功法,是我们茅山的不传之秘,可以让你被封锁的实力恢复如初,另外,那一日你入魔之后,实力大增,这功法叫做唤魔经,修炼之后,能够让你在夜里的时候,进入入魔状态,但后遗症,也不小,这你要有准备。” 入魔? 想起那天我表现出的强大,就是隐隐激动,有了这唤魔经,无疑增加了我此行成功的可能性。 吴爷又说道:“怀玉也要回天师教,可能你都不清楚,天师教也在龙虎山上,这些具体怀玉会告诉你的,送你一句话,遇到事要多想,别太冲动,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你。” 我看了眼怀玉,后者冲我笑了笑,在马车里,我对着吴爷抱了抱拳,说道:“多谢吴爷!” 吴爷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远处:“小子,你也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就跟我的徒弟一样,总之,希望你能顺利吧,出了苗疆,我托人为你准备好了,倒是会有人用私人飞机送你到江西,下飞机后,也有车载着你到龙虎山,记住,还魂汤的药力只能持续七日,七天之内,得不到龙虎大丹,宁姑娘就危险了。” 我郑重点头。 但我不知道的是,在我们走后,青苗寨的竹林中闪出一个驼背的人影,他的面目猥琐,看起来有些憔悴,望着我们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 “兄弟,珍重,我对不起你……” 311:龙虎山 龙虎山位于江西鹰潭市,赶过去的路上,怀玉给我介绍起了龙虎山的情况。 龙虎山相传是两千年前张道陵所创建,在道家门派里,一贯是执牛耳的存在,门派弟子分为内外两部分。外门弟子炼制丹药,此次我要求取的龙虎大丹便属于外门弟子炼制出来的外丹,而内门弟子则是以自身血肉为炉鼎,修炼内丹,求真问道。 至于龙虎山掌教则是张道陵后裔世代相传,以张天师自居,所以龙虎山也叫天师派。 总体来说,龙虎山上有修炼天赋的弟子入内门,修天师大道,无天赋的弟子入外门,研习炼丹之法。以佐助内门弟子修道。 虽说外门弟子炼制外丹是为了帮助内门弟子修炼内丹,但这也不代表外门弟子便是内门天师的附庸,事实上,炼丹之道修至大成,也能成就一番道业。 就比如说我此行所要求取的龙虎大丹。千年前的龙虎山第二十代掌教陈问心,一开始也只是个外门弟子,后来他凭借着精深的炼丹功力,创造出了夺天地造化的龙虎大丹。 因为这种丹药实在逆天,陈问心以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在龙虎山上却越来越有威信,恰逢此时的掌教天师暴毙,陈问心便担任了第二十代天师,至此之后,掌教天师便不再由张道陵后人担任,而是有能者居之。只是掌教天师依然以张天师自居,所以外界一般都认为是张道陵后裔世袭天师之位。 再说这种龙虎大丹,虽有夺天之力,但炼制之法无比繁杂,自龙虎山外门人才凋零之后,这种丹药便愈发珍惜了。而到了百年前龙虎山第五十九代掌教忽然失踪之后,便再无人能炼制出此丹。以至于现如今这丹药只剩下了最后一颗。宏东扔圾。 之前吴爷跟我说了这种丹药之后,我只知道这种丹药很厉害,只有一颗,但今天听了怀玉的介绍之后,我才知道这种丹药的珍惜之处。 当初那第二十代掌教陈问心。能依靠这种丹药,推翻张道陵后人对掌教天师之位的世袭,便能证明这种丹药的厉害。 越是知道这种丹药的厉害,我心里便越明白此行的难度之大。只是浅画的时间不多了,不管难度再大,我也别无选择。 一路上我都闷着不说话,但眼睛里的焦躁却掩藏不住,到了鹰潭市境内之后,怀玉看着我的样子,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徐铭,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我们明天才能上山,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一切等到明天再考虑吧。” 我知道怀玉担心我,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我们抓紧点时间,今天下午能不能上山去?” 怀玉脸上的神色更加担忧了,对着我摇了摇头,开口说,“张天师下午只会在天门处修炼,不会见任何人,下午赶到山上也没用,只能等明天求见。” 说完他似乎是发现了我又要问什么,不等我说,便先一步又解释说,“即便是我,也只能上午时候求见。” 我这才作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把眼睛缓缓闭上,强迫自己闭目养神。 怀玉一直在帮我,我很相信他一定会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我求情,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不光是来龙虎山求那枚龙虎大丹的,我是一定要得到那枚龙虎大丹,不管用什么方法。 所以,我现在需要养神,需要调整自己的状态。 为了浅画,我敢做任何事情。 中午的时候,我们到了鹰潭市下属的贵溪市,距离龙虎山只剩下最后的几公里了,怀玉停住了车,带我在市里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住进酒店之后,怀玉让我好好休息,我也听他的,早早的就去睡觉了,争取让自己维持身体最好的状态。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我就已经醒过来了,原本准备立刻去叫怀玉的,不过转念想想怀玉应该知道我的心情,如果现在就能上山,他肯定已经来叫我了,没来叫我就证明时间还不到。 我焦急的等着,一直到天亮之后,怀玉才来敲响了我房门。 我早就收拾好了,推开房门,正准备叫怀玉立刻出发呢,这才发现他手里提着打包好的豆浆和一些包子油条。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怀玉苦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没耐心去吃早饭,所以我去打包好了带回来,让你在车上吃。”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那咱们出发吧。” 到了龙虎山的时候,时间正好是早上七点,龙虎山开山门的时间。 怀玉应该是昨天已经通知过龙虎山的人了,我们的车子刚刚停下来,就有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冲着刚下车的怀玉开口道,“怀玉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怀玉跟这个年轻道人似乎很熟悉,微微笑着说,“怎么了,山上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年轻道人摇摇头,笑着说,“山上能有什么事,只是你不在,我整天在山上无聊的很。” 怀玉这时候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昨天我跟掌教通报过了,今天要带个朋友来见掌教,你带我们去吧。” 听到怀玉的话,我心里倒是有点惊讶,怀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即使再焦急的时候,他也总是那个温和的怀玉,很少会跟人说话如此的不耐烦。 看来这个年轻道人跟怀玉的关系并不好,起码,怀玉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再结合下之前这个道人对怀玉亲热的话语,我忍不住抬眼看了这人一眼。 不过此时我心里也是焦躁的不行,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到车后面,把装着浅画尸身的棺材搬了下来。 马上要跟这怀玉去见张天师了,我不放心把浅画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我决定带着她一起去。 前边怀玉已经跟那个年轻道人交流完毕,回头对我招呼了一声,带着我一起走进了龙虎山山门。 进去之后,在那个年轻道人的带领下,我和怀玉一路走到了龙虎山正殿。 到了这里,怀玉准备带我直接去找天师,那个年轻道人却又拦住了我们,说是怀玉带了外人来,刚才天师交代过了,我们来的时候,要先进去通报一下才行。 怀玉皱了皱眉头,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 等那年轻道人进去之后,我问了下怀玉,“这人是谁?” 怀玉答道,“我一个师叔的弟子,周相。”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道,“在我们这一代,我是大弟子,他排第二,我们俩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天师的人选。” 怀玉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了,敢情这个周相是个被怀玉一直压在身下的千年老二。 怀玉这个人,修道天赋跟他的性格一样好,这个周相从辈分上被怀玉压了一头,修为天赋上恐怕也被压了一头,怪不得一直这么阴阳怪气。 我俩刚聊完,那个周相便走了出来,笑着跟我们说,“怀玉师兄,天师让你进去一见。” 听他说完,怀玉还没站起来,我就先焦急的站了起来,虽然希望渺茫,但能见到天师,做最后的一点争取也是好的。 谁知道我们俩正要往前走,周相却伸手拦住了我,开口说,“天师说见怀玉师兄,可没说见你,这位兄弟,你还是在外面等待一下吧。” 我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怀玉这时候却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温声对我说道,“那我先进去跟天师说下情况吧,徐铭,你在外面等我。” 我点了点头,既然是来求人的,那我就得有求人的态度,还是等怀玉先去问问情况吧。 312:来意 怀玉进去之后,那个周相倒是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笑着开口冲我问道。“这位兄弟,不知道怎么称呼?” 知道怀玉跟这个家伙不对付之后,我对这家伙也没什么好的观感,不过他张口询问,我也不好不给面子,就开口回答道,“徐铭。” 周相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道徐兄弟这次跟怀玉师兄来我们龙虎山,是为了什么事情?” 听他这么问,我眉头下意识一皱。 这家伙跟怀玉不对付。现在又来问我此行目的干啥? 不等我说话,周相却又笑着开口说,“徐兄弟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们俩神色焦躁,似乎有什么急事。想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没有。” 他这话个放屁一样,是真的才有鬼呢,不过这时候我可没什么心思跟他多扯淡,索性就直接跟他说了我此行的目的。 听我说完,周相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呆滞了一下。喃喃的反问说,“龙虎大丹?” 我点了点头。 周相过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我的话,脸色恢复了些,却是不再说话了,而是低头沉思着什么。 他不说话了,我也乐的清静,只是坐在那里,探头盯着怀玉进去的地方,等着他带出来消息。 过了一会儿,怀玉没出来,倒是周相站了起来,开口对我说。“徐兄弟,你既然是来求龙虎大丹的,想必是有人等着救命。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天师不发话,我不好带你进去。不过我能自己进去帮你说两句话,你在这里暂且坐着,等我的消息吧。” 说完,他也不等我有所表示,转身便往里面去了。 他这举动倒是弄的我心里一阵惊讶,先前无论怀玉的话,还是我的所见所闻,都证明了,这个叫周相的家伙,不是什么好鸟,怎么他一听我来的目的之后,却来了个大变脸,一下子变成了个古道热心的活雷锋了呢? 我诧异了很久,等周相进去了十分钟左右之后,怀玉和周相都走了出来。 周相走在前面,我先往周相脸上一看,他脸上还算平静,不过嘴角却带着笑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我心里一喜,刚才周相说是进去帮我求情的,既然他脸上带着笑,那岂不是证明事情办成了? 难道天师答应把龙虎大丹给我了? 我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虽然我知道就算答应给我丹药,也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条件,不过只要张天师能答应给我丹药,不管他开除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我正高兴的准备开口求证呢,结果抬头就看到了怀玉的脸色。 他一贯阳光的脸上,居然很是沮丧,而且还带着一副厌恶和愤怒的表情,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周相。 我一下子愣住了,刚放松了一点的心情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要真是张天师答应了给我丹药,怀玉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我吸了口气,站起来往前走了两部,没理会周相,而是对怀玉问道,“什么情况?” 怀玉抬头看着我,脸上有些愧疚的对我说道,“徐铭,张天师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道,“他说……” 看怀玉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多半是天师不同意吧。 也是,龙虎大丹只剩下一颗,几乎可以说是龙虎山的镇山之宝,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给我呢? 怀玉还没说出来,一旁的周相倒是接着说道,“天师说,我们龙虎山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求丹药的,让你吃顿斋饭早点下山。” 我转头看了眼周相,不知道这个人为啥忽然又变得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此刻我的心思也没在他身上,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周相这时候却不依不饶,幸灾乐祸的声音再度说道,“怀玉师兄,你说他一个外人不懂规矩,师兄您也不知道咱们龙虎山的规矩吗?龙虎大丹可是天师最宝贝的东西,是咱们天师教的镇山之宝呢,以后师兄您做了天师,这丹药可是要传给你的,谁知道师兄你这么着急,现在就带着外人,来谋算天师的龙虎大丹了呢。” 听周相这么说,我才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刚才这家伙旁敲侧击的打听我此行的目的,知道了我要来求龙虎大丹之后,一下子变得那么大公无私呢。 我还真以为他是进去帮我说话的,原来他是知道了我的目的之后,思索了一会儿,准备拿这件事对怀玉发难,这才进去面见天师了。 至于他进去之后跟天师说了什么话,我也能猜的出来。 这种小人我以前见的也多了,倒是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我对怀玉有点歉疚,带我前来,怀玉本身就是冒着极大风险的,而由于我一时不慎,告诉了周相我来的目的,让他在天师面前对怀玉污蔑,肯定会影响怀玉在龙虎山的地位。 我正准备跟怀玉道歉,谁知道这时候怀玉却忽然往前走出去一步,一瞬间就到了周相跟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这忽然的变故不光我没想到,周相显然也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被怀玉抓住脖子之后,才面色巨变,发生一声声惨嚎,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因为脖子被怀玉死死的抓着,根本说不出来话。 我也是被怀玉的举动震惊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拉住怀玉的胳膊,对着他摇摇头,开口说,“这种人渣,你何必跟他计较呢?”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担心怀玉这么做,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要是让龙虎山他的长辈还有张天师他们知道了,势必会对怀玉有不好的影响。 劝了好一会儿,怀玉这才松手,把周相扔到了一边,不过脸上还带着气愤,盯着周相。 周相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干咳了好几声,这才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他冲怀玉说,“怀玉,在天师正殿,你便如此大胆,你是不把天师放在眼里吗?” 他故意扯着声音,我心里明白,这家伙多半是想大声说话,让里面的天师听到。 我能看明白,怀玉自然也能看明白,不过一关温和的怀玉,就算生气也只是对不能帮到我生气而已,而不会对这种小人生什么气。所以他也没搭理周相,而是转头对我说道,“徐铭,对不起……你在这里等下,我再去求下我师父试试。” 说完,怀玉就直接转头走了。 我心里则是一阵苦涩,龙虎大丹肯定是在张天师这里的,只要张天师不同意,怀玉能求得他师父的帮忙又能如何呢? 我抬头看了下天色,现在只是早上八点钟而已,入魔的力量只能夜里使用,现在即便我想用强,却也没这份实力。 怀玉走了之后,周相从旁边走到我跟前,说话更加不客气了,直接对我说,“你还不滚?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宏东系号。 我自然不会搭理他,只是心里思索着。 周相脸上嘲讽的神色更加浓郁了,继续说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要我们龙虎山的镇山之宝……” 我打断了他的话,鼓起声音,朗声说道,“请张天师一见。” 如果能见到张天师,说不定还能有什么转机。 我说完之后,根本没得到张天师的回应。我咬咬牙,俯身跪了下去,再次大声喊道,“请张天师一见。” 这次我直接鼓起真元,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再龙虎山上回荡。 只是等待良久,依然没有得到张天师的回应。 我看着被黑布蒙着的冰棺,心意却是坚定了起来,我一只手扶着冰棺,膝盖一弯,直接跪在龙虎山正殿门口:“请张天师一见!!!” 313:五关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其实在社会上打滚久了之后,也知道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如果张天师可以看在这个份上给我龙虎大丹,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七天。我只有七天的时间,这一趟上山,如果得不到龙虎大丹,就代表着宁浅画要魂飞魄散,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请张天师一见!” 我看了一眼冰棺,深吸一口气,重重叩首。 声音浩浩荡荡,传出很远,吸引了不少龙虎山弟子。 内门天师教,外门龙虎山,前者弟子穿杏黄色道袍。后者弟子穿青色道袍,两边泾渭分明,毫无亲近之意。 “此人是谁,为何跪在正殿门口?” “看其模样,估计又是一个求丹之人。看此人一脸苦涩,许是家中有人患病。” “若是没有人引荐,他是上不了正殿的,不知道那引荐之人何在?” 一群人窃窃私语,倒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龙虎山本就是丹道大派,求丹之人络绎不绝,偶尔有几个跪下来的,那也实属正常。 就在此时,周相走了出来,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围观者,又看了看我,抱着双臂戏谑的说道:“你在这求是没用的,天师刚有急事下山了,人都不在了,怎么可能与你一见呢?” 闻言,我根本没有丝毫的动摇。周相此人说话,多半不可信,再者,张天师刚刚还在,怎么可能现在就离开了呢?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不相信,鼓起元气,继续叫道:“请张天师一见,晚辈徐铭,跪求龙虎大丹!” 本来还有些宅心仁厚的弟子,看着我跪着可怜,琢磨着想要帮忙,没想到我突然间这样一喊,一众人都是有点懵,互相看了看,咽着唾沫说道。 “我没有听错吧?他要求龙虎大丹?” “怪不得天师不肯见他,如此无理的要求,怎么可能答应?” “哪里来的傻子,快快下山!” 诸位弟子先是议论,紧接着就有人走了过来,呵斥着我。 这些过来呵斥我的弟子都穿着青色的道袍,他们是外门之人,倒也不傻,从之前周相与我说话的语气,就能看出我与周相不和,所以自然是站到了周相一边。 很多人不知道,混淆了龙虎山跟天师教的关系,其实在最开始,龙虎山只是个山名,而天师教则是山上的门派,那时候人们只知道天师教,而不知道龙虎山,后来张道陵驾鹤西去之后,天师教不复往日盛名,外门丹堂弟子陈问心崛起,创出龙虎大丹,将龙虎之名弄得天下皆知,如果说当年的张道陵是创造了天师教,那么陈问心就是开辟出了龙虎山。 道统无疑是张道陵的,以前是天师教的道术为主,炼丹术为辅,自从龙虎大丹问世之后,炼丹之名就丝毫不比道术逊色了,甚至对于整个修行界来说,会觉得龙虎山炼丹的道士更加尊贵,因为炼丹,是造福天下的,这就跟医生普遍受尊敬是一个道理,曾经的分支,已经和主干平起平坐了,这就造成了现在龙虎山的诡异状况。 天师教,主修道法,龙虎山,主炼丹,道袍颜色泾渭分明,修行法门也是完全不同,暗地里两边一直在较劲,但明面上却还是同气连枝,只有在每一任天师选拔的时候,两边才会争执,天师,管辖天师教与龙虎山,基本上哪边上位,就代表着哪边地位更高一点。 如今的张天师,正是出自于天师教,也就是怀玉那一边,而周相,则是龙虎山这边的,同为第三代弟子的首座,怀玉因为这个关系,要压周相一头,所以两边的弟子,也是不和。 “此人是怀玉师兄请上山的,诸位师弟还是不要太过分较好。” 周相笑呵呵的劝诫,但他的语气,却是分明包含着挑拨的味道。 “怀玉师兄?他是什么意思?龙虎大丹是我龙虎山前辈所炼制,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做主了?” 有个弟子开口说道。 这却是引起了那边穿杏黄色道袍的天师教弟子的不满,有人说道:“怀玉师兄宅心仁厚,岂会做这种算计之事?既然是怀玉师兄引荐,那么不知道他此刻人在哪里?” 周相看着他,淡淡说道:“他嘛,去找尘心长老求情了。” 此人一愣,说道:“尘心长老根本不在门派之中,怀玉师兄怎么可能找的到人?” 周相嘿嘿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看着周相,眼神微微发冷,看来怀玉也是被他耍了,他的师父根本不在龙虎山,他怎么可能找得到人?怪不得这么久没有回来。 不过,这样也好,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情,让怀玉牵连太深。 因为早在上山之前,我就已经做好打算了,无论怎么样,我都一定要得到龙虎大丹! 看着周相,我问道:“张天师真的不在吗?” 周相说道:“在不在的,反正你都见不到。” 闻言,我扛起棺材,就朝着外面走去。 “此人要离开了。” 众人刚刚生出猜测,却是我发现我一路朝外走去,最后站在龙虎山的道场门口,望着他们这座古色古香的牌匾,重新跪了下来。 我鼓动元气,再度发出声音:“晚辈徐铭,求龙虎大丹一枚救我妻子,若龙虎山众位前辈肯应允,晚辈当百拜叩首,万死不辞!” 这一回我基本上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元气,声音如风一般,掠过小半个龙虎山道场,他们才知道,原来我根本不是想离开,而是要选择一个好的位置,方便声音更好的传递。 早在我跪在正殿门口的时候,已经引起了龙虎山的注意,不管是炼丹的长老,还是修炼道法的长老,他们都曾经将视线放在我的身上,只是也不过如此而已,正如同其他人所说,前来龙虎山求丹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我这般跪下渴求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周相如狗皮膏药一般,又黏了过来,他瞅着我,啧啧说道:“你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怀玉是怎么认识你的?出去历练一次,就要把我们门派的至宝送给外人吗?” 我无心搭理周相,他用如此浅显的挑拨之言,倒是让我对他的恶感少了许多,因为此人的手段太过低级,说明他的城府并不深,就算是为敌,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晚辈徐铭,求龙虎……” 我再次开口,然而这一次声音到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你回去吧。” 这声音从龙虎山道场内传出,并不算很大,但却带着一股沧桑之意。 这就将我拒绝了么? 我望着龙虎山道场,满心不甘。 周相恭敬的冲着道场拱了拱手,这才说道:“刚才说话的是龙虎山大长老,是如今道场内炼丹术最高之人,他已经发话了,你根本不可能求到丹药了,想得到龙虎大丹,除非你去闯五关,不然,嘿嘿,甭想了。” “闯五关?” 我看着周相,终于搭理了他一次。 周相指着不远处那些穿杏黄色道袍的天师教弟子说道:“龙虎山从来香火鼎盛,求丹之人无数,但有些丹药,譬如这龙虎大丹,就不是能够给外人的,但是炼丹者为何?还不是为了救人于水火,若是不给丹,又违背本心,所以从古至今,一直有一条规矩沿袭下来,那便是闯五关,凡是求丹未果之人,都可以来闯五关,闯过之后,直通天师堂,便可以面见张天师,求得丹药,但这五关,都是由天师教所把守的,你若要闯,只怕是……” 说到这,周相摇了摇头。宏协系巴。 他不会莫名其妙的跟我说这样的话,闯五关,应该不假,但这难度,他没有提,我想应该是很困难,成功率想必很低。我若闯关,失败了他开心,侥幸闯过一二关,他更加开心,因为我是怀玉引荐上山的,到时候天师教颜面折损,这笔账恐怕要记在怀玉头上。 但不得不说,我心动了,看了看天色,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314:闯关! 来来去去的人很多,最开始是好奇的打量着我,后来在得知我的来意之后,都是露出了嘲讽之意,摇了摇头,只当我是傻子。 还有不少人。专门来到我的面前奚落,我不理会,自觉无趣之后,才骂了声蠢货,然后悻悻离开。 周相没有走,他坐在门槛上,一直瞅着我,也不交谈,只看着,他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但冥冥之中却是有一股预感。似乎即将要发生了不得的事情。 “莫非他真要去闯五关?”周相看着闭目跪着的我,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要闯他早就闯了,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我的算计,闯五关是要没命的。他没有这么傻。” 如此想着,周相也生出了退意,进入了山门。 天色逐渐的黯淡,龙虎山也要关闭道场了,有两个弟子。戏谑的看着我说道:“跪吧,你喜欢就继续跪吧,我们可是要去睡觉了。” 说着,他们一人一边,准备关闭道场。 然而就在门缝快要合住的时候,却是被扳住了,二人用力推了推,都没有反应,往后一拉才看见,原来是我拽住了大门。 其中一人立即骂道:“还不快松手,耽误了爷爷的大事,你承担的起吗?” 同样的话。在白日里已经骂过不少次,他已经习惯了,但这次,我的嘴角却是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我的手就透过门缝,准确无误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脸色突变,想要还手,却是发现自己已经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窒息的感觉让他发不出声音,两只手拼命的想要拉开我,但是却发现,我的手就像是铁水浇铸一般,纹丝不动。 另外一人愣了几秒,在看见我眼中寒意的时候,打了个冷战,朝着里面冲进去,大声喊道:“祸事了祸事了,有人闯山!” 求丹的时候,跪着一天也不见得有什么人搭理,闯山的时候,却是在几声呼喊之后,马上就涌出大批的弟子。 他们看见手中掐着的龙虎山弟子,因为缺氧脸色已经发青了,一个个脸色剧变:“大胆贼子,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 夜色让我心中的冰冷翻涌,龙虎山的冷漠深深刺激到了我,我阴沉说道:“龙虎大丹,你们不肯给,那么我就只能自己拿了!” 白天的我,是理智,我理解龙虎山的规矩,他们舍不得龙虎大丹,我完全理解,所以我跪在山门前,苦苦哀求;夜晚的我,则只是我了,什么龙虎山,什么规矩,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得到龙虎大丹,无论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我都必须要得到龙虎大丹! 龙虎山的道士,不会明白我这种决心,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闯山者,必须要付出代价,高高在上的龙虎山,不容许任何挑衅! 十几个人,同时朝我冲了过来,他们也没有拿什么法器,穿着青色的道袍,浑身元气充斥,这是专门的炼丹的龙虎山弟子,对于战斗,并不精通,我将手中举着的人,狠狠的朝着他们砸过去,元气充斥,再加上此人本来的重量,如同保龄球一般,将这十几个人全部砸倒在地上。 我身形一闪,手中真武剑挥舞,一剑就刺向其他穿着杏黄色道袍的天师教弟子,他们也纷纷拔剑,多为桃木,还没有等踏完步罡,就被我一剑全部斩断,众多弟子嘴角同时流出血液,辛苦培育的法器就这样毁了,对他们也是造成一定影响的。 “妖人,你怎敢在龙虎山撒野?” 有个弟子抹着嘴角的鲜血,眼中满是愤怒。 “你龙虎山无情无义,我为何就不能在这撒野?” 我猛然抬头,剑指天空。 “我知道你们在看,给我滚出来!” 像是龙虎山这等底蕴的中原大派,当然是底蕴深厚的,在我这一声吼之后,立即闪出好几个长老的身影,总共是五个,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至少在道家第二个境界,其中一个白眉长老,冷冷的看着我。 “小子,适可而止吧,你若再敢踏前一步,我就……”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便已经朝前走了一步,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白眉老道脸色阴沉,他的杏黄色道袍高高鼓起,袖袍之中翻出一柄红色的法剑。 他的手从剑尖一路抹到剑柄,这法剑立即放出炽热的光芒,这光芒如同烈火,老道手中念着咒语,凭空画出一张符篆,屈指一弹,便朝着我面门打来。 这符篆之中,蕴含着滚滚热力,我皱眉说道:“是丙火之符?” 我也是凭空画出一张葵水之符,散发着蓝色的光芒,骤然飞出,与这丙火之符碰撞在一起,水克火,这是常识,然而两枚符篆撞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出现了一个状况,那就是葵水之符立即消失,这种感觉,就像是将一盆水倒进火山之中,根本就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不对,这是真火符!” 我才想起天师教的几个标志性的手段,其中就有真火符与真火剑,真火,是天师教的独门手段,每个人修为到了一定程度,都能孕育出真火,这真火,龙虎山用它来炼丹,天师教则用它来对敌,若是突破到了真人的境界,这真火,就要突破到三昧真火的程度了,那等威力,堪比天降雷霆。 我小觑了真火符,却是来不及闪避了,只能挥剑阻挡,白眉老道冷笑说道:“真火融化一切,你这剑,只怕要成一滩铁水……” 话音未落,就看到我用真武剑将真火符斩成两半。 我们都小瞧了对方,白眉老道的目光在我的真武剑上扫过,眼神凝重几分,直接踏步而来,一剑刺向我,没有任何犹豫,我施展无名剑诀,真武剑上蒙着一层黑光,在夜晚的时候,我便是这样,体内的力量变得阴沉冰冷,看起来不似正道。 “此人来历诡秘,身上有淡淡鬼气,很有可能出生于邪道。” 另一个长老淡淡开口。 五人一同围过来,我以一敌五,剑光纷飞,几乎化作一团漩涡,将他们搅在一起,五人都是真火剑,火光灼灼,几次想要蔓延到我的身上,但是我体内的冰寒之气,却是将这火光全部逼退,我一步踏前,剑光透体而出,在空中划处扇形,朝着他们平推而去,五个长老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站在一起,共同出剑抵挡,但却是异常艰难,五人被逼的退后,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我的剑再次刺来,直接就从他们的中间穿过,白眉长老摸了摸眼睛,却是光秃秃一片,回头一看,才发现我的手中抓着他白色的眉毛,他的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起来,指着我喷出一口血。 本来还想要与我对敌的龙虎山弟子们全部傻眼,没想到五个长老都不是对手,他们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的将我围住。 “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这五个长老,虽然有着长老的名义,但却只是那种最低级别,负责处理门派事物的那种,龙虎山真正厉害的人,都是在深处。 我扛着黑布包裹的冰棺,撞开他们,朝着龙虎山深处狂奔而去。 一行人脸色大变,说道:“快快将他拦住!” 但他们的速度很慢,只能是跟在我的后边。 我来到了龙虎山的大殿之后,在这里,我感觉到了阵法的气息。 前方,是一片片浓雾,就像是当初乌烛阳布置的阵法一般。 “来人止步!” 里面发出一个凌厉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我将黑布解开,然后将两端绑在自己的腰间,只有这样,我才能腾出两只手,又能同时带着冰棺,我没有任何犹豫,一步就踏入了浓雾之中。宏协土血。 “徐铭闯关,请天师一见!” 315:心火 315 那些追逐我的长老和弟子,在到了白雾之外的时候,全部都止住了步伐,被我斩掉眉毛的白眉长老,看着浓雾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此人实力还不到化境,就敢闯关,只怕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就要尸骨无存了。” 闻讯赶来了很多弟子,在浓雾外面围得满满当当,闯关这种事情,基本上都只是存在于传说,而没有人真正能够看到。 虽然天师教弟子常以这五关强大为骄傲,但每个人心底,还是期待着能够亲眼看看这五关到底如何,最好是那种闻名遐迩的大人物来闯关。当然,最后败在关内,这样才能彰显出天师教的强大。 不少人都觉得可惜,喃喃说道:“希望这个小子能坚持到第二关,好歹让我们看看第二关到底是什么模样。” 闯关。自从踏入白雾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不是自己是从龙虎山走进来的,我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火山,因为踏入浓雾之后。我的眼前先是一暗,继而便是滚滚热浪朝我涌了过来。 当我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脚下干裂的土地,顺着地面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前方,我看见的是一片大湖,这湖中,不是波光粼粼的水,而是火! 一望无际的火海就在前方,火焰燃烧着,也没有风,就是很随意的燃烧着,火焰的高度。起码要到人的膝盖,在底下,是流动的岩浆,这岩浆中通体鲜红,不住的流动。我望着的时候,头皮隐隐发麻。 “这是真火……”我深吸一口气,涌入肺里的也是夹杂着火毒的燥热,若是普通人吸入这股气流,只怕是立即会烧坏了喉咙,甚至是脏腑。 龙虎山五关,第一关竟然就如此难以对付。 我之前曾经构想过许多画面,比如说在这五关中遇到什么强大的对手,但是没有想到,看到的竟是这一片火海,只是龙虎山道场也就那么大,如何能容纳这样的一片火海呢? 莫非是幻境? 我手摸着地面,土地滚烫,我掰下一块干裂的土块,丢入这火海之中,肉眼可见的,这土,竟是瞬间就化作了灰烬! 普通的火焰,用土是可以扑灭的,但这火,却是能够将土也给烧了,不是真火又是什么呢? “一定是幻境,但绝对不能完全把它当成是幻境,龙虎山五关,果然名不虚传……”我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火海的边缘,里面劈啪作响,不断的发出燃烧的声音,有火舌探出,灼热之意让我下意识的想要闪避。 但是关键时刻,我却还是忍住了,眼中涌出一丝坚定,我紧了紧缠着腰身的黑布:“这火,不可能是真,我不信……” 话音落下,我便直接跃入这火海之中。 就在我进入的瞬间,恐怖的热气瞬间就将我包裹,我的头发,衣服,就像是马上变成了灰烬,我感觉自己已经被火焰点燃,就要烧成了焦炭,但没有想到的是,背后的冰棺却是传递出一股股冰凉之意,让我清醒了过来。 火焰依旧在燃烧,但是我的肌肤和衣服,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果然,如我猜测的一模一样,此地,绝不可能是真,因为龙虎山就那么一片地方。 “此子不凡,第一关考验胆气与耐力,他竟是不做思考,就直接跳了下来,破关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 在火海的另一头的巨石之上,站着三个长老,一人手中拿着拂尘,两人拿着剑,远远的看着我。 “胆气最为简单,只要过了自己的那一关,跳入这火海不难,难得是之后的忍耐,想要穿越这片火海,可不是靠胆子大就可以。” 另一个拿剑的长老说道。 “师兄说笑,就算他穿越火海,仍然有我们三人守护,想要破关,只怕是还要看我们三人心情。” 最后一人摇头说道,其他二人一怔,继而同时发出笑声。 我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有三人存在,一直往前走着。 还不到十步,我就已经大汗淋漓,又走十步,我的汗又被这火焰所烤干,燥热之意,让人很难忍耐,若不是身后的冰棺不断传递出冰凉,我恐怕还要更加狼狈。 但这却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我的心,这火,表面的热只是幌子,我发现并没有那么难以对付,真正厉害的,是心火。 在我踏入火海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就窜起了一团火苗,炙烤着我的内心。 煎熬,这个词汇说明了一切,越往前走,那股煎熬之意愈加明显,所有烦心的事,宁浅画,宁雪,杨羽的失踪,楚琛,幕后指使,还有李长生,红衣小女孩……基本上我从小到大所有存在于记忆力的烦心事,都随着涌了出来,这种烦躁感,让我恨不得砸什么东西,但手头上偏偏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每多一件烦心的事情,我心底的那团火苗就越壮大一丝,等到我进入这火海深处的时候,这火苗已经变成了火焰,几乎烧遍了我的全身。 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再往前走,这火焰继续壮大,只怕是就要到一个临界点了,心火燃烧,会从内部将我烧死。 这才是这火海真正的可怕之处。 “平静,我需要平静……”我深呼吸,吸入肺里的还是燥热,没有让我平静丝毫,我的拳头握住又松开,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一旦冲动,就要彻底失败了。 我盘膝坐下,就在这火海之中闭上了眼睛。 巨石之上,三个长老俯瞰:“看来这个小子已经知道了厉害,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另一人叹息说道:“寂寞啊,老祖宗传下来的阵法,到底是太过于厉害,不用我们出手,他就要完蛋了。” 最后一人轻笑:“就看这小子能不能悟到了,他若是勇往直前还好,有一线生机,若是生出退意,心火立即会强盛十倍,他就要变成一团灰烬了。” 他们却是不知道,其实这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宏协土巴。 平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平静,所以我盘膝坐下,念着清静经,只是用处不大,我怔怔的看着火海,却是有些失神,那些烦心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涌出来,让我的烦躁之意愈发浓郁,我着急赶路,所以就更着急,但是此刻真正坐下了,再想想,似乎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宁浅画的事,那是义不容辞,为了他,我可以不惜一切,所以,有什么烦的? 宁雪,不能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曾经的故事,也只是故事,存在记忆里,抹不去,那便存在好了,又有什么需要在意? 至于李长生,楚琛,杨羽,他们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们以自己的力量,能够解决问题,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三个人,根本就不需要我担心。 一桩桩一件件,仔细回想,有的事情细如牛毛,我都已经忘记了,天知道这心火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能让我想起这么多几乎忘掉的事情,有几件事,我甚至会觉的好笑。 我隐隐有些明悟,这心火真正的厉害之处,就是在这里,越是着急,火越是旺盛,胆气是其一,欲速则不达,则是其二。 心境,就在这心火燃烧中,悄然上升了一个台阶。 当我真正放慢了步伐,用另一种心态去看这一切的时候,却是发现,这火海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只是一层小火苗而已,我透过火苗,看见了三个人影…… “这小子呢?该不是死了吧,怎么没了动静?” 他们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我的身影,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然而就在此时,耳畔却是突然间传来剑吟声,拿着拂尘的长老蓦然回头,却是发现青色的剑刃朝着自己的喉咙急速而来! 316:破关 白色的拂尘横扫而过,划处数千道细如发丝的白光,这白光看似凌乱,看似毫无联系,但实际上彼此却是相连,形成了一个古朴的文字。 这文字。是用古篆所写,并且还很潦草,我定睛一看,正是一个“封”字。 没有想到几个老家伙的反应速度居然这么快,在我收敛气息接近之后仍然能做出应对,剑已经刺出,便没有回头的道理,他这封字朝我迎面而来,越放越大,最后几乎成了一人之高,剑光闪烁。就要将这封字破去,然后奇异的一幕却是出现了,这白光闪烁的封字竟是被我的剑光穿透而过,就像是空气一般,毫无阻碍的黏在了我的身上。 白光陡然大亮,继而消失在我的体内。 就在这一刻,我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剑光消失了,准确来说。是体内的力量全部都不能动用,就像是有一把枷锁将我的身体锁住了一般。 我的眼神陡然阴沉,看向这三个老家伙。 其中拿着拂尘的老者,面露得意之色,看着我淡淡说道:“要闯我龙虎山五关,除了勘破每一关的真谛之外。还需要过守关者,你能走过心火,已经是不错,但想要去第二关。还是不要做梦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也不想杀你,留下一条手臂,你自己滚吧。”宏引吉亡。 旁边二人点了点头,手按在剑柄上:“和该如此。” “留下一条手臂?”本来,我对于闯龙虎山,的确是心存歉意,因为龙虎大丹本就是人家的东西,给不给我都随人家的心意,我强行闯关,其实和抢夺龙虎大丹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做这样的事儿,总归还是有些心虚的。但老者的这番话,却是将我为数不多的愧疚的驱除的一干二净,我看着他们,沉声说道:“天师教就是如此霸道吗?” 左边的持剑老者冷冷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龙虎山道场若是什么宵小之辈都能随意肆虐,那岂不是威严扫地?做了错事,自然要付出代价,你不可能是例外。” 另一人补充说道:“小子,这已经是我们网开一面了,若你是在第二关,守关长老不谙世事,直接就会动手将你斩杀,我们放你走,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这么说,我倒是要谢谢你们了?” 我看着他们,深吸一口气,将元气集中在腹腔,张口便喊道。 “徐铭奉挚友龙虎山周相之命前来闯山!” 声浪滚滚,传出很远。 浓雾之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站在雾的边缘,看着立在边缘的五块石碑。 五块碑,分别对应五关,目前第一块石碑就像是被火焰烧的通红一般,变得滚烫,距离几米之外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热力。 “第一块石碑还是通红,这说明他还在第一关中,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 很多人窃窃私语,今天的这桩事情,几乎吸引了龙虎山和天师教超过七成的弟子前来观看。 好几百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周相是刚刚才来的,之前他怂恿了我很久,但是我都没有动静,这让他以为我看穿了他的挑拨之意,不敢前来闯关,所以才会提前离开炼丹,哪里想到,丹药还没有入炉,就已经听到了我闯关的消息,他急匆匆的赶来,却是只能看见发烫的石碑。 “此人是傻子不成?明明已经知道了我在算计他,为何还敢去闯关?” 他皱着眉头,不解低语。 然而就在此时,浓雾之中却是传来了我的喊声。 “徐铭奉挚友龙虎山周相之命前来闯山!” 闻言,周相脸色陡然一变:“这个混蛋!” 原本他的意思是怂恿我闯山,惹出乱子之后,带我上山的怀玉自然要倒霉,可现在我却是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栽赃之意摆的很清楚。 许多人已经下意识的看向周相了,他脸色几经变化,最终眼神恢复了平静:“你以为这样就能坑到我吗?只是第一关而已,你根本过不去,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却是不知,此刻第一关内,三个老者面色大变。 “你为何能破开我们的封字印!” 阴森的气息笼罩着我,本是道家法剑的真武剑,也被这阴森之气所沾染,变得邪气许多,我看着他们,咧嘴一笑:“抱歉,这个问题,我并不想回答。” 黑夜的我,本就是心肠冷硬,跟他们解释,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们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解开这封印。 原因很简单,根本不需要,晚上的我,觉醒的是第二人格,曾经作为鬼王的存在,哪里需要修士的元气?我手中剑光一闪,直接就朝着拿着拂尘的老家伙刺了过去。 他摆动拂尘,千万根白丝搅动起来,形成一片漩涡,将我的剑光全部吞噬,老者猛然踏前一步,拂尘朝着我的胸口横扫而来,其他二人也是同时出剑,同样是真火剑,却要比之前我对付的白眉长老强三倍以上,火焰灼灼,如同有生命一般,竟是在直接朝我的身上攀附而来,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在和我交锋的时候,我的身上竟是涌出一股阴森之气,让他们如坠冰窟。 持剑老者面色大变:“这是阴气,小子你是邪道之人!?” 龙虎山无疑是正道,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之前看我气息还以为是正宗的道家出身,此刻发现阴气,自然是又惊又疑。 “邪道宵小,也敢闯我龙虎山,找死!” 其余二人眼中都是露出嫉恶如仇之色,拂尘与长剑同时刺来。 但可惜,我已经不是很想与他们继续下去了,因为在几个回合中,我已经摸清了三人的实力,都只是道家第二个境界的人,距离化境,还有不小的距离,所以根本不可能给我造成太大的影响。 我手腕翻转,真武剑青光爆闪,如同千万朵冰花溅射,瞬间就将持剑二人逼退,另一人舞动拂尘,想要接下,但剑光如丝,一缕缕的闪烁,硬是将他拂尘的千万根丝线全部斩断,最后只变成了光秃秃的半截,我身形一闪,一剑力劈华山。 “住手!” 另外二人大喊,却是已经晚了,我这一剑,直接就断去了他的手臂。 “痛煞我也!” 老者惨叫一声,直接昏倒。 其他二人将他扶起,望着我的眼神中满是仇恨:“你竟敢下如此狠手。”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要把他怎么样,只是动手之时,很容易就会受到第二人格的影响,一时不察,才下了狠手,但我没有打算解释,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我只是一步步的走近二人:“打开第二关。” 二人脸上露出屈辱之色:“若不是我等情敌,没有施展三才阵法,你怎么可能……” 我的剑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涨的通红,另一个长老咬了咬牙,指着我的身后:“你去吧,第二关你必死无疑!” “多谢。” 我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就朝着第二关而去。 外界,人们从最开始的新奇,期待,等到现在已经有些无聊了。 “那小子该不会早就死在里面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 “是啊,这只是第一关而已,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你们说这石碑会不会已经坏了?” 人群中出现不少猜测的声音,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闯关,心存疑虑,倒也是正常。 周相看着浓雾,莫名的有种心跳之感,他死死的盯着,心中喃喃:“这小子真的栽在第一关了?” 就在这个时候,浓雾忽然间散开,有两个老者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长老走了出来,而滚烫的第一块石碑,也是突然间红光闪到了极致,砰的一声炸开! 刚刚还说没动静,现在动静出现了,所有人却都是懵了,看着碎成粉末的石碑,一时之间竟是安静的鸦雀无声。 317:迷失 最开始响起的声音,竟然是吞口水的声音,一个人吞,自然也没有动静,但是当一片人吞的时候,却是会形成连锁反应。 人们尴尬的互相看看。这才突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行人立即围了过去,将三个长老簇拥的搀扶住,三人仿佛苍老了十岁,回头看了看浓雾,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都知道第一关应该是被破了,虽然很想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心痒的跟猫挠一样,但是看着守关长老人如此的狼狈,没有人敢询问,只能是不断的发出问候之音。 “长老。您有事吗?” “王长老,您的手臂怎么了?我这里有止血丹,你需要吗?” “我来送你们回去休息……” 面对热情的众人,三个老家伙只是摇头,就连断臂的长老也是一样,他推开众人,盘膝坐在地上,看着浓雾。 周相走了过来。他看着三个老者,小心问道:“三位长老,那个小子真的已经闯关成功了吗?” 很多人根本不敢询问,但周相却是不同,身为龙虎山的首座弟子,还是有些底气的。但却没有想到,本来谁也不搭理的三个长老,在看见周相过来发问的时候,却是脸色同时变化。尤其是那断臂长老:“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周相有点懵,但还是赔笑说道:“王长老何出此言?” 断臂长老冷笑:“此贼子来求龙虎大丹,是你龙虎山之物,但守关者却都是我天师教之人,你们惹出的麻烦,要让我们来受过,并且他还是你周相的挚友,若不是你出言怂恿?又岂会来闯关,你问我等,莫不是奚落我们又是何意?哼!若不是我们三人轻敌,没有施展三才阵法,又岂会被他轻易破关?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要坐在这里等着。看看你这个所谓的挚友能走多远!” 周相这才想起我前面的栽赃之言,脸色立即变得慌忙起来:“这小子我根本不认识,我怂恿他闯关,绝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怀玉带上山的……” “住口!” 另一个持剑长老直接打断周相,冷冷的瞪着他,怀玉可是天师教的首座,是他们的亲近的晚辈,岂能允许周相将脏水泼到怀玉的身上。 周相真是百口莫辩,有一种骂街的冲动,本意是想坑怀玉,最后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然而就在此时,就听到这浓雾之中,再次传出那熟悉的声音:“徐铭奉挚友龙虎山周相之命前来闯关!” 此刻的我,站在第二关。 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我的眼中也是出现了凝重:“冰火两重天吗?” 刚才的第一关,还是一片火海,在心火炙烤中前进,而第二关,却又是来到了冰川。 幻境。 首先我确定了这一点。 但不得不说,这幻境非常的真实,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原,积雪深的漫过膝盖,偶尔有冷风呼啸而过,让人情不自禁的打着冷战。 “这龙虎山五关,前两关所考验的,都是人心,这幻境如此逼真,可以用臻至完美来形容……” 我迈步向前,每一次落脚,都陷入了厚厚的雪地之中,费力拔出来的时候,膝盖以下却都是被冻得僵直,我搓了搓手,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原,却是生出了根本走不到尽头的想法。 “想必考验的也是意志。”我喃喃自语,咽了口唾沫,却发现口水也早已冰凉。 走了半个小时,突然间飘起了雪花。 从天而落,洋洋洒洒,没有多久,我的身上就已经堆了一层雪花。 我抖了抖,却不见雪花飘落,仍然在我的肩头和身上,这让我皱起了眉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这雪不对。” 知道不对,却也不明白究竟哪里是不对,我只能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也不知道第二关的守关者在哪里,想必是在暗处看着我吧。宏匠向血。 雪越下越大,最开始只是洋洋洒洒的落着雪花,到后来,却已经是可以用倾盆而下来形容,我望着天空,转眼就被一大团雪花蒙住了眼睛,就像是有人从天空将雪花,不,应该是雪团,从空中倾泻而下。 伴随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寒气,我淡薄的衣物根本无法避寒,一层层鸡皮疙瘩涌起,我冷的牙齿都在打战,握着真武剑的手,几乎要冻得和剑柄黏在一起,而真武剑的剑身上,也已经蒙着一层薄冰。 我被这大雪遮蔽了视线,根本分不清要往哪里走,只能凭着感觉向前。 “这雪不对,下的这么大,应该会加厚雪地的,之前没过膝盖,现在还只是没过膝盖……”我停住步伐,看着脚下的积雪,按道理说,以这种落雪速度,不说是这雪积累的多高,起码也应该没过我的大腿了吧,可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厚度。 我头一回开始怀疑,这第二关考验的似乎并不是意志力,而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 摸了一把肩膀上的积雪,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明明只是轻薄的雪,但此刻却如同铅球一般,让我就像是拖着几个沙袋,越走越是喘息。 我强自忍着,继续行走,这次仅仅前进了一百多米,空中的雪突然间停了,灰蒙蒙的天空,竟是变得晴朗起来,就在我惊喜抬头瞬间,却是看见那一串串反光的冰片从天而降! 是冰雹,雪停之后,来的居然是冰雹,看这冰雹,最小的也有小孩子的拳头大小,并且形状很不规则,许多地方都尖锐,我有理由怀疑,这冰雹绝对可以将人砸死,我立即退后,想要寻个地方躲避,然而就在我后撤几步之后,却是赫然发现,这冰雹完全消失,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一般,而天空中簌簌落下的,依然是雪团! 我露出沉思之色,往前走了三步,雪停,冰雹再次落下,我立即后退,冰雹消失,大雪出现。 “不能往前走吗?” 心火可以将人烧死,这冰雹,这雪,定然也能将人砸死,冷死,所以我立即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的时候,却是引起了我下意识的阻挡,就像是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决定一样,因为宁浅画,如果这个时候退缩,她怎么办? 可若是向前,又去向何方? 在这第二关,我所感觉到的不是煎熬,而是迷茫。 天地之大,似乎根本没有我能够去的地方,望着这茫茫雪原,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落脚,究竟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 最终我还是打算退后了,因为寒气已经渗入了骨髓,不离开,我只怕是要冷死在这里,背着的冰棺上堆积了很厚的一层积雪,怎么也抖落不掉,比铁块还要沉重,我走的气喘吁吁,汗水刚刚涌出来,就被冻结成冰痕,挂在我的脸上。 可是后退,却也非常艰难,雪和冰雹倒是不见了,但那冷风,却是呼啸而过卷起一片雪沫就像是白色的魔鬼一般,冷风刺骨,我走了十几步,就被吹倒在地上。 怎么也爬不起来。 “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我张口,热气冒出,转眼就被这无尽的冰冷吞没。 我终究是疲惫了,倒在了雪地上,手抚摸着黑布包裹的冰棺,我微微涣散的眼光,再度坚定了起来。 龙虎大丹,我必须要得到! 再次坚定之后,像是不经意间,我看到身边的雪地,有着一个浅浅的脚印。 我一怔,继而放眼看去,在这脚印之后,是另一个,两行脚印,深一脚浅一脚,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这是我的脚印啊! 可是我的脚印为什么会存在? 在这大雪,大风,冰雹之下,怎么可能还有脚印的痕迹? 318:神秘男子 318 这样的环境里,按道理来说一切痕迹都应该被抹去,可是这脚印,却是至今都没有消失。 我回头看着,发现了诡异的一幕,这雪在落下的时候。竟是刻意规避着我的脚印的位置,还有这风,就像是被什么阻挠了,刻意的绕开了我的位置。 隐隐之间,我似乎猜到了什么,站起身子,将我的脚放入这脚印里。 就在我的脚放进去的瞬间,我感觉到了细微的变化,身上那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沉重的雪,居然开始松懈,我抖了抖。稀稀落落的下来了不少。 另一只脚,也踩在了脚印里,我按照雪地上的脚印,一路顺着原路返回,这是我来时的路,重新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偏离了许多,我以为自己走的是直线。但实际上,却是一条曲线,绕了很大的一圈子。 不过没有关系,我就顺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每走一步,身后的脚印就消失一个。漫长的路,就像是被打了个对折,我没有走多久,便已经到了尽头。 就在我回到原地的时候。眼前的雪原开始消失,就跟做了一场梦似得,那白茫茫的一片,如同镜子般碎裂,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哪里有半点被冻伤的痕迹?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我身后,突然间传来破空之音。 我蓦然回头,却是看到一把血色的匕首。 这匕首之上,有着很深的一道血槽,锋刃之上,更是充斥着锯齿。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即挥剑将这匕首打飞,接住匕首的人,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表面上来看,他的年纪并不大,两根手指就将这匕首夹住,在他身后,还有两个老者,他们分别站在落后这男子半步的地方。 如果说从这两个老者身上我还能看出道士的一些气质,这个黑衣男子,就是全然没有任何道士的模样,从他身上,我感觉到的是凌厉的寒意,根本就没有半点道士该有的气息。 但偏偏,两个老者却是对他恭敬之极。 男子饶有兴趣的瞅着我:“你不是龙虎山之人。” 如果是龙虎山的守关者,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与我说话,我看着这黑衣男子,脸上露出几分冷意:“你又是什么人?” 刚才那匕首的刺杀,我可还没有忘记。 左右两个老道踏前一步,眼中满是怒色:“大胆,问你话,你竟然敢不回答!” 说话间,另一个老道已经是拿出了自己的法剑,抬手一指,法剑便朝着我直刺而来,在他动手的瞬间,我的戒备心就呈几何倍数暴涨,因为他的气息,分明是表明他是化境高手的身份! 这可是化境啊,乌烛阳作为化境高手,都能成为养鬼道的长老,由此可见化境高手的稀缺,可是此人,竟然是已经达到了。 我不敢大意,提起所有的精神,反手一剑挡了过去,无名剑诀发动,电光火石之间就和他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夜晚的我足以与化境一战,这老道刚开始以为能够吃定我,动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他面上露出惊讶之色:“这么年轻的化境?” 黑衣男子脸色微变,眼中的光芒更加浓郁了:“化境?你是说这小子是化境?” 老道并没有时间回应他,因为我已经跟他纠缠在了一起,剑光飞舞,在虚空中划过青色的光芒,他的法剑倒是不弱,屡屡放出纯正的道家气息与我对抗,但偏偏我散发出的阴气,却是与道气针锋相对,两者碰撞在一起,部分很快就消融了。 另一个老道见机不妙,也参加了战团,我的惊讶丝毫不比黑衣男子要弱:“化境!” 居然是两个化境! 可是在这里的守关者,绝不可能是化境啊! 第一关还只是三个弱者,到第二关就变成了化境,这也太跳跃了点,而且这黑衣男子,又明显不是道士,在这龙虎山道场,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 两个老道一时之间奈何不了我,其中一人脸色凝重,就要念诵咒语,灵魂出窍,这是化境高手最强的攻击手段,却没有想到,那个黑衣男子却是踏前一步,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道:“好了,住手。” 二人本来是拼命的架势,但就在这男子的一言之下,退了回去,露出了恭敬之色。宏匠双扛。 这一幕让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堂堂化境高手,在面对这男子的时候,却像是仆人一般,简直是让我无法想象。 要知道在现在这个末法时代,真人基本上已经属于传说,而化境高手,绝对是修行界实力最巅峰的象征,就拿乌烛阳举例,养鬼道这等大门派,他都是站在权利的巅峰,除了枯骨真人,他基本上不会对任何人俯首,难不成这黑衣男子是真人不成? 男子好像猜到了我怎么想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小家伙,你也不是龙虎山之人吧。” 我注意到他的用词,“也”,当即脸色一变:“你不是龙虎山之人!” 要知道这个地方可不是龙虎山的大殿,偏殿等地方,而是他们的五关之内,这五关,基本上是龙虎山最为骄傲的地方,天师教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功夫,才控制住了这五关,我来闯五关,基本上惊动了大半个龙虎山,可是他们,竟然没有闹出任何动静。 在我闯关之前,绝对没有人知道他们也在关内。 男子眼中的兴趣更加浓郁了:“奇怪,我以为你会猜测我们是这里的守关者的。” 从这个男子身上,我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最开始我的确以为你们是守关者,可是仔细想想,这这里只是第二关,如果守关者都是化境高手,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再闯下去,另外……” 我指着他左边的老道:“他的剑上有血,不是我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守关者的了。” 男子低头看了看,果然如此,他拍了拍手:“有意思。” 说话间,他的袖袍一挥,两个老道领命而去,不多一会儿,就拖着三个老道的尸体走了过来,我看着三人穿着的杏黄色道袍,眼神骤然变化:“在龙虎山,你们杀了他们的人,就不怕龙虎山找你们的麻烦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戒心已经提升到了极致,这三个人实在是太诡异了,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第二关,并且连守关者也杀死了,如果让龙虎山知道,这定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男子咧嘴一笑,看着我带着几分怜悯:“可惜,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关内,经过第一关的时候,那三个废物,甚至都没有发现我们,第二关的这三人倒是发现了我们,所以他们必须要死……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五关之内,而你呢?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来闯关之人吧,啧啧啧,龙虎山这五关屹立多年,有胆子来闯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疯子,不知道你是哪一种。” 从男子的话中可以听到,他是在没有人知情的情况下,潜入到了这五关之中,这可是堂堂龙虎山啊,天底下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恐怕是只有…… 我看着男子,背后有冷汗流出:“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闯五关,只是为了求龙虎大丹,不知道前辈你,又是为了什么?” 男子本来听着带着笑意,听完之后却是愣了下,然后笑得更欢了:“求龙虎大丹?这帮子抠门的老道士,会可能给你龙虎大丹吗?我看你即是疯子,又是傻子。” 我正要说话。 这男子却是突然间开口:“喂,小子,有个交易,要不要考虑下。” 319:五关之秘 交易? 我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和震惊,问道:“前辈有什么交易?” 男子看着我,说道:“我们来到这五关,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闯过五关,你想要龙虎大丹。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但有一点很麻烦,那就是这五关并不好过,所以我要你来帮我。” 闻言,我的眼神微微变化,试探问道:“前辈手段通天,为何需要我来帮忙呢?” 我言下之意,是希望试探出他到底是什么实力的,但这似乎也瞒不过他,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竟是让我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他定定的看了我一阵,才开口说道:“龙虎山的五关,乃是他们的祖师爷张道陵所立,变化无穷,更是因人而定,就比如第一关,普通修士所看到的只可能是一片火海,而我眼中。却是冲天之火,整个世界,随处可见岩浆,熔岩,那火,都是三昧真火!” 提到这。男子似乎早就一肚子不爽,暴跳如雷,活像一只大马猴:“你知道烤猪吧?老子就像是猪一样,在那大火中被烤了三天三夜。这两个废物都已经通过了,可我还是困在第一关,死活出不来,等我艰难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了半条命!还有这雪,化境所看见的是一片大雪山,上山的时候会遇到雪崩,只有在雪崩之中,找到生路,才能走出这一关,可我呢?奶奶的,老子在这一关,遇到的是天崩!你知道什么是天崩吗?天空裂开个大洞。就像是倒垃圾一般,疯狂的将雪和冰雹倒下来,我要在这密密麻麻的打击中,找到一条路,才能够走出这一关!七天七夜啊,老子十天前来到了这里,仅仅是第二关,我就耽误了七天七夜!” 他身子一闪,直接就冲了过来,眼睛变得猩红:“知道吗?在这鬼地方待十天是什么感觉?所以我才要弄死这里的守关者,不然我会疯,我一定会发疯的,这股怒火不宣泄,我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怪不得! 他这么一说,我才是明白这五关的厉害之处。 都说龙虎山五关,威名赫赫,从古至今鲜少有人通过,可我,虽然艰难,但还是通过了两关,这本来就已经是个奇迹,甚至让我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所谓的龙虎山,不过如此,也没有那么厉害,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龙虎山五关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因人而异! 若他所言为真,那这五关可当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奇异之处。 五关的难度,按照闯关者的境界而定,我的境界嘛,若是按照白天时候来算,那只是道家第一个境界本心。 这个境界不算多高,但我的实力,却不能一概而论,因为种种奇遇,夜间的我,足以比拟三到五个化境高手,这本身就是巨大的飞跃,想想吧,这五关给我的只是道门第一个境界的难度,我拥有着化境的实力,通过的时候都是这么的艰难,可以用险死还生四个字来形容,若是真的匹配到了化境的难度,只怕是在第一关,我就已经化成了灰! 我还是太过于小觑龙虎山了,当年执牛耳的道门大派最负盛名的五道难关,岂是轻易可以通过的? 运气,只能用运气来形容,如果不是我本身的特殊性,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死在了第一关,但这,同样也给我沉甸甸的压力,如果这样我都不能闯过这五关,那么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男子,问道:“前辈的意思莫非是我带前辈破关,而前辈为我解决守关者,等到五关破了之后,我去取龙虎大丹,而前辈,则是做自己的事情。” 男子本来还在发疯,被我这么一说,却是立马就安静起来,他前一秒还是疯子,后一秒马上温文尔雅,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说道:“是这个意思,你很聪明,不需要我浪费口水,怎么样,这笔交易你觉得如何?” 我拱手说道:“前辈盛情,晚辈没有拒绝的道理。” 事实上,是不敢拒绝,两个化境只是跟班,这已经说明了黑衣男子有多厉害。 只怕又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啊。 像是这种人物的事情,我没有参与的资格,也没有心情参与,在我点头之后,他拉着我,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第三关。 我们离开之后,浓雾之外的第二块石碑,瞬间裂开,它不像是第一块石碑那般直接炸开,而是裂开成几瓣,有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 石碑流血? 围观的龙虎山弟子都傻了,七嘴八舌的问道:“这第二关算破了还是没有破?怎么石头缝里还能流血?” 盘膝坐着的三个长老却是脸色苍白,他们站了起来,嘴唇哆嗦:“去,敲响晨钟,呼唤天师教,龙虎山,所有的长老过来,记住,是所有的!那些炼丹的老家伙,也不能放过!” 晨钟,是龙虎山钟楼上悬挂了几百年的大钟,每天早晚各自敲一下,已经是惯例,当晨钟连响三下的时候,代表着有大事发生,需要召集众人,晨钟响六下,是举办重要的庆典,至于九下以及更多,代表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强敌入侵! 他们此言,是召集所有的长老,看其语气,分明是让敲响九下的意思,这说明了什么? 龙虎山弟子们全部都愣住了,周相脸色难看:“有必要这样吗?” 断臂长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五关被破第二关,这已经是一百五十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了,石碑流血,代表的是守关者被杀,闯关者不仅破关,连闯关者也杀了,这如果还不算大事,那什么才算?等到他真的破五关吗?” 一言出,周相面色大变,眼露骇然之色:“杀,杀了守关长老?” 他想起白日跪在门口的我,还是难以相信,我居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破关杀人,他想都不敢想。 就在此时,好巧不巧的再次从浓雾之中传出我的声音。 “徐铭奉挚友龙虎山周相之命闯关!” 周相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在第三关,按照惯例喊了一声,我看向前方,是一条巨大的瀑布。 以前我曾经去黄果树瀑布旅游过,那个瀑布,已经算是很大了,但是这条瀑布,却是要比黄果树瀑布,起码大十倍以上,水流不能用湍急来形容,只能说恐怖,一块上百斤的石头,直接就重重落下的水浪排成了碎片! “这要怎么过去?” 如果说之前的两关,还考验到意志力和智慧,那么这一关,就是赤裸裸的力量,这一道天河般的瀑布,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通过。 下意识的看向他们,却是发现两个化境老者眼中满是惧意,其中一人喃喃说道:“我看见的是海,大海倒转,逆流而上,滚滚而下,光是翻腾的巨浪,就可比一条大湖之重,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通过……” 我心头一沉,看着另一个连话也说不出来的老道,艰难的咽下口水,当真是一关比一关难,这龙虎山五关,根据境界而定,简直可以用要命二字来形容。 我更加好奇的看向黑衣男子,他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眼中满是呆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打了个哆嗦,破口大骂:“姥姥的,你们知道老子看见的是什么吗?他妈的这是冥河啊!地府的冥河啊!阴人下去,都要魂飞魄散,活人进去,魂飞魄散都看不见,奈何桥就是架在冥河之上,这是阴间跟阳间的分界线,这是这天地之间最为玄奇的东西之一,居然是冥河,让老子过冥河,我日你姥姥的龙虎山五关,张道陵你这犊子,心眼怎么就这么黑?你告诉我怎么过去?怎么过去?啊!?” 这是他第二次抓狂,可见受到了多么巨大的冲击。宏匠引扛。 再一次让我认识到了龙虎山五关的恐怖,再看眼前这条瀑布的时候,似乎都没有那么恐怖了,我深吸一口气,苦涩说道。 “我去试试吧。” 320:大动静 320 其实我没有必要跟神秘男子合作,原因还是因为我们太不对等,我和他相比,差距太大,试想一只蚂蚁与一头大象谈合作,这是何等滑稽的事情?然而这正是我此刻的状况。 但同样是因为不对等。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够信守承诺吧。 我朝着瀑布而去,它就像是一条挂在山崖上的巨大布匹,从空中垂下来,源源不断,如同一条白练,还未曾靠近,这惊涛一般的水声就给了我无穷的压力。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感叹了,但我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对龙虎山五关赞了一声,单独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上,这龙虎山五关。当真是玄奇到了极致,倒霉的是,这玄奇之物,现在却成为了我的最大阻力。 黑衣男子在远处看着我,旁边的两个化境回过神来,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我:“你们说这小子能不能过第三关?” 左右二人面面相觑,酝酿少许之后,左边的老者低声说道:“可能性不大啊,龙虎山五关,古往今来闯过的人不足三个。哪一个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这小子虽然有点名堂,但还差得远。” 另一人符合点头:“我也是这样的看法。” 黑衣男子却是摇头,他的眸中散发着亮光:“这个小子,有些特殊。境界低的令人发指,但实力,却是丝毫不比你们差,这种特殊的情况,正好对应龙虎山五关。让闯关的难度削弱了无数倍,只要心境过的去,倒也未必就不能通过……” 二人眼露诧异之色,他们没有想到黑衣男子对我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五关之外,晨钟高响,咚咚咚的声音响彻整个龙虎山道场。 众多正在处理杂事的长老,在听到晨钟敲响之后,脸色都是大变:“出了何事,居然晨钟长鸣?”宏女冬技。 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来犯,所以立即就舍弃了手上的事物,朝着浓雾的方向赶来。 就在这人越聚越多的时候。距离此地大概十里之外的后山,就像是万物复苏了一般,本来已经开始枯萎的植物,此刻都是突然间鼓足了劲的生长,拼命的发芽抽枝,甚至开出了怒放的花朵,这种状况,就像是一个个见到了自己心仪男子的怀春少女,全部都热辣露骨的展示着自己的美好。 花丛之中,有绿叶抖动,从中伸出一只并不年轻的手掌。 这手掌之上有不少皱褶,但却保养的很好,温润如玉,轻轻的摸了下花蕊,便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是一个身穿麻衣的老者,他两手空空,挥舞着袖子,几个呼吸间就没有了声息。 与此同时,在那山门口,长年累月拿着扫帚慢悠悠打扫的老者,也是捶着发酸的腰部,抬起了头,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 他听到这钟声,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晨钟继续敲响,老者眼中的迷茫散去,喃喃说道:“出事了……” 几个也朝着五关方向赶路的弟子,突然间眼一花,那个从他们入门开始就一直存在,每天晚上都要出来的扫地的老人,突兀的消失了,几个人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觉。 这还不算结束,还有一人,在那深山之中,饮山泉,吃野果,与猿类为伴,与虎豹为敌,他年纪不小,但身体却是晒的古铜,一块块肌肉不大,但却是充满了流线感,他望着晨钟响起的方向凝神了一阵,几个纵跃间也是消失不见。 三人前后不同,但却是同时到达,在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身上所隐藏的气息,便是彻底暴露了出来,所有的弟子就像是风浪中的小船,被迫的让开一条道路,三个守关者眼神微微一凝,走上前去恭敬说道:“弟子恭请日月星长老。” 日月星长老? 一言出,惊住了所有人。 敬畏和好奇夹杂的眼神第一时间就锁定在这三人的身上,但每一个凝望他们的人,却是惊诧的发现,自己的视线在打量他们的时候,就像是不着力一般,居然会从他们的身上“滑”下去,从而失去了目标。 “真的是日月星长老吗?龙虎山辈分最高的三人,天师见到他们也要恭敬的叫一声师叔!” “难道这闯五关的小子,真的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然何至于将日月星三位长老叫出来?” “事情闹大了!” 普通的弟子窃窃私语,然而日月星三长老却是纹丝不动,他们的目光在石碑上掠过,尤其是定格在第二块流血的石碑,眼神微微发寒。 “闯关者何人?” 三个长老立即看向周相。 虽然是第三代弟子的首座,但距离日月星三位长老的层次,还是差的很远,所以周相也是第一次就见到他们,被三人目光凝视,就像是大山压在肩膀,他吞咽着口水,说道:“此人我不熟,他是怀玉从带上山的。” 月长老之前在山门扫地,身上还沾染着不少的灰尘,他看着周相:“怀玉?” 却是没有听说过怀玉是谁。 周相抹了把冷汗,低声说道:“天师教第三代弟子首座,剑尘子长老的弟子。” 闻言,三个长老的脸色都是变化,日长老张开自己浑浊的眼睛:“请剑尘子过来,他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立即就有人领命而去,不少弟子望着他们的背影咂舌,这可都是往日高高在上的长老啊,此刻在日月星三个长老面前,却是争先恐后的想要表现自己。 星长老的目光锁定着浓雾,他的手指不断掐动,似乎在算着什么。 瀑布外的我,并不知道龙虎山的大人物也被惊动了,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接近这匹练一般的瀑布。 站在瀑布之下仰望,只感觉自己渺小的如同蚂蚁一般。 就像是地震一般,瀑布落在水潭中的震动,已经让我站不稳了。 黑衣男子叫道:“小子,记住,运气保护自己,紧守恒心,不要被这瀑布所扰!” 我点了点头,一咬牙,解下冰棺,平放在地面上。 我最后看了一眼,拳头握紧,一步迈出,直接就进入了这瀑布之中,在进去之前,我已经运气庇护,如同一层屏障将我围绕,但我还是低估了这瀑布的可怕,犹如万马奔腾,我刚刚进去的刹那,就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排斥出去,冲入水潭之中。 冰冷刺骨的潭水让我瑟瑟发抖,所有的担忧和不安,全都被这冷意驱散,我望着瀑布,眼露不甘之色,再度扑了上去。 然后又被毫不客气的冲开。 但这一次,我比之前多坚持了十几秒,这说明我已经找到了门路了,我深吸一口气,再度尝试,踏上了那光滑如玉的圆石,硬顶着瀑布的冲力,盘膝坐了下来。 我的手拽着圆石,随时都有可能被冲下去,体内的元气疯狂涌出,心脏中也不断喷着精气,我咬牙忍耐,虽然堪堪抵御,但这元气的消耗速度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心脏中源源不断的精气,也有了后继无力的倾向。 这给我敲响了警钟,在这么下去,最终的结局肯定还是失败! 外面的黑衣男子一眼就看出了我此刻的困境,他也为我捏了一把汗,毕竟只有我破关了,他才能顺利的跟着进入下一关。 “守住本心,不要想别的,做到物我两忘!” 黑衣男子高声喊着,声音汇成一条线,传入我的耳朵之中。 我听到了一段经文,这经文朗朗上口,并且带着一股让人投入的奇怪魔力,我只是下意识的随着经文的意思想了想,躁动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这经文,为何竟有一种熟悉感?” 321:红衣小女孩的眼神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段经文,但却是莫名的熟悉。 就像是我有看过类似的经文一样。 可是我真的没有任何映像,黑衣男子念出的这段经文,随着我不由自主的开始念诵,愈发显得奇异。就像是这五关的克星一般,那汹涌而下的瀑布,竟是陡然间削弱了许多,我耳边听到的不断炸开的涛声,也是暗淡了许多。 这种感觉,就像是本来赤裸裸的我,忽然间坐在房间里,外面下着暴雨,但是隔着窗户,已经威胁不到我了。 这一幕让我立即从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跳出,我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经文? 然而就在我脱离之后,这瀑布再度恢复了原样,恐怖的冲击力直接把有所松懈的我冲入水潭之中,站在我的角度上,就像是被一个巨人用小指头死死的摁了进去,我费了很大的劲,才从水潭中爬出来。 黑衣男子站在远处跳脚:“蠢货!你在干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吐出嘴里的水,然后再度爬上圆石,就在重新进入瀑布中的时候。我的眼中划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刚才入水的刹那,我的脑海中忽然间划过一道雷电,照亮了阴影之处。让我发现了这奇怪的熟悉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我不明白,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见我重新在瀑布中立足,黑衣男子松了一口气,眼神也是平静了下来,旁边的两个老道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主人,你将这总纲念给他,就不怕节外生枝吗?”宏女低技。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我既然敢念,就不怕惹出其他事端,光有总纲,没有内容,又有何用?何况这五关之谜,他根本就不懂,对我造不成威胁。” 其中一个老道皱眉:“话是这样没错,但这小子有点邪门,总让我觉得不踏实。” 黑衣男子淡淡说道:“无妨。不需要担心这么多,现在还需要利用他来帮我们破关,等到事成之后,若还是觉得不安,要让他闭嘴,不过也只是动动手的事情。” 闻言,二人这才是露出笑脸:“主人英明。” 瀑布底下的我,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念诵着经文,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郁了,这次我没有打断,而是一直念着,将心神也投入了进去,没有过多久,熟悉的感觉就有了变故,衍变成来源于灵魂深处的悸动。 “是灵魂深处的磨盘……” 我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这一回直接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经文,跟我灵魂深处的磨盘绝对存在着一种联系。 那磨盘,是修炼神霄引衍生出来的,难不成这经文和神霄派有关系吗? 我对于神霄派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这个门派算是比较有特色,但论名头,在天下道门之中,只能算是中流。 龙虎山的五关,何等恐怖?岂是一段来自于神霄派的经文就能影响的? 这个黑衣男子,拥有着这个可以削弱五关力量的经文,可见是有备而来,他所图谋的,一定超乎我的想象……将这件事暂且压在心底,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破关之上。 黑衣男子也说了,要做到物我两忘,忘掉这瀑布,才能冲破这第三关。 可是涛声轰隆作响,我的耳朵又没聋,怎么可能说忘掉就忘掉呢?我尝试了几次,最终都是失败,逐渐的变得浮躁起来,这瀑布与我的心境相连,在我陷入浮躁之后,立即增强了数倍,差点又将我冲击下去,我赶紧念诵经文,让自己稳定在圆台之上。 我后怕的吐出一口气,喃喃说道:“不行,我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的安静,必须要找其他的事情,让我分散注意力。” 想要忘掉一件事情,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其他的事情填充自己,当没有空闲去想的时候,自然就能把想要忘记的都忘掉。 我想起在苗疆吞噬的地魂,那一夜我入魔之后吞入腹中,到现在还被困在灵魂深处,没有时间来炼化,因为我也不清楚炼化地魂需要多长的时间。 人的魂只有三个,但魄却有七个,由此可见,魂是要高于魄的,炼化起来,自然更加困难。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全当赌一把……”魂魄,是人的根本,疏忽不得,一般炼化魂魄都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但我此刻却是没有这方面的条件,我打算铤而走险,在这瀑布中开始。 首先我念诵黑衣男子的经文,确认瀑布被削弱之后,我才收敛心神,开始炼化地魂。 若只是一魄,以我现在的魂魄强度,只需要片刻功夫,就能彻底吞噬,但这是魂,我需要大量的时间,最开始,我用六成的心神炼化魂魄,分出四成关注外界,后面我一点点的缩减,从四成到三成,再到两成,我的魂魄越炼化越快,外面的瀑布也是汹涌起来,溅射出的水花在潭水之中激起一丈之高的波浪,我盘坐在圆台上的身影,也是摇摇欲坠。 看起来,瀑布只需要稍微在加力一丝,我就要被冲下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回了最后一成心神,全部都留着去炼化地魂,说来也奇怪,我之前全心注意瀑布,却是很难应对,就在我彻底忘记的时候,瀑布却是陡然间弱了下去,这一次跟经文无关,而是自行衰弱,本来十成的冲击力,一下子锐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有气无力的冲刷着,但已经对我造不成影响了。 这一幕立即就被关注着我变化的黑衣男子发现,他的眼中涌出悚然之色:“此人为何这么快就能物我两忘?” 两个老道也是露出骇然之色,紧紧的盯着我。 他们很清楚,这第三关是何等的强大,所考验的点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临危不惧,天塌不惊! 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试想刀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谁还能睡得着?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我却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做到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做到忘记瀑布,还是拜他所赐,若不是那经文给了我底气,这个时候的我肯定还在惶恐不安,在有了这经文之后,我便有了依仗,人有了退路,心境也就不同了,哪怕是赌博,现在好歹有了一点赢面。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黑衣男子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光芒收敛:“这个小子,绝对不能留。” 两个老道认可的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出杀意。 针对你,有的时候仅仅只是因为你太过出色。 瀑布的力量一点点的衰弱,盘膝坐着的我,缓缓睁开眼睛,一抹精芒,从我的眼中划过。 我站了起来,身上的骨骼如同爆豆一般嘎嘣作响,舒服的我直欲呻吟。 魂魄回归,是无法形容的充实感,地魂归来之后,我的灵魂已经全了大半,那些曾经断去的联系,此刻再次出现,我顺着这个联系向前延伸,竟是直接看到了那一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 这个眼睛,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被吓得倒退。 恍惚之中,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冷哼。 “是红衣小女孩,她好像更厉害了……” 我从未忘记自己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前往大凉山,救出小水晶,本以为我现在实力不弱,只要凑齐魂魄,就能提前去大凉山了,但此刻一感知,却是发现,就在我强大的时候,红衣小女孩似乎也更加厉害了。 我思索的时候,黑衣男子他们已经是朝着我靠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小女孩看我的眼神缘故,让我对于敌意非常敏感,我立即从两个老道身上嗅到了杀气的味道,看看黑衣男子,我的警惕心立即提高了,在他开口之前,我抢先一步说道:“前辈,我有一件事想要与你商量!” 322:反被算计 黑衣男子一顿,说道:“何事?” 我看着他们,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浓郁,之前我魂魄不全的时候,与红衣小女孩的联系断去,就连与小水晶生命相连的这一点。也分离了开来,但是就在我地魂回归之后,我却是发现这联系,再度出现了。 红衣小女孩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她的变化倒不是很大,那个怨毒的眼神,是恐吓,也是提醒。 不对等的合作,绝对不能称之为合作,因为弱势的一方,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随时被强者所吞噬。这是商场的不二法则,运用到现实,也是一样,我看着他们,深吸一口气说道:“前辈,破五关对你来说,重要吗?” 男子似乎不懂我为何有此一问,皱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退后一步,冲他抱拳说道:“我打算退出了。” 黑衣男子这回是真的不明白了,诧异的看着我:“退出?” 我点了点头:“不错。我想退出龙虎山五关。” 刚刚破掉第三关,就说出要退出五关的话,黑衣男子脸色一僵,眼神变得阴翳起来:“给我个理由。” 虽然未曾见到黑衣男子出手。但从这两个老道唯唯诺诺的状态来看,也知道这黑衣男子,恐怕是真人级别的人物,既然是真人,就代表着跟他耍花样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开门见山的说道:“因为我不想死。” 他本来阴沉的眼神稍微有些波动,应该是弄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有我在,谁能让你死?” 我苦笑说道:“就是因为前辈,我才感觉到恐惧。” 他失声笑道,一脸荒谬:“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利吗?” 我没有说话,而是再度拱手,抱拳说道:“就当是晚辈多疑吧。” 说完,我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想要利用我破关,可以,但首先要确保我的安全。 黑衣男子几次杀机涌动。但最终都是压了下去,他的眼神几经变化,声音冷硬了许多:“你很聪明。” 我摇了摇头:“我别无选择。” 想要破关,只能靠我,只是我现在的依仗,所以我有恃无恐。 黑衣男子也很清楚这一点,若不是如此,我早就已经被杀了几百次了,他淡淡说道:“我发誓,不杀你,可以了吧。” 我没有说话,仍然低头。 他脸色再变:“难不成要我发下血誓不成?” 我再度摇头,说道:“前辈总需要给我一点安全感,血誓倒也不必,用道心起誓吧。” 血誓是修行者以精血立誓,所付出的代价极大,一旦发下血誓,那就等于请天地做见证了,如果违背,后果非常的严重,而道心立誓,就没有这么恐怖了,只是违背誓言后,会产生心魔,以后修行之路将会艰难无比。 修行者轻易不能立誓,跟凡人随便把誓言挂在嘴边不同,修行者的誓言,是要承受代价的。宏女扑圾。 黑衣男子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他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径直朝我刺过来,我弯着的腰身微微颤抖,他给我的压力,如同潮水一般,此起彼伏的涌来。 “好,我用道心立誓。”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目光,闭上了眼睛,竖起两根手指,立下了誓言。 听着他平静的声音,我知道他已经把我恨上了,既然已经得罪,那我也不怕再得罪的狠一点,我看向两个老道,他们嘴角抽搐,看向闭目的男子,无奈之下,也只好用道心立下誓言。 誓言的内容,其实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绝对不在龙虎山上伤害我。 这句话其实问题很大,说的是龙虎山,可一旦离开了呢?但我也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能够争取到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若再要渴求更多,那便是过分了,万一这黑衣男子翻脸,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我冲着他们拱了拱手,说道:“可以去第四关了。” 黑衣男子睁眼,双手握成拳头:“稍等。” 他一步踏出,然后消失。 大概是二十个呼吸的时间,他再度出现,已经带着三个老道出现。 这三个老道,全身骨头被打断,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张开嘴想要说话,却是舌头也被斩断,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支吾之声。 三个准化境的守关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捉来! 我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怜悯,黑衣男子的怒火,看来是全部宣泄到他们的身上了。 没有任何例外,这三人全部的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黑衣男子没有直接杀他们的意思,而是挑开了他们的血管,就把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们,丢在了地上,任凭他们自然流血而死。 三个老道的眼中满是惊恐,这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但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简直是天底下最残忍的酷刑。 黑衣男子发泄完毕,志得意满的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走吧,去第四关。” 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三个等死的老道,一层阴影蒙在了我的心头,因为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他的确是答应不杀我,可是龙虎山呢? 第二关第三关的守关者都死了,众所周知,我现在是在闯关,虽然他们的死,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可是龙虎山的人会怎么想?这笔账,八成是要记在我的头上。 看着黑衣男子的背影,我心中涌出一股无力感,冒着生命的危险,要挟他做出让步,还没有来得及沾沾自喜,他就马上略是小计,让我再度陷入了漩涡之中。 实力,还是实力的原因,其他的一切都是虚的,我的眼中光芒一闪。 就在我进入第四关的时候,外面的第三块石碑,也是在剧烈的红芒之后开始龟裂,殷红的鲜血不断的流淌,所有围观的弟子,脸色全部都变得严肃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已经知道石碑流血代表着什么了,第二关的守关者死了,第三关,竟然也死! 那些抱着看热闹心情来这里的龙虎山弟子,此刻也是面露愤怒之色,闯关,可以,杀人,就不对了,这是对龙虎山的藐视。 “这个家伙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他疯了不成……”周相看着这殷红的鲜血,再度刷新了对我的认知,他有些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要招惹我?与这个煞星沾上关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日月星三位长老望着石碑,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星长老冷笑道:“好,很好!” 他道了两声好,却是一声比一声冰冷。 话音落下之后,他掐动印决,浓雾开始翻滚,他身子一闪,便走了进去,不多时,拖着三个守关者走了出来。 许多长老都围了过去,在看到三人的瞬间双目通红。 “姚长老。魏长老,孙长老!” “这贼子闯关就罢了,为何要辣手杀人?我龙虎山难道与他有深仇大恨不成?” “啊啊啊,真是气煞我也,我请求关闭五关,将这贼子捉住,碎尸万段!” 三个准化境的长老死亡,哪怕是对于龙虎山这等大门派,那也是不小的损失了。 一个个弟子看着他们的惨状,明明还活着,但是却口不能说,身子无法动弹,就跟木偶一般,有个长老把丹药像是不要钱一般往三人嘴里倒着,可还是回天乏术,没过多久,三人就一命呜呼,死不瞑目了。 “这贼子,究竟是如何上我龙虎山的!” 日长老暴怒开口,平地刮起一阵狂风,所过之处,郁郁葱葱的树林都变得光秃秃。 众人慌忙让开道路,周相被日月星三大长老盯着,瞬间面白如纸。 323:九层妖塔 周相很想抽自己的嘴巴子,让你贱,要不是你犯贱,这小子怎么可能会去闯五关? 他不恨我,因为恨我的人太多了,不说别人。整个龙虎山,已经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他只恨怀玉,凭什么你带上山的人,最后让我背黑锅?想到这,周相正好看见从人群后方赶到的怀玉,他当时就露出狂喜之色,手指着怀玉说道:“三位长老,带那个贼子上山的人,正是他!” 月长老冷哼一声,直接盯住了怀玉。刚刚闻讯赶来的怀玉,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被月长老所牵引,不由自主的贴过来,然后被掐住了喉咙。 “就是你带那个贼子上山的吗?” 月长老满腔怒火,掐着怀玉的喉咙逐渐用力。 周相心里痛快,你总算是出现了,这口黑锅,终究还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你的头上,他幸灾乐祸的看着怀玉。说道:“没错,他就是怀玉,那个贼子就是他带上山的。” 哪里成想,在听到这句话后。月长老眼中的怒火却是消散了大半,他看着怀玉,皱眉问道:“你就是怀玉?剑尘子的徒弟?” 怀玉连忙点头。 月长老松开手,怀玉直接摔在地上,他背过手说道:“跪在这里。先去掉你的首座之位,等到事情查明之后,再行处罚。” 刚才的架势,分明是要杀人,可是一转眼,怎么就又变成了去掉首座之位就结束了呢?周相很清楚这些长老的行事方式,他满心的不明白,凭什么怀玉这小子惹出这么大的纰漏,却只是搞搞抬起,轻轻放下,忍不住说道:“月长老。这闯关的小子叫徐铭,正是这怀玉的挚友,他们……” “住口!”月长老指着怀玉的边上:“你也跪在这里,之后一并处罚!” 周相整个人都傻了,一句凭什么差点破口而出,但幸好残存的理智还是没有让他做出这个愚蠢的事情,他看着怀玉,几乎要喷出火来,为什么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难道长老们就真的偏心到了如此的程度吗? 怀玉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在听说了自己的师父之后,威名赫赫的月长老就没有处罚自己的意思了,他跪在地上,望着浓雾,满眼都是不相信:“长老,徐铭不是那种人,我听说他杀了守关长老,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是他杀的,莫非是我杀的不成?”被我断臂的第一关守关长老跳了出来,要说恨,他无疑是最恨我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刚才还在等待师父回来,我准备求他给徐铭龙虎大丹……徐铭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情,我不相信,他不可能的……”怀玉宅心仁厚,他很容易相信一个人,一旦相信,那便是全部的热忱,换做是其他人,一听要取自己门派最珍贵的东西,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让我滚,但怀玉不同,他想的是怎么帮我。 君子,说的就是他,当然,也可以用书呆子来形容,书生意气的他,直到此时还不相信这累累血案都是我做的,因为怀玉很清楚,一旦坐实了这一点,我在中原,将会寸步难行。 得罪龙虎山,首先就很麻烦,其次,天师教在各大门派中威名赫赫,想要巴结的人无数,龙虎山从古至今炼丹无数,不知道多少修士受过恩情,关系网可以说覆盖了整个修行界,得罪了龙虎山,基本上等于得罪了整个中原正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怀玉啊,你还是欠缺历练……”有个相熟的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怀玉,叹气说道。 “徐铭,你不会真的做出这等错事吧……”怀玉没有回答,他看着浓雾,眼神复杂。 这个时候的我,踏入了第四关。 我原本以为,会和前三关一样,都是到了不同的世界,然后经历考验。 但是在第四关,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居然是在空中! 准确来说,是我不断的往下掉,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我没有翅膀,空中也没有任何借力的点,只能是不断的坠落,足足坠落了十几分钟,我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一座九层高塔。 这塔,就屹立在前方的一片林海之中,我走过的时候,树叶沙沙作响,有风吹过,几片树叶飘落,落在我的肩膀。 “他们的人呢?” 四个人是一起踏入第四关的,但是我却没有见到他们。 由此可以看出,这第四关很有可能是单独行动的那种,倒是有些期待,希望另外三人死在这一关,只是我也知道,这个希望很缥缈,他们三人,在走散之后,定然会按兵不动,等待着我破关。 他们很清楚,破关的关键是我,而自己,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可偏偏,我还没有办法,因为时间紧迫,我必须要尽快得到龙虎大丹,不然宁浅画就危险了。 不需要考虑,也知道第四关的关键正是这九层高塔。 我走到塔下,看着这典型的中国古典式的高塔,眼里划过一抹惊色,因为这塔太普通了,普通的甚至让我以为这只是景区里的普通高塔。 但不要忘记,这可是五关中的第四关,之前的第三关都那么难以突破,这第四关,肯定要比第三关强很多。宏女见亡。 我拔出真武剑,走进了这塔门之中。 就在我进去的时候,身后的光明消失,塔门陡然闭合了起来,就在虚空之中,传出鬼啸之音,我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怨鬼,朝着我冲了过来。 这怨鬼,只是普通的厉鬼级别,但他们的数量,却是可以用海量来形容,一眼望去,几乎眼神到几里之外,这些怨鬼各种各样,吊死鬼,淹死鬼,横死鬼,就连怨气也都是相仿,看见活人出现,他们那堆积了不知道多久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 一个个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 怨鬼,我是不怕的,别忘了黑夜的我是鬼王之身,这些怨鬼根本不被我放在眼里,真武剑青光大作,我一剑扫出,就足有数十个怨鬼死于我的剑下。 但这并没有逼退他们,反而是凶性更加旺盛,前赴后继的朝我冲来。 我只好再度出手,无名剑诀配合着强大的实力,挥舞出的青色剑光,就像是割麦子一般,所过之处,怨鬼一片片的倒下。 我提剑杀入鬼群之中,奋战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多少次挥剑,终于将最后一只怨鬼斩杀,饶是以我现在这种源源不断的精气支撑着,但还是气喘吁吁,虎口微微发麻。 不过还好,终于是将这些怨鬼斩杀了,我都数不清自己斩杀了多少。 然而就在这一刻,我却是发现再度传来鬼啸之音,在刚才的怨鬼被杀光之后,又有新的一批出现,他们的数量,比之前只多不少,同样是凶性十足,疯狂的朝我扑来,哪怕是我放出鬼王的气息,他们也置若罔闻。 我的脸色一白,蚁多咬死象,就算我再怎么克制怨鬼,面对这种数量,也难免捉襟见肘。 浓雾之外,日长老掐动印决,有九层高塔的虚影在浓雾中出现。 从外面看,又是新的光景,九层高塔的前八层,都是暗淡,唯独第一层,明灭不定。 日长老淡淡说道:“这个贼子死定了,第四关随机分散危险之地,他却是来到了九层妖塔,这是第四关中最危险的地方,这么久了,都没有突破第一层,可见,他迟早是要栽在这里。” 但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第一层明灭不定的光芒,却是陡然间变得稳定起来,释放出璀璨的金光! 324:收获! 这璀璨的金光经久不息,在长亮一段时间后,然后直通第二层。 “此子已经开始冲击第二层了……” 刚刚还唱衰的日长老脸色一变,喃喃说道。 而从一开始就掐算着的星长老,终于得到了结果,他倒退一步。吐出口血,眼中却满是惶急! 日月星三长老,光从辈分而言,要比天师更高,人越是老养气的功夫就越是深,但星长老,却是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汗水不住的流淌,他的嘴唇也泛着青紫,日月二位长老看见他的这副模样。眼神微微一变:“师弟,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星长老回头看了看好奇巴望的龙虎山弟子,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青色的石球,他用力一捏,石球便化成了粉碎,一层淡淡的光幕,将他们三人包裹,外界的龙虎山弟子惊奇的发现,自己只能看见日月星三长老站在那里,嘴皮子明明是在动,但却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日长老眉头深锁:“师弟,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慌张,到底算出了什么结果?” 星长老满脸灰败,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二位师兄,可还记得师尊临死之前,所窥探到的天机?” 闻言,二人皆是心神巨震,月长老瞳孔骤然收缩,颤声问道:“莫非说的就是今天?”宏叉夹弟。 星长老长叹一声。喃喃说道:“只怕是这样……” 三人沉默不语,再抬头的时候,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他们调整着情绪,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了。日长老寒声说道:“天意难违,但人定胜天,师尊当年所窥探到的天机,绝不会应在我们身上……” 说话间,他挥手破开光幕,目光在怀玉身上定格:“你师尊何在?” 怀玉一怔,急忙回道:“弟子在草庐中跪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师尊回来。不知道何时离开。” 星长老冷笑一声:“倒是很找时机,先调开门中高手,再来闯关,显然今日之事不是偶然。” 怀玉听得有些迷糊,调开门中高手?他时刻和我在一起,可没有记得有这样的事情,想开口辩解,但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又只能是收回话语,担忧的看着浓雾。 “徐铭,不管守关者究竟是不是你杀的,你都要活着出来,至少,给我个答案……” 他并不知道,其实此刻的我,正是迷茫的站在第一层到第二层的交界之处,我回头看着,眼里满是不甘。 “该死的破塔,居然把我强行踢了上来!” 不过想想刚才的收益,我的嘴角又是忍不住挂上了喜悦的笑容。 第一层的那无穷无尽的怨鬼,的确是让人头疼,并且根本杀之不绝,双拳难敌四手,我单独一人,就算底子再怎么深厚,也很难与那么多怨鬼抗衡。 当时,我心中满是绝望,因为我现在的状况,正是旧力消失,新力未继的时候,突然间又是这么多的怨鬼,就代表着我又要高强度的战斗,这根本是我承受不住的,但就在此时,我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傻了,我真的是傻了,怎么会忘记你呢?” 我眼中的绝望消散,变成了惊喜,心脏砰砰直跳,我有一种预感,即将有天大的好事要出现! 就在这无数怨鬼嘶吼着,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屈指一弹,袖口中飞出一枚黑色的小印,这小印呼啸而出,初始还没有任何动静,但就在察觉到这第一层的无数怨鬼时候,却是黑光大放,就像是饥渴的老虎,忽然间看到了绵羊一般! 森罗印骤然放大,本来手掌大小的一枚小印,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得足有西瓜大小,它就立在我的头顶之上,黑光流转,犹如垂柳一般,落在我的周围,将我护在里面。 怨鬼依靠着本能冲过来,他们的冲天怨气,化成一团黑云,在这黑云之中,甚至有一丝丝血光的浮现,这代表着怨气化形! 当树木野兽积蓄到一定年头,也会变成精怪,那些偶尔被人类发现的超自然的巨蟒,庞大的黑熊,其中有不少都是精怪,虽然仍然是野兽,但却已经可以吸收日月精华了,若是再积蓄下去,就有可能变成妖怪,这又是另一种境界了,从精怪变成妖,难度跟鲤鱼跃龙门差不多,基本上为零。 这怨气,也是如此,当足够多的怨气堆积在一起,也会产生这样的变化,黑云中的血光,正是怨气凝聚的产物,若是这血光继续扩散,就有可能生出灵性,这一丝灵性若是能抓住那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存留下来,不断的成长,最后就有可能变成魔! 仙,妖,魔,都是传说,只存在于古籍和人们的口口相传之中。 数之不尽的怨鬼呼啸而来,一头撞在我周围的黑光之中,那些满脸怨毒的怨鬼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茫然,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就像是撞到了一层空气,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短暂的错愕之后,每一个怨鬼又都是狂喜,他们发出尖锐的啸声,可抬头之时,却根本没有我的踪影,反而被一股无法抵御的吸力卷起,吸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若是此刻有人站在远处俯瞰,定然会发现这样的一个情况,那便是所有的怨鬼都垂涎欲滴的望着我,他们如同潮水一般前赴后继的朝我扑来,可是在距离我还有三步左右的时候,却诡异的消失,不见了踪影。 之前在苗疆的时候,森罗印与养尸派老家伙一战的时候,受到了些许损坏,这段时间来,我也没有功夫修复,此刻我却是看到,森罗印侧面的那一道浅浅的白痕,就在不断吞噬怨鬼的过程中,开始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这是造化……” 森罗印这件法器,就跟养鬼道的十万魂幡一样,都是传说中的法器,要炼制这种法器,需要的不是实力,而是机缘,比如苗疆动乱,在碰上算计了黑苗寨,养鬼道也是在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情况下,才有可能炼制出十万魂幡,而我手中的森罗印,理论上来说,成长起来也是跟十万魂幡一个级别的法器,但难度,却跟十万魂幡差不多。 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怨鬼供你吞噬,而森罗印所需要的怨鬼,几乎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十万魂幡,好歹也只是需要十万魂魄,理论上来讲,还是有可能积蓄到这么多,当然要在付出足够多的时间的前提下,可是森罗印,需要的不是魂魄,而是怨鬼,并且越强的怨鬼才可以,鬼王,鬼将,这种级别的,效果最优秀,至于普通的怨鬼,那就需要数量来填了。 一个小时后,第一层妖塔中的怨鬼全部被吞噬干净,森罗印光华流转,通体宛如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器,我注意到森罗印底下的三个字,第一个“森”字,已经完全成型,第二个“罗”字,大概形成了五分之一。 这已经是巨大的飞跃了。 怨鬼消失之后,第一层又是出现了无数怨鬼,我的眼中满是狂喜和贪婪:“再来一点,在多一点,越多越好……” 因为森罗印增强了不少,这一回不再是被动,而是出动出击,所过之处,一片片的怨鬼被吞噬,和森罗印心神相连的我,已经感觉到森罗印的变化,在印体之内,开始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气息,这气息,带着奇怪的律动,是生命! 森罗印难道要出现自己的灵了吗? 我满心期待,然而就在此时,第一层妖塔的怨鬼,却是突然间消失了,这和森罗印无关,完全是自己消失的,我一愣,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眼前的画面就变了,自己则是站在第二层的交界处,想回到第一层的时候,却是被阻挡! 那股失望,简直无法形容,没想到这九层妖塔,居然有几分机智,没有让我无限制的吞噬下去,不过,收获也已经足够大了,我摊开手掌,有一道游丝般的血光躺在手心。 325:突破! 这一丝红光,游走于怨气黑云之中,就在怨鬼不断被吞噬的时候,我看见这红光也随着黑云而被森罗印吸引了过来,我这才出手,将它捕捉到了手里。 在脱离了怨气之后。这红光立即变得有气无力,像是死鱼一般躺在我的掌心,我感觉到了此物的脆弱,似乎只需要稍一用力,就可以将其摧毁。 “怨灵?” 我看着它,突然间生出了一些兴趣,手掌一翻将此物收下。 森罗印这次可以说是被大补,其威力,上升了何止一个档次,但同样的,又让我的心情沉重起来。这么多的怨鬼,才只是到这种程度,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森罗印圆满。 在这森罗印之上,有一团黑色的云雾翻滚,这是它自然生出的灵,法器中的器灵,一般有两种,自然生成的,还有人为制造的,前一种效果当然是最好,但很难。需要法器的级别足够高,积累的力量充足。 森罗印的级别自然是没有问题,但现在积累还有些不够,所以这云雾只是翻滚,却还没有凝聚成型。 人为制造的器灵,最为普通,选一个厉害的魂魄打入法器之中,使其变成器灵。之前楚琛在苗家的时候就收服了雨女作为自己银剑的器灵。 有了器灵之后,法器的威力会得到巨大的提升,从死物变成了半活物,我不想随便找个魂魄来生出器灵,这虽然是一条捷径。但会影响森罗印的威力,目前器灵已经自然酝酿出了九成,只差最后一丝灵性,便能成为器灵,只是这一丝,也需要机缘。 森罗印的增强,让我的底气稍微充足了点,我深吸一口气。迈入了第二层。 我现在大概已经有些明白九层妖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了,每一层都设置了恐怖的阻碍,当突破九层之后,应该就破开了第四关。 相比于前三关的各种考验,第四关无疑是来的更加直接,全看实力。 果然,在第二关的迷雾之中,缓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机器的零件正在组装一般,我开了天眼,透过浓雾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骷髅……” 一根根枯骨,看似毫无关联的散落在地上,但是此刻却是一根根的连接起来,生硬的组装着,变成了一个个骷髅。 “这九层妖塔,倒是有趣。” 第一层搞的那么困难,但是第二层,却只是一般,冒出来的骷髅,大概有一百多个,每一个的气息,都在道门第一境界左右起伏。 也就是说,这一百多个骷髅,差不多只是一百多个厉鬼而已。 我想起黑衣男子之前跟我说的五关秘密,这里的强度是随着闯关之人的境界而改变的,我修为境界,是道家第二境界,所以九层妖塔出现了这些骷髅,对于普通的道门第二境界的修士来说,要想消灭掉这些骷髅,难度极大,至少也需要数日。 但我,却是个异类,境界低,实力强,此刻正是夜里,我没有丝毫考虑,立即就杀了过去,长剑绽放出璀璨的剑光,将一个个刚刚爬起来的骷髅削成渣滓,风一吹便洋洋洒洒。 外界并不知道我此刻的状况,他们只能凭借着九层妖塔的光芒,来判断我到了哪里。 “九层妖塔第一层,乃是死关,九成九的人都会折在这里,只有那些拥有异宝或是功法特殊的人才会通过,此子通过,应该也是这两个原因,不然,只能说明他是个真人,但这显然不可能……” 星长老望着明灭不定的第二层,眼光随着亮光的变化而波动。 “第二层一直到第八层,则是纯粹的挑战了,刚开始是相比于同境界的对手,第三层翻倍,第四层三倍,第五层四倍,第六层五倍,到了第八层,便会翻到第七倍,也就是说,想要突破这些层数,都要跟超越自己境界几倍的对手交手,这正是九层妖塔的可怕之处,因人而异,此子,我想是不会有可能踏上第九层的……” 月长老神色沉凝,看着严肃的长老们,淡淡说道。 周相听得疑惑,问道:“长老,那他如果突破了第八层到第九层了呢?” 星月两位长老脸色皆是变化,日长老看着周相,后者在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无尽的威严,艰难的咽着口水,就看见日长老薄薄的嘴唇抖动:“若是上了第九层,就没有挑战了,第九层,是一面镜子……” 镜子? 不光是弟子,就连那些长老也都疑惑了,虽然龙虎山五关是他们经常挂在嘴上的谈资,但要说里面的细节,却是没有人知道。 周相很想问究竟是什么样的镜子,可是想到日长老刚才的眼神,又是生生的憋了回去,他的眼睛望着浓雾,心中有些不安,若是你死在里面,这件事也就罢了,若是你真的破关而出,那才真的是灾难…… 周相苦笑,怂恿我破关的这件事,他肯定是脱不了干系了。 看到众弟子的沉重,之前断臂的长老站出来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在想什么?这种事如何能够发生?境界决定实力,这贼子心性或许不凡,能够l连续破三关,可现在考验的是实力,他难道能够和比自己强数倍的对手交战吗?” 这一问,倒是让人一怔,继而轻松了许多。 换成自己,和高过自己境界一点的人交手,能够保持不落败已经是非常难了,若是这境界稍微再扩大一点,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别说是六倍七倍,跨越两个境界挑战,已经是非常可怕了! “长老说的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贼子破三关,也只能说明他的心境好,但碰到硬实力的对拼,这是不能取巧的,我不相信他还能走下去。” “没错,他一个人还能翻天不成?” 众人说着,越说越是兴奋,但更多的人表示认同之后,似乎自己也就真的相信了,内心的不安,全部都被驱散了,这九层妖塔,给了他们信心,想到龙虎山内竟还有如此奇物,不愧是道门执牛耳的大门派。 一股骄傲之感,油然而生。宏叉扑亡。 就算是日月星三位长老,也是面色稍霁。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们便看到了第二层明灭不定的光芒,瞬间便稳定了下来,在稍许沉淀之后,瞬间放出金色的光芒,与第一层连接在一起,光华绽放! 刚刚还在吹嘘之人,脸色稍微一变,不久之后,听到了几句零零散散的声音。 “居然成功了。” “此人倒是有点意思。” “不过没事,这只是第二层而已,意料之中,到了第三层,可就是比自己更强一倍的人了。” 如此一说,因为第二层光芒绽放而有些动摇的人,也都是平静了下来,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们正打算张口应和的时候,忽然那九层妖塔的第三层,赫然再次爆发出夺目的金光! 第二层的光芒刚刚才亮起,第三层就骤然而起,相互交错之下,几乎闪到了众人的眼睛。 这突然的一幕,顿时让所有人哑口无言,在愣了一下之后,马上有长老说道。 “这么快就度过了第三层?” “不过想想也是,这小子能连破三关,证明是有点实力的,越境界杀敌,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倒是有些能耐,可惜走错了路,不然也许能有一番造化。” 九层妖塔的第三层,我身影一冲而起,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就踏入了第四层的交界点。 第四层的光芒,再次出现了明灭不定,这代表有人在闯关。 “他应该止步这里了,三倍于己的对手,是很难对付的。” “此人要破第四层,艰难无比!” “我想他应该需要停顿一些时间来恢复元气。” 正在猜测之间,却是从几个长老的口中,立刻传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 “这!” 326:第七层! 随着这几声惊呼,几乎所有人都看到,在我进入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赫然同样爆出了夺目的金光! 九层妖塔,如今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金光连成一片,共同闪烁的时候,第四层的金光也连接在一起,相互辉映之下,几乎照亮了整个九层妖塔! 金光璀璨,笼罩九层妖塔的同时,所有的龙虎山修士,眼中都是爆出精光。 “破了第四层!” “凭什么?为什么这人越往后反而越快了?” “如此速度,这已经是面对比自己强三倍的对手了,却是在极短时间对付,说明此人极强!” “金光连续亮起。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亮了!” 这最后一声议论后,所有的龙虎山长老,都是脸色凝重,日月星三位长老,背在身后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第四层内,我微微喘息,这个时候的我,好像已经琢磨出来了九层妖塔的秘密:“好像是根据我的修为,不断的在提升实力,每一个对手,都要比之前强一倍左右……” 我抬头看向第五层。没有犹豫,一步就迈了进去。 本来我还有些担忧,但是在明白此地真正的规律之后,我却是放下心来,如果所料不错,第五层,也不过是准化境左右的实力。 对我来说,准化境的修士。并不算很难对付。 第六层,应该是准化境巅峰,第七层,应该是化境,第八层。应该是化境巅峰吧,至于第九层…… 说白了,一直到第八层之前,都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至于第八层的化境巅峰,我需要头疼,第九层如果出来个真人,我想我也是对付不了的。心头沉重的同时,我更不想要在这些低的层里浪费时间。 一晃之间,我便出现在第五层。宏叉吉圾。 外面的所有人,都是凝神看着九层妖塔,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普通弟子们的眼里是惊奇和沉重,长老的眼里都是沉重和担忧,而日月星三位,却是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普通的弟子都没有感觉到惊恐,他们三人却是难以抑制的表露了出来,很多看出来的长老不动声色挡住了其他弟子的视线,让人看见三位长老的脸色,可不是一件好事,是会动摇军心的。 所幸其他弟子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九层妖塔之上,他们知道的少,并不清楚五关破了是个什么样的概念,虽然是自己的门派,但毕竟年轻,所考虑的没有那么多,在他们的心底深处,自己似乎是在见证着一段传奇的诞生。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龙虎山五关,从创立起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所破,当然这也和当年的龙虎山太过于鼎盛有关系,一般情况下,谁又敢冒着得罪龙虎山的危险来闯这五关呢? 久而久之,就是外界的修士,也不知道龙虎山还有五关存在,不说别的,秦家道书上都没有记载过。 时间慢慢流逝,一秒,两秒,三秒…… 几个弟子,忍不住计算着时间,他们下意识的吐出数字,却是被人所记,对于接下来的情况,又是期待又是矛盾。 那闪烁的金光,在第四层亮起之后,终于有了停顿的迹象,四层光芒长亮着,而第五层,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看来此人,应该是不行了。” “想想也是,第五层的对手,可是强过自己四倍的,这可是四倍啊,若是能通过,那也太过于逆天了吧?” “止步在这里吧,他终究还是要败在里面,龙虎山的威严,仍然保存着。” “不过他算是个强者了……” 不少人唏嘘,锁定着九层妖塔的眼神,终于有了松懈,他们觉得,已经没有奇迹出现了。 却是不知道,在第五层妖塔内的我,看着一步步来临的对手,却是摇了摇头:“太弱。” 我好像没有时间再拖延了,只有夜里,我才有如此实力,若是等到了天亮,就算是闯过了五关,我也没办法从龙虎山活着走出去。 我积蓄着自己的力量,一股股的灌输进入真武剑中,就像是充能一般,真武剑嗡嗡作响,力量的蓄积,已经到了底线,它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出鞘了。 心脏之中的精气源源不断,将我的精神推到了巅峰,我缓缓举剑,一步就迈了出去! “看来真的是失败了,唉……” 那些期待而又矛盾的人,在短暂的失落之后,又是悄悄安慰着自己,这也是一件好事,龙虎山的威严,完美的保存了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日月星三位长老,蓦然踏前一步,他们直勾勾的望着九层妖塔,眸子中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就在他们动作的下一秒,第五层的光芒陡然间亮起,这光芒的出现,跟之前又有不同,可以看见一条金龙也似的金光从第一层出现,然后一路盘旋,到了第五层的时候,才是攀附在上面,绽放出的璀璨光芒,瞬间盖过了前四层的金光! 这金光一出,立即和前四层连接在了一起,隐隐出现了半条尾巴的迹象,想象着之前的金龙也似的光芒,不难猜测,这半截尾巴,应该正是龙尾的模样,所有弟子都咕噜咕噜的咽着口水,这样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第五层,就这么通过了?” “这可是四倍于自己的对手啊,他居然克服了,这种实力,无法想象,古籍之中,能够跨越大境界的人,无一不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 “他的奇迹,该不会继续下去吧?如此人物,为何会跪在我们山门之前,而不来直接闯关呢?” 众人的议论声,却是让听着的周相眼圈一红,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 嘴贱,我他妈的真是嘴贱,我要不说闯五关,不就没这破事了吗? 他恨恨的望着怀玉,心中发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样?” 现在的周相,非常害怕担责任,因为五关被破,这责任太过于巨大,哪怕是漏下来一丝,或者说让日月星三个长老对他的映像不好,那都完蛋了。下一届的天师,根本就不需要谋算了,完全变得没有可能了。 然而被他盯着的怀玉,却也是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他曾经在自己师父的嘴里听到过有关于五关的事情,说是这五关,隐藏着攸关与龙虎山生死存亡的大事,在未来的日子里,若是有人破了五关,那就代表着,龙虎山将有大难! 怀玉不会怀疑自己师父的话,以前的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不会认为有人能够闯过五关,但是此刻,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止不住的在心里说道:“够了,徐铭,够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可是,有的时候越是不想看到什么事,越是会有最坏情况的出现。 第五层光芒刚刚亮起还没有三个呼吸的时间,九层妖塔却是微微的震动起来,就在第一层,再度出现了一道金光,果然还是那熟悉的龙形光芒,但却要比之前的粗壮许多,这金龙盘旋,长长的龙尾掠过下面的五层,使得五层连接在一起的金光,全部明亮了十倍以上,这几乎可以用刺眼来形容了,然而这金龙却未曾停止,一直爬到了第六层,然后停留了下来! “难道他一口气通过了两层?”很多人似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这个恐怖的猜测,让他们几乎窒息。 外面的修士一片寂静,这个恐怖的结果,让他们说不出话来,那些本来还期待奇迹的人,在奇迹真正来到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眼神惶恐,难道五关,真的要被破掉了吗? 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这第六层的金龙,在盘旋了几个呼吸之后,竟然再次昂头,再次朝着更高一次攀爬而去! 那已经是第七层了! 327:登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被震惊的已经没有思考能力的人,终于是在某个瞬间,全部清醒了过来,他们吞咽着口水,眼中露出了惊吓和难以置信! 就见到浓雾中九层妖塔的虚影。已经彻底的被金光笼罩,尤其是第七层,金龙昂首没入,似乎还发出了一声咆哮,整个九层妖塔都是剧烈震动了起来,第一层到第七层之间,所有的光芒都练成了一片,猛然间将半边浓雾都映照的清晰了,如同太阳一般,让人观看的时候,不得不眯着眼睛! “从第五层。直接破到了第七层!”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一口气冲破三层,难道他就没有丝毫的疲惫吗?对强过自己数倍的人,为何还能这么的游刃有余?” “第七层都破了,第八层还能挡得住他吗?” 所有人都懵了,一个个心神震动,他们的眼中,之前只有惊恐,期待,矛盾,亦或者是不屑,现在却是有了尊敬。 在修行界,强者为尊。如果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么就应该被尊敬! “已经第七层了么?”日长老沉默,他望着浓雾的眼睛,已经退去了惊恐,而是变成了沉静,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没有想到,师尊仙逝之前窥探的天机。居然会有实现的那一天……”星长老叹息,他的卜算之术,在这世间,觉得算得上前十,所以自然没有不相信卜算的道理。但唯有此事,让他始终质疑着自己的师尊,数百年都未曾被人破掉的龙虎山五关,怎么可能会被人破去?要知道数百年前,可是修行界百花齐放,烈火烹油的时代,一个个强者层出不穷,但那个时候龙虎山五关都是屹立不倒。如今这样的时代,怎么可能被破呢……但此刻,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不信也得相信了。 “他会去闯第八层吗?也许会放弃吧。”月长老的念头不能让人知道,在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同时,他却是生出了侥幸的心理,甚至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如果此刻这人愿意离开九层妖塔,退出五关,那么这龙虎大丹,也不是不能给他,这样五关完好,那么就不算应验天机。 所有普通的弟子,也是神色复杂,他们知道的东西没有那么多,只有最简单的情绪。 一开始,是兴奋,就好像是有个人跟你说,他想要赤手空拳的攀上珠穆朗玛峰,你肯定会觉得这很搞笑,用戏谑的语气说那你去呀,当此人真正去做,并且攀登到一半的时候,你的心情定然会变得震惊和复杂,心中会有一个期待,是不是他,真的能够到达巅峰?可如果真正到达顶峰的时候,心情又会再次发生变化。 这便是龙虎山弟子的心路过程,期待着奇迹发生,可是奇迹真的出现之后,他们却只有慌张了,如果龙虎山五关真的被迫了,那可是头等大事,有可能引发整个修行界的动荡,他们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九层妖塔,之前那些期待上升的人,却再次变换了意见,他们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停下吧,不要再往前了,停下吧……”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何如此的妖孽?”周相想着白日里奚落的那个人,虽然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对我的评价一直在拔高,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我,这样的事情,何止是传奇,他除了跟其他弟子一样的惶恐之外,还有一丝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庆幸……还好此人不是生在龙虎山,不然天师的位置,恐怕真的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师父说的话,难道真的要实现了吗?徐铭,你会是那个毁灭龙虎山的人吗?”怀玉单纯而又善良的内心,开始有了涟漪,他望着浓雾,只是复杂,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 是站在龙虎山这边,还是站在我这边,成为了他的选择题。 所有人都在看着,没有任何的杂声,所有的龙虎山之人,弟子,长老,甚至杂役,都是仰着头看着这浓雾。 “到第八层了……” 我不会知道外界人们那么多的心理变化,我站在第八层,看到了一个人朝我徐徐走来。 此人,不是其他,正是我自己。 我低头看了看,果然,自己的影子消失了。 第八层,居然复制了另一个我,就连背后扛着的棺材,也是一模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他的气息,散发着化境高手该有的实力。 并且,还不是普通的化境,而是化境中期,这个境界,已经超越了当初的乌烛阳。 平心而论,化境中期,应该是我此刻所能够接受的上限了,因为我的实力,也就是这样。 他的手中,同样是拿着真武剑,我看着,却是摇了摇头:“虚有其形……” 真武剑,是武当张真人曾经的佩剑,在使用了这么久后,我也大概清楚了真武剑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了,因为它没有器灵,真武剑的灵,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空壳在,虽然一如既往的坚韧和锋利,但却是没有了当年跟着张真人威震修行界该有的风采。 这复制出来的另一个我,所拿的真武剑,跟我的又是不同,真武剑,哪怕没有了灵,也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气质,这是复制不来的。 假人未曾多言,直接一剑朝我刺来,化境中期的元气鼓荡,青色的剑光接连斩出,化作品字形朝我飞来,封锁了我所有的退路。 然而我却是没有躲避的想法,怨气喷涌而出,让我整个人都变得邪魅了起来,我同样挥剑,真武剑爆发出的剑光,同样是青色,但却格外的冰冷,青芒闪烁之外,又是淡淡的黑光划过,这黑光,正是死气,对于活人来说,沾染一点,都是要命。 剑光碰撞,化作齑粉,假人欺身上前,一剑力劈而下,我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天师教的剑术,怀玉当初用过……” 怀玉的实力不如我,所以我并不觉得他的剑术有多么的厉害,可是在这假人用化境中期施展的情况下,却是体现出了这剑光的强大,每一剑刺来的时候,都会分化出一缕细如发丝的剑光,紧随在剑光后面,稍有不查,便要被这剑光所伤。 就算是我,也有分神来抵挡,与假人一战,无疑可以用苦战来形容。 短暂之间,便已经交手了数十个回合,我们很难奈何对方,在猛烈的碰撞之后,又是彼此分开。 假人似乎有灵,虽然不说话,但是眼光却是透着凝重,为了与我更好的交手,他身子一松,将背负着的棺材,丢在了地上。 棺材落地,发出咚的一声。 我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情,立即变得沉重起来:“背起来!” 他仰头看我,再次握紧了长剑。 我不去管他,自顾自的说着:“不管你能不能听懂,但既然你是我的模样,就绝对不能丢下她,背起来,就不能放下,哪怕是假的,也不可以……至少,不能让我看见!”宏叉岁血。 他一剑刺来,正是我的心脏。 我的眼中,爆出浓郁的怒色,在他刺来的瞬间,我也是立即对手,在半空中与他激烈碰撞,我们的剑,都是刺向了对方,他的剑,在我的胸膛,我的剑,也朝着他的胸膛,就在交手的那一刻,我们眼中同时爆发出冷色,他只是个假人,以命换命,也没有任何的压力,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即将刺到我的时候,他的背后,出现了一枚黑色的小印,朝着他的脑袋,便是重重一砸! 假人一懵,长剑自然抖动,我身子一侧,他的剑刺入了我的肋部,而我的剑,却是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 看着消失的假人可棺材,我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紧了紧棺材,踏入了第九层。 最担心的来了,第九层,是什么境界? 然而在我上去的瞬间,却是露出惊讶之色:“这是什么?” 328:镜子 我却不知道,此刻比我更加惊讶的人,数不胜数。 “第八层,真的通过了……” 断臂的长老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中除了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心碎。 这是每个人都想要说的。虽然都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每个人还是震惊。 他们完完全全的愣住了,许久之后,脸上出现了一抹苦涩。 第八层的金光,没有从第一层升起,而是在第八层开始凝聚,首先出现的是一枚龙头,然后又是一条,足足有九条龙形金光飞出,绕了一圈之后。飞入了九层妖塔的各层之中。 九层光芒,连接在一起之后,长亮了几个呼吸,然后陷入了沉静,重新出现的,仍然是古朴的塔身,浓雾翻滚,九层妖塔的虚影缓缓消失。宏休反才。 在失去了望着的目标之后,众人皆是沉默,过了一阵,突然间有个弟子,高声叫道。 “此人叫什么名字?” 一言既出。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牵动人心的主角,就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这也太不像话了点吧。 日月星三位长老,也是目光一闪,看向了周相。 他呆滞少许之后,如同拨浪鼓一般摇头,然后看向了怀玉。 “徐铭。”怀玉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 徐铭! 所有人仰头。仍然看着浓雾,虽然九层妖塔不见了,但是他们,仍然望着,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恐怕这辈子,都再也忘记。 龙虎山五关,是每一个龙虎山弟子的骄傲。 虽然在他们的内部,分为龙虎山和天师教,但这五关,却是他们共同的信仰,数百年来,无人能破。这就代表了一切。 这就跟万里长城在国人的心中的地位一般,平日里也不会去想到,但是在与人交谈之时,别人问你,你会说我们是拥有万里长城的国度,那是骄傲,可如今,骄傲却已然倒塌。 虽然这只是闯过了第四关,还有第五关,但每个人,其实已经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了。 闯过了龙虎山五关,便是名扬天下! 今夜之后,徐铭之名,将会在响彻苗疆之后,再度响彻中原修行界! “敢问三位长老,九层妖塔为何在第八层后就消失了,这第九层,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最恐怖的吗?” 有人大胆发问,他们就像是猫爪子挠心一般,有关于九层妖塔的一切,都让他们着迷。 闻言,日长老和月长老脸色都是一变,他们下意识的就要呵斥,然而星长老却是长叹一声,说道:“塔都破了,还要神秘又有何用?不如直说吧。” 其他二人也是叹息,他们望着浓雾,神色复杂到了极致。 星长老背着手,转身看着所有弟子,说道:“第九层,没有危险,这不是考验,在八层的时候,考验就已经结束了,第九层,是造化……” “造化?” 所有人抬头,露出疑惑的眼神,包括怀玉,也没有在师尊的嘴里听到过这些。 星长老点头,继续说道:“其实龙虎山五关,本身的存在就是造化,我们的祖师张天师,其实也只是个搬运工,这五关,并不是他所开创。” 这又是个大秘密,所有人都以为龙虎山五关是张道陵所创立,没成想,竟是别人的手笔。 “倒也不能说完全和祖师没有关系,龙虎山五关,他应该是有完善之功,据说这五关,每一关都隐藏着一个秘密,但这个秘密,没有人说,祖师当年也没有说过,只是在最后的时刻,曾经交代过自己的后人,那就是尽量让龙虎山的杰出弟子,都去闯五关,最初的时候,不少人响应,前去闯关,然而,无一生还,久而久之,五关就成了龙虎山的禁地,一直到现在,五关变成了我们的骄傲……” “其他四关,我们也不清楚,当年有一位前辈,闯过了四关,站在九层妖塔的顶端,他出来后,说是自己看到了一面映照大千世界的镜子,能够在镜子里面,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所以,第九层没有危险,而是造化,此子若是所用得到,只怕是以后必有一番成就。” 能够知道一切问题答案的镜子,最开始所有人都觉的是荒谬,到了最后,全部都变成了了然,想想这五关,其实已经是个奇迹了,可以用难以想象四个字来形容。 其中蕴藏着这样的奇物,倒也不是不可能。 “徐铭……”众人念叨着,神色皆是复杂。 而此刻的第四关内,却是一阵狂风吹过,将所有的植物,景象,全部都吹成了虚无,所留下来的,只有三个人。 黑衣男子和两个老道汇合,但他却是没有任何的表露,眼睛看着古朴的九层妖塔,淡淡的说道:“此子,居然真的破了九层妖塔,能过前三关,其中不乏有我的帮助,可是这第四关,完全是要靠自己了,他仍然是过去了,并且速度比我想的要快许多……” 两个老道也只有惊叹,其中一人还带着窃喜:“这是好事啊主人,他通过了,我们也能进入最后一关了。” 黑衣男子怒骂:“你知道什么?” 他看着噤若寒蝉的二人,缓缓收敛着情绪,脸色阴沉如水:“九层妖塔的顶端,有着一面奇异的镜子,这镜子,与第四关的特异相关,其中蕴含着卜算之道,他若是有什么不解之谜,都可以揭开了,我只怕,他会询问这五关的秘密,若是他知道了,对我们不是一件好事……” 二人面面相觑:“他该不会这么问吧?” 黑衣男子握住了拳头,喃喃说道:“只能寄希望于他不问了,若是他知道了,哪怕是违背誓言,我也要直接杀了他,但饶是如此,此人也绝对不能留……这样的妖孽,还是死了才让人踏实啊。” 外面的人心变换,我是不知道的,我站在第九层,本来还是戒备着,因为第八层面对的已经是化境中期了,第九层,万一出来个真人,那我就完蛋了。 所幸,没有真人的气息,准确来说,一个人都没有。 我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在这黑暗之中,有着一块巨石,我怀着好奇,走上了巨石,却是发现巨石中间是被掏空的,在这空缺的位置,似乎只有空气。 但是在我望过去的时候,这虚无之处却是水波流转,缓缓浮现出一个不算是光滑的水面。 在水面之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的身影浮现在水面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一切都被看穿了,赤裸裸的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般,甚至就连我的灵魂,都好像被什么人翻阅了一遍,这股奇异之感,让我生出了畏惧之意,连忙退后几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感觉到危险,这说明此地不会对我造成威胁,再度往前,我的身体出现在水面之中。 一个奇怪的意识,进入了我的脑海,然后消散,我闭目少许,再睁开眼的时候,却是露出了惊色:“它说,这镜子能够让我看到想要知道的一切……” 龙虎山五关,不都是考验吗?为何还有这样的地方? 天底下不缺神算子,但就是那些神算,也不敢口出狂言,敢说自己能算一切,可刚才的那意识,却分明是这个意思。 我打算尝试,站在前面思索,什么事情,是我想要知道的呢? 内心的疑惑,其实是不少的,但要说哪一件事最让我挂心…… 我的眼神逐渐明亮,望着镜子,抱拳说道:“请告诉我,一直算计着我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这个人,已经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从一开始,就在背后操纵一切,我追寻了这么久,但却只有蛛丝马迹。 如水面一般的镜子波动起来,涟漪中,浮现了无数碎片,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画面。 在着画面中,我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这个人的出现,让我瞬间叫出声来。 “是你!” 329:真相! 我就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的砸了一下,让我浑身都是一震,倒退了几步之后,脸色已经完全煞白。 为什么会是你? 这个幕后之人,我曾经产生过无数猜测,就连枯骨老贼。也被我列入了怀疑的行列,但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身边的人,可是在这如水一般的镜子中,我却是看到了一个让我亲近之人。 镜子里是一个不断移动的画面,有个人,神色匆匆的往前走着,他穿着一身麻衣,二十多岁,虽然不算俊朗,但身体却是强健。 变化是有的,但我不可能认错。在看见这个男子的瞬间,我便知道他是杨羽! 杨羽,竟然是杨羽! 我脑海里那个苍老驼背猥琐的家伙,却是与这个年轻强健的男子相重合,他们眉宇之间的色彩,完全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的杨羽更像是苍老了二十多岁,而镜子里的他,却是年轻的时候。 杨羽一直在行走,脸上带着严肃和纠结,我看着他移动的画面,垂着的双手不断的颤抖,我眼中涌出茫然:“为什么会是你。杨羽……” 怪不得在苗疆之后。他就神秘失踪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这是为了躲我吗?还是说担心被发现,所以隐藏了起来? 我身子晃了晃,嘴角流出苦涩,算是被人出卖了吗? 镜子里的杨羽,依然在行动,他一直走到山顶,风很大,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角朝后摆。 就在山顶之上,已经事先有人在等待。 本来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似乎一下子有了转机,我涌出一丝希望,看着这个画面。 杨羽望着背对着他的男子。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对我的恩情,我今日便竭力偿还与你,今日之后,我们互不相欠。” 偿还恩情?宏扔杂号。 我眼神沉凝,死死的盯住画面。这男子缓缓转身,终于要看到正脸,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然而很快我就陷入了失望之中,因为这个转过来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鬼面具,他淡淡说道:“是你自己说要报恩,我从未要求过你。” 杨羽面上涌出嘲讽的笑容:“如我等相士,世人虽然称之为神算,却是约束最多,窥探天机,讲究的便是因果,你曾经救我,是因,如果不还这个恩情,便没有了果,这有违相理……其实你当时救我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天,一个在修行界被称之为大好人的人,竟会有这样的算计,倒实在让人惊讶。” 鬼面男子看着杨羽,眼神中的神色微微凝聚:“不需要说这么多,既然已经决定,那便开始吧,麻衣神算子的当代传人,我还是有所期待的。” 杨羽望着他,打量少许,似乎在这短暂的交流中,他已经对此人有了新的认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从包裹里取出龟壳与铜钱。 除了这两件东西之外,还有一碗清水和柳叶。 杨羽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神色凝重,他踏着禹步,念诵起了咒语。 就在这咒语起的刹那,天空中灰蒙蒙的云层,就像是被狂风掠过,竟然从中间开始消散,这消散的速度与念诵咒语的速度完全成正比,风起云散,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所测何事?” 杨羽开口,声音竟带着几分威严。 鬼面男子停顿少许之后,传音入耳,我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杨羽在听到的瞬间,却是眼中爆出精光:“你是个疯子!” 男子不语。 杨羽也没有多说,他有些吃力的举起桃木剑,朝着天空一指,就在指向天空的瞬间,那些消散的黑云,再度汇聚而来,天空中形成了一片漩涡,云散,云聚,时而清明,时而混乱。 杨羽开始踏步罡,第一步落下,便是闷哼一声,他的喉咙中明显涌出一口血,但却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第二步的时候,眼耳鼻喉之中,同时流出一道血线,杨羽的眼中涌出恐惧之色,但更多的是坚定,他再次迈步,越往后反而越是快了,三四两步同时迈出,肉眼可见的,他乌黑的头发,变成了苍白,风一吹,少半随风而去,第五步,脸上出现了皱褶,红润的面色,也变得枯黄,无神的眼睛,看起来充斥着猥琐,第六步第七步之后,他的腰身佝偻,变成了驼背…… 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他便从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者。 这个跨度,着实有点大,看着杨羽的这副模样,我的眼中涌出复杂。 还记得在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杨羽就曾经说过,自己因为泄露了天机太多,而被上天记恨,遭了天谴,李长生也说,他是因为算某一件忌讳很大的事情,所以才会被削去数十年的寿元,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当时只当是卜算一道的后遗症,却未曾想到,这件事居然与我有关。 七步之后,杨羽的桃木剑一指龟壳,龟壳嗡嗡震动,竟是从中间涌出血来。 “天地大忌!” 杨羽喃喃自语,却是一步迈出,将龟壳的血倒入清水之中,就在他刚刚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龟壳便已经碎裂成粉。 而那清水,也是浑浊了起来。 杨羽看了眼鬼面男子,拿起柳叶在这清水上一拂而过,浑浊的清水,泛起了涟漪,几个呼吸之后,出现了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蛋。 在看到这脸蛋的瞬间,我的眼中爆出精光:“这是……” 清水里的人,分明是我小时候,看起来,应该是在七八岁左右,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望着其他小朋友的玩具,露出了羡慕之色。 鬼面男子死死的盯住,说道:“此子便是关键吗?” “天意如此……”杨羽咳嗽了几声,转身离去,他的身子踉跄,佝偻的身躯行走起来格外的狼狈:“劝你一句,能早收手就早点收手吧,光是测算此事,我都承受这等天谴,你若还是执迷不悟,只怕是最后反受其害,今日因,明日果,谁也逃不过这个规律……” 杨羽从画面中消失了,而鬼面人却仍然在,他望着清水里逐渐消失的画面,喃喃说道:“但有些事,不得不做……” 最后的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未曾掩饰,应该是与自己一个人有关,这是他本来的声音,中气十足,在我听来的时候,却是有一种熟悉感,这熟悉感,让我的眼睛陡然睁大! “是谁!!!” 能让我感觉熟悉的声音,应该不多,至少是我见过的,这么说来,这个幕后之人,也是我认识的了。 我的心,瞬间陷入了冰冷之中,难道每一个靠近我的人,都带着目的吗? 杨羽,不是幕后之人,但他明明知道一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反而装作浑然无事,与我厮混在一起,而这个略带熟悉的声音,却是让我陷入了怀疑的梦魇之中,到底,我还能相信谁? 拳头死死的攥紧,我的眼神却是在紧张之余,也有了一丝放松,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在知道杨羽不是幕后主使者的时候,我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找到杨羽,就能知道一切了。 可是这个王八蛋,到底躲在哪里? 我想询问镜子,却发现中间的画面,再次变成了虚无。 由此可知,仅仅只能询问一件事,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神恢复了冷静,至少,我知道了真相,不会像傻子一样继续被人蒙骗,只要找到杨羽,一切就能揭晓! 在镜面消散之后,我脚下的画面也是陡然变化,我回归到了外界,所看到的,却是黑衣男子那冷漠的双眼。 “你问了什么?” 330:滚! 在男子的眼中,我看到的是浓浓的杀意,这杀意,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我有一种感觉,若是我的回答不对。他马上就会将我杀死,根本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看来,他一定有什么东西隐瞒着我,生怕我询问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心中了然,从一开始进入龙虎山五关,黑衣男子就出现的极其诡秘,我的目标是为了龙虎大丹,他听了之后,也丝毫不见惊奇,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所图谋的东西。价值绝对要胜过龙虎大丹! 为了这件东西,黑衣男子已经付出了许多,我很清楚他的势在必得,这是逆鳞,触碰不得,所以我立即伸出手指,直接咬破指尖,说道:“徐铭立下血誓,刚才所问之事,与前辈没有丝毫关系,若说假话,生前不得好死,死后雷劈棺木!”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没有什么比发血誓更能取信于人了。 黑衣男子闻言,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他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这么的果断,但他的眼神,倒的确是柔和了下来:“不止于此,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太过敏感了。” 我背后的冷汗遍布,与他交谈,让我有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抱拳道:“晚辈只是不想让前辈误会。” 黑衣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很是喜悦,说道:“你很好!” 明明是夸奖我的话语,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只能是让我生出无尽的寒意,我心中确定,此人已经对我生出了必杀之心。 不过,暂时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他应该还不会做什么。 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跟他玩弄心机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黑衣男子神色一闪。朝着后方的昏暗中冷冷说道:“滚出来。” 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冷哼一声,身子瞬间消失。 在那一片虚无之中,他的身子浮现,两只手在空中毫无关联的碰触,然后朝着两边,狠狠的一撕! 这一撕,就像是把那一片空间撕开,在虚无之中,陡然浮现出清晰的画面,但这画面,显然很不友好,是三把锋锐的剑,朝着他的脖子就刺了过来。 黑衣男子不屑道:“守关者,什么时候也开始做偷袭这等下作的事情了?真给你们龙虎山丢脸。” 他摊开手,手掌中间有黑色的雾气凝聚,在这雾气之中,有什么东西出现,发出刺耳的叫声,这叫声越来越多,最后听到扑棱棱的翅膀拍打的声音,一个个乌鸦裹着黑雾,从他的掌心飞出。 这些乌鸦与普通的乌鸦大小一样,除了身体周遭都充斥着黑雾之外,眼睛也是血红的,上百只乌鸦组成一个群体,直接就将这三个守关者围住,三个老道感觉到这些乌鸦的恐怖,在挥剑阻挡无果之后,每个人都是踏前一步,一指点在自己的额头。 “灵魂出窍……”我的眼睛陡然睁大,这第四关,果然是三个化境! 但黑衣男子,却仍然是满眼戏谑之色,似乎这三个灵魂出窍的化境高手,对他而言只是个笑话而已,他舔了舔猩红的舌头,喃喃说道:“送上门的飞扬,没有不要的道理,化境高手的魂魄,倒是大补……” 说话间,他一把就抓了过去,三个老道掐动印决,占据三才之位,爆发出不逊于化境中期的可怕实力,然而黑衣男子却仍然浑不在意,他的手指掐动了着一个印决,形成了一个瓶口的模样。 “宝瓶印!”三个老道哀嚎一声,在看到宝瓶印的刹那,他们似乎猜到了男子的身份,眼中都是涌出了极度的惊恐之色。 却已经晚了,宝瓶印一出,颇有吸纳万物的架势,他们的魂魄,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吸纳了过来,男子张口,直接将他们三人吞下,打了个饱嗝的同时,顺便一脚踩在他们肉身之上,立即就变成了稀巴烂。 “走吧,去第五关。” 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男子看着我,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谨遵前辈之命。” 我看着他,却是极度的警惕,低头抱拳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冷色,这个家伙,果然是再次辣手杀了这些守关者。 这口大黑锅,是牢牢的扣在我的头上了! 他不杀我,但却要借龙虎山之手杀我,这是阳谋,已经被我看透,可惜,却没有破解的办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的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本来在森罗印加强之后,我还有着与他一战的幻象,但看到刚才的画面,我才知道,真人境界有多么的恐怖。 不过想想当时见到枯骨老贼的时候,他的威势,似乎要比此人更强许多,那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觉。很有可能,这个男子要比枯骨老贼弱很多,只是我赌不起,从他轻描淡写的斩杀化境,就知道哪怕他不是真人,也不是我能够惹得起的。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们踏入了第五关。 第五关,出现的是一片荒山野岭。 空中没有星月,只有堆在一起的黑云,当云层很厚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天地之间的距离拉近的感觉,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这沉重的黑云一般。 黑衣男子眼中涌出狂喜之色:“这是最后一关了。” 我点了点头,抬眼打量威名赫赫的龙虎山五关最后一关。 理论上来讲,这一关应该是最强的,之前的四关,每一关都有名堂,第五关,想必更加难以应付。 我望着黑衣男子,说道:“前辈应该知道这一关的情况吧?” 黑衣男子微微有些诧异,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发问,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我,说道:“第五关,没有守关者,与之前的四关完全不同。” 我的瞳孔陡然睁大,与之前的四关完全不同?这又是什么意思?但黑衣男子却没有再解释的意思,他已经迈步向前,我只能跟在后边。 “此人进五关定然是蓄谋已久,他所图谋的东西,很有可能动摇龙虎山之根本,但外界之人却不知道他的存在,如果任凭他完成,最后这笔账,肯定是记在我的头上的……我绝对不能背这口黑锅,出去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此人在这五关内的存在,告诉龙虎山的人……”我眼神闪烁,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当然,现在还是要把注意力放在这第五关。 我们行走了一刻左右,却是同时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就像是前方有着巨大的阻力一般,每走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我皱着眉头,看向黑衣男子,他的脸上挂着兴奋之色,期待这一日,早就已经多年了,自从知道那个秘密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谋算着来到这里,为了今日,他做了许多的准备。 我们行进了百米,百米之后,就连两个道人要往前走,也要承受巨大的压力,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黑衣男子止步,仰着头看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一块巨大的石碑! 这石碑,足有十丈之高,其宽度,至少也在三丈,观其外形,很像是一柄巨剑,在看到这石碑后,黑衣男子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往前走,但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看我,说道:“第五关,可以选择不闯,只要你在这压力中,支撑不住,便可以退出五关,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取你的龙虎大丹了。” 这是赶我走的意思。 我极目远眺,这石碑,距离我们约有二百米左右,开着天眼,我能看见石碑上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但是根本看不清楚,在我观看的时候,黑衣男子的眼神也是盯上了我,他的眼中满是赤裸裸的威胁:“我说,滚!”宏扔状圾。 331:出关! 他出口的瞬间,两个老道也是释放出自己的气息,朝着我压迫而来。 我的脸色苍白,看着他们,仓皇说道:“前辈……” 黑衣男子直接打断了我,冷冷说道:“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滚!” 我满眼不甘,还想要说什么,他却是并指一划,在我的脚尖的边缘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他不再说话,傲然的看着我。 我眼中的不甘被恐惧取代,冲着他抱了抱拳,苦涩说道:“遵命。” 看起来,就像是认命了。 黑衣男子大笑,转身朝着石碑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走了十几步之后,我眼里的悲愤陡然转化为平静。望着他们的背影,冷冷一笑,我尝试着朝前走了几步,同样是有很大的阻力,我陷入了思索之中:“此地显然和五关的真正秘密有关系,这个家伙在看到石碑之后的兴奋不是伪装,他此行的目的,定然是冲着这龙虎山的石碑而来,在不清楚这石碑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前,我没有理由去冒险,他让我离开,我也正好想走,跟他在一起。太过于危险……” 我再次走了几步。感受着这股阻力,每一步都有不小的提升,看着他们,行走的时候步履蹒跚,显然也很艰难,由此可见,这第五关,也是传承了前四关的传统,根据人的境界来设定难度。 怪不得他要赶我离开,在这一关,我同样是拥有着巨大的优势。 深吸一口气,我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三人的背影,不再抗拒阻力,任凭被这股阻力推出。然后眼前的画面陡然变化,我知道,这是要离开五关了。 龙虎山五关,居然会这样戏剧性的结束,前四关,更像是铺垫。第五关,才是关键,但我现在无心理会。 我却不知道外界,此刻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喧闹之中。 就在第四关破掉的同时,第四块石碑,也是砰然碎裂,从中间,涌出鲜血。 “第四关的守关长老也被杀了?” “这贼子,为何要行这赶尽杀绝的事情?” “莫非真的与我龙虎山有仇怨?还是说本性如此?” 众弟子或是愤慨,或是疑惑,或是担忧,不一而足,争吵声冲天而起。 却未曾有人注意到,日月星三位长老,他们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就听见日长老轻轻的咳嗽一声,所有的喧闹都归于平静,他扫视了众弟子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的说道:“守关长老,三个人都是化境。” 化境? 所有长老的眼中都爆出精光:“此子竟是如此厉害?” 斩杀三个化境,这已经是实力的证明了。 如今的修行界,化境基本上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龙虎山损失了三个,看起来不多,但其实已经伤筋动骨了,要知道这可是化境高手,而不是什么街边的大白菜。 周相也呆滞了,喃喃说道:“他竟然能杀化境?” 之前连破三关,虽然也是强大,但却并没有杀三个化境这般给人清晰的感观,他想起自己白日的嘲讽,忽然间打了个冷战,竟是跟这样恐怖的人物有过矛盾,若不是在龙虎山,只怕是有生命危险,但仔细想想,这似乎又跟龙虎山没有什么关系,看看那些惨死的长老吧,那就是明证。 “徐铭没有这么厉害……”怀玉反而安静了下来,听到斩杀三个化境,对我还算了解的他,瞬间认定我不可能做到。 “难道他没有这样的实力吗?”星长老发现了怀玉的异样,直接开口问道。 怀玉正要回答,但脑海中却是忽然之间想到了这样的画面,那就是我在苗疆入魔之后大杀四方,就连养鬼道,也选择避其锋芒,一个猜测,让他的脸色苍白,若是徐铭入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入魔? 想到这个画面,怀玉打了个冷战,在这龙虎山入魔,就等于告诉他们,是邪道来临,从今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星长老一直看着怀玉的脸色,他的心理变化,都了如指掌,正待要询问的时候,这滚滚浓雾,终于开始晃动了起来。 浓雾之中,猛然间放出五彩之光,初始,这光在浓雾的中间,后来一直朝着外界推移,月长老眼中露出凝重之色:“他要出来了!” 一语出,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齐齐的盯着浓雾。 “已经破了五关吗?” 日长老说道:“不清楚,第五关神秘异常,其中隐藏着大秘,还未曾有人走到过第五关,但他能从五关走出,应该是成功了吧。” 所有的人,竟是都生出一股紧张的情绪,看着那逐渐接近的五彩之光,每个人的心中,都变得沉重,闯五关一事,几乎是他们看在眼里,历历在目的震惊,早已将我推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每个人都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终于,这浓雾在之中踏出一只脚,每个人的瞳孔都是一缩,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法器。 然而走出来的,却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这男子,浑身抑制不住的散发着一股冰冷之意,似乎告诉了别人,生人勿近,但眼中,却是谦和之色,我踏出浓雾之后,便是弯下腰身,抱拳说道:“诸位前辈,道友,徐铭前来拜见!” 这样的转折,让每个已经准备好大战一场的弟子和长老,都是有些措手不及,有几个人的法器,差点都脱手砸了出去,按照他们这一路看来,闯关之人如此强横霸道,强行突破五关,并且将守关者全部赶尽杀绝,这已经代表着此人与龙虎山的无法调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出来之后,竟然是满目谦和,躬身一拜,倒像是一个若无其事的人。 日月星三位长老倒是比较淡定,他们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游走,在感受到我这并不算太强横的气息之后,三人的目光都是惊疑不定起来,日长老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疑惑:“你就是徐铭?”宏扔鸟弟。 我情知自己跟龙虎山之间已经有了极大的矛盾,这样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调和的,但是,我却没有选择,低姿态,是现在必须的,因为龙虎大丹还在他们的手里,闯五关,其实说白了,也只是求丹的一种方式而已。 我恭敬说道:“晚辈正是徐铭。” 我的态度,让他们都懵了,这跟想象的实在是太不一样。 弟子们嗡嗡耳语,长老们面面相觑,还是之前被我断臂的长老走了出来,指着我骂道:“呔,贼子,你现在装什么乖巧?杀了我龙虎山这么多的长老,以为只是几句恭敬之言,就能够解决的吗?” 果然,还是这个问题! 我对黑衣男子的恨意,增加了一分,看着他们,却仍然是辩解道:“此事并不是我所做。” “住口!”断臂长老冷笑:“除了你,难不成还有人闯关吗?你这时候抵赖,当我龙虎山修士都是三岁小儿不成?” 我一眼看去,就知道龙虎山的真正的主事之人正是那三个不苟言笑的老者,我看着日月星三位长老,拱手说道:“前辈,我徐铭就算想要杀人,但我的实力,你们觉得可能吗?” 月长老淡淡看着我:“这也正是我们怀疑的点,你的气息,并不算很强大。”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这老头没有被冲昏头脑就好,趁热打铁说道:“杀那些长老的人,不是我,五关之中,另有其人,早在我进入之前,就已经在五关内了!” 闻言,断臂长老当即发出嗤笑:“说什么疯话?我在第一关守了这么久,只看见你一个活人进来,怎么可能还有人提前进入?” 333:诱惑! 另一个守关长老也是站了出来,朝前走了一步,说道:“不错,我们三人在第一关镇守,未曾离开哪怕是一息,若是有人进来。我们能不知道?难不成我们都瞎了吗?” 我心说,以你们三个人的实力,根本就发现不了黑衣男子,跟瞎了也差不太多,但这种话,不能直接说出来,我望着三人,同样是冲着他们抱了抱拳,礼节恭敬到位,但声音却是充斥着冷意:“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一路杀了所有的守关长老。你们又为何活到了现在?” 闻言,三个人当即就愣住了。 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样的问题,现在被我一提,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宏扔狂号。 见稳住了他们,我立即将目光放在日月星三位长老身上,跪在地下的怀玉,见我出来,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他直接说道:“徐铭说没有杀人,我相信他!” 怀玉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连他都在这个时候选择信我,立即让其他人也是惊疑起来,莫非我说的竟然是真的不成? 日月星三个长老看了看怀玉。几人交换了眼神。事情的发展也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月长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拿出一枚石球,再度捏碎,一道屏障封锁了所有的声音。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一次性法器,屏蔽外界,只能看见其人,却听不到声音。 在屏障之内,月长老问道:“此子的话可以相信吗?” 日长老眼中露出几分怀疑:“师尊仙逝之前推测到的天机,若是没有错,那么这五关被破,就是我们龙虎山天师教衰落的开始,可是现在,五关似乎还没有被破。这第五关,你们也应该感觉到了,目前为止,还是完整的,这说明了徐铭没有去碰第五关,从时间上来分析。也正是如此。” 星长老掐指算着,眉头深锁:“兹事体大,涉及到的天机很多,我无法测算,只能隐约看到几条因果线,就在此子的身上,但却是若即若离,想必这破五关的事情与他有关联,但应该不是他主导。” 二人点头,月长老神色微动,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起师尊仙逝之前说的话,他告诉我们,五关之中隐藏着大秘密,其中有我道门至宝,也许我龙虎山的衰落,正是跟这道门至宝有关系,不管这徐铭究竟有没有杀人,这五关,总归是他自己走出来的,这说明了,道门至宝很有可能已经被他所得!” 星长老闻言眉头一挑:“师兄的意思是?” 月长老说道:“只要他肯交出此宝,那么他之前所说,便都可以相信了,这龙虎大丹,就算是给他,又有何妨?” “就这么办。” 日长老最终拍板,挥手打开了屏障。 我也知道三人在商量,看他们的表情,也看不出个端倪,心中有几分忐忑。 三人再度出现之后,日长老冲着其他二人点了点头,然后率众而出,站在距离我十几米外的地方。 “徐铭,听说你此行为求丹而来?” 我一怔,继而心念一动,莫非这老家伙肯松口了不成? 立即说道:“正是,晚辈为求龙虎大丹而来!” 日长老微微点头,袖口一挥,就在这身后的上百棵松林之中,却是卷起了狂风,这风呼啸而来,一地松针卷起,犹如龙卷,所过之处竟带着几分锋锐之意。 在我和所有龙虎山弟子惊奇的视线之中,这上百棵的松树,竟是开始移动了起来,随着龙卷的方向,它们都抖动着松针,互相变换着位置,最后竟是形成了一个八卦的阵法,若是有人从高空中俯瞰,定然会发现这卷起的狂风与落在地上的松针,竟是正好形成了太极阴阳鱼的画面。 就在鱼眼之中,传出破土的声音,一只青铜丹鼎,就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砰! 丹鼎的封盖犹如炼化一般展开,露出里面金色的丹丸。 这丹丸,两道金气在其上盘旋,一道为龙,一道为虎,龙虎追逐,似在争斗,但最终却是互相衔着对方的尾巴,进入了这丹药之中。 一缕丹香,飘荡过来,我只是嗅到了一丝,心脏中的三个窍穴,就生出强烈的渴望,我瞬间认定,这枚丹药定然就是传说中的龙虎大丹,也只有龙虎大丹蕴藏着的庞大的精气,才能引起我的心脏的共鸣。 我收回了视线,放在了日月星三位长老的身上,他们如此配合的拿出龙虎大丹,却是让我心头沉重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他们相信我说的话,但也不可能就这么顺利的拿出龙虎大丹给我吧,就在我思索之时,日长老严肃说道:“这龙虎大丹,我可以给你!” 我的眼神立即充满了难以置信,难道就真的这么容易? 不等我说话,日长老再次开口,他指着怀玉说道:“不仅如此,在给你龙虎大丹救你的爱妻之后,我还会亲自出手,为她调养,你应该也知道,我龙虎山丹道,在如今的修行界,足以排在前三,就是天师,论及丹术,也不是我的对手,有我亲自为你的爱妻救治,就是再怎么困难,我也能多几分把握……除此之外,怀玉与你是好友,他是当代弟子最为杰出之人,心性纯良,我很喜欢,怀玉可为下一代天师候选,这件事我们三个老头子说话,还是比较有用的。” 如果说之前肯给我龙虎大丹,就已经让我难以置信了,那么现在,我便是生出了不现实的感觉。 为什么啊! 难不成在我闯关,给龙虎山惹了大麻烦之后,反而对我看重了不成?如此厚爱,闻所未闻。 就是怀玉自己,也是彻底的懵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了这样的转折。 在他边上的周相,几乎要抓狂,他的心中有个声音在咆哮,没天理,没天理啊,这样的情况下,怀玉居然还能翻身,居然还能当天师,这还有没有公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但这,还没结束,日长老取出一枚紫色的令牌,这令牌之上,镌刻着龙虎的标志,他威严说道:“这枚令牌,是我的随身之物,今日也可以送你,从今之后,你便是我龙虎山的客卿长老,辈分,与我们相同,就是天师见了你,也要叫一声师叔!天师教的武力,龙虎山的丹药,任凭你随便使用,而你,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 又是一个天大的馅饼朝我砸了下来,让我几乎昏厥,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这也太不现实了吧。 日长老的声音充满着诱惑:“你要知道,在修行界无数人想要跟龙虎山攀上关系,但是都没有机会,而你,却是唾手可得,这三件事,我可以立下血誓答应你,但这前提,是你要归还我龙虎山之物!” 正主来了! 我早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肯定是有条件的,但是这条件,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我瞅着日长老问道:“什么东西?” 日长老呼吸陡然粗重,只知道我还是在装傻,月长老眼神一冷:“我们的条件,已经足够优渥了,你不要执迷不悟,在五关之内得到了什么东西,你还是快点交出来吧,有些东西,可不是你能够拿得。” 五关之内的东西?我立即想起最后黑衣男子将我赶出的画面,他朝着石碑而去,莫不是与那石碑有关,可是我根本没有靠近,又如何能够拿得出来?当即说道:“晚辈身上绝无此物,但这第五关内,却是已经有人进去了,他们的目的,应该才是龙虎山的宝物,却是与我没有关系,我……” “住口!” 日长老的胡须和白发随风摆动,他的元气使得袖袍鼓起。 “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实话,如果真的有什么宝物,我也就给了,因为他们开的条件,已经是足够优厚了,我早就动心到无以复加,可是我根本没有,这让我如何拿得出来? 见我面露难色,月长老屈指一弹,一枚铜钱立即朝我爆射而来:“你不肯交出来,那便只好让我来拿了!” 333:撕破脸! 这枚铜钱,正面为红,反面为蓝,就在朝我飞来的时候,红面泛起火光,蓝面则是涌出水光。水火铜钱,交相辉映,互相克制,但就在水火互吞的时候,却是又生出毁灭之意,小小的铜钱在我的瞳孔之中不断的放大,我没有想到这帮老家伙出手居然如此的果断,谈不妥,马上就下杀手! “龙虎大丹,必须要到手……” 我的眼神坚定,已经看到了龙虎大丹。近在眼前,无论如何,我都要将此物拿在手里。 真武剑青光爆射而出,我横剑在胸口,正好挡住这水火铜钱,然而就在两个法器碰撞到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小小的铜钱,竟然拥有着令人震惊的恐怖力量,撞在真武剑的时候,直接擦出一串火花,冲力使得真武剑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口,我被打得不断倒退,撞在一棵松树上。才停了下来。 嘴角有一道血线涌出。并不严重,只是一点淤血,但这老家伙的实力,却是出乎了我的预料,这月长老的实力,是化境后期,其他二人,想必也不会比他低。 月长老收回铜钱,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疑惑:“是装蒜,还是实力本就是如此?” 日长老踏前一步,冷冷说道:“小子,我们给的条件,已经足够优渥了,你不要贪得无厌。” 我抹去嘴角的鲜血。说道:“若是我有你们要的东西,当然会立即给你,可是我本来就没有,你就算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见我说的果决,星长老也怀疑了起来。他掐算少许后问道:“你可有办法证明五关之内另有他人?” 我顿时语塞,黑衣男子之所以这么痛快的让我走,也跟我无法证明有关系,因为这话说起来太过玄奇,基本上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杀了那么多的守关者,就是为了借龙虎山的手宰了我,以他的老谋深算,又怎么会留下破绽呢? 见我无话可说,星长老叹息一声,失望说道:“那你可有办法证明自己身上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闻言,我继续沉默,日长老不耐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真当我们是好脾气不成?” 我立即抱拳,说道:“前辈可以提出证明之法,我愿意证明。”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星长老说道:“那便让我们搜查下吧。” 搜查? 我倒是没有意见,朝前走了几步,直接张开双手。 三人也没有靠近,他们开了天眼,目光在我的身上掠过,并没有发现龙虎山的气息,几人心中不禁生出疑窦,莫非这小子说的竟是真的不成?月长老的目光定格在我身后黑布包裹的冰棺上,微微一凝说道:“此物是什么?” 我的脸色微变,说道:“是我的爱妻。” 月长老立即说道:“打开!” 我的身体一震,下意识的生出不愿的情绪,人有逆鳞,我的逆鳞正是宁浅画,我愿意证明,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就能接受别人亵渎宁浅画。 但就在此时,怀玉却是突然间说道:“徐铭,你就让三位长老看看吧!” 他的眼神几乎可以用哀求来形容,我这才发现,怀玉夹在我们中间,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个,此行他尽力帮我,若是我全然不为他考虑,那实在是有违做人的道理,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我的眼中涌出歉意,手掌抚摸着冰棺,眼神也是柔和了起来,我看了看三个长老,将黑布揭开。 晶莹剔透的冰棺,立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透过冰棺,每个人都能看见一个女子静默的躺在其中。 我隔着冰棺注视着宁浅画,心中说道,快了,龙虎大丹近在眼前,我一定会拿来救你…… 三人毫不客气的望着冰棺,眼神来回巡梭,月长老再度开口:“将棺材打开!”宏扔丰血。 一言犹如雷霆,瞬间在我心中炸响,我之前温和的眼神,妥协的态度,立即消散的干干净净,前所未有的冷意,从我的身上涌出来,我死死的盯着月长老,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要太过分!” 刚才的简单交手,似乎让月长老摸到了我的底,他没有太多的担忧,这里是龙虎山的道场,冷笑说道:“这算是过分吗?只是单纯的搜查而已,若你心中坦荡,为何不敢开棺?莫非这贱女人的身上,藏着什么东西吗?” 我的手握住了真武剑,一抹杀意悄然的凝聚:“你的嘴,最好放干净一点!” 怀玉是知道宁浅画对我的重要性的,我们两的事情,他也是见证者,所以他非常了解我此刻的心情,他知道如果任凭这样发展,事情定然是无法控制了,当即是跪着到了月长老的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长老!徐铭深爱浅画姑娘,他绝对不可能将什么东西藏在浅画姑娘的身上,因为这世间,没有什么宝物,能够比得上浅画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我愿意用人头担保,他身上定然没有您要的东西!” 听到怀玉此言,不管是我,还是月长老,都是脸色陡然大变,不同的是,我的心中涌入的是一股暖流,而月长老,却是脸色僵着:“你究竟是不是我龙虎山之人?为何一直向着外人说话?不要忘记这个贼子,之前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守关长老,这血海深仇,难道你这就忘记了吗!!!” 他的言辞同样犀利,让怀玉陷入了纠结之中,眼里浮现出迷茫之色,身子也是一软,松开了月长老的大腿。 月长老踏前一步,双目如电,锁定着我:“想要洗清嫌疑,那便立即开棺!这女子,我必须要检查!” 如果说他的态度比较好,我或许还会答应,但是听着他此刻冷然的语气,我却是没有任何的好感,万一我开棺,他检查的方式超过了能接受的底线,或是伤害到了宁浅画,我都绝对承担不起,哪怕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我也不愿意尝试,我的脸色漠然,正在琢磨的时候,这个时候一直掐指盘算的星长老,却是眼中放出精光,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般:“这个女子身上,有天师教的气息,那宝物定然在她的身上!” 早就在之前,他便开始卜算,如今终于得出结果,虽然模糊,但天师教的气息绝对没有错,这让他瞬间认定,此女身上有古怪! 天师教的气息,我在一怔之后,却是猛然间想起,之前在苗疆的时候,怀玉画出了代表着天师教的天师符,打入了宁浅画的体内,这是为了借助天师教的名头,而让阴差宽限勾魂的时间,这老家伙发现的气息,定然是这天师符! 我正待要解释,但日月二位长老已经集体变色,尤其是日长老,之前都未曾开口,现在脸色涨红,充满着被人戏耍的愤怒:“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狡辩,贼子敢尔!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么今日,就连同你自己,一起留下吧!” 日长老人如其名,直接出手,双手一搓,便是一股庞大的火力,他抬手一指,空中忽然间有火光将我照亮,低头一看,映在下面的,是一枚符篆的倒影! 我立即用黑布裹住冰棺,重新将其背在身上,而就在此时,这符篆的倒影,立即放出火光,与之上的光芒对应,澎湃的火力,瞬间就将我封锁,我正待要往前,却是有一根根火柱出现,将我困在中间,日长老冷声说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连同这个贱女人,一同烧死在我的天火符之下吧!” 话音落下,火光暴涨而起! 334:日月星! 作为龙虎山的修士,真火是每个人的必修课,日长老放出的真火,尤其厉害,要比我在第一关闯过的火海强许多,我甚至看到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丝丝的水迹。这代表着冰棺在如此高温之下,已经开始融化了。 浓郁的危机感让我心头巨震,体内的阴气化作一层薄雾,将冰棺整个包裹住,我握着真武剑,阴气不断的注入,真武剑释放出冷冽的青光,我用力一剑挥出,剑光呈扇形涌入火牢之中,火焰猛地被撑开,然后又坚韧十足的回归到了原来的模样。 很显然。这一剑的力量还不足以将火牢破开。 日长老就站在火牢之外,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如果不交出来我们要的东西,今日你必死无疑。” 我的耐心,已经全部被耗尽了,之前的好脾气,此刻却是不再具备,望着火光中影影绰绰浮现出的日长老,我冷声说道:“我没有,让我交什么?” 日长老哼了一声,掐动印决,火焰再度暴涨三分:“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热力蜂拥而来,阴气本身就被至刚至阳的力量所克制,在这真火炙烤下,不断的消融,我的额头沁出了汗水。望着这牢笼,调动着体内的力量,一缕缕的阴气,不断的涌入真武剑之中,到了最后,真武剑几乎是承受不住的发出嗡嗡的声音,若是材质一般的法器,此刻早就已经崩碎了,我的心神合一,心脏之中更是喷出滚滚精气,使得我双目之中也是爆出精光,我看着这火牢。喝道:“破!” 话音降落,一剑便直接斩出,澎湃的剑光从四面八方爆射而出,直接就将这火牢撑了起来,外面的日长老瞳孔一缩,这火牢不断的膨胀,终于是在超出底线的情况下分崩瓦解! 火光零零落落的散开,有几团落入龙虎山弟子的群落之中,稍微一沾染,便变成了火人,几个呼吸之间。就有几个弟子变成焦炭,其他人作鸟兽散,远远的逃离真火的范围。 日长老看见这一幕,脸庞抽搐,望着我的眼神已经带着恨意:“贼子,你竟敢这样做!” 人要杀我,我又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当即反唇相讥:“这火,是你自己放出来的。他们,也都是因为你而烧死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日长老气急,就要迈步上前,却是被星长老一把拉住,他望着我,沉声说道:“徐铭,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难道不想要龙虎大丹救你的妻子了吗?” 提到龙虎大丹,我的脸色当即是一变,下意识的看向那丹鼎中龙虎交汇的丹药。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当即说道:“我当然想要,所以我才会去闯五关,你们龙虎山的规矩,难道不是闯过了五关,就可以让天师满足我的愿望吗?” 月长老发出冷笑之音:“是有这么一条规矩,但你杀了那么多的守关长老,这已经是不留情面了,先打破规矩的人是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们要龙虎大丹,更何况……天师不在门派之中,又谈什么满足你的愿望呢?” 这话前半句说的还算有理,后半句却已经有点不要脸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也焦躁了起来,再拖延下去,就要天亮了,到时候我便没有任何底牌了,耐心,完全的破碎,我握住拳头说道:“最后再说一次,那些守关长老,根本不是我所杀,这龙虎大丹,你们给也要给,不给,也得给!” 早在来龙虎山之前,我便已经坚定了这个念头,龙虎大丹,是必须要到手的,无论什么样的阻挠,我都不可能放弃,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日长老暴怒说道:“两位师弟,不用再和他浪费唇舌,我看此人来龙虎山求丹是假,本意便是闯五关,看此人气息诡秘,分明不是我道家之气,邪道宵小,也敢上龙虎山行此忤逆之事,不杀不足以证我龙虎山威严!” 闻言,星月二位长老皆是点头,他们终于是下了必杀之意。 三人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我的周围,星长老再度拿出一枚石球,这次却是跟之前的不同,在他捏碎石球之后,我脚下大概三十米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圆圈,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星长老淡淡说道:“画地为牢。” 金光沉浸入地表,一股极强的封锁之力,在这三十多米的范围内喷涌而出,我心中一震,这龙虎山果然底蕴深厚,竟然还有此等异宝,想来也很珍贵,为了防止我逃跑,他倒也是下足了血本,真不知道那五关之内,到底藏着怎么样的宝物,让他们竟是如此疯狂。 我踹起一粒石子,试探测试这封锁之力,石子爆射而出,却是在边缘之处撞到了金光,立即被弹了回来。 三人冷笑,一同踏入圆圈,释放出自己所有的气息,星月二位长老,都是化境后期,至于日长老,却是化境巅峰! 三人的气息连在一起,犹如大海的怒涛,一波高过一波,朝着我碾压而来,我屏住呼吸,心知他们这是要以势压人,这倒是跟之前在瀑布底下承受压力有点相似,想到那时候的画面,我心念一动,默念着黑衣男子教我的经文,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念诵起这经文的时候,立即就有一种无比心安的感觉。 月长老惊疑一声,他已经发现了诡异。 我就像是一只在暴风中航行的小舟,随便一个浪头,都能将我打成粉碎,但偏偏每次浪潮涌过来的时候,都能乘风破浪,随着浪潮的起伏而稳固。 “这小子,有古怪。” 月长老低声说道,却是再次将那水火铜钱打出。宏低狂弟。 这不过这次,却不再只是一枚铜钱了,而是一串! 一串铜钱用红线串着,连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毛虫,最前面的铜钱闪烁的是红光,最后面的又是水光,水火之意,相生相克,其威力,让我的头皮发麻,我一剑挑出,将这铜钱勾住,长剑在其红线上一掠而过,这红线,当即就碎裂开来。 如此顺利?我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对劲!” 因为红线碎裂,铜钱散落一地,我低头一看,竟是全部红面朝上,就在我心道不好的瞬间,这红面立即透出恐怖火光,瞬间将这三十米的范围点燃,尤其让我震惊的是,在我的体内,也是燃起了一团心火,我急躁的情绪,就像是燃料,立即就让心火燃烧了起来! 心火,最忌讳的便是情绪波动,焦躁,担忧,愤怒,都能让心火燃烧的更加旺盛,只要心若冰清,那么心火便只是废物,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又让我怎么平静的下来? 内外两团火燃烧,立即就将我逼到了死路,星长老手中挥着一柄银色的拂尘,舞动之时,拂尘散发出幽蓝的星光:“北斗。” 随着他淡淡开口,夜色之中浮现出北斗之光,只是微微闪烁,稍纵即逝,但是一股星力,却是顺着拂尘被他借来,星长老的眼里,泛起的也是星光,他拂尘朝我一指,星光破碎空气,朝我洞穿而来! 这就是大派的底蕴吗? 不说修为,光是这层出不穷的法术,就让人难以想象,不算巅峰时期的枯骨老贼,这三个人,绝对是我遇到最恐怖的敌人! 我的眼中露出疯狂之色,但这又如何?龙虎大丹,必须要得到! 我的剑在地下的铜钱上摩擦,带起一串火花的同时,却是将它们强行翻转过来,又是这般轻易的做到,我心道一声不好,果然这铜钱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几枚铜钱翻过来,其他的铜钱也是翻了过来,红色的火光立即变成了蓝色的水光,就在这森蓝之光出现之时,一股冷意,伴随着不断涌出的水汽,却是差点将我冻结,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那星光,已然来到近前! 335:绝境! 我来不及反应,这星光直接洞穿了我的小腹! 初始,没有痛感,只有冰冷,低头看着,伤口处仍然有星芒流动。不断的腐蚀着我的身体,我深吸口气,捂住了伤口,心脏中的三个窍穴骤然收缩,然后喷出一股精气,在伤口处与星光对抗,要将其驱逐出去。 我发现这星光很难对付,有点像苗疆的蛊毒,还好精气源源不断,一点点的将星光从我的体内赶走,但这过程。却是极为缓慢,当所有星光赶出的时候,剧痛涌来,伤口处也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我捂着伤口,看着星长老,此人老辣,之前几次开口,看似很好说话,但一旦决定之后,马上就下杀手,不给丝毫的转圜余地。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月长老掐动手印,冷冷出口。 就在他的双手完成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那些蓝面朝上的铜钱,全部都开始震动起来,从铜钱中间的眼中。缓缓有蓝色的光芒凝聚,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在心底出现,我下意识的朝着边上一闪,就在我刚刚离开的瞬间,这些铜钱的中间,立即钻出尖锐的冰柱,其顶端寒芒闪烁,若是我当时还在原地,只怕是已经被扎成筛子了! “你们浪费时间再我的身上,真正在意的东西,却是已经被别人夺走……”看着这些蓝盈盈的冰柱,我心知此物的可怕。精气正在修复伤势,我打算拖延点时间。 “你口口声声说五关之中另有其人,却又没办法证明,这让我们如何相信?”日长老一直没有出手,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出手的必要吧,此刻斜睨着我,淡淡说道。 “真相,我已经告诉了你们,信不信在于你们,非要像疯狗一样咬着我,最后后悔的。也是你们!”精气修复的很快,我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这说明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伤口仍然狰狞,痛感也存在,这不是精气能够修复的,顶多加快恢复的速度,但这。仍然需要时间。宏低央技。 “不过是狡辩而已,休想瞒过我们,五关之内若是另有其人,守关长老为何不知道?这等荒诞之事,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月长老不屑开口,在他眼里,我这都是没有意义的拖延时间而已。 “若是这关内的人,是个真人呢?”我的眼里也是露出了幸灾乐祸之意,这三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已经让我生出了不满,我的心情也在变化,突然间很想要看见黑衣男子得手,然后他们大跌眼镜的画面。 闻言,三人脸色都是变了,日长老的双目中射出三寸长的精光:“你说什么!?” 我看着不远处的断臂长老:“就凭他们三人,如何能够发现真人?” 这的确是一个可能。 月长老眼中露出怀疑之色,但仍然还是不信,说道:“世间真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大多与我龙虎山有渊源,怎么可能来闯龙虎山五关?” 我双手变换,做出一个手势,正是之前黑衣男子灭杀三个化境守关者的时候摆出的宝瓶印,我说道:“此人就是用这宝瓶印杀死了第四关的三个守关长老。” “宝瓶印……” 三人眼神变化,露出回忆之色。 “映像中,似乎有个人就是以各种印法成名的真人……” “散修宝印真人,四十年前还曾来龙虎山求过丹,当时老天师接待了他,之后便离开了,数年之间,杳无音讯,在之后传出了陨落的消息……” “四十年都未曾有任何消息的宝印真人,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四十年都没有消息? 本来我只是希望说出此人,来拖延时间,但就在三人低语的时候,却是让我心中一震。 我想到了枯骨真人,他不也是突然间不问世事,陷入了闭关之中,养鬼道,都不曾操心了,莫非这宝印真人,是跟他同样的情况?另一个魔念的拥有者? 回忆着与他的接触,宝印真人的确堪称强大,但是距离真人,似乎感觉不太一样,当时我不明白,只当我自己境界太低看不出来,现在却是了然,此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另一个魔念的拥有者,他的情况,跟枯骨真人也是一模一样的! 相比于其他,这才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三人短暂交流之后,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月长老的视线在我的伤口上一掠而过,这才醒悟过来:“贼子拖延时间!” 其他二人也是反应过来,当即是暴怒,他们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说出这等没有根据的话,却是差点骗过了他们! 月长老掐动印决,所有的铜钱都发出蓝光,中间的位置钻出一根根冰柱,比刀剑更锋利,我迅速后退,真武剑来回劈砍,将这冰柱打碎,马上又有新的钻出来,这三十米的范围内,一时之间蓝光齐放,所有的铜钱中间钻出的冰柱,几乎将这三十米的范围全部占据! 若是被这冰柱压缩了空间,那么我就无处可退了,迟早要被扎成马蜂窝,在所有冰柱即将成型的时候,我一剑斩断身前的冰柱,然后脚在地上一蹭而过,将靠近我的七八枚铜钱,全部踢飞了出去,就在我这个动作刚刚完成的时候,新钻出来的冰柱完全成型,最近的一根,几乎刺到了我的鼻尖,再近一点点,就要穿透我的身体了。 我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四面都是冰柱,散发着寒意,然而就在此时,星长老再度动手,他迈着步罡,手中拂尘星光流转,威严说道:“紫薇!” 苍穹之中,紫微星一闪而过,庞大的星力瞬间被接引了下来。 相比于北斗七星的阴寒,这紫微星的光芒,只能用霸道来形容! 紫薇,本就被称之为帝星,如水桶般粗细的星力倾泻而下,就朝着我这紧窄的容身之地而来! 若是被这股星光砸到,我就算不死,那也是绝对的重伤,生死关头,我的脑海飞速的运转,喃喃说道:“不管那么多了!” 其实森罗印,一直都是我的杀器,但此物干系甚大,是养鬼道的法器,龙虎山的人定然也知道,若是我拿出来,本来就嫌疑重大的我,立即就会变得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所以我之前一直都在克制,但此时,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屈指一弹,森罗印直接飞出,黑色的光华流转,强大的力量爆发,瞬间便将围着我的冰柱全部打成齑粉,那从天而落的星光,朝着我急速而来,森罗印却是直接迎了上去,就看见印底的森字,和半个罗字,同时泛出血光,就看见森罗印之中,忽然间走出一个巨人,它浑身充斥着元气,就像是从地府中走出的恶魔。 “这是饿鬼王!” 我在苗疆收的饿鬼王,居然又被森罗印释放了出来。 饿鬼王更加强大,承载着森罗印的恐怖力量,双手握拳,朝着星光便是砸了过去,两者碰撞,于空中炸开,饿鬼王当即消散,而森罗印也是打着旋的飞回来,星长老闷哼一声,看着消散的星光,眼神中满是愤怒:“我说是何方宵小,竟然是养鬼道之人,你等邪道,也敢踏上龙虎山!” 养鬼道之人!!! 所有龙虎山长老和弟子的眼中也都是涌出恨色,正邪不两立,一个养鬼道的身份,就等于是绝对的仇敌。 我没有机会辩解,月长老的铜钱全部飞去,天女散花一般朝我砸来,他这次是动了十成的功力,想要一击将我杀死,而没有动手的日长老,也立即出手了,他的眼中满是被欺骗的愤怒:“养鬼道的贼子,还在这伪装这么久,想要求丹救人,你救得这人,也定然是邪道妖女,全部都该死!” 他的手掌中间爆发出犹如太阳一般的光芒,恐怖的力量升起,其方向,竟然是朝着我背着的冰棺而来! 他想要杀宁浅画! 我的眼神,立即变得血红,人有逆鳞,触之即死,绝境之中,我灵魂深处的那一丝魔性,再度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336:反转! 一圈一圈的黑气,就像是一条条毒蛇一般,在我的身体周围盘旋,时而钻入,时而爬出,邪恶和妖异的气息就在这个过程中攀升。替代了我原本的气息。 “入魔……” 最后一丝意识,告诉了我现在的情况。 但我却没有任何抗拒的念头,因为已经到了绝境,没有什么比入魔更能解决问题了。 吴爷没有骗我,修炼了那唤魔经之后,的确更容易入魔了。 强大的力量,充斥着体内,我握了握手掌,有捏爆空气的声音,眼中的猩红之色,瞬间便转化成了沉静。我的眉心之处,隐隐有什么东西要裂开,是一道血色的痕迹! 而我的衣衫,也是变成了血色,一步踏出,血衣猎猎作响。 “贱女人……”我冷淡的望着日长老,沉声道:“你刚才说谁是贱女人?” 我现在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尤其是这些修行着正统道家功法的修士,他们对于邪气,有着本能的排斥,日月星三位长老,隐隐生出心惊肉跳之感,似乎并不被放在眼里的我,一下子变得威胁十足。日长老谨慎的收回攻击,而月长老,却仍然不信邪,天女散花一般的铜钱,朝着我电射而来:“休想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 我的嘴角挂着一抹冷淡的笑意,在这铜钱飞来的瞬间,我全身立刻爆出寒芒,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黑色的魔气狂涌而出,冰冷的气息将这满地的碎冰包裹,晶莹之色被浸染,全部变成了黑冰。我一步迈出,右手摆动之中双目里仿佛都涌出血光,一缕缕黑气包裹着我的右手,随着这一步的踏出,那满地的黑冰,竟是全部漂浮起来,朝着那漫天铜钱激射而去! 铜钱是法器,而黑冰却只是普通的冰,所以在碰撞的那个刹那,黑冰就化作了齑粉,但是那黑气。却是仍然涌出,在黑冰碎裂之后,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纠缠上了铜钱,然后一缕缕的缠绕其上,黑冰数量众多,源源不断的与这铜钱碰撞,这黑气随着黑冰的碎裂数量的增加,渗透铜钱的也更加多了。如果此刻有人在近前细看,定然会发现这铜钱,已经被这黑气所腐蚀,边角的位置,生出了斑斑锈迹,并且开始脱落! 终于,铜钱破开所有的黑冰,但就在距离我一米之外的时候,黑气骤然爆发,所有的铜钱,都是砰的一声裂开,散落在地上,失去了灵气。 “你找死!”月长老眼中杀机毕露,这铜钱是他重要的法器,辛辛苦苦炼制多年,此刻全部毁掉。并且还是无法修复的那种,立即让他陷入暴怒之中,他右手身前一挥,立刻就有一道清冷的光芒浮现,这光芒宛如半月,其中有一道漩涡凭空出现,向前横扫而去。 日长老本不打算这个时候出手,因为局势的变化有点快,稳妥起见,应该摸清楚我的底牌,可是月长老已经悍然出手,他若是不出手,只怕是月长老会有危险,但,月长老是他多年师弟,又岂能看着他承担风险? 所以日长老在暗叹一声师弟过于莽撞的时候,右手向前一指,立刻就有一道红色的光幕突然出现,这光幕整体通红,果然燃烧着熊熊烈火,散着红光直奔前方,其速度太快,竟然赶超了月长老,出现在我头顶的上方! “给我破!”我仰头,平静开口。 在我张口的刹那,体内的魔气裹狭着无穷尽的怨气蜂拥而出,其威势,足以胜过这火光数倍,立刻就看到这光幕整个碎裂开来,一颗颗火星从空中降落,但就在半空中的时候,却是被一股力量托住。 我轻轻吹了一口气,这些火星,全部都熄灭了。 然而这时,月长老的半月形漩涡却是已然来到,好似静止一般,停止了旋转,其中力量汇聚,就要在我面前炸开。 但我却是已经发现,就在其炸开之前,双手呈开合之势,朝着中间狠狠一夹,就看见这漩涡在静止了少许之后,轰的一声崩溃,散落一地月光。 星长老看着这一幕,已经是心惊不已,这样的实力,与之前判若两人,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吗? 即便是龙虎山这么多年来的天才弟子,也没有这等人物。 “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看看这气息吧,不是魔道中人又能是谁?还出言欺骗我们说五关之内另有其人,此等实力,怪不得能斩杀那么多守关长老,还好我等谨慎,不然只怕是让这个魔头蒙混过关!”月长老在攻击无果之后,又是愤怒又是心境,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但是现在短暂的交锋,却是让他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实力,还不如我! 这种感觉,让月长老感觉到了耻辱,想想自己的年纪,再看看我,那股憋屈之意,更加的旺盛。 “这等邪气,在加上森罗印,定然是养鬼道之人,听闻养鬼道最近在苗疆闹出了大动静,现在竟是打上了我龙虎山的主意,我们还没有去讨伐你,竟然敢找上门来,歪门邪道,人人得而诛之!”日长老应和着月长老的话,他面上毫无表情,实际上心中却是惊奇到了极致,现在的我,跟之前真的是判若两人,又不像是隐藏实力,就像是突然间被人夺舍了一般,这种变故,他平生仅见,不知详情的他,只能归咎于这是养鬼道的邪门手段了。 “本来看此子,还以为其修为不强,不是师尊所算之人,但此刻在看,分明是身怀秘密,如此诡秘之人,留之不得,哪怕是五关之内的宝物不在他身上,但也与他交恶,如不能趁着今日将其斩杀,只怕日后要成为我龙虎山的心腹大患……”星长老想的更远,只不过他的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完全是站在另一个角度思考。 “众位长老,你们误会了,徐铭不是养鬼道之人,他和养鬼道是有血海深仇的!” 跪着的怀玉站了起来,他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看着所有长老和弟子的眼神,他已经知道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到这个时候你还包庇他,怀玉师兄,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今日之后,你该如何交代与养鬼道妖人勾结的事情!” 周相趁机发难,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他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其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果然发现每个人都是露出怒色,顿时生出一股奸计得逞的爽感。 已经入魔的我,如何能知道那么多?也就是吴爷传授给我的唤魔经起到了效果,可以让我在入魔的时候,还存有几成神智,但这仍然只是少数,其他空缺的地方,都是被杀意和疯狂占据,除了怀玉之外,其他人都进入了我的必杀名单。 我将手中的森罗印朝空中一抛,无数魂魄立刻从其中呼啸而出,顿时弥漫天地之间,好似一道道黑色的旋风,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与天地之间! “杀!” 我眼中杀机爆闪,一字之下,森罗印里面的魂魄。全部都是蜂拥而出,基本上几百只凑成一团,然后开始了融合,尤其以饿鬼王为主要,他基本上是张口大口吞吃,足有上千魂魄,进入他的口中,有了森罗印的依托,除非森罗印毁掉,不然他几乎是不死不灭的,此刻气息暴涨,足以比拟化境后期的修士! 三人脸色大变,一个化境后期的饿鬼王,不说是对付星月长老其中一人,拖住他们,那是轻而易举的。 也就是说,本来是三对一,结果变成了三对二! 日长老目光一扫,掠向龙虎山的长老和弟子,握拳说道:“不快快摆阵,还等何时?”宏宏匠号。 337:天师戮魔大阵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所有长老已经明白了意思。 龙虎山屹立多年,底蕴众多,不说高层战力,就是这些普通的弟子,也能起到很大的效果。 原因无他。阵法而已。 虽然阵法是偏门,但每个大门派,总归还是要涉猎一些,龙虎山作为曾经道门执牛耳的大门派,能被其看重的阵法,定然都是不俗,其中就有一阵,名为天师戮魔大阵! 此阵,是第一代天师张道陵所创大阵,此阵法最少人数的限制在三百人,只有三百人数之上。才能施展此阵,人越多越好,没有上限,最开始龙虎山鼎盛之时,内门外门弟子加起来超过万数,此阵法一度成为守山大阵,名震修行界,就算是真人巅峰境界的走进来,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后来随着岁月的消逝,整个修行界都在衰落,龙虎山自然也不能免俗,人丁稀缺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守山大阵这样的概念了,但这天师戮魔大阵,还是作为每一个弟子的必修课。保存了下来。 哪怕是弱化了无数的大阵,仍然是张道陵所创,其威力,绝对不能小觑,我的眉头皱起,因为就在这些龙虎山的弟子动起来的时候,我就感到了此地气机的动摇。 就像是本来属于天地的力量,硬生生的被人所掠夺,而这个掠夺的方向,正是来源于这些龙虎山弟子。 以日月星三位长老为阵眼,以其他长老为支柱,以其他所有的弟子为枝叶。这天师戮魔大阵,立即便扩散开来,在这数百人的头上,有一道青气陡然升起,这道青气,形成了一柄模糊的木剑! 看不清木剑的面目,只能看到剑柄之上,挂着一枚玉如意,这玉如意轻轻摇晃,其上有天师二字! 这是张道陵曾经的佩剑吗? 我眉头狂跳,这柄木剑。给了我很强烈的威胁,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饿鬼王,也是放弃了咆哮,他的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觉得这木剑天生克制他。 “怀玉,还不快快入阵!” 所有龙虎山的弟子都进入大阵之中,唯独怀玉。还在孤零零的站着,他的神色之中透出无措,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体现出他的弱点,那便是优柔寡断,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怀玉,你不入阵,难不成是要帮这个魔头吗?” 周相颇有机心的说道,一下子便将怀玉推到了众人的对立面,也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着他。宏宏巨亡。 “小娃娃,念在剑尘子的面子上,我们已经几经包容你,若是你现在还冥顽不灵,就算我们三个老家伙不处罚你,只怕是你的师兄弟,也容不得你!” 星长老传音过去,他的目的倒是纯粹,那便是规劝怀玉,因为一些原因,他并不想跟怀玉站在对立面。 “徐铭,对不起了……” 怀玉远远的看着我,眼中露出愧疚之色,在师门大义面前,他根本没有选择,轻叹一声之后,进入了大阵之中。 见怀玉入阵,日长老露出欣慰之色,心性纯良的弟子,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人代表可靠和忠诚,他的声音柔和许多,说道:“你去剑尖之位。” 剑尖之位,主杀伐。 怀玉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日长老。 月长老有些不耐,传音说道:“这是在帮你,如今你已经犯了众怒,占据杀伐之位,由你亲自斩杀此魔头,便能洗清你之前的怀疑,师兄是为了帮你,你可不要执迷不悟!” “天师戮魔大阵从未施展,但师尊曾经与我说过,这阵法一旦开启,威力无穷,哪怕是如今,也足以困杀真人,徐铭入魔之后再怎么厉害,恐怕也不是真人的对手,我去杀伐之位,也许还能在关键时刻救他的性命……”没人知道,怀玉是在另一个角度思考的问题,他冲着三位长老躬身一拜,说道:“怀玉遵命!” 见怀玉答应,三人便收回目光,露出欣慰之色,他们并没有发现,怀玉低着的脸蛋,已经滚烫,从不说谎的他,第一次说谎便欺骗了师门长辈,这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剑刃,归位!” 怀玉一步进入杀伐之位,就看见这木剑就像是突然间拥有了生命一般,青气冲冲霄而起,木剑释放出无尽的锋锐,直接朝着我横劈而来! 这天师戮魔大阵,竟然以众人为剑,来灭杀对手! 就看见这青光带着层层叠叠的剑影呼啸而出,其目标,正是我身前的饿鬼王! 饿鬼王感觉到危险,发出咆哮之音,有着森罗印作为依靠,哪怕是心中再怎么害怕,他也没有逃跑的道理,悍然迎了上去! 但就在与这剑光撞上的时候,其身体四周,出现阵阵扭曲的波纹,他的身影,也是在这剑光下,一片片的碎裂! 饿鬼王发出惨叫之音,猩红的双目之中爆发出无穷的杀意,受伤之后的他更加凶猛,鬼王气息凝聚成一团黑云,他纵身一跃,竟是想要伸手将这木剑摘下! 只是,在这众人之中,却是传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哼声中,木剑再次发威,青气蓦然来临,居然直接穿透了饿鬼王的身躯,然后又折返回来,形成了一片剑网,将其包裹的瞬间,剑光猛然拉紧,堪比化境后期的饿鬼王,就连一次像样的攻击都没有实战出来,便已经变成被这扭曲的剑光所灭杀! 森罗印一震,显然是受到了创伤。 我心痛之余,却是生出了难以置信的情绪:“这龙虎山居然如此厉害,我哪怕入魔了,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门派就是大门派,哪怕是如今没有真人坐镇,但依然有着堪比真人级别的实力! 像是龙虎山这样的门派,若是诞生一个真人,那么马上就能恢复鼎盛,但就算放在平时,就凭多年的底蕴,也不可小视。 “不行,这木剑太过可怕,我若是硬捍,就算不死,也要重伤……”在这种情况下,重伤对于我来说跟死差不多,我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的眼中露出疯狂之色,轻轻一弹森罗印,马上悬浮在空中,我手掌一翻,在第四关内收服的那一缕红光,再度出现。 这红光,是怨气中生出的一丝灵性,若是将这灵性培养起来,那便是魔! 真正的魔,非常难以对付。 本来,我是打算将此物保存下来,留在以后研究的,但是此刻,却是不得不拿出来。 “森罗印的器灵就差一丝灵性,就能凝聚成型,我之所以要等待,是因为我想让其形成先天之灵,而不是随便找个魂魄加入进去,这样会破坏森罗印的品质,但这魔灵不同,这是在怨气中凝聚的,只有灵性,而没有力量,同样是先天之灵,与森罗印倒是极为相合……只是有一点,此灵是魔灵,只怕是形成器灵之后,会让森罗印难以控制,兴许还有一些无法预测的变化……”我的眉头皱着,却是看见龙虎山众人托着木剑而来,心中一叹,喃喃说道:“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将这红光,放在森罗印上,就像是饿狼嗅到了鲜血的味道,这红光,毫不犹豫的钻入到森罗印之中。 森罗印已经形成的灵性,立即生出排斥之意,它们想要将这莫名到来的红光驱逐出去,然而这光,却是极为难缠,不复在我手中病怏怏的模样,竟是化作一个鬼头,大口大口的吞吃着森罗印的灵性,那浓郁的怨气,简直是为它量身定做的栖息之地! 就在红光如鱼得水的时候,那巨大的木剑却是再度青光闪烁,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如同雷霆,瞬间将我站立之地笼罩! 338:再入关!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血衣向后一展的同时,飞速的后退。 我刚才所战之地,被这剑光掠过,就像是有人用机器将整个地面都翻了起来,一个个锋锐的空洞出现的同时。是无数泥土溅落出的画面。这剑光,并没有消失,而是朝我平铺而来,三十米的范围,眨眼睛就被占据了大半。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我的眼中放出冷意,一剑斩在三十米的边缘,那阻拦着我的光幕显现,将剑光吞噬,我继续这个动作,一剑一剑的撼动着光幕。倒不是说我接不下此剑,这是接剑,要付出代价,而此地可以活动的范围太小,不能让我移动,无论如何,我也要将其破开,不然,会显得我太过被动。 但这一次性的法器,却是比我想的要坚韧许多,在承受了打击之后,又像是充满弹性的橡皮筋一般,马上反弹回来,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给我破!”我浑身魔气涌出,真武剑几乎被魔气所吞噬。一剑放出三丈剑光,朝着这光幕横斩而去,光幕被剑光撑开,一丝丝的开始剥离,终于,露出了一丝缝隙,有剑光透过缝隙爆射而出。 我精神一震,以为要成功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光幕却是又再度合拢。 “还差一点点!”我眼中涌出不甘,正在酝酿下一次攻击的时候,那青色的剑光却是朝我掠了过来。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好转身,将这本来打算破开屏障的一剑,斩向这青光。 黑光与青光碰撞,还是青光更胜一筹,就看见青光倒卷,化作了一片光幕,直接就将我的剑光撕裂,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其实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剑光再动,朝我更快的掠来。我只来得及掐动印决,魔气喷涌,在我面前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防护,然而这防护却是如同纸张一般,在刚刚出现的瞬间,就被撕裂开来,剑光朝我涌过来,我瞳孔收缩的同时。却是感觉到了剧痛! 零零散散的剑光瞬间割破了我的衣衫和肌肤,当剑光掠过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血人,密密麻麻的伤痕,遍布着我的身体,就连我的一袭血衣,也变得残破不堪! 剧痛让我眼中的疯狂之意更加浓郁,我看着再次晃动的巨大木剑,转身便是一剑,再度砍向光幕,这一次,终于是承受不住,我顺利的从这三十米的范围逃了出来。 “你以为你能走的掉吗?众位弟子,给我灭了他!”日长老冷笑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傲意,这里是龙虎山道场,是享誉数百年的龙虎山,在修行界地位尊高,何时遭遇过这样的事情?有这样的威胁,必须要抹杀,只有这样,才能向世人证明,龙虎山未曾沉睡,始终都是这般强大! 他一声出来,所有人的元气都是融入到这青光之中,就看到这模糊的木剑,忽然间清晰了许多,在青气之中浮现出来,众位弟子吃力大喝,就像是承受着千钧巨力一般,总算是将这躺着的举剑,弄得竖立起来。 “怀玉,给我斩了他!”月长老哈哈大笑,他看向怀玉,认为这是最后的时刻。 怀玉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波动,咬了咬牙,也将自己的元气融入进去,这木剑,当即是焕发出明亮的光芒!宏宏斤亡。 “还没有好……”心脏涌出的精气,不断修复着我的伤口,而我的注意力,却是放在森罗印上,那红光,已经扩张了无数倍,如果说之前只是一个头发丝,那么现在,便已经是拳头大小,吞噬了一半的器灵,它已经渐渐掌控了森罗印。 在彻底成型之前,我只能咬咬牙,调动着体内的力量,楚琛传授给我的无名剑诀发动,在我入魔状态下挥舞,将这门剑诀的最强威力都施展了出来,一道道的剑光拼凑起来,竟是形成了一朵剑莲,这剑莲由于我的力量特性的缘故,通体是黑色,此刻绽放开来,在空中放出淡淡的黑光。 “斩!” 数百个龙虎山弟子一起大喝,这一剑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其威力凭空暴涨三成,巨大的木剑犹如山峰一般朝着我倾轧而下! 在这剑光之中,浓郁的青光几乎汇聚成了一条大河,在这大河中,河水涛涛,如同一条青龙,横扫八方,转眼间就笼罩八方! 与此同时,日月二位长老,更是同时将手贴在星长老的背后,在得到他们的元气帮助之后,星长老的眼中爆出精光,开口说道:“贪狼!” 贪狼星,主杀伐,古代的杀神白起,便是贪狼转世,若只是一人,就是星长老也不敢轻易借用贪狼星,但在日月二位长老的援助下,却是勉强可以。 夜幕之中,贪狼星一闪而逝,一股暗色的星力,借用了下来,这星力是一丝一丝的,就像是树木的纹路,每一丝都蕴含着毁灭,凝聚之下,形成了一柄战斧,朝着我落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是丝毫不要保留,决定必须杀我了! 我神色平静,准确来说,应该是除了平静,我已经没有别的能做的了,我轻轻一指,方才凝聚的剑莲,直接便是爆射而出,与那木剑撞在一起! 剑莲与木剑撞在一起的画面,可以用针锋相对来形容,两者在抗衡了十几个呼吸之后,剑莲首先开始崩溃,一朵朵的莲叶,全部都剥落了下来,在空中便化成了虚无。 其他的剑莲依然在阻挡,但距离完全崩溃,也只是时间而已。 真正的威胁来临,是那柄战斧,带着杀星无穷杀意的斧刃散发出血光,朝着我赫然落下,我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其他,咬牙之下,横剑而起,竟是直接撞了上去! 这一击,决不能躲避,一旦产生退意,必死无疑! 砰! 我们直接撞上,战斧碎裂的同时,我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了下来,在我倒飞而落的时候,我披头散发,连续吐出三口鲜血,之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在勉强爬起的时候,又是一口血吐出。 但就在此时,剑莲完全崩溃,巨大的木剑飞速而来,朝着我轰然落下,我看了看森罗印,还差一丝。 “难道就死在这里了吗?”我的眼中涌出绝望。 “贼子授首吧!”三位长老大笑,其他人也都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但怀玉,却是在咬牙之后,露出了疯狂之色,他喃喃说道:“对不起了……” 声音落下的时候,却是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他站在杀伐之位,这木剑是顺着他的意志而来的,怀玉咬牙之下,传递出回撤意念,木剑的趋势,当即受到了阻碍,开始一点点的放缓。 “怀玉,你要做什么!” 日长老大吼。 然而怀玉却是不管,他眼里的疯狂到了极致,强行将木剑收回,然后喷出了一口血:“徐铭,快走!” 可是就在他拖延了之后,森罗印却是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融合,血色的器灵成型的刹那,森罗印便是爆射而出,直接连同印体本身,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鬼王,这鬼王,七成是饿鬼王的样子,其他三成,却是长着角和獠牙,不似人样。 这是魔的特性! 饿鬼王再现,浑身黑气翻滚,他桀桀大笑,一拳就朝着龙虎山众人砸了下去。 因为怀玉的收手,所有人都受到了反噬,此刻面对这一拳,只能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又是怀玉,他跃起,挡在饿鬼王的拳头之前,大声吼道:“徐铭,不要!” “住手!!!”我吓了一跳,立即吼道。 饿鬼王眼中划过一抹不悦,回头看着我,我咬着嘴唇,看了看怀玉,再看看这些龙虎山的众人,终于,眼神中的挣扎还是倾向于怀玉这边。 他对我仁义,我不能弃之不顾。 看着所有人,我说道:“我会向你们证明,五关之中,另有其人,他才是你们龙虎山应该对付的敌人!” 不等所有人反应,我抓住森罗印,强行将不甘的饿鬼王收起,然后身子一闪,再次没入了浓雾之中。 339:无视 这竟是要再度闯关!? 所有人望着我进入浓雾的身影,脸上浮现出迷茫之色,他们不明白,我方才明明可以一举获胜,为何会突然放弃呢? 想起刚才的情景,每个人心中都是后怕。最关键的时刻怀玉反水,这让每个人都受到了反噬,再怎么强力的阵法,若是从内部开始崩溃,那也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在反噬之下,人人都带伤,他们眼中满是愤怒,瞪着怀玉。 “你想要做什么?知不知道差点害死我们?” “堂堂天师教三代弟子首座,居然和养鬼道妖人勾结,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呸!什么狗屁首座。差点将我们这么多人害死,我看他分明就是奸细!” “杀了他,杀了他!” 一个个愤慨的声音,刚才的恐惧转化成了怒意,甚至有人失去了理智,大声喊着要将怀玉杀死的口号。 怀玉脸色苍白,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依然是不会辩解,只能无助的站在中间。 日月星三位长老满眼都是失望,他们已经对怀玉很宽仁了,没有想到他还是冥顽不灵,日长老抬手一指,袖口里飞出一根绳索,直接就将怀玉绑了起来,他抬手一引。这绳索飞起,牵引着怀玉,将他吊在树上! 星长老冷冷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怀玉回了回神,脸上涌出红光:“徐铭刚才明明有机会杀死我们,但他没有做,这说明他不是邪道中人,我相信五关之内定然另有他人,徐铭说要证明给我们看,只要等待,我们就能知道最终的真相,肯定是和徐铭没有关系!” 闻言,周相涌出不屑之色。刚才他是吓得最惨的,此刻满心愤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谁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怀玉没有多说,而是看向日月星三位长老:“弟子愿意用人头担保!” 月长老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怀玉咬牙说道:“没错,他对浅画姑娘的深情,与李长生他们的交情,都让我羡慕,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对他有信心!” 日长老凝视少许,语气软化一丝,但仍然是冷漠:“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怀玉狂喜。望着浓雾,喃喃说道:“徐铭,就看你了……” 此刻的我,满心都是狂躁,这一系列的转折实在是太快了,不得不说怀玉在其中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也已经得到了龙虎大丹! 本来,我根本不想费这么大的周折,可是怀玉的眼神,却是触动着我,如果我不去管他,直接拿走龙虎大丹,那么怀玉岂不是要变成龙虎山的罪人?不需要想也知道他定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我只能选择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证明自己,又必须要撞上可怕的黑衣男子,我气得只想要骂娘,这都是什么事啊! 在我手中抓着的森罗印不断的散发着黑光,还有着一股股的脱离之意,有点像是要离开我独自飞走的意思,我知道这定然是森罗印的器灵的缘故,那个魔灵,本性就是奸猾和残忍。 我看着森罗印,满腔的烦躁似乎有了宣泄的点,冷冷说道:“你最好给我消停点,不要忘记,你只是个器灵,而主人,却是我,逼急了我,哪怕是废掉你这个器灵,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情况下的我,根本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我既然开口,那么说的便是实话,森罗印黑光一滞,再度恢复平静,我将其放入怀中,打量着第一关。 火海依旧,我迈步而入,原本以为我此刻的心境定然会很难度过第一关,但没有想到,这燃烧的心火,甚至还不如上一次,准确来说,是弱的可怜! “难道是因为我第二次闯关,所以默认我可以通过吗?”我陷入沉思,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谁二次闯关的,没有前人对照,不过想想,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没有必要深究。 我迅速的穿过火海,走上了之前的石台,就在我要迈入第二关的时候,却是突然间停住步伐。 “不对劲。” 我看着第一关的火海,闭上了眼睛缓缓感受,在我的感知中,第一关的火焰,就像是一个个跳动的精灵,它们似乎拥有着自己的生命,偶尔两只交汇在一起,马上形成了一团文字也似的物事,然后又迅速分离。 “这代表着什么?” 我可以确信,上一次闯关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的情况,哪里知道第二次来,却是出现了异常。 感受了好几遍,这种情况屡次发生,我眉头皱成一团,有一种预感,告诉我这定然和龙虎山五关的秘密有联系。 但最终,我还是无法推测,只能是进入了第二关。 第二关比第一关更不堪,我只用了几分钟,便走出了此关,看着雪地中那一连串的脚印,我再度闭上了眼睛,果然,在我的感知中,那风,那雪,那冰雹,还有我踩着的脚印,都像是偏旁部首一般,平时看着,没有联系,但若是加上脚印在看,却是联系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字体,很模糊,我想要看清楚,眼睛却是感觉到了刺痛! 明明是闭着眼,为何还会刺痛?我艰难的睁开眼,进入第三关。 在那瀑布底下,我同样感受不到之前的压力了,水流虽然湍急,但对我完全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我根本不需要念诵黑衣男子的经文,就悄然通过,但我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依然闭目,感受着水流,果然,涌动的不是水,而是一枚枚文字。 我深吸口气,沉声说道:“这定然是五关真正的秘密!” 进入了第四层,我径直奔着九层妖塔而去,里面空空如也,我直接上了第九层,站在那石台之上,我的心中存在着一丝侥幸,若是能再度问一个问题,那便赚大了。 可是我显然没有这样的运气,石台之中的镜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静,在我叹气离开之后,才泛出涟漪,形成了一个古朴的字眼,可是我已经看不见了。 “第五关,那宝印真人,就在其中……”我抚摸着冰凉的真武剑,再次踏入了第五关。 就在我进入第五关的瞬间,就被他们三人所察觉,距离石碑共有三百步,两个化境老道在一百步左右盘膝打坐,他们放弃了前进,而黑衣男子,却已经进入了二百步,并且还在不断往前! 我本以为,他们应该已经到石碑跟前了,可是看看这个画面,却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这让我暗自吃惊,这石碑的阻力,居然有这么大吗? “这小子为什么又回来了?外面的那些龙虎山的道士,可不像是讲道理的人啊?”黑衣男子皱眉,按照他的设想,我现在早就应该被龙虎山斩杀了,可如今却是再次回来。宏宏上号。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挂怀,只是稍微注意了下,便继续往前走去:“回来便回来吧,距离成功,只差一点点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等到我成功之时,一定取你人头庆祝!” 其他两个老道也是短暂的交流。 “他为何回来?” “可能是为了逃避龙虎山道士的追杀。” “那需要管他吗?” “没有必要,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先完成主人的大事要紧。” 二人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着三人都不理睬我,我反而乐得自在,目光放在那石碑之上,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要将此人引出去,可是他好端端的,又怎么可能被我勾引出去呢?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将真武剑收回剑鞘之中,也朝着石碑走了过去。 黑衣男子注意到我的动静,先是皱眉,继而露出了笑意:“这个小子倒是有意思,可是就凭你,能走几步呢?” 340:艰难 “这里的阻力跟修为也是有关系的,看这两个老道,走到一百步就停了下来……”这固然跟他们没必要往更深处走有关系,但还是从侧面反映出,一百步之后,化境要走已经很艰难了。 已经到了二百步的黑衣男子。领先的太多,他的确有无视我的资本。 我一口气走出了二十步,和风细雨般的阻力骤然增大,就像是背后有一根绳子拽住了我,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气力。 但这,还在接受的范围内,我体内的力量翻涌,汇聚在脚上,迈开步伐,健步如飞。我大踏步的向前,十几个呼吸之后,就走到了八十步之外。 我的进展,立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两个老道回头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惊色。 而黑衣男子,未曾回头,只是眉头皱了皱。 我深吸一口气,心脏处精气喷涌,体内的力量全部灌注在双腿之上,而我,更是取出一枚神行符,贴在自己的腰间,这一系列动作结束之后,我才迈出八十一步。就在这一步落下的同时,我这急速的冲势立即被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所推出,就像是弹簧一般,直接就把我弹飞了出去,我不得已的后退,等到站定之后,却是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起点,甚至比之前,更要落后几步。 宝印真人的眉头舒展开来,小心翼翼的迈出二百零一步。 两个老道则是发出冷笑之音,懒得再看我一眼。 被迫回到起点的我露出思索之色,这地方。似乎不只是单纯的阻力,我快速前进了八十步,看似简单,但这八十步的阻力却是全部积蓄了起来,在八十一步的是时候,一起涌过来,立即让我前功尽弃。 “此地不容许有捷径,甚至说,在这阻力的范围内,大量的使用修为都是不可以的……”经过这次的挫折,我好像明白了点规则。看了看前方,老老实实的从头再来。 不得不说,此地的奇异,已经激起了我的兴趣,五关之内的宝物,龙虎山如此挂怀,这口黑锅甚至现在还牢牢的扣在我的脑袋上,可我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当然是不甘心的。 前二十步,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在这二十步之后,第二十一步的时候,我再次感觉到那股阻力,就像是背后拴着个弹簧,每走一步,都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从之前的失败之中可以得出,二十步到八十步之间,是不能动用修为和法器的,要靠自己的毅力走过去。 我散掉力量,调整呼吸,迈出了第二十二步。 就在我用最简单的方式行走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却是变了,出现了一条石阶,陡峭不平,两旁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稍有不慎就会失足掉落。 看见这惊险一幕,我却是肯定,自己的猜测对了。 我沿着石阶攀登,在不动用修为的情况下,走了七八步,我就感觉到双腿如灌铅一般,二十步之后,已经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二十步到八十步之间,只有区区六十步,可我此刻仰望,却发现这石阶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让人不禁生出绝望的情绪。 我坐了下来,通过最原始的方法来休息。 远处的两个老道,虽说不认为我能走多少步,但还是分着一缕神念,关注着我,此刻见我在四十步的时候就已经停下,并且脸色苍白,狼狈的喘息,两人同时冷笑:“这样的水准,也想要觊觎主人的宝物,真是可笑。” “不知天高地厚,我想我们都不需要关注他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两个人这次,是真的阖上了眼帘,关注我的那一缕神念,也收了回来。 “我唯一的缺点,就是基础太差,起步太晚,所以身体素质比较差,若不是心脏中的窍穴喷吐精气,不断的改善我的体质,别说是四十步,就是一步也很难踏出……”就是现在,心脏中仍然不断有精气循环,只不过在这个地方,疲惫被放大了无数倍,哪怕我心理上不觉得累,但身体,却还是出来了各种反应。 休息了十分钟,我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 最后的四十步,对我来说可以用炼狱来形容,我的双腿双脚已经磨出了血泡,钻心的疼痛时刻在血泡中出现,而我,也只是到五十步而已,也就是说十步之间,就让我狼狈成了这副模样。 我脸颊抽搐,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得,脚下的疼痛,让我的喘息声都急促了起来。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放弃,看了看前边,我咬牙再次踏出一步。 这一步在半空中,却像是承载着千斤巨力,根本就迈不下去,这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我保持着这个抬脚的姿势很久,在用尽全力的情况下,才能稍微的落下一寸,但又很快被阻力给推上来。宏上池号。 星月斗转,拂晓来临,我在这四十步之间,困了至少五个小时。 外面的怀玉,也已经被吊了很久。 龙虎山的长老和弟子,从期待再到无奈,再到此刻的烦躁,很多人看怀玉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了。 “第五关的石碑,还是亮着,这说明此子还在闯关,到底是第五关,看来他遇到了麻烦……”星长老悠悠叹息,其实在三位长老里面,他的脑子是最为清楚的,早在之前与我争执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似乎我所言,也有一些道理,甚至说,他已经相信了大半,只是要说这五关之内另有其人,却是对自己人的不信任,毕竟守关长老信誓旦旦的说,没有看到任何人。 一次次的给怀玉机会,其实正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不确定。 当然,这也跟我的实力有关系,若我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能被人一巴掌拍死的那种,那么就没有验证的必要了,是非曲直,只要杀了我自然一切都能确定,正是因为我表现出强大的实力,他们才不得不重视我,思考我之前说过的话。 心爱的法器被我毁掉的月长老急怒攻心,他没有考虑那么多,目光始终阴沉。 而日长老,却只是纯粹的担忧,想起师尊仙逝之前窥探到的天机,他的脑仁便是隐隐作痛。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我,正是可以被他们一巴掌拍死,因为天亮了,我的实力有回归到了普通的道门第二个境界。 道门三境,本心,自然,合一。 对于年轻人来说,站在第二个境界,已经算是天才,可若是放在他们眼里,那就差了太多,还好我现在并不需要修为,只靠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前进。 我全身都已经鲜血淋淋,衣服已经被血液跟汗水浸透,膝盖,脚趾血肉模糊,因为五十五步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用双手往前爬了,终于到达了第七十步,我看着自己磨破的指甲跟一道道血槽的手指,却是露出了坚定之意,我朝着第七十一步,爬了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背着的冰棺,成了我最大的负担,只是靠着自己的气力,要背着这么沉重的东西,就已经很难,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到七十八步的时候,双手也已经血肉模糊,我爬过的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但我全然没有注意到,我只是咬着牙,将手往前探去。 此刻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烈日当头,除却两个不动弹的老道之外,就是宝印真人,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水,我终于是爬出了最后一步,在第八十步的时候,我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阻力开始消散,这一次考验的不再是自身的气力了,但身上的伤痕,却是货真价实。 宝印真人站在第二百二十五步上,他本来因为自己缓慢的进度而有些恼火,但是看到我只会,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嘲笑之意:“真是可怜,这么久的时间,才走出了最开始的八十步,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我竞争?” 341:造化! 对他来说,难度是递增的,前八十步,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已经走过。 我的进展和狼狈,已经刷新了对我的认知。甚至生出了一股不相信的情绪:“这小子如此废物,是怎么通过前四关的?” 将目光从我的身上收回,他皱着眉头,重新将视线放在自己要走的路上,第五关的石碑,看似近在眼前,实际上却是远在天边,最后这几十步,想要通过,只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想想,通过之后的好处。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我就像是一只被晒干了的青蛙,四仰八叉的躺着,我闭着眼睛,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我跳动有力的心脏,再次喷出精气,我的伤口看起来狰狞,但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我的底子,到底还是太差,只能庆幸在苗疆的造化足够大,让我拥有了三窍玲珑心,不然仅凭着我之前的身体,是根本不可能走出这八十步的。 我爬起来,盘膝坐下。这八十步走完,不光是身体虚脱,就是心理,也有浓浓的疲惫之感。 一个多小时后,差不多下午一点半左右,我站了起来,朝着第八十一步迈出。 这一步踏出的时候,在我的脑海之中立即出现了一只血淋淋的光头,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恐怖片突然间画面一切出现了什么恶心的事物一般,我骇然之下,却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就在我退后之时,这鬼头竟是凝聚出实体。张开大口,足有一人之高,就是要一口将我吞下去! 我脸色凝重,元气进入真武剑之中,一剑刺在其大口之中,然而我的真武剑相比于它的嘴,却像是牙签一般,所造成的伤害有限。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法长存。急急如律令!” 我踏着罡步,元气犹如被水泵全速抽取一般,迅速的消失,随着我的咒语念诵,我的身上也是散发出淡淡的青光。 这青光在我头顶之上汇聚出一枚玉简的模样,其上光晕流转,仿佛掀开这玉简,就能看到道家真意一般。 事实上这只是净天地神咒发动成功之时所附带的效果。净天地神咒是道门八大神咒之一,算是每一个入道修士的必修法门,之前在苗疆施展的金光神咒是为了防御,二者净天地神咒就是为了驱邪,此舟可以安镇五岳,扫荡邪祟,是一切邪物的克星。 可是这鬼头,却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我原本以为施展了净天地神咒之后,它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没有想到,在看到我身上散发出的青光之时,它不仅不惧怕,反而是露出了垂涎之色,血盆大口一吞,便让我陷入了黑暗之中。 还好有一缕青光存在,我试图破开黑暗,但只是徒劳,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这黑暗却是主动消失,化作冰凉如水的光芒,涌入了我的身体之中,我根本无法躲避,只能用精神追随着这黑光,看看他要去哪里。 这黑光径直朝着我的灵魂而去,居然直接进入了我的灵魂深处,看它的动作,竟像是要来吞噬我的魂魄! 命魂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想要躲避,然而这黑光却没有理会命魂,直接涌入其中。 “它竟是要抹去我的记忆!” 我突然间明白了八十步之后考验的是什么,是定力! 若是定力不足,被鬼头所惊,那么便无法逃避,鬼头会吞掉一部分记忆,被惊吓的次数越多,或是停滞不前,吞掉的记忆就越来越多,若是完全被吞,那么就要迷失在此地了。 人的记忆如海,有很多的作用都不是很大,但我不能确定,这鬼头会吞掉哪一部份,若是让我忘记了宁浅画,那比杀了我还要痛苦,所以情急之下,我病急乱投医,目光在我的灵魂深处一扫而过,忽然间看到其上悬浮凝聚的记忆结晶,我来不及想太多,将这记忆结晶一把抓来,直接投入到黑光之中。 记忆结晶也是记忆,只不过是我在百鬼墓所得到的其他怨鬼的记忆,我能有如今的境界,与这记忆结晶的关系很大,黑光并没有智能到只吞噬我的记忆的程度,这些怨鬼的记忆结晶,它也是毫不犹豫的吞掉。 就在我的注视之下,怨鬼的记忆结晶缩小了至少四分之一,这一幕让我的脸色苍白,若不是这怨鬼的记忆结晶为我挡灾,恐怕现在减少的就是我的记忆了。 我看了看那两个老道,怪不得二人停在一百步不往前走,这简直是步步杀机,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谁又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地呢?宏上吗圾。 如果事先知道,我想我应该是不会这么狼狈的,对方肯定是知道的,而我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已经连续吃了几次亏了。 记忆结晶被吞掉四分之一后,就像是破碎的冰晶一般片片落下,灵魂深处的磨盘再次出现,这已经是习惯,每次出现这样的状况,都是要修炼了,记忆结晶落入磨盘之中,神霄引小成之后,这磨盘愈发古朴,甚至不需要我的灵魂参与进去,承受那么巨大的痛苦,几次来回的碾压之下,这记忆结晶就完全化作流水,汇入到我的记忆之中。 我再次体验了怨鬼的人生,这次的是个老者,同样是死于战乱,怨气本是滔天,算是我吸收的记忆结晶中最难缠的那一种,但这一次,却没有让我感觉到多么的艰难,我的灵魂就将这记忆结晶吞噬,然后气息增长了少许。 “因为记忆结晶的削弱,很多关键的记忆消失,首尾相连不到,就给了我适应的时间……”我的眼睛陡然睁开,明白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此一来,我吸收着记忆结晶,倒是容易了许多,这就像是我本身是一碗水,而记忆结晶中的记忆是一桶水,强行将一桶水倒入一碗,不撑破才有鬼,所以我之前才那么的艰难和痛苦,但这一次,记忆结晶被黑光所削弱,剩下的顶多是一壶水,虽然磨练的意味要弱一点,但却是能更快的被我所吞噬。 “这不是考验,是给我的造化!”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头一回发现了闯关的好处,体内还有几十颗记忆结晶,因为每一颗承载的记忆太多,本来是要留在五年之内慢慢炼化的,但如今,却是给了我一条捷径。 虽然记忆结晶被削弱了,让我的提升没有那么大,但却是更好吸收了,利弊对比之下,现在迫切需要提升实力的我,还是选择倾向于前者。 我踏前一步,再次有鬼头钻出,这一回跟之前不同,鬼头绿油油的,竟是我死去多年的长辈模样,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我便心惊肉跳,显然这一关也不是单纯的吓人,而是逐渐的提升难度,相由心生,只怕是就算我不报任何目的性,也很难坚持得住。 所以我不等鬼头发威,便直接退后,等待着黑光进入体内,依然是之前那个流程,我将记忆结晶投掷而去,黑光涌入之后,便碎裂成粉末,被磨盘一概吸收,而我在短暂的闭目之后,也是再度将这一颗结晶炼化。 灵魂,不知不觉又强大了一些,没有什么比提升实力的感觉更能让人着迷了,我再次迈步,然后在惊吓之声中,倒退一步。 距离我只有十几步的两个老道看着鬼叫鬼叫的我,却是眉头深深皱起。 “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342:九字 正常人在被吓到后,下一次都会有心理准备,在迈步之后,哪怕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也能够勉强保持镇定,至少不会像我们现在这样。 两个老道不明白。我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每次慢吞吞的往前走一步,很敷衍的惊叫一声,然后又闭上眼睛,停一会儿,就再次迈步。 “总不可能每一次都被吓到。” “若是他的心境真的差到这种程度,他之前根本就不可能闯过四关。” 二人交流,直觉有一丝不妙,他们下意识的看向宝印真人,可是后者却是站在二百五十步之前,满眼都是沉思。 他们知道。现在不是打扰宝印真人的时候,只能将不安的眼神放在我的身上。 说到底,这种关键的时刻,最怕的就是变数,哪怕我这个变数理论上来说根本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但变数就是变数,有的时候一只小蝴蝶却能引起一连串的反应。 我已经走出了七步,体内的记忆结晶碎裂了十三枚,因为我发现,越往前走,这黑光就越是粗壮,每次削去的记忆太多,以至于我不得不用两枚记忆结晶,甚至三枚结晶代替,不然。根本不够使用。 距离两个老道只有十三步了,说明一百步是个节点,我往前走着,体内的记忆结晶再度破碎。 命魂不断的成长,在我的灵魂深处,原本只有普通身高的我,却是硬生生的拔高了三寸,并且整个魂魄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修为境界还只是道门第二境界,但我的灵魂境界,却是无限的接近化境了。 “只可惜,这记忆结晶太少……” 又是一步,足足五枚记忆结晶碎裂。所增长的力量,却是少的可怜。 这样的方法,固然是能够让我快速提升,但浪费掉的记忆,却也是让人肉疼,我站在了九十五步,所剩下的记忆结晶,只剩下八枚,经验告诉我,这八枚结晶,似乎已经不够用了。下一步的黑光,定然能将这八枚结晶全部削掉,若是不够,只怕我的记忆也要受到影响。 我不愿意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所以盘膝坐下,在这一系列的提升之下,我的魂魄比之前强大了何止一倍?闭目内视,整个魂魄就像是披着一层水晶铠甲一般。还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这其实是一层魂茧,只有在道门第三个境界合一境界到达巅峰,才能凝聚出这魂茧,之后,便是一点点的将这魂茧退去的时候了,若是灵魂能够完全褪掉这一层魂茧,就证明灵魂境界,突破到了化境。 修行本就是内外结合,两个境界并驾齐驱,其实是大多数人的状况,可我现在自己的修为境界还只是自然之境,但灵魂境界却已经到了合一,只要我机缘巧合,随时都能够突破到合一境界。 体内的磨盘浮现,八枚记忆结晶,全部投入了进去,以前,这几乎是找死的行为,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似乎已经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了。 磨盘运转,记忆结晶碾压成粉末,我的灵魂没入其中,将这记忆风卷残云一般吸收,八种不同的人生,无休止的冲击着我的魂魄,撕裂般的剧痛,再度出现,但我这次咬着牙,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终于,苦尽甘来,我将这记忆完全吸收,至此,百鬼墓中九十九个怨鬼的记忆结晶,都被我所吸收了,我的眼中放出一寸精芒,缓缓消散之后,我体内的魂魄上的那一层晶莹的铠甲,猛然间变得薄了少许,真的就像是一层蚕茧似得,将我的魂魄包裹住了。宏上边号。 渴望自由的感觉由心而生,我突然间福至心灵,明白了化境之所以叫化境,恐怕就是为了化去这束缚,当脱离枷锁之后,才能无拘无束。 怪不得秦家道书上说,化境才是修行真正的开始。 在记忆结晶彻底消散之后,我的意念本来是要收回的,但就在退去的刹那,我却是不经意间看到了磨盘上印着的九个字!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是我在苗疆突破之后,磨盘上浮现出的字体,这九个古篆大字,分明是道家赫赫有名的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我默默念着,眼中浮现出思索之色,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九个字的时候,我突然间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就好像这九个字对我非常的重要。 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九个字了,早在还小的时候,我就从很多影视作品里看见过着九个字,在我看来,这更像是瞎编的咒语,后来踏入修行之后,才知道这九字真言并不是虚构,九个字基本上囊括了道家精髓,是道家的至高秘典。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九字真言也消失了,流传下来的,只不过是九个字,除了念起来朗朗上口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所以当时我在磨盘上看到这九个字的时候,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装饰所用,如今在看,却是难以割舍,强烈的熟悉感涌上来,让我的眉头紧紧皱着。 “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喃喃自语。 “而且就在刚才。” 我的身子一震,眼中突然间露出骇然之色,仿佛有一道雷霆,在我脑海中炸响。 本来盘膝坐着的我,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我想起自己所过的五关,唾液大口大口的吞下,在想想此地的奇异,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就这样浮现在我的心头。 “难道说真的如我所想……” 我回忆着在第一关的火海,第二关的雪原,第三关的瀑布所看到的那一个个形成的字眼,一直都是模糊,但此刻却是逐渐的清晰,它们的轮廓,于九字真言里的某几个字,开始了重合。 我的手指颤抖起来,脸上忽然间涌出红潮,我想起疯狂的日月星三位长老,为了五关内的宝物,连最起码的理智都没有了,而且还是在他们也不知道五关中究竟有什么东西的情况下…… 谜团,仿佛一下子解开了大半,龙虎山的疯狂,五关的奇异,还有这神秘而贪婪的宝印真人…… “如果是这样,我的目标就要换一换了。”我以为我不会对任何宝物动心的,但是在此刻,却仍然控制不住的心动,悄然之间,我的目标从引出黑衣男子,已经转变了。 新的目的,光是想想,就让我心潮澎湃,不管有多大难度,我都要尝试一下! 既然记忆结晶已经完全吸收,我也不掩饰了,直接迈出了第九十六步,恶鬼出现,但我不动如山,完全将其无视,迈出了第九十六步,我发现了我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前面看惯了惊吓,因为心态放松,到了后面,反而什么也吓不到我了,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我便走到了一百步。 两个老道跟我保持平行,但距离却有十几米,在我突然间迈出五步走过来的时候,两人皆是大惊,之前还慢吞吞的,此刻突然之间加速,让他们始料未及,就是这么一晃眼的功夫,我们居然就相遇了! 我也发现了他们,神秘的一笑,就要迈出下一步,但就在此时,二人却是站了起来。 “留下!” 我回头,瞥了他们一眼。 其中一人冷冷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已经放你一条生路了,为何又要回来自找麻烦?” 放我一条生路?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杀光了守关者嫁祸于我,这么浅显的借刀杀人,也好意思说放我一条生路?我懒洋洋的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子爱走哪关你们什么事?” 343:都想要! 二人好歹也是化境高手,之所以留在这一百步外,倒不是说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只是因为没有意义。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守护宝印真人而已。 虽然这五关之内没有人,但他们的警惕心却是丝毫没有放松。就连看似没有什么威胁的我,他们之前也是几次注目,这说明了他们内心的不安。因为他们很清楚,宝印真人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此行绝对不能失败,一旦前功尽弃,他们也不知道愤怒的宝印真人会做出什么举动。 数十年的谋算,如果化作泡影,宝印真人一定会发疯的,而第一个倒霉的。定然是他们俩,所以二人诚惶诚恐,此刻在听到我说话的语气之后,二人同时察觉到不对劲,其中一人紧张的盯着我:“你知道了什么?” 像是确认了一般,另一个人瞳孔收缩:“你是怎么知道的?怪不得要折返回来!” 这二人神经质似得反应,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看着他们,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有什么东西能比龙虎大丹更重要?有什么东西能让真人疯狂,让化境高手变得受不得一点刺激,除了我脑海中所想之物,绝对没有其他了。 “抱歉,你们说的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打算去找前辈。” 我冲他们微微抱拳的同时,却是后撤一步,踏出了第一百零一步! 一步之后,我便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一次跟之前又不一样,变成了修为上的压力,前面我所走的六十步,不能使用修为,完全靠身体,搞得我无比狼狈,现在却是颠倒了过来。需要用修为来抵挡着阻力。 这就体现到了我的薄弱,体内的元气相比于这无穷尽的阻力,简直是少的可怜,我迈出第一步之后,双腿就如同灌了铅一般。 “你想起了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们!” 二人闻言,却是大声说道。 我看了看天色,之前虽然炼化记忆结晶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但目前还只是在下午,距离天黑,还有一点时间,我有点后悔。之前因为过于兴奋,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想想,自己却是有点莽撞了,天亮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两个老家伙的对手,所以我打算拖延时间,回头说道:“我帮你们过了三关。而你们却没有给我好处,我心中不甘,过来想找前辈要个说法。” 两个老道神色一滞,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看起来合情合理,实际上却是狗屁,二人也不傻,立即看出了我想要拖延时间的念头,他们眼中冷色一闪,一步迈了过来:“要什么说法,尽管告诉我们!” 见二人进来,我心中一紧,连忙往前走了一步。 二人进来之后,同样是面色大变,这种阻力,让他们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看着他们的脸色,我这才想起来五关的特异,其难度是根据每个人的修为而定的,修为越高的人,所要经历的难度也越高。 如此说来,修为全部都要拿去抵挡阻力,他们也就没有多余的元气对我动手了! 没成想,事情居然又有了转机,我看着他们,嘿嘿一笑,说道:“还能是什么说法?无非是讨要好处,莫非你们身上有值钱的货色?” 二人本意是想要杀我的,但是在走进来后,才想起一百零一步之后的恐怖,修为几乎是完全锁住的,因为一旦松懈,就要被排斥出去,他们后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在这之前就动手杀我,一时的大意,却是酿出了麻烦,二人眼中厉色闪烁,不动声色的迈出一步:“丹药跟法器,应有尽有,你想要什么,尽管过来挑!” 好家伙,不能动用修为,他们这是要肉搏的架势啊,我琢磨了下自己纯打架的战斗力,再看看这两个虽然苍老,但明显是练家子的老家伙,明智的打消了念头,我赶紧向前走了三步,本意是要拉开距离,却没有想到,阻力陡然间增大了一半,差点没有将我直接弹出去! 二人发现了我的狼狈,立即抓住机会接近过来,但同样的压力也是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二人脸色一僵,发现与我仍然有一点距离。 我咬着牙,走到了一百零七步,感觉上,这已经是我现在的极限了,再往前走,恐怕就要经历痛苦了,我仰头看了看天空,依然没有天黑,我望着两个恶意满满的老家伙,说道:“不瞒你们,我之前的确是觊觎五关的宝物,但现在我知道了,前面的路太过于艰难,我根本走不过去,你们只要几件法器,我便离开。” 二人一怔,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其中一人问道:“此言当真?” 如果能花费一点代价打发了我,那是再合适不过,其实二人在走进来之后,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以他们的实力,都感觉到了艰难,他们不认为我有可能超越宝印真人。 我立即说道:“那是肯定,我这人很容易满足的。” 二人对视一眼,嘴唇微微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显然是用传音入秘交流。 “将这个小子骗过来,然后直接擒住,只要把他到一百步之前,我们就能动手杀他!” “我也正有此意,可以拿主人的那些法器来吸引他。” 交流完毕,二人看我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白胡子老道摸了摸胡须,装作思索模样,少许之后才说道:“商量之后,觉得你的要求也不算过分,给你宝物,倒也不是不行。” 我心说你骗鬼吧,表面上却是露出开心的笑容:“前辈所言当真?” 另一个无须老道回答:“那是自然,只不过宝物太多,你需要靠近来挑。” 靠近? 我心中冷笑,两人的不怀好意几乎已经写到了脸上,我要是走过去,那可真的是傻子了,戒备说道:“前辈说笑了,你们二人也没携带包裹,能有什么宝物?” 白胡子老道得意一笑,他这个表情倒不是作假,从腰间摘下一枚黑色的小袋子:“小娃娃,你可听说过须弥纳芥子?” 闻言,我一怔,摇了摇头。 白胡子老道指了指小袋子:“所谓须弥纳芥子,指的是修行到真人境界之后,所能施展的一个手段,化境高手借用自然之力,真人则是掠夺自然之力,这概念不同,所谓须弥纳芥子,便是将掠夺来的自然之力,融入到这小小的袋子之中,这炼制的过程极其复杂,主人也是用了三年,才炼制出这么一个,而此物的用处,就在于储物。” 明明只是巴掌大小的一个小袋子,他却是从中掏出一柄长剑,这长剑寒光凛凛,剑柄的位置还镶嵌着一枚红色的明珠,我的瞳孔一缩,不说长剑,光是这明珠,就是一件法器! 不过相比于这个小袋子,却又不算什么了,这个袋子,才是真正的宝物。宏上在圾。 我的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贪婪之色:“不需要给我看其他了,我想要这袋子。” 若是能诓骗过来,便是赚大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无须老者嗤笑说道:“这芥子袋,其中只有一米左右的储物空间,但也是修行界少有的宝物了,这可是主人的心肝宝贝,就是其他的真人,也不见得拥有,怎么可能送你?” 白胡子老者又掏出一把绿色的玉如意,得意说道:“八宝玉如意,道门之宝,所谓八宝,指的是道门八大神咒,若有此物傍身,不需要你念咒,八大神咒随身保护。” 无须老者又取出一棵小树,这小树上仅仅长着三片树叶,显摆说道:“此物叫做道果树,三片叶子,每一片蕴含的力量都不亚于龙虎大丹,整个修行界,仅此一棵,是主人四十年前偶然得来,辛苦培育至今。” 二人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本来只是想拖延时间的我,眼睛也是红了。 这些东西,我都想要! 344:财不露白 见我呼吸粗重,双目通红,一副饥渴的模样,二人得意之味愈发浓郁,宝印真人身为散修,从修道开始便没有宗门。 一个人独自闯荡。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后来在有所成就后,却是养成了一个怪癖,那便是吝啬,全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的原因,这些宝物,最近的收集了也有十几年,可是从不示人,一直交给自己的仆从掌管着。 这倒是苦了两个老道,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宝印真人的仆人,亲眼见着一件件宝物收集。每一件拿出来都能引起无数人的争抢,可是宝印真人行为孤僻低调,外人哪里知道他有这些宝物呢?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别人看不见,又哪里能有成就感?此刻见我这副模样,二人却是心怀大畅,满足不已。 他们一件件的将宝物拿出。 “天机盘,可测吉凶,乃是古时候天机门的秘宝,后来被灭门之后,天机盘也毁坏,主人用十年时间,终于将其修复。” “爆炎珠。其中封存着近乎于一千个丙火符同时炸开的力量,就是化境,若是没有防备,也很有可能殒命。” “……” 二人之后又拿出几件东西,古朴的天机盘,看似朴实无华,实际上却是扑朔迷离,隐隐有玄奥之意流淌,爆炎珠,通体火光流光,看起来晶莹剔透,倒是好看极了。但其中所蕴含威力,却是惊人。 一米左右的储物空间,能放的东西也不多,二人之后又拿出几件,倒也算珍品,但相比之前,却是差了几个档次,可饶是如此,我的眼珠子也已经彻底红了。 “不说是别的,就那芥子袋,能够储物。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致,若能够得到,能省却多少麻烦?还有那道果树,每一片叶子中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若以此为药引,定然可以炼制珍贵的丹药,怪不得宝印真人根本不把龙虎大丹放在眼里,他身上宝物的价值。要远超龙虎大丹……” 修行者讲究四点,财侣法地,财,指的是金钱,钱财,丹药,法器,符篆,都需要用到钱财,就是家里闹鬼请人解决,也需要花钱,那些大门派,譬如龙虎山,别看是道家清静之地,但所积累的财富,却是令人咂舌,数百年来不知道积攒了多少香火钱;再说侣,指的是道侣,修行多寂寞,能有人陪伴,自然美好,无需多说,修行者与俗人其实本质上并无差别;法,指的就是法器了,一件好的法器,譬如刀剑,可用来斗法,丹鼎,可用来炼丹;地,指的则是修行之所了,大门派的弟子有现成的功法和长辈的指导,而散修只能靠自己摸索和运气了。 脑海中生出一个念头,若是能将这些东西全部抢过来,就算是得不到这五关中的宝物,也绝对值回票价了。 两个老道见我动心,显摆一阵后,又将这一个流光溢彩的宝物全部塞进了芥子袋,无须老道淡淡的瞥着我:“怎么样,是不是应该挑一挑?” 我眼神一闪:“前辈真的愿意给我?” 白胡子老道还当我贪心大动,已经放松了警惕,立即诱惑说道:“那是自然,你且过来。” 我露出犹豫之色,似乎是要往前,但却又苦苦克制。 “你自己想想,这些宝物,随便给你一个,也是莫大的机缘,你还在犹豫什么……” 二人声音柔和,但却是悄然的接近我,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就在距离我还有一步的时候,突然间一把朝我抓来,我眼中划过一抹早有预料的神色,连忙后退一步:“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 二人的耐心已经降到了冰点,诱惑我只是个接近的方式而已,他们也没有指望一定就能收到成效,二人心中想着,反正你又不可能赶超主人,我们何必把你放在眼里?有足够的炮制你! 他们的脑子倒是转过了弯,笃定我不可能走远,二人一边用修为抵抗阻力,一边朝我追来,我大汗淋漓,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但却是又再次跑了三步,回头气喘吁吁的说道:“我好歹也带你们破了三关,若没有我,你们能走到这里吗?就没有一丁点的感恩之心?” 无须老道冷笑:“那是因为你自己蠢。” 他铁水浇铸也似的胳膊前屈,朝我的肩膀就抓了过来,我眼中露出慌忙之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看起来是被吓得丢了魂,连滚带爬的和他拉开距离,见我狼狈如斯,他眼中露出胜利般的喜悦,一脚就朝着我的小腿踩下来,然而我却是快他一步,堪堪在他落脚的前一秒抽回了小腿,与他的距离再度拉卡。 “老王八蛋,我劝你们别追,再追别怪我翻脸!” 我狼狈的爬起来,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似得。 “翻脸?你倒是翻脸给我看看!” 二人心道,这个时候你还在装蒜,嘲笑之余,又朝着我抓过来,前几次都是差之毫厘就抓到,这回定然要得手。 我的瞳孔收缩,慌张的直大战,但身体却滑溜如泥鳅,在他们快要碰触的刹那,又是溜走。 二人出离愤怒,再度追过来。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我们这相互追逐的时候,我们已经深入到了一百六十步左右,就在一百七十三步的时候,二人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小畜生,你,你给我站住……” 我浑身的狼狈之意散去,居然很配合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我的眼中露出几分戏谑之意:“两位前辈,你们定然很少出来与人接触吧?” 我问的奇怪,无须老道不解我为何有此一问,下意识回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从小就是主人的道童,多年来长居深山,不怎么出世。” 我叹了一口气:“怪不得这么愚蠢,跟个孩子似得,真是可怜呢。” 二人第一时间是愤怒,第二时间才琢磨到我话里的意思,他们感受着自己承受的巨大压力,几乎都到了极限,可是再看看我,竟然也和他们站在同一的位置! 二人面色大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为什么你可以走到这里?” 以我的能耐,本来他们觉得不可能走远,但这追逐之间,一时不察,居然已经深入到了一百七十三步,这分明不是一个修为不高的人可以做到的事,要知道这里的压力,就算是他们二人,也是寸步难行,不然何至于扶着膝盖喘息? 我指了指天空,声音渐冷:“因为天黑了啊……” 其实在他们显摆宝物的时候,天就已经逐渐变黑了,第二人格,也是逐渐的苏醒,但是我,却是没有表露出来,而是与他们虚与委蛇,将他们一点点的引到深处,只有走到极限,他们才会被这里的压力压得死死的,而我,才具备优势,若是在前边,就算是他们打不过我,也有足够的余地逃走,这就脱离了我的设想。 “天黑?” 二人更加不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望着无须老道腰间的芥子袋,舔了舔嘴唇,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贪婪之色,这东西,我要了! 费了这么大周折,演了这么久的戏,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吗? 我大摇大摆的朝着他们走过去,二人惊恐的发现,在这个寸步难行的地方,我竟然还是比较轻松。 本来,他们的年纪就大了,只是修为掩盖掉了年龄的劣势,但此刻不能动用修为,又承受着压力,这就跟两个绑着沙袋的普通老头子一样,我就算再不济,好歹年轻力气足,收拾他们也没有太难。宏亚亩巴。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我一拳头就朝着无须老道砸了过去:“记住,以后跟人接触,财不露白,是必须的,不然,很有可能遇到跟我一样善良的人。” 345:撩拨 从没有想到在踏入了修行之路后,也会像街头斗殴一般打架,我一拳头直接砸在他的眼眶,他做了抬手阻挡的动作,但很迟钝,还没有来得及举起来。就被我一拳砸了个正着。 无须老道捂着眼眶倒下,眼睛整个乌青,高高的肿了起来。 “你竟敢……”白胡子长老脸色铁青,转眼间怎么就地位颠倒了?看到同伴被一拳砸翻,他在揪心之余,又有点感同身受。 他出声的同时,我便转过头,盯上了他。 一种不好的预感冒出来,他咽着唾沫,下一个瞬间竟是转身就逃,只要能逃出十步之外。就没有这么大压力了,到时候好歹也有点反抗之力,但我岂会让他如愿?三步并两步追上去,直接用胳膊肘夹住他的脖子,然后一把拽住他的白胡子,就在他抗拒的眼神中,我直接将他的胡子连根拔出,痛得他杀猪般的惨叫。 这叫声传出很远,已经到了二百八十步的宝印真人也听到了,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到这里了!” 之前一直都在全心全意的冲关,根本就没有关注后边,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将我遗忘,一个连最初的八十步都行走的那么狼狈的人。如何能对他造成威胁?他还以为我早就已经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这一回头,却已经是在接近二百步的地方! 我将两个老家伙按在一起,拳拳到肉的殴打着他们,没错,就是殴打,这一路上,我也是足够窝火了,这次干脆全部发泄出来,二人刚开始还绷着,到后面却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两个蠢货!” 宝印真人眼神阴翳,恨不得立即转身回去。将我和这两个丢人现眼的蠢货一起宰了,可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却又是露出了挣扎之色。 “不行,好不容易到二百八十步,此刻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 二十步的距离,已经是少的可怜了,宝印真人望着不远处的石碑,眼中满是贪婪之色,他握着拳头,稳稳当当的再次踏出一步。 其实在殴打他们的时候。我故意打那些薄弱的位置,就是为了让他们感觉到疼痛而叫的更大声,我很清楚,真正的威胁还是来源于宝印真人,他距离石碑已经很近了,如果在我之前他便走完了三百步,那么我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了,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他杀我的理由。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心肠硬到如此程度,这两个从小就追随他的人,就这么不管不顾,我鼻青脸肿,嘴巴几乎都被我打歪了的两个老道说道:“看看你们的主子,眼里面根本就没有你们,给这样的人效力,真的值得吗?” 我以为他们多少会感觉到痛苦和不甘,没成想二人却是发出冷笑之音。 “你以为主人会上你的当吗?我们的性命,哪里能比得上主人所做的大事?你杀了我们,他迟早会为我们报仇的。” “我们的命都是主人给的,你以为你的挑拨会有作用?” 我听得一怔,还真有这么愚忠之人,望着这二人,我摇了摇头,一脚将白胡子老道,哦不,是曾经的白胡子老道踹开,然后一把抓住另一个人,手直接拽住他腰间的袋子,就要强行夺走,这关键时刻,他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冲劲,死死的掰住我的手,咬牙说道:“你休想!” 我几次用力,但都没有成效,老家伙拼命了,一时之间竟让我无可奈何,望着这又臭又硬的老家伙,我却是心生一计,膝盖一屈,直接顶在他的两腿之间,就听到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裆下仰面就倒,我趁机一把就将这芥子袋抓在手中。 “还给我,嘶,还给我……” 他一只手捂着薄弱之处,另一只手指着我,脸色扭曲,喊一声,吸一口气,然后再喊一声。宏亚乐弟。 我晃了晃芥子袋,冲着他们得意一笑,然后转身就走。 二人凑在一处,呻吟声连成一片,还有无尽的悔恨,脑子一热,干嘛要拿东西出来显摆,这下子却是惹了麻烦。 这么久以来,我还是头一回如此兴奋,走路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要飘起来。 不过很快我就飘不起来了,因为越往前走,阻力就越大,大概在一百八十步左右,我感觉到了吃力。 我的优势,还是在于我自身的境界过低,而夜间的我,又拥着堪比化境修士的力量,这力量算不到我的境界中去,这才让我在这里如鱼得水,而没有像两个老道那样寸步难移,我本以为这优势会让我一直前进,走到宝印真人之前,先他一步到达石碑,可是仅仅只是一百八十步,我就感觉到了吃力。 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的简单。 龙虎山五关,如此奇异,并不会给人这样的机会,我心中微微一沉,继续向前。 宝印真人心绪有些不宁,自己独自前进,和有人追赶,这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他在二百八十一步停留,回头望着我一步步前进的我,目光一点点的变冷。 “虽然我不知你是如何骗过那两个蠢货,一直走到这里,但我不相信你还能一直到我这里。” 一路走来,是多么的艰难,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宝印真人为了这一天,做足了准备,他取出一枚血红的丹药,吞入口中,在二百步后,每走十步,他都要吞这样的一枚丹药,在吞咽的时候,他的眉头深深皱着,仿佛这个吞咽的过程让他很是痛苦。 一百九十步,压力再度暴涨,本来只是修为被压制的我,似乎被五关发觉了我的特殊性,竟然是将我体内的阴气也一并封锁了,这次是实打实的承受压力,我每走一步,都仿佛拖着一个巨大的沙袋,背负着的冰棺,再度成了负担,我几乎是喘息着,走到了第二百步。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迈出第二百零一步,还没有动弹,只是脑子里过了这个念头,就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涌来,我脸色一变,赶紧打消,盘膝坐在地上。 宝印真人隔着八十步,戏谑的看着我:“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够逆天不成?二百步后,可不是你能够走的。” 嘴上是这样说,实际上他的心理已经是惊讶之极,宝印真人见多识广,但却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时而弱的可怜,时而又能爆出让人震惊的力量,前八十步都走的如此艰难的我,居然能够走到二百步,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想起我之前连破四关,他的心中的杀意就越是浓郁,不知道是第几次更加坚定要杀我的念头。 “二百步之后,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脚下的路,突然间活了一般,就像是有人盯着我一般,一切都无法遁形……”想起方才抬脚时的感觉,我的心中涌出不解,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将这股不解压下,我看向宝印真人,他距离我还是很远的,急迫的情绪影响着我,若是被他先我一步赶到,那么一切都完了。 “就算是不能走,此行我也不亏。”我望着他,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就在他的注视之下,拿出那小小的芥子袋。 “这两个蠢货!” 看见我手中之物,宝印真人心脏猛地一抽,差点生出立即掉头的冲动,他的拳头握住,冷冷说道。 “我的东西不是你能够觊觎的!” 我死死的捏住芥子袋,故意撩拨着他的怒火:“那么你用五关中的宝物与我交换吧。” 346:求活 五关中的宝物? 宝印真人眼神阴沉,寒声说道:“你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时候想隐瞒,明显是不太可能,倒不如直接承认,我点了点头,说道:“有所猜测。” 宝印真人的杀机涌动。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只怕我早就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一种莫名的急迫感,让宝印真人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难不成在潜意识里我竟是觉得这个小子能对我造成威胁吗?宝印真人惊奇于自己的怪异感觉,他的眼神微微变化,心道定然是自己太过于紧张的缘故。 所以他静气凝神,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说道:“那你便来吧,我在这等你。”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中还是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很显然,他并不觉得我能够走到他那个位置。 见宝印真人不再理我。我却是有些诧异的,此人这么多宝物都被我所夺走,竟然一点也不心痛。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啊,看来在他眼里,五关之中的宝物更加重要。 这再一次坚定了我的猜测。也许这五关中所蕴藏的东西,正是我心中所想。 我也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二百步,一个新的起点,迈步之前,我需要做好准备。 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我才睁开了眼睛,而宝印真人,却是再次踏出了一步,来到了二百八十二步,这次的他根本就没有回头,而屏气凝神,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下一步上。看来,他已经看透了我的小心思,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撩拨他的火气,有此破坏他前进的节奏,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我远远的看着他,终于是站了起来,两个小时的修养,已经让我的精力到达了巅峰,我的精气神合一,终于是踏出了一步,这一步稳稳当当,在落下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当两只脚站稳后,压力却是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仍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生出退意同时,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排斥之意。 “二百步之后不能后退,一旦退出,便不能再走了……”这一刻我明白了此地的奇异,果然就像是有灵一般,在我踏入这一步后,我就感觉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人所盯着的。 一口气,我走出了十步,这是我凝聚了两个小时的精气神完全的释放,将我与宝印真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说着不在意,但宝印真人实际上还是会偶尔关注我的,当发现我一口气走出十步的时候,他的眼神先是收缩,继而在微微端详之后,露出了戏谑之色。 “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看来你不知道。” 这就跟长跑一样,一开始冲刺百米,看起来遥遥领先,但其实却是大量消耗自己的体力,我现在就是如此,十步之后,想要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就感觉身体像是被黏住似得,根本动弹不得,甚至连抬脚都无比的困难。 汗水大颗大颗的滴落,我也发现了自己决策上的失误,死死的咬着牙,我迈出了第十一步,就在这一步落下的时候,我浑身的骨骼都是咔咔作响,仿佛承受不住如此重担一般,我意识到已经到了极限,不敢再往前,而是继续盘膝坐下。 但这次休息也解决不了问题,阻力仍然存在,并且随着我意志的消磨,愈发变得大了起来,就像是身前有人在推,身后有人在拉,我感觉自己明明是坐着,但身体却是一寸一寸的往后移,这种错觉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不能是这样……” 我将元气探入到芥子袋之中,从里面取出一瓶丹药,这丹药之前无须老道向我展示过,说这东西叫回元丹,属于上乘灵丹,一粒丹药就能让人回满元气,斗法的时候若是元气枯竭,有此物在等于多了一条命。 我没有犹豫,直接将一颗回元丹丢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流涌入体内。 其实我的元气并不算枯竭,只是被此地的力量所压制,根本动弹不得,所有的力量都用来与压力抗衡,我吞下这回元丹,只是为了让元气得到解放。 我算是个特殊,白天的时候是正道修士,体内涌动的是精纯的道家元气,而夜晚,却又是鬼王之身,阴气沉沉,如今是晚上,元气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的潜伏在丹田之中,到白天的时候才会复苏,但是我此刻吞入了回元丹,一股股的元气瞬间涌入丹田。 要知道回元丹补充的元气可是相当于我体内元气的总和,这总和如何得来?便是这丹田的容纳程度,几乎在三个呼吸之间,丹田中的元气就已经满了,多余的元气仍然拼命的往丹田里涌着,却是将里面沉睡的元气挤压的被动活了过来,它们不安的挣扎,甚至开始反弹,并且随着元气源源不断的涌入,这个反弹的力度就越大。 终于,到达底限之后,元气就像是压到底的弹簧一般,猛然就从丹田中弹了出去,立刻就充满了经脉,朝着我的全身流淌。 世间修士,有道佛双修,也有道武相辅,却没有兼修正邪的,我丹田里的元气和阴气本就是死对头,二者相遇,就像是水火碰撞一般,所引起的反应,让我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几乎在我经脉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小规模的碰撞,当这碰撞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是对于我巨大的威胁! 经脉几乎要被撑爆,本来晶莹的肌肤,此刻却像是被撑开了一般,遍布着青紫的血管,毛孔之中更是渗出血液来,无法形容的剧痛涌上来,我的眼中露出一抹疯狂之色,却是迅速起身,连续踏出二十步,在第二百三十一步的时候,我整个人仿佛都被压垮,被迫趴在了地上。 元气到底不是阴气的对手,此刻已经溃败,再次退回了丹田,我的体内一片疮痍,经脉也都是七零八落,几乎可以用重伤来形容了。 但我却是露出狂喜之色,这一招有用! 险中求胜,已经不足以说明我此刻的状况,完全可以用死中求活来形容! 想要超越宝印真人,就必须要这样,我没有别的选择,当然,我也并不是找死,譬如此刻,心脏中不断喷吐的精气,就在修复我残破的经脉,我是有恃无恐,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可惜的是,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也仅仅只是走出了二十步,距离宝印真人,还有五十多步,虽然接近了许多,但这五十多步,却已经是极限了。 观察了下体内的情况,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干了,这就和燃烧潜能是一个道理,一次还行,若是次数到了,那便是自寻死路了,像是之前成功,也多少有些侥幸。 “这个小子,应该是施展了某种秘法,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这,却依然是愚蠢之举,之后的路,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走……” 刚才我一口气走出二十步的时候,宝印真人其实也是有所担忧的,但此刻他却是大概看明白了我身体中的情况,再次平静下来,眼中的戏谑意味愈发浓郁。 在他看来,我就像是一个妄想爬出光滑水井的癞蛤蟆,每一次鼓足全力的攀爬,都像是自己在给自己开玩笑。 宝印真人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走出一步,倒是让我稍微的安心,其实我随时都准备着逃跑的准备,一旦他快要接近三百步,而我又距离太远,那么就只能跑了,哪怕是龙虎山依然要追杀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那是万不得已的举动,反正修复经脉也需要一点时间,我打算给宝印真人找点麻烦。 “这小子在干什么?”他戏谑的眼神微微变化,露出一抹惊疑,因为他看见我在腰间摸了摸去,像是再找什么东西,终于,他看到了我拿出一柄流光溢彩的玉如意,脸色陡然铁青:“不知死活的小畜生!”宏医贞亡。 347:宝树 “我带你足足破了三关,可你呢?却是在刚刚利用了我之后就让我滚,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给我,并且,还将杀守关长老的黑锅丢给我,害得我差点被龙虎山那群疯道士弄死……” 我想起跟宝印真人这一路上的接触。自打修道以来,我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的坑过?仗着实力强,无时无刻的不给我威胁,末了,还什么好处也捞不到!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坑人者,人恒坑之,你今天差点把我坑死,我坑你一次,也是理所当然!”宏医尽才。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再加上心中由衷的喜欢,我将这八宝玉如意拿出,之前虽然看过。但是隔得比较远,不算很真切,此刻细细端详。八宝玉如意整体上是一个玉质的玉如意。 如意,本就是好的象征,再加上玉质。本身这玉如意就是一件绝对的辟邪法器,多的我不敢说,就是鬼王来临,这玉如意也能被动当它一击! 倒是一件护身的好宝贝,攻击方面我有真武剑,防御却一直空缺,这玉如意还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最珍贵的其实还不是玉如意本身,而是其上或是悬挂,或是雕刻的八宝! 八宝,有成八瑞相,与玉如意合在一起,便是吉祥如意的意思,这八宝乃是佛门之物。依次为宝瓶,宝盖,双鱼,莲花……等等,此刻全部汇聚于这玉如意上,并且每一宝之中,都封存着一个神咒,道门八大神咒,金光神咒,净天地神咒等等,或是辟邪,或是静心,或是克敌,有此八宝,就省略了念咒的过程。八大神咒挥之即来。 八宝玉如意,绝对是我见过的功效最多的法器,再加上其本身就很讨喜,我心中也是喜爱之极。 “这八宝玉如意,是我年轻的时候从古人洞府中得来的,当时只有玉如意还没有八宝,是我多年来,靠着打闷棍,坑人,趁虚而入,蒙骗,从那些大和尚手中弄来,好不容易炼制在一起,就连我自己都没有舍得用,居然被你拿走了,早知道这样,我为何不挂在自己身上……”宝印真人几欲抓狂,他也没有别的嗜好,就只有一点,那便是喜欢收集宝贝,像是这芥子袋,炼制起来的代价极大,一般的真人都不会想着要炼制这东西,可是他却是能花费大量的精力来炼制,不图其他,只是为了放自己心爱的宝贝。 当年散修时期穷怕了的宝印真人,在成为真人之后,依然保持着吝啬的本性,这几件放在芥子袋中的宝贝,每一件都是他的心头肉,此刻见到我拿在手中把玩,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握住,随着收紧而窒息。 这还不算完,就在下一秒,他瞪大了双眼,急切的叫道:“不行,不行!” 原来我已经咬破指尖,滴血在八宝玉如意上面,就看到其上晶莹之色流淌,八宝玉如意已经初步被我炼化,打上了我的记号,日后随着跟我的时间越来越久,八宝玉如意中属于我的气息也会愈发浓郁,迟早会变得心灵相通。 这就跟自己辛辛苦苦养活了二十年的女儿突然间被人骗走了一样,宝印真人心都在滴血,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刀子一般,一刀刀的刮着他的心。 十分钟之后,我睁开眼睛,将八宝玉如意毫不客气的挂在腰间,宝印真人满眼都是悲愤。 虽然之前就知道芥子袋落入了我的手中,这些东西也被我带走,可是知道跟亲眼看着完全是两种感觉,宝印真人以为自己能够释怀的,但实际上,却是高估了自己,他隐隐有些害怕,不知道我下一个举动是什么。 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镶嵌着明珠的剑,这是两个老道最早拿出来的宝贝。 就在这剑出现的刹那,我便感觉到一股寒意,握住剑柄的时候,更是隐隐察觉到一股抗拒之意。 “有剑灵……” 剑也是法器的一种,剑灵也就是器灵,有灵性的剑威力更大,并且能与主人心意沟通,斗法的时候尤其显得厉害。有剑灵的剑不算少,李长生的那把,楚琛的那三把,也都有剑灵,但楚琛的除却神秘的金剑之外,其他两把剑似乎都只是人为炼制出的剑灵,就比如银剑中的雨女,就是被楚琛所收,才成为剑灵,而这把剑的剑灵,却是不同,分明跟森罗印之前的气息一样,是自行衍生出剑灵的法器! 我舔了舔嘴唇,心脏砰砰直跳,这回可真是捡到了宝贝,并且这还不算完,我摸索着剑柄上镶嵌的明珠,这枚珠子也是一件法器,但却与此剑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抚摸着明珠,手心竟是感觉到了刺痛之意,张开看时,却发现手掌已经有了血。 “畜生,你连‘破军’都不放过,这剑是我的,我的!”宝印真人大叫,双目之中满是急切之意,若是能够后退,他定然直接冲来,一把将此剑夺走,因为这剑的来历,就连他也不知道,是有一次在与人交易的时候偶然得来,初始只是觉得这剑莫名不凡,丢在库房中也没去理会,十年之后在看,却发现长剑焕发出光彩,又是十年,长剑褪去俗气,竟是杀气盎然,再过十年,一枚明珠竟是自行出现在这剑柄之上,当时宝印真人便知道这剑非凡,最令人震惊的是第四十年,此剑竟是衍生出了剑灵! 这把剑,理论上来说等于是白白捡到的,跟其他巧取豪夺得来的宝贝不同,破军剑对他来说更加亲切,等于是自己的眼光找到的宝贝,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极高。 并且最关键的是,马上第五十年就要到来了,之所以他自己没有用这剑的原因,也是想要等五十年的时候,看看这把剑会不会有新的变化。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就在他目眦欲裂的注视下,我同样是滴血认主,将这破军剑挂在腰间,其中剑灵复苏,已经有了我的气息。 真武剑虽然锋利,但没有剑灵,除却本身材质之外,杀伤力倒是不强,相比之下,这破军剑不出名,但却更好。 “这东西倒是奇怪……”我又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是一颗用花盆栽种着的树,总共只有一米的储物空间,这棵树便占据了一半。 此树看起来古怪,首先是形状,长得很丑,就像是生长的时候营养不良一般,不光树皮很不匀称,就是树干,也长歪了,几个分叉肆意的延伸出去,而在树梢之上,却只是长了三片叶子,这叶子也就是柳叶大小,看起来末梢还有些枯黄,若是在荒郊野外,我看到这棵树只怕是根本不会有丝毫的注意。 但宝印真人却分明是无比的看重这棵树,别的不说,光是抚摸着树干,我甚至都发下了不下于五十个小型的阵法! 不对,应该说是微型阵法,最小的甚至只有指甲盖大小,这些阵法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保护,生怕这棵树磕了碰了,记得之前无须老道说过,这玩意叫什么道果树,我却是没有听说过。 八宝玉如意都没有这么好的保护措施,由此可见这棵树才是宝印真人最在乎的。 果然,在我拿出道果树的瞬间,宝印真人的脸蛋立即苍白,心里咯噔一声,生出不妙的念头,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防贼一般,尤其是我用手破坏阵法,去抠这棵树的树皮之时,他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似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住手,小子,住手,你不能碰它!” 我哪里会去理会他,这种小型阵法,根本挡不住我,几乎是手指一按,就将其破开,我有些好奇这棵树究竟是什么名堂,用真武剑的剑尖削去一块树皮,就在这树皮剥落的时候,其中竟有霞光绽放,并且马上就有新的树皮衍生出来,跟之前一模一样,甚至纹路都没有丝毫变化! 我的眼睛顿时一亮。 “商量!我们来做个商量,你交出这道果树,其他的东西都给你, 348:吐血 听了这话,我差点没笑出声,指了指自己说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关你屁事。” “小子,你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那些宝贝分明都是我花费极大代价弄来的……”宝印真人更加急了,双目之中遍布着血丝。这些宝物,每一件都是他的心头肉,我当着他的面炼化,简直是对他这种吝啬之人的最大刑罚。 “你的?你叫他一声看他应不应?”我成心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话,想要挑动他的火气,这才是我的终极目标,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看着他吃瘪,我自己也是非常爽的,感觉解气之极。 “小畜生,小畜生。你死定的,哇呀呀,我要弄死你……”他的火气早就冒了出来。张口之时,竟是带着轰鸣之音,可见他气到了什么程度。 在他叫喊之时。我其实是捏着一把汗,万一这家伙真的就恼羞成怒,放弃了向前,转头来收拾我该怎么办?我总不可能躲在这一辈子吧?还好他虽然生气,但还尚存理智,我舔了舔嘴唇,倒是改变了主意,决定再刺激刺激他。 “你看我叫它就答应,你说这宝贝是谁的?”为了印证之前说的话,我呼唤了两声,破军剑跟八宝玉如意都是发出淡淡光芒,来作为回应,这一连串的反应就像是一记重拳砸在了宝印真人的胸口。 他哇呀呀的直叫唤,这一幕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宝贝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后悔,我他妈的后悔啊,若我当初不吝啬,若我早就把它们炼化,若我就随身带着,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宝印真人欲哭无泪,声音甚至带着几分凄厉,但就在我重新将视线放在道果树上的时候,他却是脸色再次变化,竟然带着几分哀求:“你听我说,这道果树你一定要给我留下,其他的东西你全部带走,我不会跟你讨要,我甚至可以发下血誓,之后绝对不追究你。我只要道果树!” “这破树到底有什么奇异的?堂堂一个真人,竟然不要脸面,直接哀求于我……”他的反应无疑是说明了此宝的特殊,看来一定是我刚才削树皮的举动刺激了他,难不成这破树竟是对他很重要不成?想想之前,两个老道随口提到过一句,这道果树的三片叶子,每一片都堪比龙虎大丹,我的目光直接放在叶子上。 叶子枯黄,看起来并不健康,我抚摸着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叶子竟然迅速的开始枯萎,就在我手拿开的时候,又是恢复了原样,依然是枯黄的模样,看起来半死不活。 “我跟你说,你不会用就不要用,道果树世间仅此一棵,你如果毁了,是罪人,是大罪人啊!”我的举动牵动着宝印真人的心,他的怒吼之声再次传来,可我置若罔闻,手捏着叶子,竟是朝着两边一撕,却是没想到这叶子坚韧异常,在我用尽全力的情况下,也没有将其撕开。 然而这一幕却是惊动了宝印真人,他气急败坏的看着我,疯狂的叫喊着,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依稀间听到几个字眼,大概是说这道果树得来不易,他打算辛苦培养百年的。 我又揪了几下,还试图将这叶子拔掉,宝印真人怒吼连连,我听得厌烦,说道:“此物究竟是什么来头,你不说个清楚,我只当是一颗破树,逼急了一把火烧了也不是不可能。”宏医池划。 “道果树,这棵树天下仅有的道果树,你居然要烧掉,你要烧掉!”宝印真人双目通红,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他觉得今天真是他的黑暗之日,最为自豪的宝贝落入我这等白痴手中,坐拥宝山却不知道,还扬言要烧掉,平时别说是这样说,就是想,宝印真人都不敢想,因为想一想那种画面,他都觉得心疼。 “这是我的东西,我爱烧就烧,关你毛事?”我哼了一声,刻意撩拨着他,这玩意对他很重要,是对他心境的突破口。 拖延了不少时间,我的经脉也修复的七七八八了。 “道果树,之所以称之为道果,是因为此树之神异!”宝印真人两只眼睛瞪着,粗绳粗气的说着,明显能够看见他眼里的不甘和无奈:“此树光是生长,就需要三百年,百年生根,百年成长,百年长出叶子,这三根叶子,就代表着三百年的岁月,三百年前,这道果树是一个修行大家族之物,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致力于培养,我在古籍之中得到消息,苦苦追寻十年,总算是找到了这个家族的一点蛛丝马迹,不同的是,曾经的大家族,如今早就没落,大猫小猫三两只,我当然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稍微用了点小手段,就把这道果树弄到手中,我得到这棵树的时候是四十年,再过六十年,便是第四百年,到时候三片叶子会脱落,这棵树会集齐全身精华,凝聚出一枚道果!” “道果!你可知道什么是道果!能够让真人境界的修士突破的宝贝!”宝印真人的眼里竟然带着几分狂热,真人境界也分为好几个层次,比如最出名的武当张真人,那可是相当于陆地神仙一流,他们虽然也称之为真人,但是跟一手开创武当派的张真人,以及龙虎山的张道陵相比,无疑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真人境界每突破一点,都是巨大的提升。 “但这玩意对我有什么用……”我却是郁闷,这玩意给真人突破的,我距离这境界还太遥远,当下就有些失望,看这东西的眼神,也不善了起来。 “谁说对你没用的!”看见我的眼神,宝印真人就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说是道果,就这三枚叶子,其中蕴含的灵力就堪比龙虎大丹,只不过力量过于狂暴,你若是有办法将其炼化,修为当突飞猛进!” “也就是说,只有叶子对我有用了……”闻言,我眼前一亮。 “话是这么说没错……”宝印真人莫名感觉到不安。 果然,就在下一刻,他的双目陡然瞪得滚圆。 因为我这次我抓住三片叶子,将元气灌输进去,这次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没有之前的试探之意,直接就将这三片叶子往下拔,但是我却遇到了抵抗,枯黄的叶子上雷弧闪烁,竟然是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我眉头紧皱,忍住疼痛将这叶子使劲一拽,就看到三片叶子终于脱落,就在落下的瞬间,却是化作了三道绿色的闪电,我一把将其抓住,丢进了芥子袋。 宝印真人还没有来得及怒骂,让他更加气急败坏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拔下三片叶子之后,竟然是将这道果树,从花盆中连根拔起,任由这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然后我将其直接丢到身后,就像是丢垃圾一般,反倒是将花盆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收进了芥子袋。 因为这花盆,也是法器。 “你,你,你……”宝印真人几乎惊呆了,口吃似的吐出三个你字,然后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见到这一幕,心中一喜,连忙取出其他的宝物,譬如天机盘,再譬如那爆炎珠,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反应了,只是用无比怨毒的眼神望着我,这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罢了,也罢了,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是可惜了我的道果树,现在没了,以后我还可以想办法弄来……”他自我安慰着,可内心滴血的感觉更加浓郁,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是苍凉落寞之极。 我的撩拨,他再也没有反应了,这让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用这道果树多折磨一段他一会儿了。 可现在,他的情况却是很明显,已经转过了身子,似乎不再关心我,他准备继续前进了,很显然,在他心中,五关之中的宝物是更加重要的,远远胜过这些东西。 既然已经把他得罪死了,我倒是不介意在做一些过分的事,只是望着前路,我也是皱起了眉头,要怎么样才能追赶到他呢? 349:血参 我把真武剑放进芥子袋中,虽然现在光以杀伤力而言,真武剑比不上破军,但这把剑却也有自己的奇异之处,我总感觉这剑不简单,还是要留在身边比较好。 做完这件事后。我才把视线放在前路,此刻已经是深夜,我有一种急迫的感觉,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要将这宝印真人的造化,全部夺干净,不然,若是给他最终成功,那么下一件事,就肯定是追杀我。 其实不管他成不成功,我都肯定是惹上了大麻烦,但至少。也要值得。 “再试试吧……”我目光掠过前路,时间不多了,若是耗时太多。拖延到白天,我不需要再挑战,就要直接失败了。这里强大的压力,会将我直接挤压出去。 我迈开了步伐,往前再度踏了一步。 “他想干什么?”宝印真人喃喃说道,本来他是在想,我在得到他的宝贝之后,下一件事定然是马上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刚才他还在琢磨,要想什么办法留下我,不能让我这么轻易的逃走,可是现在他却有点看不明白了,难不成我压根就没有走的念头,反而还想要继续往前?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宝印真人难以想象我会愚蠢到这种程度。二百三十步再往前,一步一个槛,没看他走过来的时候,都是艰难无比吗? 然而我却是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步之后,压力疯狂涌来,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般,瞬间就让我脸色扭曲,双肩下沉,就在此刻,八宝玉如意却是放出莹润的光芒,为我承担着压力,而其上八宝,更是光华连连闪烁。金光神咒自行发动,我浑身犹如披着一层金甲,却是有了与这压力抗衡的底气。 在此地修为无法动用没假,但这八宝玉如意区区一件法器,却是没有这样的限制,其上附带的八大神咒,为我解决了大麻烦。 如果说之前我是扛着一座山在走,那么现在顶多是一袋大米,已经不能算沉重了,几个呼吸的功夫,我已经踏出了三步。 “这个小畜生,这是我的宝贝啊,我的!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用八宝玉如意呢?”宝印真人心中在咆哮,怒气冲天,看到这一幕,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是波动起来,心脏更是抽搐不已,他又想起来刚才被连根拔起的道果树,让他恨得牙痒痒,这明明都是他的东西,可却是为我做了嫁衣。 我一口气走出了五步,在二百三十六步的时候停住,因为我感觉到八宝玉如意也到了极限,若是再往前走,只怕是要出现裂痕,虽然是刚刚才得手,但我已经得到了甜头,如此宝物,岂能忍心看着它损坏? “可是,再往后,又怎么走……”我茫然了,八宝玉如意靠不住了,之前两败俱伤的法子也用了,这一路走来,我几乎把能想的法子都用完了,可是最后的几十步,仍然如同天堑一般。 见我僵住,宝印真人心中的郁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点,他哈哈大笑,指着我前俯后仰。 “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投机取巧是不可能的,这最后的几十步,靠的便是一个‘斗’字,不把自己豁出去,你凭什么过这关?当然,首先你得有的豁,如你本来就这般弱小,又如何能够走远呢?”宝印真人满心都是嘲讽,我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出乎他的预料了,再往后,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了,因为这最后的路途,就是他也难以坚持,何况我一个境界不如他,修为也不如他的年轻人呢? “这小子该不会就这么退缩了吧……”我就站在原地思索,宝印真人却是突然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在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后,我会不会直接退出,然后远走高飞呢?虽然说他是真人,神通广大,可我若是随便找个山里躲着,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走了不要紧,可是我的那些心肝儿还都在他的身上,这是必须要夺回来的……另外,这小子的狗命,有机会的话我也一定要收走,如此说来,倒是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我得给他一点希望……”宝印真人心念畅通,他决定要想办法将我吊住,最好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实在不行,拖延我逃走的时间也是可以的,这样好歹我还能跑的近一点,说不定还能将我逮住。 我心中叹息,眼前的状况真的让我感觉到了绝望,八宝玉如意的光芒已经很勉强了,再往前走,只怕是我能坚持,法器也坚持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宝印真人却是突然间说话了。 “小子,你放弃了吗?” 宝印真人淡淡开口,望着我的眼中竟然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什么意思?” 我不懂这家伙又想搞什么名堂,但还是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 “你夺我法器,我虽然恨你,但也接受,这是缘法,我得到宝物,全凭缘分,现在归你,也是缘分到了,我懒得追究你,但是希望你得是一个配得上拥有我这些法器的人……才走这么几步,难道你就要放弃吗?你就不想知道五关中的宝物在哪吗?” 宝印真人前半句话说的自己都觉得脸红,匆匆说完,又换了一副诱惑的语气说着后半句话。宏医土扛。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毫不客气的发问。 “此物送你,是千年血参丸,乃是我专门请一真人级别的道友炼制的,可在此地提供理论,支撑着继续走下去,我能到这一步,也是靠这血参丸……”他也不生气,直接丢过了一枚玉瓶,面上含笑。 我接过玉瓶,打开瓶盖,发现里面有十枚红色的药丸,回想之前,宝印真人似乎的确是有吃过类似的丹药,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给我?我这回是真的看不懂他的意思了,看着这丹药,觉得其中定然有诈。 “你若不吃,那也随你……”宝印真人对我的心性倒也摸得清楚,我们两倒有点相似,都有点赌徒的特质,他仿佛为了证明一般,拿出一枚血参丸,痛苦的咽下,然后再度往前走了一步。 我拿出一枚药丸,放在鼻尖嗅了嗅,这药丸带着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但是嗅到之后,一股澎湃的力量却是顺着鼻腔涌入体内,让我精神一振,由此看来,此物定然是真,至于其中有没有毒,我倒是不担心,别忘记我可是百毒不侵的。 “这家伙是想要拖延时间,他不愿意让我离开……”我琢磨少许,弄明白了宝印真人的想法,老家伙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这药丸,倒的确是给了我一条明路,有此物,我想我至少能再走二十步。 只是二十步之后呢? 若是那样,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不说,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真的落到了他的陷阱里面了。 不行,必须要想别的办法。 我盘膝坐着,苦苦思索可行之策。 远处的宝印真人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盘膝坐下,还当我在思考丹药的真实性,冷冷一笑,也不去管,继续前进,可是在集中精神的时候,脑子里面却总是我把道果树连根拔出来的那一幕,那一件件心肝宝贝的损失,让宝印真人难以自持,他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成效,恨恨的骂了我几句,转身随意看着,却是发现,我竟然还是盘膝坐着,那一瓶药丸,就摆在旁边,却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小王八蛋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宝印真人喃喃说道,却是莫名的感到不安起来。 350:师徒 入魔! 最终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方法,就是这两个字! 我最强的手段是什么?还是入魔! 在苗疆的那一次,还有昨日与龙虎山道士们的一战,都是入魔之后才做到的,想要赶超他,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入魔了。 “入魔,可不是那么好入的……”我清楚的记得吴爷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这入魔可不是一件好事,前面还好,顶多只有副作用,但是次数一旦多了,人的心性也会被影响,一旦魔性超过了人性,那么情况就比宁雪当初中了尸毒还要恶劣。 吴爷传授给我的功法唤魔经,其实就是控制这魔性的功法,修炼这功法的最简单原因,便是可以消除掉我的副作用。但同样的,这功法也存在着自身的问题,就比如其名字。唤魔经,字面意思上就能看出来,这功法有点邪性。我不知道吴爷是从哪里搞来的这功法,我只知道如果练得太深,很有可能会导致我体内的魔性增强。 之前,我都是浅尝辄止的,消除了副作用之后,便没有再理会这功法,吴爷也再三告诫我,不能深修,然而此刻,我却是动心了。 “这是个赌博,唤魔经对我造成的影响,一次两次的应该还看不出来,但是这五关中的宝物和宝印真人的威胁,却是眼下的事情。我若不入魔,那么跟束手就擒又有什么两样?”我思考了少许,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其实我早就无路可退了,宝印真人他并不知道,外面的龙虎山道士们,还都在虎视眈眈的守着,如果我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是走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这回肯定没有怀玉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了。 “博一次,若这五关宝物,真如我心中所想,那么一切都值得!”我握紧了拳头,眼里露出疯狂之色,想要救活宁浅画。其中艰辛无需多说,这龙虎大丹,也只不过是其中一步而已,在这之后,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年轻是本钱,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弱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成长了,现在的情况是,只争朝夕! 说做就做,这恐怕是我最大的优点了,思考少许后,我立即便是回想起唤魔经的内容,我一字一字念叨着的同时,体内就有一股阴沉的气息蠢蠢欲动,仿佛得到了召唤一般。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我的面前细看,定然会发现我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就像是狰狞的疤痕一般,这纹路带着魔性的色彩,看到的时候,心中会隐隐感到不安。 而在我袖子里放着的森罗印,也是自行滑落了出来,其中有一团氤氲之气流淌,形成一个黑衣小男孩的模样,这小男孩头上长着角,其他倒是跟人一模一样,看着我的神色从狰狞转化成了迷茫,因为它从我的身上,感觉到了同类般的熟悉。 我可不知道外面还有个人对我虎视眈眈,这唤魔经一开始,便根本停不住。 在我的体内形成了五个气旋,这五个气旋不是突兀的出现,而像是早就酝酿了很久一般,从我的心肝脾肺肾五脏开始,缓缓的出现,气旋出现的很是顺利,这唤魔经的第一层入门,我竟是这么快的就完成了,这让我感到诧异,仿佛我不是第一次修炼唤魔经,而是之前就曾经练过一般。 这是个意外状况,但我没有放在心上。 五个气旋之中,都涌动着黑色的气息,阴沉,怨毒,还有一股苍凉,深藏在体内的魔性,此刻终于实质化,就像是得到了批准,从地下来到地面,雀跃而又疯狂。 我并不知道,就在此刻距离我数千公里外的地方,却是有一件大事发生。 李长生背着剑,独自一人往前走着,他穿着一身劲装,很是合体,但唯独右臂,却是空荡荡的,只有长长的袖子随着他的行走而摆动。 吴爷已经等候很久了,这是一片黑暗的森林,看着自己的爱徒一步步走来,素来不靠谱的吴爷,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痛惜之色。宏医节技。 “你真的决定了吗?” 李长生点了点头,他的变化很大,在苗疆我们就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他就已经离开了,时间虽然不多,但他此刻看起来却是非常消沉,头发凌乱,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刮过,青色的胡茬爬满了下巴,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师父,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看着李长生的这副模样,吴爷手指也是微微颤抖,他指着这一片林子,沉声问道、 “我之前可是跟你说过的,这片林子,是古老的试炼之地,那些修行的大家族,都会在特定的时间,派出自己的家族中最优秀的子弟,进入这试炼之地,能经过考验,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人,每一个都注定不凡,有的人甚至在里面得到了机缘,成为家族中的中坚力量……可是,祸福相依,这林子,又是出了名的险地,进去之人,能活着走出来的,十个里面恐怕只有一人。” 李长生静静的听着,他的眼神从一开始到最后就没有过任何的波动,一直都是平淡如水,在吴爷话音落下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个憔悴的笑容。 “师父,这话你已经跟我说过二十八次了。” 吴爷一怔,继而暴怒,一巴掌就拍在李长生的脑门上,若是换做以前,李长生肯定会躲开,并且会还嘴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打我云云,可是现在,他竟是没有动弹,任凭吴爷打了个扎实,打完之后,就连吴爷自己都愣了,他更加生气,抓住李长生空荡荡的袖子吼道。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断了个胳膊吗?就不能活了吗?好端端的,非要闯这个鬼地方,你知不知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早知道你这么脆弱,十三岁那年你掉进水里,老子就不救你了!” 李长生嘴角微微一抽,看向吴爷说道。 “师父,十三岁那年我掉进水,是你骗我进水里给你捞鱼,并且说没有危险的……” “这件事,好像的确……”吴爷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又是一巴掌拍过去:“老子跟你说的是捞鱼的问题吗?” 看着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李长生心中却满是暖意,他后撤一步,冲着吴爷拱了拱手,躬身说道。 “师尊,你应该懂我,断了一条手臂,是真的会对我造成很大影响的,身残志坚这种话,说出来是给人听的,我不能忍受看着徐铭,看着楚琛他们在战斗,而我自己却只能躲在他们身后,这样还不如杀了我……所以,弟子李长生,请师尊开恩,让我进去一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吴爷望着给自己诡异陌生感的李长生,叹息一声,自己的这个弟子,终于是长大了,他背着手,看着这黑暗的林子。 “里面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在,这林子,是古老的试炼之林,我带你来,已经是破例了,只有那些有名有姓的修行家族,才有资格派人进入这林子……三个月后,将是试炼开启的日子,你如果还活着,就能随他们一起回来……记住,我送你进林子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告诉任何人。” 李长生点了点头,冲着吴爷抱拳,身子深深的弯了下去,然后他毅然转身,疲惫的双目中却是燃起两团火焰,大踏步的走入这漆黑的林子。 吴爷复杂的望着他,直到身影消失。 师徒二人走后,这一片漆黑的林子,也随着消失不见。 而我此刻,却是终于睁开了眼睛,若是有人直视与我,定然会大惊,因为我的眼睛里只有眼白,却没有眼珠! 眼白里,缓缓爬出密密麻麻的血丝,一股凛然的气势,从我身上升起! 351:全拿走! “这小王八蛋,又在搞什么名堂?”每次想要凝神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出现自己的宝物被人夺走的画面,这对于吝啬的宝印真人来说,简直是噩梦,如今好不容易就梦魇驱散。打算尝试着往前走一步的时候,却是又感觉到身后有动静,这气得他只想骂娘,回头一看,却是发现我已经站了起来。 眼中的血丝,一根根的融合在一起,当所有的血丝都凝成一团的时候,就形成了眼珠的模样,但这眼珠,却也是血红。 和以前的入魔不同,现在的我虽然入魔,但理智。仍然存在,衣服也没有变成,这就是唤魔经的奇异之处。可以掌控魔性,而不是被魔性控制身体,当然。这也只是起初而已,若是入魔的次数越多,迟早会脱离出掌控的范围。 “似乎是有希望了。”我喃喃自语,望着前路的时候,眼中的血光一点点的消散,最后化成了虚无,我看起来除了冷冽一点之外,似乎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宏医吉才。 但是在宝印真人眼里,却是发现我变了,哪里变,他也说不上,总之,给他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他还想要往前走……”宝印真人神色凝重,他看见我望着前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果然,就在下一秒,我往前走了一步。 “没关系,这小子实力不足,虽然不知道他搞了什么名堂,但肯定是走不远的……”宝印真人安慰着自己,在我没有动弹的时候,他担心我逃走,倒是希望我闯关,可是我站起来准备闯关了,他又觉的隐隐不安,这复杂的心情,让他纠结无比,自己什么时候被逼到过如此程度? 一步之后,我眼中的迟疑消失。被果断所替代。 这只是一次试探,我已经有了结果,似乎这里的阻力,已经不会对我造成之前那么大的影响了。 “你千方百计的不让我走,那么我就随你心愿,我不仅不走,我还要去前面等你……”我想着宝印真人之后的脸色,嘴角挂着笑意,那一定很精彩。 “二百五十步之后应该会更加艰难,但现在,却是挡不住我……”我心中喃喃,实力带给人自信,此刻的我简直可以用自信爆棚来形容,我体内气息流转,再次迈出了一步。 一步,两步,五步……十步,十五步…… 宝印真人数着我的步伐,我每前进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之上,每一次我抬脚之时,他都在默念不可能成功,落脚之后,他又是沉默,虽然不说话,但他的压力,却是极大。 终于,在看到我停留在二百五十步的时候,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小王八蛋,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之前我在第二百五十步,也是几次碰壁,这最后的五十步,可不是你能够觊觎的……”他望着我,阴沉笑道,笑声并不愉快,仍然带着几分苦涩,我听在耳中,暗自觉得好笑,但旋即,我还是皱了皱眉,他倒也不是胡说,的确是我马上就要面对的问题,我的神色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前辈别着急,我马上就过来找你……”我望着他,淡淡说道。 宝印真人脸色微变。 我的双目之中冷色闪烁,所有的魔性都被我调动而起,在真正修行了唤魔经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体内潜藏的魔性居然这么多,不只是之前的恶魄残留,还有我所吞噬的那九十九个怨魂,虽然它们的记忆和魂魄都已经消失,但遗留下的恶念却还是存在,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魔性,与本来就有的魔性相融合,一直潜伏在我的体内。 我将这些魔性全部调动了起来,感受到另一种不同于修行的感觉,体内的气息全部都是苍凉,看待万事万物的时候,眼中也不由自主的包含着一抹沧桑之色。 “魔和仙,本就是古老的传说,也许曾经出现过,但现在已经绝迹……也许是如今的修行界,已经不具备古代的条件,所以这魔性究竟是怎么样已经无法考证……但有些东西做不了假,譬如这强大的力量和沧桑的气息,今日之后,我要慎用,入魔一事,绝对不能多做。” 此刻随着我的思绪,以及我淡淡的气息,之前出现在我脸上的那蛛网般的痕迹再度浮现,只不过不是在脸上,而是在身体,一层层的将我包裹,就在这痕迹浮现的瞬间,我感觉到了痛楚,这痛楚并不强烈,却足够明显,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是哪个部位在痛,是人身体上的每一个穴位,这魔性想要宣泄,却不得其门,只能是堆积在各个穴位。 “他何来的底气?”宝印真人看着诡异的我,露出迟疑之色,他想起之前连破四关的我,已经开创出一系列的奇迹,可是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妖孽,也应该有个底线吧,他本来就算被打死也不相信我能够搞出什么名堂,但此刻,却是不确定起来,他忽然发现,我这个年轻的后背,竟让他有些看不透。 我的双目蓦然睁开,身子也是一震,与此同时,那些黑色的纹路全部消失,我握了握拳头,体会着空气在掌心爆开的快感,我望着前面,目光苍凉而悠远,一步迈了出去。 几乎在我落脚的刹那,身前刮起了一阵旋风,这旋风从地面钻出来,其威势滔天,所过之处,烟尘滚滚,若是此刻有树木在这里,定然会被连根拔起,吹到天空之上,而我,却是屹立如山,死死的钉在这风中。 “怪不得他如此自信,这二百五十步后,竟然是这样的画面……”只有体会,才能最深切的感受,这旋风强烈无比,换做之前,我早就已经被吹走,但现在,恐怕还不够。 “嘿嘿,动弹不得了吧?刚到二百五十步,我也是吓了一跳……”宝印真人露出幸灾乐祸之色,想起自己之前的狼狈,如今又有一个要重演,他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但下一个瞬间,他却是身形巨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失声叫道。 “卧槽尼玛,这不可能!!!” 原来我在迈出二百五十步之后,竟是只停留了少许,便是再度迈出,一直走出五步,才停下了身形。 “啊啊啊啊,凭什么!我那个时候都差点崩溃,猝不及防之下几乎失败,为何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这股风?这股破风,难道到了他那里,就失灵了不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宝印真人几乎是惨叫,他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同筛糠一般抖动。 “前辈,等急了吧。”我看着几乎崩溃的宝印真人,露出笑容,再次迈出一步。 “别,停下!停下,你给我停下啊!小兄弟,咱么打个商量,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结束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两不相干,我绝对不找你麻烦!”宝印真人气得只想要抽自己的脸,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他为何还要想办法留我?早就应该让我滚了才对,那些身外之物,哪有这五关中的宝物重要?他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和真诚。 “那破军剑呢?” “送你!” “道果树被我拔了也没事?” “哈哈,一颗破树而已,算得了什么。” “芥子袋,天机盘,爆炎珠……” “拿走,全部拿走,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有用,本来就是留给有缘人的。” 宝印真人摆着手,面上笑呵呵,心中却是苦哈哈到了极点,悔,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352:最后关头 前倨后恭,这四个字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老实说,一个真人能这样对我说话,心理上是非常满足的,但这可不代表我就会放弃。 “前辈果然是信人。晚辈佩服无比,想要近距离瞻仰前辈的风采……”我再次往前踏了一步,淡淡说道。 “说什么瞻仰?你若喜欢,我回头送你几张画像,想看就看个够。”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那可没有什么诚意,晚辈还是过来吧。”我呵呵一笑,再次踏前一步。 “小王八蛋!!!你在走一步试试,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老子跟你翻脸!!!” “该死的,你还走,你奶奶的,你再走?” “小祖宗。求你了,别走了,何必要这样?你走过来,根本就起不到什么效果。你连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道,你就算先我一步到达,又有什么用呢?”宝印真人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得,不断的起伏,此刻他早就忘记了那些宝贝被我夺走的事情,也忘记了之前说要必杀我的誓言,甚至可以说,之前的那些仇怨。顶多只是仇怨而已,尽管愤怒,却还没有到极致,可是如今我的所作所为,才是踩到了他的弱点,现在,才是他最为惶急的时候。 我哪里会去理会他?继续往前走着,一直到二百六十步,我感觉到了压力的翻倍,这股旋风,几乎变成了飓风,在我的眼前,一端连接大地,一端连接苍穹,刮来的时候。几乎是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不能怕,我若怕了,便怯三分,在这风中,便没有丝毫生机……这五关始终贯彻的都是这一点,勇气是必须,尤其是在这最后一关,几乎体现到了极致……”我的眼中爆出精芒,在这飓风之中再度前行,在我抬脚的瞬间,我就被这飓风刮起。毫无反抗之力的丢了出去,天旋地转之时,我也没有丝毫动摇,依然是将这一步踩了出去。 脚踏实地的感觉告诉我的猜测没有错,我果然是走出了新的一步。 现在应付起来,也已经是吃力了,宝印真人呼吸急促,他已经骂了好久,可是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咬咬牙,看着前边,生出急迫之感。宏投役弟。 “无论如何,我还是领先的,只要能够先他一步到达,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宝印真人不顾后果,迈出了一步,当即是喷出一口血,但他强自忍着,死死的站定,心中却是后悔之极,早知道如此,为何又要留我?节外生枝,这下子出了问题吧。 这种时候,心不能乱,心一乱就会出纰漏。 宝印真人的心境却是彻底乱了,倒也不能说他心境不好,关键是这一路上的遭遇太过离奇,从稳操胜券再到现在的巨大压力,虽然时间不多,但是心理上却是无比的疲惫,我是追赶者,所以行的坦然,而他作为领先者,却是心中惶急。 “这小王八蛋……”宝印真人咬牙切齿,恨得几乎要生吞了我,但同时又有强烈的悔意,早知道我这么难缠,又何必要与我交恶呢?本来破了三关就可以,大家和平分手,你拿你的龙虎大丹,我拿我的宝贝,互不相干,这剧本多好? 宝印真人恨啊,恨我,也恨他自己,但同时又有些委屈,这小子凭什么?他怎么就能走这么远?他怎么就能夺走我的宝贝?难不成是我太久没有出世,现在的年轻人已经猛到这种程度了吗? 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宝印真人欲哭无泪,此刻心中竟是出现了忐忑的情绪,已经忘记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可如今出现,却是汹涌之极,让宝印真人扬起巴掌,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下。 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那也只是和我之前相比,两个小时后,我也走到了二百七十八步,距离刚刚向前,已经站在了二百八十五步的宝印真人只剩下七步! “还往前走,你他奶奶的还往前?有多大仇?非要跟我不死不休吗?你他奶奶的至于吗?啊啊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宝印真人感觉自己就跟被鞭子抽打的驴子似得,几乎是不计代价的往前,但就是这样,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被拉近了。 此刻的我,其实也已经到了极限,入魔之后的我,能走到这里,其实跟我的心境不无关系,但这就是底线了,我能够感觉到,若是再走一步,我定然是扛不住的,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所以我站在原地,深深的皱着眉头。 “难道他不行了吗?” 我的停顿,让宝印真人一怔,他得出猜测之后,还是不敢相信,足足停顿了几分钟,见我仍然没有动静,这才狂笑出声。 “哈哈哈,你不行了吧?你不行了吧?我就说嘛,你凭什么能赶超我?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点……”宝印真人比出小拇指,示意我还差一丢丢距离的意思,他心怀大畅,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到了肚子里,狂喜之下,他竟是再度踏前一步,虽然代价是自己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但他仍然笑着,笑得满嘴血沫,但畅快之意,却是丝毫没有衰减。 “你笑够了没有……”我望着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因为我发现自己忘了一样东西。 就在宝印真人的注视之下,我拿出之前的玉佩,取出一枚血参丸,一口吞了下去,这玩意果然不好吃,即使是我也是苦着脸,但我却是借助药力,再度迈出了一步。 宝印真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突然间掐住了脖子似得,因为停的太快急促,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嗝。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宝印真人大叫一声,郁闷的几乎要爆炸,自己怎么跟个白痴一样,这血参丸,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送人了!送的还是自己的竞争者!算上这件事,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犯贱了,郁气,怒火,还有罕见的委屈,全部憋在了一起,宝印真人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我摇了摇头,连续吞吃血参丸,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宝印真人眼看着我就要到了跟前,紧张到无以复加,如果我真的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对他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人怎么能坏到这种程度? 想到我起初八十步的凄惨,宝印真人就是满腹委屈,他有理由怀疑,那是扮猪吃老虎,为的就是麻痹他,然后一鸣惊人。 “多谢前辈等候,晚辈要来了……”我终于是站在二百八十五步,冲着他抱了抱拳,然后一步踏出,来到了二百八十六步:“不过晚辈还是先行一步,我在前面等你。” 宝印真人愣住了,他想到我们如果相遇,会不会被我嘲笑,甚至他都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可是我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走了过去,却是让他在错愕之余,生出一股被轻视的羞辱感,他怒视着我,拳头死死的握住。 就在我前脚刚走的同时,他也是跟了上来。 我回头看了看他,吞下最后一颗血参丸,再次走出三步,而宝印真人,显然也是没有了血参丸,他连续吐血,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却仍然与我站在同样的位置。 “你休想将我甩开,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走在你的前边……” 宝印真人拳头握紧,疯狂的朝前走着,当他忘记一切,一心只有前进的时候,却是爆发出令人咂舌的恐怖能量,一口气,竟是到了二百九十二步! 落后他三步的我,感觉到不对劲,似乎巧合之下,让他燃起了斗志,在这最后的路途,谁都是强弩之木,斗志是取胜的关键,他如今斗志旺盛,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前辈,不知道你可听说过魔念?” 我神色一闪,却是平静说道。 353:争什么? 本来气势如虹,准备再进一步的宝印真人,在听到我这毫无来由的一问之后,却是身子陡然停滞。 “你在说什么东西?”他背对着我,听不出喜怒。 此时若有人在他的正面,定然会发现宝印真人满面都是僵硬。他就跟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表情都无法自己管理。 “没什么只是偶然听过的一个小故事,其中有个叫魔念的小东西,还有七个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老家伙……”我似是自语,但目光却是死死的盯住了他,早在之前,我便怀疑他是得到魔念的七人之一。 不管是他此刻的状态,还是低调的行径,都是我能够确认的理由。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在这说什么胡话?”宝印真人停顿少许,发出嗤笑之音,继续往前。 我的目光在他垂在两边但却不自然颤抖的手指上顿了顿。冷冷笑道。 “前辈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不言语,也不理会。 “这七个人还真是可怜呢,每一个都是修行界顶尖的人物,可是因为一时的贪婪。只能是苟延残喘,就连自己的全部修为都不敢施展出来……” 我摇了摇头,颇为唏嘘的说道。 宝印真人的身子一顿,他终于转过身,目光中满是阴沉和严肃,望着我,淡淡说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终于不伪装了吗? “是一个前辈告诉我的……”我平静开口。 “谁?”他的眼光陡然发亮。 “说出来,只怕是吓到你……”我冷笑一声。取出森罗印,示威似得在他眼前晃了晃。 “养鬼道的森罗印,是枯骨这个白痴,这种事情他居然也对外说,他违背了当年立下的誓言!”宝印真人脸色扭曲,眼中的神色除了愤怒之外,竟然还带着一丝恐惧,像是之前,宝物被夺,受到威胁,他也只是紧张和后悔而已,但现在,却已经是恐惧了,这个最大的秘密,是见不得光的。一旦传扬出去,只怕是多年名誉一扫而空,还有可能被整个修行界所敌视。 “实话告诉你,我此行来这里,也是枯骨前辈让我来的,之所以能破四关来到这里,也是枯骨前辈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一切,不然,若只是凭着我自己的实力,只怕是并不能走很远……”既然扯到了枯骨老贼,那么我不介意多说一点。若是能闹得他们内讧,这对我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宏讽宏扛。 “原来是这样……”他眼中露出明了之色,存在于心中的疑惑似乎得到了解决,下一秒怒火就升了起来:“你不是好东西,枯骨也不是好东西,养鬼道里也没个好东西!” 如果说之前损失的宝物,只是身外之物的话,那么我现在所说,便已经设计到他最大的秘密了,这隐藏了数十年的秘密,就连两个忠心耿耿的仆从都不知道,如今却是被我一口道出,在震惊之余,涌起来的还要如潮水一般的杀意,这杀意连接在一起,已然滔天,他再次多了必杀我的理由。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宝印真人感觉自己遇到了克星,每一步都似乎落于下风,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更多的是痛苦,他的拳头紧紧攥住,新仇旧恨涌了起来,将他之前的坚定斗志,冲击的七零八落。 目的达成的我,却是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股决然之意,踏出了一步。 就在我踏到二百九十步的瞬间,同时涌来的是极强的压力,这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直接挤压进我的身体,我的身子巨震,喷出大量的鲜血,因为受到这压力影响,我差点被其所击退,这让我毛骨悚然,我两只手死死的握住拳头,这股压力在我体内胡乱的钻动,就像是要找个出口宣泄出去,我死死的咬着牙,八宝玉如意光华连连闪烁,想要为我抵挡,然而此地却像是冥冥中有灵一般,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冷哼,就在下一秒,另一股压力却是爆射而来,其目标,正是八宝玉如意,我见机得快,将八宝玉如意藏进芥子袋之中,这股药力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旋转了一圈,继而也没入我的体内,我直接跪倒在地上,体内的骨头咔嚓作响,仿佛被折断了一般! “最后十步,竟是如此……”我连续吐血,眼中下意识的涌出绝望,但却立即被我驱散,我喃喃说道:“一定要走完……” 语气平淡,只是在叙说一件即将发生的事情,我深吸口气,站了起来,就在我站起来的瞬间,双肩仿佛承受着天地不可承受之重,几乎要被压得塌陷下去,我的脸色苍白,将喉咙中涌出的血咽了下去,稳稳的站住了这一步。 就在我站稳之后,一缕灼热之意从我的脚底涌入,穿过我的身体,直接进入我的眉心,在我的意识之中,我看见了一串金光,像是个符号! 就在我得到这字符的瞬间,两步之外的宝印真人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他的眼中满是怨毒。 “此子也得到了字符,决不能让他得逞!” 他一步踏前,再次往前,落地之后,比我还要不堪,直接就趴在地上,一口血喷出,其中带着金黄之色,竟是掺杂着少量精血! 但已经没有退路了,宝印真人死死的咬牙,双目之中满是没有退路之后的疯狂。 “我好像明白了,最后的十步,每一步都会得到这字符,只有收集齐全之后,才能得到最后形成的那个字,只有这样,才能到达那石碑……”我心中有了明悟,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目光放在前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了,所能凭借的,便是我的斗志。 “他虽然只领先我三步,但若我不想办法,这三步将会成为永远……”十步之后,步步艰难,三步的距离,已经是天堑,我的眼中涌出疯狂之色,赌徒的血液再度沸腾起来,我手掌一翻,取出回元丹。 这个一颗就能回满全部元气的丹药,我却是满瓶倒入口中,直接咽了下去! “他疯了么?”宝印真人双目之中爆出精光,没有这样吃回元丹的,就算是他,如果一口气吃下整瓶,也有可能被撑爆。 然而我却是这么做了! 暴躁的元气在我的体内横空直撞,不久之前才修复好的经脉,立即就七零八落,丹田中的气海,就像是被狂风侵袭了一般,瞬间炸的什么都不剩,元气四散而出,在我体内疯狂涌动,我的身体膨胀起来,就像是气球一般,不出意外,我应该是要被直接撑爆的,但我此刻的心脏之中,却是一口气喷出海量的精气,就在这精气出现的瞬间,三窍玲珑心仿佛一下子变得干瘪了,再也没有了精神,之前生生不息的精气,也没有丝毫吞吐。 这一次搏命,我几乎是把我体内的一切都毁了,但换来的却是澎湃到几乎要爆炸的力量,我惨叫一声,脸上也是爆出青色的血光,强压之下,我踏出了一步,落定之后,一枚金色的字符再度涌入脑海之中,与之前的那一颗融为一体,这还不算完,我眼中的疯狂意味更加浓郁,就在宝印真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之中,我接连迈出两步,和他站在一处,就在这两步后,我吐出一口血,气息立即萎靡了下去,膨胀的我,也立即变得干瘪,在第二百九十五步,我半跪在地上,五官之中都有鲜血流淌。 “此子心性狠辣,不光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如此……”宝印真人看我的眼神,头一回有了认可,如此搏命,换做是他,并不能做到。 我气喘吁吁,拖着沉重的身体,摆出盘膝的姿势。 “你已经连最后的潜力都用过了,丹田受损,经脉破坏,你不仅走不完最后五步,就连自己的修行之路,也彻底的毁了,你还争什么?可悲可怜可叹,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争?”宝印真人淡淡说道,他的眼中,出现了胜利者的光芒,以他的见识,不难看出我此刻的糟糕情况。 354:可怜可悲可叹! “可悲可怜可叹?”我体内的状况的确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任凭谁来说,恐怕都要用没救二字来形容,正如他所说,丹田被破,气海受损。就连我引以为依仗的三窍玲珑心,此刻却也是耗尽了精力,但我听到他的话之后,依然是眼中出现了一抹嘲讽,不确定似得问道。 “不错,你的确是可悲可怜可叹。” “可悲的是你拼命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得不到,最后的这五步,将会湮灭你所有的希望,这根本不是你能够觊觎的。” “可怜也是说你,为了夺我的造化,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最后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而去还毁了自己的一切!” “可叹更是说你,明明已经占尽了上风,但却被贪婪左右心里。不早早抽身而退,最后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不过,若要我来说,你却是完全的自作自受,纯粹活该!!!” 宝印真人眼中没有得意,有的只是严肃和认真。在这最后的关头,他已经顾不得得意了,波折太大,没有其他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在他眼里,我这个给他制造出无数麻烦的小角色,最后还是没能够逆天,庆幸之余,他又是无尽的后怕。 “可悲可怜可叹?”我没有搭理他所言,而是再次问道,就连腔调都和之前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我眼中的嘲讽意味愈发浓郁了。 “你为何重复发问?莫非打击太大,已经疯了吗?”他眉头深深的皱着。不明白我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能够笑得出来。 “哈哈哈……” 我大笑,几声之后便开始咳嗽,又是几口血吐出,但我的眼神里仍然是嘲弄,我回头看着宝印真人,当他的视线与我碰撞的时候,却是生出了滔天的愤怒,因为他发现,我看他的眼神,竟然是如他之前所说。可怜可悲可叹! 这情绪,竟然能够从我眼神中看到,所针对的,正是他!宏讽记圾。 “你觉得可怜可悲可叹,我却觉得可笑。” “因为这三个词,不是用来形容我的,而是用来形容你!” 我吐出一口血,死死的盯住他。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宝印真人面庞抽搐。 “堂堂真人之尊,已经站在了修行界的巅峰,你是无数人仰望的对象,可是你呢?却连最起码的自信都没有……”我平静说道。 “屁话,我怎么可能没有自信!”宝印真人还以为我能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却是胡搅蛮缠,当即是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却莫名的有些干。 “你若是有自信,为何还要去吞那魔念?”我目光一闪,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身子一震,脸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 “我为什么不懂?”我强行打断了他,嘲讽的笑着:“这就是没有自信,若我是真人,已经凌驾在众人头顶,那么我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满足,达到这个境界,已经足够,另一个则是进取,我会拼命的修炼,拼命的感悟,朝着更高的境界迈进,哪怕是最终失败,但我仍然可以说,朝闻道,夕而死,此生足矣。” “可你呢?你不满足于现状,你想要追求更高的境界,但你没有自信,你不认为自己能够靠自己突破,所以你去找那劳什子魔念,苦苦修行到真人境界的宝印真人,我听说你是一介散修,这一路走来,没有门派,没有长辈,一定无比的艰难吧,那么长的路程,你都坚定走来,但是在成功之后,却是失去了最起码的锐气和信心,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可悲?” 话到最后,我已经是质问语气,这一番话,全是我发自肺腑,早在楚琛告诉我魔念的真相之后,我便是有这样的念头,那七个人,每个人都是真人,已经站在了最高处,为何却是不满足?不满足也就罢了,还要走那些歪门邪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这些修为极高的人居然不懂! 宝印真人脸上的狰狞僵住,他望着我,却是怔住了,虽然不想要承认,虽然很想要说我讲的都是屁话,可是他的心目中,却偏偏是引起了共鸣,他想到了自己的过往。 一个普通的山村少年,从小无父无母,作为一个小乞儿,没有人能够看得起,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了修行之门,可是依然没有人看得起他,因为他只是散修,靠着半本残缺的功法,那些有门有派的修士,在听说他是散修之后,都是断去了结交之意,无数次的被人轻视,但他却从来没有放弃,因为从一个乞丐,变成修士,已经是他不敢想的成功了,他所能做的,便是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当他真正站在人间巅峰的时候,却是失去了最初的信仰,修行到最后,竟是变得不相信自己,这,不是嘲讽是什么? “还有,你说可怜?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能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你以为魔念能够给你带来强大的力量,但实际上呢?却是中了圈套,不仅没有强大,反而修为被吞噬,无奈之下,你们这些人将修为和魔念散去,分成许多份,寄予到这世间之人的身上……堂堂真人,却是隐世数十年,不要告诉我这是你性喜平淡,你是害怕,你担心自己出来之后,被人发现你这个所谓的宝印真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强大!你没有底气,你没有自信,作为真人,你却活的像是一只老鼠……好不容易上龙虎山,想要夺取宝物,可是仍然是失败,竟然被我,一个年纪还没有你五分之一的小子所超越,你告诉我,这不是可怜又能是什么?” 说到这里,我大笑三声,每一声都要比之前的声音更大,嘲讽意味十足。 “住口!” 他的脸色涨红,气喘吁吁的望着我,他的手掌死死的抓住地面,指甲盖里已经蓄满了泥土,可是他仍然没有觉察到,人言如刀,我的话直接戳入他心底的最柔软之处,将他不连想都不愿想的伤疤直接撕开,血淋淋的现实,让他触目惊心之余,更有些恐惧。 “为什么要住口?还有可叹没说!堂堂真人,落魄到了这种程度,辛苦收集的宝物被人掠夺,忠心耿耿的仆从不去保护,领先了我二百多步,却被反超,我且问你,你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吗?我谈的不是其他,而是你的脸皮,到了这个时候,你的脸皮居然还能够这么厚,想想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吧,哪一件比得上你真人的身份?你根本不配!” “另外,我还要再加上一句,那便是看可笑,可怜可悲可叹的你,还居然有胆子嘲笑我,可笑之极!!!” 我最后的一句话,带着浓浓的不屑之情,瞬间就让他怔住。 停顿三秒后,宝印真人一口血喷出,气息陡然之间委顿了起来,接连不顺利的过程,再加上我犀利的言辞,却是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全部打成了粉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笑我不知所谓,但你不得不承认,我敢拼命,我能够舍弃我一身修为,来博最后的成功?你敢么?宝印真人,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敢?若你舍得这一身修为,做出这次赌博,这最后的六步,绝对拦不住你!但你,可敢!?” 最后,我盯住他,咄咄逼人的说道。 “可敢,可敢……”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体内有一股豪情涌出,但在半途,就已经散尽,数十年来的安逸生活,早就将他的锐气消磨干净,人越老越是惜命,他所得到的这一切,他担心失去,所以他,不敢! 此地的压力陡然间暴增十倍,就在他的斗志动摇的时候。立即就被这狂暴的压力所驱赶,就看见他连续吐出三口血,再出现时,已经是在第一百步。 失去了资格! 有进无退,就连退意都不成,这便是最后十步的真谛。 355:张道陵! “我竟然失去了资格……”宝印真人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却是变得暴怒起来,豁然站起,双拳握住的同时,从体内涌出狂暴的力量,就像是一道龙卷。卷起浩荡烟尘,在这最初的一百步内肆虐。 他想要再次往前,可是在迈步的同时,却是被抗拒,就像是第一百零一步,拒绝了他往前走的举动! “为什么会这样?早在四十年前,我就惦记着这里,我用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去准备,我知道每一关的秘密,我占取了先机,可最后,我却是被驱除……”不甘之意充斥满目。宝印真人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就这么戏剧性的出局,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你说我可怜可悲可叹,但你并不知道。这五关,就是我改变这一切的关键所在!”宝印真人仰望苍穹,眼中竟是落下泪了,谋划了这么久,他本来是想要借着这五关之中的秘密,来解决自身魔念所带来的隐患,可是一切都毁了。 他远远盯着我,怨毒之意。让我后心发冷。 我可以感觉到,在脱离了压力之后,宝印真人的实力,正在不断的恢复,我回头看着,他已经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再关心我,但实际上我知道,他在等待,无论我成功与否,他都不会离开一步。 让宝印真人出局,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本来没有这样的念头,因为这不符合我的利益。只有和他一起在最后十步徘徊,我们都会受到限制,这样我才是安全的,而这个时候的他,失去了一切,没有希望的人,才最恐怖,宝印真人无疑就是这种人。 “麻烦大了……”此地的奇异,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不仅不能后退,就连生出退意都不行。霸道到了这种程度。 前有狼后有虎,既然如此,我就只有一条路了。 看着前方,只剩下五步了,那一块剑形石碑,距离我很近,又似乎很远。 体内,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以动用的力量,尤其是让我感到忧心的是,在这屡次的受创之下,我正在不断的从入魔的状态中退出。 想到失败的可怕后果,我打了个哆嗦。 “只有一条路……”我抬脚,但是在抬脚的瞬间,我的脚骨便仿佛被巨石碾压,可是一寸寸的碎裂,如此剧痛,瞬间便让我叫了起来,然而我的脚却依然悬停在空中,没有收回来,因为我知道,只要退回来半步,那么就代表着彻底的失败。 我咬牙,双目之中已经完全是血红,我的脚终于落地,在落地的瞬间,脚骨全部断开,我整个人的身体向前倾斜,与其说走出了一步,倒不如说,是摔倒在了地上。 我背着的冰棺脱落,滚了几圈之后,到了几步之外。 隔着冰棺,我看到了宁浅画。 她长长的睫毛闭合,沉静的面庞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她的瞬间,我的痛苦便是彻底消失的干净。 “你是故意到前面等我的吗?”我喃喃问道,眼角有些湿润。 我可以放弃一切,唯独不可以放弃她。 望着宁浅画,我的手往前探出,开始向前爬行。 二百九十七步,我的双手断开,十指连心,钻心之苦让我几乎痛死在这里,然而我依然将痛楚憋在肚子里,这算是什么?这样的痛苦,不过是肉体而已,心痛,才是真正的痛。 苗疆那远去的风景,成为我一生都无法忘怀的记忆。 我无法忘记,宁浅画那因为不断滴血,而变得干枯的手指;我无法忘记,她变成老妪之后,转身离开的悲伤;我更无法忘记,那画在白纸上的飞鸟与鱼……我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什么退意,什么恐惧,全部都散的一干二净,我的手指断掉,我就用胳膊肘支撑着往前爬,胳膊肘断掉,我便用肩膀,一点点的往前蹭,我眼里没有石碑,也没有什么宝物,有的仅仅是冰棺中那沉睡的面孔! 月月说愿意,然后遇到了负心人,自己落到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宁浅画也同样说愿意,我不愿做负心人,我只知道,我许下的誓言,一定要完成,不管怎么样,我要将你救活。 “没有人能让你死,哪怕是上天注定,那也不可以,因为我不同意!” 我嘶吼出声,终于将自己的脸靠在这冰棺上,那一瞬间,眼前黑色的石碑陡然间爆出一层锋锐的光芒,这光芒在空中化成一柄长剑的形状,直接撕裂了云层,露出那璀璨的星空。 “他居然真的走完了……”宝印真人眼中爆出疯狂的嫉恨之色,最不被看好,最没有希望的人,竟然走完了这从未有人完成的路途,最后这五步,他没有看,所以他不知道我走完的代价几乎是全身的骨骼尽数碎去,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愤恨,在这愤恨之余,还有一丝埋在心底,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落寞。 “那个混小子,破了五关!”两个早就回到起点的老道依然还是鼻青脸肿,此刻震惊之时,牵动着脸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在外面,这光芒同样璀璨,就像是一只大手,竟然将这浓雾都撕开了大半,外面的人能够影影绰绰的看到里面的人影。 “好多人,不止一个!” “徐铭说的是真的,里面居然真的有其他人!” “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 龙虎山的长老和修士全部都激动了起来,就在耐心消磨到底线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他们的目光在这些人影上巡梭,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我,哪个是宝印真人。 而被吊在树上的怀玉,也是涌出狂喜之色。 当天地清明,露出崭新的天空之时,这道光芒竟是缓缓开始凝聚,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此人中年,身穿青色道袍,一根木簪子将头发严丝合缝的插好,双手背后,双目无情,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意。宏讽妖亡。 “这是祖师爷!”日长老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所有的龙虎山得弟子都吓了一跳,仔细的辨认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居然真的跟平日里膜拜的画像一模一样,竟是这龙虎山的开山祖师张道陵! “莫非是祖师爷显灵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众人跪倒了一片。 张道陵绝对是一个传奇的人物,每一个龙虎山弟子都以这位祖师为荣,可是,这种荣耀,更像是精神上的依托,因为年代过于久远,他们记忆力的祖师爷,只是画像上的小人而已,如今当这个人真的出现,每个人除了激动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情绪。 “张道陵……”宝印真人眼中的嫉恨意味更加浓郁。 张道陵的身影彻底浮现之后,他的眼神掠过龙虎山大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最终定格在我的身上,他的手指轻轻一点,就看见一道青光朝着我的身子就刺了过来,我甚至都没有发觉,就被这青光所包裹,然后托在了半空中。 在所有龙虎山弟子的眼神中,我更像是被张道陵的大手拖着,每个人都张大嘴巴,这奇异的一幕,让他们觉得眨眼都是奢侈。 青光包裹着我,我那断去的骨骼,被强行接在一起,体内碎裂的经脉,也是在这青光的流淌之下,开始修复,这青光涌入我的心脏,死气沉沉的心脏再次复苏,有力跳动的同时,精气再度流淌,最开始细如发丝,后来源源不断,一股股的遍及全身,这还不算结束,在我心脏的三个窍穴之外,又是一处鼓起,在这青光之中,不断的膨胀,到最后,我隐隐一痛,心脏裂开了一条缝,竟然出现了第四窍! 这一痛,也是让我彻底苏醒,我立即看到了那庞大的张道陵,他双目之中依然无情,一指点在我眉心的瞬间,自己却是消散的干净。 “天不生我张道陵,万古如长夜……后世之人,善用九秘!” 356:五字真言 就在张道陵的身影消散的瞬间,那一座雄伟的石碑,也是轰然碎裂,其中再次爆出一枚金色的字符,与我体内的十个字符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枚崭新的古篆文字。 这个字。笔锋张扬,落笔之处,拥有一股不屈之意,寻常之人看一眼便会瞎掉眼睛,我也是如此,双目之中陡然刺痛,也许是福至心灵,我想起了宝印真人之前交给我的经文,连忙念诵起来,就在我念诵经文的瞬间,这个字的光芒便柔和起来,印入了我的眉心。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我灵魂深处磨盘之上的九字真言第三个字斗,却是突然间消失。与这个字融为一体! “这是九字真言,经文为总纲,磨盘之上的文字为原型,五关为真意……三者缺一不可,融为一体之后,便是九字真言!”那青光之中,带着零碎的记忆片段,我知道刚才出现的张道陵。仅仅是他当年立下五关的时候所残留的一丝魂魄,短暂的出现之后,便会彻底消失。而这五关的秘密,却正是道家的九字真言! 九字真言,虽然只有九个字,但却囊括道家精髓,每一个字都是无上法门,得到其一都是大机缘,张道陵当年得到五个,闯出这一番基业,晚年之时,为了不让传承断去,便立下这五关,留着有缘人前来。 当然,作为龙虎山的开山祖师。他还是存在着私心的,暗地里叮嘱龙虎山之人,要派出杰出弟子闯关,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死后,修行界日渐衰弱,真人已经是最顶级的层次,而龙虎山弟子,也失去了进取之心,这五关,就这么屹立数百年。鲜少有人来闯。直到今天,五关才终于被破,张道陵所遗留的五字真意,才真正出世,短暂出现的时刻,他一眼掠过龙虎山,看着良莠不齐的天师教弟子,已经是知道了现如今的情况,所以才留下了那一句话。 天不生我张道陵,万古如长夜! 在我死后,修行界竟落魄如斯! 我双目中爆出精光,所有的一切都清楚,怪不得五关奇异到这种程度,若是九字真言衍化,那便是彻底合理了,刚才所收取的斗字秘,已经深深印入心底,我心念一动,想要发动这斗字秘,然而就在动念的瞬间,我却是发现体内的力量仿佛要被这个字所抽干一般,立即就让我停止了这个举动。宏讽在技。 “九字真言太过恐怖,根本不是我现在还能够掌控,若是要发动斗字秘,只怕是所有力量都要耗尽……”我微微有些失望,但仔细一想,如果九字真言随便谁都能施展,那么也不符合其本来的价值。 “当务之急,是收走其他四个字!”我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恢复,五关被破,五关的力量正在逐渐的流逝,最多半个小时,这五关就要彻底的化作虚无了,在此之前,我要收走其他四个字,不然只怕是要遇到麻烦。 我还没有忘记宝印真人的威胁,此刻将冰棺背起,身子一闪,在这五关中来去自如。 反倒是他,受到重重限制,根本动弹不得。 “此地的力量在削弱……”他没有着急,而是感受着此地力量的淡薄,眼中神色反而是平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需要想那么多了,杀人夺宝,如此而已。 “浓雾在消散……” “五关彻底消失了!” “祖师呢?为什么祖师不见了?” 龙虎山弟子一片哗然,多年以来,龙虎山五关已经成了他们非常熟悉的地方,此刻发现浓雾消失,每一个人都是恐慌起来,尤其是联想到刚才张道陵的昙花一现,每个人都显得忧心忡忡。 “不要乱,摆天师戮魔大阵!” 日月星三位长老主持大局,高声说道,控制住了局面。 但没有人知道,他们才是最为担心的人,五关的消失,很有可能是他们师尊临死前的预言开始,而怀玉,终于也被放了下来,同样进入了大阵之中。 我出现在第四关,那九层妖塔依然存在,此刻在我眼中,这座塔却是一枚金色文字的化身。 这个字不是其他,正是临兵斗阵皆阵列前行中的者字。 我从第一层来到第九层,就站在那石台中间,掌心有一道青气浮现,一枚金色古篆文字被吸引,一寸寸的升上来。 者字秘窥探人心,连接天机,同时对危机有着极强的感应能力,怪不得之前我能够在这里解惑,金色的者字秘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我的眉心。 我闪身而出,这九层妖塔,一层层的开始陷落,融入到了泥土之中,彻底的消失不见。 第三关,那汹涌的瀑布,入了我的眼,眼中所看,那流淌的每一滴水,其实都是九字真言的一部分,从无到有,从高到低,整个过程,都在刻画着一个字。 这个字叫做临! 临字秘,天崩地裂,依然不为所动,体魄坚韧,不动如山,这临字秘被我所收,没有进入眉心,而是进入了我的心脏,陷入了休眠之中。 很显然,我还没有使用这个字的资格。 不过不要紧,只要到手了,迟早有机会,我又是一步迈出,出现在第二关。 那大雪之中,依然有我的脚印存在。 我看着这一枚枚的脚印,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这是行字秘……” 相比于之前的玄之又玄的三个字,这行字秘无疑是我最想要得到的,者字秘和临字秘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斗字秘施展起来代价太大,唯独这行字秘,能够让我立即使用。 顾名思义,行字秘自然是行走,初步掌控,便可增速数倍。 行字秘发动,我的身形骤然消失,在我走后,雪山崩塌,如镜子般裂开,这第二关,也是彻底的消失。 我来到了第一关,看着那连绵的火海,我还记得当初在这里所受到的折磨,若不是灵光一闪,恐怕根本就没有机会通过,然而如今,却是换了另一种心态重临此地。 我收起这最后一个字,无尽火海汇成一个“前”字,融入我的眉心。 前字秘如行字秘一般,最为实用,能够直接提升道法的威力,但仅限于五行。 九字真言,虽然是九个字,但是每个字里都蕴含着无数道家前辈的毕生智慧,随便一个字,都足够让我研究一辈子,当年的张道陵,也不过是将前字秘修炼到大成,故而龙虎山弟子体内的火焰,全部都是真火,这便是张道陵简化了前字秘,所创出的功法。 “也不知道其他四个字所在何地?”因为直面了九字真言的恐怖,我对于其他四个字,也是生出了好奇之意,只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消息,很有可能已经失传了。 想到这,我便是无限唏嘘。 但此时,却明显不是感慨的时候。 因为在我收走前字秘后,五关的力量提前衰竭,彻底的消散同时,宝印真人双目之中爆出杀意。 “小王八蛋,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他的气势如火,身形掠过,掀起滚滚烟尘,在快速靠近的同时,他的手印掐动,手掌朝着我这边立即拍下。 “山河印!” 宝印真人,之所以有此封号,与他手段不无关系,所修的乃是印法,算是偏门,但威力巨大。 山河印陡然砸落,这一方天地的自然之力都被调动起来,动荡之间,仿佛真的形成一座大山的模样,朝着我就砸了下来!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即发动行字秘,速度何止快了十倍,一闪之间,就腾出十几米之外,就在我逃离之后,我原来所立之地便发出一声巨响,烟尘散尽之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不好!” 我头皮发麻,这老家伙真的怒到极致了,行字秘疯狂的抽走我体内的元气,我朝着浓雾之外疯狂跑去。 “你往哪走……” 他的声音缥缈响起,人就不紧不慢的追在身后,手印再度凝结,又是山河印朝我砸来。 357:大麻烦! 这老王八蛋! 得到如此至宝,我还没来得及庆祝,就被追杀,这种感觉,简直郁闷的我要骂娘。 虽然行字秘提升了我的速度,但也只是勉强跟他保持同步而已。毕竟我们的境界差距太大,想要脱身,首先要想办法限制住他。 我头皮发麻的同时,手探入芥子袋之中,摸出一枚爆炎珠,朝着身后就砸了过去! “这是爆炎珠!”宝印真人一路追我,一直关注着我的行动,此刻见我丢出一枚东西,定睛一看,却发现是爆炎珠,当即气得他火冒三丈,这可是他的宝物。总共只有三枚,没想到我这么果断的丢了出来,当真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 但是爆炎珠的威力,他可不敢小觑。没有人比他这个原主人更清楚这玩意有多么恐怖,本来朝着我拍来的山河印,被迫转换了方向,朝着爆炎珠而去。 二者碰撞的同时,当即引起了这一方天地的动荡,就听到轰隆一声,碰撞之处竟是瞬间炸开,泥土飞溅的同时。更有黑烟滚滚而起。 宝印真人有些狼狈的身影从中一闪而出,他望着我快速逃窜的我,双目之中的杀意却是消散了一半,转而被贪婪替代。 “那就是行字秘吧,他这个境界低微的小子使用,都是这般强大,若是换做我,只怕是……” 想到这个场景,他隐隐激动起来,双目之中爆出精芒,迅速朝我追来。 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个了结! 行字秘厉害是厉害,但这玩意太过于消耗元气,我从芥子袋中又取出一瓶回元丹,吞下了一颗。在支撑住行字秘,被真人追杀,这还是头一遭,这种感觉当真是不太好。 “那也是我的东西……”宝印真人看见回元丹,呼吸粗重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没能够追到我,之前爆炎珠没有伤到他,但却是有效的阻拦了他,借着这个时间差,我终于冲出了浓雾。 外面的龙虎山修士早就严阵以待了,他们摆好了阵势。就等着发动一击。 此刻见我冲出,一群人下意识的就要动手,我感觉到凛然的气势,吓了一大跳,吼道:“是我,那个恶贼在后边!” 怀玉叫道:“都住手,是徐铭,他已经出来了!” 对于我,龙虎山的弟子是复杂的,他们悄然让开了一条道路,我闷着头就冲了进去。 就在我前脚刚出来的时候,宝印真人一步迈出,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是什么情况,我便喊道:“就是这个老乌龟王八蛋!” 日月星三位长老果然感觉到了强悍的气势,三人眼中爆出杀意:“动手!” 以怀玉为主要,所有弟子修为连为一体,这跟我之前所经历的天师戮魔大阵还不一样,现在的这个大阵,早就摆了出来,所有弟子调整状态已经到了巅峰,作为他们积蓄很久的一次进攻,无疑是这个阵法所能够达到的最大程度。 就看见那青光中的木剑陡然立了起来,并不算锋锐的剑刃之处,竟是生出一缕金属般的光泽。 氤氲的青气流淌,拖着举剑从天而落! “该死,什么情况!” 宝印真人刚刚出来,就感觉到了巨大威胁,抬头一看,竟是巨大的木剑落下。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涌出难以置信之色:“这帮牛鼻子道士都疯了不成?刚见面就用天师戮魔大阵招呼我!!!” 他是知道这大阵的威名的,所以不敢轻视,迅速掐动印决,手掌形成了一个宝瓶的模样,这宝瓶形成的同时,便有一股吸力涌出! “这是宝瓶印!” 我之前是见识过这个印法的,不得不说,宝印真人的确有两下子,不管是那威力巨大的山河印,还是这宝瓶印,都堪称神奇。 木剑砸落的同时,所有龙虎山弟子的杀意都连成了一片,宝印真人脸色苍白,手印一变,这宝瓶扩张十倍,猛然间变得巨大起来,就看到木剑被这巨大的瓶口所吞,一寸寸的陷入进去,在完全没入之后,宝印真人双手一合,宝瓶陡然缩小的同时,他却是喷出一口血,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各位龙虎山的道友,还请住手,此事有误会!” 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又有鲜血涌出,几次受创,本来就让他带着伤势,此刻伤上加伤,宝印真人也不愿意再冒险了。 我当然是希望龙虎山的人不听他的废话,直接动手灭了他,可是日月星三位长老也是不了解情况,他们本就不愿意直接动手,此刻顺坡下驴,问道:“你真是宝印真人?” 说话的同时,有着浓浓的不信。 宝印真人脸色一变,没想到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定然是那小子说的,于是对我的恨意再次加深了一分,宝印真人拱手说道:“正是在下!” 堂堂一个真人,竟然用在下来形容,无疑是将态度放得很低了。 这三个老头,是有些古板的那种,而古板的人,又好面子,此刻态度也是稍微柔和了几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三个老家伙对我的映像可不好啊,如果拖延下去,容易惹出麻烦,立即说道:“各位长老,我已经向你们证明,正是此人在关中,杀了那些守关长老,你们还不报仇,要等何时?” “杀!” 怀玉高喊,一群弟子下意识的就要动手。 “慢着!” 星长老却是制止,他的眼神中露出无情之色,看了看我,然后落在了宝印真人身上。 “真人当真是有闲情逸致,这么多年来都不见踪影,此刻一出现,竟是在我龙虎山,今日之事,还希望真人给个解释!” 宝印真人几乎都要骂娘了,还解释个屁啊,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就算他巧舌如簧,那也没有作用,老实说,其实这些老头子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那天师戮魔大阵,却是让他很忌惮,这玩意干脆叫天师玩命大阵好了,这么多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就算他恢复到了真人的修为,想要抵御,也没有这么简单,更何况现在。 见宝印真人沉默,三人脸色一变:“看来守关长老,真的是你所杀了,真人在我龙虎山倒是自在,杀人夺宝,好不快活!!!” 杀人夺宝? 听到这,我心里面就咯噔一下。 果然,宝印真人好像也抓住了事情的重点,他的眼睛一亮,看着众人的同时,目光掠过我,露出了戏谑之意:“慢着,杀人我承认,但夺宝,嘿嘿,我可是不认得。” “长老,别跟他废话。” 我立即说道,心里面急得要命,该死的老王八蛋,怎么就这么机智? 日长老却没有理会我,他看着宝印真人:“如果真人不把宝物交出来,想要下龙虎山,只怕是还要待商榷。”宏讽丸圾。 宝印真人却是摇了摇头,做出无辜之色:“我承认,我是想来龙虎山夺宝的,只不过呢,我没有成功,在最后关头,被这个小王八蛋给截胡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看向我,月长老惊疑不定的说道:“他凭什么能在你堂堂真人手里夺宝?” 宝印真人舔了舔嘴唇,他想到了个完美的计谋,坏笑说道:“这件事倒是说来话长,总归来说,还是我太过大意……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你们可知道这个小子得到的是什么宝物?九字真言,知道吗?其中的一个字,行字秘,就在这五关之中,若不是他得到这行字秘,如何能逃脱我的追杀?看看他逃命的速度,你们还不懂吗?” 九字真言! 谜底揭开,不光是三人,所有的龙虎山弟子望着我的眼神都满是难以置信。 358:有意思 九字真言理论上并不能用宝物来形容,如果非要算,应该算是功法的行列,这导致九字真言更加珍贵,法器什么的毕竟是外物,功法才是根本。九字真言每个字都蕴含着道家的大智慧,是无上的法门,可以说,任何一个字出现在世界上,都会成为抢破头的存在,能够让人疯狂。 我也没有想到,宝印真人居然会这么直接的将这个秘密抛出来。 “真是老奸巨猾,只说行字秘,却隐瞒了其他四个字……”我心中苦笑,没想到终究还是忽略了龙虎山这一点,在如此重利面前,他们估计不会坐实。更何况,他们从来都不能算是我的帮手。 “真人所言当真?”月长老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信,同时还有惊喜,他眼角的余光望着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那是自然,事实就摆在面前。”宝印真人淡淡说道。他此刻胸有成竹。天底下没有人能在九字真言面前保持平静,他不行,这帮子龙虎山的道士同样也不可能。 “徐铭,此事当真?”日长老双目中爆出精光,逼视着我。 虽是询问,但语气却已经是确定,五关之中早就知道有宝物,只是他不知到底是什么,此刻知晓后,却是恍然。除了九字真言,还有什么能创造出如此神奇的五关?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我的身上。 “小子不才,侥幸得到……”如此大的压力,让我眉头深深皱起,叹了口气,意识到隐瞒不下去了,我露出苦涩,终于点头。 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哗然。 “居然真的是九字真言!” “传说中每一个字都包含道家万千变化的大智慧之言。早已失传,没想到竟是在我龙虎山之中。” “这行字秘,能让他在真人面前逃脱,若是换做修为更高的人,岂不是要逆天?” 众位弟子跟长老议论道,他们的脸上泛着红光,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 我听得眉头一皱,意识到不好,他们所言,隐隐是将这行字秘划归到了龙虎山,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消息。 怀玉的脸色也变了,他担忧的看着我,现在的局势他看的很清楚,毕竟他只是善良,而不是傻,对于同门所想,他很清楚。 日月星三位长老传音交流。 “没想到五关之中竟是这行字秘。” “这样才能合理解释五关为何如此神异,这宝印真人不惜代价,来龙虎山夺行字秘,倒也说得过去。” “师尊曾言,五关被破之后,龙虎山将迎来厄难,但这灭门之祸中却有转机,现在看来,这转机应该就是这行字秘!” 日长老最终拍板:“行字秘我们必须要到手!” 其实人都是一样,不管正邪,有关于自己的利益没有人愿意放手,只不过邪道不择手段,而正道还要些脸皮而已,三位长老统一意念之后,同时看向了宝印真人:“对于杀我龙虎山守关长老一事,真人有何解释?” 他们没有选择找我,而是首先对宝印真人发难,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放过了我,我看的很清楚,很多龙虎山的长老不动声色的变化着位置,隐隐间将我包围了起来。 “死牛鼻子,老子告诉你此事,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你非要抓住不放?莫非以为本尊是软柿子任你拿捏不成?”宝印真人一怔,继而大怒,本来他是想将我的事情抛出来,然后由龙虎山针对我,这个时候趁机把自己摘出去,可是日月星三位长老的突然发难,却好似是也要追究他的责任,在宝印真人眼里,这简直就是羞辱,我堂堂真人宰你几个不成器的长老,还需要什么解释? 这天师戮魔大阵他倒也不是真的害怕,只是前面措手不及,这才吃了大亏,另外的原因则是他也不愿意得罪龙虎山,也许龙虎山的硬实力并不强,但他们潜在的势力却太大了,几乎整个修行界就没有人不受龙虎山恩惠的,这也是他选择偷偷摸摸上山,而不是直接光明正大的闯山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就不想惊动龙虎山。 日月星三位长老正想要说话,浓雾中却又走出两个踉跄的老者,这二人正是另外的两个化境老道,二人依旧鼻青脸肿,出来之后连忙叫道:“主人!” 他们这次做了错事,心中忐忑会不会受到惩罚。 然而这看在日月星三位长老的眼里,却是无形的威慑,除却了宝印真人之外,居然还有二人,这无疑是让他的实力大幅度的上涨。 “师兄,这该如何处理?” “得到行字秘要紧,不宜节外生枝。” “今日之事必须保密,日后等天师与剑尘子回来,在和这宝印真人算账。” 三人最终确定,语锋一转:“真人误会了,这等事情自然有天师处理,不需要我们多关心。” 宝印真人愣了下,忽然间明白了三人为何转变的这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看着三人,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 “龙虎山,哈!龙虎山,有意思!” 不少弟子闻言,已经满脸铁青,然而这三人却是纹丝不动,星长老蓦然开口:“真人此刻不走,还待何时?” 宝印真人咧嘴一笑,他瞅着我看了一眼,然后又忌惮的瞧着龙虎山的大阵,说道:“那我便下山了。” 日长老轻飘飘的补了一句:“最好远一点,龙虎山恐怕不是很欢迎真人。” 宝印真人一顿,继而大笑,他背着手往外走去,两个老道就跟在后边,经过我的时候,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小子,本尊给你指一条生路,我就在山门处等待,你若能够来到,我便出手救你……” 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我的目光却是凝重,他哪有这么好心,说是救我,其实只不过是从狼窝到了虎口而已。 说到底他和龙虎山打得都是同一个主意,那就是在得到九字真言之前,都把其他的竞争对手驱逐出去,确保自己得到,之后再考虑其他,宝印真人与龙虎山互相忌惮,然而在他们的眼中,我却是砧板上的肉…… 这种感觉,很不好,我抬起头,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 日长老踏前一步,淡淡说道:“我龙虎山之物,还请物归原主。” 说实话,九字真言这种东西,换做是谁都会有独吞之心,我自然也是,但龙虎山若是好好与我商量,看在怀玉跟龙虎大丹的面子上,我想我至少会将行字秘传授给他们,只是现在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却是引起了我的反感。 我立在原地,直视三人:“既然是你龙虎山之物,那为何你们自己不去取?” 三人一怔,继而微怒,他们认为我这是在挑衅,月长老冷笑说道:“你不想要交出来吗?” 我嗤笑说道:“九字真言,本就是道门共同的财富,当年张道陵靠此创下偌大基业,将这五关立在龙虎山之中,本就是私心之举,让你们这些后辈去取,可是尔等一没胆气,二没本事,导致多年过去,仍然不知这五关真相,如今我拼命进入五关,得到张道陵亲自将九字真言传授与我,说白了,这跟你们龙虎山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看着我得到了好处,想要仗着人多捡便宜吗?”上向农弟。 不少龙虎山弟子都脸色微变,生出害臊之意,然而星长老却是眼睛眨也不眨:“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交还是不交。” 我身子一震,略带歉意的目光从怀玉身上一掠而过,心中已经是冰冷至极:“杀你龙虎山那么多长老的凶手你们不去追究,却是要为难我从我身上夺宝,这就是龙虎山,曾经执牛耳的道门大派……龙虎山,哈!龙虎山,真是有意思!” 359:夺丹! “敬酒不吃。” 日长老双目含怒。 “那便只能吃罚酒了!” 月长老眼中冷色一闪,手掌一挥,袖口中便飞出一卷白色的画卷。 这画卷在飞出的时候展开,长长的画布平铺,在风中猎猎作响,抬眼一看。就见着画布勾勒着一副“海上生明月”,明月从海平面升起,清冷的光华洒下,黑漆漆的海面顿时波光粼粼。 他掐诀一指,这画卷陡然间波动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画布在动,而是里面的景色在动,海水在流淌,还有轻微的海浪,但这,只不过是很小的动静。最吸引人的是那一轮明月,其上升的速度极快,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没有多久就悬浮在海面之上,月华如水,照耀之时。画布之中竟是发出惊涛之声。仿佛这海里瞬间便起了巨浪,在我的视线之中,眼前的一切都变了,自己脚下所立之地,不是其他,正那画卷之中! 脚下只有一叶扁舟,巨浪拍来,我下意识的躲避,却是直接就将小舟打成粉碎,我坠落在海水之中。与浪涛中起伏。 “这法器,倒是有些意思!”日月星三长老,有这称号不是白叫的,要么是法术,要么是法器,都与其称号对应,这月长老,竟是有这样一幅海上生明月画卷! 这法器的品质应该极高,并且绝对拥有器灵。 我仰望苍穹,入目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明月。不出意外,这便是此法器的器灵所在了。 像是这样困人的法器,只需要破开器灵,便能脱身,但这画卷厉害之处就在于,明月高悬,人是触碰不到的。 我心念一动,破军剑飞出,器灵隐隐浮现,在海面上静静的立着,我纵身一跃,踩在剑刃之上,哪怕是海浪再怎么大,这破军剑却像是磁铁一般紧紧吸附,随着海浪的起伏而动,这就是两个器灵的博弈了。 “可不是只有破军剑才有器灵的……”我冷冷一笑,现在的我总算能用“财大气粗”四个字来形容了,袖口一挥,森罗印爆射而出,器灵直接显化,依然是那长角的饿鬼王,他狰狞的面孔对着我,双目之中有茫然之色。 似乎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我知道这跟我放入的那一丝魔性有关,森罗印这种法器,简直太适合那魔性了,现在完全吞噬了以前的器灵,森罗印中的怨气就是滋养它的温床,那魔性,已经完全变成了魔灵。 “破开此画,日后我为你寻找更多魂魄,供你吞噬。”我背着手,淡淡开口。 就在我话音落下之后,这魔灵眼中的迷茫散去,他转身望月,双目之中爆出血光。 这本就是虚拟的世界,器灵能化作明月,自然也能化作巨人,无非是品级的问题,森罗印的品级不可能低,这便决定了魔灵的上限很高,他的身子无限拔高,在这大海中犹如一头怪兽,粗壮的手臂犹如虬龙一般,直接朝着空中的明月抓了过去。 月光放出冰冷之意,就看见魔灵探出去的手,迅速凝结了一层冰晶,但其根本不惧,双手用力的同时,肌肉鼓起,将这冰晶破碎,然后双手分左右,直接将这明月抓住。 吼! 一声嘶吼,掀起滔天巨浪,魔灵凶悍之极,竟是在嘶吼声中,将这明月从中间撕开! 就在明月裂开的时候,我听到了细微的咔嚓声,眼前景色变化,出现的竟是月长老吐血的身影,画卷上有一道浅浅的裂痕,明显已经受创,他握着画卷,眼中满是愤怒:“邪道贼子,竟然使用森罗印这等歹毒法器,也不知道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在养出这等邪灵!” “徐某不骗你,这里面的魂魄,大多跟我可都没有一点关系……”这月长老倒也有意思,跟其他两个长老不一样,老喜欢用法器,但可惜,不管是之前的铜钱,还是这画卷,都不是我手中法器的对手,别的不斗,非要与我斗宝,这就是自寻死路了。 “邪道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不知道是谁喊的口号,所有本来心虚的龙虎山弟子,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支撑点,他们精神一振,没错,他是邪道之人,我们杀他,不是夺宝,而是为了不让九字真言落入邪道手中。 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快就替代了他们原本的念头,天师戮魔大阵再度发动,那一把巨剑出现,光从气势来看,不如之前那般强大,这跟龙虎山弟子此刻的心境有关系,心绪不稳,所以未尽全力,有所保留的情况下,自然会让这巨剑偏弱。 不过也已经足够了,怀玉被排除到外面,由周相站在剑刃之处,他知道这是一次绝佳的表现机会,所以在心潮澎湃的同时,却也是毫不犹豫,一掌力劈而下,巨剑就朝着我倾斜了。 “这帮死牛鼻子……”我忍不住骂道,不知不觉间,已经学会了宝印真人的骂法,但看着这落下的巨剑,我却是死死的皱着眉头,我将森罗印丢了出去,想要让其抵挡,然而森罗印的魔灵竟是传来抗拒之意。 “本尊不愿!”其中竟是传出这样的一个意志。 本尊? 我差点没有气炸,老子辛辛苦苦培育的法器,突然间就不听话了,一丝悔意涌上心头,早知道如此,我就直接毁了那魔性,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没见过法器在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拒绝出战的。 这玩意莫非也知道害怕不成? 我恨恨的瞪着森罗印,将其丢进芥子袋,这魔灵,只能等待日后有时间再收拾了,看着迅速砸落的巨剑,眼中出现疯狂之色,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就没有退路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施展唤魔经,不久之前,我才被迫从入魔状态脱离,此刻再入魔,却是极度不应该,这样绝对会加强体内的魔性,可是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趁着是半夜,还能有点机会,若是等天亮了,那么就彻底完蛋。 唤魔经到底还是好使的,我体内的五个气旋之中,都变得黑洞一般,其中涌出滚滚魔气,瞬间就让我的眼睛变得血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终于入魔成功,手中破军剑出鞘,器灵与我配合,魔气大量的涌入其中,整把剑都是放出巨大黑色的光芒,而剑柄处的白色明珠,竟像是被这魔气浸染,变得乌黑起来,就在明珠完全变成黑珠的刹那,破军剑自行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就看到虚空之中两把剑碰撞在一起,一把是龙虎山木剑,另一把则是破军! 两剑撞击,却是发出巨大的轰鸣之音,所有龙虎山弟子退后一步,脸色微微苍白,而另一边的我,却像是破麻袋一般,远远的就飞了出去,并且在倒飞的过程中,还在不断的吐血。 “自寻死路!”上向东技。 月长老总算是心情畅通了,冷笑说道。 “不对,他的方向!” 星长老初始也是笑,但看着看着,却是面色突变,他露出紧张之色。 原来我倒飞的方向,竟是那龙虎大丹所摆之处! 古朴的丹鼎,距离我已经很近了。 “拦住他!” 日长老眼中仿佛有烈火燃烧,迅速朝我追来。 听到气急败坏的叫声,我却是得意的狂笑起来,因为鲜血从喉咙涌出,呛得我咳嗽起来,但我不悔,也是在刚才交锋的瞬间,我才想起这个主意,借着反震之力,却是迅速的靠近那龙虎大丹! 谁能想到,我居然敢这么赌! 龙虎大丹就放在丹鼎之中,我几乎已经嗅到了那浓浓的丹香,眼中涌出狂喜之色。 “终于要到手了!” 360:杀出! 龙虎大丹才是我此行的最终目标! 至于九字真言,倒是意外收获。 光以价值而言,九字真言胜过龙虎大丹无数,但对我而言,龙虎大丹却是更重要。上向场扛。 其实龙虎山若是肯拿龙虎大丹来与我换,我恐怕也会答应。只是他们以自己的逻辑去看待事物,根本就没有升起过这样的念头。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只能来抢了。 即使是龙虎山,也不能欺人太甚! 龙虎大丹周围,看起来无人守护,但其实就在我靠近的瞬间,丹药之中却是冲出一龙一虎两道虚影,这是丹药自我的保护,这种级别的丹药,已经可以称之为灵丹了。 就跟法器一样,生出器灵的法器才能堪称强大,而生出丹灵的丹药。才能拥有那种夺天地造化的效果。 但只是丹灵而已,根本不可能阻拦我,我甚至都没有用剑,手掌一把抓去,直接就将这龙虎捏在手中,我没有将其毁灭。因为担心这样会破坏药力。手掌一捏,揉成一团后将其丢入丹鼎之中,丹灵生出恐惧之意,焦急的回到丹药之中,我过去之后,就连丹鼎也不放过,芥子袋一挥,直接收入其中。 这一幕,让日月星三老目眦欲裂。 “贼子放下丹药!” 本来他们是夺宝的,可是此刻却是被我反而夺走了龙虎大丹。更像是一种羞辱,每个人脸色都铁青,星长老拂尘挥动,星光接引而落,如同落雷一般,但我脚步变换,却是在这星光中穿梭自如。 犹如闲庭散步一般,此等神异,看的几人一呆。 “是行字秘没错了,一定是行字秘!” 日长老惊喜叫道。终于最终确定,他迅速掐动印决,在我的前方,竟是升起了一道火墙,堵住了我的前路。 与此同时,星长老洒出一把符篆,淡淡开口:“爆!” 这符篆犹如天女散花一般,但其不曾下落,却是悬浮在空中,每一枚符篆,都闪烁着晶莹的星光,排列在空中,犹如一张星图! 星图斗转,符篆一颗颗炸开,就像是一颗颗缩小了无数倍的星星爆炸! “该死的!” 如果没有行字秘,我早就死了几百次了,这九字真言,果然奇异无比,但饶是如此,被这帮老头子这么密集的打击,我也肯定坚持不住,我在这爆炸的星途中间穿梭,又是咬牙一头撞入这火墙之中,原以为不过是一步之隔,却没有想到犹如进入了火海一般,前路全部都是延伸的火焰,哪里能有去路? 焦急之余,我一拍芥子袋,天机盘被我取出来,若是没有记错,当初那两个老道可是说过此物能测吉凶。 我将天机盘托在手中,看着其中一枚古朴的指针犹如无头苍蝇一般转动:“到底行不行?” 我开始怀疑此物有没有用了。 没有想到,就在下一刻,指针却是陡然停住,所指的方向,竟然是下方! 顺着指针的方向,我看了下去,眼中却是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日长老看着没入火墙中的我,冷笑一声,说道:“没有半个时辰,他休想从中走去,脉门所在,他根本就不会想到……” “师兄用这真火做困阵,当真是精妙之极,不说半个时辰,就是三个时辰,他也不一定能够走出!” 月长老冷声说道,他的目光如电,搜索着我。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这道火墙却是突然之间消失,几人愣神之下,发现了一个浑身泥土,但却是狂奔的身影! 日长老凑近之后,才发现地下被挖了一个大洞,他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如此脉门,居然也能寻到?”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陷入火海不考虑其他,先挖洞,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追!” 星长老怒吼,素来淡泊的他,此刻也是着急了。 龙虎山弟子全员而动,包括那些在山门口的守山弟子,也都是拔出刀剑,严阵以待。 “止步!” 众人高呼。 然而被烧的焦头烂额的我,一心只想要脱逃,哪里可能会停留?行字秘运转,如风一般,迅速就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拦住他!” 日长老的怒吼声如同雷霆一般滚滚而落。 众位弟子掏出符篆和法剑,朝着我便丢了过来,这种层次的攻击,不过也就是占了个人多的厉害罢了,至于威力,倒不是我小觑,这些弟子明显差的还很远。 我没有伤人的意思,魔气爆发而出,形成了一层屏障,他们的符篆落在我身上,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根本就没有效果,至于法剑,在我破军剑出鞘之后,却是都不受控制的顺着原路返回,有器灵的剑,对于普通的剑来说就跟皇帝和臣子一般,拥有极大的威慑之力。 众人脸色煞白的瞬间,却还是勇敢的站在我的前面,想要拦住我的去路,然而我却是身形一闪,便和他们擦肩而过,行字秘被我运转到了极限,几乎是踏着滚滚烟尘冲了出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开着越野摩托在狂奔。 “长老,拦不住……” 众人骇然之余,却是惭愧说道。 日月星三位长老咬着牙齿,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追了过去,如果今日让我逃脱,传扬出去,只怕是他们三人要成为整个修行界的笑柄! 在我冲出山门的瞬间,有三人露出狂喜之色。 “主人,这小子真的出来了!” 白胡子……哦不,已经被拔光了胡子的老道指着我,满眼都是惊奇。 “这就是九字真言啊,还只是初学,便如此惊人……这个小子,当真是浑身都是宝贝!”宝印真人舔了舔嘴唇,他一步踏前,大笑说道:“小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人的实力!” 说话之间,他双目之中射出三寸精光,掐动印决之时,脚下地面犹如蛛网般龟裂,方圆十里的天地元气,尽数涌入他的印决之中,他双手合并,就像是将这元气挤成很小的一团,我甚至听到了元气爆炸的声音。 “天崩印!” 他沉声开口,反手一拍! 那些刚刚冲出山门的龙虎山众人,本来是作为追杀者的姿态,哪里会想到能有这样的变化?突然之间,自己就遭到了埋伏,他们哪里能够想到,明明跟我有仇的宝印真人,根本就没有下山,而是躲在山门之外,早就酝酿着这样的一击! 天崩印出,虚空之中天地元气层层叠叠的排列,本来井然有序,此刻却是彻底崩裂,元气涣散,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汹涌冲动的同时,又是裹狭着巨大的力量,直接就在龙虎山的山门之前炸开! 这一击,是无限接近的真人一击,虽然现在的宝印真人,并没有真人的实力,但他仍然是半步真人,境界则是实实在在的真人,酝酿之下,施展出这样的惊天一击,也丝毫不过分。 我看的呆了,若是这一击是针对我而来,只怕是我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当时就要被拍成肉酱! 心念至此,我打了个冷战,这宝印真人是个更加恶毒的角色,想起我之前对他所做的事情,我就只能通过吞咽口水来缓解压力了,行字秘骤然发动,我瞬间便是冲出了百米之外。 “想走!”宝印真人眼中露出嘲笑之色,与两个老道一起追来。 然而龙虎山之人,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天崩印降落,所谓天崩,就是将这方圆十里的元气聚集在一起,然后打乱,天地秩序破坏之后,自然就是纯粹的毁灭之意了,所有人眼中都满是绝望。 但就在此时,却是从西北方向划过一道雪白的剑光,这剑光看似刚强之极,但在靠近之后,却又柔软如丝,就像是少女的手掌一般,将这紊乱的天地元气调整正常,天崩印还未曾落下,就被化解。 如此神乎其技,龙虎山只有一人! 日长老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剑尘子,那邪道贼子不仅破了五关得到九字真言,还夺了龙虎大丹!” 一个白发男子,身形在刚刚出现的瞬间,就再次消失,只留下无情的一句话。 “一群废物!” 361:剑尘子 剑尘子最后的这一句话,却是让众人的脸色都僵硬起来,普通的弟子倒是没有什么,他们偷眼瞅着日月星三老,不明白为什么剑尘子却是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岂不是连三位长老也骂了? 剑尘子深居简出。很多弟子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很特殊,不是长老,也不是弟子,辈分和天师一辈,却又落后于日月星三老。 “咳咳,没事,剑尘子师侄去了,定然能够夺回龙虎大丹。” 日长老到底是脸皮厚,之前还只是称呼剑尘子,现在却是加上了师侄二字,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有些不自然,干咳两声,没事人一般掩饰过去。。 谁也不会没事去揭他的短,只是很多弟子都有疑问,那个神秘的白发前辈,难道就能斗得过真人吗?不过想想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剑。所有人又是身子一颤。莫名的生出寒意。 人群之中,一个身影突然间就冲了出去。 “怀玉,你想干嘛!” 周相大吼一声,道出了此人的身份。 竟然是怀玉,此刻追了出去。 “此子冥顽不灵,没救了,不知道剑尘子会不会……”月长老有些迟疑的说道。 “不可能,你不要忘记剑尘子的性格,他不会留有余地的。”星长老却是很有信心的说道。 闻言,月长老眼前一亮。喃喃说道。 “那只怕是,那个小子死定了……” 却不知晓,压根就不需要这个所谓的剑尘子出手,我现在已经处于危险的边缘。 行字秘施展到极致的我,不过也只是领先宝印真人一点点而已,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进入我的耳朵。 “跑吧,在多跑一会儿……” 我回头看看,发现他犹如跗骨之蛆一般,脸上露出狰狞笑意。 至于剩下的两个老道,倒是被甩出了足够的远。只能勉强吊在后边。 我的速度已经足够惊人了,胜过了化境修士,虽然这跟我的入魔状态有关系,但也是打破常规了,若是白日,我想我的速度也没有这么快,只不过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宝印真人还是紧随而至。 “天崩印!” 身后的他,忽然间爆喝。 闻言,我浑身一震,想到刚才的可怕,迅速转身防御,然而迎上的却是宝印真人戏谑的笑脸,只不过是随口一喊而已,却是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猫戏老鼠,不过也就是如此。 我握着破军剑,就当着他的面吞下一枚回元丹,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心中已经急切至极,在这么下去,我必死无疑,原本以为龙虎山的道士能够庇护我,却没有想到,最后却也是变成了死敌。 宝印真人轻笑两声,眼神却是变得阴翳:“你问我想干什么?夺我宝物,抢我造化,还害得得罪龙虎山,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你以为可以揭过去吗?现在交出九字真言,还有我的所有宝物,对了,还有那森罗印,我可以给你一个舒服点的死法,不然,只怕是你会觉得连死都是奢侈!” 这不是开玩笑,宝印真人的言语中充满了自信,的确,在五关之中他受到压制,但只要出来,那么便是他的天下,我没有任何跟他争斗的底气。 “抱歉,我还不能死……” 我感受着冰棺的重量,却是无比的坚定,九字真言中的斗字秘,却是被我悄然的调动起来,若是真的到那一步,只能拼命了! 宝印真人正要开口,忽然间脸色一变转身看去,他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白发男子在百米之外出现,此人踏剑而来,离地足有一丈,速度却是极快。 “来者何人!” “留步!” 两个老道是最先看见他的,当即是开口制止。 然而白发男子却是不发一眼,依然前行,二人感觉不妙,但却硬着头皮上去准备阻拦,却被男子并指为剑,随手一划,二人当即吐血倒飞,趴在了地上,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宝印真人的眼神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望着此人,说道:“剑尘子。” 剑尘子? 我听过这个名字,他是怀玉的师尊!上向呆划。 难不成竟是有转机不成?我散去斗字秘,眼中浮现出一抹希望之色。 剑尘子走过来,看着宝印真人,淡淡说道:“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看见前辈,你还活着,当真是出人意料。” 这话说的不客气之极,宝印真人脸色一变:“你是在和谁说话?作为一个晚辈,当年我和你师尊坐而论道的时候,你还在边上斟茶倒水,怎么现在翅膀硬了?” 剑尘子握着剑柄,眼中露出无情之色:“若不服,可以一战。” 这一句话说的霸气至极,我看着这怀玉的师尊,心中暗自思忖此人究竟是什么本事?光从气息上来判断,应该还不是真人,但偏偏又凌厉无比,别的不说,就从宝印真人此刻的态度就能看出他的忌惮之意。 宝印真人僵着脸,面对挑战,居然没有回应,这无疑是说明他的底气不够充足,他阴沉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剑尘子指着我:“把他交给我。” 宝印真人眼中爆出愤怒之色:“不可能,你龙虎山想独吞九字真言,绝对不可能!” 剑尘子摇头:“我只要拿回龙虎大丹,然后顺便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至于什么九字真言,我没有兴趣。” 我们所有人都是怔住,我心中是冰冷,没想到来的不是强援,而是另一个对手,而宝印真人,却是荒谬,这是什么人,九字真言不要,却只是要杀人,他心中狂骂疯子,龙虎山怎么出了这么个疯子,却是不动声色的挡在我的身前:“那可不行,在我得到九字真言之前,这个小子的命,你还不能拿走。” 宝印真人竟是要保护我! 我一阵错愕,果然利益才是最永恒的真理。 剑尘子深吸一口气,他死死的握住剑柄,已经是要出手了,但就在此时,怀玉却是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直接就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剑尘子的腿:“师父,你不要杀徐铭,他是好人!” “放开!” 剑尘子眼中是冷漠之色。 “师父……” 怀玉哀求,眼中含泪。 “我说放开!” 剑尘子气息一震,怀玉直接就被弹了出去。 望着这个从来都是冷漠的师尊,怀玉爬了起来,他用剑指着自己的喉咙:“师父,你如果杀怀玉,你恐怕要永远失去弟子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和师父求情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剑尘子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怀玉。 宝印真人见机,一把拽住我:“走!” 他直接拖着我朝前方跑去。 见我们消失,剑尘子淡淡说道:“他们走了,你满意了。” 怀玉却没有任何松懈,他仍然指着自己的脖子:“师父,我了解你,如果我一旦放下,你肯定会打晕我,然后会去继续追杀他!” 剑尘子怒容涌现,身形一闪,一巴掌就打在怀玉的脸上,直接夺过他手中之间,在其手中捏成废铁:“你真是太任性了,给我滚回去,跪在山门七日,之后终身不允许下龙虎山!” 剑尘子冷哼一声,将废铁丢在一旁,就要追上去。 怀玉噗通跪了下来,哭泣说道:“师父,你曾说,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可无情,所以你在每一年的冬天,都要带我去找我的父母,你说无论能不能找到,这都是有情的表现……徐铭是一个有情之人,浅画姑娘因他而死,他因浅画姑娘而狂,弟子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们从苗疆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弟子说过,弟子一定要帮他求到龙虎大丹,我失败了,把事情弄出这样,我有愧于徐铭和浅画姑娘,我们龙虎山,已经辜负了一个苗疆的女子,不能再有第二个啊,师父!” 他却没有发现,就在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剑尘子浑身巨震,背对着他的身影,居然颤抖了起来。 “你刚才说,龙虎山辜负了一个苗疆的女子?” 362:器灵 宝印真人跑的很快,他一只手带着我,仍然飞奔。 看的出来他很忌惮剑尘子,从刚才的简单对话中我可以看出来,剑尘子的辈分,要比宝印真人小。如此说来,他的年纪应该不会很大,当然,作为怀玉的师父肯定也不会小,从他年轻的面貌上并不能看出丝毫端倪。 “怀玉啊怀玉,你的确是把你师父的问题解决了,可这还有个更狠的……”我不禁苦笑,现在的处境,宁愿被剑尘子一剑杀了,鬼知道这宝印真人会怎样炮制我,按照我们之间的仇恨程度来看,只怕是不会轻易算了。 终于。一口气跑到三公里之外,他直接把我丢在林子中,似乎确认剑尘子不会出来了,脸上再度出现笑容,桀桀笑道。 “小子,你是自己把九字真言交出来呢。还是让本尊来搜魂呢?” 搜魂? 想到被搜魂的后果。我心中不寒而栗,这个老贼,这一次还真是下了狠心。 “你若是搜魂,很有可能只得到残缺的记忆……”不过我倒也没有被他吓住,搜魂说着可怕,但代价也是极大,九字真言这等珍宝,他肯定是想要等得到全部,错过哪怕一个字,都是终生的遗憾。万一搜魂之后,我的记忆不全,只能得到部分真言,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现在让你自己交出来,非要是不配合,那我也只能搜魂了,哪怕是有残缺,也在所不惜,再好的宝贝。只有到手才是最好的……”宝印真人说着,忽然间闪身而来,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老王八蛋,你想干什么!” 我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他就翻脸了? 没成想他却是狞笑一声,直接一拳头就砸在我的眼眶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又是一膝盖,重重的顶在我的肚皮,这一系列的攻击没有动用元气,可见他仅仅只是为了发泄。 “小王八蛋,抢老子的宝贝,老子的宝贝你也敢抢?还不给老子交出来?” 他暴揍着我,纯粹是用拳脚,打在我身上倒没有那么痛,只是心里头却有一股屈辱感,两个老道在边上笑得合不拢嘴,想起前面被我暴打的画面,此刻终于是找回了场子。 宝印真人首先把我的破军剑夺了过去,像是抚摸情人一般抚摸着剑柄。 “这剑,我自己都还没有用过,居然先把你拔了头筹!” 说到这,他一脸嫉恨,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 “老王八蛋,这是我的,我的!”我也心疼,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刚刚才用,但破军剑却是异常的好使。 “狗屁,我的,全部都是我的!”他手掌一抹,直接就将我留在破军剑中的痕迹抹去,然后就当着我的面,滴上了一滴血。 通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宝印真人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宝贝早点用,不然万一被人夺走了,真是后悔都来不及,我终于体会到宝印真人的那种憋屈之感,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就连痕迹都被抹去,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老王八蛋,你信不信我不给你九字真言了!”我发出威胁之言,想要让他投鼠忌器。 “给不给都得给,老子有一万种办法炮制你,实在不行,那就搜魂,总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宝印真人却不吃这一套,一把抓过芥子袋,在其中掏摸了几下,首先拿出天机盘,爱惜的摸了摸,然后又想到这东西也被我碰过,顿时气急,又是一脚把我踹在地上。 “这老王八蛋!!!”我心中怒极,在不远处看着他。 “我的道果树啊!!!”哪里想到,他比我还要激动,拿出那三片道果树的叶子,发出哀嚎之音,他望着我的眼神中满是悲愤:“你这等人,竟然将这夺天地造化的宝物毁了,居然,居然连根拔起,你这等人,简直是个罪人,你是在暴殄天物你知道吗!” 说着,他珍而重之的把三片叶子放进自己的怀里,显然是觉得芥子袋也不如自己身上安全。 我恨得咬牙切齿,不过还好,至少还在我的接受范围内,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的,被他拿走,倒也接受,但就在他拿出真武剑仔细观察的时候,我却是出现了肉痛之情,这可是我自己的宝物! “奇怪的剑,观其材质,定然不凡,其上有真武二字,莫非是武当山张真人当年的佩剑?只是剑灵不在,无法诞生新的剑灵,这把剑注定只能成为一柄锋利的凡剑而已……”宝印真人品鉴一番,将真武剑也收了起来。 “凡剑你还要?”我忍不住叫道。 “凡剑怎么了?你的东西本尊都要,一把火给融了,还能去炼制别的宝物!”宝印真人心怀大畅,想起之前在五关中的一幕幕画面,他就无比的愉快,所有的郁闷,此刻全部宣泄了干净,他的心情很好,竟然哼着小曲。 “活该!” “抢光他!” 两个老道在一旁声援,二人现在倒是和我相似,全都是鼻青脸肿,站一起跟难民似得。 “这可是个好东西……”就在此时,宝印真人却是拿出森罗印,眼中露出惊叹之色。 “那也是我的……”我磨牙说道,真武剑还好,但森罗印可真是我一点点培养到现在,其中的众多魂魄,都是运气爆棚才得到的,刚刚到了森罗印发威的时候,居然就被人夺走了,我有一种辛辛苦苦了半辈子,最后却是给别人做嫁衣的憋屈感。 “这器灵,倒是有些意思,不过已经认主的器灵,倒是不太好处理……我先抹去器灵的神智,等到日后,再重新寻一个合适的主魂放进去。”宝印真人没有理会我,他是识货的人,森罗印到了这种程度,即使是他,也难免生出喜爱之意,以后若是能再进一步,就可以成为他随身的法器之一了。 要知道宝印真人的眼界可是很高的,不是珍品,他都不会带在身上。 但就在此时,森罗印之中却是冒出一股血光,其中走出一个男子。上找夹划。 这男子一身血袍,丝丝缕缕的血光包裹着他,衬托着他浑身邪气,头上长着两只角,眉心处更是有一道褐色的标志,至于身上的气息,则完全是属于森罗印。 竟然是器灵! 法器之上便是灵器,只有器灵化形,才能称之为灵器,这森罗印的器灵居然已经化形了,我到现在才知道。 见器灵出现,宝印真人神色一沉:“好一个器灵,居然要出来救主了吗?”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这看起来妖异至极的器灵,却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看见他的嘴巴一扁,竟是委屈的哭了起来。 “前辈,您却是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救主呢?呸,小的我压根就没有主人!这个家伙,这个混蛋,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主人?之所以跟着他,还不是因为他欠着我许多魂魄,这个畜生,每次都是用魂魄来威胁我为他做事,在见到前辈之前,我过得日子都是暗无天日的,直到见到前辈的那一刻……” 他的眼睛陡然间涌出无比幸福的光芒。 “前辈的英姿,就像是凌驾苍穹之上的神智,一举手,一投足,都犹如天一般伟岸,光是看着前辈,小的就已经,就已经痴了……我是多么想要让前辈知道我的存在,追随在前辈身边,哪怕是为前辈做牛做马,那也是我的幸福,但我自卑,我觉得凭我这点微末的本事,根本就没有可能被前辈看得上……可是刚才,前辈却是说,要将我的神智抹去,我知道我不出来不行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甘,我出现,只是为了诉说我对前辈的敬佩之情,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我的愿望,就是这般简单,如果前辈还要抹去我的神智,小的一定尽力配合!”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涌出泪来。 我顿时惊呆了,这是森罗印的器灵? 为什么,竟然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363:千钧一发 如果不是从森罗印里走出来的,我根本就不会认为这么一个东西会是森罗印的器灵,但看看他的气息,独一无二的魔气,说明这正是之前所产生出的魔灵。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一缕魔性能让森罗印直接成长到灵器的程度。到底还是小觑了魔灵,但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在成为灵器之后,竟是没有发出任何的讯号,我也没有感知,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器灵刻意隐瞒! 器灵能反抗主人吗?理论上来说,认主的法器,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但是这魔灵,却绝对是个意外,本身的魔性。注定了与普通器灵的不同。 但这个不同,实在是让人惊讶,若用四个字来形容,我只能问一句:“节操何在?” 两个老道也懵了,他们估计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宝印真人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忽然间露出狂喜:“居然是灵器!这世间器灵能化形的宝物。少的简直可怜。就是我这破军,距离成为灵器,也有很远的距离,这森罗印的力量还不算很强,可器灵居然成了灵器,这说明有无限进度的可能性,只要培养得当……” 魔灵低着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抬头的瞬间却是泪流满面,他哽咽着问道:“前辈,您刚才说培养?难道小的竟是能荣幸成为您的法宝吗?” 宝印真人可能也不太习惯这种交流方式。但他却是极为受用,望着魔灵的眼神满是赞赏:“不错,你很有意思,一个背叛主人的器灵,有意思!” 魔灵摇头,正色说道:“这不是背叛,因为他从来都不是我的主人,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我已经可以化形,本来我就做好了准备。一有机会就要逃离他的魔掌,直到前辈出现之后,我这股欲望就更加的强烈了,此生只愿,便是成为前辈之宝!” “哈哈哈……”宝印真人大笑,望着我的眼神中满是嘲笑:“小王八蛋,你还真是可怜,自己的宝物成为了灵器都不知道,就连器灵都想要背叛你!”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情况出乎我的预料,我只能望着魔灵,眼中露出冷色,这东西奸猾无比,胆小不说,还连最起码的忠诚都没有。 “可是你已经认主……”宝印真人眼中露出一丝疑虑。 “这完全不是问题!”魔灵摇头,伸出食指,就在我们的注视下,一滴鲜血从他的指尖被逼了出来,这是我当时认主时候滴的血,竟然被他给逼了出来! 就在这滴鲜血逼出之后,我存在于森罗印的气息,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魔灵舔着脸,像是个哈巴狗一般,望着宝印真人。后者再次大笑,咬破手指,按在魔灵的额头之上,完成认主之后,他手掌一伸,森罗印便落入了他的掌中,看着我铁青的面庞,宝印真人心中的畅快之意简直无法形容,说道:“你现在的心情究竟如何,我却是很感兴趣啊!” 我还没有说话,魔灵却是走了过来,朝着我就是一口唾沫啐了过来:“贱人!” 我懵了,器灵还能这样的,却听到他继续说道:“明珠蒙尘,今日终于见到了新的主人,当真是我的荣幸。” “他今日能这样背叛我,将来一定也会背叛你……”我望着宝印真人,冷冷说道。 “那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宝印真人看了一眼魔灵,目光依旧是定格在我的身上,他嘴角挂着笑意:“宝物我都收回来了,回到最初的话题,九字真言,你交还是不交?” 交了九字真言是死,不交还是死,但我偏偏不能死,感受着背后冰棺的重量,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与他拼命。 但就在这个时候,魔灵却是说道:“主人,我的有个办法,一定让他乖乖的把东西给你!” 一言出,别说是宝印真人,就是我也惊奇的看向他,宝印真人眼中爆出精光:“什么办法?” 魔灵嘿嘿一笑,阴沉的三角眼锁定着我背后的冰棺,当时我就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听见他说道:“这个蠢货对棺材里的死女人很是看重,只要主人将这棺材夺来,如果他不肯说,那就砍掉那死女人的一只手,再不肯说,那就砍掉一只脚,终究,他是要就范的!” 闻言,我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之极,眼中更是爆出杀意:“你找死!” 人有逆鳞,触之即死,我也不管宝印真人在不在场,直接便是一拳朝魔灵打过去,但就在我刚刚动身的时候,宝印真人就抓住了我的拳头,他的眼中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你这么激动,说明他所言不假了,看来我是要用一用这招了!” 看见宝印真人不善的眼神,我脸色铁青,心中更是涌出恐慌,伤害宁浅画,绝对是我不能忍受的事情,当即是说道:“等等!” 我瞪了一眼得意的魔灵,双拳握紧又松开,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答应你。” 宝印真人一怔之下,露出狂喜之色:“此言当真!?”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冰冷一片,在此刻,我对于魔灵的恨意直线上升,已经超越了宝印真人。 但他怡然不惧,甚至还挑衅的瞪着我。 “给我点时间……”我叹了一口气,话语里是浓浓的疲惫。 宝印真人自无不可。 “这魔灵是我身边之物,对我极其了解,若不能将其掌控,那么一定要毁了他……九字真言,还是不能交给他,宝印真人不足以信任,一旦给他,只怕是下一秒就会彻底翻脸……”我闭上了眼,心中盘算许久,终究只剩下一条路,那便是拼命。 “九字真言非同小可,还请你做好准备。”我看着他,平静说道。 “那是自然。”宝印真人半信半疑,他原以为至少要拷问我一段时间才能答应,但没想到这么快便就范了,事情顺利的让他觉得不太真实。上找叼亡。 行字秘是提升速度,算是最为实用的。 斗字秘,正如其意,提升的是战力。 之前我也有尝试,只不过斗字秘消耗巨大,几乎要将我全部的力量都抽干,所以我在迟疑之下,才不敢轻易动用,但此刻,似乎是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把赌注放在对九字真言的信任上,就在宝印真人的注视下,我发动了斗字秘,但这个秘法,却有些特殊,不是说想要使用就能用的,需要一定的运气,我在尝试了七次之后,终于成功激活,体内的力量不管是阴气元气还是魔气,全部都疯狂的涌入斗字秘之中,在宝印真人眼里,一股勃然的气势从我的身上涌出,他舔了舔嘴唇,说道:“没错,这是九字真言……” 气息越来越狂暴,到最后几乎已经不受控制。 他脸色一变,意识到不好:“小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说话间,一把就朝我抓来,我眼神陡然睁开,其中满是疯狂之意,一拳就朝着他打了过去。 就在出手的刹那,我明白了斗字秘的真谛,十倍战力! 没错,正是恐怖的十倍战力! 我有些后悔,如果我是入魔状态,施展斗字秘,只怕是真的有硬捍宝印真人的可能性,但此刻赤手空拳的我,似乎还差不少。 饶是如此,宝印真人依然满眼凝重,他掐出宝瓶印,将我拳力收走之后,自己嘴角也是流出一丝血迹。 “居然敢耍诈!” 他直接冲来。 我眼中满是绝望,体内的力量已经完全被抽干了,宝印真人抓住我的脖子,然后一把夺下冰棺,他直接一脚踹开棺盖,看见宁浅画一身苗人的服饰,却是露出了讥讽之色:“你很喜欢这个苗疆的贱女人是么?很好,那我就当着你的面,砍掉她的手!” 他举剑的瞬间,我双目通红,想要反抗,却是被他一脚死死的踩住。 我几乎已经快要看到他的剑要落在宁浅画的身上,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但就在此时,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却是横跨而来,宝印真人露出凝重之色,立即放弃行动,转身后撤,他看着不远处,白发男子再度来临,他的双目之中不再是无情,而是震怒。 “你刚才说,苗疆的贱女人,是在说谁!?” 364:她在哪! “又是你,剑尘子!” 宝印真人回身一看,那一袭白发在他看来分外扎眼,恼怒之意顿时涌出。 “真当我怕了你不成?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 他手中印决变化,山河印捏出,引动此地元气变化。于空中汇聚,犹如一座大山,照着剑尘子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然而剑尘子却是头也没回,他的眼中不再是无情,而是浓郁的悲伤,望着冰棺,他的喉结在动,嘴唇轻微的抖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 “是你吗?” 他就要走到跟前,可是山河印却是当天砸下,剑尘子抬头,并指为剑。就在空中一划! 明明只是手指,但却有剑气从指缝中划出,这剑气并不汹涌,但却是极致的锋利,竟是在这山河印中间一穿而过,一道头发丝的缝隙从小山的正中间浮现。然后这缝隙越来越大。等完全落下的时候,小山已经完全裂开,剑尘子动也没动,就站在原地,裂开的山河印在他的身边炸开。 这一幕让宝印真人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有和剑尘子交过手,但他听说过这个后生晚辈,在二十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修为开始突飞猛进。到如今,已经成为了龙虎山第一高手。 虽然辈分低,但在龙虎山,他的地位却是最高。上农余号。 之前忌惮的,正是这些传言,现在一试,却是让宝印真人心惊不已,心中道出名不虚传四字,但却是更加激发出了他的战意,之前原本离开的人。现在突然又回来,十有八九是对九字真言动心了,想要杀一个回马枪,他岂能允许到嘴的肥肉再度被人夺走? “你欺人太甚!!!”宝印真人怒吼,手中印决再变,眼花缭乱的动作却是带着让人惊心的力量,他的瞳孔之中布满了怒气:“天崩印!” 依然是天崩印,比山河印至少要强三倍的可怕气息在空中凝聚,这一方天地,隐然与其他划分开来,小区域之中,苍穹却是裂开一条缝隙,天地元气凝聚在一起,然后挤压,挤压,不断的挤压,最后完全的炸开,这炸开的力量,便是毁灭! 宝印真人抬手一指,这恐怖的毁灭气息朝着剑尘子就砸了下来,也就在他酝酿完成的时候,剑尘子到了冰棺前面。 “你要干什么!” 倒在一旁的我,看到他这一幕,生出强烈的危机感,相比于宝印真人,这个剑尘子给我的危险感觉更加浓郁,因为他完全不讲道理,眼中的无情,更是证明此人心冷至极,我不怕仇敌,怕的就是这种疯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可他并没有伤害宁浅画,他的目光剧烈的波动,怀着一种又紧张又是期待的情绪,终于是站在冰棺前面,可是当他看见里面的宁浅画的时候,所有的神色都是凝固了,他不自然举着的手颓然放下,眼中露出无法言喻的失望。 “不是她。” 在天崩印轰然落下的时候,剑尘子却是杀意狂涌而出,他的眼睛血红,有两滴眼泪落下的同时,流露出的却是悲伤。 “不是她!” 怒吼声扩散而出,就在他的身边凝聚成实质,犹如一层冰晶将剑气封锁,剑尘子手指一抬,尽数朝着天崩印飚射而出,他仰望天空,喉咙中发出怒吼,直接纵身跃起,手中之剑一斩而出! 就在他快要和天崩印撞到一起的时候,我却是震惊的发现,剑尘子消失了! “人剑合一!” 人不会突兀的消失,我看着他那柄散发着紫光的长剑,心脏却是差点都停止了跳动。 人剑合一,这是一种传说的境界,当剑法修炼到了极致,才会到达这个境界。 如果说九字真言是前辈们总结道门精髓,最后简化成的九个字,那么这人剑合一的境界,就是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 九字真言等所有高深的功法,都是别人的修为总结,无论修炼的怎么高深,都是走的别人走过的路,而人剑合一,就等于开创出了自己的路,并且还成功了。 剑修的境界,说来倒也简单,最简单的入门之后,就是剑意了,剑意,是要将自己的意境与剑相融,这个境界浩瀚无边,有强有弱,因为剑意,也分三六九等,只有那种很优秀的剑意,才有可能最终与人相融,变成人剑合一。 楚琛用剑很厉害,但他也只是徘徊在剑意的边缘,一直未曾踏入,这很奇怪,不是楚琛不能,而是他一直在压制自己,我感觉他应该是有心愿未了,不想要自己的剑意有缺陷,不然楚琛,只怕也是一个能够斩杀化境的强者。 但这个剑尘子,却已经走到了极致,整个人间,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能够人剑合一的人,此刻出手,人影仿佛消失,就看到紫色的长剑骤然绽放出一片霞光,这霞光与天崩印相连,立即就将那黑暗的毁灭之意所填满,我以为剑尘子会将这毁灭之意捋平,让其回归自然,之前他在龙虎山山门之前也是这么干的,然而他却是选择了最为暴躁的行为,那么便是硬捍! 霞光裹狭着天崩印,在虚空中不断崩解,二者在争斗,最终要角逐出一个胜者。 “自寻死路……”宝印真人还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人,对于他来说,剑尘子的这种方式更像是一种羞辱,他的双目之中怒火滔天,手掌骤然一握,这毁灭之意,本来已经挤压到了极致,可是此刻,竟是再度挤压! 这是天崩印的另一种变化,二次挤压之后,会让天崩印瞬间炸开,毁灭一切。 “爆!”宝印真人淡淡开口。 我以为会出现什么巨大的变化,可没有想到的是,虚空中依然是那霞光包裹天崩印的画面。 这让我一怔,老王八蛋在搞什么名堂? 宝印真人自己也呆了,他吞咽着唾沫,连续说道:“爆,爆,爆!怎么不爆,给老子爆啊!” 到最后,他已经是抓狂了。 然而迎来的不是爆开,而是璀璨的霞光,在这天崩印之中一透而出,就看见紫光压过了黑光,将其包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包袱,朝着宝印真人就丢了过来。 “该死!”宝印真人脸色煞白,立即掐出宝瓶印,巨大的宝瓶展开,将这紫黑之光尽数吞噬,但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 “为什么不是她?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剑尘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音调没有丝毫的温度,宝印真人立即转身,却是发现剑尘子的剑已经要刺到他的胸口,瞳孔骤然一缩的时候,宝印真人身形暴退,却是再次打出一枚山河印,试图阻挡,只是却连一息都阻挡不了,剑尘子就一穿而过,血珠在宝印真人的肩膀爆开,他痛吼一声,迅速拉开了距离,捂着胸口,他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半步真人,你已经是半步真人了!” 本以为自己的境界会有优势,但没有想到,剑尘子也是半步真人,宝印真人生出强烈的挫败感,这个晚辈,居然也已经到了半步真人,在他恢复真人实力之前,他们是同一水平线的,但剑修本就杀伐第一,他斗法自然不占上风。 “她在哪里?”宝印真人的眼中再度出现了无情之色,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死神,一步步而来。 “她是谁啊,你到底想找谁?这里面定然有误会!”宝印真人急切说道。 “她在哪里?”剑尘子咬着牙,死死地盯住宝印真人。 这种情况,就像是疯子。 宝印真人不住后退,他不能恢复真人实力,所以只能选择退避,紧张之余,却是病急乱投医一般,直接变指着我:“他知道!” 剑尘子凶狠的眼神,瞬间瞪向了我。 365:是她? 被他盯上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如坠冰窟一般。 他是个疯子! 我无比确认这一点,倒是跟宝印真人很统一。 先从他平时的作态,就能看出此人是个无情之人,莫名的朝着冰棺走过去。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又莫名的愤怒,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我心里大骂宝印真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朝我靠近,冷汗爬满了我的脊背。 “她在哪?” 剑尘子眼中满是无情,淡淡问道。 “你,你在问谁……”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与他交谈。 “她在哪?” 剑尘子走了过来,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前辈……” 我都有些怀念宝印真人了,至少他还是个正常人,能够交流,可是剑尘子。却是让我无法琢磨。 似乎是因为我没有给出回应,剑尘子顿时暴怒,身形一闪,便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身体,所过之处竟是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我生出搏命之意。努力调动体内残存的一点元气,朝着他拍了过去,但剑尘子的身体却连晃都没晃一下,他的目光呆滞,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让他震惊的东西一样,顺着他的目光,我发现他看的是我的腰部, “这个是……”剑尘子摘下我腰间的墨笛,手指剧烈的颤抖,他的眼中又是期待。又是恐惧,复杂的让我完全看不懂。 “前辈,先把我放下来。”我费劲的发出声音。 剑尘子松开手,我落在地上,干咳两声之后,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何拿着我用来招魂的墨笛看个不停呢? “她的气息,但又不太像,究竟是谁!?” 呆滞之后,他的眼中泛出急迫之色。死死地盯住这墨笛,吼道。 “滚出来!” 柳叶儿本来还在沉睡,之前受伤太重,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此刻却是被一吼直接惊醒,她虚幻的身形从这墨笛中闪出,短暂的看了看形势之后,马上张开双臂,挡在了我的身前。 “徐铭,你没事吧!” 她的职责便是保护我,只是随着我的不断成长,似乎已经逐渐用不到她了。 我有点担心柳叶儿,剑尘子这等人实在是过于恐怖,必须要小心应付,立即站起来,担忧的去看剑尘子, 却发现他的眼里满是迷茫,喃喃说道:“是她,不是她,究竟是不是她……” “你认识他?”我问柳叶儿。 “不知道。”柳叶儿终于把视线放在剑尘子身上,身体却是一震,眼中露出古怪之色:“为什么,看到这个人,我有一种很讨厌的感觉,我很想,杀了他!” “什么!” 一句话却是让我跟剑尘子都惊了,我生怕剑尘子生气,赶紧拉住柳叶儿。 “话可别乱说,你们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哪里成想,一贯聪慧的柳叶儿,现在却像是什么都不懂一般,看着剑尘子,目光逐渐的冰冷。 “我没有乱说,徐铭,我真的很想杀了他,这是我第一次对人有这么强的杀意,他肯定不是好人,我的内心深处,有这样的渴望,我恨他,恨之入骨……” 一个是龙虎山高高在上的剑尘子,另一个只是个普通的小鬼,怎么可能会有交际?可看着剑尘子的状态,却是说明了一些东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生气,嘴唇抖动,眼中满是悲伤和愧疚,他望着柳叶儿,声音中透出一股脆弱之意:“你真的很想要杀我?” 柳叶儿点头,手中涌出一团血光,她眼中露出杀意,身形一闪,直接就冲了过去! “住手!” 我吓得亡魂皆冒,柳叶儿居然就这么上了,对手可是剑尘子,用以卵击石也不能形容这种画面,柳叶儿是我身边之人,我不想让她出现危险。 同时喊住手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是怀玉,他终于赶到,直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还以为我们已经打了起来,当即是喊道。倒不是担心他师父,他是怕我受伤,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惊人,柳叶儿的手刺进了剑尘子的身体之内,他根本就没有躲避,硬生生的忍受着痛苦,殷红的鲜血流淌,柳叶儿低头看着,眼中的恨意软化许多,变成了迷茫,她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说道:“为什么,我想杀你,又会心痛……你是谁,你为什么不躲……这种感觉,不属于我,这不是我……” 边上的宝印真人看的也有点怪异,他没想到强大的剑尘子就这样受伤了,低声说道:“疯子就是疯子,这种古怪的行径完全无法理解……” 剑尘子却是摇了摇头,他的眼中涌出悲伤:“你不是她,但你身上有她的气息,你可以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吗?她是不是已经到了中原?这么多年了,我想见她,不要让她躲着不见我……” 一番话说得柳叶儿身子颤抖,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你没有事吧?”怀玉看着我,胳膊腿都在,他松了一口气。 “你师父怎么了?”我指着剑尘子,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跟师父求情,让他不要杀你,言语中我提到了苗疆发生的一些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是发疯了一样,说什么她来了,她来找我了,然后就疯了似的冲来……我刚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到底发生了什么?”怀玉的眼中也是迷茫,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师尊变成这样,除了有些陌生之外,更多的是担忧。 “提到了苗疆的事情……”我心中呢喃,回想着他说的那些话,再想想他对柳叶儿的不同寻常,可柳叶儿,只是个普通人,她的经历,我很清楚,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际,如果不是柳叶儿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我的眼睛陡然瞪大,涌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看着剑尘子,脱口而出:“你要找的人是月月,你是那个龙虎山的负心人!” 一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怀玉是震惊,他不懂我何出此言。 而柳叶儿却是眼中的迷茫一扫而去,她望着剑尘子,重新回归了冷淡:“原来是这样。” 剑尘子的双目之中则是爆出精光,他回头看着我:“你知道?” 他身子一闪,抓住了我的肩膀,双目之中满是血红:“她在哪!她为什么不来见我!她躲在哪!” 我被他晃得七荤八素,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恐惧,忌惮,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我的心中冰冷一片,望着他的目光,也满是嘲弄,他被我的目光刺到,当即暴怒:“你凭什么敢这样看我?” 他并指为剑,朝我的眼睛刺来。 “月月死了。”我冷淡说道。 “你说什么!?”他身子一震。 “她死了,你离开苗疆的那一年,她便追随你而去。”我看着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后的一点惧意也消散了,这样的一个人,根本没有让我畏惧的资格。上农序技。 “胡说八道,她根本就不能离开苗疆,那里有规矩……”剑尘子冷笑。 “她离开了,付出了代价,本命蛊被挖,一身蛊术废去,终生不能踏入苗疆一步。”怀玉回答道,他的眼中是震惊,更多的是失望:“师父,苗疆所说得那个负心的中原男子,竟然是你。” “负心?我没有负心,我心里一直有她,我时刻都在想她,当初我们许下誓言,如果三个月后我没有回去,那么肯定是被拦在了龙虎山,到时候她来寻我,我会逃走,与她一起做平凡人……可我苦苦等待二十年前,她也没有来过,负心的不是我……”剑尘子的眼中满是悲伤。 “可笑。”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366:翻阅 “你笑什么!?”剑尘子回头看我,眼里涌出杀意,他到底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我笑你,笑你无情,也笑月月,笑她愚蠢。也笑这天,笑这天意弄人……”我冷冷说道。 他一步踏来,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今日你若是不说个理由出来,定然要付出代价!”上何私才。 “没有理由,只是可悲。”我摇了摇头。 “你不说,那让我自己看!”他冷哼一声,说道。 “可以……”我叹了一口气,说不上悲喜,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到的人,就是生气也没了味道,我放开了自己的魂魄,拿起剑尘子的手。在他的震惊之下,按到了我的额头。 搜魂术,是危险的邪门法术,但主动放开灵魂,却不一样,只有在很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放开灵魂。任其浏览。 我信任剑尘子吗?当然不,只是言语并不能将月月的故事说清,我宁愿他在我的记忆中自己去看,至于他会不会借机伤害我,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他若要杀我,本就轻而易举,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剑尘子很规矩,他惊讶于我的坦然,竟然敢直接就将魂魄释放。这让他不安起来,若是我所言是假,不可能答应这样做,他掠过我浩瀚如海的记忆,其中一目扫过的惊心动魄,让他也是暗暗心惊,但他未曾去看,只是单纯的寻找跟月月有关的记忆。 终于,他看见了一个片段。 这个片段,是我在苗疆的时候。月月的母亲从坟墓中爬出之前,传递给我和柳叶儿的信息,准确来说,这应该是甄婆婆的记忆。 剑尘子不快乐。 这二十年来,他从未快乐过。 那个时间的节点,大概是要从苗疆回来开始算。 去苗疆之前,他是龙虎山的天之骄子,他的师尊,是第上一代天师。 天师不收徒,但在这一代,却是破例了,一方面是古礼本就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不断的被人所废去,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剑尘子的惊才绝艳。 和他同样被收为龙虎山天师教亲传弟子的还有一人,相比于天之骄子的剑尘子,另一个人就平凡许多,只是个很普通的弟子,因为勤恳,而修为进展的很快,但此人的资质决定了他并不能有大成就。这样的人,按道理来说天师是看不上的,但是收徒本就是违背规矩的事情,只收剑尘子,底下的普通弟子定然会不服,所以收一个平凡的弟子,则是为了平衡。 天师收徒,下一任天师,自然是两个弟子的其中之一,但当时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之一可以去掉,只有一个剑尘子,才是下一任天师的候选,另一个亲传弟子,更多的是凑数。 所以从小就承担着下一任天师光环的剑尘子,过的顺风顺水,他没有理由不快乐,在这龙虎山,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师长厚待,同门亲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是偶尔,他会爬上后山,望着天空,对于外面的世界有那么一丝期待。 所以他争取下山,终于,天师教要去苗疆做一件大事,剑尘子随队而去。 他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危险,苗疆本就抵制中原人,他们过去之后,又中了埋伏,剑尘子与长老们失散,饥渴难耐之时,遇到了一队苗人,他被救走,领头的是一个骑着红马的女子,此女泼辣而勇敢,看着剑尘子的目光,是赤裸裸的打量,似乎对于这个来源中原的男子,也很好奇一般。 二人终究是相遇了,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跌宕起伏,只是共同赶路的过程,却已经暗生情愫。 剑尘子感受到了在龙虎山所没有感受过的快乐,只是却很短暂,龙虎山是持戒的门派,弟子不允许近女色,他无疑是早已破戒,月月,却也是苗疆下一任的蛊婆,二人就像是两条永不相接的平行线,却是在命运的做弄下,走到了一起。 终究,还是要分开。 走时,剑尘子曾说,自己一定会回来,月月用马鞭狠狠抽打着马屁股,目送他离去的同时大喊,三个月,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你是我的,我一定要找到你! 剑尘子回山了,他以为自己可以离开,没有想到,龙虎山出了大事,他的师尊,也就是上一代天师,却是意外消失,没有了音讯,他在龙虎山的命牌,碎去。 命牌,是天师才会有的东西,放在祠堂之中,里面有天师的一丝魂魄,如果出现意外,命牌则会碎去。 碎了,则代表人死。 这是怎么样的打击?师尊亡故,死因尚且不明,龙虎山大乱,作为亲传弟子,剑尘子如何能够脱身?在这悲伤之中,他却是许下一个愿望,那就是三个月后,月月找来,我便舍弃这一切,带她离开这里……哪怕是对不起师门,我也认了! 然而,三个月到了,月月没来。 他安慰自己,也许是出现意外,然后是四个月,半年,一年…… 最终,剑尘子心彻底死去。 若一个人有父母,有寄托,或许他的悲伤同样浓,却不至于刻骨,因为毕竟还有依靠,可是剑尘子的师尊亡故了,从小又是无父无母,唯一的妻子,却也不见踪影,所以他的悲伤,化作了无情,封锁了他的内心。 天师的位置,终究是给了别人,那个平凡的谁也不看好的第二亲传弟子。 因为剑尘子不想要,他拼命的练剑,他的无情,融入到了剑意之中,他的头发,在耗尽了热情之后,变成了雪白,二十年后,就只剩下了现在的剑尘子。 一剑断凡尘。 直到他再次听到苗疆,听到苗女,听到负心人三个字,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忘掉……因为他始终渴望着她到来,不管多久,只要来,那么久可以。 不然,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微笑,能让他在孤独之年,消散忧郁。 也没有一个身影,陪着他看日出日落。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哪怕是听到了月月的死讯,但他悲伤之意却并不浓,一是不信,二则是因为内心这些复杂的情绪吧。 要说愧疚,他是有的,也许自己选择前往苗疆,还是可以挽回这一切,这一点,他所愧疚。 但是,龙虎山又怎么办?师尊临死之前留下过一封信,他似乎已经预知到自己此行有危险,但还是选择去了,这封信,只给了剑尘子一人,让他守护龙虎山。 在自以为的无情中,还有师门大义存在,他没有选择。 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翻开了我的记忆,那个月月要离开苗疆的画面,被他看在了眼里。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因为他终于看见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是你!”他口中喃喃,说不上是爱是恨,但就在下一刻,他的表情却是凝固。 因为他看见了那个画面。 月月仰着脖子,眼中满是幸福和坚定,她的本命蛊,就这样被挖去了。 “我不悔!” 她如此说道,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青苗寨的大门。 甄婆婆从高台上摔下,因为阅读了这记忆,剑尘子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个百般阻挠他们的蛊婆,竟然是月月的母亲。 他看到了甄婆婆的孤独,也看到了她在晚年的悲伤…… “原来,她真的为了我,走出了苗疆……”剑尘子的心,猛地被刺痛,但同样涌出的,还有喜悦,原来她,是随我而来了,她果然没有违背我们的诺言。 可是,我为何没有见到她? 剑尘子不解,他继续翻看我的记忆。 终于,他看到了大凉山荒村,听到了从李军口中讲出的那个关于月月的故事。 367:殃及池鱼 这个故事的一开始,便让他刺痛。 他看见了存在于我脑海中的传闻,那一条有关于月月的线。 没有人看见大凉山的故事不惊心,剑尘子自然不会例外,甚至,这个故事虽然与他无关。但是他看着,却仍然是处处心痛。 他看见了月月的身影倒下,魂魄消散。 这一幕,让他的心瞬间痛到了极点。 “我不信!” 他的眼中涌出强烈的不信之色,他推开我,在我的眼神从迷茫恢复到清明之后,却是连续后退。 他找到了柳叶儿,手指按在她的眉心。 “配合他。” 我轻声说道。 柳叶儿不愿,但还是选择了答应,这一幕太过于残忍,剑尘子不能相信,所以他要从柳叶儿身上找答案。因为她,有月月的气息。 柳叶儿的记忆,其实是紊乱的,跟月月的记忆片段纠缠在一起,剑尘子实力通天,他将这些零散的记忆拼接起来。组成了一段破碎的画面。 他看见了月月离开苗疆之后。一个举目无亲的女子,是如何辗转摸索到了龙虎山。 没有了本命蛊,她不过也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而已。 晚上睡在树下,白日用双脚赶路,那一双脚,水泡起了几次,也碎了几次,在艰难到无法入睡的时候,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流露出慈祥之色…… 这一幕。让他恐慌。 “不可能,不可能……” 他看见了红衣小女孩,但他不肯相信,这是他的女儿,因为他不知道月月怀孕,也不愿承认,月月就这么死去,并且无比的悲惨。 但现在,不信也没有办法了。 他看见了月月这一路上的艰难,杀意几次翻涌。人世间的丑恶,在一个弱女子的行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还好,月月很聪慧,巧妙的避过一个又一个危机。 她来到了龙虎山,剑尘子激动而又错愕,为什么她来了,我却是不知道? 月月仰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脸,说自己要来寻找丈夫,结果,迎来的却是龙虎山紧闭山门。 她没有离去,眼神中的希望之光在逐渐的黯淡,但至少,还是存在。 “你真的不肯出来,真的如同婆婆所说那样,只是玩弄女子的吗?可我不信……” 她站在门口等待,露水打湿了头发。 这一幕,再度刺痛了剑尘子,他的嘴唇发白:“我不知道,这一切,我都不知道……” 门,终于是打开了。 剑尘子看到了一幕让自己目眦欲裂的画面,月月等来的不是丈夫,而是几个凶神恶煞的道士,他们用木棍将月月殴打,硬是赶下了山,月月蜷缩在角落,护着自己的孩子,眼泪,流进了泥土,希望的光芒,彻底消散。 剑尘子双目中爆出血光,他怒吼一声,长剑的紫色光芒变成了血色。 “为什么!!!” 他不傻,这一幕已经说明了一切,自己跟个白痴一样,被困在龙虎山里,而月月,却是被自己的同门打下了山! 原来不是没有来,只是来了,却又带着一身伤离开。 剑尘子的眼中涌出泪来,她看见了月月在极度的失望之下,来到了苗疆的边缘,她跪在交界线,悔恨的泪水流淌。 “我看错了人……” 月月黯然离开。 “不是这样的,不是……”剑尘子的心仿佛被一刀切成了两半,他的嘴唇发白,脸色发青,眼睛却是发红。 画面,就这样承接在了一起,后面就是村子里的故事,是剑尘子不愿意去相信的真实。 他退后,柳叶儿眼中的迷茫消散,在记忆完全被整理在一起之后,属于的月月的气息,最后一次有了复苏,她看着剑尘子,眼神中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浓浓的眷恋。 但这眷恋,却不再是炙热。上何双才。 更像是想起往日,不管自己做出了什么,或是愚蠢,或是可笑,但多年之后,都不再重要。 这样的眷恋,不是剑尘子想要的,他伸出手,想要去抚摸柳叶儿的脸颊,然而月月的气息,再次开始消散,柳叶儿看了他一眼,身形便消散了,重新回到了墨笛之中。 “月儿,月儿!”剑尘子怒视我,就像是自己的珍宝被人夺走了。 “她身受重伤,不能长久的出现在外界……”我感觉到柳叶儿再次沉睡,解释说道。 剑尘子和月月的故事,看起来并不是如我一直所想,负心人虽然是的确负了她,但事情,却是多有波折,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看剑尘子,我不再是恨了,而是复杂,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看待。 “谁伤了她!”她已经毁了,是我毁了她……心中的愧疚和悲伤,几乎要凝聚成实质,柳叶儿,是她在人世间最后的痕迹,等于半个她,谁伤了她,谁?剑尘子双目之中爆出疯狂的杀意,我仅仅只是望着,都感觉到了恐怖。 柳叶儿受伤,是为了保护我,但这件事说起来,可要早了,我的目光掠过站在一边噤若寒蝉的魔灵,却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看向宝印真人。 他打了个哆嗦,生出不好的预感,慌忙说道:“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女人,我压根就没有见过!” 然而剑尘子,却已经看向了他,他拿起剑,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这个状态的剑尘子,分明是要和人拼命的,但宝印真人,却是不愿意的,一旦拼命,很有可能会导致控制不住修为,万一魔念回归,他就要迎来衰弱期了,之后除非像是枯骨真人那么好运气,不然就要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他更加坚定了不能和这个疯子动手的信念,立即说道:“剑尘子,你要有一点最起码的明辨是非的能力,那个小子,分明是在挑拨。” “可我现在很生气。” 剑尘子喃喃说道。 “我想要发泄。” 宝印真人几乎要骂娘了,他瞪着我,吼道:“小子,你又坑我,你他妈的,老子就应该直接弄死你!” 我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看向剑尘子,抱拳说道:“前辈,此人打伤了柳叶儿,之前还曾言苗疆的贱女人,却是将月月姑娘也包括了……” 这一口大黑锅扣过去,宝印真人几乎要气疯了。 剑尘子举剑,血色的霞光横扫而出,瞬间就将宝印真人包裹。 “你还真以为我怕你不成?剑尘子,你欺人太甚!!!” 宝印真人跳脚,双手掐出宝瓶印,将这霞光收去。 剑尘子欺身上前,宝印真人只能是硬着头皮与他争斗,山河印与剑光交锋,都是刚强之极,但剑尘子占据上风,却是非常的明显。 他全程压着宝印真人再打。 “还不来帮忙,混账!” 宝印真人怒吼一声,看向两个老道。 二人对视一眼,一起冲了过来,剑尘子双目如电,冷冷一扫,二人便如坠冰窟,与此同时,他们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迅速后退,可是仍然已经晚了,他们身后,浮现出两道紫色的剑光,就像是梦魇一般,他们的后退,正好撞上了这剑光,整个上半身立即炸开,剑尘子抬手一扫,二人便如同枯叶一般坠落。 这一幕,让宝印真人大骂废物,他盯上了魔灵,催动森罗印,想要砸过去:“给我拦住他!” 然而魔灵却是一个急刹车,森罗印飞了一般硬是绕了一圈又躲到了宝印真人身后,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剑尘子一剑刺来,他吐血倒飞而出,顺手抓着森罗印,眼中满是怒气:“你在干什么?我是你的主人,我已经认主了!” 368:又回来了 “我就说过,他背叛我,也一定会背叛你的……”我看见这一幕,却是大笑起来,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这魔灵。阴险狡诈,并且又胆小,什么危险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之前在我的身上,已经体现出这一点了,没道理宝印真人会免俗。 事实,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宝印真人破口大骂,他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羞辱,抓着森罗印,威胁说道:“信不信我直接废了你!” 作为主人,对于器灵是有约束之力的,心念一动。甚至能够直接废掉器灵,只不过很少有人会这么做,因为器灵一旦废去,法器也就会变成废铁了,这很吃亏。 魔灵似乎真的受到了威胁,化身饿鬼王站了出来。庞大的巨人出现的刹那。让剑尘子微微凝神,宝印真人刚松一口气,却是惊怒发现,这巨人,竟然是一拳朝着他的脑门砸过来! “居然敢噬主!”宝印真人暴怒,心念一动,想要让器灵毁灭,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然而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拳头一点点的接近,他在愣神的时候,硬是挨了这一下,被打的倒飞出去。 魔灵显化而出,冷笑一声,张口就吐出他的认主之血,回身看向剑尘子,露出谄媚之意:“前辈,这等宵小之辈,哪里还需要您出手。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早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被您的风姿所折服,你的白发,你的剑,还有你那冷峻的笑容,都犹如……。”上何乒扛。 “滚开!”剑尘子露出厌恶之色,随手一指,魔灵脸色便是苍白,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却还是挨了这一下,身形立即虚幻了小半,伤到了本源。 剑尘子一步步的朝着宝印真人走去,他的杀意,已经凝聚到了极致。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奉劝你,最好不要逼我,不然,拼出我这条命,我也要宰了你们……”宝印真人不住后退,惊怒之色有着往疯狂转化的趋势。 他的威胁,却是让我心头一震,这家伙万一真的豁出去了,恢复了真人实力,半步真人的剑尘子,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啊,在愤怒之中,他定然会杀了我们所有人泄愤。 要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彻底的没有了希望,宝印真人肯定是会发疯的! “前辈,住手!”想到这一茬,我立即叫道。 “给我个解释。”剑尘子转身说道,他的眼中同样是无情。 “宝印真人现在只是半步真人,但你若杀他,他会恢复真人实力,前辈自忖能够对付吗?就算你不惧,但他若是发狂,我定然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前辈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是我的性命可是与您的女儿相连,难道你失去了月月姑娘,还要失去红衣小女孩吗?”我又快又急的说道,跟剑尘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所关心的事情很少,月月是其一,怀玉是其二,红衣小女孩,我想应该是其三。 “女儿……”剑尘子一顿,他的眼中涌出了迷茫:“我还有女儿……” 这个词,距离他实在是有些遥远,突兀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是的,你的女儿,您的修为如此高深,本来我没有把握将她拯救,可有你帮忙,我想是有可能净化红衣小女孩的怨气,月月已经毁了,红衣小女孩若是这样下去,定然是会永世沉沦的……”我深吸一口气,诚恳说道,这倒不是虚言,有剑尘子帮忙,我的把握至少增加三成。 “没错,我还有女儿……”剑尘子的眼中涌出希望之色,他大笑起来,犹如癫狂,却是在笑完之后,又神经质似得恢复了冷峻:“这么说来,你不能死了?” 我急忙点头。 “你,给我发誓,不准伤此子,不然,今日我倒是要领教领教真人的厉害。”剑尘子思忖少许之后,目光锁定了宝印真人。 我没有想到,在我说出这种话后,他还敢出言威胁宝印真人,可这是对我有利的,我没有道理阻止,立即看向宝印真人。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宝印真人怨毒的看了我一眼,不甘说道,九字真言就在我身上,他觊觎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放弃呢?可我又不会傻乎乎的把九字真言交给他,所以当然是要采取一些手段的。 “现在有关系了。”剑尘子眼神冷漠,一头白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我若是不呢!”宝印真人咬着牙齿,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那么便一战吧。”剑尘子没有任何退让的念头,似乎这样做,反而更符合他的心意一般。 “疯子……”如果可以,宝印真人当然是想要恢复实力,将剑尘子一巴掌拍死,可是想想后果,又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这个念头,他可不能做出这等冲动的事情,相比于九字真言,自己的命,还是更重要一点,他看了看我,眼中依旧是不甘,到嘴的肥肉啊,就这样没了,但终究,还是要认命,宝印真人几乎是满怀屈辱的开口:“好吧,我发誓。” “血誓。”剑尘子冷冷开口。 宝印真人倒也利索,既然答应了,他便是完全配合,咬破舌尖,吐出了一滴精血。 “我宝印真人,以血为誓,绝不伤害徐铭一根汗毛,天地为鉴!” 血誓,可是对修行者约束很大的,在他发下血誓之后,我松了一口气。 宝印真人仍然怨毒看我,却是让我警醒,虽然他不杀我,但不代表他不会暗地里算计我,一个真人在背后算计,想想就是麻烦。 剑尘子只是减轻了他对我的威胁,但这股仇恨,却依然存在。 既然如此,我也不怕继续得罪他了,看着剑尘子说道:“前辈,他夺了我的宝物。” “拿出来!”剑尘子眼神一闪,说道。 “给你就给你,什么破玩意,老子还没兴趣!”宝印真人露出屈辱之色,但要说心疼,却没有多少,真武剑直接就抛了过去,至于森罗印,他则是冷淡看着。 魔灵意识到局面的变化,宝印真人恨他入骨,剑尘子又是生人勿近,当即是凑到我的跟前,谄媚笑道:“主子,我回来了。” 我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剑尘子:“前辈,还有。” 剑尘子看向宝印真人,后者一愣:“还有什么?” 我掰着手指:“芥子袋,八宝玉如意,破军剑,天机盘,爆炎珠,还有道果树叶……” 宝印真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都是我的!” 我不说话,就是看着剑尘子,宝印真人来回走着,一拳砸到树上,他气得几乎要跳脚,这一刻,他差点就要恢复真人实力拼命了,这种屈辱,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个胆子,只能是低头,宝印真人僵着脸,把芥子袋丢了过来,我检查了下,干咳两声:“道果树叶还在你怀里,我记得很清楚。” 宝印真人寒着一张老脸,把道果树叶丢还给我:“山不转水转,小子,你记住,这事儿不算完。” 说着,他便转身离去。 剑尘子望着他的背影,这回没有再说什么,我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抱上了一条大腿而开心,就看见剑尘子捡起墨笛,拿在手中,然后说道:“随我回龙虎山。” 我一怔,露出为难之色:“我跟龙虎山之间,有点……” 剑尘子摇了摇头:“无妨、” 他转身便走。 我看了看怀玉,他说师父就是这脾气,没办法,我只好跟他们一起往龙虎山走。 山门之前,龙虎山众位长老依然站着。 终于,他们看到剑尘子回来的身影。 月长老说道:“看来那小子已经死了。” 其他几人颔首点头的瞬间,我却是爬上了山,露出个笑脸:“各位长老,小子又回来了!” 369:封印 实力还是修行界唯一的真理,剑尘子的实力高,就决定了他在龙虎山的话语权。 对于我再度回来,龙虎山的人,没几个欢迎的,但是在剑尘子开口之下。除了日月星三个长老颇有微词之后,其他人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吭。 对于他们所谈的一桩桩一件件我做的恶事,剑尘子却报以冷笑的态度:“要我说,夺九字真言夺得好,自己没本事去拿,守着五关几百年,也没人有胆子进去,别人夺走了,就想要捡便宜,可笑……龙虎大丹,也抢得好,一众废物。连个丹药都看不住……还有,我龙虎山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妥协了?长老被杀不管,而去为难别人,柿子拣软的捏吗?一群废物,龙虎山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剑尘子一番话说出,便甩袖上山。 所有弟子自然不敢吭声。之前剑尘子出手的那一幕。还在他们脑海中一一浮现,谁也不傻,都知道这位低调的前辈,才是龙虎山真正说话算数的人,没看见日月星三位长老虽然脸色黑如锅底,但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吗? 当然,也有人因为剑尘子所言,而生出了愧疚之心,只是这样的人,并不算很多。 上山之后。剑尘子先从墨笛中将柳叶儿的魂魄取出来,看着这虚弱的魂魄,他轻轻摇了摇头,滴了一滴精血,落在这魂魄至少,柳叶儿的身体,顿时凝实了许多。 “拜托星长老,照顾好这个女子……”剑尘子淡淡说道。 “唉……”星长老看了看我,发出一声轻叹,带着柳叶儿。准备用丹道为其疗伤。 辈分上来说,三个人还是要比剑尘子更高的,但要说实力,可就差的太远了。 “当年若不是你让出天师之位,这个位置是你的,我龙虎山也不至于发生今日之事。”日长老看着剑尘子,眼中有着复杂,当年之事,是每个龙虎山长老心中的痛,每每想起,都是遗憾。 “那个家伙,直到现在都没有现身!”月长老露出恼怒之色。 这让我有些惊讶,似乎这群老家伙,对于现任天师,并不算很服气啊,最早之前看他们的言谈,似乎就不是很把天师放在眼里,反倒是对剑尘子毕恭毕敬。 “他收到了五十九代天师的召唤,所以匆匆离开了,我发觉之后,本想跟他同去,但他很是警觉,用手段将我甩开,独自走了……”剑尘子却是知道天师所去何处,倒是让众人一惊。 “师父,五十九代天师不是早就死了吗?”怀玉一惊,连忙说道。 “慎言!”日长老戒备的看了我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有我这个外人。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想要退出去,但是剑尘子却是拦住了我,他摇头说道。 “无妨,都是陈年旧事了,五十九代天师只是消失,谁也不能证明他已经死了,因为命牌,至今还没有碎去,在他之后,每隔二十年,就会有一个天师收到召唤,前去寻他,但每一个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我的师尊,当年也是在去了之后,而陨落的……” “如此诡异?为何还要前去?”我有些不明白,这怎么看都是有阴谋的样子。 “因为天师图录在五十九代天师身上,此物记载了只有天师才能够修行的龙虎山至高秘典,在五十九代天师身上失传,每一个收到召唤的天师,都想要拿回天师图录,这是抵挡不住的诱惑……”剑尘子徐徐说道。 “原来如此。”我又问道:“那么这次是第几个天师了?” “第三个……”日长老犹豫少许,说道。 如此说来,在剑尘子的师尊之前,还有一个天师已经死了,追溯到现在,就等于是六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六十年…… 这个时间点,有些矛盾,让我浮想联翩。 龙虎山的人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是涉及到了他们门派的隐秘,见气氛比较好,怀玉趁机把我要救宁浅画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若是将九字真言交出,我便帮你救人。”日长老眼神一闪,说道。 “我可以给你一秘!”我犹豫少许,看着剑尘子,他没有任何表示,但这其实就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九字真言这种东西,说实话我也没有想过独占,干系太大,如果能拉龙虎山下水,就等于有个盟友,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坏事,之前之所以不答应,也是因为他们采取的是威逼的方式。 “这么说,你拥有的不止一个字!”日长老还以为我只有行字秘。 “不错。”我看向剑尘子。 “你给一个字便可以。”剑尘子开口,看向日月二人:“道法终究是外物,若是能走出自己的道,才是根本。” 二人苦笑,心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等怪物。 我将临字秘传授给他们,不动如山,临危不乱的临字秘,无疑很适合他们,尤其是炼丹之时,有此秘辅佐,当如虎添翼。 二人倒也想通了,带着宁浅画离开,龙虎大丹则是当场就给宁浅画服下。 他们走后,剑尘子手指一抬,我口袋里的森罗印便飞了出来。 魔灵直接就跪倒在地上:“主子,求你了,不要杀我,我前面并不是想要背叛你,只是当时那老贼势大,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这才像要投靠他那边,实际上心里却完全是向着主子你的,我就等着一个偷袭的机会,我的用心良苦,别人不懂,主子你应该明白啊!” 我笑了笑,这一套我早就不吃了,说道:“赵铁柱这个人,你需要认识下。” 魔灵一怔:“赵铁柱是谁?” 我看向剑尘子,抱拳说道:“前辈,这器灵不受管教,并且很难认主,但我又不想将其废去,可否帮我想个办法?” 剑尘子点点头,一把就将魔灵抓了过去,再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将一道剑气打在他的灵魂之中,剑尘子说道:“如果以后再不听话,你直接引动剑气,立即便可以将他废掉。” 闻言,魔灵如丧考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躺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直接将魔灵收入到森罗印之中,他在黑暗里暗自咬牙:“这老家伙不吃软的,这小主子也不吃软,该死的,我怎么遇到这样两个铁石心肠之人?话说那赵铁柱是谁?” 仿佛命运的安排,在听到赵铁柱这个名字的时候,魔灵就生出了好奇之意。 剑尘子让怀玉也出去了,他似乎想要单独跟我说什么,我看着他,问道:“前辈有话请直说。” 剑尘子双目如电:“你的身上,有一股魔气。” 没想到他这样都能看得出来,我犹豫少许,还是选择相信他,理论上来说,剑尘子这等人,是值得信任的。 我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剑尘子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说道:“你将那唤魔经念诵一遍。” 我依言而做,似乎剑尘子发现了什么不妙。上何巨弟。 果然,在听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冷笑道:“这个传授你经文的人,简直狼子野心,这唤魔经,是引动体内魔性的,一旦施展过多,将来定然会迷失自我,当魔性深重的时候,就是仙人下凡,也救不了你!” 这倒不能怪吴爷,之前他就已经说过这唤魔经的问题,我心里是清楚,所以跟剑尘子解释了下。 但他却是摇头:“这东西是会上瘾的,不是你不用就能克制住的,一旦遇到危险,你也会下意识的依靠,所以,我帮你将这魔性封印了!” 他不等我回话,手掌便按在我的脑门上,一道剑气涌入我的体内,将五个气旋全部封锁。 “前辈……” 我有些舍不得,这可是失去了最大的底牌。 370:龙虎山悬棺 “记住,功法,魔性,九字真言,这些东西都只是外物,真正的强者。要走出属于自己的道。”剑尘子淡淡开口,没有给我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张张嘴只能苦笑,终于体会到了日月二位长老刚才的心情,对你这种怪物来说,的确都是外物,但对我来说,这些东西可都是珍贵至极。道理谁都懂,人说钱财也是身外之物,但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呢? “你无需担心,我观你实力,已经远超同辈年轻人了,更有九字真言这等道家经典随身。你现在欠缺的,便是生死之间的磨练,只有历练,才是修为更快进步的唯一捷径。”剑尘子说道,忽然间一指点在我的眉心:“道门三境,你已经站在第二境界的巅峰。灵魂境界更是半步化境。我用我的修行经验,帮你破了这个契机,让你突破到道门第三境……“ 道门三境,本心,自然,合一。 这最后一个境界,其实说得便是内外合一,我国古代所尊崇的,内圣外王,便是脱胎于这个境界。我之所以久久未曾突破,是因为我的灵魂境界过于突出,而修为又一直退后,本来就不平衡,想要合一太难了。 但剑尘子这等高手相助,那就不一样了,他强行将我的灵魂境界暂时压缩到与修为相同,其点入我眉心的,是他练剑的画面。 我看到了一方寒潭,剑尘子在潭水之中挥剑。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画面。上何估划。 清冷的月光落下。洒在他的剑身之上,就像是实物一般,给人的感觉,那不是光,而是一层雪,堆积在剑身之上,在看到这个画面的瞬间,我的心就沉淀下去,陷入到了一种无比安静的状态之中。 月华如水,始终静谧。 天很快就亮了,我的瞳孔陡然瞪大,因为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一层月光,依然蒙在剑身上,就像是永久的将它留下了一样。 “这就是人剑合一吗?” 人剑合一,跟我现在所要突破的合一境界,差距还是很大的,但一法通万法通,近距离观察这个境界,我脑海中生出一种明悟,体内的元气,如同洪水开闸一般,疯狂的涌了出来,与我的灵魂境界,融合到了一起。 剑尘子收回手指,盘膝坐下。 半个时辰后,我清醒了过来,感受着体内雄厚的元气,却是露出了喜悦之色,剑尘子这一帮助,起码帮我节省了一年的时间,本来不知道何时能够突破的,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完成了。 但这种强行帮人突破的方式,对他自己也是消耗很大的,我看着剑尘子,由衷感谢:“前辈厚恩,在下难忘。” 剑尘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死掉而已,说说吧,有关于我女儿的事情。” 我们的交际,还是红衣小女孩。 命运说起来还真是奇妙,以前是因为小水晶,我几次获救,但现在却是因为红衣小女孩,而得到了剑尘子的帮助,我想起红衣小女孩对父亲的恨意,心中暗叹一声,不是很看好剑尘子与她的接触,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剑尘子静静听完,苦涩说道:“往日因,今日果,我欠他们的,还是要走这一遭。”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说道:“前辈三思。” 剑尘子微微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冲动,只是想去大凉山,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我点了点头,以他半步真人的实力,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不过想想小女孩看我的那一眼,原以为她应该没有那么恐怖了,可是如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比往昔,似乎更强了十倍有余,要知道化境我都不畏惧了,可是小女孩,却远超这种感觉。 就在此时,却是突然间响起脚步声,怀玉冲进来,满眼急切之色:“宁姑娘,宁姑娘她……” 我脸色一变,立即跑了出去。 丹炉之前,日月星三位长老呈三才之势盘坐,宁浅画则是悬浮在他们中间,身子底下是散发着丹香的丹鼎,这丹鼎,足有九十九个。 “她怎么样了?” 不是说有龙虎大丹,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日长老抬眼看了看我,轻叹一声:“此女本来是要身魂两散的,但是有高人出手,强行保她身体不朽,魂魄不损,这已经是逆天之举了,但这并不代表,此女就一定能够复活!” 我不明白,苍白问道:“长老究竟是何意?我愿意再给你们一个九字真言,只求能将她救活。” 月长老冷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这是我们想救就能救的吗?” 星长老摇摇头说道:“生死薄上,此女已经没有了名字,虽然现在强行保留了命魂在体内,但这,却是治标不治本,强留的命魂,不被这天地承认,如何能够让她复活?再者,眼看着那阴差就要来临了,肯定是要将这命魂勾走的……” 闻言,我心如死灰,相比于吴爷,龙虎山的这帮道士,无疑是更懂丹道,如果他们都说没有办法,那么岂不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我神色黯然,望着宁浅画,心中冰冷一片。 但就在此时,剑尘子却是走来:“说说吧,还能有什么办法,一线生机,这个小子也是愿意去做的。” 望着宁浅画,他眼中有几分悲伤之意,同样是苗女,同样是追随中原男子而来,他也有感同身受之意。 日长老犹豫少许,咬牙说道:“倒也有一个办法的办法,既然她的命魂不被天地所承认,那么我们就可以想一个李代桃僵之计,找一新生婴儿,在其命魂将要出现之前,将此女命魂打入其中,婴儿十八岁成年之日,可将命魂取出,再重新放回此女体内,到时候三魂七魄齐全,当能复活,最重要的是,命魂也被天地所承认……” “十八年……” 我惊愕的看向他们,眼中有不愿之色。 “只有这一个办法。” 日长老轻声说道。 “另外,这十八年,还需要将此女肉身与冰棺一起,留在龙虎山,你应该有听说过龙虎山的悬棺之谜吧,千古悬棺,此乃天葬,只有在龙虎山天葬之地,此女神魂不散,身体不朽,十八年后,才有机会熬到命魂苏醒……” “但这,也是逆天之举,你要承担因果,日后,只怕是有天罚……” 闻言,我怔怔的望着宁浅画,心中的纠结,终究还是散去,只要能活,什么都好,我苦涩一笑,说道:“无妨,这就要拜托长老们了。” 星长老说道:“这倒是小事一桩,只是还有另外一件事,你需要注意,此女的命魂所替代的婴儿,在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属于此女的命魂会苏醒,到时候阴差会收到讯息,一定会来勾魂,而且这是违背了天道的命魂,所来勾魂之阴差,绝不是普通小鬼,你一定要在此女十八岁那年,悉心的守护她!在此之前,你还需要去北海一趟,要想办法,进入鬼蜮之中,此地乃是修行界禁地,每一年各大门派都会派核心弟子前往此地,你要想办法,拿到一个名额,我龙虎山,唯一的一个名额要给怀玉,却不能与你,希望你能理解……进入鬼蜮之中,有往生泉,你要想办法得到,用此泉水洗礼命魂,才能让此女转生,不然,还是徒劳……” 我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 三位长老合力,抽出了宁浅画的命魂,他们交给了我,然后与我一起,将冰棺挂在龙虎山那天葬墓地之中。 上千个悬棺,带着岁月的气息,冰棺隐没与其中,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野。 剑尘子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去吧,北海这一趟,你是必须要走的,你体内的封印,在你突破到化境的时候,会自己解开,但是你要记住,唤魔经,千万不能胡乱使用,除非是万不得已,不然毁的是你……” 371:哥哥? 说到北海,我想起来一个人,那便是秦懿。 我还没有忘记,他临死之前的嘱托,让我要去秦家一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要求。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答应的事情,肯定还是要做的,更何况秦懿对我有救命之恩。 鬼蜮,以及鬼蜮的名额,我还有些不了解,作为地头蛇的秦家,应该会知道具体,所以秦家,作为我去的第一站。 龙虎山的信徒很多,其中自然不乏有钱有势的人,我被一个叫周勤豪的富商送到了北海。一路上都很顺利。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秦家的具体地址我也不是很清楚,索性就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也没着急去打听秦家的住址,而是在外面逛了两圈。 秦家这样的家族。放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高门大户。虽然秦懿不在了,但家业也不会没落太快,在市区里走走,总会听到秦家的消息。 更何况此行也没有太要紧的事,我也有心思四下里逛逛,看看这里的风景,尝尝本地小吃什么的,就当是散心了。 因为早饭还没吃,我逛了一会儿,找了个挺热闹的小店。要了份螺蛳粉,一边吃,一边听着周围人议论的声音。 小城里没有大城市那种快速紧张的生活节奏,大多数人都是边吃早餐边闲聊。 老百姓们聊天,大多都是本地街面儿上的消息,至于本地那些高门大户的消息更是不会少。仔细听听,指不定就能听到关于秦家的消息。 一顿饭吃完,秦家的消息没听到,倒是让我注意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在我后桌位置,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个面相精明的瘦子,另一个则是个面容憨厚,身量敦实的年轻人,身边还放着个帆布包,看起来像是个出门打工的农民工。 两人对话的时候,基本都是那个瘦子在说,民工模样的年轻人在听,时不时的会问几句“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骗俺吧?”之类的话。 至于那个瘦子,说的自然是允诺给这人找工作,并且保证能赚大钱之类的话。 虽然没见过这种情形,但从这对话里,我也能听出来,这个瘦子多半是个搞传销的,盯上了这个民工模样的年轻人,准备骗他入伙了。 他俩说话的声音不算小,不光我能听见,周围的人多半也都能听到,不过却没人敢出声说什么,甚至都没什么人敢多看几眼,就算有个别胆大的,也只是悄悄的叹口气,用怜悯的目光瞟那个年轻人一眼,赶紧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不敢多管闲事。 光天化日之下,遇到这种事情,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跳进火坑里去,本来准备出声提醒一下那个年轻人,但转念想了想,我这一提醒,那个瘦子肯定会不依不饶,说不定还会纠集周围的同伙上来动手。 看他肆无忌惮的做这种勾当,多半这周围不止他一个人。 我当然不至于害怕这么个小混混,只不过他们动起手来也是件麻烦事。所以我就没吭声,只是等着那瘦子带着年轻人出去之后,我从后面跟了过去。 原本我是打算到个僻静的地方,给那个瘦子一点教训,让那个民工模样的年轻人脱身就算了,结果这俩人刚一出门,立马就有辆轿车开了过来,接上这俩人就走了。 看来我之前预料的没错,这个瘦子周围果然有同伙接应,只不过我没料到他们会一出门就上车。 无奈之下,我也只好打了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我也没跟出租车司机说跟着前面那辆车,只是一路指挥着他往前开。前面那辆轿车虽然已经开出去了挺远,但既然被我盯上了,自然不可能有跟丢的道理。 跟着那辆车,我一路来到了一所毗邻郊区的偏僻小区,想必这里就是那个瘦子的窝点了。 等我下车之后,瘦子带着那个民工模样的年轻人已经到了小区一栋单元楼里,我付了车钱后,也没着急跟上去,而是四下里看了看,这个小区是那种旧式楼房,只有六层,周围足够安静,住户也不是很多。 这样的环境倒是挺适合做点违法犯罪的勾当,当然,也适合我一会儿救人时候动手。 瘦子带着人进了一个单元楼的五楼,等我过去了时候,这里的门已经重新关严实了。 我也没破门进去,只是敲了敲门。 门后立马就有动静了,估计是隔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就打开了门,一个戴眼镜的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先往我身边看了看,然后谨慎的出声问道,“什么人?”上何台扛。 等他这句话说完,我已经抬腿走进了屋子里。 那个戴眼镜的猛的瞪大了眼睛,估计是想不通为什么他只把门开了一条缝,自己还用身子堵着门,为啥我能一下子走进去。 我没搭理他,只是往屋子里一看,小小的客厅里面,居然坐着七八个人,都是一些面色不善的混混模样,只有刚被带进来的那个民工模样的年轻人,手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坐在沙发上,一脸紧张。 看到我忽然进来,客厅里其他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又是惊愕又是凶恶的冲我问着什么。 我自然没有回答他们的兴趣,只是抬头往前走去,打开里面的房间门,见到更多的人被圈禁在这个小房间里面。 这时候,那些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几个人手里拎着棍子上来,就准备对我动手,只可惜的是,他们还没靠近我,就一个个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搞定客厅里几个人之后,我把里面的房间门都打开,把其他的那些同伙全部制住,然后就重新回到客厅里。 其他人并没有看到我做了什么,只有坐在沙发上那个面色憨厚的年轻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这时候一脸惊讶的坐在那里发呆。 我冲他说道,“你把屋里其他人都叫出来,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完我就打算走了,结果到门口的时候,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门口那里还有个室内的楼梯,通往楼上。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直接往前走了,倒是没注意门口这里的情形。 既然是个复式,想必楼上还有那些搞传销的同伙,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也不着急走了,抬脚走了上去。 楼上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卧室,刚走上来,我就听到里面有个女孩子哭喊挣扎的声音。 我快走两步,把手放在门上一推,原本锁着的门就直接被我推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胖子,正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动手动脚,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小姑娘发出来的。 估计这胖子是这伙人的头目,至于他在这里干什么,想都不用想。 看到我进来,那胖子还准备说些什么,不过我没给他这个机会,走上去,冲他抽了一巴掌,然后他就直接昏倒在地上了。 那小姑娘蜷缩在床头,看到这一幕似乎也有些害怕,我也不愿意多招惹事情,只是告她这里的人都被我制住了,让她收拾收拾离开这里。 说完我就转身往外走了,这时候小姑娘却开口叫道,“大哥哥,你等一下。” 原本就是一件小事,我不愿意再多牵扯到里面,听到她的话,也故意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外走。 小姑娘见我不理她,也有些着急了,继续大声的冲我说,“大哥哥,你等一下,你救了我,我们秦家一定会报答你的。” “秦家?”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说的秦家,是不是秦懿的秦家,但平常人可不会说什么秦家之类的字眼,只有那些高门大户的人才会这么说。而且北海就这么大,不大可能有两个秦家。 我转头问她,“你说的是哪个秦家?你可认识秦懿?” 这下换小姑娘有些发愣了,呆了一会儿,脸上却露出了悲戚的表情,冲我小声问道,“你认识我哥哥?” 372:秦家之变 我却是没想到,随手解救了一个传销窝点,居然会遇到秦懿的妹妹。 虽然之前秦懿并没有跟我提过他有个妹妹之类的事情,但今天猝然遇到,小姑娘不可能认识我,自然也不会故意骗我。 这下我也不走了。转头回去,把小姑娘从床上扶了起来,把她原本脱落在旁边的外套给她披上,然后问她的名字。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胆子似乎并不小,刚刚经历的事情没有让她崩溃,反而情绪很快的稳定了下来,告诉我说,她叫秦岚,秦懿是她大哥,她下面还有个弟弟,叫秦岳。 说到秦懿的时候。她原本已经镇定下来的脸上,重新升腾起悲戚的神色,显然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 我叹了口气,没再提秦懿的事,而是冲她问道,“你们秦家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会沦落到这里?” 得知她是秦懿的妹妹之后。我心里很是奇怪,按理来说,秦家这样的大家族,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这么快衰败,更不至于让秦岚沦落到一群搞传销的人手里。 难道秦家遭了什么大劫,现在已经破败了? 秦岚开口回答道,“我们秦家没事,我是昨天出来玩的时候,被人绑架了。把我绑到了这里。” 说完,秦岚还有些后怕的继续说道,“家里的人肯定很担心我,大哥哥你快把我送回去,我们秦家的人肯定会报答你的。” 我冲她点了点头,心里却冷笑了一声。 秦家可不是小势力,秦懿父亲和爷爷都是化境高手,虽然现在都不在了,但既然没有破败,这种大家族就不可能让自己的直系弟子出事。更别说还是被一群搞传销的小贼给祸害了。这中间绝对有什么猫腻。 看我沉默不说话,秦岚又开口催促了两句。 我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答应马上送她回秦家。 这小姑娘虽然一直都还算镇定,远比同龄人显得沉稳,但她显然也想不到她所经历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秦家的内部,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 原本我就答应秦懿照顾秦家,现在秦家又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更不能不管了。 答应了秦岚的请求之后,我就叫上她,一起出了这个屋子,到了楼下。 这时候楼下被这伙搞传销的控制的人都已经逃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被我打昏的那些混混们。 见到这一幕,秦岚似乎也并不惊讶,只是转头看了看我,然后就继续往外走了。 她出生在秦家这种家族里面,平时接触到的事情也多,对我一个人打倒这么多人的举动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我们出门打了辆车,秦岚报了个地址之后,我们就一路往秦家去了。 车子上,我跟秦岚随便聊着一些秦家的情况,有意问她家里头有谁对她不好。 秦岚当然不会我一问什么,就一五一十的完全跟我说,但通过我的旁敲侧击,还是知道了,自从秦懿不在了之后,她二叔秦广元就对她还有她弟弟很不好。 有她这句话,再加上我的推测,差不多我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对她二叔的实力,我没法做出预测,秦岚想必也不会知道太多,所以我也就没问。 北海虽然不大,但秦家似乎跟这边不在同一个方向,车子走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市区的范围了,问了下秦岚,原来这里已经到了北海下面的一个郊县。 怪不得我今天早上没有听到关于秦家的消息,要是按照我原本想的,在市区里面打探消息,说不定还真找不到秦家究竟在哪儿。 秦家所处的地方挺偏僻,但修建的却很奢华,外表看去是一个巨大的庄园,门口还挂着牌匾,上面写有“秦府”的字样。 看到秦家的大门,就知道他们绝对没有衰败,我心里更加肯定了,秦家内部出了问题的想法。 秦岚到了这里,脸上也出现了笑容,抬脚就准备往里面走,我赶紧一把拉住了她。 秦岚有些不解,转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笑着对她说,“我是你哥哥的朋友,这次来你家,算是拜访长辈,你看我两手空空的也不合适,我打算回去买点东西,晚些时候再来拜访。你先回去,不要把我的消息跟你家人说,就说你昨天被人绑架了,今天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我如果贸然带着秦岚回去,肯定会打草惊蛇,而我对她二叔秦广元的实力又不了解,会出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准。 要是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不怕,就算他二叔秦广元也是化境的实力,我想脱身也不难,但却无法保证秦岚的安全。上何台血。 秦懿就这一个妹妹,我当然不敢冒险。 当然,秦岚一个人回去肯定也会有麻烦,她家里的人能对她出手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不过秦懿走了这么久,她家里那些有鬼心思的人到现在才出手,而且还是假借别人之手,就证明了,那些人还没有撕破脸。秦岚起码段时间没肯定没事。 听了我的话,秦岚脸上有些疑惑不解,我以为她还会再问几句,没想到她沉默了一会儿,就点点头说,“那好吧,徐大哥,我先回去,在家里等你。” 等她走了之后,我微微一笑,秦岚似乎比我想的更聪明一点,看来是刚才在车上问她的那些话,让她明白了些东西。 我看着她进了秦家的家门,然后就转身往一旁走了。 我也没走远,只是绕着秦家的庄园随便走走。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也朝着秦家走了过去,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面一处僻静的地方,翻过院墙,往里面去了。 秦家现在还有几分实力,我自己偷偷摸进去试一下就知道了,如果实力不济,我自然想怎么做都行,如果实力强横,我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结果刚跳进秦家院子,我就感觉脚下一阵不稳,隐隐有股阵法的波动。 我眉头一皱,继续往前面走进去。 越往前走,阵法的波动也就越强,而且从阵法的能量来看,这阵法应该是化境高手才能布置出来。 想想倒也正常,秦懿父亲和爷爷都是化境高手,在家里布置出来这样的阵法倒也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这个阵法只是阻挠人进去而已,并没有什么攻击力。而且我能感觉到这阵法能量稀薄,似乎已经长期荒废了,说是化境高手布置,但实际上已经没了多少威力。否则的话,我也不至于到了秦府之内,才隐隐感觉到。 我手中森罗印祭出,化作一道黑光护住身体,就这么直接走了进去。 我也不知道秦家的布局怎样,索性就按照阵法力量的强弱,往阵眼地方走了进去,果然走到了秦家的内院。 秦家虽然大,但一路上我也没遇到人,一直到现在才听到有人的声音从里面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我隐匿气息,摸到了房间外面,从门口的缝隙里,看到了秦岚正站在这个房间里面,而她面前,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言辞厉色的对她询问着什么。 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是秦岚的二叔,秦广元了。 都不用查探他的实力,我已经摸到了这里,而他还没有发现我,从这一点足以看出来他的实力。 屋里两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从秦岚的称呼上,我更确定了,这个人就是秦广元。 而这时候,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争吵,秦广元手臂扬了起来,看样子就要往秦岚脸上扇下去。 秦懿救过我的性命,我自然不能看着秦岚受委屈,这时候也确定了秦广元的实力,我没什么好顾忌了,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迹,推开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373:赵金柱 我出现的绝对可以用突兀来形容,听到推门声的瞬间,秦广元要打人的动作停止,初始还以为是秦家子弟闯了进来,厉声斥道:“哪个不懂规矩的,竟然胡乱闯家主的房间!” “如果是家主的房间。那么你凭什么进来?” 我淡淡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陌生的声音,秦广元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从夜色中走入房间的我,他面上带着惊诧之色,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哥哥,你终于来了!”秦岚跟我也谈不上亲切,但是刚才秦广元的动作却是吓到了她,此刻看见我,当即是扑了过来。 见我抱住秦岚,揉着她的头发,秦广元脸色阴沉。 “你就是那个把她救回来的人?” 秦广元还没有回答。秦岚就抽泣说道:“哥哥,二叔不相信我……” 刚才他们的对话,我可是都听在耳朵里的,轻声安慰了他一句,冷冷看向秦广元。 “哼,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从那么多恶人手里逃脱?” 他倒是振振有词。 “但。这跟你打她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也不明白,秦懿为何非要让我在秦家走一遭,现在却是有些明白。跟秦懿,算不上朋友,但他的确是为我而死,人不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区分,站在秦懿的立场,也许他只是做了错事,站在我的立场,却不会想那么多。恩情,我会偿还,所以我此刻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心中已经生出了怒意。 “我身为她的长辈,难道还不能教训她了吗?” 秦广元却是暴怒起来,袖子中翻出一枚符篆。 “你还没有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刚来之时,他便突兀的将这符篆朝我打过来。秦广元活了这么大年纪,江湖经验是很足的,一个外人。能在夜里进入秦家,并且没有惊动外面的阵法,这只能说明,这个外人非同小可,作为一只老狐狸,他可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地,所以他才跟我虚与委蛇这么久,此刻突然出手的瞬间,却是翻身而走,直接撞破窗户跳了出去,发出惊叫之声。 他朝我砸来的符篆,是引雷符,不太像是他这个水准的实力能够画出的符篆,很有可能是秦家的底蕴之一,符篆在飞来的瞬间,雷弧闪烁,充斥着一股暴烈之意,我却没有放在眼里,手掌一伸,竟是用肉掌去抓这符篆,要知道此刻可是在夜里,虽然无法入魔,但夜晚的我,或者说徐沐的实力,是堪比化境的,抓这么一枚符篆又有何难? 所以在秦家众人狂奔而来的时候,秦广元看见的就是我用手握住引雷符,然后一缕轻烟从手心消散的画面。 他的脸色顿时惨白。 “何方宵小!” “竟敢擅闯秦家,找死不成?” “来人啊,将他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秦家众人多数拿着木棍,少数持着利器,光从气息而看,至少一半都是普通人,剩下的一半,修为也不高深。 我有些明白当初秦懿为何那么执着了,原来秦家已经衰弱到了这种程度。 “住手!”是秦广元喊得,他一把拉过想要出手的秦家子弟,苍白的脸对着我,做了个抱拳的姿势:“前辈,敢问来到秦家,有何贵干?” 明显苍老的秦广元,却是对年纪轻轻的我叫前辈,这一举动让所有秦家子弟露出错愕之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看向他的目光,倒是带着一分惊奇,这秦广元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很会察言观色,定然是从我刚才捏住引雷符的举动,看出我并不好惹,我瞅着他,淡淡笑道:“我如果说是看不惯你一把年纪打小孩子,你信吗?” 秦广元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我摸着秦岚的脑袋,看着这一众秦家子弟,眼中露出无情:“秦岚怎么说,也是秦家的直系子弟,作为二叔,是长辈不错,但要说教训直系子弟,只怕是还有待商榷吧,更何况,秦岚刚刚回到秦家,小姑娘受到了惊吓,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要挨打,这是什么道理?” 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要看看其他秦家子弟的反应,但让我失望的是,没有什么人有露出愤怒之色,反而大多数人,都是习以为常。 这说明了,这件事他们经常看到。 我擦干秦岚的眼泪,轻声问道:“我如果没有记错,你之前说秦懿还有个弟弟,他有多大,是你的哥哥还是弟弟?” 秦岚扬起黑乎乎的小脸,因为泪痕的关系,黑一道白一道,跟小花猫似得,她娇声说道:“是大哥的弟弟,也是我的哥哥,我最小,他叫秦羽。” “秦羽。”我念叨两句,看向秦广元:“秦羽何在?” 他脸色顿时一僵,本来恭敬的样子,再度变得狰狞起来:“不要以为自己境界高一点,就能为所欲为,我秦家众多子弟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是动起手来,不见得你就能占多大便宜!” 一言出,所有秦家弟子再度拿起了武器,望着我的眼神中,甚至出现了杀意。上页呆亡。 秦家的人,我不想伤,但如果不动手,显然解决不了问题,但要说威胁他们,倒也没什么意思,吓唬人这种事情,想必有人比我更擅长。 “赵金柱,给我滚出来!” 我看着他们,忽然间喊道。 秦岚仰着小脸,揉了揉眼睛,她不明白我在和谁说话,但就在下一秒,我的袖子中却是泛起了一团血光,这血光逐渐扩散,其中传出疯癫一般的叫声。 “哇呀呀呀,为主子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到了!” 头上长着两只角的魔灵凭空出现,他面目狰狞,一身血衣散发着邪魅的气息,望着人的目光,带着噬人般的恐怖。 所有秦家子弟,在看见他的眼神的同时迅速后退,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透过他的双眼,看到了尸山血海! 在这尸山血海之中,是无数怨灵在嘶吼,每个人头皮发麻,背后阴冷。 “一群不识时务的小东西,信不信柱爷一口气把你们都吃了!”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阴冷的气息包裹了整个秦家。 “这,这是什么……” 很多人牙齿打战。 “鬼王,至少是鬼王级别的恐怖存在……” 秦广元见识是最多的,他双目中带着绝望开口。 很多人吓得趴在了地上。 魔灵完成了任务,恶狠狠的扫了他们一眼,感受着众人的恐惧,心中稍微安定了许多,如此一来,主子应该会看见我的忠心吧,他酝酿了一个如蜜糖一般甜的几乎要融化的谄媚笑容回头看我:“主子,您老怎么看?” 然而他并没有在我的脸上看到满意之色,我瞅着魔灵,心中再次肯定,这个家伙,果然是奸猾无比,欺软怕硬,若是遇上强敌,只怕是又要龟缩,但是这种时候,却是跑的比谁都快。不过,有意思的一点,倒是他的名字,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但是在他偶然听到我提起赵铁柱之后,却是莫名对这个名字提起了巨大的兴趣,琢磨少许之后,竟是说自己要叫赵铁柱,寓意倒是简单,他是铁柱,我是金柱,要比他价值更高。 我挥手之间,将他收入袖子之中,黑暗里,赵金柱暗自咬牙:“都怪那个叫赵铁柱的王八蛋,主子现在口味刁了,软硬不吃,不要让我见到赵铁柱,否则,我一定要弄死你一百遍,一百遍啊一百遍!” 如果说之前,秦广元还有一丝靠人数来和我对抗的心思,那么在看到赵金柱的温顺之后,他便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他眼中满是绝望,身体里也散发出一股颓废的气息。 “现在可以告诉我,秦羽在哪里了吧?” 我望着他们,阴沉说道。 374:北海秘境(有红包!) 我平淡的一句话,在他们听来,不亚于死神的威胁。 众人心神一震,皆是露出难堪之色,我注意到他们时不时要看秦广元一眼,把视线投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我盯住。犹如芒刺在背,硬着头皮说道:“秦羽他,他……” 我本以为,秦羽很有可能是被他们虐待,就如同秦岚一样,但没有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吞吞吐吐,这让我意识到,似乎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当时便摸出了破军剑,青光隐隐流淌。一声清越的剑鸣在他们心底响起:“还不交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广元叹了一口气,却是抱拳说道:“我还是坚持想问,前辈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秦家的事情,如此的关心?” 我琢磨少许,说道:“我是秦懿的朋友。他托我来秦家走一趟。照顾他的弟弟妹妹。” 这却是撒了个谎,秦懿压根就没有提过自己还有弟妹。 “竟然是家主的朋友?” “家主如何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众人皆惊,纷纷议论。 秦广元一怔,问道:“可有凭证?” 我犹豫少许,从怀中取出秦家道书:“你们可曾见过此物。” 年轻人不解其意,唯独秦广元,却是双目中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喃喃说道:“莫非,莫非这是我秦家失传的秦家道书!” 一言出,秦家子弟的眼神全部集中在我手中的道书上。我听到了许多吞咽口水的声音。 自从秦家道书失传之后,秦家从北海的大家族逐渐没落,之前秦懿在的时候,其实已经变成了二流的小家族了,只是北海本就不大,作为家族,又不像大门派那么容易吸引其他修行者的眼球,所以外界并没有秦家多少消息,后来秦懿走了之后,秦家没了家主。除了外患之外,更是多了内忧,一段时间下来,则是从二流,下滑到了三流。 很多人眼中,之所以秦家会变成这样,根子还是在秦家道书上,若是有这本书在,秦家何至于沦落至此,本来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没有想到,这日思夜想的道书,竟然会戏剧般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前辈可否让我一观。” 秦广元吞咽着口水,难掩自己的贪婪之色。 “赵金柱。” 我淡淡的喊了一声。 袖子中血光再现,赵金柱钻了出来,捧着道书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他轻蔑的瞥着秦广元,打开道书,让他瞅了一眼,然后说道:“一观,已经观完了。” 说着,他抱着道书就走了回来。 这举动,着实有趣,秦岚噗嗤一笑,赵金柱却是恼怒,一个小屁孩也敢笑我?但是想想我对这小女孩的温柔,他却是憋出个和善之色,冲着秦岚摆了摆手。 “真是秦家道书无疑。” 虽然是一眼,但秦广元已经确认,这道书,在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有缘一观的。 我看着他们猫爪子挠心一般的申请,却是将道书收起:“告诉我秦羽的下落。” 没有什么比秦家道书更能取信于人了,秦广元叹了口气,示意我进去详谈,他倒好茶水,我也不管有没有毒,一口便喝了,反正我是百毒不侵的,至于赵金柱,有人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杯茶,他纯粹觉得好奇,拿起来抿了一口,然后又吐了出来,说道:“什么鬼东西,不爽。”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即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看着秦广元,说道:“现在你可以讲了。” 秦广元看了看坐在我怀里的秦岚,心中却是苦涩,本以为秦懿消失了这么久,早就凶多吉少了,没成想竟然来了个这么厉害的朋友,还夺回了秦家道书,这无疑是让他的算盘落空了,秦懿消失,秦家大权在握的他,倒也是体验了一把家主的感觉,只是屁股还没有坐热,似乎就要到头了。形势比人强,他却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干脆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尽数道来。 “这还要从北海秘境说起。”秦广元一下子把话题扯得很远。 “北海秘境?”我倒也不着急,只是这名字听起来非常陌生。 “北海秘境,也叫鬼蜮。”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就让我脸色大变,鬼蜮?这不是我此行的目标吗?为何跟秦家扯上了关系? “我们北海,共有八大家族,在秦懿的爷爷那一辈,我们排名第一,在他父亲那一辈,虽然略弱,但也仍然在前三,然而现在,我们却是沦落为末流。”秦广元的话语之中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北海,是偏远之地,人丁稀少不说,环境也较为诡秘,这北海秘境,大概是在百年之前吧,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众人眼里,当时最先发现这北海秘境的,其实就是我们八大家族,当时我们也不知这秘境究竟是做什么的,一行人进入之后,却是满载而归,其中有许多灵药,法器,只能用惊人来形容,当时这在我们北海的修行界引起了轰动,等到大家组织起来,想要再次进入这秘境的时候,却是发现,好端端的一个秘境,居然消失了!” 我还不知道,这八大家族,原来是这么兴起的,定然是因为这次好运,他们得到了修行资源,这才闯下了名头,在龙虎山,我也听过鬼蜮,只是远没有现在详细,我问道:“看了是这跟秦羽又有什么关系?” “前辈请给点耐心。”秦广元苦笑,说道:“百年前,在秘境消失的时候,八大家族就有所猜测,此地应该会再度出现,所以封锁了消息,每日派人等待,这一等,便是一年,七月初三,秘境再度出现,当时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发现暗地里出现了许多大门派的修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我们自以为的隐秘,其实早就被人看在眼里。大门派进入之后,收获自然更多,而我们北海,却是被排除了这个行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倒也没有办法,只是没有想到,后来各大门派为了这秘境大打出手,闹得很大,最后立下个约定,那就是每一年,每个有资格进入秘境的门派,都只能派出一个核心弟子,进去之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页庄圾。 “原以为这件事情跟我们八大家族没有什么关系,但后来各大门派为了平衡,当然也有让我们为他们守护这北海秘境的意思,他们给了我们一个名额,这名额,只有一个,每隔二十年,我们八大家族可以派出一个子弟,进入这北海秘境。” 我眼神一闪:“为何是二十年?” 秦广元说道:“前辈有所不知,这北海秘境,也分为内外两层,每一年开启的,只是外层,这么多年过去,里面的法器和灵药,再多也被采集完了,早就无人问津了,大家等待的,都是这二十年一次开启的内层,内层之中,才是真正的宝库所在,里面有前辈洞府,有灭绝的妖兽,还有绝迹的灵药以及各种传说中的东西,但同样的,也有巨大的危险,每二十年进入这北海秘境的人,至少上百,但能出来的,却不足十分之一,我八大家族,这百年来,按照排位,也出去了两次,但是都没有活着回来的,可是那些能够活着走出来的门派,无一不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而现在,正是得到了二十年一次开启秘境内层的时间了,如今是秘境出现的第六十年,也就是第三次开启,按照以前定下的排名,我秦家,应该是要进入这北海秘境的,但是,不瞒前辈,我们现在,却是实力偏弱……其他家族,并不甘心我们捡到便宜,距离我们不足三十里的郑家,便欺压到门前,严词警告我们自己退出争夺,还把秦羽带走当人质,要在秘境结束之后,才把人交给我们……” 听到这,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龙虎山说要把名额给怀玉,原来是二十年一等的难得机会,我的确不能跟怀玉要这个名额,这是属于龙虎山的资格,一旦我开口,便是不厚道。 看着他的脸色,不需要想,也知道秦家定然是就范了,怪不得我看不见秦羽,所有的疑窦,都得到了解释,连秦羽这个唯一的继承人,都交了出去,那么秦岚的境遇能好到哪去?意外被传销组织拐走,只不过是人为的而已,看着神色不宁的秦广元,我想这件事应该跟他脱不了关系,老家伙倒也是有意思,野心在秦羽被带走之后,才彻底的滋生出来,如此说来,他倒也不能算什么坏人,只不过是一个野心膨胀,想要地位的正常人而已。 倒是让我对秦广元的杀意散去不少。 北海秘境,名额,还有秦羽…… 我喃喃念叨,他们也不敢打扰我,忽然之间,我眼前划过一抹亮色。 “秦家,可真是丢人现眼,秦兄托我来这里,估计是预料到了此事,那么我不能不管,方才你说郑家,距离此地不远,还请找人前面带路,天亮之前,我要到郑家一行。” 秦广元一怔:“去做什么?” 我咧嘴一笑:“要人!” 375:打上门 其实秦家的实力本来就不强,对于民间来说,能到化境,那么就是大师,秦懿的父辈也算是天资卓越之人,能在修行资源并不算优厚的情况下到达化境着实不容易。但秦懿。就要缺那么一点运气了,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照顾秦家,本是分内之事,在此之前,我没有想过秦家竟然能跟鬼蜮挂上钩,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以这北海八大家族的底蕴来看,化境,应该算是最强了。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秦家子弟们随我而来,秦广元亲自带路,倒不是说多么愿意,只是因为惧怕。但心我这一去惹出什么篓子,最后要让秦家受过,另一个原因,恐怕是我手中的秦家道书,看着他们时不时扫过的垂涎眼神,我心中暗自冷笑。这道书。虽然是秦家之物,但我却不想交给这群人。 “前辈,前方就是郑家了。”秦广元指着前方,他的眼中满是担忧。 “倒也有几分名堂……”我看着前方,是一座古朴的庄园,其中建筑,颇有几十年前的特色,在这庄园之外,我看到了两尊气势凛凛的石狮子,这狮子。看似只是摆设,但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一丝窥探之意,心中倒是有了底,郑家,果真要比秦家强许多。 “徐大哥,我有一个问题,你可以回答我吗?”就在我打量的时候,秦岚小心翼翼的拽着我的衣角,眼中有可怜之色。 “什么问题?”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于小孩子,我会下意识的温柔,这跟小水晶的关系很大,我对她的愧疚,似乎转移到了很多的小女孩身上,比如秦岚,就让我分外怜惜。 “我大哥,到底还活着吗?”秦岚双目之中泛着泪花,委屈问道,秦懿消失了这么久,他们的日子急转直下,每日过的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想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这一等,却像是没有了尽头。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他所有人都是看向了我,他们也早就想问了,只是对于我的恐惧,让他们很难张开口。 “秦懿他……”我本来不想要隐瞒什么,可是看着秦岚这可怜巴巴的眼神,心中却是有了迟疑,秦家现在的状况,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动荡,如果他们知道秦懿死了的消息,只怕是会闹出其他麻烦,我最终还是决定隐瞒,轻声说道:“他当然还活着,只不过目前正在闭关,是突破的关键时刻,无奈之下,才让我带着秦家道书先行回来。”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秦广元的眼神立即黯淡了下来,而秦岚,却是雀跃起来。 “真的吗,我大哥还活着?”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一丝愧疚,我抬起头,看着郑家,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前辈小心,郑家这门口的两个石狮子,看似普通,实际上是一个法器,若是走到石狮子的范围中,很有可能会遭到攻击。” 秦广元在一旁说道,面上有焦急之色,似乎怕我因为此而吃亏。上名呆号。 我心中冷笑,知道了我的厉害之后,他确定我不可能被这石狮子所伤,现在说话,不过是为了卖好而已,不过,倒也不能算一件坏事,这秦广元,只是一个有点野心的家伙而已,却也不算多坏,换做那些无良之辈,早就将秦岚杀死了,而不可能只是让她出一点小“意外”。 由此看来,秦广元还尚可相信,只是要将他的野心弹压下去,对此,我倒是很有信心。 把目光放在石狮子上面,我眼中露出惊奇之色,要说这是法器吧,但这石狮子,却又没有法器的那股灵性,只是下意识给我危险的感觉。 我觉得有点意思,说道:“赵金柱,你去!” 初到北海,我不可能全部相信秦广元,所以我打算暂且不暴露自己,隐藏实力。 赵金柱心中暗忖,主子现在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干,倒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这是我赎罪的时候,得把活做好了才行,不然,这狠心肠的家伙说不准要怎么虐待我……他灰溜溜的钻出来,一双贼眉鼠眼掠过郑家,没有感受到强大的气息,这让他明白,自己绝对是最厉害的,胆怯之意顿时散去,赵金柱整个人都狂傲了起来,庞大的气息扩散而出,他一步便迈入石狮子之间。 “郑家的龟儿子,你柱爷来了,快把秦家的小龟儿子给我交出来!” 赵金柱嚣张肆意的声音滚滚而去,传遍了整个郑家,回应的是一连串的骂声,多是说秦家活不耐烦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赵金柱眼中露出嗜血之色,一步迈出,这两头石狮子眼中猩红之色一闪而逝,竟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在我惊讶的注视下,这石狮子竟是活动了起来,虽然僵硬,但却如同活物一般,一跃而出,拦在赵金柱的身前。 “这破石头怎么活了?” 赵金柱一怔,倒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况,他的见识并不广泛,怨气之中滋养出的他卑鄙阴险狡诈胆小,但见识却是不多。 当下眼中闪过新奇之色,伸出手,竟是想要摸一摸这石狮子的脑袋。 石狮子爆吼一声,其中传出金属质感的轰鸣之音,张口就咬住了赵金柱的脑袋,赵金柱也没料到这玩意能这么凶,只感觉眼前一暗,却是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明,另一只石狮子也冲了过来,咬住了赵金柱的大腿! 就在此时,郑家大门打开,领头的是一个白眉老者,作为郑家的家主,他是惊奇之心走出来的,前面秦家还是那么的软弱可欺,现在就敢找上门来?难不成他们竟是有了强援不成?但就在出门的瞬间,他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当即是发出冷笑:“秦家之人,果然不知所谓,修为低微不说,就连脑子,也坏掉了。” 八大家族,彼此之间还是知根知底的,郑家没有守护大阵这种东西,门口的两只狮子,就是他们最好的守护之物,秦家不知避开,居然自己撞上来,只能用自寻死路来形容了。 “别玩了!” 我冷冷的声音在赵金柱的心底响起,他心中一紧,当即是发出怒吼之音。 “给我破!” 就看见他一只手拽着一只石狮子,一个爆摔砸到了地上,烟尘滚滚,在地面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大坑。 “你爷爷的,竟然咬你柱爷!” 赵金柱咬牙切齿,这玩意当然伤不了他,只是口中却有腥臭之味,让他觉得很是恶心,再加上我的催促,使得他恨意汹涌,将这两只狮子,就像是破布口袋一般,砸在地上,又拽起来,然后又砸了下去,郑家的大门口,不停的发出咚咚咚的轰鸣之声,每一下落地,郑家子弟的脸就要抽搐一下,郑家家主双目之中透出惊悚之意。 “此人究竟是谁,竟然将这机关狮砸成了这样!” 砰! 最后一声巨响,在郑家的门口出现了个大坑,两只石狮子彻底变成了零碎,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郑家之人全部脸色苍白,赵金柱摸着牙齿,猩红的双眼盯上了他们:“居然敢放狗咬柱爷,真是找死!” 有个小孩子嘀咕道:“这不是狗,是狮子。” 赵金柱双目瞬间锁定了他,孩子的母亲吓出了冷汗,赶紧捂住了他的双眼,郑家家主看着赵金柱这一身邪气,咽了口口水:“秦家居然与邪道合作,也不知道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竟然让如此强者为他们出手……” 赵金柱已经冲了过去,郑家子弟想要阻拦,却只见血光一闪,一排人就像是割麦子一般,头颅高高飞起,之后血喷如注,郑家家主大喊:“快退!” 他已经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一排人冲进去,将大门关好,还来不及喘气,赵金柱就从泥土中钻了出来,他邪魅的笑着,凝视着郑家的一个方向:“老东西,再不滚出来,我就灭了你们郑家!” 376:秦羽 就在赵金柱话音刚落的时候,在那黑暗的宅子里,缓缓走出一个老者,这老者看起来年龄很大,牙齿几乎已经掉光了,稀疏的白发。层层叠叠的皱纹,走起路来也颤颤巍巍,靠着一根盘龙木杖支撑身体。 “老祖宗!” 郑家子弟在看到这个老者的时候,同时叫道。 这老者叫郑秋云,如今已经是一百二十岁的高龄,他费劲的睁开自己的眼睛,浑浊的目光中透出凝重:“这位道友,敢问我郑家何时得罪过你?” 赵金柱可没有什么尊重老人的概念,轻蔑的瞥了这郑秋云一眼,说道:“你个老柴火棍子,体内的生气都快散尽了,怎么还不去死?赖着活着。有什么意思?” 郑秋云轻笑一声,牵动着脸上的那些皱褶,沧桑之音传出:“没办法,后代子孙不争气,老头子只能死死的赖着,什么时候能看见有个争气的子孙出来。什么时候老头子就能甘心合上眼睛了。” 赵金柱回身一拳。将郑家的大门砸的粉碎,我跟着秦家之人一起冲了起来,看见这郑秋云,秦广元眼中划过一抹惊色,低声说道:“前辈,这老头子是化境高手,当年老家主刚刚踏入化境的时候,这老头子已经是化境了,后来上一任家主突破化境,老头子依然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说郑家老祖宗死了,没想到还活到了现在。” 我打量着这郑秋云,说是化境,但他身上哪里有丝毫修士的气息?就跟个最普通的老者一般,但这恰恰是最不合理的地方,我开了天眼,仔细打量,发现老头子身上暮气很重,但却只是扩散在身体的边缘。而那些重要的地方,却还是充斥着生机。 “他封锁了修为,压制住自己的生机,这样能够一直活下去……”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科学方面的文章,讲人睡眠充裕会延缓衰老,增加寿命,这老家伙,基本上就是这种,多年不动用修为,让自己一直保持着自然衰老,故而能活到现在,可是这样,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一身化境实力,却是无法施展,苟延残喘下去,这简直是一种悲哀。 赵金柱皱着眉头,说道:“像你这种老柴火棒子,我都没心情啃,只怕咯着牙,你的魂魄八成也不新鲜了,没意思,一家子这么多人,就没个厉害的,快点把人交出来,柱爷没时间跟你废话。” 郑秋云浑浊的老眼掠过秦家之人,却是说道:“秦家当真是不凡,当年秦远踏入化境,其子再次踏入化境,如今衰落,又有强援来助,我郑家,还是没有这个气运……放人吧。” 最后,他轻叹了一声。 “老祖宗……”郑家家主似乎有些犹豫。 “按照我说的做。”郑秋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无悲无喜,但郑家家主却是悚然一惊,连忙领命而去。 没多久,我们就见到了秦羽。 “哥哥!” 秦岚乳燕投怀一般扑进了秦羽的怀里。 我打量着这秦羽,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脸上满是稚嫩,但眼神却还算镇定,从他红润的面色可以看出,他在这,应该是没有受到什么虐待的,秦羽抱着秦岚,抬眼看向赵金柱。 后者裂开白森森的牙齿:“小龟儿子,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柱爷把你给吞了!” 他猛地张口,脑袋扩大数十倍,血盆大口之中是尖锐的牙齿,吓得秦羽立即护住了秦岚,反倒是秦岚并不害怕,挥舞着小拳头说道:“不要欺负我哥哥,要不我去跟徐大哥告状。” 赵金柱立即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和善说道:“开个玩笑,你个小家伙连这都不懂。” 秦羽虽然年纪小,但却很会察言观色,他从赵金柱身上看到了惧怕之意,低声询问:“徐大哥是谁?” 秦岚说道:“徐大哥是我们大哥的朋友,不仅救了我,而且对我很好,现在来救哥哥你了。” “大哥的朋友……” 秦羽心中喃喃,却是泛起了疑惑之色。 郑秋云见人已经交出,便是看向赵金柱:“道友现在可满意?” “可以。” 我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这郑家如此配合,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赵金柱凶恶的扫过众人,他还没有出够风头,却是有些不愿,但没有办法,我已经开口,他只能是离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有做,望着那些噤若寒蝉的郑家子弟,他舔了舔嘴唇,爆吼一声,体内涌出一股阴寒之气,这气息是森罗印中无数怨气所汇聚的,此刻出现,地面上立即铺满了一层银霜,然后银霜变成了冰晶,在整个郑家的院子里扩散,房屋,装饰,地面,甚至是花草树木,都被冰晶冻结,很多郑家之人双目瞪的滚圆,这神乎其神的一幕,让他们简直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识的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冻住,但这冰晶,只是从他们的脚下爬过,却没有伤害到一人。 郑秋云的浑浊老眼也透出精光,只有他知道,这样才反而更可怕,证明赵金柱能够收放自如,细微的控制自己的力量。 没有多久,整个郑家就被黑冰冻结了,看着众人敬畏的眼神,赵金柱心中爽快,赶紧跟了回来。 然而我却是脸色不太好看,如此张扬,岂不是等于告诉其他家族自己的实力了吗?我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赵金柱看着我的脸色,心中略有些紧张,暗自思忖,这主子太难伺候,软硬不吃,事儿又多,关键是还掌握着我的小命,不行,以后有机会,我还是得跑……赵金柱琢磨着,但此刻还是露出谄媚之色:“主子……” 还没有说话,我便将他收入袖子之中。 在我们走后,郑家家主感受着浓郁的寒气,艰难的吞咽口水:“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郑秋云深吸一口气:“不管什么来历,我们郑家都惹不起。” 郑家家主脸色难看,有些惶恐的说道:“可是放了那个秦家的小子,岂不是得罪了那个神秘人?他如果来兴师问罪,该怎么办?” 郑秋云摇了摇头,拄着拐杖,老迈的身躯走的很是缓慢:“可是如果我们不放人,郑家已经被灭门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把这里的事情,如实告诉他吧,秦家的名额,无论给谁,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郑家家主沉思许久,最终咬了咬牙:“没错,这不是我们郑家能够参与的,就让他们互相掐吧,秦家,这件事还没完……” 回去的路上,秦岚叽叽喳喳的跟秦羽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说到秦懿还活着,并且让我来送秦家道书的时候,秦羽眼中划过一抹亮色,他望着我说道:“徐大哥,我大哥说让你照顾我们兄妹二人了吗?还有没有讲别的什么?” 我淡淡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嘱咐我照顾你们二人,至少,也要让你们过得安生,他不在秦家,你就是秦家的管事之人。”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秦广元听得,他眼神一暗,想到刚才的那诡异一幕,终究是苦笑一声,露出了认命之色。 这个人,完全惹不起啊。 也不知道秦懿,从哪里认识这样的一尊大神,对秦家,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我们回到秦家之后,秦广元安排给我一个上好的客房,之后便退下了,我枯坐房中,才发现自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以前有柳叶儿,可是现在的她留在了龙虎山疗伤,至于赵金柱,还是算了。 没有想到,突然间传来敲门声,是秦羽,他没有睡。上名低血。 “你有什么事?”我轻声问道。 “徐大哥,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秦羽一张口,却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大哥秦懿是不是已经死了?” 377:收徒?(红包)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的脸色剧变,立即盯住了秦羽。 “你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无形之中露出了什么破绽吗?为什么他会突然间这么说? 我的眼神,给了秦羽很大的压力,但他仍然咬着牙说道:“我大哥,应该是已经死了。对吧。” 我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说第一次询问的时候,他还是半信半疑,但此刻,却是笃定了,头一回,我对于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生出了一点兴趣,也许他并不是想的那么普通。 我让他走进来,然后把门关上,秦羽风尘仆仆,就连衣服都没有换,他看着我。眼神中却是带着大人眼里才会有的镇定之色。 “这么久了,如果大哥还活着,至少也该给我们传回个信吧,但他没有,这是其一……其二,这个时候。是二十年进一次鬼蜮的关键时刻。大哥为了振兴秦家,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不相信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闭关……至于第三……”说到这,他看了看我,眼中露出失落之色:“大哥与我并不亲密,和小妹还好一点,他是嫡长子,而我,只是个妾生子,虽然也是主家之人。但地位,比一生下来注定就是家主的大哥差了很多,我们从小就不怎么说话,可你刚才却说,大哥让你照顾我和小妹,这不可能,他最多只会让你照顾小妹,而我,也许提都不会提……” 事实还真的被他说中了,秦懿就是到死。也没有说过自己还有弟妹的事情,我看着秦羽,不敢再用看小孩子的眼光了,他也看着我,眼里,有着不安之色:“还有一点,是我的直觉,虽然不应该,但我还是觉得,大哥可能不在了。” 我沉思少许,心念几度变化,最终还是平稳了下来,我叹息一声,说道:“秦懿的确已经死了。” 秦羽确认般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太多的悲伤之色,我想起秦懿和他的关系,倒也还算理解,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是因为从小受到的磨练就多,所以成长的快,这秦羽,也差不多,妾生子的境遇,倒是和楚琛有些像,只不过秦家可要比楚家有人情味多了。 换了一种眼光看待秦羽,我才发现,他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似乎确认秦懿的死讯,对他来说只是顺手为之,而他真正的目的,却是未曾暴露了出来,我眉头微皱:“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秦羽脸色几经变化,突然间下定了决心,直接跪倒在地上,这个动作却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正要说话的时候,却是看见他咬着嘴唇,抱拳说道:“徐大哥,我希望能够拜你为师!” 拜我为师? 本来要拉他起来的动作也是停止了,我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我下意识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他问道:“徐大哥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我自己都还很年轻,如何能够收你为徒?” 秦羽说道:“但徐大哥却很厉害,那个可怕的长角的人,都称呼你为主子,还很怕你。” 敢情是这个原因,我简直哭笑不得,瞅着秦羽,发现这孩子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神色,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我肯定是要把秦家道书给你的。” 秦羽叹了口气,一个小孩子,突然间叹气,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秦家的道书,虽然能让人变得厉害,可是太慢了,徐大哥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我想要向徐大哥一样,不然,若是要等几十年,才能到化境,我怕我等不起……我想要保护妹妹,保护秦家。” 我看着他,陷入了沉思,现在的秦羽,跟当初的秦懿却是有点像,给人的感觉,背负着很多东西,家族,亲人,守护……但不同的是,秦懿的性格不知变通,说白了,就是有点极端,而秦羽,却是好许多,单从这一点来看,秦羽无疑是要比他更有前途。只是收徒,我却是从未想过,一方面是我现在也背负着许多东西,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哪里有时间去管别人?另一方面则是我并不喜欢秦羽,作为一个小孩子,我觉得他的心态过于沉重,没有秦岚那般单纯,而这样,恰好是被我所不喜的,多方面考虑之下,我选择了拒绝。 “你走吧……” 秦羽面上流露出悲伤之色,还想要说什么,我却是摇了摇头,他站了起来。 “徐大哥,我会向你证明,我有资格做你的徒弟,我一定可以打动你。” 望着他的背影,我却是一呆,打动我? 翌日,秦家照常运转,但是每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我起床之后,看着他们的这副模样,心里面很清楚,他们为何会这样,冷笑一声,召集了秦广元过来,当着所有秦家子弟的面,我将秦家道书交给了秦羽。 不管我喜不喜欢,这东西都是秦家的,在我刚刚开始修道的时候,秦家道书对我的帮助巨大,这份恩情,我必须要承受。 消失了这么多年的道书失而复得,每一个秦家子弟都是喜极而泣,我注意着秦广元,他沧桑的眼中也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却是在野心泯灭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心态,我暗自点头,终于打消了解决秦广元的念头,此人倒是识时务。 但就在秦家陷入狂欢的时候,却是突然间有人来敲门,门打开之后,发现来的竟是郑家之人。 郑家家主面上带着笑容,冲着我们一抱拳,说道:“前面得罪秦家,今日特来赔礼。” 他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挥了挥手,有很多郑家子弟搬着礼物送了进来,打开一看,都是珍稀之物,不少人双目放光,暗忖郑家这回可是大出血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其实谁都知道,郑家定然是因为昨日赵金柱的肆意妄为,而生出了恐惧之情,这次赔礼,无疑是求个心安,秦广元接待了他,郑家家主的姿态放得很低,恭维的话说的不着痕迹,许多秦家子弟与有荣焉,自从秦家没落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荣耀了。 就在谈的正高兴的时候,郑家家主突然间话锋一转,问道:“昨日那位前辈,不知道在哪里下榻?” 秦广元一怔,他倒不是怀疑,只是涉及到我的事情,他处理起来都比较谨慎,当下含糊说道:“前辈神出鬼没,谁能知道?” 郑家家主眼神微变,却是不动声色的摩挲着自己中指上戴着的扳指。 就在他这个小动作做出的时候,赵金柱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主子,我感觉到了一股探测之意。”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感受到了,这探测之意很是隐晦,覆盖了整个秦家,我眼神发冷,这郑家的家主,看起来倒不是跟他们的老祖宗一样安分啊。 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赵金柱躲在森罗印里,而森罗印,也被我放在芥子袋,这探测之意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进入芥子袋,至于我,白天的修为只是合一之境而已,尽量压制着,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当然,这也跟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有关系,郑家可不知道我的存在,他想要找的是赵金柱这个所谓的高人。 寒暄之后,郑家家主离去,望着他的背影,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此人明明知道秦家有赵金柱,但还来试探,看来郑家的事情,也不简单啊。” 离开之后,郑家家主眼神阴翳,说道:“去禀告大人,就说没有找到昨日那个强者,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帮助秦家,也许是顺手而为。” 立即有人领命而去。 郑家家主回头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秦家,喃喃说道:“老祖宗,您的意思是我郑家不应该趟这个浑水,但我却觉得,富贵险中求,才是我郑家最好的选择……”上名记号。 378:狠辣 郑家不会无缘无故的试探,再者,那一枚可以用来探测的戒指,也并不是俗物,我可不觉得郑家会拥有这样的宝物,就算有。也不应该来探查赵金柱,因为昨晚他们已经知道对手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再探测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确定他们必有所图。 夜晚,秦家一片寂静,只有几个巡夜的人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转悠着。 我没有入睡,而是坐在房顶上,赵金柱从我的袖子里探出脑袋,鼻子嗅着:“除了秦家的这帮子人,方圆三里无人靠近,我没有嗅到人味。”上纵何巴。 无人靠近? 我倒是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也许对方动手的时间并不是今晚。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间听到了瓦片响动的声音,把赵铁柱的脑袋塞回袖子里,我回头看去,居然是秦羽,他从梯子爬上来,见我在注视,立即站在原地,眼中露出敬畏之色,解释道:“我,我看徐大哥不在,所以想上来看看……” 这种说辞,在配合着他闪躲的眼神。无疑是戳穿了他的小心思。 看来这家伙还没有死心啊,我心中叹气,看了看远方,觉得不会出现什么情况了,于是打算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候,赵铁柱却是突然间说道:“主子,人味没有,鬼味倒是一群。” 我眼神一变,其实不需要他说,我也已经感觉到了,就在黑暗之中,至少有上百只厉鬼,在朝着秦家的方向迅速而来,这上百只厉鬼中,有十只散发出浓郁的阴气。说明了这都是鬼将! 上百厉鬼,十个鬼将,如此力量,这是要灭了秦家呀! 秦羽见我脸色变化,还当自己惹我生气了,眼中露出慌乱之色:“徐大哥,我……” 我按住他的脑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秦羽也发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瞳孔之中顿时涌出震惊之色。 因为可以看到,在秦家的围墙外边,有一道道黑色的蛛网般的印记浮现。并且不断的扩散,蔓延,有两个守夜人,被这黑影探到身体,顿时一僵,摔倒在地上,而没有过多久,这两个人又站了起来,只是眼中却是放出凶狠的光芒。 “放鬼的人在哪里?” 我没有把这些小鬼放在眼里,在心中询问赵金柱。 “他应该没来,我只能闻到三里的范围,没有人味。” 赵金柱回答,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急切。 “主子,你看这些鬼将什么的,是不是……” 我倒是懂他的意思,之前没有出手,也只是想等那个背后之人走出来,可惜他并没有出现,这让我有些失望,随意的点了点头。 “去吧,注意不要打扰到亲家人。” 赵金柱欢呼一声,森罗印直接就从我的袖子中飞了出去,他果然低调,自己都没有现行,森罗印黑光扩散,将这上百厉鬼,十个鬼将全部笼罩住,就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中,一股子透着贪婪和垂涎的邪恶声音在他们心中响起。 “来吧宝贝们,你柱爷会好好疼你们的!” 森罗印黑光大放,这些厉鬼,鬼将根本就无法抵挡这股力量,瞬间就被森罗印吞噬,赵金柱打了个饱嗝,志得意满的又飞了回来,我托着森罗印,将其丢进芥子袋,却是发现秦羽亮晶晶的眼神。 这双眼里的光芒,我似曾相识,因为当初我看着李长生大发神威的时候,我也是这般渴望力量,秦羽的眼神,却是让我微微动摇,但我终究还是没有答应,摇了摇头,从房顶一跃而下。 “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秦羽握了握小拳头,自己给自己鼓劲,从梯子原路返回。 秦家不知道昨晚差点有灭顶之灾降临,秦家道书的回归,让他们非常的忙碌,其中的修炼之法,立即传播了下去,仿佛一夜之间,秦家就集体开始修炼了。 最用功的,大概是秦羽吧,秦家道书是交给他保管的,所以他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遇到难题的时候,他会捧着秦家道书过来问我,本来我并不排斥这一点,但他却又带着秦岚过来,小姑娘还没睡好,被哥哥从被窝里骗出来,顶着个鸡窝头,睡眼惺忪的。 他倒是聪明,知道我喜欢秦岚,担心我拒绝,所以带着他一起,但这种做法,却是让我心中生出点疙瘩,觉得他有些逼迫我的意思,不过我还是选择告诉他,秦家道书我早已吃透,其中心得,我填鸭式一般告诉他,任凭他自己去体会。 这是为了偿还秦家的恩情。 好像这一天就应该这么过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间有一批乞丐上门,他们跪倒在秦家的门口,乞讨些钱财和吃食。 这种事情不算少,最开始我也没有在意,秦家倒也厚道,安排着人施粥,并且还给了不少钱,钱和粥几乎是同时给的他们,基本上所有的乞丐都是先捧过粥,然后大口大口的吞吃着,唯独一人,接过钱,堆着笑脸感谢着秦家之人,之后才接过粥。 这一幕,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着他,感觉到一丝隐晦的气息,眼中泛出一抹冷色。 乞丐们走后,我悄无声息的跟在后边,在出秦家五里之后,我所关注的乞丐离开了人群,独自朝着前方走去。 那是一片密林,我直接就跟了进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是突然间从我的身后钻了出来,眼中有着惶恐之色:“你,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说着,他还逼真的护住了兜里的钱,生怕我夺走一般。 我捧着双臂,说道:“昨晚上放鬼的那个人,估计是你吧。” 他眼中浮现出迷茫之色:“你在说什么?” 我轻叹一声:“养鬼道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长进?不是都搞到了十万魂幡吗?还以为底气会雄厚许多,没想到还是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他的脸色微变,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个要饭的……” 我冷冷说道:“一个要饭的,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先看到钱和吃的,我想肯定是填饱自己的肚子要紧,可是你,先拿的是钱,眼中也没有太多贪婪和感激之色,反而眼睛四处乱看,倒像是在观察着什么,尤其是最后,别人的碗都是干干净净,可你,却是剩下了几粒米,这对于正常人来说,自然没什么,但一个饿了很久的乞丐,我想对于食物,不应该如此随意吧……养鬼道的伙食,看来还不错嘛。” 最后,我发出一声冷笑。 他终于不再掩饰,眼里放出怨毒之色:“昨晚帮秦家的人是你?” 我看着他,此人修为不弱,与我同一个境界,但要说杀他,我不觉得自己需要花多大的功夫,我瞅着他,说道:“没错,是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养鬼道的事情,你也敢管,真是活腻了!” 他身子一闪,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一个绿色的鬼宠化身三丈巨人,张口就朝我咬了下来。 “报上你的名字,老子不杀无名之人!” 我眼中露出戏谑之色,同样是一拍腰间,芥子袋中森罗印直接飞出,伴随着的是赵金柱那嚣张的叫声。 “徐铭。” 他化身九丈,之前的巨人,在它面前如同小孩子一般,原本的凶悍之意退去,露出惊恐,然而赵金柱却是毫不犹豫,张口就把他吞入腹中。 这一幕,刺激着此人的眼前,听到我名字的瞬间,一股熟悉之意便涌上心头,看看我,再看看森罗印,他的眼中涌出惊惧之色:“你是徐铭,那个夺走我养鬼道森罗印的徐铭,在苗疆屡屡坏我养鬼道好事的徐铭!” 看来,我的名头倒是在养鬼道很响亮嘛。 此人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战意,赵金柱眸子里露出戏谑之色,伸手就朝他抓了过去,知道自己逃不掉,此人倒也果断,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怨毒说道。 “不需要多久,你们都要死,我养鬼道,定然横扫天下……” 说完,他仰面吐出一口血,已经没了声息。 我赶紧到他跟前,试图将他的魂魄捉住搜魂,然而却发现,他的魂魄也随着生机散去。 此人竟然狠辣到了如此程度! 379:灭门之祸 原本以为养鬼道会在苗疆之后,消停一段时间,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把触手伸到了北海这里。 高高在上的养鬼道,为何会针对秦家? 无利不起早的养鬼道,肯定是有所图谋才会找上秦家。而秦家,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养鬼道,那么就只可能是进入鬼蜮的名额了。 作为养鬼道这等大门派,我想他们肯定是有名额,现在却还想要秦家的名额,无疑说明了他们所谋甚大。 “养鬼道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我眉头深锁,细想跟养鬼道这么久以来的接触,从百鬼墓的鬼王开始,到苗疆的动乱,再到如今的北海,无论什么事,似乎都有他们的参与。就跟影子一样,本来我之前也没有多想,但此刻再次遇到,却是让我隐隐有些不安,这养鬼道,似乎布了一张弥天大网,而范围,却是针对整个修行界。 “这家伙身上没有其他鬼物了,真是扫兴……”赵金柱还怀念着昨晚一口气吞噬了那么多鬼物的情景,原以为这家伙身上定然还有些‘油水’,然而仔细查找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当即是难掩的失望。 “想要新鲜的魂魄是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神色一闪。冷冷说道。 郑家,是你们自己不识抬举,可不要怪我了。 养鬼道整个门派,与我的仇恨都可以用滔天来形容,郑家居然跟养鬼道勾结在一起。这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赵金柱闻言,眼中透出狂喜之色,口水都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我们直接就到了郑家的门外,他们倒是有些能耐,将机关术与修炼之道结合在了一起,门口又放了两只机关狮,看起来威风凛凛,只不过块头要比昨天那个小很多。 我没有露面的意思,指着郑家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让赵金柱看着办,基本上已经等于判他们死刑了。 结果赵金柱还有点不乐意,抗拒说道:“原来是他们啊。一群没有什么道行的家伙,魂魄肯定也不强……要说吞噬魂魄,肯定是等级越高的越美味,比如说厉鬼,吃起来就是酸爽,鬼将,那简直是享受,如果是鬼王,便是绝对的大餐……这些凡夫俗子,吃起来酸了吧唧,没什么意思,柱爷我……” 说到这,他感觉到我冷冷的注视,当即身子一颤。呼啸一声就冲进了郑家。 经过昨夜,郑家其实是惊弓之鸟,所以现在的防卫很是谨慎,赵金柱出现的时候动静又闹得很大,所以被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躲避的意思,煞气和怨气狂涌而出,滚滚黑雾瞬间将郑家包裹,其中响起了赵金柱鬼魅一般的吼声。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吃你们的是柱爷,但柱爷也不愿意,我是无辜的……” 喊完之后,赵金柱咧嘴笑着,门口的石狮子刚一抬头,就被他踩成了粉碎,郑家的大门直接炸开,两个堵门的人血肉横飞,魂魄被赵金柱一吸,就吞入了嘴中。 “昨晚的那个魔星,又杀上门来了!” 遍布郑家的黑冰才凝结了不久,众人自然还记得赵金柱,他就像是蒙在每个人心头的阴影,此刻出现,瞬间将所有郑家子弟的抵抗之意击得粉碎,众人畏惧之下,丢开武器就开始逃窜了。 然而黑雾滚滚,却是封锁了道路,尤其是黑雾之中,更有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威吓着众人又退了回来。 “害怕吧,尽量害怕我吧,啊哈哈哈,你们越怕,死后的怨气就越大,这样就能变成厉鬼,柱爷吃起来才够爽口……妈的,我简直就是个天才,他们是不好吃,但我可以养啊,抓一千个人,不,一万个人,让他们活在恐惧之中,然后痛苦死去,这样就都是厉鬼了,那画面……”赵金柱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想象着自己的大计划,他的双目之中充满了兴奋,这个突然生出的念头,让他无比确定自己是个天才,愉悦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但转念之间,他又想起了我,所有的兴奋都变成了冰冷,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奈和辛酸:“可惜啊,还有个煞星主子,他肯定不会同意我的计划,不行,我一定要脱离他,一定……” 赵金柱这边琢磨的时候,郑家却是陷入了大乱,尤其是这黑雾席卷而来,其中包含着数之不尽的怨气,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情绪,再者每个人本来就恐惧,心乱如麻,负面情绪更加顺利的扩散,很多人的眼睛已经放出了红光,这无疑是朝着赵金柱所想的方向发展了。 郑家书房,郑家家主跪在郑秋云的面前,苍老的郑秋云满眼愤怒,颤抖骂道。 “糊涂!你这是把我们郑家推到死路上,那个人我们惹不起,养鬼道我们也惹不起,他们为敌,我们加进去就是死路一条,远离危险,才是正道!” 郑家家主却是满脸倔强,说道:“老祖宗,这样我们根本得不到好处,只要事情做得好,抱上养鬼道的大腿,我们郑家就能成为北海第一家族,这是一个机会!” 郑秋云举起拐棍,直接砸到了郑家家主的头上,看着他满头是血,仍然不解恨的骂道:“狗屁机会,跟养鬼道合作?这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那是邪道,你知道什么是邪道吗?而且,还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你就敢靠向养鬼道那边,万一惹出来大祸,谁能负责?” 郑家家主捂着脑袋,正想要狡辩,此刻外界却是黑了下来,一声声的惨叫响起,他爬起来,推开窗子看向外面,一眼就发现了狂笑的赵金柱,他的脸色顿时煞白,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他居然真的打上门来了,可是凭什么?养鬼道的大人在哪?” 郑秋云眼中透出绝望之色,他也没有心思责怪郑秋云了,深吸一口气,已经数十年没有动用过的修为,终于开始复苏,一股犹如老鬼一般厚实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涌出,郑秋云一掌拍在盘龙拐杖的龙头之上,缝隙出现的瞬间,有一颗白色的珠子滚落出来,他直接捏碎了珠子,喃喃说道:“五十年前,我曾经为圣教效劳,许我好处之时,我没有要,我只是许愿,郑家如果有难,圣教要救我郑家一次,如今,是用到这愿望的时候了……” 赵金柱正在发狂,他就跟一个农夫一般,看见谁的怨气不够,就马上过去单独炮制他,非要把人惹得疯狂自杀,他才露出笑脸,但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却是冲破了黑雾,眨眼消失在天边。 赵金柱眨了眨眼:“什么鬼东西?”上纵坑圾。 我也看到这白光了,让我眉头皱起,郑家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莫名的,我有不安的感觉,立即说道:“别玩了,早点结束。” 其实不用我提醒,赵金柱也有结束的念头了,因为怨气已经养的足够了,那些自杀而死的郑家之人,魂魄全部变成了厉鬼,他大嘴一张,吞入腹中,贪婪的眼神盯上了其他人,就要出手的时候,郑秋云却是冲了出来,他手中的盘龙拐杖散发出青色的光芒,这光芒,带着一股清新之意,竟是生命的气息,本来心神混乱的郑家幸存者,被这气息所染,怨气迅速消散,眼中也是逐渐出现了清明。 “老东西,老子吃了你!” 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赵金柱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气急败坏的叫了一声,直接就朝着郑秋云冲了过去。 老家伙面色坚毅,挥舞着拐杖,他虽然寿元不多,但岁数够大,这么多年来,体内积蓄的元气,只能用醇厚来形容,如果不是年龄的问题,我想他是有机会更进一步的。 寿命,限制了无数的修行者。 所以天才,才弥足珍贵,有限的生命,无限的进步。 郑秋云吐血倒地,他抗衡了赵金柱一个多小时,终究是体力不支,他实在是太过于苍老了,眼中遍布绝望。 “守了这么多年的郑家,就要亡了吗?” 380:白衣女子 “老东西,虽然你又干又瘦又老,但老子还是决定将就把你嚼吧嚼吧吃了!” 赵金柱爆吼一声,又有几十个郑家之人在这一震之下殒命,魂魄被他张口吸走,他伸手就抓向郑秋云。 “天亡我郑家!” 郑秋云眼中露出疯狂之色。这么多年来,苦苦支撑,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郑家不能没有他,可如今,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惨笑一声,他已经要搏命了。 能够托着苍老身躯,与赵金柱抗衡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但这却也是代表着他到了极限,赵金柱眼露轻蔑之色,就要将他灭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边却是忽然间传来一声炸响。 赵铁柱仰头:“什么玩意?” 而郑秋云,却是在看向那白光炸开的方向,露出狂喜之色:“是圣教,居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外面的我,在这白光炸开的瞬间,我感觉到几股强大的气息,这气息里头,至少有五个化境,我的瞳孔一缩,就是龙虎山,化境强者也不超过十个人,可是如今。在这北海竟是出现了五个化境,这开什么玩笑?我意识到不妙,赶紧说道:“速退!” 其实不用我说,胆小的赵金柱已经有了开溜的心思,在我开口的前两秒。他便已经冲了出来,滚滚黑雾消散而去,汇入到他的身躯,而他,则是化作一道流光,钻进我袖子里的森罗印里面,再也没有了丝毫声息。 “该死的!” 然而他这个动作,却是太过于明显,那么大的黑雾,就朝着我的方向消失了,那几个化境强者。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我,他们目光如电,锁定着我的方向。上纵估扛。 “什么人?” 我这个时候已经无暇去想,赵金柱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胆小到了如此程度,我掉头就跑,行字秘发动,几乎化作残影消失。 十秒之后,一群人落地,竟是五个老太婆,穿着宽大的黑袍,面上浮现出冷漠之色,五个老太婆中间,有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这女子身材婀娜,看起来倒是窈窕,其白嫩玉手,牵着一个戴着孙悟空面具的小男孩,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岁左右。 “人已经走了,速度很快。” 其中一个老太婆冷冷开口。 “追上去看看。” 有两人对视一眼,消失在原地。 而那白衣女子,却是感受着此地残留的气息,面纱下的额头,似乎蹙了起来。 “这气息,有些熟悉……” 他牵着的小男孩,调皮的笑了笑,如果有人此刻仔细盯着他看,定然会发现相悖的一点,那就是这小男孩所戴的面具,两只眼睛是被遮起来的,反而是嘴巴露了出来,似乎他根本不需要看东西一般,这小男孩的笑声古怪,童真之中又带着一股邪性,他猛然低头,咬住女子的手腕,尖锐的牙齿就像是鬣狗,深深的刺入女子的肌肤之中,女子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任凭他大口大口的吸着鲜血,然后还掏出手帕,清理着小男孩嘴巴上残留的血迹。 这诡异的一幕,几个老太婆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就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我知道有人在追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强大的气势错不了,在我占得先机的情况下,行字秘全力发挥,他们没有可能追到我,带着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子,我便回到了秦家,而他们,鬼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赵金柱被我甩了出来,我看着他,眼中满是怒色:“刚才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赵金柱面色苍白:“主子,我就是胆小,不是故意的。” 这种鬼话,我怎么可能相信?眼中浮现出一抹冷色,却是心念一动,剑尘子残留的那道剑气,立即动弹起来,这几乎是赵金柱的命门所在,在这剑气动弹的瞬间,赵金柱立即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眼中满是惊恐,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主子,我错了,主子,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遇到危险,我肯定顶在你的前面,主子,不要杀我啊……” 这剑气,显然是吓得赵金柱亡魂皆冒,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的确是没有杀他的意思,但苦头,却是肯定要让他吃一下,我催动剑气,犹如刀子一般磨砺着赵金柱的身躯,他来回打滚,痛不欲生,半个小时后,我才在赵金柱敬畏的眼神中,将他收起。 “绝无下次!” 赵金柱回归黑暗之中,一双怨毒的眼神,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迟早有一天,我要吃了你,我一定要把你吃了,啊啊啊……” 此刻郑家,幸存之人只有三成左右,郑秋云带着其他惊魂未定的家族子弟,站立在两边,敬畏而又疑惑的眼神,盯上了这一帮女子。 一个白发老太婆,似乎与郑秋云见过面,她面露高傲之色,淡淡说道:“正逢二十年鬼蜮开启之期,我圣教圣女亲自莅临,此行我等护送他来此,却是看到圣教的求救符令,没想到竟是你所发出的,郑家家主,别来无恙。” 郑秋云苦笑一声,抱拳说道:“仙姑还记得在下,真是在下的福分,但这家主一位,我早就已经不做了。” 这所谓的仙姑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一定是出色后人所接任了?” 郑秋云看着尴尬的郑家家主,心中的火气翻涌,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死,但此刻有外人在此,他不太适合发作,只能强压火气,说道:“感谢仙姑此次的救命之恩。” 仙姑回头看着白衣女子,说道:“要谢就谢圣女吧。” 圣女? 郑秋云这是第二次听到这称呼,看着白衣女子,却是惊疑不定,没听说圣教有什么圣女啊?不过以他的城府,却是不会表露出来,而是颔首道谢,礼数周全。 郑家虽然弱,但郑秋云可不能算弱,他的实力至少也是在化境中期,实力与地位等同,这帮子人虽然高傲,但对他,却是客气,寒暄之后,圣女却是发问:“敢问郑家主,这险些将你们灭门的贼子是何人?” 郑秋云脸色一变,却是憋屈说道:“本以为是个邪道修士,前面交手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实质的身体,倒像是别人饲养的鬼魂。” 白衣女子确认问道:“鬼魂?” 郑秋云点了点头:“没错,并且级别还在鬼王左右,如我再年轻二十年,还可以与他周旋,但现在,却是……” 他叹了一口气。 白衣女子似乎对这鬼魂很感兴趣,她瞥了一眼残破的郑家,问道:“既然是鬼魂,那么他的主人是谁?” 郑秋云犹豫少许,说道:“不知。” 就在此时,两个老太婆却是回来了,二人面色严肃:“那人速度很快,影子都没看见,就消失了。” 白衣女子兴趣似乎更浓了,问道:“郑家主当真不知此人来历?” 郑秋云心中虽然也有火气,但想想此人,既然能够饲养鬼王级别的鬼魂,其手段定然非同凡响,若是圣教在还好,一旦离开,万一此人找上门来,那郑家岂不是仍然要完蛋?所以他不愿意多惹麻烦了,郑家已经残破,但至少还存在,郑秋云轻叹一声,打算忍气吞声,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但就在此时,郑家家主却是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说道:“圣女殿下,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肯定和秦家有关系,只要去了秦家,一定能够找出来这个人!” 郑秋云回头去看郑家家主,满目都是震惊之色,后者眼中却是涌出恨意,坚定的咬着牙齿,这瞬间让郑秋云的气势泄去,心中暗叹,年轻人到底是火气大啊,想要借圣教之力报仇,但你可不知道,圣教,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郑家,毕竟是太弱了。 这圣女却是喃喃:“秦家,北海秦家,那个秦懿的秦家……?” 381:名额之变 本来我只是顺路来秦家,一方面看看他们现在如何,另一方面归还道书,却是没有想到,秦家居然也能跟鬼蜮的名额扯上关系。 这对于我来说,应该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次日便召集了秦家的人,将我的意思说了出来,当然不是强迫,如果他们不愿,我也不会逼迫,只能去想别的办法。 秦家人的反应倒不能用意外来形容,也许对他们来说,我有所求,反而更让他们放心吧。 秦广元思忖少许,说道:“我没有意见,秦家现在的实力,去闯这鬼蜮。定然必死无疑,既然徐兄弟愿意去,名额自然归你。” 在熟络之后,他便改口不叫前辈,但若说是看做晚辈,他又没这个胆子,所以折中了下,叫兄弟。 但这仍然奇怪,他叫我兄弟,秦岚却是叫我徐大哥,辈分问题,对于修行者来说一直都很麻烦,达者为尊跟传统的辈分。一直都很冲突,不过我也没有在乎,一个称呼而已,倒是无所谓,秦岚其实也不明白名额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既然我想要,就应该给我,于是娇声说道:“岚儿也愿意。”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向秦羽,名义上来说,他是直系唯一的男丁,话语权应该最重。 秦羽看着我,眼神中透出犹豫之色:“徐大哥,你愿意收我做徒弟吗?”上纵扔巴。 我眼神一冷,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如果不愿意。你就不同意了是吗?” 却没有想到,秦羽摇了摇头,说道:“那我也同意。” 这个答案在让我的不满消散的瞬间,反而让我生出了些许的愧疚,看着这个小家伙,我再次感到了惊讶,神色中再也没有了小觑:“你真的很聪明。” 单以家主而论,他比秦懿适合的多,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展露了这方面的潜质。 但是收他做徒弟这件事情,我还是迟迟做不出决定,理智来说,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他的坚持。却是让我几次动摇。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传来敲门声,有个秦家子弟慌乱走进来,说道:“少爷,小姐,二叔,北海七大家族的家主,都到了门口……” 秦广元本来是想呵斥他没有规矩的,闻言却是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这人吞咽着口水,重复说道:“七个家族的家主,都来了,就在外边,点名要见二叔您!” 北海八大家族,虽然并列,但彼此之间关系可没有多好,平日里很少有接触,今日突然间一起登门,这让同样是惊弓之鸟的秦家,下意识的感觉到了恐慌,秦广元喃喃说道:“他们来做什么?” 秦羽思忖少许,看向我说道:“徐大哥怎么说?” 我绕有深意的看着他,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出去看看他们的来意吧。” 做出了决定,秦广元便迎接了出去。 秦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正堂被清理了出来,秦家子弟摆上桌椅和茶水,我换了一套秦家的服饰,随着众人站在后边,不多一会儿,就看见秦广元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光是这样看着,似乎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敌意,有说有笑,我主要看郑家家主,他就跟没事人一样,虽然不怎么说话,但面上还是浮现出几分笑意。 分宾主坐下,有个雄壮的家主站了起来,他是拓跋家的家主,本是域外之人,后来与汉人融合,居于北海偏僻之地,其修行方式,偏向于狂野自由,面上有一圈虬髯,他冲着秦广元抱了抱拳,说道:“听说秦家世侄迟迟未曾归家,秦家早就由广元兄做主,不知如今可否改口,叫你秦家主呢?” 他说这话倒也没什么恶意,反而释放出奉迎之意,若是放在前一段时间,秦广元听到后定然会十分受用,但此刻却是无限的惶恐,他的目光掠过一众秦家子弟,却没有发现躲在最后面的我,当即是慌乱说道:“拓跋家主切莫胡言,我秦广元怎么可能做秦家家主呢?秦懿虽然不在,但其弟秦羽却在,若是非要算,他当然是家主,只不过现在年龄还小,在成年之前,秦家的一应事务,暂且由我来主持一二而已。” 说话间,秦羽走了出来,也不怯场,冲着众人抱拳问好,然后坐了下来。 七个家主表面上恭喜,但实际上心中却是纳闷,这秦家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变化,早就听说秦广元已经在明里暗里挤兑两个孩子了,如今看来,却像是谣言一般,唯独郑家主心中有数,暗自冷笑,定然是那神秘之人的做法,我要将此事记下来,回去禀告圣女。 这帮子人都是老江湖,之前说的话,转头就可以忘掉,拓跋家主就连尴尬之色都没有,转而就开始恭贺秦羽起来了,他虽然小,看起来底气不足,但表现,却是不错,笑说道:“各位叔伯,可不要再夸赞小子了,秦家将来到底如何,还要仰仗各位叔伯的帮助。” 黄家家主摆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 简单谈了几句后,竟是有些冷场,秦羽下意识的找寻着我,在看到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再次浮现出笑容,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各位叔伯登门,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话说到这里,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拓跋家主看向秦羽,说道:“昨日之事,不知道世侄知道吗?” 秦羽一怔:“什么事情?” 拓跋家主摇了摇头,露出义愤之色:“昨日郑家被歹人袭击,元气大损,郑秋云老前辈在危难之时,捏碎了求救灵符,这是当年圣教欠他的人情,也是天不该绝郑家,危难关头,圣教竟是就在附近,赶到之后,救了郑家,而那行凶之人,却是已经逃遁,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件事情秦家可是不知道,初次听来,都是露出骇然之色,秦广元再三确认,此事是否当真,郑家家主无奈,只好站起来,苦笑说道:“我不可能用这种事开玩笑,郑家十不存一,几乎被灭门……” 说到最后,他看似哀伤,实际却是怒火中烧,该死的秦家,分明就是你们干的,一个个都是演员,才十来岁的孩子,都能装的这么像,该死! 秦广元倒吸一口冷气,为郑家的事情感到后怕,而秦羽,却是在骇然之后,再度看了我一眼,莫名的,他觉得这件事情与我脱不了干系,秦羽轻咳一声,说道:“但这郑家被袭击,与我秦家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自然是引起郑家家主心中怒骂,但面上却还是哀伤之色,他说道:“圣教此次莅临,也是为了鬼蜮二十年一次的开启,就连圣教的新任圣女,也随队而来……经过分析,我们认定,这凶手定然是冲着我们八大家族进入鬼蜮的名额而来,因为也只有这名额,可以吸引到这等强者……圣女宅心仁厚,担忧秦家以及其他几家也被人所害,于是决定主持公道,这名额,对于比较弱的家族来说,无疑是惹来杀身之祸的祸患……所以,圣女决定,将这名额,交给八大家族最强的家族,这样才能更好的保全其他家族,而不至于重蹈郑家的覆辙。” 说到最后的时候,郑家家主面上已经难掩幸灾乐祸之色。 秦羽的脸色黑了下来:“这圣女还真是霸道,名额是我秦家的,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也没有问过我秦家的意见!” 382:圣教 秦羽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虽然表现的比同龄人早熟,但遇到事情,还是更容易冲动。换做在座任何一个家主,在遇到这种还不清楚底细的事情之时,也绝对不会说出这冲动之言。还好有秦广元在,他吓了一跳,赶紧捂住秦羽的嘴巴,急忙说道:“羽少爷毕竟还小,不懂事,还请大家不要对一个稚子所言挂意。” 这帮子家主也没有刁难之意,都是摆手说道:“那是自然。” 秦广元松开秦羽,给了他一个小心说话的眼神,这才看向郑家主:“敢问此事,真是圣教圣女开的口?” 他当然也有质疑,但质疑的点却跟秦羽完全不一样。 郑家家主似乎早就料到会被怀疑,他早有准备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的令牌。说道:“这是圣教的令牌,我想广元老弟应该认识。” 令牌倒是简单,背面是大海,中间刻着一个“圣”字。 看到令牌的瞬间,秦广元脸色大变,露出苦笑之色:“当真是圣教。” 他心中叹息,如果是圣教插手了此事,那么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郑家家主露出得意之色,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敢骗广元老弟呢?” 站在后面的我,却是生出个疑问,这圣教,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秦广元谈之色变,而这郑家家主,明明昨日郑家遭逢大祸,但此刻仍然底气十足,这显然是这什么劳什子圣女给他的底气。 圣教。圣女,听起来倒是有些可笑,我可不记得,在中原的传统门派里,什么时候冒出个圣教。 而且,这圣教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他们要夺走这名额,那我也没有话说,人之常情罢了,但显然不是,却是要给其他家族,这就有点要难为秦家的意思了。 看秦广元的表情。这圣教定然高不可攀,一个大门派,为难秦家这种小势力,没有这种道理啊。 疑点重重,却是让我眉头紧皱。 秦羽这个时候也平复了下来,但这种被人抢走东西的事情,很难让他舒服,所以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生硬:“各位世伯,这圣教的意思,就是要夺走我秦家的名额了吗?” 拓跋家主站了起来,说道:“此言差矣,圣教怎么会做这么有失公允的事情?圣女说了,他是为了我们八大家族着想,所以才会这样做的。而去,这可不是夺走秦家的名额,只是要在我们八大家族之间,搞一个擂台战,各自派出年轻一辈战斗,最终胜者,就能拥有这名额,秦家当然也能出战,若你秦家胜,这名额无疑就是你们的。” 郑家家主附和说道:“其实就是多了个流程罢了,以秦家的实力,想要赢下这种比试,肯定不是问题,这名额,最终肯定还是你们的……倒是我郑家,有些遗憾,因为实力受损的太严重,我们退出争夺,唉。” 虽然是叹息,但他哪里有丝毫伤心之色,分明是等着看好戏。 听到这,我嘴角挂了一抹古怪的笑意,这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莫名其妙的钻出来个圣教,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要说抢夺名额吧,非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可这为难秦家的意思,却又是很明显,这充满了悖论,秦家算的什么,至于你圣教如此大费周折吗? 至于其他七大家族,郑家自然不需要多说,其他六个家族,本来这名额跟他们没有关系,但此刻圣教插手,给出了这样的条件,他们当然不会拒绝,这对他们来说,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针对的,依然还是秦家。 秦羽跟秦广元很难做出决定,如果是单独一个家族说,他们定然拒绝,可涉及到了圣教,二人却是有一股无力之感,这个时候我的声音却是飘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答应他们!” 二人眼前一亮,都有了底气,秦广元说道。 “圣教好意,岂有不接受的道理,我秦家答应此事了。” 秦羽也说:“二叔所言甚是,我也应了。” 答应的如此干净利落,倒是让其他家主都愣了,原本他们都做好了威逼的准备,毕竟这种事情,谁也不可能主动做出决定,可偏偏秦家,竟是无比的配合。 “想必是知道没有机会,所以答应的爽快吧。” 一众家主心里说道,面上也都露出喜色,纷纷起身赞叹秦家做的对。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如果能够争取到名额,那么自然好事一桩,如果争取不到,也没有损失,只不过在恭贺的时候,他们互相看对方的眼神却都有些不善,刚才还合作的对象,一下子就成了对手,倒是秦家,反而让他们最为放心,秦家衰落,都是众人知道的事情,他们凭什么争夺名额?此刻答应,更像是认命了。 郑家主表面也在恭贺,但其实一双眼睛却是扫视着全场,刚才二人的变化,他可是看在眼里的,前一秒还不情不愿,后一秒豁然开朗,这像极了背后有人指使,只是他这样随便看,哪里能够找到我的存在,最终一无所获,只是将这件事记下,打算回去禀告。 比试之日,就定在三天之后,送他们离开之后,秦羽跟秦广元便来到了我的房间、 “真是欺人太甚!” 一直忍让的秦广元,在私底下也发了火。 但看在我眼里,却是有些可笑,也无心去跟他说什么,我问道:“这圣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我从未听过。” 秦广元眼中露出惊色:“徐兄弟这种话可别说给外人,让圣教知道了,只怕是又要惹来祸端。” 我见他如此敬畏,问道:“这圣教比龙虎山如何?”上纵低圾。 秦广元轻叹一声,说道:“这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龙虎山名头很大,底蕴深厚,这几百年来,都在道门举足轻重,这种大门派,就像是修行界的豪门一般,做事的时候都要讲究豪门风范,至少仗势欺人这种事情很少出现在龙虎山,但这圣教可不同,这是个新兴势力……古籍上曾言,在广阔的海面上有三座仙岛,分别是蓬莱,方丈,瀛洲,其上居住着仙人,当然,这是传说,没有人见过……但这却是给了后人启迪,尤其是在现代社会,很多真修都要去海岛之上避世,这圣教的山门,就在一座岛上,这岛,取名为显圣岛。” “圣教的开创在七十年前,算是一个新兴门派了,当然没有其他门派那般名头大,但圣教,却崛起的很快,因为开创者名为显圣仙姑,是一个女子,乃是真人级别的实力,徐兄弟应该清楚,在现如今的时代,一个真人代表着什么,其号召力简直无穷,那些海岛上的散修,纷纷聚集到圣教名下……但这圣教,却有些奇怪,女修在那边地位很高,男修反而有些尴尬,女尊男卑倒也谈不上,但他们的确是对女人更加看重一些,我想,这跟显圣仙姑是女子有很大的原因……这仙姑实力可是不俗,区区七十年,竟是就招揽了一批化境修士,并且还有不少岛上的仙姑,在她的指点下,也突破到了化境,这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圣教之名,立即传扬起来,但他们行事低调,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踏入中原,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插手我秦家的事情……” 说到最后,秦广元满目愁容。 “圣教……”我喃喃自语,眼中划过一抹明亮之色。 383:云诡波谲 如果是养鬼道插手此事,我第一个反应肯定是有阴谋,可这什么圣教,按照秦广元所言,似乎并没有插手此事的理由,但他们偏偏来了。这就让事情变得有趣了许多。 到底这圣教,想要怎么做什么,我倒是有点兴趣了。 秦广元眉宇之间有着解不开的忧愁,他说道:“圣教可是招惹不起,那什么圣女,听称呼也知道肯定地位很高,如果刻意要针对秦家,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眼神微微一变:“这圣女以前没有吗?” 秦广元摇头说道:“以前的确没有听说过什么圣女,肯定现在才出现的。” 我琢磨少许,说道:“看来这件事情,与这圣女也脱不开干系。”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无论什么都讲究个因果。秦家最值钱的应该是进入鬼蜮的名额,可圣教却分明没惦记,这就让我不明白了,秦家还有什么是能被她看得上的? 秦广元叹息一声,依然眉头深锁:“答应了他们的斗法,可我秦家现在的状况,只怕是不能在斗法中取胜啊。” 说到这,秦广元欲言又止,我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反应了过来,他这是担心我因为秦家没有取胜,而失去名额迁怒于他们,毕竟这名额。本来就是打算给我的。但实际上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呢?这名额,我是势在必得的,这圣教虽然厉害,但只要不是那什么显圣仙姑亲自出手,就那几个老太婆。应该是奈何不了我的。 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理智来说,最好还是用比斗的方式得到这名额,可这就陷入到秦广元所说的问题里了,秦家无人,年轻一辈谁能与其他家族一战呢? “实在不行,只能我易容上场了,伪装成秦家之人,弄个假身份……”我心中喃喃。琢磨着这个计划的可能性,如果我上去。不说是胜过各大家族的家主级别人物,一般的年轻人,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这却是跟我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了,我是不怎么想暴露自己的,毕竟这鬼蜮里面究竟如何,还是个未知数,明争暗斗那么多,低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想想秦家这状况,我也只能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在此时,若有所思的秦羽却是举了举手,脆生生的说道。 “让我上!” 我立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而秦广元。更是在错愕之后,直接开口。 “瞎说什么,你疯了!?” 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居然说要上台与人斗法,虽然这是年轻一辈的比试,但你这年轻的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送死的行为,秦广元自然极力阻止。 但秦羽却反而表现的很镇定,他看着我,问道:“徐大哥一定会让我赢得,对吧。” 我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对他刮目相看了,但这个时候,依然是有一种惊讶的感觉,看着平静如水的秦羽,我感慨说道:“你真的很聪明。” 反倒是秦广元,有些不明白状况,看了看我们:“徐兄弟,你该不会真打算让羽少爷上吧?” 我看着秦羽,心中在思量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如果是大门派年轻一辈的比斗,我肯定会断然拒绝,但这北海八大家族之间的战斗,就差得远了,通过郑家,我能够看出一个家族的实力,不过也就是如此,虽然秦羽不强,但我手中有不少法器,别的不说,将森罗印暂且借给他,有赵金柱暗中相助,对付那帮年轻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上女农血。 秦羽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的,这孩子,好吧,虽然他大多时候表现的沉稳而又早熟,但依然是个孩子,他实在是有点聪明,无形之间,又把我们的联系拉近了许多,哪怕是我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他的情,然而我心中的情绪,却是微妙,那种被秦羽算计的感觉愈发浓郁了,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依然没有说出他想要听到的话。 秦羽的目光暗淡了许多,但眸子深处,依旧是坚定。 “疯了,都疯了……” 秦广元苦笑,他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 夜里,秦羽再次登门。 我看着他,双目之中没有表情,漠然说道:“值得吗?” 这个锲而不舍的小家伙,几次让我产生动摇和愧疚,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如果我不是有这么多事务的话,很有可能会直接答应他,但现在,却还是做不出决定。 秦羽的小脸上洋溢着坚定和渴望之色,他说道:“我想要保护妹妹和秦家,希望徐大哥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 我叹息一声:“我所走的道路,几乎是不可以复制的,我经历的这些事情,也是你无法想象的,你让我给你机会,却是不知道,就算我收你做了弟子,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没有教过任何人……而你秦家道书,才是你们秦家的根本,你不应该舍本逐末。” 闻言,秦羽却是轻声一笑,说道:“徐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沉默少许,说道:“你问。” 他从怀中取出被秦家子弟视为珍宝的道书,用手抚摸的时候,眼中有迷恋,也有可惜:“我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化境,所以他们能够让秦家屹立北海,而我的大哥,却差得很远,所以秦家开始没落了……就算我天资卓越,能够用这秦家道书,修行到化境,那么需要多少时间?” 看着他的眼睛,我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轻叹道:“可修行还是要继续的,不是吗?” 秦羽摇了摇头,说道:“修行只是保护秦家的一个渠道,但这个过程,太过于漫长,徐大哥,你应该知道,我秦家现在处境很尴尬,一个名额,本来就属于我们,但现在也保不住,近来是因为鬼蜮开启,所以其他家族无暇去管我们,但若是鬼蜮一事过去之后呢?岁月漫长,我秦家的道书和法器,一定会惹人觊觎,尤其是……郑家。” 说到这,他顿了顿:“郑家元气虽然大伤,但底蕴依然在,徐大哥当初没有斩草除根,这祸患,却是留给了我们秦家。” 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发现郑家的事情是我做的了,我看着秦羽,神色终于波动:“我不收你的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太过于聪明,目的性强烈的有些让我不悦,再者,也的确是我没有这个功夫教你什么。” 听到这,秦羽脸色发白。 我却是眼神一闪,给了他希望:“但你做了这么多努力,应该有回报,我给你个机会,如果这次比斗,你能够赢,那么我收你做弟子。” 秦羽怔住了,不是因为太难,而是因为太过于容易,他露出惊喜之色:“此言当真?” 他是知道赵金柱的厉害的,心想有他帮助,自己怎么可能有失败的理由?我如此说,基本上等于收他做弟子了。 秦羽满意而归,我望着他的背影,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有一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次比斗,对他来说,定然存在着一定风险,如果他真的可以度过,那么我收他做徒弟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我不喜欢欠人情。 他想找一个保护秦家的靠山,总需要付出代价。 郑家。 在最好的卧室外边,郑家家主弯着腰身,将今日之事全部告诉给里面的人。 灯光之下,浮现出圣女妖娆的身影,她的声音平静:“你是说,秦家背后是有人在指使,给了他们底气,对吗?” 郑家家主点头:“我确信。” 圣女说道:“多谢郑家主。” 后者拱了拱手,然后离开。 她走后不久,这小小的院落里顿时响起了圣女那轻飘飘的,但却是带着一股子怨毒意味的声音:“秦家现在都是老弱妇孺,凭什么有强援?倒是那秦懿,是唯一跟外界有接触的,但他,已经死在了大凉山,按照那人的性格,为了报恩,应该会来秦家,这背后之人,莫非真的是你……徐铭!” 384:改头换面 说是八大家族内部的比试,但其规模却是不小。 先不说北海当地的散修,在闻听八大家族有热闹看,立即凑了上来,但就说此刻的北海,本就是鬼蜮即将开启的时候。很多门派已经派人先来打前站了,作为地头蛇的八大家族,自然是他们首要的联系对象,在这八大家族中,出了这等大事,别人当然是知道的。 所以,就连其他门派,也派出些人来到这里观看,其中不乏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作为即将进入鬼蜮的人,他们的内心无疑是激动和担忧交加的,修行。定然是没什么心思,有热闹,却是都凑上来看了。 一时之间,八大家族空前热闹,就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规模,本来只是从简办理的场地,现在也要搞得隆重起来了,因为那些大门派的人,肯定是需要高规格的接待。 如此铺张,倒也不是坏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对于这偏远之地的家族来说。能够与这么多主流门派搭上关系,自然是乐此不疲。 秦家也参与到了这个过程之中,只是相比于其他家族,秦家之人的脸上在喜悦之余,又显得心事重重。他们已经知道了登台比试的人是秦羽,没什么人有信心,更有甚者,在私底下腹诽,是不是秦广元又野心复发,打算把未来的家主坑死在比试里面。 如果让秦广元知道这种想法,只怕是会气到吐血。 秦羽进入了闭关之中,起码这三日,他不会踏出房门一步,虽然他自己的实力,在这场比试之中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效果。但他仍然不放过这个可能让自己多一分把握的机会,他的这个举动,却是让我暗自点头。 “主子,你真让我跟那臭小子啊……”赵金柱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明显不太满意。 “你不用现身,只要护住他周全,保证他赢下比试就可以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其实如果有选择,我也不会让赵金柱上,这个家伙,还是有些不靠谱。 “这岂不是光出力,却没有好处?”赵金柱变成了苦瓜脸,抗拒之意愈发浓郁了。“ “你没有选择,不仅要赢。最好不要现形,另外,也不要随意伤人,更不要想着吞噬别人的魂魄!”秦羽的话提醒了我,我得罪了人可以拍拍屁股离开,可是秦家依然在这北海,我需要为秦家考虑,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跟他们结怨,我是知道赵金柱嗜血的性子,所以提前跟他约法三章。 “知道了……”赵金柱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然而看似萎靡的他,心中却是得意无比,机智,柱爷我真是太机智了,在找到逃跑的机会之前,我必须要稳住这个煞星,嘿嘿,要是我不答应他,那么肯定我倒霉,可若是一口气就答应了,又显得太过奇怪,必须要绕个弯子,说不定煞星还以为我这是舍不得他,一定不会怀疑到我,柱爷我真是天才,比那个什么赵铁柱强一百倍! 阿嚏! 快要到达北海境内的路上,一个身材中等,样貌猥琐的男子打了个喷嚏:“谁在想老子?” 在他的背上,还背着个人,看起来是个幼童,但双目之中的神色却是透出一股子沧桑之意,此刻眸子里满是惬意,像是摸小狗一般抚摸着男子的脑袋,舒坦说道:“铁柱啊,好好当本尊的坐骑,别想那么多,等到了北海,本尊重重有赏。” 闻言,赵铁柱露出狂喜之色,说道:“那就提前感谢掌教大人了!” 幼童眼中厉色一闪,拍着赵铁柱的脑袋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对外说我是你的弟弟,不要叫我掌教大人。” 赵铁柱眼圈泛红,委屈说道:“可是我怎么能够叫出口?我对掌教大人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山无棱,天地合,您都是我心中至高无上的掌教大人,这种亵渎的称呼,就是杀了我,也说不出口啊……” 听了这话,幼童眼中的不满散去,反而涌出一些感动,他轻叹一声,说道:“世态炎凉,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忠心耿耿,将来回到门派,本尊定然要提拔你,铁柱啊,除了你,本尊真的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赵铁柱也随着叹气,但眸子里却是闪过奸计得逞的神色。 我正在琢磨养鬼道的功法,作为邪道,他们有很多偏门的手段,比如说搜魂术,就是恶毒到了极致的术法之一,当初我是看过养鬼秘术的,虽然未曾修炼,但其中术法却是记得很清楚,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一门易容之术。 掩盖自己的行迹最好的办法无疑是改变样貌,寻常的人皮面具瞒不过修行者,必须要用修行者的手段,养鬼道经常干偷偷摸摸的事情,这易容之术,自然也有,这术法的名字倒是起的古怪,唤作:“偷脸!” 但其功法本身,却也偏离不了恶毒,是杀人之后,取得别人的生魂,用来改变自己的样貌。 森罗印之中有许多魂魄,我让赵金柱为我挑选一个,他找了很久,最终找了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俊朗魂魄,我自然不要,因为这太过扎眼,还是自己找了个普通魂魄,看起来三十多岁,应该是个农夫,脸色蜡黄,属于丢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类型,黑雾包裹着我的脸,这农夫魂魄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这声音响彻了三日,就是一直很喜欢跟我玩的秦岚,也惊叫着避开了我的住所。上女华血。 三日之后,秦家已经准备好出发了,秦羽跟秦广元等在门外,我推门而出,二人却是眼中闪过错愕之色,继而秦广元戒备了起来。 “你是何人!” 原来走出之人,竟是完全陌生,看起来很是普通的脸上,自然的带着一抹阴狠之色,让人看着心里面就觉得不舒服。 因为是怨鬼的魂魄原因,这阴狠之色是消除不了的,我淡淡开口:“别怕,是我。” 秦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徐大哥。” 我这易容之术,明显让二人惊到,但声音错不了,二人也没有细问,对其他秦家之人,也隐瞒了我的消息,只说我早就离开,秦岚得知后,还露出不舍之色。 方才用原来的声音,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但其实我现在的声音,却是那农夫魂魄本有的声音,这养鬼道的术法,真是诡异至极,以牺牲魂魄的代价,将声音跟面貌完全改变,却是方便了我。 “对外,你们叫我赵银柱。” 我琢磨了少许,有些恶趣味的说道。 他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 我们终于是到了八大家族比斗之处,在我闭关的这三天里,原定的规模,再次扩大了数倍,因为不断有门派来到北海,这小小的地方,竟是热闹了起来,修行者高来高去,八大家族接待不及。 到达会场之后,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我也被惊了下,看见那高台之上,有着几十个座位,而八大家族的家主,甚至都没有位置,几个化境老者,穿着家族服饰,坐在后边,其中就有郑秋云,无疑,这都是八大家族真正的主事之人。 而他们之前,却是一排气度不凡的人,我听到秦广元低声念叨,金山寺,法华寺,茅山,全真教,丹鼎派…… 哪一个都是威名赫赫的大门派,怪不得这些家主没有位置坐,虽然这些人都是年轻一辈,但他们背后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 我的目光放在正中间,五个老太婆一丝不苟的背身站着,而中间,却是坐着一个女子,此女蒙面,牵着一个幼童,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瞬间,我心中竟是猛然一沉,生出不安之感。 “此女就是那所谓的圣女吗? 385:登场 说是八大家族的比拼,但其实在八大家族内部,只认为有六个,剩下的两个家族,一个是郑家,他们早就已经弃权。另一个就是秦家了,倒没有弃权,只是没有人瞧得起。 郑家家主走了出来,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看看高台上那么多大门派的年轻弟子,面上也是涌出红光,类似这样的盛会,八大家族很有可能只出现这么一次,能够有幸主持,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桩幸运。 “为什么让他来主持?”有秦家弟子发问,对于郑家,秦家当然不可能友好。 “郑家退出了比试。是局外人,但又有八大家族的身份,所以主持之人,当然是他最合适……”秦广元介绍了一句,眉头皱了起来,场面实在是有点大,让他压下的担忧之情再度复苏了起来。 见众人落座,郑家家主抱拳说道:“今日本是八大家族内部切磋,不曾想到,竟有如此之多高门大派的年轻俊杰前往观看,倒是让我八大家族蓬荜生辉……” 场面话,谁都会说,只是八大家族的人听着。都有些不舒服,因为这郑家主所言,姿态放的很低,颇有一种抬高别人,贬低自己的感觉。虽然别人的确是大门派出身,但堂堂家主,做到这样,也是有些过了。 不少秦家子弟低声议论,却是下意识的远离我,因为我面上的那一抹阴狠,等于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这面向,就不像是个好人,所以他们本能的和我保持距离。 我倒是乐得清静。 听郑家主废话了一堆之后,看台上的几个年轻人都有些不满了。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说道:“姓郑的,能别逼逼了行不?老子都等这么久了,看尼玛一个比试,你还给老子废话?” 此人出言,却是粗鄙,但却无人敢笑,我听他说话有趣,带着一股子都市气息,于是问道:“他是谁?” 秦广元立即回答:“此人叫钱大富,是河西钱家之人,从明末开始,就是有数的巨商,家中弟子分两种,一是修行。二则是经商,二者相辅相成,修行之人保经商一路坦途,而经商之人又能用钱财提供巨量的修行资源,如此一来,蹉跎数百年,这钱家竟是从未衰落,到了现如今,却是积累了数不清的家财,跟俗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钱大富,是钱家家主的亲儿子,自小在俗世之中打滚,又是经商,又是修行,所以说话难免带一点俗世的气息。”上女岛划。 秦广元说得很是详细了,我颇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样的修行方式,经商跟修炼一体化,这算与时俱进吗? 如果李长生在这里,定然会跟这钱大富成为莫逆之交,一个是大土豪,另一个死要钱,共同语言,想必是不会少。 财侣法地,修行四大要素,第一就是财力,虽然这钱大富一身铜臭,但其说话的分量,却是没有人敢质疑,郑家主拱了拱手,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从善如流,揭过这一篇,说道:“感谢钱公子提醒,接下来由我简单说下规则,两两对决,除去郑家不参与之外,还有一个轮空的家族,经过我们商量,这个机会当给秦家,毕竟这名额,本就属于他们,给一点优待,也无不可。” 说着,他看向秦家,颔首笑着。 秦家之人虽然心中鄙夷,但还是拱了拱手,表示承了这个情,无论再怎么保证,秦羽毕竟年纪小,少比一场,可是优势。 没有什么人对秦家感兴趣,那钱大富还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次来看八大家族的比试,本来也就是打发时间的无聊之举,对于什么八大家族,则是没有什么关心。 但唯独那圣女,却是朝着秦家看了过来,她的目光如水,掠过秦家的每一个人,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感受着她的目光远离,我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人,果然是故意针对秦家。 见秦家没有异议,郑家主便做出了比试开始的决定,他挥了挥手,早有两个家族的少年踏上了看台。 二人也能算是年轻俊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突破到了道门三境,只不过其中一人是刚突破,而另一个人已经突破了有一段时日,斗了十几分钟后,总算是分出胜负,落败者气喘吁吁的被抬了下去。 虽然的确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打的这么不温不火,还是让所有来看比试的人失望了,钱大富打哈欠的声音更加响亮,那全真教的年轻道士,满是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这就是八大家族?可笑之极。” 许多人听到他的话语,都装作没有听到。 剩下的两拨人倒是有些尴尬,他们的家族很想借着这次比试跟这些大门派拉上关系,所以暗中交代,要让他们打的精彩,可是这帮子的年轻人,演技也不佳,如何能够打的又漂亮又精彩呢?画虎不成反类犬,许多人看的无聊,冷笑之下已经离开了,今日之举,只当是浪费时间吧。 但那圣女,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还拍了两下巴掌,让人捉摸不透。 “该死,这里有什么意思?”钱大富低声嘟囔着,从兜里掏出一包薯片,塞了慢慢的一嘴。 “少主,这八大家族本就是小门小户,指望他们有什么精彩,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据我所知,这八大家族的内斗,可是圣教组织的……这门派一直都很神秘,但实力却是雄厚,无利不起早,他们岂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所以我们需要在这里看看,他们究竟要搞什么名堂,就算没有,那也只不过是浪费点时间而已……”他身后有个老者,低声说道。 钱大富瞥了瞥,发现之前开口的全真教道士,虽然面上也是不耐烦,但仍然没有离开,相当一部分人,还保持着足够的耐心,这说明跟他们抱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少,当即他便蔫了,咔嚓咔嚓的咀嚼着薯片,心里说道:“还不如去找个漂亮的姑娘,一起去看电影,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还是花花都市适合本少……” 两拨人打完,我心中的唯一一丝担忧也散去了,最强的也不过是第二个小境界自然之境而已,赵铁柱根本就不需要现形,解决他们应该是很简单的。 最终,决出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分别来自于拓跋家,黄家,还有张家,实力相等,都是自然之境。 “一切小心。” 秦广元目送着秦羽,说道。 秦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爬上了擂台。 看见秦羽出场之后,场外一片哗然。 “我没有看错吧?秦家居然上了一个小孩子?” “你知道什么,秦家现在没有什么人能用,这孩子是他们未来的家主。” “这小屁孩,也能跟人斗法?他该不会被打哭吧!” 众人议论纷纷,这些话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不少秦家子弟听了差点没有把鼻子气歪,只是他们也无法反驳,只能是咬咬牙,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 本来,因为前番比试消耗了不少气力,三人心中还有点没底,结果看见秦羽走上来,却都是露出兴奋之色。 “秦家定然是已经放弃了,上这个小毛孩,恐怕也只是为了颜面,谁如果抽中他,当真是福气……” 郑家主在错愕之后,还是选择了抽签。 没有人知道,在看见上来的是秦羽后,圣女面纱底下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失望之色。 “难道不是你吗?” 拓跋家抽中了秦家,上台的年轻人是拓跋家主的侄子,但却跟儿子一样养着,才二十二岁,便已经踏入了自然之境,当真是前途无量,抽中了秦羽,他掩饰不住的兴奋。 而秦羽,似乎有点害怕,怯怯的拱了拱手,说道:“拓跋大哥,还请让着我点。” 386:神秘法器 拓跋流云嘿嘿一笑,这白捡的便宜,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心情大好,自然很好说话。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吧,我没有欺负小孩子的习惯,待会儿让你先出手。” 秦羽眼前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头一回发现,原来这个家伙也有孩子般的调皮,面色倒是缓和了许多,只是在我这张脸上浮现出的温和,却显得更加阴狠了,众人和我的距离,又不自觉的拉开了许多。 先比试的是剩下其他二人,其实八大家族本无深仇大恨,这种争夺名额的事情。虽然重要,但也犯不上拼命,只是此刻观众太多,本就是年轻人,好面子,尤其是面对这些“大人物”来说,都有表现的欲望,家族里的长辈可是说了,如果表现的好,很有可能被大门派看重,收入门墙做入室弟子。 所以张家跟黄家的小子,眼中也都是涌出认真之色,拱手之后。便直接陷入到了酣战之中。 二人倒地,却是再也没有表演的心思,这完全是拼命了。 钱大富丢开薯片,终于觉得有点意思了,拍了拍自己粗壮的大腿。气喘吁吁的叫道:“打打打,踹他卵蛋,顶他老二,撩阴腿,懂不懂,快打,打赢了本少重重有赏!” 不少人都用怪异的眼神去看钱家,他身后老者面色扭曲,但看着这个不着调的少爷,却只能是从心里发出叹息。 虽然钱大富的话很是扯淡,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传递了出去,这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影响,动手之时,已经狠辣了许多,张家跟黄家的家主,也都是站了起来,二人望着场中,头一次露出紧张之色。 最终由张家胜利,刚刚成年的家主之子,一拳打在黄家之人的胸口,后者吐血倒飞的同时,也伸出手印在对手的肩膀上,张家之人也是吐血,但勉强站立。自然是最终的胜者。 黄家之子被抬了下去,他气息微弱,已经昏迷,黄家家主双手颤抖,眼中涌出怒色,望着张家家主,怒道:“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 自己儿子惨胜,这伤势自己看着也心疼,张家家主不甘示弱的回道:“怎么,技不如人,你还想反悔不成?若不是你儿子不识抬举,岂会闹成这样?” 二人冷哼,却是已经记恨上了对方。 拓跋家主拍着胸口,无比庆幸,盘算道:“还好流云没有上场,却是躲过了一场恶战,兵不血刃的干掉这个小毛孩子,状态定然还很优秀,对付张家一个受伤的小子,想必是不成问题,这名额,合该是我拓跋家之物!” 拓跋流云也是这么想的,他走了上来,看着地下的血迹摇了摇头,却是勾了勾手指说道:“小家伙,来吧。” 秦羽走的很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硬着头皮,满是恐惧的走过来。 这引来了一片嗤笑声。 “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很好笑?” “快点下一场吧,刚打出点意思,结果又来这么一出。” “赌一下,他多久认输,我觉得最多十秒……” 不管底下怎么说,秦羽还是这幅胆怯的模样,他吞咽着口水,望着拓跋流云说道:“你刚才说过,让我先动手的对吧。” 拓跋流云心里想着,就凭你这点实力,就算让你出手,又能奈我何?他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是自然,一口唾沫一口钉。” 秦羽确认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在背后摸啊摸,像是要拿什么东西。 “难道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吗?” 他这个动作,倒是让拓跋流云警惕了起来。 台下众人,也是面色微变,伸长了脖子去看。 但是当秦羽举出自己所谓的“法器”的时候,却是让所有人都懵了。 “天哪,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小孩子以为修士斗法是干什么?是过家家吗?” “哈哈哈,不行了,简直要笑破肚皮!” 最后这一声爆笑,是钱大富发出来,他笑得前仰后合,肥胖的身躯硬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但他也不管,就在地上打滚,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因为秦羽手里拿着的,分明是一块……板砖!上女估弟。 一个修士斗法,居然拎着板砖,这不能不用滑天下之大稽来形容,但想想秦羽的年纪,也许这小子还以为是小孩子打架,不知道斗法的具体意义……无论如何,众人都是憋着笑,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赵金柱,你真是够恶心的……”我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赵金柱的主意,我让他伪装一下,没想到他竟是把板砖内部掏空,然后将森罗印塞了进去,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低调吗?分明是更会吸引人眼球吧!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简直是让我无语,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柱爷可是牺牲的够大了吧?这两天我偷听这帮秦家的年轻人谈话,倒是学到了些东西,这些人类,才是一肚子坏水啊,跟他们比,我还差得远……那天听人说社会是个大染缸,柱爷这种纯洁的如同小百花一般的男子,就是需要染一下,哼哼,修为再高,一砖撂倒!”赵金柱却是暗自得意,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动手。 拓跋流云自己都忍俊不禁,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跟这样的一个小孩子认真,并且戒备他,是一件多么大的错误,他擦掉了笑出的眼泪,看着秦羽说道。 “我站着不动,让你砸三下,能伤到我,算你赢。” 秦羽绽放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流云大哥,你真好。” 拓跋流云倒是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亲和,颇为和善的笑了笑,就站在了原地。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准备,他身上早就贴着七个护身符,这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玩意,本来是保命的底牌,所以他是有恃无恐的,但现在,他却是心中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于谨慎了,对付一个小孩子,还带这么多护身符,根本是多此一举。 秦羽举着板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越往前走,他脸上的天真也就消散了,反而露出了认真之色。 他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做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初次体验,虽然心里有底,但还是紧张。 “这小子,是不相信柱爷的实力,待会儿我就让他知道,柱爷到底有多生猛……”赵金柱在暗地里发狠,他酝酿了很久,就等着关键时刻来一下。 “别怕,我说过不还手的……”拓跋流云注意到秦羽的紧张,摆摆手说道。 秦羽这次没有回答,他站在拓跋流云身前,对方比他高半个头,他举着板砖,还够不到,拓跋流云也是作死,竟然弯下腰身,能够让秦羽够得到。 对于这送上门的福利,秦羽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举起板砖,照着拓跋流云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这孩子,还真是可爱……” “他居然还真的砸了……” “北海秦家,我记住了,这个家族有意思,哈哈哈……” 所有人都听到了板砖砸到人的脑袋,发出的砰的一声,有些沉闷,但却是实实在在。 他们以为,接下来的画面应该就是拓跋流云屁事没有,拍拍屁股,随便的吓唬下,然后秦羽认输,可是一分钟过去了,拓跋流云还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五分钟…… 众人眼中已经有些怀疑了。 十分钟…… 他还是没有动弹,拓跋家主也不安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举着板砖的秦羽因为太过于费劲,已经把手缩了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拓跋流云的瞳孔之中才涌出震惊之色,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轰然倒在地下,血迹全身的毛孔疯狂的往外涌。 387:偏颇 拓跋流云这副模样,分明是已经死透了,所有人都懵了,就是秦羽自己,也是露出呆滞之色。 原本不是说好,打晕他获得胜利就可以了。为什么打死了? 赵金柱恶狠狠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小娃娃,柱爷一时兴奋,用了点力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就被打死了,你可别告诉主子,就说是你失手砸的,不然柱爷发起狠来可是连我自己都怕!” 闻言,秦羽露出苦笑之色,答应的同时,却是生出怜悯之感,不用说,他认为我也肯定是知道的,赵金柱欲盖弥彰。只会让我更加愤怒。 “这个混蛋,是故意惹出来麻烦吗……”如果不是赵金柱自愿,秦羽哪里有本事使唤他?看着死去的拓跋流云,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出了人命,只怕是事情要闹大了,这赵金柱,又给我捅了篓子。 “流云!!!” 所有人呆滞无言的时候,拓跋家主却是反应了过来,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抱起拓跋流云的时候,正好最后一丝生命气息流逝,看着地下的血迹,他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小兔崽子,秦家。老子与你们势不两立!” 这次的比试,虽然暗流涌动,但每一家都还保持着克制,像是之前,也没有出过人命,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上台比试的人。要么是各家的核心子弟,要么就是家主的亲儿子了,如果一不小心杀了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秦羽一板砖砸死了拓跋流云,所有拓跋家的人都是露出了悲愤之色,双拳攥紧的同时。死死的盯住了秦家之人。 拓跋家主已经动了。合一境界的元气涌动,双拳一握的同时,竟是有一虚幻大斧的出现,这是他们拓跋家从域外而来时传承的功法,带着浓浓的彪悍之色,大斧高高举起,拓跋家主双臂上的肌肉如同虬龙一般蠕动,恐怖的气力爆发出来,隐隐有一种一斧开山的感觉! 面对如此霸道的攻击,秦羽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他如今的修为,距离踏入道门第一个小境界都还差不少,如何能够面对第三境界的高手含怒一击? “此子完了!” 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涌出念头。 “救他!” 我的声音在赵金柱的耳畔响起。 他双目之中立即爆出精光:“刚才不小心杀了人,主子会不会怀疑我故意这么干的,但这次,还真不是我想啊,只是这人太脆弱,怎么就轻轻的砸了一下,就死了呢?不行,为了让主子放过我,我要将功补过……” 抱着这个念头的赵金柱催动着森罗印的力量,一缕黑光透过森罗印涌出,丝丝缕缕,就犹如雾气一般,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板砖里头涌出黑气,像是云团一般将秦羽包裹在里头,而拓跋家主一斧头落下的同时,眼里却是划过一缕迷茫,因为这一斧头,就像是砍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浑然没有丝毫的着力点。 “不对!” 他心中刚刚有念头出现的时候,这松软的黑雾却是陡然坚实起来,就像是他一斧头砍在了水泥地上,巨大的反震之力立即将他震得倒飞而出,落地之后,拓跋家主吐出一口血,眼里露出骇然之色:“你这究竟是什么法器!” 话音刚出,无数人惊异的眼神都盯住了秦羽手中的板砖。 就连合一境界高手的全力一击都能抵挡,此物究竟是什么?为何从未听说过有板砖模样的法器? 许多人茫然,但更多的人却是露出了贪婪之色,就是看台之上的人群,也是眼中爆出精光。 “这北海的小小秦家,居然也有这等宝物,此物如此神奇,只有我才能配得上!” 感受着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神,秦广元心中暗暗发苦,他担忧的看着台上,不知道秦羽有没有出事。 秦羽仍然保持着镇定,两只手背在身后,稚嫩的小脸上涌出坚定,他看着郑家主,问道:“世伯,此次可有规定,不能出人命?”上来台扛。 郑家主一怔,继而明白了秦羽的意思,他倒是不介意事情闹得更大,于是说道:“那是没有明面上的规定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八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般情况下,还是不能互相残杀。” 前半句是说规矩,后半句就是挑拨了,秦羽年纪小,脑子却很好用,他直接忽略了后半句,说道:“那就是说,我没有违背规定,那么,换下个人吧。” “好一个秦家!” 拓跋家主简直要气炸了,他眼中的怨毒浓郁,抱起拓跋流云的尸体,一步步的朝外走去,所有拓跋家的人都跟他离场了。 望着他的背影,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没完,所谓的八大家族,只怕是要分崩离析了。 秦家跟拓跋家争斗,郑家主自然是幸灾乐祸的,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叫了声好之后,便是将目光放在张家家主身上:“还请贵公子登台。” 张家主的儿子苦战而胜,此刻身上还带着不轻的伤势,虽然经过调理能勉强一战,但是想想秦羽手中板砖,他眼中便是涌出恐惧之色,有此物在,他怎么敢上台?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虽然拓跋流云被拍死,有自己找死的嫌疑,但是刚才拓跋家主,都被这板砖震开了,说明了根本伤不了对方,先天立于不败之地,这还怎么打? 张家主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秦羽,他心中有些不甘,距离最终的名额,就差一点点了,可是想想拓跋流云的惨状,他又打了个冷战,开口说道:“我张家认……” 输字还没说出来,高台上就传来圣女轻飘飘的声音。 “为了公平起见,这最终的决战,秦家不能动用这件法器。” 一语激起千层浪,张家家主愣住的同时,却是涌出狂喜之色:“圣女此言当真?” 台上圣女淡淡一笑,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法器,如此凶狠,已经有人死去,若是在用,则失去了这次比试的本意,太过于平衡,所以我才有此念头,不过,这是你们八大家族内部的事情,最终是否答应,还是要看你们选择……” 郑家主本来就想看秦家倒霉,一听圣女这么说,心里狂喜,想到果然圣女和这秦家不对付,也不知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家是怎么得罪了她,轻咳两声,郑家主说道:“我同意圣女所言,八大家族同气连枝,岂能自相残杀?” 张家主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可能性,这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没了这法器,哼哼,一个小孩子,能起什么风浪? 其他家族犹豫了少许,也点头同意,他们倒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是刚才拓跋流云的死亡,着实惊到了他们,每个人在震惊之余,还有些愤怒,毕竟八大家族在同一个地方,还是要讲究些情面的,秦家如此辣手,已经是坏了规矩,心里的天平这才倾斜了过去,当然,这也跟是圣女亲口提出来有很大关系。 “此事,对秦家不公。” 我看着呆滞的秦羽,摇了摇头,踏前一步,在秦家众人之前说道。 不少人朝我看过来,他们的反应一样,在看到我的同时,眉头都皱了起来,因为我这面相就很不讨喜,每个人心中都有淡淡的厌烦之意,郑家主说道:“你是何人?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指着秦羽:“他手中板砖是我借给他的法器,当然跟我有关系,没有听说修士斗法不能用法器的,你们说用法器不公平,那么欺负一个小孩子,就公平吗?” 事关我的名额,我当然是要争取些,这圣女如此偏颇,倒也是让我心中生出一缕不满。 “竟是此人法器……” 许多人将我的面孔暗暗记住。 圣女也在看我,面纱底下的额头皱了起来:“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呢……” 就在此时,秦羽却是突然说道:“我愿意一战。” 388:释放 闻言,我眼神微变,远远的看向秦羽。 然而他的眼睛却是明亮,其中没有畏惧,反而充满了狂热。 我传音入他的耳朵里:“没必要如此。” 秦羽回答:“这是承诺。” 这个回答却是让我一怔,还记得之前跟他许下的约定。如果能够最终胜利,我便会收他做徒弟,但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松口了,心想着有赵金柱在,这个比试,不过是走走过场,但现在,却是出了意外。 本可以退缩,但他选择了继续,我终于在秦羽身上看到了点纯粹的东西,不再含有功利色彩。 他只是想要挑战,完成自己的诺言。 所以我没有理由拒绝。退后了几步。 “徐兄弟,羽少爷他……”秦广元如丧考妣,在他看来,秦羽这是送死。 “安心。”我淡淡回道,心中却是坚定,一旦秦羽遇到了危险,那么我便会出手救他。 板砖又回到了我的手里,很多人目送着我把它塞回到袖子里,他们的眼神贪婪,已经惦记上了我。 “这板砖哥有意思啊,还没有听说过板砖类型的法器,看起来好酷炫,回头问问他,多少钱能卖……”钱大富却是眼中放着奇光,他也想得到这法器,但用的却是商人的思维。 身后的老者苦笑。这种修行者的法器,怎么可能轻易出售? “你小心点,这个小子可能还有古怪……”有了前车之鉴,张家主不敢小觑秦羽,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还当是又有什么新的招数,所以小心跟自己的儿子交代。 张家主的儿子叫做张元。是北海有名的天才,小的时候跟秦懿还有过一段交集,后来秦家没落了,他便逐渐的跟秦家保持了距离,这秦羽,他是见过的,当唯独这一次。是他正眼看待的。心里面已经拿好了主意。不着急先出手,首先探探这小子的底,一旦有问题,那么便立即认输,虽然丢脸,但想想拓跋流云的惨状,他还是倾向于前者。上来低才。 “元大哥,还请手下留情。”秦羽拱了拱手,眼中有着明亮的光彩,其实之所以促使他继续一战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所战之人是这个张元,正如张元依然记得他,他也记得张元,小时候曾与秦懿交好,对秦家之人也是谦逊有加,唯独知道自己是妾生子后,却是不屑而走,再也没有理会过。 第一次的自尊心受创,就是这张元,也许张元自己都忘记了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秦羽还记得,他发誓将来一定要让这张元正视自己。 “那是自然……”张元含笑回答的同时,却是摆出了防范的姿势。 他准备等等,看看秦羽究竟有什么名堂,一旦不妙,他便抽身而退。 秦羽深吸一口气,这一段时间钻研秦家道书,他所能掌控的术法不多,尤其是对付比自己厉害的人,他能选择的就更加少了。 他开始踏起了步罡,张元没有打断他,在秦羽步罡踏起的瞬间,我便知道他施展的乃是火德之术,恍惚之间,我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是面对强敌,实力太弱,所以只能踏着火德之术,增强自己的实力。 那个时候的我,跟秦羽的实力也差不多,他有些吃力的完成步罡,一股灼热之意从身上涌出,气息陡然旺盛了许多。 张元眉头微皱,他也开始踏步罡,但走的却是周天之外,步子没有脱离一个圆圈,就像是在围着一个小圈子在行走一般,看起来有些怪异。 “周天步,张元面对一个小孩,居然要采取守势?”许多观众失望开口,他们自然是想要期待更精彩的东西,就比如刚才,一板砖拍死了拓跋流云,虽然这个过程又快又简单,但却是刺激无比。 现在却是又回归到常规斗法了,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张元与一个孩子战斗,却像是乌龟一样缩着,这浓浓的违和感,让人无语。 但张元可不这样觉得,他认为自己这是稳重的举动。 “一个小毛孩子,居然敢和我硬碰硬,这肯定还藏着底牌,放出说话那人,一脸阴险,指不定有什么歹毒的招数等着我……张元认定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秦羽来了,在完成火德之术后,他的实力勉强比拟第一个小境界本心之境,却是一伸手摸出七张空白的符篆,他咬破指尖,在符篆上一抹而下。 这是以血画符,还借用了符纸,相比于凭空画符,无疑是差别很大,所幸张元并不阻拦,他自己吓着自己:“难道他竟然能够画出什么厉害的符篆不成?” 但实际上,秦羽所画的却是常规的五行,金木水火土倒是好画,很快就完成了,剩下的两张符,他要画风和雷,这可都是五行之外的符篆,秦羽画风的时候,全身颤抖,指尖涌出的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 “为何看起来这么勉强?莫非其中有诈?” 张元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从秦羽画符的动作来看,明显是很吃力,仿佛他只要稍微阻挡一下,就能把他打断,可是内心的谨慎,却是依然让他按兵不动,他不断告诉自己,现在身上有伤,一定要小心行事。 于是秦羽完成了风符,他开始画雷。 雷法是秦家的拿手好戏,也不知道秦远当年是从哪里搞来的雷法,倒也能算得上精妙,但是雷法暴烈,普通的修士要画,就要承受巨大的反噬,所以秦家道书上将雷法列为禁书,当初秦懿用来拼命的禁忌之术,就是雷法。 我的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以秦羽这个年纪,这个修为施展雷法?这基本上等于是自寻死路了,他能够承受得住反噬吗? 然而秦羽眼里却满是坚定,他忘却了所有,全身心的投入进去,眼睛里只有手中的这枚符篆。 七窍之中,逐渐有血线流了出来,小小的秦羽,看起来狼狈之极。 “这应该不是假装,难道他本来就这么弱吗……”张元刚刚坚定的念头,再次自我否定了,他看着秦羽这幅艰难的模样,突然间醒悟过来,原来这个小子,本身就是这么弱,他压根就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只是明悟的太过于晚了。 秦羽完成了雷符,那一瞬间,他喷出一口黑血,但眸子里却满是兴奋,抬手一引,七张符篆悬浮而起,雷符居中,散发着电弧,明显是核心。 而其他六枚,只是陪衬。 一股子暴烈的气息涌出,已经让张元感觉到了威胁,他暗暗发苦的同时,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我傻,我真傻,我他妈的面对一个小孩子,居然还这么小心谨慎,早知道上去一巴掌把他拍出去不就结束了吗? 然而符篆还是迅速而来,张元只能是守住自己,白色的圆形光膜,从其脚下涌出,五行相生相克,再加上本就暴躁的雷和风,瞬间竟是出现了一抹毁灭之意。 “该死啊!”张元满是悔恨,但同时,也有讶然,这样的术法,真的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施展的? 轰! 就像是巨石丢进了湖里,惊起水花的同时又发出巨大的声响,这光膜爆开的声音,也正是如此,张元瞳孔骤然收缩,在这股毁灭之意涌到身体的时候,他却是露出恨意,一掌按在靠过来的秦羽胸口,二人皆是吐血,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张元明显更惨,还有一丝丝雷弧在他的身上爬动,秦羽已经疯狂,他吐血之后,却是爬到张元的身体上,眼中满是释放和执着,死死的掐着张元的脖子。 “我赢了!” “竖子敢尔!” 但就在此时,一直在旁围观的张家主,却是发出暴怒之音,他一跃而起,朝着秦羽的脖子就抓了过来。 389:提议 父子连心,张元是怎么落入这种境地的,没有人比张家主更能理解了,因为这和他之前的嘱咐也有关系,但现在想想,却是郁闷的想要发狂。明明比对手强十倍有余,可是却是呈现出了落败之象,尤其是之前本来就受了伤,此刻发作,却是不断的涌出鲜血。 这一幕,让张家主出离愤怒,所有的悔恨,不甘,全部都涌上了心头,想想之前拓跋流云的死,他更是有些恐慌,所以他失去了理智,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救回张元。 只是在出手的瞬间,这个念头却是悄然发生了改变,心中的怨恨,和对秦家的不屑,让他变成了要直接杀了秦羽。 “看圣女对这秦家的态度,分明是一直故意为难,我杀了这小子,说不定正是趁了圣女的心意……”像是这样的算计,在他脑子里过的很快。 面对张家主突兀的雷霆一击,秦羽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他本来也是强弩之木,画出这七张符篆,固然跟张元没有阻拦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他能够画出来,却已经是了不起了,可以这样说。在画出七张符篆的瞬间,秦羽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后面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憋着一口气罢了,此刻面对张家主,这口气却是散了,他满是疲惫的双目之中涌出了一丝绝望。 锵! 但就在此时,清脆的剑吟声响起。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一柄长剑挡在张家主身前,我一剑横扫而出,剑光将他逼退的同时,众人看见了我那张阴沉的脸。 “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好不要脸。”我看着张家主,眼中充满了鄙夷。 在我上来后。秦羽松了一口气。他最后一巴掌打在张元的脸上,眼中浮现出不屑之色,正如当年张元不曾正眼瞧他一般,今日之后,他也不会再看这张元一眼。 秦羽软倒在地上,竟是昏倒了,我摸了摸他的脸颊,掰开他的嘴送进去一颗从龙虎山上拿来的丹药,他的气息立即平稳了起来,我将秦羽交给秦广元,然后看向张家主。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棘手,张家主一直按兵不动,他也将张元送给管家带走,还好人活着,只不过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状况很不好。 儿子的问题,让张家主脸色很难看,他盯着我。 “阁下是什么人,秦家的事情,你为何又要掺和进去?”短暂的交手,他便已经确信,我跟他的修为都是合一之境,只不过我突破的时间不长,远不如他多年积累的雄厚。 但饶是如此,他也不想与一个同级别的人结仇,为一个秦家,却是没有必要。 “路走的多了,总是会看见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就比如抢夺他人之物,威胁他人做事,绑架他人为质,还有欺负小孩子……”我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甚至说到对应的话时候,我还会专门去看看郑家主和张家主。 “此人为何知道这么多?莫非他就是那屠戮我郑家的幕后黑手?”郑家主脸色不变,但心中却是震惊,双眼眯了起来,远远的打量着我。 郑家跟养鬼道合作,胁迫秦羽做人质的事情,其他家族可是都不知道的。 “抢夺他人之物,威胁他人做事?不知道你所说何人?”张家主听了我的话,却是暗暗心境,我居然说出了这么大胆的话,他瞥了一眼圣女,不怀好意的说道。 若我顺着他的意思讲出来,只怕是要得罪圣女,但不得不说,我对这个所谓的圣女,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感,我也没有掩饰什么,远远的看向圣女,配合我这幅阴沉的模样,倒像是对圣女有所觊觎一般,几个保护他的老太婆顿时脸色一冷,一起看向我。 “我说的,自然是那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我不会傻到把事情直接说出来,但话里藏着话,却还是可以,这所谓的圣女,总不会自己跳出来承认吧? 然而我却不知道,这圣女压根就没有生气,面纱底下,她露出古怪之色。 “这伶牙俐齿,却是跟他有点像,若不是他,肯定也跟他有关系……” 想到这,她看了看身边的男童,问道:“你说呢?” 男童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睛里面却是有嗜血之色划过。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应该是你吧,我们八大家族的内部事务,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张家主冷笑开口,他想要将我撇出去,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谁占着理,谁说话无疑就更有分量。 “八大家族?别闹了,去掉秦家,再排除不参与此事的郑家,还有已经离开了拓跋家,哪来的八大家族?你是不会算数还是怎么?而且,八大家族,可是彼此分开的,除了同在北海之外,你们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联系吗?若是有,还请说出来听听,我只知道,秦家没落之后,可是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反倒是落井下石的不少,这就是同气连枝的八大家族?”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嗤笑之意,不管是为了秦羽,还是给秦懿许下的诺言,这秦家我定然是要保的,这圣女不知道脑子哪里烧坏了,非要针对秦家,那么我也不会退避,不就是有个真人做靠山吗?还以为我没有见过不成?上来围弟。 不过这都是最坏的打算,如果不出意外,我还是不想跟这个圣女产生矛盾,得罪了她,不说别人,这五个老太婆,就很让我头疼了,在入魔被封印之后,我在晚上最多能够对付一个,若是两个或者三个,我借助行字秘,应该可以逃跑,但若是五个人一起,只怕是我连跑都跑不了。 这莫名其妙的圣教,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化境高手,难不成这种东西也能批量生产吗? “哼,我们八大家族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还请别不懂乱说……而且,你也没有资格说,别以为有点实力,有件厉害的法器,就可以叱咤风云了,我们几大家族,可没有那么大的容忍限度……”张家主张口闭口八大家族,却是存心要把其他人一起拉下水。 郑家自不必说,其他几大家族,就是跟张家有芥蒂的黄家,也是在犹豫之后,选择跟张家为伍,不管平日里如何,这么多人面前,大家还是要拧成一股绳的。 望着他们,我忽然间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却是在嗤笑一声后,忍不住说了出来。 “抱歉,我不是针对你们……我只是觉得,你们几个家族,都是垃圾。” 一语出,本来还只是站队却没有表态的其他家族,此刻都是脸色大变,迈出一步的同时,眼中涌出怒色。 “何方贼子,竟敢口出狂言!” “真以为我们都是好脾气不成?” “你若是找死,我们不介意送你一程!” 几个家主连连开口,看台上的那些化境老者,也都是眸子阴沉,我这一席话,同样触及到了他们心里敏感的那根弦。 “怎么?恼羞成怒了?”我看着他们,这些所谓的家族,太过于看重个人利益,相比于那些门派,这方面显得更加纯粹和不要脸。 “秦家,你们与这等人勾结,还想要名额吗?”郑家主是时候勃然大怒了,他瞪着秦广元,施加着压力。 像是提醒了其他人一般,一时之间其他家族一起发难,我看着他们眼中划过的奸猾之色,却是明白,这群人是想要趁机吞掉秦家的名额,尤其是有这个该死的圣女在场下,只怕她又会“主持公道”,我脸色难看,一步迈出,说道。 “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们敢接受还是不敢?” 390:再显威 “提议?” 众人一愣,继而问道。 我指着张家主,刻意用挑衅的语气问道:“我与他一战,如果我赢了,名额依然是秦家的,如果我输了。那么名额你们拿走。” 意思倒是简单明了,只不过众人听着,却是脸色微变,尤其是张家主,他望着我说道:“你能做秦家的主?” 我叹息说道:“倒不是做不做主的问题,只不过这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是不断有人觊觎,先是巧取豪夺,再又是搞什么比试,赢了之后,一群人眼看着又要赖账,没办法,没落的家族只能自认倒霉。吞了这个苦果……” 这番话说得他们脸一阵红一阵白,黄家主说道:“你可别乱讲,我们什么时候没有承认这比试的结果了……” 闻言,我立即露出喜色:“那还是我错怪你们了?那就没有什么事了,名额给秦家,这次比试完成,就这样吧。” 说完,却没有人响应,众人面上都是有躲闪之色,但却没有一个人承认我说的话。 这种行径,只能用口是心非来说明,就是底下看热闹的人,也露出鄙夷了之色。 “这板砖哥有趣啊,看他说话,倒是和我胃口,回头可以跟她认识认识……”钱大富摸着胖脸。饶有兴趣的盯着我,我偶然的一个目光和他对上,却是个油腻的胖子含情脉脉的注视,顿时有点反胃的感觉,立即把目光挪开,看向这群干巴巴的老头子,对比起来。倒是他们顺眼的多。 “要不张兄,就跟他玩玩?” 许久,郑家主第一个开口,他满是试探的语气,却是引起了一连串的响应。 “没错,张兄你去试试吧。” “八大家族里,张家执牛耳。你亲自出手。这个小子定然不是对手。” “你看这小子,像是农夫一般,修行界谁也没有听说过他,定然是才从山里隐居出来的,这样的人心思纯粹,反而更好对付。” 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全部遗忘,拼命的鼓动张家主出手。 但他可没有因为别人的吹捧而迷失自我,看了看我,他心中却是在琢磨:“此人修为不及我,但看他的年纪,应该也不算大,能在三十多岁到这种修为,已经算是年轻俊杰了,而且我对他不了解,也不知道有什么底牌,若是一不小心,吃了大亏,岂不是……” 我看着怂恿的众人,再看看张家主,却是眼中露出戏谑之色,这所谓的几个家族还真是有意思,看着他们这幅丑态,倒也是颇为有趣,只不过我却不想在耽搁了,抛出了重磅炸弹:“这样吧,你们争也没有意思,我们简单来,不止张家主,任何一位家主与我一战,只要胜了,名额就给该家族,我输了,秦家自然败退,你们意下如何?” 跟他们讲道理没用,讲利益绝对好使,我干脆就把名额的归属权摆在明面上。 一时之间,几人的脸色都古怪了起来,黄家主盯着我,问道:“你所说的,真的可以代表秦家的意思?” 被欺压了这么久,几次出尔反尔,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秦家之人早就按捺不住了,秦广元一直老成持重,但此刻却是严肃点头,说道:“赵兄弟所言,就是我秦家之意。” 几个家主顿时沉默了起来。 两分钟后。 黄家主喃喃说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张兄犹豫不肯,那么我便去吧,今日因果,我黄家接了。” 说着,他就要往前走去,却是被人一把拉住:“黄兄别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您的侄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先去看望才是重中之重,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两个老狐狸谁也不甘落后,其他几人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参与到争论之中,就连郑家主,也是心思活络了起来,他抱着一丝冀望,本来没有什么念头的,但这次是个机会,如果郑家能够得到名额,那么便可以进入鬼蜮了,若是在里面有所收获,元气大损的郑家,岂不是就能弥补回来了? 他的算盘倒是打的灵敏,参与进去之后,顿时争的更加厉害了。 我看的满眼嘲弄,这就是所谓家族,彼此称呼倒是亲人,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 “够了!”张家主恼羞成怒:“明明是我跟他的事情,他要挑战的是我,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此事,当然是我来,不要忘记前面你们还在劝我出手!” 他一开口,几人都是露出尴尬之色,张家主也不多说,之前率众而出,站在了擂台中央,背着手说道:“小子,你上来吧。” 我脚尖一点,跳上了擂台,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跟这个老家伙,不过这样也好,正是合了我的心意。 几个家主都是摇头,心中有些惋惜,在他们看来,我的修为只是刚刚突破到合一境界,虽然与他们相同,但他们底蕴更加深厚,多活了这么久,战斗经验也是优势,与我一战,倒是有不少胜算,只可惜却是被张家主抢了先。 张家主深吸口气,自己儿子的重伤他已经忘记了,脑子里只有一个鬼蜮的名额,但他很聪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这个鬼蜮的名额放在眼里。 “这种东西,岂是我们小家族能够觊觎的?这么多年来,就是那些大门派进入鬼蜮,也很少有能够活着出来的,我们张家,显然是差的太远……如果能够得到这鬼蜮的名额,我要将其献给圣女,能够抱到圣教的大腿,这才是真正的好处……与其在鬼蜮拼搏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造化,倒不如抓住眼前……” 他眼睛愈发明亮,想到众人皆醉我独醒,顿时就有点满足感。 我望着张家主,舔了舔嘴唇,心中说道:“赵金柱,你今天又搞砸了我的事情,你自己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性格……一句话,将功补过,这个老头子,我要让他死,能有多快就要有多快,否则,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金柱一直都在忐忑,担心追究前面的帐,此刻我开口,顿时让他生出苦涩之意,不过听了后面,却是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黑暗之中,他望着张家主的眼神就像是望着什么生死大敌:“柱爷要将功补过,柱爷一定不能受惩罚,那该死的剑气,疼起来简直要命……最关键的是,万一主子一时没有控制住,让这剑气扩散了出来,我的小命就没有了……柱爷一世英名,岂能就这么交代?老柴火棒子,就是你了,没说的,就是你了!!!” 赵铁柱在心中咆哮,一股疯狂之意,就在黑暗中升起。 但这张家主却是没有察觉到,他望着我,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说道:“事先说好,我们比拼修为,不能动用法……” 我眼中厉色一闪,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限制,我一步踏前,怀中抓出那块板砖,朝着他就丢了出去。上来边才。 “哇呀呀呀……” 赵金柱大吼,活脱脱就是个疯子,那板砖顿时释放出无穷尽的阴森之意,在这阴森之中,仿佛有一个恶魔的虚影升起,隐隐能够看到,这恶魔巨大无比,头上长着两只角…… “不能动用法器!” 张家主慢了一步,就看见那无比诡异的板砖朝着自己飞来,眼中顿时爆出惊慌之色,他抓出一枚玉佩,往前一扔,玉佩散发出皎洁光芒,还没有来得及把他护住,就被板砖砸碎。 摧枯拉朽一般,板砖直接就盖在张家主的脑袋上,赵金柱爆吼一声,却是在接触到他的瞬间,一口将张家主的魂魄咬住,然后硬生生的拖回到森罗印之中! 391:价值三千万的板砖 其实就在我动手的时候,其他家主也已经反映过来,他们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个板砖法器,无比的诡异,正待要对这做限制的时候。我却是已经抢先出手了,赵金柱别的本事没有,杀人夺魂倒是做的娴熟,就在张家主的身体倒下的同时,众人惊恐的发现,灵魂的气息也在同一时刻消散。 “张家主这是魂飞魄散了吗?” 许多人心中生出疑问,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当目光掠到手中板砖上的时候,却都是贪婪和惊奇。 战斗还未曾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正是我要达到的效果。 “诸位,我可是赢了。” 我手中拿着板砖,左右手交换着丢来丢去,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喜色。 “你耍诈!” 几个家主憋得难受。看我这副模样,就是傻子也知道是蓄谋已久。虽然死的是张家主,但是他们却都是有后怕的感觉,如果刚才上去的是自己,那么死的也肯定就是自己了,所以一时之间,众怒涌起,每个人的双目都是通红,死死的盯着我。 看他们这副模样,倒像是要群起而攻之了。 “我这算什么耍诈?修士斗法,不能用法器,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摊开双手,露出无辜之色。 他们说不出话来。每个人都是攥着拳头。 “好小子!”看台之上。有个老者站了起来。这老者身材矮小,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但精神矍铄,看起来很是硬朗,他的双目之中闪烁着阴翳之光,轻轻一拍座椅,扶手瞬间化成灰烬。 他正是张家的老祖,化境中期的高手,不比郑秋云弱多少,盯着我的双眼之中,闪过一缕杀意。 “嘿嘿,先是我的徒弟打了小的,然后大的不服,上来又被我拍死,现在老的又冒了出来,你们张家,还真是有意思,不知道还有没有更老的没有出场,不如干脆一起出来吧,省的一个个冒头,看着碍眼……”我心中冷笑,这些家族的处事方式还真是奇葩,只要是有利于自己的就是道理,而不利于自己,马上就能翻脸。 打了小的来大的,拍死大的来老的……不少人听着,却是笑出声来,这句话听着就颇有戏谑之意,关键是竟然很有道理,现在这种情况,正是印证了这句话。 刚刚苏醒的秦羽听到我说他是我的弟子,立即露出激动之色。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张家老祖双目之中涌出怒色,但他并没有发作,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他还是要一点脸皮的,看着我,很是直接的威胁道:“今日之事,技不如人,我张家当不会计较,一个家主,死便死了,但你侮辱我张家之仇,却是记下了,小子,留个姓名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管以什么理由报复,这张家跟拓跋家一样,肯定都是对我和秦家恨之入骨了。 “赵银柱!”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山不转水转,今日因,他日果……”老者记下了我的名字,拂袖而去。 秦广元望着他的背影,只是叹息了一声,但是眸子里却也没有太多惧意,虱子多了不怕痒,得罪多了,也就不怕再多得罪点了,只是看了看我,他心中却是苦笑,这个秦懿的朋友,对秦家究竟是福是祸? 张家走后,黄家也是发出冷哼之音,他的儿子参与了这次比试,除了受伤之外却是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他也恨上了我,转身离开,其他几家倒是同气连枝,也在恶狠狠的看我几眼之后,选择离去。 他们的目光,却是让我心头有些沉重,倒不是担心自己,有行字秘在,我想跑应该还是不难,但秦家可怎么办? 这是我所担心的点,总不能因为自己,而把秦家拖入深渊,这跟我的初衷违背。 几大家族散了,证明这次的事情也就落幕了,观众们全部退去,本以为今日只是来看一场好戏打发时间,没想到却是又意外收获,神秘的赵银柱,厉害的板砖法器,成为他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 我注意到,有不少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临走之时,都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惦记上了什么,我掂量着手中的板砖,却是心中发苦,这玩意可不是啥宝贝啊,厉害的其实是藏在板砖里头的赵金柱,换言之,也就是森罗印。 但森罗印这东西,可不能随便见光,进入鬼蜮的人,正邪两道都有,只不过正道有正道的圈子,邪道也有邪道的圈子,现在我在这么多正道面前拿出森罗印,那就等于表面了邪道的身份,正好觊觎我手中宝物的他们,马上就能毫不顾忌的出手,就是我不怕,秦家也必然有灭顶之灾,所以这板砖,还是得继续存在一段时间。 我暗暗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后我就多准备几块板砖,以备不时之需。 “板砖哥。” 我正要走时,背后却是突然传来声音。 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一座肉山,没错,就是一座肉山,钱大富不仅肥胖,而且骨架很大,个字也高,冲着我跑过来的时候,肥肉蠕动,整个人都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庞大的他遮蔽阳光,阴影朝着我投下来,钱大富的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板砖哥,你这板砖有兴趣出售吗?” 出售? 我露出古怪之色,摇头说道:“不愿意。” 钱大富身后有一个老者,看起来很是平凡,但从此人身上,我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强悍的气息,这让我凛然的同时,却也是对钱大富说话的语气很是客气。上以宏划。 “我出一千万美金!” 钱大富一听我不愿意,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 一千万! 虽然我修行了这么久,但是毕竟出身于红尘,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一千万是什么概念?何况还是美金?看着钱大富,我不禁想起秦广元之前对钱家的介绍,简单的四个字:富可敌国! 别看修行者不把金钱放在眼里,事实上那只是钱的数字还不够,那么多的道士和尚做法,不也是为了赚钱吗?财侣法地,财可是第一位的,没有足够的金钱去买炼制法器的材料,炼制丹药的药材,功法等等,那凭什么修行,这可是一千万啊,我想起了李长生,如果这小子在,恐怕早就眼中冒出饿狼一般的光芒了。 见我没说话,钱大富还以为我不答应,他立即比出三根手指。 “那三千万?我自己就这点钱,再多就要问家族里要了!” 这个数目对钱家来说不算多,但对于钱大富来说,却是很高了,这说明他是真的喜爱这件板砖法器,身后老者双目之中放出光芒,倒不是说不满钱大富的大手笔,相反,他还觉得这笔交易很值得,刚才他也是见过板砖的厉害,如果钱大富能够买下来,倒也不能算是乱花钱。 三千万砸过来,简直让人目眩神迷,我说到底还是个俗人,那一瞬间还是心动了,如果可以,我真想三千万把这玩意卖给他,可是掂量着板砖,却是暗暗发苦,如果钱家花了三千万买了一块砖,就算再有钱,只怕是也要活劈了我吧。 心中怅然若失,再多的钱,不过也是泡影而已,我叹息一声,却是闭上眼睛,因为生怕露出肉疼之色。 “这法器随我多年,已经有了感情,再多的金钱,也难割舍……有些东西,注定是钱买不来的。” 说完,我“艰难”离去,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三千万啊!往小了说,给我父母十分之一,也够他们安享晚年了。 “板砖哥他……” 钱大富指着我,小眼睛里射出精光。 老者还当他不满,面上浮现出一抹冷色。 但马上,他就听到钱大富说完了后面的话:“……是真男人!” 老者气势一泄,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我正要赶上秦家的队伍之时,却是有个老太婆出现,她应该是等了很久,看着我漠然说道。 “圣女有请!” 392:熟悉的陌生人 圣女?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我就生出一股强烈的抵触之意。 从一开始,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圣女,就跟秦家过不去,这八大家族的内斗,就是她一手酝酿的。甚至还直接插手比试的过程,而其他人,就甘心被她摆布。 这种感觉,就像是所有人都是棋子,而她是下棋的人。 很不幸的,无论被波及,还是适逢其会,我也在这棋盘之中,只不过我或许是唯一不甘心被操纵的人吧,对这圣女,本能的就没有好感,现在突然间要请我过去,立即让我生出许多猜测。 “我与她素未谋面。为何突然间请我……难不成她也是对我这板砖生出了贪念吗?亦或是想要通过我来收拾秦家……”因为了解太少,我根本不知道这圣女是什么性格。与秦家又有什么冤仇,所以很难猜出她真正的目的。 “圣女请你,是你的荣耀,还在犹豫什么?” 老太婆眼中的漠然变成了逼迫,自从圣教崛起之后,就是其他的大门派,对她们的态度也是礼让三分,一般人,基本上都是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早已习惯了颐指气使的她们,稍微有一点怠慢都会觉得是挑衅。 “晚辈知道了。这就去。” 我抱了抱拳。眼中有慌张之色。但心里却是一片冰冷,这圣教势力如此之大,我还是得罪不起的,尤其是在这个即将进入鬼蜮的关键时刻,还是不能节外生枝。 也正好,我倒要看看这圣女究竟是什么打算,堂堂圣女,竟然还对秦家不依不饶,这气量,却是有些小了。 老太婆背着手走在前边,她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我们一路前行,看这方向,竟是郑家。 郑家残破,人丁也稀少,此刻有不少人正在忙着重建,我来的时候,许多郑家之人都停下手上工作,惊异的看着我,之前的比试,我也是出名了一把,此刻突然间被带到郑家,引出了许多的猜测。 “圣女好像一直都在难为秦家,这个小子却是站出来帮秦家,现在惹上麻烦了。” “不知死活的典型啊这就是……” “不过他那个法器,倒还真是厉害!”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入我的耳朵,立即让我多出了几分苦涩。 观察着我表情的老太婆淡淡一笑,似乎很满意我这种态度,她指着前方,说道:“去吧,圣女就在那里。” 整个郑家最好的地方,都腾了出来给这圣女,并且花了大价钱,用了最短的时间,建设了一座花园,而在这花园中间,有一个挂满了白布的亭子,风吹动起来,白布飘摇,影影绰绰的露出其中一个妖娆的身影。 这圣女却是没有戴面纱,风吹拂起来,却是露出她小半边侧脸,只不过转眼就又被白布遮掩住。 我对她也有些好奇,一步步的走过去,快要进入亭子的时候,从那姹紫嫣红的花园之中,却是传来冷漠的声音。 “止步。” 这一瞬间,我感觉到至少有三道凌厉的气息锁定了我,只要我稍有过分,只怕是都要遭到雷霆一击。 “在下赵银柱,拜见圣女。” 我退后一步,躬身抱拳,对着亭子说道。上以余弟。 这三道气息,才悄然散去。 亭子里的圣女,似乎也是透着白布打量着我:“你为什么要帮秦家?” 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我有关于秦家的事情,我立即警惕了起来,琢磨了少许,才说道:“不瞒圣女,我与秦家其实并无瓜葛,之所以帮助他们,也仅仅是因为这秦家的名额罢了。” 直到现在,我还以为这圣女与秦家有仇,在不了解情况之前,我还是采取了保守的说法。 但她似乎并不相信,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戏谑:“是么?” 这让我如何回答? 简单的一句是么,却是满满的怀疑之意,我感觉到那些凌厉的气息又涌了出来,有种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该死的老太婆,如果老子能够入魔,肯定弄死你们……在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我却是吓了一大跳,果然,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想到入魔,剑尘子说的是对的,这入魔真的会上瘾。 怪不得他不由分说,都要帮我把魔性封印了,我现在才直观的体会到他做的是多么的正确,强烈的后怕之意让我渗出了许多冷汗,同时又有些庆幸,还好被封印了,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能解开这封印,就是突破到了化境,我也不去破封,如果可以,就让它永远封印下去吧。 我的思想跑偏了,但其他人可不知道,圣女看见我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是暗暗有些失望。 “怕成了这样,也许真的不是他吧……不过想想,那人的胆量,似乎也不是很大吧?” 记忆仿佛有些模糊了,圣女一怔,在想到那人的时候,一股子源于深处的恨意又涌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入主题。 “我也不想与你说那些废话,秦家的事情,我调查过,在前一段时间,秦家陷入危难之时,有个年轻男子突然间出现,拯救了秦家不说,还送还了秦家失去了这么多年的道书……” 话说到这的时候,我心中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后面她继续说道:“这个人,姓徐!” 突兀的说出这句话,我悚然一惊,但面上却是绷住,倒是跟我现在易容有很大关系,这厉鬼的本就严肃阴狠,却是成为我最好的掩饰。 与此同时,一股探测之意蔓延到了我的身上,就好像黑暗之中,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一般,眼神很是隐晦,但我却是感觉到了,尤其是这眼神深处,更是蕴含着无法形容的怨毒,隐隐让我想起了当初看红衣小女孩的眼神。 “主子,这玩意凶啊……”赵金柱都没忍住说了声凶。 “他要看我的脸了,很有可能露馅,帮我遮掩……”感觉到这眼神到了我的脸上,我心中一紧,头一回对养鬼道的易容秘术有所怀疑。 还好有赵金柱,他调动着森罗印的力量,蒙在我的身上,在这眼神离去之时,都没有看出端倪,我松了一口气,问道:“圣女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明说?” “不是他吗?” 圣女心中喃喃,她已经收到了消息,再看我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复杂,她淡淡问道。 “这个姓徐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秦家所言,是已经离开了,而在他走后,你却是来了,成为秦家新的保护者,并且还收了秦羽做你的弟子……并且在这之前,郑家还险些被灭门,我当时发现了一缕姓徐那人的气息……他消失之后,我想要逼出此人,所以让八大家族争斗,为的就是等到秦家绝望之时,看看背后之人会不会出现……但我失望了,这个人,不在,出来的是你,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听到这,我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之色,言下之意,岂不是说她根本就不是针对秦家,而是故意找我了!? 可是我就连圣教都是头一次听说,又什么与这圣女有了交际? 我想起她之前露出的小半边侧脸,本来也没有在意,但现在想想,竟是有一丝熟悉之感,就仿佛在遥远的过去,我曾经见过这样的脸一般,只是我却是完全想不起来,记忆里有这样的女人出现过吗?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姓徐的,究竟是何人,我帮秦家,仅仅是因为名额,至于收秦羽为徒,却是与他的赌约,那个姓徐的,我不认识。”最终,我抱拳说道。 虽然不知道究竟自己跟这个圣女什么时候有过交际,但从她的行事方式来看,这圣女,可不见得是什么善良之辈,我决定与她保持距离。 然而有些时候,你越是想什么,就偏偏反着来,圣女明显没有相信,她说出了一句让我苦涩无比的话。 393:可靠 “不认识不要紧……” 圣女的语气轻松,却是话锋一转。 “你前面说,你为的是秦家的名额,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你也要进入鬼蜮了。正好我们圣教也要进去,不如我们一起,相互之间,也能彼此照拂……” 听了这话,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苦涩,除了苦涩,就只能是郁闷了,她说的倒是好听,彼此照拂?可是堂堂圣教,哪里需要我照拂?这分明就是监视,只不过换了个好听的说法而已。 仔细想想,跟她在一起,几乎是百害而无一利。一不小心若是露出端倪,岂不是要被她看透?从她说话的语气和行事方式来看。她对我可没有什么善念,但我能拒绝吗?感受着那几道凌厉的气息,我心中叹息的同时,却也是生出了冷意,这般逼迫,当真是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吗?起了个圣教的名字,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圣灵了? 但这话,我却是不能说出口。 “那就多谢圣女厚爱了,在下欣喜若狂……”我拱手说道,做出喜悦之色。 “很好。”圣女的声音逐渐变得缥缈。 “送客!”有个沧桑的声音说道。 我立即转身,离开了此地,出花园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老者早就在等待。居然是郑家老祖郑秋云。他释放了修为之后,与之前判若两人,看起来精神饱满,就像是回到了五十岁的时候,但我却是注意到,在他这饱满的精神之中,却是隐隐有一道黑气,说明他的寿命,已经要走到了尽头。 这也是他一直压制修为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久,但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小友却是面生。”郑秋云看着我,面上带着笑意。 “前辈是?”我诧异问道。 “我是郑家的老祖郑秋云,你可曾知道?”郑秋云淡淡说道。 “那是自然,原来是郑前辈,能够见到前辈,晚辈不胜惶恐。”我低头说道,似乎是不敢看他,但其实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圣女找我,这老头子也找我,一帮子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可不觉得你有什么惶恐的,之前与那张家老祖说话,可是言语如刀,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那个老家伙气成这样……”郑秋云抚摸着胡须,似乎很是快意,他看着我说道:“小友可听我一句劝诫之言?” “前辈还请说。”我自然不能不答应,倒是想要听听这老家伙要说什么。 “秦家将有大难,小友还是远离秦家吧,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他浑浊的眼中透出清澈,淡淡说道。上以沟亡。 “哦?前辈莫非是有什么消息?”秦家是惹上了麻烦,尤其是张家和拓跋家,都不会放过秦家,但这劝诫之言,从这个老家伙口中说出来,却是古怪,因为他郑家,按道理来说应该更恨秦家才对,其他两个家族,只不过是死了两个人,而郑家,差点被灭门,无论怎么算,也不应该是郑秋云说这种话,所以我立即便警惕了起来。 “还需要多说吗?你应该很清楚,我告诉你,也只是不想一个年轻俊杰就这样折在争斗之中,为了秦家,不值得……”他说着,唏嘘两声,背着手走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却是凝重起来,这个老家伙,还刻意提醒了下我,定然不是因为他想让我离开,倒是有几分让我提前准备的意思,莫非他想要看到秦家和其他家族争斗起来吗? 我脑仁有些痛,回到中原,遇到什么人,都要小心应付,每个人的城府都深得可怕,这老家伙,岁数可没有白活,心机深沉到了极致。 摇了摇头,我选择离开。 郑秋云一路走入郑家深处,摆弄几下之后,打开了开关,顺着阴暗的通道走入其中,却是听到了鞭笞的声音,烛火摇曳,映照出那个被打得浑身伤痕的人来。 竟然是郑家主! “你可知错!”郑秋云看着他,神色严肃。 “我知错,老祖,饶了我吧。”郑家主看见郑秋云,眼中当即涌出激动之色。 “多年蛰伏,小心隐忍,让郑家一直走到了今天,可是你先是与养鬼道合作,又自作主张为难秦家,后来又试图利用养鬼道来对付秦家,到现在,又想利用圣教……你可曾听说过,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这八个字?郑家如此实力,凭什么利用这个,利用那个?我曾经规劝与你,但你不听,一直把郑家害到了如此境地……你是罪人,没有杀你,已经是开恩。”郑秋云说话,始终保持着平静,慢条斯理的,就像是在与人掰扯自己的道理。 “我,我只是不甘于平凡,想要让郑家借势崛起……”郑家主说不出话来,无论构思多么宏伟,但最终,郑家却还是完了,如果就这样下去,等到郑秋云死去,他们的实力,甚至都比不上秦家。 “这也是我没有杀你的原因。”郑秋云揭开绳索,放郑家主下来。 “老祖的意思是?”郑家主也不管自己的疼痛了,他似乎听到了弦外之音。 “郑家已经残破,而我的寿命,最多只有两年了,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两年之后我死去,郑家也要与我一起埋葬,但这,非我本意……”郑秋云眼中有悲哀,也有疲惫,但更多的却是一股子的坚定:“事已至此,去想曾经的错事,已经没有意义……残破的郑家,要么大破,要么大立,一座废墟,要么荒废,要么重建,我们要在废墟上获得新生,郑家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这一次,拼吧!” 老祖终于是决定要拼一把了,安稳了这么多年,一心图平安的他,此刻却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郑家主只有陌生,却没有喜悦,不知道为什么,在老祖终于跟他一条心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却是无尽的惶恐,一抹苦涩,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反而不坚定了起来,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你见过这女人吗?” 我回到秦家,还是不清楚那圣女跟我有什么瓜葛,为何偏偏咬着我不放,干脆询问赵金柱。 “我哪知道?不过前面看主子的那个眼神,却是有些门道,其中怨毒之意,丝毫不逊色鬼王,搞不好又是个鬼王级别的角色……” 赵金柱关注的点和我完全不一样,以他的身份,对一些怨鬼却是十分在意,尤其是鬼王,能够让森罗印实力大增,他早就垂涎了很久,一百个鬼将,也比不上一个鬼王。 只是鬼王,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叹息,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本以为到北海,只是归还秦家道书,然后进入鬼蜮,却没有想到衍生出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我还认了个徒弟。 秦羽等了很久了,我让他走进来,他直接就要跪下,却是被我托住,我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严肃:“你非要让我做你的师父,我之前拒绝你,原因有不少,但其中一条,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一个合格的师父,我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教导你,甚至能教你的东西,也很少,现在我问你,还要继续做我的弟子吗?” 人老了,想要传授衣钵,才会收徒,也许当我晚年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念头,可这个时候,我却是没有,但已经答应了秦羽,我不能食言。 “做出了决定,我就不后悔。” 秦羽坚定说道。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吗?” 拜师这种事情,可是很慎重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让这秦羽如此看重,苦笑问道。 “因为你是我大哥的朋友。” 秦羽的话让我一怔。 “我大哥秦懿的性格,不会有朋友的,你和他的关系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但你还是完成了自己的诺言,来到秦家,救了我,也归还了道书,这证明你可靠,而我和秦家,现在最缺的,就是可靠。” 394:师徒 没有想到,秦羽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在哭笑不得的同时,我却也是情不自禁的生出赞同之意。 想想跟秦懿的认识过程,的确充满了不愉快,他那样的性格。想要交一个朋友,也是极难的,但秦懿本心不坏,这也是我最终认可他的原因之一。想想曾经高冷的秦懿,再想想现在,除了唏嘘之外,我却也是生出一股奇怪的满足之感。 当初你看不起我,但现在你的弟弟,却是要做我的弟子,如此算来,你的辈分,却是要比我矮一辈了……换了个角度思考,我的脸上忽然间就满是笑意。秦羽挠了挠头,难道是自己的话太好笑了吗?为何我竟是笑得这么灿烂。 “你和秦懿的关系。看来真是不好,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但想来,也不是你的关系……既然你想好了,我便收你做徒弟,但是能教给你的东西,其实很少……”虽然我很清楚,秦羽找我做师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预感到了危险,想要为秦家找一个靠山,但既然答应了,我就要负起这个责任。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秦羽还有伤。吃力的拜了下去。这次我没有阻拦,看着他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的喜悦之色,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软化了许多,摸了摸他的头,我开始怀念自己做普通人时候的生活,虽然要为柴米油盐发愁,但至少,不用活的这么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竟然已经成熟到了这种地步,是聪明,也是悲哀。 “既然你是我的弟子了,那么为师就送你三件东西。” 我看着他,终于完全的将他接受了。 今日道一句师徒,却是不知道在若干年之后,我们回忆起今日,都是觉得彼此是幸运。 但此刻,秦羽却只是下意识的推辞:“不用……” “这法器,唤作破军,其中蕴含有剑灵,你滴血认主后,每日用元气温养,将它炼化成你自己的本命法器,这样,就是落后别人一个境界,靠着这破军,你也能够将其灭杀……”我拿出破军剑,这把从宝印真人那里坑来的法器,我并不算喜欢,要说起来,真武剑还更趁手。 但不得不说,破军剑现在的威力,要远胜真武剑,这也是它有剑灵的缘故,有剑灵的剑,等于活物,与真武剑有着质的区别。 秦羽嘴里的不用刚刚从喉咙冒出来,就马上吞了回去,他看着破军剑,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口水,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这……” 他的舌头打卷,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看着青芒闪烁的破军剑,他简直要窒息了。 有器灵的法器,本身就珍贵无比,而且这破军剑的品相,一看就是上乘,认主之后,用元气温养十年,这剑必然能够突破到灵器级别,到时候器灵现形,光是一个器灵,就能对付化境高手了,可以说,这破军剑是无价之宝。 但我却就这样拿出来送给了他,说不想要是假的,但秦羽此刻,还真的是有一种被大馅饼砸到了脑袋的感觉,他看着我,竟然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第二件,是一门剑诀,乃是我的挚友赠送与我,这剑诀无名,但威力堪称巨大,传自于早就已经灭亡的蜀山剑派……我将无名剑诀也取出来,看着上面我自己誊写的字,却是有些怀念,当初楚琛赠我剑诀的时候,我也还只是秦羽这样实力的入门修士,可时过境迁,转眼就要做别人的师父了,也不知道楚琛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秦羽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剑诀而已,相比于破军剑,倒是逊色许多,后面我说到蜀山,他才陡然醒悟,这剑诀竟然是流传于蜀山?天下第一炼丹大派是哪个?也许很多人要在龙虎山跟丹鼎派争论不休,但要说天下第一剑宗是哪个,所有人都会说蜀山!蜀山剑诀,独步天下,早就失传了多年,这无名剑诀,就是流传于蜀山! 秦羽双拳握住,掌心渗出了水迹,他看着我的眼神,也悄然改变,从敬畏,变成了亲切。 拜师,对他来说,其实就是拉拢靠山,但我现在所给的两件东西,却是说明了我的真心,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追着要拜师的小徒弟,其实在心里,一直也没有个师父的概念,但这一刻,他却是明白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想起这样的一句话,平日里听了许多遍,这一刻,却是感受很深。 “第三样东西,叫做爆炎珠……”我掌心托着一枚爆炎珠,颇有几分担忧。 宝印真人可不是善罢甘休的性格,这个家伙,迟早会找上来的,不过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不能直接杀我,毕竟立下了血誓。 “师尊,此物是做什么的?”秦羽人的确聪明,但见识却是跟阅历有关系,看见爆炎珠,他眼中露出迷茫。 “此物是一次性法宝,是我从一个真人那里坑……咳咳,买过来的,此物你要小心保管,作为秦家的镇宅之物,一旦有强敌来犯,那么使用这爆炎珠,化境初期修士必死无疑,化境中期,不死也要残废,至于后期修士,一般很少,若是遇到,也不敢硬接着爆炎珠!”我却是觉得这东西跟炸弹有点像,一次性使用,倒是方便,只是制作起来定然要付出许多的代价,不然宝印真人也不会讲此物放在芥子袋里面。 爆炎珠有三颗,我用掉了一颗,给秦羽一颗,自己就只剩下一颗了。 “拜谢师尊!”听到我的解释之后,秦羽立即拜倒在地上,却是在低头的瞬间,眼泪涌了出来,作为一个妾生子,从小就不可能受到重视,秦懿的冷漠,家族的鄙夷,长大之后,却又是被秦广元作为人质,丢给了郑家,虽然没有受苦,但心理上,却是打击很大,这也是秦羽之所以如此早熟的原因。 只有苦难,才能让人如此快的成长。 唯独一个妹妹,是自己的亲人,只不过妹妹,是被关爱的,而自己,却无人关爱,此刻收到我的三件馈赠,他却是感觉到了真诚。 人不傻,如果这都不算是真诚,那么什么才算呢?上以在技。 第一次,除了妹妹之外,有人走入了自己心里,一缕孺慕之情,悄然的从秦羽心中升起。 我却是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看着爆炎珠,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东西,应该能让秦家有些底牌了吧? 我担心的就是自己进入鬼蜮之后,其他家族马上对秦家发难。 但我却是想的有点多,因为就连我,也惹上了麻烦。 北海越来越乱了。 鬼蜮在七日之后开启,这段时间里,修士络绎不绝的进入北海,这是二十年开启一次的机会,所以来的人很多。 这些修士里面,除却门派修士之外,还有散修。 在第二日的时候,来了邪道修士,第一个是养鬼道,作为现在的邪道第一大门派,他们来的气势浩荡,足有数十人,进入了北海之中,正道修士冷眼看着,却没有发作,虽然说正邪不两立,但那也只是口号罢了,一般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还是没有人会挂心的。 也就是茅山,比较直肠子,茅山修士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看见邪道,就有敌对之意,所以在此之前,茅山已经离开了北海,他们居住在不远的地方,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全真教的孙上元。 “你这板砖法器,我很感兴趣,愿用此剑与你交换。” 395:巧取豪夺 孙上元,全真教掌教亲传弟子,据说乃是真人转世,出生当日,天生异象,被全真教视作百年中兴人物。之后修行,倒也是印证了一点,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半步化境。 要知道我如此多的奇遇再加上几乎不可以复制的遭遇,才让我现在到了合一境界,但这孙上元,却只是单靠修行,在与我同样的年纪到达了比我还要高的层次,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修士! 我没有想到,孙上元居然也对我这板砖生出了念头。 他面上就像是蒙着一层寒霜,眼眸之中没有什么表情,但那股高高在上的意味,却是浓郁。也没有全真教的高手跟随,他一人一剑。就这样站在我面前。 我看着孙上元拿着的这柄剑,卖相却是不俗,他见我打量,直接拔剑出鞘,长剑寒光凛冽,一看就是上乘的宝剑,但,也只不过是宝剑而已。 宝剑,可不等于是法器,也许在古代,这把剑可能会被将相王侯追捧,但是在修行界。一柄锋利的剑不过是凡铁而已。他竟然想要拿一柄古剑。来跟我交换法器,这诚意,已经不能用不足来形容了。 虽然我这板砖的确是个坑人的玩意,但孙上元的这种行为,却是让我的眼神也冰冷了起来,只是看了一眼,我就收回目光。 “如此宝剑,只怕我消受不起。” 孙上元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他将长剑重新插入剑鞘之中,冷冷说道。 “我以此剑与你交换,已经是很有诚意了,虽然价值的确不对等,但,我这却是救你。” 闻言,我眉头皱了起来:“救我?” 孙上元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也许你并不知道,你这板砖法器的名头,已经传遍了北海,正道修士也许还会顾及脸面,虽然觊觎,但不至于明抢,可那些邪道修士,却是盯上了你这法器,据我所知,已经有几个门派蠢蠢欲动了……你今日把法器交易给我,可为自己免去杀身之祸,也为秦家免去灭顶之灾,不然,后果只怕是你承受不了。” 竟是如此? 我看着孙上元认真的表情,心中却是一沉,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是说谎,这板砖,就这么吸引眼球吗? 说实话,我是不想招惹麻烦的,但就这样交易给孙上元,我却是不愿,原因有二,第一自然是这板砖本就是扯淡玩意,如果给了他,回头就等于得罪了全真教;第二,则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假使我这板砖真的是厉害的法器,他用一柄凡剑就交换走了,这是威逼还是施舍? 所以在考虑少许之后,我还是说道:“好意心领,但法器乃是随身之物,恐怕……”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孙上元点点头,收起自己的剑,他表情依旧冷漠:“那么你就好自为之吧、” 他背着手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望着他的背影,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我让秦广元打听有关于我这法器的消息,半日之后,消息送到我这里,我阅读之后,顿时哭笑不得,没好气的骂道。 “你个死胖子!” 要说这件事,还得怪钱大富。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那根弦有问题,逢人便说我这法器多么多么的厉害,还说三千万美元也不肯卖,这节奏一带,再加上当日许多围观者看到了,顿时就让我这法器出名了,以讹传讹之下,这谣言越来越扩大,在邪道修士到达北海的时候,谣言已经变成了我这板砖法器器灵现形,已经是灵器了! 也不知道多少好事者掺和了进去,但邪道修士可并不知道,他们骤然听闻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据为己有,稍微一打听,才知道这法器是在一个合一境界的年轻人身上,背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势力,非要算的话,倒是秦家能算一个,但这,却只能引来更多的轻视。上土爪亡。 我眼神凝重了起来,不管那钱大富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说这种话,但的确是给我惹上了大麻烦。 杀人夺宝,说起来有些野蛮,但这却是修行界正常的百态,不说这些毫无底线的邪道修士,就是正道修士,做的又少了吗?只不过在明面上,他们还是要点脸,就像是孙上元,就是换了个折中的法子,名为交换,但实际上,跟逼迫也没有区别了。 我叹了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又变得复杂了。 秦家的周围,一下子多了很多的陌生人,他们服饰各不相同,似乎也没有掩饰自己气息的意思,就这样阴沉着脸,不怀好意的站在秦家外边,只能进不能出,他们竟是直接封锁了秦家的子弟! 在秦广元急匆匆的告知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邪道修士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跟两个邪道门派打过交道,一个是养鬼道,在苗疆捞到了巨大好处之后,我个人觉得,养鬼道现在深不可测,他们神秘而又阴狠,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但硬实力,应该是邪道执牛耳,另一个则是养尸派,只不过现在越来越没落了,五个强大的老者,也是在苗疆被孙鹏偷袭而死,如今的养尸派,已经算是不入流了。 这两个邪道门派,养尸派的确是弱,没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至于养鬼道,则是神秘,虽然我们碰撞很多,但却是没有接触到他们的底蕴,甚至,我感觉就是枯骨真人,对于养鬼道,也没有太强的掌控力,这从他逃离苗疆而不是去跟其他养鬼道修士汇合就可以看出来,枯骨真人并不是很信任养鬼道。 包围秦家的出头鸟叫做天魔宗,也是个老牌宗门了,数百年前,其门派老祖是在朝廷做官的,并且官位还不小,通过朝廷气运,来养自己的元气,后来朝廷衰败,也跟气运流逝不乏关系,自那以后,他便隐退,开创了这天魔宗,这宗门更加低调,门徒也很少在世间行走。 没想到刚一出来,就找上了我。 “这天魔宗,我们恐怕是得罪不起的……”秦广元叹息一声,对于这件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是因为一件法器,换做是他自己,只怕是还愿意交出这法器的,但拥有者却是我,虽然对我的了解不算多,但秦广元却是有一种直觉,我似乎不是一个会被威胁的人。 “我去跟他们谈谈。”这种事情,我是不想要跟秦家牵连上关系的,告诉秦广元不要打扰到闭关的秦羽之后,我便走了出去。 “小子,站住。”刚出门,就有个小眼睛的黑衣男子懒洋洋的说道,他靠着墙,眯着眼睛,眸子里却是涌出毒蛇一般的光芒。 我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行走。 “找死。”他见我忤逆,瞬间便出世,一爪朝我抓来的瞬间,却是涌出黑雾,竟是变成了一只鬼爪。 我眼中精芒一闪,手在腰间一模,拿出板砖就朝着他砸了过去,赵金柱冷哼一声,板砖陡然放出黑光,再其惊惧的眼神之中,直接将这鬼爪砸的裂开,他的右手血流如注,五根手指软绵绵的垂着,眼中却是爆出精光。 “你就是那个赵银柱!” 他的目光在我手中的板砖上巡梭,确认了我的身份。 “没错,的确是我。” 我看着他们,心中冰冷一片,对于这些邪道之人,我自然不可能有好感,尤其是在他们包围了秦家的情况下。 因为生怕对秦家不利,我这才走了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伤我……”这小眼男子眼中涌出怨毒之色,一个个天魔宗弟子都靠了过来,似乎让他有了不少胆气,眼神在我手中的板砖法器上巡梭,舔了舔嘴唇,露出贪婪之色:“就用这法器,来赎罪吧!” 说着,他大手一挥,众人便朝着我直接扑来。 396:引火烧身 “赵金柱,就看你了。” 看着朝我扑来十几个人,我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心中说道。 “放心吧主子,肯定不会露馅的!” 赵金柱兴奋回应,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些人并不厉害,欺软怕硬,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板砖放出黑光,就像是黑洞一般,不断释放出黑色的雾气,这雾气扩散的速度很快,这些人扑过来的瞬间,眼前便是黑了下来,就仿佛从白天变成了晚上,众人脸色惊变的同时,也失去了我的方向。 “点心们,柱爷我来了!” 这黑雾,就是赵金柱的本体。而这些黑雾中的人,都是他可口的点心。张口一吸,一股沛然之力从森罗印之中散发出来,就要将他们的魂魄全部掠夺走。 “留一魂一魄!” 见到这一幕,我立即说道,因为我突然间想起了养鬼道,对于森罗印他们是很熟悉的,所以我要制造出一些不同之处。 赵铁柱自然遵从,一口气将他们的二魂六魄全部吸走,这十几个人,同时露出痴呆之色,站在原地,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黑雾散去。小眼男子惊讶的发现。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自己这些同门,就像是丢了魂一般,他亡魂皆冒,连滚带爬的逃走,见我没有追赶,他怨毒转身:“小子,你死定了……” 秦广元在秦家里面旁观,见到这一幕跑了出来,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下子祸事了,天魔宗不会善罢甘休的。”上土央亡。 我却是没有什么担心的,早就有所准备一般,淡淡说道:“秦家紧闭门户,所有人待在自己房间里,不要发出声音,我会把他们引开,连累不到秦家。” 闻言,秦广元身子一震,我的话戳中他心中所想,正是如此,他才生出了愧疚之情,毕竟事情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跟保护秦家有关系。 但我却的确是没有在乎,沉声说道:“还不快去!” 他抱了抱拳,叹息着回到了秦家。 我却是不知道,秦家深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是望着大门的方向,喃喃说道:“师尊,总有一天,我可以帮到你……” 望着秦家封闭的大门,我的嘴角竟然挂上了一抹笑意。 没错,的确是笑意。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刻,我忽然间想通了,之前的我,陷入了一个怪圈,总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应该低调,不能被人注目,而因为意外,突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之后,才会为难……但想要掩盖已经是不可能了,就譬如这天魔宗,若是我软弱应对,那只怕是会让事情更糟,就算是我想要交出板砖,他们也不会接受,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板砖法器! 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幌子而已。 既然如此,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呢? 与其这样被猜测,被人所觊觎,那么倒不如把事情闹大,我干脆不遮掩了,就把这板砖法器的价值无限拔高,我要让这所有的门派都疯狂起来,当他们都想要的时候,必然就会投鼠忌器,因为谁也不希望,这法器被对手得到! 当然,这有玩火的嫌疑,就像是在走钢丝绳,但我却已经想好了退路,眼中露出一抹不怀好意之色:“就好好的疯狂一次吧……” 潜藏在我骨子里的赌徒性格,终于再次苏醒,我就在原地等待,天魔宗的反应很快,五分钟后,便已经有数十道黑影靠近,在这黑影之中,起码有六七道给我极大的威胁之感,我清楚,这应该就是天魔宗的化境高手了。 十个呼吸之后,他们抵达,小眼男子立即指着我,急促说道:“圣子,长老,这个小子就是那板砖法器的主人,刚才杀了我十几个师弟!” 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此人长发,面色看起来苍白而又病态,但嘴唇,却是鲜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的眸子之中,满是森寒之意,看着我冷声说道:“好大的胆子,杀了人居然还不逃,看来你是要故意挑衅我天魔宗了。” 我看着此人,大概明白,他就是天魔宗的圣子了。 老牌邪道宗门,都有个古老的传承方式,那便是转世。 道家虽然也存在,但并不推崇,佛家也转世,但跟天魔宗这种,却是完全不一样,佛家修的是来世,这辈子的修行,都是为了下辈子做铺垫,那些十世善人,在第十一世,就会有巨大的飞跃,一旦重回佛门,很有可能便能证得佛门果位。 而邪道的转世,却只是单纯的为了传承,老掌教到了弥留之际,会将自己的一身所学,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封存起来,然后挑选合适的孕妇,将传承打入到孕妇体内,孩子出生的时候,会吸干母亲所有的精血,基本上每一个天魔宗的转世圣子,开口就能说话,行走,这都是传承。 之后随着修行,突破,历练,传承的记忆会一点点的苏醒,这些苏醒的记忆和修为,会让每个圣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一旦最终完全觉醒,那么便等于是一个拥有着不知道多少代掌教记忆和经验的怪物出现了,这便是老牌邪道的传承方式。 唯一的弊端,就是在圣子成长的这段时间里,需要足够低调,等到圣子完全苏醒,接任掌教之后,就是宗门出山,重新踏上辉煌之路的时候。 天魔宗,只是许多老牌宗门的代表之一,也是因为这些“虚弱期”的宗门不出世,养鬼道才跻身为第一邪道宗门,但实际上,他们无论是历史还是底蕴,跟这些传承动不动数百上千年的老牌宗门相比,都要相差很多。 天魔宗圣子身后,是六个老者,看他们的实力,最弱的也是在化境中期,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护道者,在圣子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负责保护圣子的安全。 我摊了摊手,露出无辜之色:“圣子此言,却是不讲道理了,你们想要夺我的法器,我只不过是被动抵抗了下,岂能说是我主动挑衅呢?” 圣子眸光冰冷,露出无情之色:“被动抵抗?本圣子看上你的法器,你不肯给,反而抵抗,这已经是大逆不道。” 我轻笑一声,目光掠过他身后的老者,露出一丝忌惮:“圣子却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他没有说话,其身后老者却是踏前一步,恐怖的气势如同潮水一般朝我涌来,老者的眼中精芒闪烁:“看上你的法器,是你的福气,最后给你个机会,交出这法器,然后自断一臂,废掉修为,可以留你性命。” 听了这话,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自断一臂?废掉修为?这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偏偏这群人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都说人越老越沧桑,你们反而越活越中二,这种脑残的话,也能说出口……” 我摇头晃脑,发出一声叹息。 虽然他不知道“中二”是什么意思,但却也知道不是好话,老者眸子里闪过一缕冷色:“找死!” 他直接出手,一指朝我点出:“幽冥指!” 这是传承缘故的天魔宗术法,就在他一指点出的瞬间,恐怖的阴森之意瞬间从这大地之中涌出,这厚重无比的大地,在无数年的岁月里,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生灵,而这些生灵,又蕴含着多少的怨气,他这幽冥指出手的时候,就像是一座桥,连通了这大地深处的怨气,一缕缕的怨气疯狂涌出,仿佛直通幽冥,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积攒的怨气,于空中汇聚成一枚断指的模样! 这断指巨大无比,足有三丈,横在空中,投下阴影,老者冷哼一声,断指释放出无穷沧桑之意,朝着我倾轧而来! “赵金柱,上!” 看着这断指,我露出凝重之色,但却丝毫没有犹豫,将这板砖直接丢了出去。 “啊啊啊,不要!” 却没有想到,赵金柱鬼叫几声,这板砖竟是绕了一圈,又飞回到我的手里。 397:八方云动 在看到这老者的时候,赵金柱心里头就是咯噔一下,之前的嚣张之意。全部收敛的干干净净,他缩在板砖之中,生怕被我注意到。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在我将他丢出去的瞬间。赵金柱便忍不住发出尖叫,这幽冥指,作为天魔宗有数的术法,当然不可能弱,但看这声势,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别说是迎战了,赵金柱都要撒腿跑路的冲动了。 “你想找死吗!”我眼中爆出冷光,我的计划跟赵金柱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他不配合,那么就会失败。 “主子,求你了,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赵金柱哭丧着脸。板砖像是黏在我身上似得,怎么丢都丢不出去。 “要么去。要么死,你自己选一个!”就没有见过怕死的器灵,这赵金柱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我跟他说别的都是废话,干脆瞬间催动了剑尘子留下的剑气,那股锋锐之意刚刚发动,就让赵铁柱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主子,我去!”赵金柱立即尖叫开口,眼泪流出的同时,却是发出坚定之言:“为主子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却是我赵金柱的荣耀。这老头子。就交给我吧。我,我……” 说到最后,赵金柱几乎哽咽,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苦命这两个字,感受至深。 我没有犹豫,直接就将这板砖丢了出去。 “该死的,这下子可要拼命了……”赵金柱望着那巨大的断指,咬牙的同时,眼里面也是涌出疯狂之意。 他掐动着印决,一缕缕黑雾涌出,竟是于空中形成了一枚古朴的铭文,这铭文包裹着板砖,竟是瞬间让其扩散出虚影,虚影巨大无比,甚至要比这断指要大一倍有余,我见到这一幕,却是嘴角一抽,这赵金柱,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手! 那一缕魔性,看来还是传承了一些东西,他绝不是单纯的器灵。 “看来以后,必须要多多逼迫才行……”我望着这一幕,却是做出了决定。 如果赵金柱知道自己豁出去的拼命,又让我生出这样的心思,只怕是撞墙的心都有了,但这个时候,他却是双目通红,自己也融入到这虚影之中,就看到空中一个巨大的板砖与这断指重重的撞到一起! 紧盯着这一幕的众人,都有短暂的失明之感,仿佛那一瞬间,自己眼前的光明都被夺走,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惊动了整个北海的修士,无数人走出房门,就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而底下秦家修建的颇为雄伟的院门,却是在这振荡之下,一寸寸的倒塌,每一块裂开的巨石,都变成了齑粉! “啊啊啊,痛死柱爷了……”赵金柱怒吼,却是咬着牙往前一撞,终于这断指呈现出崩溃之势。 “回来!”我一把抓住板砖,发动行字秘,转身就跑。 “能挡我幽冥指,此宝不俗,而且定然有灵,只怕不是法器,而是灵器!”动手的老者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可是灵器啊,在现如今的时代,居然可以出现灵器! 虽然以天魔宗的底蕴而言,自然不会没有灵器,但是这种东西,谁又会嫌多呢? “追!”圣子眼中爆出浓郁的贪婪之色,方才老者失态,不少围观之人,都听在了耳朵里,他生怕被人抢先,立即带人追了上来。 而在他们走后,秦家门口出现了好几拨人。 “竟然真的是灵器,原本以为只是谣言!” “没想到是灵器出世,我们进鬼蜮拼命,为的不就是能得到造化吗?但那危险太大,眼下就有现成的灵器!” “立即通知宗门,既然是灵器,就绝对不能让邪道抢先了!” 众人眼中奇光闪烁,来得快,消失的更快。 在这种情况下,秦家自然是被人遗忘了。 北海出现了灵器!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阵旋风,迅速扩散到了整个北海修士的耳朵里,那些自持有些本事的,无一例外,全部都生出了贪婪之心。 全真教驻地,孙上元双目陡然睁开:“居然是灵器,看来我还是小觑了他,早知如此,我就应该直接夺来!” 刚刚到达北海的龙虎山日月星三位长老,也是拍案而起:“灵器出世,绝对不能落入邪道手中!” 在那偏僻的古刹之中,传出几声佛号:“阿弥陀佛,此宝阴邪,掀起滔天杀戮,乃是不祥之物,当被我佛收入囊中,尘封百年,日日以佛法感化……” 一时之间,牵动了整个北海修士的心思。 邪道,正道,佛家,全部都生出了贪婪之意,只不过每个人的旗号都不同,正道修士打着不能落入邪道的名号,却是不去管天魔宗,而是在后面疯狂追我,而佛家,却更加可笑,说此物要拿去寺庙里净化……相比之下,倒是直接摆明了要抢的邪道修士更为光明磊落。 “小子,把法器留下,饶你不死!” 追我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多少修士在来的路上,天魔宗等人也感觉到了压力,圣子在我的身后大喊,他内心焦急无比,每次眼看着能追上我,但我却是忽然间速度暴涨,又把他们甩开! “你当我傻得,给你是嫌活的命长了吗?” 我回头叫喊的同时,咽下口中含着的回元丹,发动行字秘,消耗的元气实在是太多。 “该死,两位长老,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将他灭杀,夺走法器!” 圣子神色阴翳,对身边的两个护道者说道。 前面之所以没有下杀手,却是因为担心这灵器的是我本命之物,一旦我人死了,就会伤到器灵,这样会让灵器大打折扣,需要至少几十年的温养才能恢复如初,但现在搅局的人数增加,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 两个化境后期的老者点头,一步迈出,便跟上了我:“小子,是时候结束了。” 两个人跟鬼一样,就这样出现,却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的速度就算快,但也比不上化境后期,他们一旦认真,我就麻烦了,两人见我努力想逃,露出戏谑之色,伸出鬼爪,就朝着我抓了过来。 “好像玩大了!”我心中生出悔意,以为自己有行字秘,不可能被人追上,却是低估了这些老一辈的高手。 但就在这危急时刻,却是有两道金光爆射而来,将这鬼爪打散。 “秃驴,你们想要做什么!”两个护道者眼中放出怒色,转身瞪着从远处追来的一众老僧。 “阿弥陀佛,施主,你手中之物,与我佛门有缘,还请交予我们。”领头的两个老僧穿着古朴的道袍,手中拿着九环锡杖,却是未曾理会天魔宗的人,反而对着我一脸认真的说道。 “大师,这法器跟了我多年,别说是跟你们和尚了,就是尼姑也没碰过,怎么就有缘了呢?”我嘴角抽搐,却是再次加速,想要趁机逃走。 “施主此言差矣,天下万物,皆有佛性,这法器佛性深重,自然与我佛门有关,只是你未曾了解而已。”二人宝相庄严,眸子里露出悲苦之色。 我想了想赵金柱,在想想佛性,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居然也能说有缘,不得不说,这两个老和尚的厚脸皮,实在是让我刷新了认知。 “秃驴,你们能不能要点脸皮,明明是要抢东西,却还装作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两个天魔宗的老者说话的同时,一巴掌朝我按了过来。上役向圾。 “邪魔外道,懂得什么?这等宝物,落入你等手中,岂不是要为祸人间,自然要交由佛祖保管,如此,才是天下人大幸。”老僧怒目,禅杖挥动,再次为我化解了危机。 他们互相拆台,倒是给了我跑路的机会,我一溜烟的跑走,前方却是有人阻拦,看着拦路的人,我差点没有气死。 怎么会是你们! 398:祸水东引 正前方,日月星三长老站在三才之位,怀玉就在他们中间,身后还有几个龙虎山的老道,身上也都散发着化境的气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鬼蜮开启。被太多大门派在意了,随便一个核心弟子,都有化境修士保护,真是修士不如狗,化境满地走。 “道友,还请留步。” “此宝过于邪异,绝不是正道该有之物,更不能落入邪道手中。” “你将此物交予我们龙虎山,可保你周全。” 日月星三个长老淡淡开口,眸子中却是露出冷意,就是怀玉,也拔出木剑,随时准备出手。 我跟龙虎山。已经从敌对变成了亲和,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插上一脚。看着他们,我简直哭笑不得,当即是传音过去。上役私圾。 “他妈的,是我,还不快让开道路!” 众人一呆,继而月长老暴怒:“大胆,不知我等好意,还口出狂言,真以为我龙虎山不会发怒不成?” 我嘴角一抽,说道:“老家伙,你忘记你的铜钱法器是怎么废的了?” 闻言,月长老顿时一呆。看着我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手指颤抖:“你。你……” 日长老左右看看:“你到底是谁?” 我立即说道:“抢龙虎大丹的那个!” 日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 我看了看后面的追兵,说道:“没错,就是我,你们配合一下,让我过去!” 月长老反应了过来,星长老脑子好使,也隐隐有所猜测,反倒是怀玉,却是摸不着头脑,我一掌轻飘飘的打过去,怀玉瞳孔一缩,刚要还手,却是被星长老用眼神制止,我的手掌还没有打到他们,三人便浮夸的吐出一口血,顺便还拽着怀玉,倒飞向一边,给我腾出了道路。 “你们在做什么?” 怀玉看着他们,不明白长老怎么变得如此脆弱了。 “痴儿,你现在还不明白,这小子,是那个惹祸精啊……” 星长老叹气,怀玉基本上已经是下一任天师了,可是这性格,却还是如此单纯,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是徐铭,他怎么会……” 怀玉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我的背影,在看看那一长串追我的人,咽下了唾沫。 “龙虎山在搞什么?” 这浮夸的演技,瞒不过别人,但谁也无暇理会,只是平添了几分小心,继续追逐着我。 “道友,还请留步……” “施主,此物真的与我佛门有缘。” “小子,不想死的就交出来!” 三个立场不同的人,偏偏都追在我的身后,三方势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每当有人想出手伤我的时候,马上就有人化解,然后彼此的眼神中都是戒备,意思很明显,谁也别想独吞此宝! “这帮老家伙……” 我嘴角抽搐,真当我是瓮中之鳖了,虽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确是超出了我的预想,但也不是说就没应对之法,我辨认了下方向,朝着东南方向跑去。 东南方,是养鬼道的驻地。 作为现在名义上的邪道第一宗门,养鬼道却是很奇怪,他们知道灵器出世的消息,但却没有在乎,反而是留在驻地,黑雾滚滚,遮盖了他们的行迹,外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鼓捣着什么。 养鬼道肯定是有阴谋的,从他们想要掌控更多的名额,就可以看出来端倪。 尤其是来到北海之后,整日不露面,低调的有些不像话。 但此刻,我却是朝着他们的驻地就冲了过来。 黑雾之中,传出两声怒斥。 “来者何人!” “滚开!” 声音如雷,滚滚而来。 我不曾理会,直接冲入黑雾之中,大喊道:“我乃赵铁柱的远方表哥,我是赵银柱。” 二人沉默少许,皆是骂道:“胡言乱语,赵铁柱又是何人?” 看起来这家伙在养鬼道的名头不是很大啊,还是说他压根没有回养鬼道? 我心中生出疑惑的同时,却是掐动印决,精通养鬼秘术的我,可是知道这黑雾阵法是如何打开的,果然,黑雾开始消散,露出一个通道,我直接就冲了进去。 两个年轻的男子看着我,一脸骇然:“为何你会知道这进阵之法?” 我估摸着追兵已经到了,朝着更里头冲去,顺便说道:“赵铁柱告诉我的,跟你们讲了,我是赵铁柱他哥!” 我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想要阻拦都没有办法。 “这赵铁柱是谁?” “好像有点映像,以前还算有名气,不管了,立即敲响警钟,告知长老们吧!” 二人合计少许,警钟立即响了起来,整个养鬼道驻地,所有人都被惊动,全部都踏了出来。 “这小子进了养鬼道。” “该死的养鬼道,居然想要独吞宝物,打开阵法放人进去,只怕是法器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阿弥陀佛,天魔宗的施主们,这法器可是落入你们邪道第一门派的手里了,你们可敢前行?” 两个老僧看向天魔宗的长老,颇有戏谑之意、 “邪道第一门派?”二人露出冷笑:“那是我天魔宗未曾出世,想要独吞灵器,只怕是养鬼道,还差的有点远!” 话音刚落,二人便是一起出手,二人手掌探入黑雾,竟像是抓住了一块黑布一般,在冷哼之后,双手竟是直接就将这黑雾撕裂开来,露出其中的景象,他们一眼便看到朝着里面冲去的我。 “小子,哪里走!” 三方势力再度出手,就像是雷霆一般呼啸而过。 守卫的养鬼道弟子还未曾出手,就被人随手一掌拍死。 “诸位道友,不知道我养鬼道何时冒犯了各位,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养鬼道之中,响起沧桑的声音,有一众黑袍长老,走了出来。 “我们只想要灵器……” 众人盯着我,直接追了过去。 “该死,那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养鬼道的众位长老眉头皱起,这黑雾阵,看起来普通,但实际上内有玄机,想要进来,要么像是天魔宗一样以蛮力破开,要么就要知晓进入阵法的手决,我明显是通过第二种方式进来的,他们不禁猜测,难不成是有人泄露了手决吗? “不好,那个小子去的方向……” 有个长老惊呼一声,看着我露出惊慌之意。 其他人也是如梦初醒,立即追了过来。 “各位道友,还请留步,我养鬼道对这灵器,没有丝毫兴趣!” 我哪里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狂奔的时候不停问道:“你确定前方有古怪?” 赵金柱回答:“主子,我肯定,那里有一股子很浓郁的血腥味!” 在进入养鬼道驻地后,赵金柱便告诉了我这样的一个讯息,我基本上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而来,加速之下,许多养鬼道之人被我甩开。 “找死!” 有几个合一境界的长老试图阻挡我,却被我一板砖丢出去,全部砸死,魂魄也被赵金柱吸走。 终于,我到了那血腥味传出的地方,就站在树梢上惊鸿一瞥,却是看到了一座血池! 这血池要么很热,要么就很冷,因为不断的冒着白气,还咕噜噜的泛着气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我看向血池的时候,却也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我望着这血池深处,灵魂仿佛都被冻结了,因为就在这血池中间,竟是坐着一个干枯的尸体,这尸体早已腐烂,血水流淌,却不能让干尸有丝毫的饱满,唯独眼睛,却是睁着,远远的看着我。 一口血,猛然喷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我的灵魂差点就崩碎,这让我惊恐无比,立即转身而走。 我从养鬼道驻地的一头,冲到了另一头,然后远远的逃走,追兵也是跟了过来,养鬼道之人望着我的背影,不确定的说道:“他究竟有没有看见?”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绕了一大圈,我终于前往此行的终点。 郑家。 我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郑家,露出不怀好意的身上,你这圣女坑我几次,是时候也坑你一次了。 “圣女,救命啊啊啊!” 我大吼一声,直接冲入了郑家! 399:不答应 北海的修士很多,但这种级别的争夺,却是大多数修士无法参与的。 所以那些修为不高的修士以及小门派,都选择缩在驻地,郑家自然也在这个行列之中。 “也不知道那板砖法器,究竟会落到谁的手里?” “那个叫赵银柱的家伙。真是好运气啊……” “这哪里是好运?一没有修为,二没有靠山,拥有这种级别的灵器,可不是一件好事。” 有人艳羡,自然也有人泼冷水,郑家之人说到我的时候,心情却是复杂,若要算起来,我们之间还是有些过节的,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之间前方传出奇怪的动静。 众人起身,就听到了我凄厉的呼救声,脸色大变的同时。就看见我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冲了过来。 “站住,你不能进去!” “我与圣女约好同行。与郑家老祖有交情,你们也敢拦我?” 我勃然大怒,手中板砖黑光绽放,众人脸色急剧变化,有关于这板砖传得神乎其神,谁还敢硬接?我发动行字秘,直接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 后面的追兵终于赶到,见我又进入一方势力,下意识的皱眉:“此乃何地?” “一个北海的小家族罢了。” 天魔宗的长老当即是发出冷笑的声音,一巴掌就拍了下去,这几个郑家子弟根本就没有辩解的机会,就被拍成了肉饼。 他的眼中露出无情之色。当先踏进了郑家。 在他之后。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就是这些正道修士,也只是皱眉,却没有主持公道。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在闭关的郑秋云感觉到这股子气息,当即是面色大变,迈步之间,便走了出来,正好看到郑家子弟被当场拍死,但他看着出手之人,却是瞳孔骤然收缩,面色苍白到了极致。 “各位前辈,我郑家不知道如何得罪你们?竟惹得你们亲自登门……” “得罪我们?你有资格吗?” 天魔宗长老冷笑,一掌轻飘飘的甩出,不带一丝烟火气息,郑秋云却是露出骇然之色,他身上气息涌动,几乎是调动了所有的力量来抵挡,但这一掌仍然是落下了,他胸口塌陷的同时倒飞而出,吐出一口黑血。 一众邪道修士冷哼,冲入了郑家深处,郑秋云半跪在地上,看着他们的方向,终于是看见了正逃窜的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气急之下,又是吐出几口血。 “是你,又是你!” 郑家倒霉,我乐见其成,这郑秋云实力一般,但城府却很深,总觉得这老家伙在酝酿着什么。 “圣女,救命啊!” 那座花园,我当然是记得的,稍微辨认了下方向之后,便是直接就冲了进去。 这花园显然是有人守卫的,那几个老太婆,也是护道者的身份,其中一人,就在门口打坐,见我冲来,她的双眼睁开,其中露出杀意。 “来者何人,不经通报,你是想找死吗?” 我看着老太婆,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露出喜色。 “前辈,是我啊,上次我来过,圣女还说要带我同行的。” 老太婆也认出了我,只不过并没有让她的脸色好看一点,她的眼中依然是冷漠。 “再敢踏前一步,就要你的命!”上吗私划。 我自然不可能停下,都到了这时候了,如果停下来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我正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来探一探这个圣女的底。 见我不识抬举,老太婆冷哼一声,一掌就朝着我按过来,她没有动用全力,因为觉得没必要,作为一个化境强者,收拾一个小修士,应该是没有什么难度。 然而我却是个例外,在她一掌拍来的时候,我的身子一扭,如同泥鳅一般滑到一边,然后全力加速,一溜烟似得就钻了进去,老太婆惊咦一声,旋即恼怒起来,正待要追我的时候,却是感觉到更多的气息出现,她回头一看,便发现了那正邪两道的人一起追来。 “这个该死的小子……”老太婆瞬间明白了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原因,她的脸色黑如锅底,什么时候圣教居然被人这么利用了?她也没有试图阻挡,只是长啸一声,通知了其他人知道,然后便转身进入了花园。 无论怎样,保护圣女还是她最大的职责。 “圣女,救命啊……” 我看到那缠绕着白布的亭子,还有那亭子中曼妙的人影,眼前一亮,更加急切的追了过去。 然而我的身子却是一沉,就像是突然间背负了巨大的重量一般,在我脸色惊变的同时,四个老太婆出现,其中一个化境后期的头戴金钗的婆婆按着我的肩膀,竟是在我不知不觉间,就已经靠近了我,她那干枯的手掌,就像是一座山,却是压制的我无法动弹。 四个人的目光,就如同利剑一般,仿佛要透过我的肌肤,直接将我刺死。 “我,我是来求救的……” 我看着亭子里的圣女,此人既然一直在找我的下落,并且怀疑我,那么她就肯定不可能看着我死,所以我笃定圣教不会伤害我。 果然,这四个老太婆也没有伤害我,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只要稍微有出格的行动,就会以雷霆之势将我斩杀。 圣女却是没有说话,她的目光透过白布,看向远处。 正邪两道终于是追了进来,他们一眼便看到被制住的我,还有这几个老太婆。 “圣教驻地,闲杂人等滚开。” 即使是面对这些人,金钗婆婆依然毫无惧意,甚至可以用高傲来形容,她淡淡的瞥过众人,然后说道。 “好大的口气,老夫倒是听过这圣教的名头,一个新兴崛起的宗门,也敢妄称圣教……” 天魔宗的长老眼中露出怒色,抬手一指,便是那幽冥指再度出现,巨大的断指凭空落下,其上怨气冲天,每一个指节,每一丝纹路,其中都像是隐藏着杀机,然而这金钗婆婆,却也只是眼神凝重了许多,她拔出了插在头发上的金钗,于空中一划,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天空波动起来,仿佛裂开了一条口子,就在这断指落下的时候,这口子忽然间扩大,就像是完好的空间,裂开了一条缝隙,断指落入其中,便是消失不见! 天魔宗长老脸色惊变,闷哼一声,退后了几步,这金钗婆婆却是风轻云淡,依然保持着高傲,但只有我能够看见,她背在身后的手指,却是在剧烈的颤抖。 这就是化境巅峰的实力吗? 调动天地之力,胜负就在一线之间。 我想起了剑尘子,他的实力要比这两人更高一些,因为他是半步真人,并且还是剑修,杀伐之道,绝对能排在前几。 “倒是有几分名堂……”天魔宗的长老神色凝重,原本听到圣教的名字时候,还有些不屑,毕竟天魔宗这种传统豪门,很少能把人放在眼里,换做是当初,别说是化境了,就是真人,在天魔宗面前,也只是小角色。 但现在,世道却是变了,蛰伏了多年的天魔宗刚刚出世,就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众位前辈,不知道我圣教何时得罪过你们?” 圣女的声音传出,缥缈如尘。 “交出这个小子,我们立即离去。”天魔宗长老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位施主身怀邪物,我佛慈悲,当将其带回,用佛法感化……”老僧双手合十,这一番追逃,即使是他们,也生出了几分火气。 “我道家绝对不能看着此物落入邪道手中。”道门则是一副主持公道的态度。 三方势力说起来都不算友好,但此刻却是诡异的站在了一条战线之上。 我有些低估了他们的决心,本以为是互相制衡的关系,没想到在面对圣教的时候,竟是选择了联合。 这让我心里面有点不安,这圣女,该不会就这么妥协吧? 但就在此时,我却是听到圣女问道:“如此说来,各位前辈只是要这个人而已。” 天魔宗长老说道:“不错。” 圣女轻笑:“倒是容易,区区一个人而已你,只可惜……我不答应!” 400:男童 其实三方势力联合,也只是无奈之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非要往圣教这边跑,但事实还是我在他们的手里,如果圣教有心,那么这灵器肯定是被他们所夺。所以他们才会联合,只有这样,才能让占据绝对优势的圣教妥协。 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圣女竟然会直接拒绝,那清脆的三个字“不答应”在他们脑海中回荡的同时,却是生出不切实际之感。 “你,你再说一遍?” 天魔宗长老瞳孔收缩,有怒意正在不断升腾。 道佛两家,同样也是神色难看起来。 “圣教真的猖獗到了这种地步吗?” 一阵风吹过,白布飘扬而起,露出圣女在亭子里削瘦的身影,不知何时,她已经重新蒙上了面纱。静静看着众人的双眼里,却是没有任何的情绪。 “这灵器。我圣教不感兴趣。” “你们想夺,理论上来说,跟我也没有关系,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邀请他与我同行。” “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他已经到了这里,如果我再退避,那么圣教岂不是要颜面扫地……” 听着圣女的声音,却是无人相信,因为太过于牵强,但我,却是有点相信了。我想到这个所谓的圣女。从一开始似乎就不在乎什么外物。她找我的目的,仅仅是怀疑我而已,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交际,但在她心中,似乎我很重要。 当然,这个重要八成不是正面,在乎一个人,要么是好感,要么则是恶感。 “现在颜面扫地的可是我们。”有些话正道不好说,但邪道却毫无顾忌,天魔宗仍然是出头鸟:“这么说,你圣教是不给面子了?” “如果前辈非要这么说,那就当做是这样吧。”圣女竟是承认了,她始终平淡如水。 就算是始作俑者的我,也没有想到圣教居然会这么的强硬,看着这个白衣女子,我生出陌生之感,实在是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一个女人? “好大的口气!”这回说话的是三清观的道士,他眉宇如刀,穿着杏黄色的道袍。 “看来真的是我们沉寂了太久,一个区区圣教,仗着有真人做靠山,就敢如此嚣张,我等门派,若是倒退百年,真人又有什么稀罕的?”天魔宗长老说道,这正是他不甘心的地方,换做当初,谁敢和天魔宗如此放肆?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抱着曾经的荣耀,又不能当饭吃。”圣女淡淡笑道。 “你找死!” 此言顿时惹人大怒,天魔宗长老悍然出手,一指再次点出。 “幽冥指!” 这次含怒出手,已经是动用了全力,来自于大地深埋着的无数怨气疯狂涌出,这断指凭空显现的瞬间,其上更是闪烁出一枚枚乌黑的铭文,半截手指横亘在空中,充斥着一股子沧桑的气息,而三清观的男子也是挥动拂尘,他的眼中精芒爆闪,雪白的拂尘掠过,一缕缕白光出现,又像是雪花一般飘落,落在地上的瞬间,他气势陡然放出。 “撒豆成兵!” 大袖一挥,一把子黄豆便落在地面上,看起来密密麻麻,但实际上秩序井然,恰好覆盖在之前的白光落下的地方,就在这覆盖其上的同时,地表突然间裂开,从其中钻出一个黄沙捏做的泥人,这泥人看起来倒是毫无美感而言,古朴的甲胄,模糊的面孔,手中持着的也是冷兵器时代所拿的长戟,但每个泥人的气息,却是都在自然之境! 一眼望去,至少也有上百个泥人,我的眼里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冲击眼球,我也算是见过不少厉害的术法了,但这撒豆成兵之术,却是给我极大地震撼,竟是让这泥人变得如此厉害,学会这术法,岂不是说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帮手? 这些底蕴深厚的门派,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两个老僧,分左右而立,其手中的九环锡杖在地面上重重一戳,地表深处,竟是传出龙啸之音,就看到两个老僧的眸子里金光闪烁,其中隐隐有龙行盘旋,九环锡杖不断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每响动一下,其眼里的龙形就越是浓郁几分。 “这是佛门的八部天龙!” 我瞳孔一缩,佛门护法除了金刚罗汉之外,而每一个八部天龙,都拥有四龙四象之力,这两个老僧竟像是请天龙附体,拥有着恐怖的力量。上吗匠圾。 “这圣教虽然声势浩大,但崛起时间毕竟太短,同时面对这些人,就算是那显圣仙姑亲临,只怕是也有点头痛,这圣女,能抵挡吗……”我心中生出疑问,换做是我,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得罪这么多门派,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划不来。 然而圣女依然没有任何动摇,她望着这一切,目光只是稍微凝重了起来,却是看着亭子的另一侧,露出温柔之色。 “悔儿,你去吧。”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圣女的柔声之下,走了出来。 是一个男童,看起来很是幼小,但他的面上,却是没有任何的童真,一双本该是清澈的眸子里面,却是充满了怨毒。 他望着这些人,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然后一步踏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男童出现的瞬间,我心神巨震,就仿佛此人对我很是重要一般,几乎无法控制的,我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眼中带着震惊之色。 而其他人,也是在看到这男童的刹那,露出凝重之色。 “孽障!!” 老僧首先动手,二人手持九环锡杖,迈步之间,却仿佛是有着巨大的重量,竟是踏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他举起九环锡杖,足有千钧之力,朝着这男童的脑袋就是轰然砸下! 作为佛门,他们本能的厌恶这个男童。 而那天魔宗,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了,从这个男童身上,他们感觉到了同样的邪气,但这并不亲切,反而让他们心中凛然,这邪气,胜过了他们所有人,天魔宗长老不敢大意,动念之间,这幽冥指也是朝着男童落下。 至于道门,本意也是针对男童的,但看到他其他两方都已经出手,他们则是选择放弃,控制着沙兵,朝着圣女冲杀而来,行走之间,竟是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面对这一切,男童却是露出个纯真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好,在他展颜笑着的时候,我背后冒出了冷汗,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我遇到鬼的时候,李长生告诉我的话,鬼哭没什么,鬼如果笑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男童是生灵,我能够感觉到它的生机,但此刻的笑,却是如同鬼笑一般。 老僧的九环锡杖砸下的瞬间,男童伸出白嫩的手指,竟是直接去接这九环锡杖,两个老僧露出冷笑之色,果然,就在碰撞到的瞬间,男童的手便血肉模糊了,甚至是露出了其中血红的指骨。 “不好!” 明明一击得手,但两个老僧却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因为借助了四龙四象之力的他们,这一下砸落的气力,绝对在五千斤以上,换做是普通的修士,挨了这一下也要粉身碎骨,但这男童,却只是血肉裂开,就连脆弱的指骨,也没有丝毫损伤。 他咯咯笑着,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但眼里的怨毒之色却是愈发浓郁,握住九环锡杖的指骨用力,竟是将这佛门法器,捏的变了形状,两个老僧想要抽身而走,却被这男童一把抓进胸膛,似乎想挖出心脏,但他们却是身体放出金光,将男童逼的退后,这个动作,让男童愤怒起来,他探入二人身体的手,使劲一握,竟是抓出两颗舍利子出来,直接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舍利子,是佛门修士的修为凝聚,数量多寡,决定了修为,一颗舍利子,基本上等于三年苦修,却是就这样没了。 还不算完,男童一步迈出的瞬间,那上百沙兵立即崩裂,与此同时,他眼中放出血光,那幽冥指上的无数怨气,就像是游子见到了母亲一般,纷纷消散而去,朝着他涌来,男童老者不惧,将这些怨气吞噬之后,似乎长大了一岁,他眼珠子转动,露出贪婪之色,继续盯着天魔宗长老,似乎在期待他继续施展这幽冥指。 众人皆是大惊,而我,却也是震惊到了极点,因为就在这男童动手的瞬间,我竟然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联系。 这联系,居然是血脉! 401:血脉之感 血脉的联系,是做不了假的,只有亲人,才会有血脉之间的联系,一眼望去,心神悸动。 可是这男童。为何会跟我有血脉的联系? 心中早已翻江倒海,面上我却是保持呆滞,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被这一幕所惊到一般。 圣女的目光从我身上掠过,眼中浮现出一抹失望,她淡淡说道:“诸位前辈,罢手吧。” 天魔宗长老面色苍白,三清观道士眼中爆出震惊之色,而两个老僧,却是吐出一口金色的鲜血,这次动手,他们亏的最多。 “这男童,究竟是什么来历……”众人望着男童。心中的情绪复杂难明,一群早已成名数十年的修士。居然在这样一个小孩子身上栽了跟头。 不对,应该不是孩子!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妖孽的孩子呢?想起刚才那滔天的怨气,两个老僧便是充满了怒容:“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话虽然说出来,但却无人动手。 其他两方势力看老僧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倒不是他们怕了,只是不值得,原本以为圣教除却一个显圣仙姑之外,其他人都不足为惧。这圣女不过是个后生晚辈。但此刻碰到钉子。却是让他们知道圣教不是好惹的了。修行界就是这般现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男童不管什么来历,但却是威慑住了他们,这便已经足够。 换言之,每个人都对圣教刮目相看了,这所谓的圣女,似乎不是想象中那般软弱可欺。 所有人都多了一分思考,那就是值不值得,若只是一方势力相对,倒也不见得害怕,但偏偏是三方势力联合在一起,道佛两家倒还有点情面可言,可是中间夹着邪道,这是完全不可信任的,一旦大打出手,还要提防所谓的盟友,这是很不划算的事情。 “方才得罪了诸位前辈,晚辈在这里赔礼了。” 圣女突然间开口,在展示了武力之后,她竟是变得谦逊起来,躬身冲着众人抱了抱拳,然后说道。 “我以圣教的名誉起誓,此人手中的灵器,我圣教不感兴趣,而他的性命,也与我们没有联系,当然,这是在他没有和我们在一起的前提下。” 这一番话说出来,其他人的面色倒是好看了许多,至少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但我的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凝重的看向这圣女,这个女人当真是阴险,如此一来,岂不是要逼着我跟他们在一起吗?明显话里藏着话,警告我不要想着逃脱他们的控制。 我生出一丝悔意,这回把事情闹大的同时,似乎也把我自己也坑了。 “此言当真?” 三清观的道士目光掠过我,带着几分冰冷。 “那是自然。” 圣女轻笑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我脸皮抽了抽,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小子,这圣教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留你,指不定打什么主意,你不如来我天魔宗,这灵器我们也不问你要,还给你长老的职位。”天魔宗长老却是忽然间传音过来。 “别了,我就赖在了这,哪都不想去……”我没好气的回应,这天魔宗倒是机智,另辟蹊径,想要让我连人带灵器一起加入天魔宗,说起来倒是诚意十足,但邪道门派根本就没有信誉可言,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悔? “施主,你做的对,这天魔宗,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可不能相信他们……”就在此时,我的耳边却是再度想起慈祥之声,带着一股子让人心神安宁的味道。 “大和尚,你怎么听得到我们传音?”我吓了一大跳,这声音分明是老僧发出的。 “我佛门神通七十二,其中便有谛听之术,可听世间万物,区区传音,自然瞒不过我们……这天魔宗无耻小人,圣教又是居心叵测,你万万不可相信他们,倒不如随我上山,我其实早就想直言,施主与我佛门有缘,若能放下红尘,剃度为僧,迟早证得正果。”老僧声音之中充斥着诱惑之意。 “我对当和尚没兴趣,红尘也放不下,我还是守着美若天仙的圣女吧,大和尚你别想了……”我对这和尚也是无语,说着慈悲,但怎么都有一股子无耻之意,动不动就说跟佛门有缘,我这辈子就没进过几次庙,怎么可能跟佛门有关呢? 反而让我坚定了念头,这段时间还是跟着圣教混吧,一方面自保,一方面不连累秦家。 “你们在说什么!” 三清观的道士见许久无人说话,目光一扫,看到其他人的面色不自然,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咳咳,没什么,既然圣教都这么说了,那我等便离开了。” 老僧面不改色,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转身就离去了。 天魔宗则是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道友,若你有意,当考虑我三清观……” 三清观的老道士看着他们的背影暗自咬牙,一群无耻之徒,居然背地里做这种勾当,然而下一秒,却是又传音过来,不等我回答,便也跟着离开,反正传递出自己的意思便可以,总不能让这些人占得先机。 果然厚脸皮是每一个修行高深者的基本功,我摇了摇头,正待要跟这圣女说几句话,但就在此时,那男童却是朝我走了过来。 看着他脸上的露出的天真之色,我却是浑身发毛,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我的心脏便是砰砰跳动起来,仿佛朝着我走过来的,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巨兽一般。 更古怪的是,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子血脉的联系愈发浓郁,我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沸腾,这种变化,更是让我觉得不安。 男童似有所觉,他的目光如电,从下往上的打量着我,一股子冰冷之意,瞬间覆盖了我的身体,他似乎正在探测什么,我感觉到我的伪装,似乎就要被他看透了,这男童的目光就像是匕首,一寸寸的刺破我的伪装,随着越来越深入,那股子血脉之间的联系,几乎掩饰不住。 “赵金柱!” 我心中大吼一声,这一刻我感觉到巨大的威胁,绝对不能让这男童看破! 赵金柱也不管许多,直接扩散怨气,用森罗印的气息将我包裹,这男童的目光微微一滞,很显然,他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但似乎他的智商并不高,虽然厉害,但只不过是个五六岁孩子的头脑,在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之后,便选择离开。 他转身之后,我双腿却是发软,差点虚脱在地上,这男童给我的威胁感觉,几乎可以比拟剑尘子! “这圣教之中,竟有如此恐怖之物,怪不得这圣女如此有恃无恐,有这男童在,还有谁能够伤的了她?”我惊魂未定,对这圣教刮目相看的同时,却又是充满了疑惑,这股子血脉之感,实在是太过于没有来由,难道这男童,竟和我有血缘关系吗? “我会吩咐郑家主为你留一个房间,三日之后,便是鬼蜮开启之日,你最好不要四处走动,不然,我也不能确保你的安全……”圣女淡淡出口,她的声音中带着失望,刚才男童仍然没有窥探到真相,让她无心多言。 我被赶了出去,甚至一句感谢之言都没有说出来,戴着金钗的老太婆冷冷的看着我:“今日之事,若再有一次,拼着被惩罚,我也要将你灭杀!” 很显然,我这祸水东引的打算,没有瞒过他们。 我苦笑一声,抱拳告退。 刚刚进入房间,我就收到了郑家人的通报,说是有人找上门来,我一问才知道是钱家,我想起那个死胖子钱大富,就恨得咬牙,要不是这人胡乱宣传,怎么会闹得这种地步?我不想见他,后面又有几人找上门来,全真教赫然在列,估计都是想要交易我这板砖,我统统不见,直到龙虎山上门,这才眼神一动。上扑反扛。 “让他进来。” 402:惊天之秘 来的人是怀玉,他虽然单纯,但却不傻,也是打着要买我这板砖法器的借口,郑家之人虽然因为我突然间见龙虎山而感到惊讶,但却也没有太多关心。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算融洽,尤其是又有几个郑家子弟因为我而死的情况下,虽然人不是我杀的,但他们不敢去怪罪杀人的天魔宗,也不敢埋怨见死不救的圣教,这笔账自然就落在我的头上了。 对于这,我倒是没有什么好在乎的,见到怀玉之后,我干咳两声,看着他淡淡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这板砖法器,可是根本不会卖的。: 怀玉面色不变,抱了抱拳说道:”道友。不如听听我龙虎山的条件,说不定你会动心的。“ 我狐疑的看着他。良久之后说道:”好大的口气,也罢,我就看看你龙虎山能拿出什么宝物。” 说着,我便让他进来,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远处瞥着这一幕的郑家子弟冷哼一声:“就是靠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好运得来的法器额而已,装什么装……”上扑广号。 虽是嘲讽,但艳羡之意却是浓郁。 关好门之后,怀玉伸手就抓了过来,眼中满是惊奇:“你这伪装是怎么做到的?就连气息都变了,是人皮面具吗?” 我撇开他的手,摇头说道:“那自然不是,这是一门术法。是我从养鬼秘术上学的。你要想学。我这便教给你。” 闻言,怀玉立即缩回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邪门法术,我怎么能学?你最好也不要去学这等阴森法术,所谓正道……” 刚听一半,我便立即将他打断:“好了,你此行到来,不会只是来教训我的吧?” 我带着玩笑的语气,但实际上,却是为了避免争论,在这个方面,我和怀玉是不可调和的,对我而言,什么正道邪道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根本没有这种概念,而怀玉,从小就被灌输了正邪不两立的思想,到了现在,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我不可能改变他。 怀玉轻叹一声,也不再谈这件事,说道:“我来找你,却是跟日月星三位长老有关系,他们说你这次捅了大篓子,不知道多少人觊觎你的法器,虽然托比与圣教门下,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星长老说,最好的打算就是你逃离北海,现在大家的主要心思都在鬼蜮,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去追你。” 逃离北海? 我苦笑一声,说道:“不要忘记,我可是要去鬼蜮中寻找往生泉的。” 怀玉却是沉默了,看着我,说道:“我个人还是要劝你,离开吧,这往生泉,如果有机会,我会为你寻来。” 我看着他的这副模样,收敛了笑容,他不是一个能藏住事儿的人,我问道:“发生了什么?” 怀玉犹豫少许,说道:“日月星三位长老是不答应让我告诉你的,因为这涉及到每个门派的秘密,其中也包括龙虎山,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真相……不瞒你说,知道真相之后,我的心绪难以平静,因为这实在是太过惊人,原来这鬼蜮之中,隐藏着另一个大秘密!” 我知道怀玉冒着违背长老的话所要讲的定然是大事,所以先是安静感知少许,确认无人偷听之后,这才看向怀玉,他正要说,我又想起了什么,将袖子里的板砖丢进了芥子袋,支着耳朵准备偷听的赵铁柱张口就是一连串的国骂,望着黑漆漆静悄悄的芥子袋空间,他咬牙切齿:“奸诈的小子,居然连柱爷也防范,你等着,你给柱爷等着……” “如果你不能说,那么可以不告诉我。” 我也不想让怀玉难做,拍了拍他的肩膀。 “倒也不至于……”怀玉苦笑两声:“这件事与你关系不大,倒是跟所有的门派有关系。” “所有门派……”我眉头皱起,其实我之前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这些到达北海的大门派,除却核心弟子之外,还有许多护道者,这些护道者,至少都是化境,而那些中等门派和小门派,几乎都没有见到,要么是凑热闹的散修,要么则是北海当地的修行势力。 “曾经,我们都以为这鬼蜮,只是一个秘境而已,其中隐藏着很多机缘,进入这秘境,只是为了历练,但这一次,却是不同,就在你离开龙虎山的第三天,我们收到了传信……”怀玉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眼中仍然带着一抹难以置信:“是真人,在正殿做早课的时候,一枚法剑穿透山门,直接插在正殿之上,但我们却是根本没有找到此人,师尊追出百里,也没有发现,能做到如此的,只有真人。” “信中告知了这北海的大秘密,原来此地,竟是墓地!” 说到这,怀玉的眼中仍然带着难以置信。 “墓地!?” 我眉头紧皱,抓不住丝毫脉络。 “没错,就是墓地。” “我问你一句,自从你知道世间竟然有修行一事之后,你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怀玉忽然间发问。 “应该是震惊,下意识的会联想到古代的那些传说,仙人,飞天遁地,满天神佛……”虽然说起来有些扯淡,但的确是这样的念头,当初在知道神鬼之后,我难免生出许多臆想,而这些念头,与我现实的价值观冲突很大。 “是啊,我当年也是如此。”怀玉摇了摇头:“可是真正的懂得修行之后,才知道世间根本没有仙人,那些神话传说,太过遥远,已经不可考,而修行者,也根本做不到长生不老,飞天遁地,功法中所描述的至高境界,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然而这信件,却是揭露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其上所说,原来这世间不是没有仙人,在东汉之前,世间是有修行者成仙的,我龙虎山的开山祖师张道陵,正是最后一个成仙者,自从他之后,这个世间就再也不能成仙了。” 听到这,我脑海中仿佛有雷霆炸响,修行,最初是个梦,后来正式开始后,就变成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儿,为了生存,为了诺言,不得不让自己强大,逐渐的,我已经忘记了仙人这个词汇,因为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是根本不存在的,听怀玉说完,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匪夷所思,不可能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就在最后时刻,我却是忽然间想起自己在龙虎山五关的时候,张道陵残存世间的魂魄消散之时,曾说过一句话,自我之后,万古如长夜! 当时我不懂,现在却是有些明白了,难道张道陵当时所看的根本不是龙虎山,而是透过龙虎山,看到了这个世间。 自他之后,再也没有修士能够成仙! 我一下子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 怀玉倒是理解,因为他刚听到这些的时候,也是如我一般,叹息一声,他说道。 “信件上所言,不能成仙,不是说后人资质不足,而是这世间发生了改变,没有了足够的灵气,限制了人们的修为,真人之上的境界,放在几百年之前,还能够出现,但现在,能够成为真人,已经是极限了……而那些从古至今,修行了到了顶峰,却是无法成为仙人的大修士们,却是全部都陨落了,他们望着断去的仙路,却是茫然无助……只能看着生命流逝,岁月无痕,不管是一代天骄,还是魔道枭雄,在修为到达顶峰之后,都只能等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修行到世间顶峰,然后便失去了希望的人,都会来到这北海,他们在开辟出来的秘境之中,做出最后的冲击……但仍然,没有人能够成功,所以他们陨落……” “陨落之后,便是一个个坟墓,这鬼蜮,与其说是秘境,不如说是一个墓地……墓地之中,有那些门派的前辈曾经留下的东西,这对于现如今的各大门派来说,都是机缘,所以天魔宗出世,所以不问红尘的三清观下山……” “所以,鬼蜮之中,充满危险!” 403:仙陨之地 听到这,我有些明白怀玉的意思了。 本只是单纯的一个北海秘境,此刻却是变成了各大门派前辈的墓地,修行者的坟墓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传承! 岁月的流逝,也不知道有多少典籍失传,本以为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但现在却是出现了转折,也许这前辈的墓地之中,就有失传的术法。 另外,还有一点,那便是除了自己门派之外,还有其他门派……我有理由相信,如果天魔宗遇到三清观的墓地,绝对不会放过,肯定先打开洞府,夺人造化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在这仙陨之地,没有人能够心态平衡。 每一个修士。都会疯狂! 所以怀玉感到担忧,我孓然一身。在这鬼蜮之中,又得罪了那么多人,定然是步步艰难。 “如果是这样,我还更应该进去了……”我看着怀玉,目光却是转变了,只不过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变化,反而更加坚定起来。 危险,同样代表着机缘! 鬼蜮本身就充满了机遇,现在一来,等于增加了数不清的变数,怪不得那些大门派,比如养鬼道。都要处心积虑的夺取名额。怪不得那些中小型门派。都不在此次进入鬼蜮的行列里,他们已经被踢了出去! 也就是说,进入鬼蜮的名额,至少扩大了数倍,就比如龙虎山,就是怀玉跟周相二人一起进去,其他门派,也是如此,当年立下的约定,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已然破碎。 “进入鬼蜮的,除了我们这些核心弟子之外,还有各大门派的长老以及护道者,这次所涉及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你一个人,没有门派依靠,几乎九死一生,就是我,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怀玉轻叹一声,再度说出了个惊天秘密。 “不是只有年轻一辈才能进去的吗?”我瞳孔骤然收缩,如果那些老家伙都能够进去,那还有我们什么事?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鬼蜮分为三层,最外围,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萧条了,其中的资源早就被瓜分干净,而内部,则是只有年轻人才能进去,那里有着限制,不能超过二十五岁,但除了内外两层之外,还有中心之地……那个地方,就没有限制了,只不过中心之地的区域很小,也没有什么机缘存在,正邪两道合计三位真人,发动全力,将这中心之地破开,用传送之法,使得各大门派之人,能够进入这中心之地等待……因为要保护传承,当自家弟子在内层得到好处之后,若是孓然一身走出来,定然是要被掠夺走的,而这些护道者跟长老,则是在中心之地等待弟子出来,将他们护送回到门派之中……”怀玉说道,他的眼中满是凝重,这一次的变故太大,事先没有准备,所以现在压力巨大。 “那个送信之人是谁?他所说的能信吗?”我眉头紧皱,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掀起腥风血雨,我可以想象,不管是内层,还是中心地带,只要有宝物出世,定然会引来厮杀,这北海秘境,是机缘,也是危机,很有可能掀起整个修行界的动荡!这个传信的真人到底是谁,他突然间爆出这种消息,带着明显的算计意味,我觉得很有可能有阴谋。 “此人神秘,几乎所有的门派都被通知到了,在现如今的修行界,一个真人想要隐藏行迹,那基本上是不会被发现的……至于他所说的真实性,老实说我们也怀疑,为此我们专门查阅了上一次进入北海秘境的收获,其中有不少古朴之物,正是其他门派多年前所用,这似乎印证着什么……已经有不少人相信了,不管真假,都是必须要去的,若是假的,不过是白跑一趟,若是真……”说到这,怀玉顿了顿,眼中涌出一抹担忧,他显然也很清楚,如果是真的,那么修行界必然大乱,几百年前的传承出世,谁不心动? “你师父呢?有他在,可以保我们安危……”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剑尘子,以他的实力,真人之下几乎无敌,守在中心区域等待,可以保所有人安全。 “师父没有来,他去了大凉山……”怀玉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一抹担忧。 大凉山? 我想起那双怨毒的眼睛,再想想剑尘子,却是莫名的有些发冷,如果说红衣小女孩对普通人的怨恨是十,那么对我的怨恨至少就是三十,至于剑尘子,恐怕在一百以上! 曾经只是提过一句她的父亲,就惹得她怨气冲天,如果剑尘子亲自到达,我无法想象。 怀玉的眼神和我碰触,我看到了无奈,显然他也是劝过的,但剑尘子这种性格,岂是他人能够劝住的?上扑介划。 “剑尘子前辈修为通天,应该没有问题……”我轻叹一声。 “我对师父,也没有那么担心,就是解决不了,他应该也不会有危险的,但你……利害关系我已经跟你说了,徐铭,如果可选择,我甚至都不愿意进去鬼蜮,你何必凑上去呢?”怀玉看着我,他是一片好心。 “有些事,不得不做。”我沉默少许,想起了龙虎山悬棺,想起了宁浅画,往生泉,怀玉的确可以为我拿来,可是,如果找不到呢?要找到此物需要机缘,怀玉作为龙虎山首座,他的职责,应该在于寻找传承,而我的事情,如果让他分心,很有可能害的他出事,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另外,我也不放心,我不想有丝毫的差错出现。 “劝你之前,我其实就已经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怀玉苦笑一声,却是释然了,他露出轻松之色。 “没办法,我就是这种性格。”其实我认识的人,都很倔强,楚琛,李长生,甚至是怀玉,每个人看起来各自性格不同,但实际上,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执着,也许这就是我们能够成为兄弟的关键吧,看着怀玉,我笑了笑:“张道陵可是最后一个仙人,你们龙虎山进入北海秘境,能收获到什么呢?” “除了祖师爷之外,我们龙虎山也有不少前辈陨落在里面的,更何况,我们有所猜测,那就是第五十九代掌教,也许也是陨落在其中,那天师图录,可是每一代天师的必修宝典,我们肯定是要拿回来的……”怀玉说道。 “不是五十九代掌教还活着吗?不是已经连续有好几任有所感应,然后前去追查了吗??”之前闯龙虎山的时候,龙虎山天师一直都没有露面,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去得到了召唤,前去寻找天师图录了。 “这还是未知数,天师这一去,杳无音讯,已经有两个天师陨落了,如果他再出事……”怀玉眉头紧皱,这也是他压力大的原因之一,出了这等大事,剑尘子去大凉山,而天师,又不知道踪迹。 “也许并不在北海秘境,不是说只有年轻一辈才能进去吗?”我安慰了怀玉一句。 他冲着我笑了笑,说道:“你说楚琛他们会来吗?” 此等大事,瞒不过谁,我闻言一想,却是眼前一亮:“楚琛应该是会来的吧,至于李长生,我现在没有他的消息,但按照他的性格,很有可能插一脚,只是他现在断了一条胳膊,却是不知道吴爷有没有让他恢复信心,还有杨羽……” 提到杨羽,这又是另一个惹祸精,我叹了一口气,眼中浮现了一抹复杂,当初在龙虎山第四关,我所看到的画面,仍然不能释怀,原来杨羽,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拜托龙虎山帮我照拂秦家……” 我抛开杂念,对怀玉说道。 他自然是点头,有龙虎山在,其他家族应该不敢对秦家怎么样了,我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怀玉离开了,我们期盼能够在北海秘境中遇到,望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沉重。 三日后,北海响起了钟声。 秘境开启! 404:进入 这钟声,是从北海秘境中传出的,每次开启的时候,才会响起钟声,百年之前,就是八大家族听到了这奇怪的钟声。顺着钟声响起的方向找寻而去,才找到了所谓的北海秘境。 北海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闭目修行的人睁开了眼睛,他们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北海都是热闹了起来。 不知道多少修士,顺着钟鸣响起的方向飞速而去。 圣教自然也动了,他们没有什么门派前辈,但这不是劣势,反而成为了优势,因为他们没有必要保护自己的门派传承,反而可以去找寻其他门派,亦或者是掠夺。 所以众人面上,都是比较轻松。 五个老太婆自然是进不去。他们要跟着其他护道者一起,被传送到中心地带等待。而跟着圣女进去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侍女。 这两个侍女,一个叫做清风,另一个叫做明月,名字起得无比随意,但二人的实力却不弱,都在合一境界,堂堂合一境界的强者,居然是这圣女的侍女,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圣教的强大。 秘境开启之处,是距离北海二十里外的一片密林,这林子。看起来很是寻常。但就在每一次钟声响起的时候。密林之中却是冒出一缕缕的雾气,这雾气连成一片,随着钟鸣声起伏,就像是这密林从这世界分割出去一般,以雾气为界限,给人一种水波荡漾般的不真实感。 望着这近乎于瑰丽的一幕,我的眼中露出惊叹之色,倒是对那仙陨之地一说,有了几分相信,这样的秘境,我敢说三百年内的任何修士都没有本事打造出来,定然更加古老的时候,由大修士合力创造出来。 若要说起来,比龙虎山五关还要令人叹为观止。 “看,那个是龙虎山,那个是圣教,穿黑衣服的是养鬼道,他们边上满脸不善的是天魔宗……” “这么多大门派,还有隐世的门派,我都以为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居然还在……” “这次的秘境开启,对我北海修士而言可是福气,能够见到这么多传说中的人物。” 大部分都是围观者,他们远离入口,在不远处观望,虽然没有人理会他们,但是每个人面上都是充斥着兴奋之色,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单纯的看热闹。 就在此时,忽然间想起马嘶之声,从远处响起马踏之声,人群之中发出一声惊呼,修士们纷纷躲避,就看到十几个骑着马的男子拍马而来,马蹄扬起,所有挡在前面的人,在起落之间,都被踏成肉泥,这马神骏无比,眼中不是温顺,反而充满了暴戾,血腥味越浓,越是发出兴奋的叫声。 “这是远古家族百家,杀神白起的后人,古往今来一直从军,修的是杀戮之道,没想到如今还在……”金钗婆婆眼中也露出惊奇之色,这十几个骑士,可是都已经被人所忘记的,没想到居然传承到了现在。 “白家?”我望着这些人,心中却是冰冷,不管什么来头,他们这种视人命如草荠的行为,都让我很难生出好感。 这群白家之人靠近了,纷纷落下马来,领头的是四个骑士都是年轻人,显然是这次要进入秘境的人选,四个人面色黝黑,仿佛经常在风吹日晒一般,甚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有着不少刀疤,每个人都是煞气十足,面上带着桀骜之色。 “听说进入这北海秘境另有名额,我白家要四个,可有人有异议?” 刚一到达,男子便是开口,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本来还只是打量他们的众人,眼神都是冰冷了起来,邪道之中,有个绿袍老者阴阳怪气的说道:“白家,不过是一群兵痞而已,什么时候修行界的事情也轮得到你们插手了?在你们最巅峰的时候,也不见得修行界有你白家的什么名头,现在冒出来,真以为我们都会怕你吗?” 男子身后,是一个披着甲胄的老者,其须发皆白,但面上仍然充满煞气:“你是何人?” 绿袍老者被对手的气势所摄,下意识的退缩,但看看身边,有这么多邪道之人,也是有了几分底气,桀桀笑道:“我乃五毒教柴谷上人,你要如何?” 披着甲胄的老者拔出腰间之剑,此剑是战剑,剑背很宽,看起来便很厚重,他眼中杀意涌动:“找死!” 就看到他猛然冲杀而来,跑动之间,竟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一股恐怖的气息陡然涌来,柴谷上人面色大变,回头看去,却发现其他邪道都是迅速退后,留的五毒教之人在原地,他心中怒骂,面上却是露出凝重之色,手掌一挥,绿色的毒烟冒出,地面之中更是爬出许多毒虫,然而这老者却是丝毫不惧,每一步踏出都仿佛战鼓擂动,毒虫还未曾靠近,就被他的脚步震荡的粉碎,柴谷上人意识到不对,等想要跑的时候却已经晚了,披着甲胄的老者直接穿过毒烟,他因为中毒,面色惨绿,但仿佛并不能给他的行动造成任何阻碍,大喝一声,犹如惊雷,柴谷上人被惊得呆住,瞬间就被一剑砍下头颅。 披甲老者提着柴谷上人的首级,露出狰狞之色:“杀光!” 其他骑士也是冲来,悍勇之极,几次冲杀,这五毒教就被杀光。 这如此霸道的一幕,让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那些亲人同门被马踏死的普通修士,本来还颇有不满,但此刻却只有满心的恐惧,他们退后数步,只能在心中骂出野蛮二字。 “这名额,我白家可有?” 老者开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五毒教既然已经被灭,那么名额,自然就给白家,我道门没有意义。” 三清观的老道士看着这神勇的老者,心里面清楚,跟这种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们所修行的就是霸道,根本不容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反正这五毒教也是邪道,把他们杀了,也算是除了个祸害。 “我佛门也没有意见。” 有个老僧双手合十说道,死的是邪道,大快人心,谁也不可能为他们说话。 至于邪道众人,虽然心中不满,但想想五毒教的惨状,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自然也就是默认了。上扑台亡。 白家四子,齐齐踏出一步,他们回身抱拳,在老者的目送之下,牵着马走入这秘境之中。 波纹闪烁,四人的身形便消失在里面。 我注意到,他们牵着的马,似乎不是普通的马,每一只马的毛色都很纯粹,个头比一般的马要高许多,大块大块的肌肉,看着这马也有点吓人,尤其是马首之处,竟是长着两只角。 “这是马妖……” 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圣女淡淡说道。 马妖? 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到妖,想想方才这些马的嗜血,我点了点头,似乎的确是这样。 “我们也进去了。” 圣女与金钗婆婆告别,然后我们便一同朝着这秘境走去。 在我们之前,三清观,天魔宗等人,也开始陆续往里面走了,不需要担心拥挤,进入鬼蜮外层之后,人们都是随机传送的。 进入内层之后,人才会逐渐的汇聚起来。 我本来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走,但圣女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清风明月两个侍女冷冰冰的看着我,她们一左一右牵着我的手,左右都是美女,我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反而心中郁闷极了。 眼前画面陡然变换,终于,我们踏入了这传说中的北海秘境。 睁开眼之后,入目之处,我露出惊讶之色。 这是什么!? 405:你该死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进入这里后,我看到的竟是一个大坑! 这大坑,约有五十米高,范围至少十几公里,从高处往下俯瞰。能看见的是密密麻麻的森林,不管是树木,还是这个大坑本身,都是散发出一股苍凉之意。 “这森林之中,就是机遇所在,当初外层秘境刚刚开启的时候,森林之中几乎到处都是灵药,后来经过连续几年的采摘,便都绝迹了,而要进入内层,必须要穿过这森林……”圣女也是第一次进入北海秘境,清风解释说道。 “当真是惊人……”圣女感叹,恐怕没有人见到这一幕能够保持镇定。 “姐姐。要不你松手吧,这么多人瞅着。怪不好意思的……”看着这森林的地形,我眼前就是一亮,好啊,这大坑,这森林,地形都复杂,找个机会就有可能溜走,当然,前提是这两个女人放手。 他们到现在,还是牵着我的手! “呵呵,我们女儿家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你怕什么?”明月白了我一眼。很显然已经看透了我的小心思。 “谁说男人就不会害羞了。我脸皮薄。二位姐姐如此美丽,却是拉着我的手,容易惹人遐思……”我心里面猜测,一定是这圣女提前安排好的,这女人是铁了心要把我控制住了,也不知道她凭什么怀疑我,难不成我哪里有露馅吗? “那倒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可以随便想,把我们当成你的妻子,侍女,甚至是通房丫头,都没有任何问题。”清风笑了笑,望着我的眼里有几分戏谑之意,分明是让我死心。 “我肾不好,两个通房丫头消受不起,两位姐姐,还是放开吧……”我苦笑说道。 一边胡搅蛮缠着,我们一边进入了这大坑之中。 也不知道此地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一个大坑,进入之后,苍凉的气息愈发浓郁,我看着树木,每一根都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甚至有不少,可以用参天拘束来形容,如果能够将其挖出来,流传到外界,定然会引起全世界的震惊,我摸着这虬龙一般雄厚的树皮,忍不住发出赞叹之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不知道此处土地要多么肥沃,0才能养育出这等大树……” 说着,我似乎就要蹲下身子研究下泥土,清风明月还没有说话,圣女便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如果你不想被明月她们拉着,那么你就拉着悔儿吧。” 悔儿? 我看见圣女牵着的小男孩正在冲我笑,当即打了个冷战,立即紧握着清风明月二人的手掌,干咳一声说道:“两位姐姐天姿国色,能牵着你们是我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从牵着你们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放开……” 二人咯咯直笑,虽然知道是假,但听到恭维的话,还是本能的开心。 圣女却是望着我,不知道多少次叹气:“油嘴滑舌,看来你真的不像他呢……” 我露出迷茫之色:“圣女一直说我像别人,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姓徐的,真的是误会了……” 圣女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如果你不认识他,我就杀了你。” 我深吸一口气:“那如果认识呢?” 圣女冷笑两声,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男童的笑容陡然间变得诡异起来,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竟是让我手心的都冒出汗来。 两个侍女感受的很明显,嘲笑似得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童给我的威胁之感,是这么的浓郁,甚至比当初见到剑尘子,比被宝印真人追杀,还要浓郁,不只是源于他的实力,还有一种连我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情绪在作怪,仿佛这个男童,对我很重要一般。 但这只是感觉,实在是毫无来由,我皱着眉头,将其抛之脑后。上扑夹弟。 被我藏在袖子里的赵金柱瞅着外面的一幕,嘀咕说道:“主子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跟我学会了油嘴滑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很有成就感呢?不对,不是成就感,主子到底是不是跟我学的?是我还是那个赵铁柱?不要让柱爷见到他!” 莫名其妙的,赵金柱又开始磨牙了。 阿嚏! “你怎么了?” “可能是谁在想我。” 对话出现在鬼蜮的入口之处,赵铁柱揉了揉鼻子,对自己背上的小孩说道。 他也看见了底下的大坑,眼中冒出了贼兮兮的亮光。 “柱爷做了这么久的孙子,终于熬到了这一刻,都说这里头有无数宝物和传承,等得手之后,柱爷就拿着宝贝逃走,这该死的枯骨小屁孩,就让他在后面吃土吧!” 赵铁柱进入后不久,又有一人单独进来。 此人面色冷峻,面容仿佛刀劈斧凿一般,显得棱角分明,他身后背着三柄长剑,一身粗布麻衣,但却遮掩不住那股子冰冷的气息。 此人望着底下的森林,眼中露出一抹怪异光芒。 “有魔念的气息……” 他一步进入。 四川省。 大凉山。 同样是一个背着剑的道士,拒绝了当地人不要进山的劝诫之言后,一人一剑,走入了这大凉山。 山中很安静,除了虫鸣之音之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剑尘子面上没有表情,他始终向前,每走一段路程,就要停下来,感受着此地的气息。 “淡淡的怨气……” 他嘴里发出自语之音,眼中却是浮现了一抹悲伤。 剑尘子一步步往前走,虫鸣的声音也小了,他越往前走,越是万籁俱寂,突然之间,他伸手从草丛中抓出一只黑色的甲虫,再其注视之下,这甲虫化成灰烬,一缕怨气缓缓消散。 如果我在此地,定然会发出惊呼,现在还是大白天,而且距离北阴沟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是这吸收了怨气的虫子居然已经爬出来了! 这代表着什么? “女儿……”剑尘子眼神波动起来,他发现,自己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叫做紧张的情绪忽然间翻涌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害怕,真正站在大凉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恐惧。 似乎不敢见到她。 但他仍然往前走去。 他走到北阴沟外,当初我们的驻地之处,因为没有人迹,这还有当初我们扎下帐篷留下的一点痕迹,由此,他就可以判断出,前面就是所谓的北阴沟了。 村委会外边的老槐树,明明已经被连根挖出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又重新生长了起来,并且比之前更加旺盛了,一个赤脚的小女孩,就坐在树梢之上,两只小脚丫晃呀晃,似乎在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她的眼中满是纯真之色,有点开心的说道。 “小红,你现在对我越好越好了,居然能让我出来控制身体,回头等我们出去,我要带你吃薯片,带你看喜洋洋……” 小女孩的脸猛然间变得冰冷,眼中也放出怨毒之光。 “薯片你之前讲过,但喜洋洋是什么?” 小女孩嘻嘻笑道。 “喜洋洋是一群羊跟一只笨狼的故事,唉,好久没有出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大结局……” 仿佛一根枯枝被人踩动,小女孩忽然间听到了脚步声,动物的声音,跟人的脚步声,对他来说,很容易分辨。 “小红,有人来了。” “我知道。” 剑尘子终于站在镇魔碑前,看着满是裂痕的镇魔碑,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悲伤。 “就是这里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红衣小女孩脸上的纯真消失干净,她似乎有些不愿,最后发出声音:“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让小红稍微有点温和,为什么看见了这个人,我却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怨气全部涌了出来,为什么,这个人是谁……” 红衣小女孩从树上跃下,她的眼中泛出血光,村子之中,仿佛有一道风吹过,竟是有一个个村民,凭空走了出来,上百号人,同时放出怨毒的眼神,盯着那一步步从山上走下的人。 “你,该死!” 406:拦路 这密林在我的想象之中,应该不是很大,实际上走起来,才发现要艰难许多。 因为这里的地形,过于复杂,就像是远古丛林一般。很多树木粗壮的根茎甚至是裸露到了地表,在林木之中,时不时会有敌意出现。 我感觉到不下十次,这所谓的秘境外层,果然也是有些危险的,就比如这些饥饿的猛兽。 但作为修行者,却是没有这种担忧,将自己的杀意放出来后,这些很是敏感的野兽就会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满怀不甘退去。上丸共弟。 “传说中的妖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想起之前所看到白家的马妖,虽然也是妖兽,但毕竟是个马妖。不如那些凶悍的妖物给人的感受强烈。 说曹操就到,就在我想着马妖的时候,这密林之中忽然之间想起马嘶之音。 这马嘶声,带着一股子兴奋和嗜血,就在我们的前方。 “那是通往内层的入口……”清风皱眉说道。 “这白家拦在那里干嘛?”之前白家的霸道不讲理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映像,那四个年轻人,再这样的环境下熏陶长大。定然也是无法无天的主儿。我早有预感,有这四人,定然不会太平。 必经之路上出现了白家,我们心中都有不安,但圣女并不在乎。朱唇轻启。 “走吧。” 我这才想起,她牵着的这个男童,是何等恐怖的事物?有这男童在,圣女当在这北海秘境中占尽便宜,这些年轻一辈的高手。绝对不可能是这个男童的对手。 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小男孩? 我心头沉重,圣教并无先辈,他们自然不需要寻找传承,那么进入此地唯一的目的,就是掠夺别人的造化了,有这小男孩在,谁还能让圣教低头? “两位姐姐,这小男孩是什么来头……”我凑到明月耳边,轻声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明月虽然冷漠,但被我凑近,耳边立即红了一片,她回头瞪了我一眼。 “自然是好奇,上次我可是见过他大发神威……”我看着这小男孩的背影,忽然间想到了红衣小女孩,两者倒是有些相像,只不过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这是圣女的儿子……”明月看着小男孩,眼中也有恐惧之色,她只说了半句,就不肯再讲了。 我又看了看清风,她摇着头,同样是一副很是忌讳的模样。 似乎知道我们在谈论他,小男孩猛然间回头,冲着我们咧嘴一笑,那一瞬间,我眉头皱起,双手感觉到了痛感,因为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清风明月明显的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捏着我的手掌,尖锐的指甲甚至都划破了我的肌肤,等小男孩转过去之后,二人才恢复正常,但手心,还是涌出了许多的汗水。 明明都是圣教之人,竟让她们如此恐惧? 圣女的儿子,圣女也能生孩子吗?圣女一般不都是冰清玉洁吗?一连串的疑问冒出来,我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露,心中坚定了个念头,那就是要离这小男孩远远的。 我们到了马嘶声响起的地方,却是看到了簇拥着的人群,原来狭窄的道路,被四匹马横着堵住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四头马妖,这马妖满眼都是兴奋,嘴上血肉模糊,却是囫囵着在吃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身下都有几个人的残尸,竟是在吃人肉! 而四个白家的年轻人,满脸都是蛮横之色,站在马妖之前,冷漠的扫视所有人。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想过路的,每个人都要拿出一件足够珍贵的宝物,法器和丹药,什么都行……若是不配合,那就是这些死人的下场了。”最中间的白家男子说道,他下巴上遍布着青色的胡茬,眉毛如刀,眼神如电,看起来倒是俊朗,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充斥着让人不爽的味道。 “这白家四子,说话的叫白战,后面的叫白胜,稍微显老点的是白铁,最为年轻的则是白元……四个人都是白家最为优秀的小辈,要知道白家可是人丁凋零的,此次派出这四个人,等于菁华尽出……这四人倒也厉害,若是发起狂来,就是化境强者,也能正面硬捍……”很多人不知道白家,但圣女却是知晓,因为这白家,算是不请自到,那个神秘的传信之人,也没有通知白家,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趁火打劫,所以进来的时候,金钗婆婆已经告诉圣女要尽量提防他们了。 “不是杀神白起的后人吗?以前是当兵的,现在变成了当山贼,拦路抢劫,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吧……”我对他们实在是好感欠佳,也不想掩饰什么,张口便说道。 “无妨,我圣教的名头,还是有些作用的,他们不会傻到得罪我们。” 圣女却是稳坐钓鱼台,没有丝毫慌乱,也是,有这小男孩在,遇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必要惊慌。 我们朝着前方走了过去,果然发现正如圣女所说,这四人虽然凶悍,但是对那些大门派,却是足够宽容,我亲眼看见全真教的孙上元和两个面无表情的道士走了过去,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其他被拦住的,都是那些中等势力的子弟,虽然满面都是愤恨,但却也是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方才就有人不答应,却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被这四人在短时间内击杀。 这一幕甚至给了他们掉头就走的冲动,但是想想进入内层的好处,又只能是站在原地。 不知道谁先做出了第一步,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拿出一瓶丹药,丢了过去,这白战打开瓶盖看了看,眼中露出精光,让开了半个身子,此人这才黑着脸通过。 许多人恨恨的咒骂,这白家也能算是一个古老的势力了,这么多年来的名头,为何就这么不要脸?同样是大势力,其他人为何就没有干这种勾当。 “哼,我白家已经太久没有出现了,这些修行的人,自持不在红尘之中,看不起凡夫俗子,但却不知道,我白家自古以来就对修行者没有好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现在世道变了,但我白家没变,就是雁过拔毛,那也是大赚……”白铁低声与自己的弟弟白元说道,年轻人总是抹不开面子,这可不是好事。 但白元却显然没有这种担忧,他的双目之中满是兴奋,除了觉得不够过分之外,哪里还有半点愧疚之意? 弱肉强食,就是这般现实,大门派的弟子昂着头走过去,而中等门派,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的忍下这口气,如果是在外面,有师门长辈在,也许还不会这样,但是现在,这是年轻人之间的斗争,不包括大门派,那就代表着没有大门派出头,光靠他们自己,如何能有勇气与白家抗衡? 偶尔有几个有血性的,但是在大多数人都选择沉默接受的情况下,也只能是无奈。 “这种垃圾货色,也想来骗我们,滚!”白战把玩着一把长剑,却是皱眉,将这长剑丢开,一脚就将眼前修士踹翻,不等后者说话,马妖便人立而起,马蹄子直接就将这修士踏死。 “下一个!”白胜不屑的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轻动,圣女便走在前方,见我们走过来,这白铁嘀咕说道:“三女一男一小孩,这组合倒是奇怪。” 白胜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这是新近崛起的圣教,据说实力不俗,放他们过去吧。” 我们过来的时候,白家也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还对着圣女笑了笑,但等到我的时候,这白元却是眼中放出精光。 “圣教的人?如果我没有记错,圣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赵银柱的小子?” 407:摆脱 赵银柱? 我先是一怔,继而想起,这不是在说我吗? 清风明月二人都是望着我,眸子里有不解之色,她们不明白我什么时候跟白家的这群人有了交集。 圣女却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淡淡的看着白元:“有又如何?” “赵银柱?那个身怀灵器被追杀的赵银柱?” “他不是我们此行的头号目标吗?” “之前听人说。他现在正和圣教在一起,我还差点忘记。” 白家的其他三人一连串的惊呼之后,这才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丝毫不掩饰贪婪之色。 原来又是冲着我的板砖法器来的!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后果,这白家虽然来得晚,但他们肯定是要收集消息的,进入秘境这等大事,不做一点准备当然不可能。既然收集消息,那北海出现灵器一事,自然是瞒不过他们。 只怕是搞这个路卡,也跟我有点关系。 “你闭上嘴巴,不要说话。”上丸斤技。 再明白了他们所想之后,明月轻声说道。这种事情还是让圣女来交涉比较好。 老实说,最开始听到,我其实是有厌恶之感的,他们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然而转念一想,似乎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其他宗门不敢得罪圣教,但是这白家。可是霸道惯了。如果他们与圣教闹起来,我岂不是有机会逃走了? 这清风明月看的紧,到现在都是一左一右抓着我的手,想甩开他们,千难万难。但这白家如果插一手,就真的有转机了。 “如果在,还请这位赵银柱兄弟出来下,我白家要跟他谈一桩生意。”白胜方才还让圣教过去,此刻却是话锋一转。目光在整个圣教的队伍巡梭一遍,其实不用问,三女一男一小孩,想找我太过于简单了,但是他却似乎是故意这样做,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清风明月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掠过,就是望着圣女,都带着打量之意。 三女皆是皱眉,正要说话的时候,我却是冷哼一声,说道。 “你睁着你的狗眼,看什么看?圣女冰清玉洁,清风明月二位姐姐更是国色天香,被你这狗眼一看,就像是白玉微瑕一般,都让她们有了缺陷,真他妈的恶心……” 我突然间开骂,倒是让他们愣住了,也许潜意识里,压根就没有想过我这个被保护的家伙敢说话吧,不过旋即想起话里的意思,白家四子脸色大变,何时有人敢和他们这样说话?看看这里的修士吧,那个不是服服帖帖的,尤其是被我骂的白胜,他双拳紧握,眼中泛出杀意。 “你再说一遍!!!” 已经动怒了。 “我说你睁着一对狗眼不要乱看,会玷污到三位美女,就算是她们没事,就是伤到了花花草草,那也是不应该……你这人倒也是奇怪,什么要求不好,居然让我在骂你一遍!”我丝毫不含糊,其实早就想骂他们了,如今有了机会,他更是自己撞过来,如果不骂个痛快,那就不是我了。 这些修士都有同样的毛病,那就是常年隐居,不与外人接触,现代人骂人的方式,对他们来说很不习惯,当遇到的时候羞辱感也是十足,四人当即暴跳如雷,那白胜一步踏前,如同奔雷一般,脚下的地面硬生生的塌陷,他一拳便朝我打过来,拳头之中,仿佛传来虎啸之音! 白家虽然也踏入了修行,但主要以杀伐为主,这跟他们的血脉有关系,白起当年便是杀破狼,这血脉传承下来,他们所用的,也是血脉的力量,反而修行,不过是辅助,为了更好的的开发血脉的威力而已。所以他们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有修士该有的写意,反而充斥着一股子蛮荒的气息。 这一拳砸来,我丝毫不嫌丢脸,直接就躲在圣女身上,她面色一变,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如此无耻,但也没有说什么,手指一弹,一枚蓝色的珠子浮现而出,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就像是一堵墙一般,挡在白胜前边,他倒是不畏惧,重重的一拳就砸了过去,但这蓝光,却是既有弹性,竟是随着他的拳头力道弯曲起来,浑然没有着力感,仿佛一下子打到了棉花上,白胜眼里划过一抹诧异,却是这蓝光陡然反弹,这反震的力量正是他之前的拳力,白胜倒退几步,眼睛死死的盯住我。 “你如果是男人,你就不要躲在女人后边!” 闻言,我不仅不走开,反而跟圣女贴得更紧了,当我的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圣女明显皱眉,生出一股子厌恶之感,仿佛对男人很是讨厌一般,她躲开了我,淡淡说道。 “让我们过去!” 圣女手中那蓝色的珠子,明显也是一件高级的法器,白胜的全力一击,就这样被化解了,顿时让所有白家人知道,圣女绝对是不好惹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就要放弃,灵器的诱惑,再加上对我的怨恨,让他们不愿意放过我。 白铁说道:“圣女想过去,那当然是可以,但这个小子,必须要留下!” 我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立即说道:“你说留下就留下啊,把圣女当什么了?小小白家,也不知道那个山里爬出来的野蛮人,在这装什么装?其他人怕你,我赵银柱可是不怕你!” 我说这话的时候不少围观之人都是心有爽感,毕竟这白家之前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用天怒人怨来形容,但是我说话的姿态,却是让他们生出一种秀与之为伍的感觉,因为我一边说着,一边还拉着清风明月,身子还往圣女身后靠了靠。 这没有出息的表现,别说是那些人了,就是三女,也是眉头皱起,明月二人望我的眼神明显带着厌恶了。 至于圣女,则是失望到了极点:“难道我一开始就感觉错了?他这等模样,与我记忆中的徐铭完全不同,而他,应该也不会认识这样的人……” 头一回,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圣女生出了不确定的感觉。 见到三女面色的变化,白家几人心中狂喜,白战冷笑着说道:“这种没有骨气的家伙,你们包庇着又有什么意思?” 圣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与你们五关,我只想过去。” 她还是心中不甘,想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白元满心不解,问道:“不明白圣女为何要对这样的男子如此挂怀?莫不是看上他了吗?我白元比他英雄十倍,若圣女有意,我却是没有意见。” 此言一出,三女的脸色剧变,这已经算的上是羞辱了,但我却好似没有察觉出一般,又是第一个跳出来:“我看你不应该叫白元,应该叫白痴才对,圣女怎么看得上你这种白痴?” 说着,我得意的举起清风明月的手,说道:“要说圣女青睐,肯定还是我第一,这两位姐姐与我一直牵手到这里,还说要做我的通房丫头,暗示已然足够,你没有机会了小子……” “混蛋!” 之前所说的戏言,没想到竟被我当众说了出来,清风明月下意识的甩开我,羞怒骂道。 终于松开了我,我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大踏步的走到马妖面前,面对其龇着牙的威胁,我一巴掌就扇到了马脸上,它想咬我,却被我捏住马嘴,我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还想抢我的宝贝,快点弄开你们这几头畜生,让柱爷过去!” 这一句话,我学着赵金柱的语气,惟妙惟肖。 白铁看着圣女:“圣女还要包庇他吗?” 圣女这次选择沉默。 她倒也没有做出决定,只是心中想着:“这是真的,还是伪装?” 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有放下怀疑。 我却是不想再拖延了,面上露出发现不对之后的惊慌之情:“圣女你难道不管我了吗?” 说着,我不等回答,发动行字秘一溜烟的逃去。 白家四人翻身上马,立即追来。 望着我的背影,圣女虽然觉得奇怪,但怀疑之心已经淡了许多,她的眸子里满是不甘。 “徐铭,你究竟躲在哪里?” 408:盘问 “白家真是好人啊……” 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虽然是朝着我追过来的,但是我心中却满是快意。 这白家的四兄弟,还真是可爱! 我忍不住想到,这四个人,简直是可爱到了极点。竟然帮我从圣女手里逃了出来,虽然,圣女没有伤害我的意思,虽然,直到现在她还是保护我,但是,我却是始终有感觉,那就是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我,她在暗中窥探着什么。 一旦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想圣女也不会对我保持什么善意了。 “小子,你逃不掉!” 身后白战大吼,其胯下马妖疯狂迈步,到底是四条腿。如同闪电一般追了过来。 我行字秘完全发动,体内的元气就像是被水泵抽走一般,但还是无法将他们甩开。 “主子,放我出去,我吃了他们!” 自从看到马妖,赵金柱的眼睛就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对这马妖的魂魄很是垂涎。就连对付这四个人这么艰难的事情,他也主动请缨了。 但我却是不想跟他们纠缠,这四个人,如果分开,我想我是不会惧怕的。 就算是四个人在一起,想要杀我,难度也不小,只是我不愿意跟他们纠缠,因为一旦被拖住脚步。一旦圣女他们来到,只怕是又会回到之前尴尬的境地。 前方不远处,就算通往内层的道路了,我眼睛发亮,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枚回元丹,直接就吞了下去,这回我发动了斗字秘,尝试了十几次,终于成功,立即爆发出十倍的力量,但我却没有想和他们分个胜负,只是利用力量的增幅,然后再度发动行字秘,不只是战斗力,就是速度,也扩张了十倍,我瞬间就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此人一直在扮猪吃虎!” 我突然爆发的速度,立即让白家四人跌破眼镜,想起我之前的怂,似乎有些刻意,四人隐隐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拍马来追,但仍然追不上我,马妖不停发出沙哑的叫声,示意已经到了极限。 “该死!”他狠狠的抽了马妖一鞭子,眼中满是恨意。 我终于穿过外层的通道,一头扎进北海秘境内层! 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觉,如果说外层是实际存在的空间,那么这内层,就像是另外开辟出的新世界。 跟龙虎山无关完全不同,那里是虚拟,而此地给人的感觉却是真实。 我的运气有点不好,刚一出现,就是在一座瀑布之上,猝不及防之下,被这水流冲的飞了出去,而在水潭底下,却是正有几人在混战。 突兀而来的我,立即吸引了他们的眼光,众人警惕的盯着我,在发现我的脸之后,却是齐齐爆出惊喜之意。 “是赵银柱!” “那个拥有灵器的家伙!” “他一个人,圣教不在!” 众人立即停止争斗,而是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我看着这些进来的人,却是脸色古怪,这些人的修为,只不过都是刚刚合一境界,有的人,甚至就连合一境界都没有,没有哪个门派派出的核心弟子会是这种货色,哪怕是那些中等门派,也绝对不可能。 那么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抓住他,他比前辈洞府都要值钱,得到灵器,胜过一切!”众人朝我扑来,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子杀意。上丸以巴。 这些人已经利欲熏心了,我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虽然我现在体内空荡荡的,没有丝毫元气,但是对付他们,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你们想要它是么?好的,我给你们。”我抛出砖头,赵金柱呼啸而出:“留一个活口。” 如果不加这一句,这些人肯定都是必死无疑。 赵金柱狂笑:“放心吧主子!” 我转过身子,朝着瀑布走去,刚才已经发现,这瀑布后边似乎另有一番天地,这几个人在这里厮杀,应该也是为了瀑布后边的物事。 见我居然朝着他们发现的地方走去,众人皆是惊怒,本来就很快的动作,又多了几分迫切。 “你们的对手可是柱爷!” 赵金柱哗啦一声,卷起滚滚黑雾,就把这些人都给包裹了。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惨叫之声。 但我已经不去理会了,我穿过瀑布,果然发现别有洞天,甚至还有几具尸体,就在瀑布之后,我看了看这些人的衣服,也没有门派的标识,是跟外面的人一样身份的散修,应该是开启洞府的时候被这里的阵法所伤,以至于丢了性命吧。 倒是给我提供了便宜,我直接穿过门户,就看到了里面一个不算是很大的洞府。 走进去一看,正中间便是一具骸骨,这骸骨上,还披着残破的道袍,随着岁月的流逝,衣服早就被腐化了,但是这骸骨,却还是晶莹剔透,这说明了此地死去的人,生前至少是化境的修为。 我走了过去,一方石桌上摆着两个盒子,将其打开后,是一本书还有一方小印。 这小印,似乎是某种身份的标示,我拿起小印,看到印章底下刻着三清二字。 这个死掉的人,难不成是三清观的前辈? 我想起那个三清观的老道士,心中不禁生出古怪之意,想要抢我的宝贝没有得手,结果让我捷足先登,先夺了他的造化。 这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另一本书,我以为会是三清观的秘籍,结果打开之后,却是有些失望,竟然是一本炼器之术。 顾名思义,是炼制法器的秘籍,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应该还是挺高深的,但要说实用性,却是很差,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去炼器。 像是炼器炼丹这种事情,都是要花费许多时间来研究的,这玩意对我的作用几乎为零,我四下里看了看,只能不甘心的承认,这死去的前辈,还真是身无长物啊,留下来的东西,居然就是这两个。 我拿起这三清观的小印,手指碰了碰,忽然间其中传出一股吸力,竟是将我体内刚刚生出的元气全部吸走,然后这小印放出青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约有几百里之外,三清观当代亲传弟子宁浩一面色大变,他一剑斩杀眼前的虎头妖兽,从其头颅之中取出一枚血肉模糊的内丹,然后丢进腰间的口袋之中,望着我这个方向,喃喃说道。 “有三清印的气息。” 随他一起的,还有三人,皆是合一境界的实力,众人露出喜色。 “师兄大运,刚进来就找到了三清印!” 几人短暂交流,身形一闪,就朝着我的方向迅速而来。 这股波动,还惊到了其他人,譬如说我的老朋友,天魔宗。 天魔圣子看着手中的罗盘,眼睛发亮:“这三清观要找自己的传承,就需要开启传承的钥匙,我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他们身上下了印记,一群蠢货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突然间动了起来,定是找到了那钥匙,我可要插一手。”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关注着他们,跟在身后,悄然而来。 早在进去之前,门派长辈就已经叮嘱过他们,互相防备,互相算计,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我可不知道这玩意居然还有这效果,将三清印随便丢进芥子袋,之后便开始盘膝打坐,元气消耗的太多,总不能一直用回元丹,这地方也算隐秘,正是短暂闭关的好地方。 没过多久,赵金柱得意洋洋的回来,他手中有一把无形的锁链,锁链之上拴着死去修士的魂魄,我看着他,赵金柱打了个冷战,伸手一抛,一个虚幻的魂魄便出现在我面前。 “主子,这小子已经拾掇服帖了,你尽管问。” 我看着这满面惊慌的修士,眼中划过一抹寒光。 “区区散修,你是如何进入这北海秘境的?” 409:惊变 北海秘境一直都有限制,名额被各大门派所控制,就是我想要得到一个名额,都是花费了不小的功夫。 但这些普通的散修,居然走了进来,如果是一两个。也许是好运气得到了名额,才跟着混了进来,但我刚刚进入内层,就看到了五人,并且全部都是散修,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此人已经死去,所以面色灰败,眼中仿佛没有焦距,因为对于他来说,什么都完了。 面对着我的盘问,他虽然惊恐万分,但却没有任何表示,就好像没有心情理会我。一个失去了希望的人,便是如此模样。 “你现在只是死了而已,修行者魂魄转世,来世不说重走修行路,至少大富大贵,若你不讲,我保证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我露出无情之色,像是这种情况,一定不能心软。 “听到没有。小子,信不信柱爷把你嚼吧嚼吧吃掉!” 赵金柱是时候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猩红的舌头卷着嘴唇。 听了赵金柱的话,他马上就想到刚才的恐怖一幕,就是这个如同疯狗一样的人,却是用无比阴毒的方式将所有人杀死,就连魂魄,都吞入腹中,他打了个冷战,终于瘫倒在地上:“我只求轮回。” 我点了点头,语气软化了下来:“可以。” 他似乎认命了。轻叹一声说道:“我只是北海区区一名散修,在所有大门派的人都进入北海秘境之后。北海就变得空荡起来。我们这些散修以及其他中小门派,都打算离开北海了,但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再次听到了钟声。” “钟声?” 我眼神一变,露出惊疑之色。 没有记错的话,北海秘境出现的时候,就有钟声响彻北海。 “没错,是钟声。”这修士眼中也有不解:“只不过这钟声跟之前听到的有区别,之前洪钟大吕,听起来缥缈无比,而这个钟声,却像是人为敲响,并且是在北海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传来了声音,我和同伴顺着钟声响起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却是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直到此刻,他仍然无法平静,仿佛想到了自己所看到的那个画面。 “这北海秘境,居然再次开启了!但跟之前不一样……之前只有一个入口,跟往年是一样的,而现在的入口足足有四个,并且入口很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硬生生开辟出来的通道……最开始有人怀疑,不敢轻举妄动,后来真的有人走了进去,这便引起了轰动……谁都知道这次北海秘境代表着什么,这可是天大的机缘,那些中等门派几乎没有犹豫,倾巢而入,小门派自然也跟着过来,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大门派留守在外界之人,此地出现如此巨大变故,等于说里面的限制取消了,就是大门派,都有不少人进入了内层之中,据我所知,这进入内层的人,不乏那些长老一辈的人……。” 听到这,我的脸色已经难看之极,这可是巨大的转折,北海秘境的限制,竟然取消了? 想起他所说的窄小通道,应该不是秘境本身的变化,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作梗,将这秘境硬生生开辟出四个通道,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之前将各大门派的长老等人传送到秘境中心,需要足足三个真人一起动手,而如果是开启四个通道,每个通道有一个人,那么也要有四个真人,也就是说,四个真人联手,才有可能放人进来! 此人竹筒倒豆子一般继续说着,对他来讲,早点说完早点解脱。 “我是最后进来的,因为思考了很久,进来的人太多了,如果是那些年轻一辈倒还好,可还有少数前辈走了进来,这就让危险系数增大了无数倍……可惜,犹豫了那么久,在通道关闭的最后时刻,我还是没有忍住冲了进来……” 说完,他后悔不已,如果不来趟这个浑水,他如何会有杀身之祸。 我心中冷笑,这家伙装可怜的功夫倒是不错,如果不是他心生歹意,我又怎么可能杀他?凡事都要有个因果,不过他倒是的确给我讲了一件大秘密,如果没有猜错,知道有前辈高手进入内层的人应该不多,因为我几乎是第一批进入秘境的人,其他人从进入再到相遇,还是需要不少波折的。 “你可知晓进来的化境高手有多少人?” 我目光波动,询问出这个重要的问题。 “至少二十人,大门派的前辈倒是比较少,因为他们来到北海的护道者,早就已经先行一步进入了中心区域,反倒是那些中等门派,基本上都是弟子跟长老一起进来的……” 他如实相告,非常配合。 这又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我忽然之间想起之前白家四子在那边拦路抢劫的画面,不知道多少中等门派的修士被其掠夺,如果正好他们的师门长辈进来了,倒是有好戏看了…… 我嘴角勾勒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意,如果有机会,倒要促成此事。 不过,肯定要在先顾好自己的前提下。 我肯定是许多人眼中的目标,身怀灵器,早就在北海传的神乎其神,一旦遇到,绝对没有放过的道理。 “我放你走,好自为之。” 我看着这修士,见其面上有忧虑之色。 很显然是担心我会不会出尔反尔。 但为难一个魂魄,却的确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我瞪了一眼赵金柱,他讲此人放开,这修士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冲我一抱拳,便消失不见。 自己种下的因果,却是怨不得别人。 见他已经去投胎了,我对赵金柱说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为我护法。”亚杂投划。 赵金柱闻言,眼前一亮,立即说道:“主子,交给我吧。” 我冷冷一笑:“我随时都会叫你,如果叫三声不回答,我便发动剑气,将你灭杀,不要有逃走的念头。” 赵金柱身子一滞,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很显然,又戳中了他的心思。 赵金柱已经离开,我观察了少许,发现他果然尽职尽责,这才是打开芥子袋,首先我将八宝玉如意挂在腰间,此物之前不用,是担心太过于招摇,但是在这个步步危机的地方,却是管不了许多了。 “一定会有人觊觎我手中灵器,我必须要想办法糊弄他们……” 看着手中的板砖,我不禁有些头疼,当时赵金柱的突发奇想,却是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困难,总不能说这法器丢了吧? 想想那些人满是贪婪的眼睛,我咬了咬牙,眼里面涌出不怀好意之色:“娘的,你们想抢我的东西,我就给你们抢!” 说话之间,我让赵金柱将那些杀死修士身上所携带的法器都拿了过来,因为是散修,他们的法器自然比较劣质,几乎没有怎么花费功夫,我就将这些捏成废铁一团,之后我又拿出自己刚刚得到的炼器之术,虽然这东西不可能对我有太大的用处,但掌握一些入门的炼器知识却是不难,我稍微看了看,心中便有了谱,我按照炼器术上所讲,凝聚出火焰,这火焰,只是很普通的真火而已,真火旺盛与否,取决于修行火焰的时间,我初次掌握,真火弱的可怜,但我却是有别的办法,从森罗印中取出一些怨气,雷火天克邪祟,就跟火克木一般,碰到之后便会燃烧,真火一下子冒的老高。 如果是那些资深的炼器修士,定然会对我这真火嗤之以鼻,但对我来说,却是够用了,我将这些法器的残片都丢进真火之中,掐了几个手决,没过多久,残片就变成了黑色的浆液,然后我要做的就是将这浆液凝聚成板砖的形状…… 足足半日过去,除了瀑布声之外,此地竟是没有任何动静,但就在此时,却是突然有声音响起。 三清观等人迅速来到,他们望着瀑布,眼中有明亮之色。 “三清印的气息,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410:赵金柱的诱惑 宁浩一是三清观当代最为杰出的弟子,像是这种隐世的门派,不需香火,也不需供奉,所要求的,便是苦修。 道门讲究资质。佛门讲究缘法,至于邪道,什么都讲,就是不怎么讲道理,宁浩一能以这等年纪便确定成为三清观未来的观主,足以说明他的资质惊人。用当时的老观主的话说,就是道门八百年一出的绝世天才,只可惜生不逢时,若是在东汉以前的鼎盛时期,宁浩一当有锦绣的前程,可就算是在现在,依然非常优秀。 跟随他的三清观修士,说是同门师兄弟。但地位与他天差地别,只不过是其打手兼任报表的角色而已。 “师兄,那人万一逃走了怎么办?” 有个黄脸修士问道,在他看来,如果是有人发现了三清观前辈的遗物,定然早就携带着逃走,不然岂不是等着别人找上门来? “且去看看。” 宁浩一担忧的也是这个,三清印的波动,只有在注入元气之后才会出现。但就是那突然的一下之后,便彻底的销声匿迹了,很想是被人窝藏了起来。 众人虽然是迅速而来,但心中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朝着瀑布走来。 “徐铭,你个王八蛋,竟然敢让柱爷给你看门,柱爷是好惹的吗?不是!柱爷是给你做苦力的吗?不是!敢惹柱爷,你就等死吧!” 赵金柱用泥巴捏了个泥人,倒是跟我有七八分像,他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每说一句话就狠狠的戳一下,突然掰掉了这泥人的一条腿。赵金柱神经质似得哈哈大笑。 “看看。这就是得罪柱爷的后果!” 正在得意之时,忽然耳边传来脚步声,赵金柱吓得亡魂皆冒,竟是一口将这泥人吞了,一秒钟变了个谄媚的笑脸。亚东圣划。 “主子,你出来了,我已经等你等了很久了,只是半日没有看见你,但对我来说,却已经如隔三秋,我……” 然而他眼前却是空荡荡一片。 往下一看,不远处却是有六个人朝着瀑布走过来:“原来不是主子,吓我一跳!” 赵金柱把这泥人又吐了出来,喉咙里一个劲的恶心,他甚至打了个嗝,厌恶的看着这些人,咬牙说道:“小兔崽子,差点吓死柱爷……对了,这帮家伙好像是朝着瀑布过来的,徐铭那小子还在闭关,万一被惊扰了……” 想到这赵金柱打了个哆嗦,但旋即又抽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么怂?转念一想,也许这些人冲过去,能把虚弱的徐铭小子干掉,但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赵金柱掐灭,徐铭这小子邪门的紧,这帮小兔崽子想要弄死他还是难…… “苦命啊!” 赵金柱胡乱的嘟囔一句,带着满腔的怨气扑了过去。 宁浩一等人正在前行,眼前却是一黑,浓郁的怨气将他们包裹住,其中传来阵阵鬼啸之音,赵金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滚回来。 “滚开!” 他罕见的没有见人就想要吞的心思,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帮小子不好惹,只是觉得把他们吓退就可以了。 “前辈何人?” 宁浩一不怒反喜,有人拦路,那就说明那人很有可能还没有走。 “前辈,啊哈哈哈,前辈……”赵金柱愣了足足五秒,忽然间兴奋的原地翻了个跟头,忽然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这么久了,老子出世这么久了,也没见人叫我句前辈,在徐铭小子面前,我他妈的活的跟孙子一样,如今终于有人叫我前辈了,这小子倒是有意思,有前途啊,赵金柱看宁浩一顺眼起来,一挥手散去怨气,装腔作势说道:“咳咳,小子,你很有眼光嘛,本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金柱是也。” “赵金柱?”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却是觉得莫名熟悉,之前说话的黄脸修士嘟囔几句,忽然间问道。 “敢问前辈与赵银柱有什么关系?” 其他人都想起来了,赵金柱,赵银柱,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三清观可是也追了很久的赵银柱,他们自然不会忘记,宁浩一望着赵金柱,冥冥之中却是生出特殊之感,看此人虽然活力十足,但却是少了一股子人味,难不成竟不是人?他眼神微变,想到了典籍中所记载的,法器变成灵器的关键,便是器灵化形…… 目光在赵金柱头顶上的两只角停顿少许,宁浩一终于确定,饶是他古井无波的心境,也泛起了涟漪。 “跟赵银柱有什么关系?是说徐铭那小子吧……该死,这小兔崽子不会说话,没事提那个克星干什么,难道让柱爷告诉他们,我是那家伙的奴仆,叫他主子吗?” 想到这,赵金柱心中就是止不住的抗拒,这也太丢脸了。 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宁浩一却是自持已经知道一切,他拱手说道:“那件大杀四方的板砖灵器,定然跟前辈有关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前辈定然是那灵器的器灵,而赵银柱那点微末修为,却能支使前辈,只能说明前辈定然是他有所牵连,说不定,正是他有恩与你,所以前辈才会照拂他一段时间!” 灵器这东西,如果是真人拥有,那很正常,可是一个合一境界的修士拥有,那如果没有人来抢就没有道理了,宁浩一自作聪明,却是给出了个自以为正确的答案。 赵金柱听了足足愣了二十秒,眨巴眨巴眼,然后发出一阵狂笑,他心中无比的愉悦,看着宁浩一顺眼到无以复加,他面上满是兴奋的潮红,却是自持“前辈”的身份,保持着克制,淡淡说道:“不错,那赵银柱小子,不过是我的晚辈而已,早些年他爷爷的爷爷曾经对我有恩,我为了报恩,照拂了他多年,他倒也识趣,为了讨好我,就连姓名都改成了赵银柱,哦,倒是忘记说了,我还有个不成器的晚辈,是这赵银柱的远方表弟,叫做赵铁柱……” 赵金柱,赵银柱,赵铁柱……听得有些怪异,但却丝毫不会对心潮澎湃的宁浩一生出影响,他望着赵金柱,问道:“如此说来,前辈应该是自由的了?那赵银柱小子,并没有认主前辈?” 赵金柱心中尴尬,面上却是露出肃然之色,他一甩袖子:“哼,我赵金柱不说比肩真人,但一般化境后期,都可以一战,怎么可能屈从于一个小兔崽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瞥了眼瀑布,还好,那小子没动静…… 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宁浩一更加恭敬了,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器灵的原主人陨落,要么器灵会被收服,有了新主人,要么就会被人请走,比如说天底下非常有名的丹鼎派,其开山祖师丹鼎真人,就是一个丹鼎的器灵,精通炼药之术……他看着赵金柱,抱拳说道:“在下斗胆,请前辈做我三清观的客卿长老!” 在宁浩一想来,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器灵跟人不一样,如果是一个化境强者,三清观倒也不至于这么看重,但器灵就不一样了,它们没有寿命的限制,几乎是永垂不朽的,如果修行顺利,照拂七八代的三清观弟子都有可能,更何况,如果赵金柱进了三清观,那么不出意外,定然会被宁浩一所用,这便是一件大杀器! 客卿长老? 赵金柱从没有想过居然有人会给他这样的邀请,他问道:“这客卿长老是干什么的?” 宁浩一一怔,说道:“在我三清观享受长老级别的待遇,丹药,功法,应有尽有,若是前辈有什么需求,那么便可以发布门派任务,由门派弟子前去完成,或是传扬到修行界之中,由众多的修士一起完成,我三清观,还是有些号召力的!” 赵金柱听得怦然心动,他的大脑迅速转动:“那我应该没有主子吧?” 宁浩一说道:“这是自然,谁有资格让前辈认主?所有弟子都会执晚辈礼!” 赵金柱吞了口唾沫:“那龙虎山的臭道士也不需要害怕了吧?” 他还在担心剑尘子。 宁浩一虽然不解,但却是轻笑一声,说道:“前辈说笑了,他龙虎山虽然鼎盛,但我三清观可丝毫不惧,若前辈成为我三清观客卿长老,龙虎山也要对你客气三分。” 赵金柱眼中爆出精光,他看着宁浩一,答应二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就在此时,却是有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等等!” 411:魔门少女? 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天魔宗众人于黑影中走出,领头的正是天魔圣子,他身穿镶嵌金丝的黑袍,古朴之中又带着几分华贵,这金丝贯穿全身。带着玄妙的轨迹,显然,这金丝黑袍也是一件法器。 这帮子核心弟子,基本上每个人都留有底牌。 望着天魔宗圣子走来,宁浩一脸色变得很难看,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前脚刚到不久,后脚天魔宗圣子就跟了过来。 “你跟踪我?” 宁浩一目光冰冷,藏在袖袍中的手掌握成拳头。 “什么跟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天魔圣子毫无尴尬之色,这宁浩一哪怕是资质再怎么好,但是他毕竟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待得久了,对于人心的把握并不算优秀。哪里想邪道这些人,从小就习惯了内斗,他直接无视了宁浩一,看着赵金柱,抱拳一拜,说道:“前辈,这三清观有什么好的?整日都是粗茶淡饭,在那老林子里头,能淡出鸟来,若前辈有意。当考虑我天魔宗。大鱼大肉,肆意恩仇,并且没有任何规矩约束……” 赵金柱愣了,没想到竟然又有人对自己发出了邀请,他吞了吞口水,心脏砰砰直跳。难道是柱爷的春天要来了吗? 宁浩一闻言,却是勃然大怒,手掌一翻,一枚淡青色的小剑飞了出来,这剑只有巴掌大小,但在宁浩一的屈指一弹之下,却是迎风就涨。很快就变成普通法剑大小,但这剑却是虚幻缥缈,不见其形,只有淡青色的一道光吞吐游离。 “浮光掠影剑!”三清观和天魔宗可是老对手了,天魔圣子当然对他们的术法跟法器都是熟悉无比,这一眼看来,却是微微凝重:“那群老家伙居然能将此物都给你,还真是下了血本……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吗?” 他冷哼一声,手掌凭空一掏,却是出现了一把环手大刀,那些新兴的宗门也许还没有芥子袋,但这种老牌的门派,其中定然是有芥子袋的,这天魔圣子就是拥有此物的人之一,环手大刀爆出滔天血光,杀戮的气息盘旋上升,竟是凝聚成了实质,一个鬼头探出,甚至对着宁浩一发出一声爆吼!亚华长号。 “天魔刃!”宁浩一眼中满是肃然:“天魔宗还不是一样,将这有数的法器都交给了你,不过按照历史的交手战绩来看,浮光掠影剑,似乎胜过天魔刃的次数更多吧!” “那是你三清观的老牛鼻子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天魔圣子眼神阴翳,握着天魔刃就要朝宁浩一劈下。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是传来大片的脚步声。 牵一发而动全身,天魔圣子算计宁浩一,追踪他而来,却不知道,自己也早就被人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一个势力。 此刻簇拥而来,却是让二人神色严肃,眼神都变得阴沉起来,宁浩一盯着天魔圣子:“你做的好事!” 天魔圣子心中怒极,面上却是冰冷,他看着来者,舔了舔嘴唇:“八景宫,昆仑派,天毒教……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踪本尊!” 天毒教也是个古老的门派,作为中原最早用毒的宗门,他们的毒无影无形,但以诡秘程度而言,丝毫不逊色于苗疆,只不过苗疆的规模更大,而天毒教却是很少出世,他们从古至今,就不受人待见,当然,自己也不在乎,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来。就像是一群疯子,疯狂的研究着毒,他们跟龙虎山那些炼丹的道士却是有些相似,追求外丹正道,而他们,却是追求毒丹正道,从入道开始,就要将自己炼成毒人, 功法大成之后,一身菁华和魂魄都要凝聚成毒丹,以此飞升。 但从古至今,却未曾成功过,天毒教依旧保持着偏执,到了现在还在不断的尝试,所以他们都是一群疯子,跟疯子打交道必须要注意,天魔圣子跟宁浩一都收起了法器,刚才二人争夺,只需要分出胜负便可以,但现在来的势力太多,在争下去就是愚蠢的行为了。 “适逢其会罢了。” 天毒教之中传出个阴测测的声音,倒是没有挑衅之意,只不过听在天魔圣子耳朵里却是分外刺耳,刚才他就是这么说的。 宁浩一露出好笑之色,看着他们:“诸位道友,倒是热闹,跟来此地,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昆仑派在远古时期称之为天下道场,门下道人自有出尘之气,领头者乃是昆仑派这一代的亲传弟子华景。 华景天生道体,这种体质乃是天生为道而生,相比于门徒若干的龙虎山,昆仑派几乎不收徒,这华景能拜入门墙,并且成为亲传,只能说明他的资质堪称逆天,他瞥着二人,也没有惺惺作态,却是天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你们邀请赵前辈去自己的门派,我昆仑派为何不能呢?” 说着,他冲着赵金柱一拜:“前辈,我昆仑上有小仙界之称,在上古传说中乃是西王母的道场,虽然略有荒谬,但其中景色却是天下最为优秀的,尤其是灵气,在如今灵气萧条的修行界,我昆仑上,却是足足要强十倍有余,因为自古以来的登天之路,就在我昆仑上之中……若是前辈加入我昆仑派,当拥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我可以许诺,十年之内,前辈必有突破,百年之后,可突破法器束缚,真正以器灵之身遨游世间,岂不快哉?” 赵金柱眼珠子陡然瞪得滚圆,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离开我的原因,也是跟森罗印在我手中有关系,身为器灵,哪怕是他再怎么奇葩,但是也不能违背自己是个器灵的事实,华景的诱惑让他怦然心动:“此言当真?” 这一个个大馅饼砸过来,几乎让赵金柱晕了,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幸福感,只是跟着我所没有感受过的,这一刻,他只想跟着这群可爱的凯子离开此地…… 天毒教也参与了进来,但他们优势很小,只是说毒,赵金柱听的毛骨悚然,在心里就把天毒教排除了出去,他的眼睛里放着光芒,瞅着天魔宗,昆仑派,还有三清观,单以诚意而言,几人都很足,天毒教已经被排除,他们倒也不急,就在原地站着看戏,至于八景宫,同样是道门古老的门派,他们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始终都没有开口。 “阿弥陀佛……” 但就在此时,却是传来一声佛号,有一群和尚走了过来。 一群光头迎面而来,倒也是有几分壮观,他们面上是熟悉的悲苦之意,领头之人说道:“我乃禅宗玄苦,百里之外,就心生感觉,此地有人与我佛门有缘,此番来到,却发现是前辈。” 赵金柱面色古怪:“我跟佛门有缘?”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以前自己就听过类似的话。 玄苦点了点头,眼中放出亮光:“不错,前辈有慧根,只是未经点化,入我禅宗,修今世缘,终来世果,百年之后,只怕是有登上西方极乐世界的可能……” 不等玄苦说话,天魔圣子就骂道:“秃驴,你说的这种话只能骗骗小孩子,谁可能会相信你?佛门清规戒律,戒色戒酒戒肉,谁能受得了?道门倒是规矩没那么多,但也是清苦,修什么狗屁心境,做什么狗屁善事,那多没有意思?我天魔宗不仅自由自在,声色犬马,并且还有无数功法等着前辈所用,不瞒前辈说,我天魔宗亦是有灵器存在,并且早已化形,此器灵名为彩凤,始终保持二八模样,修为高深无比,前辈若来,可与她相互交流,两人共同修行,定然突飞猛进,而且……” 他还想要说,但是赵金柱已经双目之中放出贼光,他几乎是颤抖着,用一股近乎于贪婪的语气说道:“你刚才说,你们天魔宗有个魔门少女器灵?” 412:打动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赵金柱现在的模样,那显然是“猪哥”,众人皆是懵了,天魔圣子心中古怪,但还是说道:“不错,若只是说外形。彩凤前辈的确是少女模样,只是她化形已经几百年了……” 赵金柱的表情立马变了,如果说之前他只是躁动,那么现在就是控制不住的冲动,他双目通红,心中有个声音在咆哮,女性器灵,少女器灵,来自魔门的少女器灵!!! 仿佛有成千上万多烟花在他的脑海中炸响,赵金柱简直无法克制自己的垂涎之意,像是之前承诺的什么好处,只能让他听起来舒服,因为他毕竟没有享受过。但他本性为魔,而魔性又是各种负面情绪,除了杀戮和无情之外,自然还有淫……只可惜,跟着我的这段时间,他压根就没有发挥本性的机会,原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孤单一辈子了,因为他只有魔性,却不是魔,普通的美女在他眼里如粪土一般。就像是一个人会喜欢上其他动物吗?种族都不同。怎么可能感兴趣,但器灵就不一样了。 滴答滴答。 赵金柱的口水都流淌了下来,这没出息的一幕,被其他人看见,眉头皆是一皱,这器灵什么都好。怎么感觉脑子有点奇怪呢? 但天魔圣子却不这样想,赵金柱已经动心了,他只当是自己的许诺起到了效果,但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句话触动到了他,他趁热打铁问道:“那么,前辈是什么感觉?” 此言一出,赵金柱立即回身。他瞄着禅宗弟子:“你们的庙里没有女器灵?” 禅宗弟子一怔,这算什么话,立即摇头。 赵金柱失望的叹了口气,看向宁浩一:“那你们呢?” 宁浩一似乎猜测到了什么,试探说道:“我们三清观不远处就有几个隐世门派,其中不乏道姑……” 这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不对,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道姑啊……”赵金柱继续叹气,可惜不是道姑器灵,他望向天魔圣子,眼神立即暧昧起来:“小子,你很不错。” 闻弦歌知雅意,天魔圣子心中狂喜,说道:“前辈你已经有决断了吗?” 如果能拉拢一个灵器回到天魔宗,那该是何等的功劳?在现如今的末法时代,几乎已经不可能产生器灵了,赵金柱的出现不得不说是个意外中的意外,所以更加显得他弥足珍贵,天魔圣子倒也不是说瞎话,如果赵金柱跟他回去,用天魔宗的古法来修行,数十年之后,说不定赵金柱真的能更进一步,到时候天魔宗重新出山,就有了雄厚的底蕴了。 说到决断这两个字,赵金柱才一下子愣住,他猛然间想起一个事实,自己好像没有决断的权力,森罗印还在我手里,而他的体内,更是有一道剑气存在,自己在这兴奋了这么久,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赵金柱心已经冷透了,他想到了众人许下的承诺,只觉得心都在滴血,有一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空虚之感。 “天杀的徐铭小子,啊啊啊啊,你坏了柱爷的好事啊,我的器灵少女,我的自由,我的客卿长老,没了都没了……”赵金柱心里头早就在流泪了,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个美梦,而现在梦醒了,就像是割肉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消失。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答应他。” 这个声音犹如冰水一般,瞬间就把赵金柱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浇干净,他脸色以肃,露出忠勇之色。 “大丈夫威武不屈,贫贱不移,主子,你怎么能让我背离你呢?” 赵金柱说这话的时候无比庆幸,还好自己只是在心里头骂,要是嘴上骂被逮住,那可就危险了。 我看着他,露出好笑之色,没想到只是闭关了会儿,就闹出这等事情,我其实看的时间不算太久,仅从只言片语之中,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对于赵金柱,我已经不想评论了,这家伙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说的话不需要在乎,倒是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的主意,如果不反抗一下,还真当我好欺负。 我眼中划过一抹寒光,却是说道:“我没有让你背叛我,只是需要你演一场戏……” 一边听着我说细节,赵金柱一边失望,还以为主子良心发现了呢,结果还是这鸟样…… 他心中不住的叹气,但没过多久,就已经调整过来了,没心没肺,也是赵金柱的一个优势,他听着我的计划,却是逐渐的眼睛发亮,知道已经不能改变立场后,他马上就带入了角色,再看这些人的目光,就如同看待宰的肥羊的一般。 众人也没有多想,只当他之前的沉默是在思考。 “前辈……” 天魔圣子有点心急,正待要在说话,却是在这个时候,我从瀑布中走了出来。 众人看着我,眼神都微微变化了。 “前辈,你们在做什么?” 我一脸茫然,看见赵金柱,却是抱拳,躬身说道。 我很惶恐,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但不敢揭破。 这一幕让众人暗暗点头,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模一样,我们不是主仆关系,一个合一境界的小修士,怎么可能拥有灵器呢? 赵金柱心中暗爽,虽然是演戏,但我的恭敬,仍然让他受用不已,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场戏能够一直演下去,还想要在装腔作势下,却是看到我眼中划过的冷光,他心中凛然,背着手说道:“ 小家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本尊已经照拂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离开了……”亚华夹划。 我身子巨震,仿佛承受了巨大打击一般,抬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是苍白,几乎是嗫喏着,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前辈……” 赵金柱眼中也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决然:“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雏鸟总是需要飞翔的,有我在你身边,对你的成长起不到任何好处……小家伙,将来的路,还希望你自己去走。”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他们恨我恨得牙痒痒,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天魔圣子立即说道:“你若是个男人,当然要靠自己,老有人在身边保护,定然会产生依赖。” 宁浩一也是点头:“不错,此言有理,道是自己的,要走出属于自己的道,才能有一番成就。” 禅宗和尚双手合十,说道:“世间是一个大苦海,其中五味,要靠自己品尝,施主,你着相了。” 几人的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威胁之色,我又是恐惧,又是犹豫,挣扎了很久,才一咬牙,说道“前辈,你如果离开了,我在此地岂不是死定了?我爷爷的爷爷当年对你有恩,你许诺过要让他的后人世代安宁,我若是死了,岂不是违背了你的诺言?” 赵金柱神色一僵,叹了一口气,望着众人,无奈说道:“他说得对,我赵金柱一诺千金,岂有违背之理,恐怕……” 天魔圣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抱拳说道:“前辈无需担忧,无非就是保命而已,那简单,我送他一物,便可以。” “什么东西?” 我跟赵金柱几乎是同时眼睛里放出贼光。 天魔圣子狐疑的看着我们,赵金柱这才咳嗽两声,说道:“这样吧,我给个标准,你们这些小辈,每个人取出几件宝物,就当是拿来交换我了,到时候拿给他,看上哪个,我便跟谁走……” 这个提议倒是让众人措手不及,但细细思考之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因为相比于天魔宗,他们似乎更缺乏打动赵金柱的本事,既然打动不了他,那么打动我也是一样的,所以他们立即说道。 “可以!” 天魔圣子跟吞了苍蝇一般,平白无故又生了波折,但众人都表态了,他也不能违背,暗骂几句后,却是目光一闪,首先取出一物放在掌心。 他决定占得先机! 413:竞争 天魔圣子掌心捧着的是活物。 一只黑色的猴子。 这猴子只有巴掌大小,整体跟普通的猴子一模一样,唯独是眼睛,是一对阴阳眼,使得这猴子看起来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阴森。 它很灵活。阴森的双眼掠过众人,其中的神色很不友好,在天魔圣子的掌心人立起来,咧开嘴巴,似乎是在笑,还发出笑声,但这笑声却是跟婴儿的啼哭声一般,听的人毛骨悚然。 “这鬼脸猴,根据古老的传说,是来自于地府,地府之中有十八层地狱,其中第十四层,名为枉死地狱。要知道,作为人身来到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容易的,是阎王爷给你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去自杀,如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人,激怒阎王爷,死后打入枉死牢狱。就再也别想为人了……这鬼脸猴,正是在这枉死地狱中存在的。它的作用。很简单,那便是折磨那些怨魂,它的哭声,是怨魂的惨叫声,它的笑声,则是即将开始刑罚的警告。它的食物,就是这些无辜的想要反抗的怨魂,它喝的,乃是第十一层血池地狱中的血,所以鬼脸猴生性暴戾。“ 天魔圣子用手指着这鬼脸猴的手脚,才发现竟然小小的银色链条拴着,他眼中满是凝重。 “据说是出了差错。有鬼脸猴从十四层地狱中来到人世间,当时一度还惹出了不小的祸端,后来被阴差收回,但难免还是有漏网之鱼,并且这鬼脸猴的血脉流传了下去,就算是如今,也有不少鬼脸猴,但其血统,恐怕都早已稀薄了,但我这只鬼脸猴,却是天魔宗悉心培养的,其血脉旺盛程度,足以比拟真正的鬼脸猴的十分之一,这已经是非常恐怖了,若是能让这鬼脸猴认主,那么就等于多了一个杀招!” 映像中,我似乎也是见过这种猴子的,如果记忆没有出错,那应该还是在养鬼道见到的,的确没有这只凶狠,我甚至能够从这小家伙身上感觉到淡淡的威胁之意,如果出其不意,这东西来偷袭人,定然是无法抵挡,只不过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鬼脸猴应该很难驯服,光看它此刻还是被拴着的模样就知道了,我瞅着这天魔圣子,此人简直诛心,拿一个不能驯服的危险东西来诱惑我。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赵金柱却是突然之间发话了,他看着这只猴子,对我说道:“主子,就要它吧!” 我面色不变,心中问道:“为何?” 赵金柱说道:“我传承与魔性中的一部分记忆中,有驯服鬼脸猴的办法,这个家伙来自于地府,很喜欢阴魂,若是它跟森罗印彼此靠近,那么定然能够更加快速的成长……” 我心中一喜,但仍然有疑虑:“你确定你能够驯服他?” 赵金柱很有自信:“如果是正经的鬼脸猴,那么谁都驯服不了,但这小玩意血脉不纯,驯服它却是不难,只是需要花费点功夫而已。” 莫名其妙的,赵金柱居然如此配合,他心中古怪,这可不是他的性格,难不成他又在算计着什么?不过想想,只要剑气在,我还担心什么呢?单论这鬼脸猴,的确吸引到了我,但我却不能表现出感兴趣,反而露出失望之色,说道:“这鬼脸猴如此凶狠,我怎么可能驯服,却是个没有用的东西!” 天魔圣子脸色一变,没想到我居然还挑三拣四,他忍着火气说道:“这可不是没有用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鬼脸猴的价值!” 我白了他一眼,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那你倒是驯化啊。” 他立即哑火了,如果能够驯化,他又怎么可能拿出来呢? “阿弥陀佛。”禅宗的和尚笑了笑,幸灾乐祸的说道:“施主千万不要上他的当,天魔圣子是拿你当猴耍呢,这种东西,一旦放开,肯定先反噬主人,定然是要不得……相比之下,我禅宗倒是决定拿出点实际的东西,舍利子你应该听过吧。” “舍利子?” 我眼前一亮:“道门修行结丹,佛门修行结的是舍利子,舍利子越多,便是修为越高?” 现代其实也有舍利子,有些普通人眼里的高僧,在坐化之后,尸体被火化,也会出现晶莹剔透的舍利子,但数量不多,不像是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体内的舍利子不光是数量,就是质量,都堪称优秀。 “不错,三代以前有个邪僧危害人间,被师门长辈斩杀,收其体内百枚舍利子,一直留到现在,那邪僧化境修为,一颗舍利子等于一年修行,我手中还有五十颗,此刻全部愿与你交换,定然能助你突破化境,到时候天下大可去得,自然得保安宁!”玄苦大袖一甩,五十枚晶莹剔透的舍利子散发出淡淡光芒,堆积在一起,看起来颇为壮观,让人望之忍不住沉浸其中。 其他几人看着玄苦,心中都骂了句秃驴,这和尚是真的疯了吗?居然给了这等好处,别说我了,就是他们自己都心动不已,心跳微微急促的同时,却也都知道,必须要拿出点真格的了。 “这位大师却是实在人,五十颗舍利子,还真是不少呢!”我露出动心之色,其实我自己已经意识到了,我体内有第二人格,之所以迟迟到不了化境,跟这个有很大的关系,这几乎等于一个人两条魂魄,要想突破,就需要两倍的元气,可是我毕竟底子薄,等到积累到两倍元气,那起码也要在十年之后了。 这舍利子,我必须要得到。 “那是自然,若是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佛门不行,若单论修为,我佛门当然是执牛耳。”玄苦丝毫不客气,得意说道。 “好大的口气,哼,说是邪僧的舍利子,但谁知道是不是拿着师门长辈的舍利子来谋取好处……”宁浩一冷冷的看着玄苦,他才是最早来的,但反而自己最没有优势,他发了狠,对于赵金柱,他势在必得,哪怕是需要付出代价,都不能放弃,因为这关乎到了他的颜面问题,心念转动之下,他一咬牙,从芥子袋之中取出一根绿色的植物,这植物刚一出来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嗅到之后体内一阵清爽,只有三片叶子,但生长的清脆欲滴,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悟道茶叶,乃是三清观悟道茶树生长,一百年才生长九片叶子,刚一出现,就要立即被分刮干净,也不知道多少门派的掌教等着求这悟道茶叶,我因为是亲传弟子,有三片叶子,我愿全部拿给你!交换赵金柱前辈!” 仿佛一道雷霆炸响,悟道茶叶,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宝物啊,在修行界,都是排的上名号的,顾名思义,此物之用,便是悟道,若我能够得到这悟道茶叶,在得到这舍利子,突破化境,指日可待! 其他几家看着豁出去的宁浩一,脸色也都变了,这家伙不说话则以,一说话竟是如此意气用事,这悟道茶叶,立即就把舍利子比下去了,见我心动,玄苦握住了拳头,却是果决说道:“再加十枚舍利子!”亚华亚才。 他还是觉得灵器价值更大,可遇而不可求,舍利子他们有,而灵器却是稀少,天魔圣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这次不需要伪装,是真的难以抉择了,面上露出纠结之色,看向天毒教跟八景宫:“二位?” 天毒教微微一笑,给出了条件,居然是毒药,说是可毒死半步真人,我不信,这玩意谁能说得准,反正我是百毒不侵的,第一个先把天毒教排除,至于八景宫,却是摇了摇头:“我们不参与。” 居然还有个围观的! 我摇了摇头,目光在禅宗跟三清观来回游离,天魔圣子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我的态度,无疑是将他排除了,他狠狠的捏了一把被拴住的鬼脸猴,从储物袋之中抓出一团血光,说道:“慢着!” 414:坑骗 “赵道友,此物乃是我天魔宗独有血晶,此物极其珍贵,乃是取血液精髓凝聚,一千人的精血才能炼制出这么一块血晶,每一块血晶的效果。都绝对不逊色那舍利子!”天魔圣子猛地一抛。强忍着肉疼,看着血晶落在地上,堆叠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小山般。 这血晶血光璀璨,虽然有血腥味,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我看着这血晶,却不再有兴奋了,反而有些忐忑,本来只是想坑他们一笔,以报自己被追了这么久的仇恨,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对于灵器的渴望竟是如此强烈,他们的念头我倒是明白,灵器只有这一个,而舍利子血晶等物,都是以后还能够得到的……可是,如果按照我的原计划这么发展下去,我们本来只是有些不和,恐怕要将他们彻底得罪死了,想到这我顿时就有些发憷,三清观。天魔宗。禅宗,这可都是正邪两道鼎鼎大名的门派啊。 我露出纠结之色,心想自己是不是玩大了,要不要收手,但这个模样落在他们的眼中,却像是我在犹豫。似乎面对这些宝物,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老婆总是别人的好看,这宝物也差不多,几人琢磨少许,都有些不安,自己所拿出来的虽然珍贵。但别人的也不差,并没有百分百胜过的把握。 “再加十枚舍利子,施主,这已经是我们禅宗最大的诚意了!”玄苦一咬牙,再次发狠加大了价码,都以为佛门清苦,事实上却不然,世间也不知道多少信徒,无数年累计起来,佛门早就是富得流油,灵器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当然是要拿在手里才安心,玄苦丝毫不怀疑,等到自己把灵器带回宗门,师门长辈定然要将灵器赏赐给自己。 赵金柱却是没有担忧,看着这些东西,虽然他用不到,但这并不能妨碍他眼馋,他一个劲的劝我答应,只不过具体答应谁,他也说不上来,如今看这价码,倒是玄苦最有诚意。 天毒教跟八景宫的人看着,此刻一个个都极为震撼,他们拼命的按捺住心中的欲望,这些东西,连带着他们都已经打动了。 我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浓郁,这三个家伙是动真格的了,并且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人靠近,毕竟在这也耽搁了不短的时间,这几大门派又是吸引眼球,他们刚来得知具体事件,当即是脑海嗡鸣,望着我的目光带着强烈的羡慕之意,保不住灵器,但能够得到这些宝物,那也是大赚了! 这也就是在北海秘境内,如果出去了,肯定没有这么好说,没看之前他们的师门长辈都是豁出老命去抢的吗? “那个,我能不能不换了……”我有些弱弱的开口,内心却是纠结感十足,这些宝物摆在面前,我当然想得到,可是一旦我坑了他们,后果定然是不死不休。 事情好像有点超出我的掌控了。 “不换!?”三人闻言,眼中同时爆出冷意:“你在开玩笑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敢说不换!” “还不是嫌弃价码低,哼,小子,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要知道这个道理,这是我最后一次加价,再加十枚血晶,绝不比这秃驴的舍利子差!”天魔圣子红着眼,虽然天魔宗底蕴深厚,但这不是某个人的财产,他地位再高,也只是分配的资源多,所以这血晶如果拿出来这么多,那已经是大出血了。 不管是血晶,还是悟道茶叶,亦或是舍利子,显然都是他们师门赐予,留给他们在这秘境中得到机缘,然后一举突破化境的依仗! 像是这等天才,一旦突破到化境,定然要比同境界修士强大许多,但如今,他们却是将自己的依仗拿出来了,几乎毫无保留。 “魔崽子,你是成心跟你佛爷过不去了!?”玄苦面上再也没有悲苦出色,他的火气也冒了出来,瞪着天魔圣子的眼神,已经有了动手的念头。 “公平竞价而已,你若是比不过,那就自己滚开,省的碍眼……”天魔圣子的脾性何等恶劣?岂会避让他,当即是冷笑开口,他还巴不得打一架呢,分出个胜负,也不至于如此大出血。 宁浩一有些尴尬,悟道茶叶,已经是他所能拿出的最珍贵之物了,虽然在他心中,这东西的价值绝不逊色其他二人,但毕竟人家是在不断加价的,而他,却是这么久都没有开口,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看了看身边的同门,他心念一动,说道:“你们身上可有回元丹?” 众人一怔,然后点头。 宁浩一松了一口气:“每个人都取出身上半数的回元丹给我,回到门派之后,我双倍还给你们!” 三清观的众弟子面色大变,映像中这还是师兄第一次说这种话,可见他是真的势在必得了,众人倒也不含糊,马上就取出丹药,十几个药瓶放在地上,给人一种琳琅满目的感觉,宁浩一说道:“回元丹乃是我三清观独有炼制之物,一枚丹药就能恢复大部分元气,这有十三瓶,可作为价码,道友,你最好考虑清楚!”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可见,如果我再不答应,只怕是他都有杀人的冲动了。 回元丹我是知道的,之前宝印真人的芥子袋里就有回元丹,只不过数量没有这么多,几次使用,已经所剩不多了,没成想这丹药竟然是出自于三清观,我心跳加速,回元丹可是战斗中非常实用的丹药,尤其是我现在发动行字秘和斗字秘,极为欠缺元气,有此丹药在,就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只是这事情,真的越闹越大了。 我看着三人发红的眼睛,终于意识到,这笔交易,我就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是得答应! “那个,也许这板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我决定还是规劝他们一句。 “无妨,好不好的与你无关,只要交给我们,那么便可以!”天魔圣子烦躁开口,在这北海秘境中还有许多事情做,可不能在我的身上过多的浪费时间。 “我的意思是,可能没有那么高的价值,如果……”我吞了口唾沫,说道。 “那就跟施主没有关系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玄苦冷笑说道,在他看来,我这只是推托之词,灵器强不强,早就在北海便验证过了,他们可不是瞎子。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地上这些璀璨的宝物,终于坚定起来,话已经说明白了,他们还是冥顽不灵,那就跟我没有关系了亚每来弟。 这是硬塞给我的造化,如果不拿,只怕是天理难容。 而且,我这是假身份,等干了这一票我就走,马上恢复本来面目,就让他们去找赵银柱拼命吧! 我打定主意,说道:“我已经有了决断,但各位情绪有些激动,我心有不安,若是当众交予一人,只怕是会引来其他二人的不满,万一打起来,那可就不好了……所以,不如三位分成三个方向往前走,前方有一岔路,四个路口选其三,我到时候会追上前去,选定一人交易……” 几人陷入沉思之中,这的确是有道理,换位思考,如果自己看到别人得到了灵器,那肯定也是要出手抢夺的,这样一来,就能避免麻烦,他们都对自己的宝物有信心,当下也就不犹豫了。 “此法甚妙。” 三个门派分散而走,临别之时用威胁的眼神看我,他们并不担心我逃掉,因为这里的地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阔。 “这就不能怪我了。” 我看见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眼中火热之色一闪而过,立即便选定一人追了过去。 415:傻富帅 天魔宗圣子走的很慢,本来信心满满的他,就在没走出多远的时候,忽然间有些不安。 “那个小子,该不会去找那帮秃驴了吧?” 心中突然间生出一丝疑虑,甚至是隐隐的后悔。如果自己在加重点筹码,应该就更有把握了点。不过这已经是不菲的代价,如果那个小子识相,应该就过来,若是不识相,没了灵器,那么我便宰了你! 天魔圣子恶意翻涌,得不到灵器,那么得到一点别的好处也并无不可。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却是传来了脚步声。 几个天魔宗的弟子立即回头,看到来人之后,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那小子来了。”他们也为天魔圣子捏了一把汗,凭心而论。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如果没能得手,以天魔圣子暴躁的脾气,只怕是又要生出一些事端。 所有的担忧全部消散的一干二净,天魔圣子眼中露出得意之色,他背着手回头,淡淡说道。 “你很有眼光。” 我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块板砖,看着这板砖,我的眼神有些复杂,闭关的时间里。我除了恢复元气之外。便是炼制这板砖了,因为之前就打定主意坑一笔,普通的板砖肯定骗不过人,我用那些不入流的法器残片重新炼制出的板砖,虽然没有什么威力,但看着的确是有淡淡的灵气。最起码,像是一件法器了。 天魔圣子盯着板砖,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当然,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复杂,心中冷哼一声,却是挥手将血晶跟鬼脸猴都丢了出来。 “别心痛了。这笔买卖对你来说不算亏,以你的实力,灵器对你而言不但没有帮助,反而还会让你惹来杀身之祸,本圣子可不是一直都这么有耐心的……” 我一挥芥子袋,将这些血晶全部收走,然后抓住鬼脸猴塞进袖子里,望着天魔圣子,我眼中依然是复杂。 “我们说好了,不能反悔……” 天魔圣子皱眉,他不懂我的疑虑是哪里来的,烦躁的点了点头,我深吸一口气,心中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这是你自找的。 赵金柱的身形出现,他似乎有些悲伤,眼中竟然带着不舍之色,他看了看我,喃喃说道:“小家伙,以后的路,只有你自己走了……” 我身子一震,望着赵金柱,深深抱拳:“前辈,这些年的照顾,赵银柱铭记在下……我,我先告辞!” 到最后,竟是哽咽一般,我转身就走,当然,这板砖法器也丢给了天魔圣子。 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板砖塞进芥子袋,只有掌握住灵器本身,才不会担心器灵逃走,因为器灵是无法离开灵器太远的,除非是能够再次取得突破,显然赵金柱还不是这个层次。 松了口气,望着还是满眼悲伤的赵金柱,天魔圣子劝慰道:“前辈,不要伤心了,来我天魔宗,才是上上之选。” 什么报恩,什么不舍,对他而言都是扯淡,他是嗤之以鼻的,所以这安慰要多假有多假。 然而赵金柱却是落下泪来,所有人看着,都是油然生出一股敬意,这位前辈,竟然有情有义到这种程度,他们却是不知道,这泪水,完全是真,赵金柱心都在流血,他想到了器灵少女,想到了那许诺的种种好处,但可惜,都和自己没有缘分了,自己还是要回到那个恶魔的手里,想到这,他就无语凝噎,赵金柱深情的看着天魔圣子,叹息说道:“我累了,休息一会儿。” 说着,身子便化身流光,钻入了芥子袋里的板砖之中。 他们只当是赵金柱需要时间来调整,天魔圣子无比的得意,他想到玄苦跟宁浩一枯等一场的模样,心中无比的畅快,但转眼,又被心痛给替代了,得到灵器是好,但这个代价……他也发出叹息之音,如果不是害怕强夺会引来器灵不满,他早就出手了,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我的速度极快,如果撕破脸面,干脆把灵器交给玄苦或者宁浩一,那可就麻烦了,若不是顾忌这些,他岂会费这般周折。 我跑出了很远,感觉到森罗印黑光一闪,便说道:“你回来了?” 器灵离不开灵器,这是对赵金柱最大的限制,他的眼圈还有点发红,但很快就抹了干净,眼中再次放出贼光:“下一个吧!” 这种坑人的事情,柱爷可是最喜欢的,虽然这帮人有些傻,明明都说了不划算,却还是要打破脑袋来交易,真是蠢货,这导致柱爷成就感不强。 “要得罪,干脆就得罪死吧……” 我现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担忧之意完全消散,我追上了禅宗的队伍,准确来说他们已经没有再走了,一群和尚盘膝打坐,等我过来的时候,玄苦眼中爆出精光。 “施主,果然与我佛门有缘。” 我嘴角抽了抽:“在下可没有这个福分……” 说着,我拿出一块板砖,为了安全起见,我总共打造了八块板砖,本打算一口气坑个爽,没成想只是三块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玄苦盯着板砖法器,却是没有说话,这和尚倒是戒备,我心念一动,赵金柱便显现出来,他扮演前辈这个身份有些上瘾,出来之后,却是背对着我,声音冷漠:“你走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馈赠了……” 然而他的眼圈,却是微微泛红,有泪珠,在眼眶之中打转,只是我却看不到。 但玄苦他们是看到了,也是肃然起敬,任凭谁来看,都一定会认为赵金柱是一个严厉的慈父角色,嘴上绝情,实际上心中却是柔软无比,玄苦道了声阿弥陀佛,将舍利子全部丢了出来,说道:“你拿走吧。” 我没接,惯例似得问了一句:“你可别后悔!” 闻言,玄苦还以为我这是置气的话,以为被赵金柱抛弃了,所以说出这种冷漠之言,他心中却是真的浮现出一抹悲苦之色,看我的眼神也带着点怜悯,原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前辈的一片苦心,唉……他似乎不想在说话,摆了摆手,示意我离开。 在我走后,赵金柱这才僵硬的转身,看着我的背影,他嘴唇抖了抖,说道:“我累了……” 他直接钻进板砖之中。 玄苦轻叹,将板砖收好。 “哇哈哈哈哈,柱爷简直是个天才……”回归的赵金柱发出狂笑,想想那帮和尚敬佩的眼神,他便是无法抑制的爽。 “还有一个!”再一再二还有再三,干了两票后,我的胆子也大了,立即朝着宁浩一而去。亚每扑巴。 他已经无比焦急了,脸色很难看,其他人也不敢搭话,但谁都知道,这么久没来,只怕是没有选择他们。 但就在这个时候,宁浩一却是突然间听到我的喘息声,他眼中爆出惊喜之色,没想到居然还有转折点,我担心迟则生变,不敢跟他多废话,直接丢出板砖让他验货,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不会对赵金柱生疑,在赵金柱钻进板砖之后,宁浩一也没有检查,因为他担心其他二人追过来。 “你肯定不会后悔的对吧……” 我依然问道。 宁浩一觉得奇怪,狐疑的看着我:“道友具体说得是什么?” 我一狠心,大着胆子说道:“这器灵不是个好东西,可能会坑你!” 放出赵金柱又是跟之前一样的演技,宁浩一早就已经生出崇敬之意,反倒是对我,一直都有些不屑,此刻闻言,马上皱起眉头,冷漠了起来:“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前辈对你一片丹心,却完全不懂,若不是前辈庇护,我这就打杀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顿时无语,拱了拱手,立即开溜。 人能作死到这种程度,也怨不得我了,最后的一点愧疚之心,也全部消散了干净,这三个傻富帅,不坑他们坑谁? 我不敢耽搁,全速逃跑,生怕他们发现端倪,一口气冲出了四五里地,我才稍微安心,但刚刚速度慢下,周遭便出现了一股恶臭。 十几个黑衣人,奸笑着走来。 416:谁是黄雀? 噗通! 我倒在了地上,身体软的像是面条一般,显然已经没有了知觉。 众人大笑,挥手涌出一道狂风,就将这恶臭的气息驱散,他们走了过来。竟然全部都是天毒教之人。 “可是逮到了一条大鱼……”领头的干瘦男子说道,他阴翳面孔上浮现出一抹潮红。 我天毒教是没有什么能被你看的上的宝物,但我们也没有要让你看得上的意思,反而你的宝物,我们更想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小子刚刚离开了那器灵,马上就变成了这样,果然是一无是处……”众人将我围了起来,有人摇头说道。 “这还要仰仗朱师兄的谋略……”几人恭维着干瘦男子,正是他拍板决定,不参与到灵器的争夺中去,因为天毒教没有优势,他们把目光放在了三大门派所交易的宝物之上。不管是那血晶还是舍利子,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有机会抢来,那肯定是不能放过的。 “要说最大的功臣,还是这个小子,如果不是他傻,哪里有机会这么容易得手?”朱师兄面带得意之色,他看着我的身体,冷哼一声说道:“拿掉他的芥子袋,至于身体用化骨粉毁尸灭迹,这件事最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是!” 有两个人领命,在我身上掏摸起来。 就在其中一人触碰到芥子袋的瞬间,我的眼睛陡然睁开。早就酝酿了很久的元气瞬间爆发,我双手并指为剑,朝着他们的喉咙便是戳了过去,在我动手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不对,下意识的抬头,但已经晚了,我的手指快如闪电,狠狠的插进他们的喉咙之中,二人眼中爆出难以置信之色,却是气管被阻,说不出话来,我一抽手,顿时血流如注。 “你居然没死!” 朱师兄露出骇然之色。 “这怎么可能,我下的是千年毒,可毒死化境强者,你凭什么还能活着!” 天毒教的埋伏。是我没有想到的。如果换做其他门派,只怕是我已经死了,但可惜,毕竟是天毒教,他们选择用自己最擅长的毒术,但我偏偏是百毒不侵,他们的毒,除了让我觉得不适之外,并不会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我眼中爆出冷色,看着这些险些要了我命的人,冷冷说道。 “我当然不会死,要死的,应该是你们!” 朱师兄看着两个同门的尸体,杀意也是翻涌了起来,他心绪很不顺畅,拳头攥紧的同时,寒声说道:“杀我门人,你才是找死!” 众人同时行动,含怒出手的他们根本毫无保留,然而我却是不屑,这天毒教就跟苗疆一样,一身毒术惊天动地,但修为嘛,可就有些不够看了,我甚至没有躲避,他们冲我扑来的同时,我身上亮起五色光芒,就将他们的攻击阻挡,朱师兄看着我腰间的八宝玉如意,瞳孔一缩:“竟是防御法器!” 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宝物? 他带着疑问,却是手掌一挥,竟是出现了一个兔子模样的红影,这红影冲着我一吼,直接就扑了过来,在空中消散成气体,直接落到了我的身上。 “这是万年毒,我就不信毒不死你!” 他的眼中满是疯狂,万年毒,是此行最大的底牌,就是半步真人,也能够毒死,刚才他便想用此物来与我交换,只不过我拒绝了,没想到这就着落在我的身上,能够化形的毒,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饶是百毒不侵,我也不敢硬接,八宝玉如意释放出一道光芒,将这毒药抵挡,但还是渗透了进来,涌入我的体内,顿时带给我强烈的疼痛之感,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人用剪刀剪开一般! 这就是万年毒的威力? 我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关键时刻,还是我的四窍玲珑心起到了作用,喷涌出精气,不断的冲刷身体,反复上百遍,才将这顽固的毒素清理出去,我生出骇然之色,这天毒教果然名不虚传,我都已经是百毒不侵了,居然还能够伤害到我! “你没事!”更震惊的还是朱师兄,他都已经施展了万年毒,就是想以绝对的优势迅速解决麻烦,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我竟然还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一幕进入他的眼中,瞬间将他的信心打击的一落千丈。 天毒教最为依仗的毒,居然没有任何作用! 其他众人也都是露出震惊之色,我却是不想耽搁了,这天毒教神秘而危险,越是拖延越是对我不利。 “杀了他们!” 我直接抛出森罗印,赵金柱发出鬼啸之音,这帮人看到赵金柱后,震惊之情简直无法述说。 “为什么你还在!” 不是已经交易给了别人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让天毒教的众人崩溃,作为底牌的万年毒都没有作用,那还能怎么办呢?众人下意识的就要逃走,然而赵金柱岂会放过这可口的点心?黑雾将他们包裹,其中响起赵金柱猥琐的声音。 “柱爷来跟你们好好玩玩……” 惨叫声接连响起,没过多久,这帮人的灵魂就被森罗印吞噬。 看着这群人的尸体,我仍然有些后怕,到底还是经验欠缺了,如果换做其他门派埋伏,我已经死在了这里,天毒教倒是给我上了一课。 我找到了一枚芥子袋,是这朱师兄之物,里面有不少毒药,我看见个小瓶子,其中装的正是万年毒,就像是活物一般在瓶子里游荡,刚才他所用的,只不过是十分之一。 我将这万年毒珍而重之的放好,其他的千年毒什么的,也都是收入囊中,最后,我却是发现了一个木盒子。 将这木盒打开,其中竟是跳出一只蟾蜍。 这蟾蜍丑陋无比,身上还散发着恶臭,但落在地上也不逃,它的大眼珠子分辨着方向,最终选定了一处,吐了吐舌头。 我一怔,难道这玩意是在给我指路吗? 天毒教不会莫名其妙放这么一只蟾蜍的,我内心古怪,将这玩意收在木盒之中,想了想,我用化骨粉将天毒教的人的身体都毁灭了,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在我做完这一切后,却是从身后传来了鼓掌声。 竟是又有一队人走来,我回头一看,却是深吸一口气:“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 来的是八景宫。亚坑帅弟。 之前的两个看客,没想到都选择了埋伏我,只不过天毒教更快一点,等等……我眼神一变,不是天毒教更快,而是八景宫技高一筹,他们也是黄雀,没猜错的话,就连天毒教,也是被他们所捕猎的对象! 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道友还真是有本事,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我八景宫没有参与进来,当真是最理智的决定。” 八景宫的道士始终沉默,如今是他第一次开口,此人一身出尘之气,温润如玉,气质倒是跟怀玉有些相似。 “还有我昆仑派,还要多谢辰云道友的提醒。” 华景也是带着许多昆仑派的弟子走来,他们望着我的眼神,同样是带着凝重。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也对板砖法器有意的华景,突然之间就偃旗息鼓了,原来是这八景宫的辰云提醒了他。 八景宫,昆仑派……我嘴巴里发苦,这两个门派可是丝毫不逊色天魔宗的,被他们盯上,这可就麻烦了。 “两位果然是聪明绝顶,在下认栽,但想要让在下就范,只怕是还需要付出点代价……” 我调动元气,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不不不,道友不要误会,我们可没有敌对之意,反而想和道友谈一个交易……” 辰云摆了摆手,含笑说道? “交易?”我脸色古怪:“你该不会也想换我的法器吧?” 本来一直风轻云淡的辰云闻言,却是面色一变:“道友可不要开玩笑,你的法器,我可不敢跟你换,我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417:大乱的前兆 其他的东西? 我心中盘算着,除了灵器还有什么能被他们看得上眼的东西吗?仔细想想,应该是没有的,我看着他们,不解问道:“你先说是何物?” 辰云轻轻一笑:“对你来说不过是无用之物罢了,没记错的话。刚才所处的那个瀑布,其中应该有个洞府吧……” 一句话,却是让我的警惕心瞬间飙升到了极致,我心中一沉:“你怎么会知道?” 他是后来才到的,根本就没有靠近瀑布,如何会知道瀑布后边有洞府呢? 辰云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的眼睛里放出精光:“看来你真的是进去了,那么里面的东西,你也应该都得到了吧。” 闻言,华景也是紧张了起来,他踏前一步,冷冷的注视着我。 我知道是隐瞒不过去了,想到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印。我脑海中闪出疑问,难道这东西是什么宝物?我将小印拿出来,托在手掌之中,华景瞳孔一缩:“果然是三清印!” “三清印?”我想起那个死去前辈的身份,他的确是三清观的前辈,我问道:“你们要的就是此物吧。” 辰云的呼吸微微粗重,点头说道:“将此物与我,不胜感激。” 我面色古怪:“不是说交易吗?” 言下之意,不给点好处就想要我的东西?从他们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三清印应该是特殊用途的,如果是宝物我自己就能看出来,但显然不是这样,三清观的东西,我可不敢留在身上。本来就已经得罪惨了他们,而且我也不知道用途,倒不如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当然,这要在他们付出一定代价的前提下。 我有点上瘾了。这帮子家伙都是富得流油,说不定又能捞一笔好处,我眼神中隐隐放出贼光。 然而辰云却似乎是早有准备,他摆了摆手,说道:“交易的内容,便是你交给我三清印,我为你保密,不然,天魔宗,三清观,以及禅宗,立即就会反应过来,到时候别说是寻找机缘了。道友将要面临无休止的追杀。” 我脸色一变。声音渐冷:“这不是交易,而是威胁。” 华景因为差点被我欺骗,所以态度很生硬,冷笑说道:“这不是威胁,是救你的性命,用一个你用不到的东西换取我们为你保密,你并不亏什么。” 看着二人丝毫不肯让步的模样,我心中的火焰顿时熄灭,这两个家伙果然不傻,想从他们身上捞好处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我看着这三清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此物可以交给你们,我也不问你们要好处了,我只想知道,你们拿此物有什么作用?又是怎么知道那瀑布后面有个洞府的?” 二人面色皆有变化,眼中目光闪烁,明显在思考,华景似乎想要出口拒绝,但却被辰云拦住,他神色严肃:“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这个消息,估计是瞒不住多久了。” 说着,他从手中取出一张羊皮卷,丢了过来,我抓在手中将其打开,才发现是个地图,但这地图的内容,竟是无比熟悉,我脸色大变,紧紧捏住羊皮纸:“这是那瀑布洞府的地图!” 北海秘境都是第一次进来,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可他们竟然拥有地图,并且地图直指那瀑布后边的洞府! 绝无可能是二十年前秘境开启的门派前辈绘制的地图,先不说那个时候他们有没有参与到进入秘境这件事,单说如果那个时候发现了洞府,定然是第一时间拿走宝物,岂会留到现在? 辰云背着手,说道:“将三清印给我们,我告诉你来龙去脉。” 我微微犹豫。 华景冷笑:“放心,我们的信誉比你至少好十倍。” 我露出尴尬之色,将三清印抛了过去,辰云放入芥子袋之中,这才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有个神秘人通知了各大门派鬼蜮的真正秘密吧,这里作为前辈修士们的墓地,拥有无数的机缘,很多门派的传承,都在此地……三清观,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们的传承开启,需要一物,便是三清印,而此物是在他们早就已经逝去的前辈手中,三清观自己也没有,而这个死去的前辈洞府,正是那瀑布之后……当时随着信件,这一份羊皮卷以及三清观的传承开启之地的地图,也是落到了我们的手中……” 说到这,他没有往下说。 我陷入沉思,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看着华景,脸色逐渐的苍白:“难道说你也有……” 华景沉重点头:“我们昆仑派所得之物,是八景宫的。” 我看了一眼辰云,怪不得他要和华景合作,原来竟是如此。 此事细思极恐,那个神秘人到底想要做什么?除了给各大门派鬼蜮的真正秘密之外,还将地图也给了他们,并且,这绝对不是一家两家的,八景宫得到的是三清观的传承地图,而昆仑派得到的是八景宫的……这不是偶然,我有理由相信,天魔宗,三清观等门派也定然有其他门派的传承之地……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一个大门派,我得到了其他同等级门派的传承,我也定然不会放过,因为这是天大的机缘,没有哪个修士能够抵抗……可是,一旦事情暴露,那么引来的定然是另一个门派的不死不休结局! 我身体发寒,眼中浮现出一抹惊恐:“此人一手布局,想要让修行界大乱!” 我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这北海秘境定然会有腥风血雨,而要知道,北海秘境几乎集中了天下最为出色的年轻修士,很多人甚至是各大门派的未来的希望,如果他们陨落在秘境之中,那么守在中心地带的师门长辈,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何况这些传承,更是不可能放过的,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时候的外界,定然也已经大乱…… 最让我不安的还是这个幕后之人,他竟然这么熟悉北海秘境,就连每个门派的传承他都知道,这说明此人肯定是经常出入这里,而能够出入这里的人,又只能是真人级别,如今天底下的真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此人知道那么多传承,却不去取,反而留着挑拨其他门派,所图定然甚大。 见我面色骇然,辰云轻叹道:“我最开始只是怀疑,但是在跟华景道友交流之后,却是肯定了,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我们八景宫跟昆仑派定然要血战,但此刻,我们却是达成合作,昆仑派将属于我们的传承交给我们,而我们,却是共同去取三清观的传承,将来,我们更要同气连枝,保护昆仑派的传承……而你刚才所得到的那个蛤蟆,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定然也是指引其他门派传承之物,只不过天毒教没有去取,就先落到了你的手里……这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很明显了,道友,你可明白。” 辰云也是个聪明人,他也预见到了未来的发展,我点了点头,冲着他们抱拳。 众人挥手离开,我立在原地久久不动,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让我很是不安,我本来还对其他门派的传承有点兴趣,但此刻却是兴致消失,从现在开始,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得到往生泉,然后立即离开此地! 有一部分化境高手也顺带着进入了北海秘境,这就是个催化剂,会让事情更快的发展。 所以我决定躲避一段时间,等到大乱归于沉寂之后,我再出来,顺便,我也要想办法突破化境了!亚阵帅才。 我深吸一口气,开启行字秘一路行走,一直选定个方向,最终到了个偏僻的土山底下,看着此地,我用真武剑挖了个大洞,然后钻了进去。 先做一段时间老鼠吧! 我却不知道,就在我进入这个简易洞府闭关的时候,天魔宗等人却是遇到了麻烦。 就在他们眼前,有个黑影凭空出现。 418:悲剧 在这北海秘境之中,无时无刻都要保持警惕,哪怕是天魔圣子此等高傲之人,也是如此,所以在看见这黑影出现的刹那,他的眼中就泛出血光。 “阁下何人。天魔宗的路,你们也敢挡?” 就在众人的警惕之下,这黑影转过身子,冷漠的面上带着一抹无奈。 “还没有认出来吗?” 众人皆惊,他们放下武器,看着此人,竟是口吃说道:“陈,陈长老?” 来者竟是天魔宗的长老,之前追我的二人之一,他居然出现在了北海秘境,天魔宗可并不知道北海秘境又开启了一次的消息,天魔圣子又惊又喜:“陈长老为何能够进来?” 陈长老面色沉凝,他将北海秘境再次开启了一次的消息说了出来。顺带加上了他的分析,倒是和我的感觉一样,那神秘人的挑拨之意,实在是太明显了,几乎是挖了一个明显的坑,带着其他人来跳,无奈的是,谁都知道是坑,却偏偏不得不跳,这秘境中的传承,你不来争,那就被别人夺走了,根本就是无解的死循环。 说完之后。陈长老叹息一声:“我算是运气好的,进来北海秘境的大概有二十来个化境修士,其中有我,而我的实力,足以排在前三。但我们也必须要小心,在这里,很容易就会阴沟里翻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点头理解,北海秘境又开启一次,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众人沉默不语,天魔圣子却是眼神中带着邀功之意,忽然间开口说道:“长老不必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倒是有个好消息,想要告知长老。” 陈长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也露出几分笑意:“难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已经发现了什么宝贝了吗?” 天魔圣子得意一笑。却是摇头说道:“不是发现了新的,而是得到了个旧的,倒是还跟长老有关系,前段时日,长老还曾为这宝物大发雷霆……” 前段时日…… 陈长老眼中放出精光:“你是说那个灵器?” 天魔圣子大笑,将此事娓娓道来,其他弟子时不时的插话,更是衬托着天魔圣子聪明非凡,陈长老听完,也是哈哈大笑,他抚摸着胡须说道:“你做的很对,鬼脸猴首先没什么用,血晶又是将来还能得到的,相比之下,灵器无疑是更加重要,这笔买卖,很划算!” 天魔圣子面上有光,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而且,还是从三清观和禅宗的嘴巴底下夺来的,想想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哈哈……” 都是老对手了,能够让对方吃瘪的事情,真是做一万件都不嫌多。 陈长老老怀大慰,没有想到刚一进入秘境就得知这么个好消息,他笑着说道:“此事做得漂亮,你且将灵器取出,追了这么久,我还没有端详过,倒是想跟这个有情有义的器灵谈一谈。” 天魔圣子自然答应,他打开芥子袋,说道:“前辈还请出来一叙。” 然而芥子袋中黑漆漆的,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天魔圣子轻叹:“前辈因为与那小子分离,心中感伤,已经沉寂了一段时间了。” 陈长老点头,说道:“修行之人,当豁达行事,道友不必挂怀,还请出来。” 依旧没有回应。 天魔圣子脸面有些挂不住了,难道这器灵高冷到了如此程度?他眼神阴翳,心道,你已经落在我手中了,若是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直接取出板砖,寒声说道:“前辈还请出来!” 当然不会有动静。 在这板砖刚一出来的瞬间,陈长老面色就变了,他眼中划过狐疑之色,仔细的端详,怔了一下之后,却是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这就是那灵器?”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天魔圣子也感觉不对劲,他掂量了少许,发现这板砖似乎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顿时生出不安之感。 陈长老面色难看到了极致,他一把夺了过来,双手用力之下,眼中还有一丝希望,但下一刻,这板砖就裂开了,再其用力之下,几乎变成了粉末! 天魔宗众弟子身子一颤,同时露出茫然之意。 这是怎么了? “这就是你们用血晶换来的灵器!!!” 陈长老怒到极致,低吼出声,就没有见过这么做买卖的,天魔宗什么时候吃了这种大亏?本以为他们真的做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拿了珍贵的血晶换来个这么的废物,郁闷之意几乎要涌出胸口,他声音逐渐变大,如同雷霆一般,响在众人耳朵之中,竟是震耳欲聋,众人捂着耳朵,面色苍白,眼中浮现出一抹悲愤。 那个小子,居然敢,居然敢…… 尤其是天魔圣子,他气得吐血怒吼,竟然会有这样的转折,想想刚才的自傲,在想想那得意的模样,就感觉自己像是猴子一般,被人随意的戏耍,他已经憋屈到了极致,只感觉这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你们分开多久了?” 陈长老沉声问道,再怎么发怒也没有用了,必须要冷静。 “半个多时辰……” 天魔圣子回道,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群蠢货,那个小子定然是将灵器交易给了他人,而在此之前,先来你这里坑骗一次,没想到你居然傻乎乎的相信了,也不知道哪个门派得到了灵器,只怕是正在耻笑我们吧……现在追上去,兴许还有机会夺回来!” 陈长老心冷如冰,对于天魔圣子的感观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看来这个后辈,还需要好好培养才行啊。 天魔圣子双目发红,他想想自己正在被人耻笑的画面,只觉得一股杀意在胸口冲来冲去,憋得他几乎要发疯,爆吼一声,便朝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同样的事情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在其他两个宗门,禅宗跟三清观同时发出怒吼之音,只不过三清观是有长辈来临,而禅宗,却是自己发现的,三个门派,全部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们在对我恨之入骨之余,首先确定的是要将灵器夺回来,一行人气势汹汹,竟是在之前分别的岔路口相遇。 “秃驴,还我灵器!” “魔崽子,你是恶人先开口!” “死牛鼻子,这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三方破口大骂,但禅宗却是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其他门派都有长辈在呢?他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玄苦眼珠子一转,打了个手势,一行人突然间抽身而退,就朝着远方逃去。 “秃驴想逃,定然是他们得到了灵器!”天魔圣子一腔怒火几乎得到了宣泄点,他也不去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了,反正本来就跟和尚是死敌,带着一溜血光直接就冲了过去。 三清观那边也是如此,他们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知道三清印也被人拿走了,只怕是会更加生气,一行人愤怒无比,也加入了战团之中。 三方门派大打出手,落于下风的当然是禅宗,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都没有作用,众人都愤怒的失去了理智,不管怎么样,总要打个痛快,尤其是他们没有长辈,其他两个门派表面上叫的厉害,但彼此却没有动手,反而拿着禅宗发泄,同门师兄弟死的七七八八,玄苦吐血,满面都是悲苦之色,这回可不是伪装了。 “各位前辈,你们看我得到的板砖!” 他拿出板砖法器,这不是第一次了,但之前却是没有人去看,其实打着打着,理由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很清楚,只怕是三方人马都被涮了。 “赵银柱!” 死死的记住这个名字,一行人含恨离开。 而玄苦,望着狼藉的战场,竟是直接哭了出来。亚阵欢扛。 “阿弥陀佛,我佛,我佛可怜啊!” 他们却不知道,距离此地百里之外的一个简易洞府中,我的面孔急剧变化,最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赵银柱了。” 419:记忆中的地方 赵银柱这个身份,不出意外我是不想用了,得罪的可不只是这三个门派,除却他们之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觊觎着我手中的宝物。 财不露白,这四个字我要铭记在心。 随便挖的这个地洞,谈不上舒适,但容纳我一个人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让赵金柱为我护法,他不敢不答应,点头哈腰的在外面等待。 赵银柱出去之后,我挥手将芥子袋中的物品取了出来,这一次的收获堪称巨大,芥子袋的空间几乎都要装满了,金光闪闪的舍利子,血光璀璨的血晶,还有那三片嗅着便让人神清气爽的悟道茶叶……光是看着。我心中的喜悦就掩盖不住。 反正往生泉这东西又跑不了,我也没必要着急,避过风头再说吧。 不得不说八景宫和昆仑派还算地道,之前我得了那么多天毒教的宝物,他们却也没有动心,反而只是简单的跟我做了个交易,当然,这也跟我灭杀了天毒教有关,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所有人以为的只能依靠灵器的废物。 之前粗略的搜索了下,找到了万年毒还有那只蟾蜍,但其实零零碎碎的还有些东西,多是毒药。还有一张地图,正如他们所言,这地图直指天魔宗,细细打量一番后,我将这地图收下。 没猜错的话,这蟾蜍应该是指引方向的,而地图,却是标注着天魔宗的传承遗址,虽然动心,但我却并不打算掺和,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必要再生风波,得到太多的好处,也不是一件好事。 将地图和蟾蜍全部放进我的芥子袋之中,然后我又将这芥子袋贴身藏好,将天毒教的芥子袋挂在外面,里头零零碎碎的装一些杂物。也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若是遇到危险,就能保全真正珍贵的东西,谁还能想到我有两个芥子袋呢? 做完这一切后,我吞下一颗回元丹,开始恢复元气,半日后,我确保自己的精气神都达到了巅峰,这才睁开眼睛。 “灵魂修为已经到了合一境界最巅峰,只需要化去外层的魂茧,灵魂修为就可以突破到化境,而元气,只要能够跟得上就可以……”这北海秘境显然是有大文章的,如果我的修为不能跟上去,还是在这里寸步难行,危机临头,必须要保证自己足够强大。 那么突破化境,就是眼前的事儿了。 化境化境,关键就是一个化字,想要化去那一层魂茧,只怕是需要几年的功夫,但是看着这悟道茶叶,我却是隐隐生出希望。亚岛反技。 就看看这东西,究竟有没有那么神奇吧! 三清观最为有名之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宝物,我却是将其拿起,撕下一片叶子丢进嘴中。 浓浓的茶味。 很清苦,但旋即又口舌生津,感觉到了淡淡的甜味,这品尝的过程中,我却是未曾发现,自己从打坐的姿势,缓缓变化,变成了仰躺在地上,这是最舒服的姿势了。 我忘记了虚幻和现实,全部的精神,似乎都随着这茶味的变化而变化,但这,还不够。 我将剩下的两片叶子,同时丢进口中,那股茶味浓郁了何止十倍,我眼皮抖动,思绪沉淀进去,眼前的画面变化,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街之上。 这是一条很有古代韵味的长街。 行人萧条,路上有几只狗追逐打闹,我看到了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客栈,看到了古色与现代相结合的餐厅,还看到了那小河边上的一排垂柳。 “这是丽江,束河镇……”我辨认着路牌的标示,终于认了出来,我的神色,变得复杂。 在我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只出去旅行过一次,而那一次,正是号称旅游胜地的丽江,当时,我与我的女友一同前去,我们还曾共同抱怨过,旅游还是照片上的看,而现实,多半是无聊……如今岁月变化,世事沧桑,再看此地,我竟是不知该如何言语,心中五味杂陈。 最让我难受的是,我甚至都忘记了女友的名字,在我那些波澜壮阔的记忆后面,曾经的故事,太过于渺小,我皱眉思考,终究是回忆了起来……她叫陶欣。 “悟道茶叶,为何会让我看到这样的画面……”我不明白,往前走着,踩着不算很平整的青石板路,我就像是个一个局外人一般,走马观花的看着这一切。 我决定离开,但无论怎么走,自己所处的地方,仍然是这束河古镇,仿佛没有边界一般。 我出不去。 “这是幻境……”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怎么可以留在这个地方?最关键的是,有的幻境时间过得很快,而有的却很慢,我怕我这一沉睡,就是太久过去,那样,我会错过很多。 古镇之中有很多驿站,其实也只是牵着马车的生意人罢了,我凑上前去,轻声说道:“可以将我送出镇子外边吗?” 有生意上门,岂有不做的道理? 因为常年沐浴着丽江过于强烈的阳光而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憨厚一笑,示意我坐上去,我翻身上马,心中却是想着,我自己出不去,那么借用普通人的力量,总可以了吧。 只可惜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牵着马走,走了很久,但在我眼中,却只是在绕着古镇打转,终于,我忍不住了,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出去?” 他却是奇怪的看着我:“不是早就已经出来了吗?” 我看着一成不变的眼前,终究是苦笑一声,看来,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 那么这悟道茶叶,究竟想要让我感受什么呢? 我想起那淡淡的苦味,淡淡的甜味,立在原地久久思考,很有游客路过,走过来走过去,见我始终停留,许多人摇摇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有的人甚至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又匆匆离开。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我也认命了,在知道出去无望之后,我终究是平静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没有听说过悟道茶叶会害人……” 装着我宝物的芥子袋因为放在洞府之中,所以没有随身携带,在这幻境之中,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那个备用的芥子袋,还在身上,我从里面找出一颗明珠,这是修行界较为普通的珠子,但对于凡人来说却是无价之宝,因为此物可以静心,凝神,甚至长久佩戴,还能延寿…… 我想要将这个明珠出售,因为这也算是凡人的世界了,钱,是必需品。 好东西不愁找不到买家,只可惜,买家的来路却不是很正。 这人名字叫师国庆,三十出头,却长得很老成,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憨厚,但眸子里却时刻闪烁着贼光,此人身材很胖,与我握手的时候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 “兄弟,你这玩意真的要出手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如你所说,三百万,归你。” 他眼前一亮:“好,傍晚我们到树林详谈。” 我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划过无聊之色,凡人的恶意,还是太容易感受了点。 果然,等我到林子的时候,已经有七八号人准备好了,他们一拥而上,眼中闪着贪婪之色。 “虽然你三百万卖出去已经是贱价了,但能不花这个钱,当然更好!” 他们朝我扑来,我手指微微一动,元气涌出,瞬间便制住了他们,我的眼中闪过绿光,这是养鬼秘术中的低级术法,不强,但唬人。 在他们眼中,我变成了一只无头恶鬼,几人当即瘫软,想要尖叫,但喉咙之中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一步踏前,捏着师国庆肥嘟嘟的胖脸:“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420:飞雪 云南靠着边境,又是少数民族聚集地,相对于其他地域,成分比较复杂,而类似于丽江古镇这种游客多的地方,更是鱼龙混杂。 师国庆是一个不怎么正经的商人。正当的买卖做,不正当的买卖也做,就比如现在,他就想干一票不正当的买卖,这些他找来的人,都是合作了多年的亡命徒。 收拾一个普通人很简单,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但遇到我,却只能是倒霉,他望着我的眼睛,两股之间竟是涌出一股尿意,他身子入筛糠一般抖动:“别,别杀我……” 我打开天眼。看到这几人的身上都有不少怨气萦绕,心里面清楚,这几个人定然都有人命在身,反倒是师国庆,身上比较干净,想必他也只是提供生意,而不亲自动手吧,我轻叹一声,挥手放出一道火焰,瞬间就将那几人点燃,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就变成了焦炭,我再一挥衣袖。就连最后一点痕迹都被风吹走了,这一幕让师国庆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大口大口的吞着口水,胖脸上不断有汗水滴落,我看向他的同时。他的身子猛地抖动,露出个绝望的神色,但我却没有杀他的意思:“除了这三百万之外,你帮我在束河古镇买一间客栈。” 客栈,是这里的特色,安静且古韵,但价格,却是不低,毕竟这里是旅游胜地,原本我要三百万,不过也就是为了买一间客栈而已,但可惜此人包藏祸心,我打算让他受一点教训。说完之后。我便转身走了。 望着我的背影。师国庆瘫软在地上,四肢展开,就像是一只晒干的癞蛤蟆,良久,他才恢复点活力,眼中闪过一个劫后余生的神色,第一个反应,是逃,但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的时候,他却是想到我刚才的举动,那几个人,就这样被风吹走了…… 想起这一幕,他浑身发冷。 “他根本不担心我逃……” 师国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他没有胆子。 涉及到自己的性命,他办事很快,只用了两天,就买了一间客栈,但位置却不是很好,在古镇外围,相对偏僻的地方,如果是开门做生意,那这里的生意定然不会很好,这也是为什么这间客栈这么容易就能到手的原因,师国庆不停的抹着冷汗,看也不敢看我:“大哥,您觉得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微微点头,此人倒也算心细,虽然不知道我要买客栈的用途是什么,但他却是聪明的不去问,而且还摘掉了原来的牌匾。 这间客栈真的不大,只有那么几个房间,我随便找了一个柜子,将一袋子的钞票丢了进去,三百万,而且还是现金,就这么随意的丢进柜子,师国庆嘴角抽搐之余,更是生出一股高深莫测之感。 他离开了,就跟逃命似得。 他走后,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院子里吱呀吱呀转动的老水车,却是一阵失神。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一间客栈,也只是想要有个落脚之地而已,但在这之后,却是没有了任何的计划。 孤独,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的涌来。 我在客栈中枯坐三日,期间无人来过。 我尝试打坐修行,但效果,却是不好,因为心平静不下来,虽然此地没有危险,又很安静,但我却进不去修行的状态,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每次闭上眼,都有一股急迫之感,我想出去,却没有门路。亚呆农弟。 偶尔走一走,看着那些相互依偎的情侣,看着那些骑着大马的父女,我却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们的笑声,哭声,都和我没有关系。 “这里是囚牢……”第一次,我生出了对那悟道茶叶的怀疑,甚至我在想,会不会是我被骗了,这根本不是悟道茶叶,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状况呢? 但生活却是要下去的,不管我怎么想,都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又是半个月过去,我的下巴上已经长了许多胡须,头发也长了不少。 “总要找点事做……”我无奈的叹气,这种虚度时间的感觉,实在是一种折磨,修行静不下心,又无事可做,甚至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终于,我走着走着,忽然间看见桥上有个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在唱歌。 他应该是很艰难的,穿着破旧的牛仔上衣,一个人卖力的嘶吼,只是看客却很少,更遑论给钱了,但我望着他,却是若有所思。 “多谢。”我走上前去,随手扔下一沓钱。 流浪歌手初始没看,低头之时面色大变,这钱,怎么也有几万块吧?他赶紧把钱塞进怀里,抱着吉他跑走了。 我需要找一个人帮忙。 想来想去,自己认识的人,似乎只有那个胖子了。 师国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霉运,自己所认识的那几个亡命徒死了,以前黑吃黑的仇家,却是找上门来,他躲了很久,试图逃出古镇,但对方同样熟悉地形,十几个人,将他围了起来,最令他恐惧的是,其中一人更是掏出一把枪,这让师国庆彻底绝了念头。 他看着抠动扳机的仇家,脑子里闪过的是自己才六岁女儿的模样,还有许久不曾联络的妻子,一抹后悔之意随着眼泪滴落。 他闭上了眼。 然而枪声却没有响。 他睁开眼,看见了十几团人形“火炬”,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焦炭,这一幕,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果然,我走了过来,对于我来说,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这十几个人身上的怨气,比之前杀的那几个人还要旺盛,他们更该死,我没有留手的必要,一直走到师国庆的身前,我淡淡说道:“我需要你帮忙。” 师国庆吞着口水,茫然的点了点头。 一天之后,很多古镇的商家都得知了个消息,古镇最东边的那间客栈,变成了一家音像店。 接手那个地方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了,居然在这种旅游景区开音像店,这是多么搞笑的行为啊?很多人叹气,他们觉得,就算那个地方位置不是很理想,但随便开一家客栈餐厅什么的,也能捞到不少生意,真是白瞎了一块地皮。 师国庆办事很牢靠,他准备了最昂贵的音响设备,还有堆积如山的cd。 “大哥,多谢救命之恩,这次之后,我要离开束河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以后,我会来看你的。”快要死亡的那一刻,人才会看到最珍贵的东西,师国庆颇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他鼓足勇气对我笑了笑,然后离开。 他留的电话号码,我转手就撕掉,扔进了垃圾桶,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 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躺在摇椅上,听着各种各样的歌声响起,在响完之后,我起身,换一张盘,然后继续听。平平淡淡,就像是一碗清水,我为自己找了一件事做,便是听歌,那堆积如山的cd和磁带,逐渐的减少。 我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到了一片海,没泛起一丝涟漪,顶多有人会习惯,古镇的东边开了家音像店,每天都在放着音乐。 只是串门的人,几乎没有,客人倒是有,好奇登门的,见无人招待,摇了摇头,就会离开。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做生意。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已经是三个月后,很多客栈张灯结彩,外面锣鼓喧天,我这才意识到,过年了。 “过年……”我每日休息,但眼中却是布满了疲惫。 几乎僵化了的脑子里,却是莫名的有些触动,我推开尘封的木门,却是有风雪灌了进来。 原来丽江,也是会下雪的吗? 这很稀有,也很特殊,望着那漫天的鹅毛大雪,在看着那欢笑声堆积成的家家户户,我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冷意。 修行者一般不会冷,但我此刻,却是心冷如冰。 我关上门,重新坐在椅子上,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开了门的缘故,寒气不断的涌进来,黑暗中,我的眉头紧皱。 一天,两天…… 咚咚咚。 第四天的时候,忽然间响起了敲门声。 421:二十年 “大哥,大哥,快开门,大哥你在吗?”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还夹杂着两个女声。 我皱着的眉头舒展,起身将门打开。风雪之中,有着三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是师国庆,他怀中抱着女儿,旁边是他的妻子,穿着蓝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竹篮。 “你们……”我看向师国庆,等待他的解释。 “茜茜没有来过丽江,喊着要出来玩,正好,我记得大哥在这里,就领她们一起过来了……”师国庆望着我的眼神仍然有惧意,但总体来说。还算正常。 “大哥,你好,我是这胖子的老婆,我叫陈兰。”师国庆的妻子伸出手,热情说道。 “叔叔好,我是茜茜。”还有个脆生生的声音,是师国庆的女儿。 我忽然间有些僵硬,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脑子好像僵了太久,反应起来需要一段时间,但这在他们看来,就变成了冷漠,师国庆的脸色也有点僵。我看了看茜茜,叹息一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进来吧。” 气氛像是一下子活了起来,师国庆大笑回应,抱着女儿进来。刚一进门,他就露出古怪之色。 “大哥,这里的环境……” 跟几个月前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动,甚至就连几个月前他放在桌子上的钥匙都没有动弹过。 难道他几个月都没有出过门吗? “我不是很喜欢出门……”我淡淡说道。 他点头,陈兰将竹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排骨汤,糖醋肉,还有几个菜,她的脸上遍布笑容。 “因为是赶飞机来的,所以不能亲手做东西带来,只好找了一家老店,买了些招牌菜。还请大哥不要介意……” 我点了点头。倒也不排斥,与他们一起动筷子。 茜茜活泼可爱,陈兰贤惠大方,我可以感觉到师国庆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曾经差点失去,现在知道可贵,倒也不算晚,他提议喝酒,我摇头拒绝,于是他便一个人端着酒杯喝,一直喝,喝到自己醉了为止,他红着眼,抱着我的腿哭,陈兰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拖回去,一直跟我道歉。 “爸爸为什么哭?”茜茜问我。 “他这是高兴的。”不知为何,我有些羡慕。 空着的房间是有的,只是里面的被褥早就潮湿,陈兰出去买了三套,一套是他们一家人用,另一套给我,还有一套是备用,她的细心,我看在眼里,从芥子袋之中取出一枚玉佩,我叫过茜茜,用红线穿着,戴在她的脖子上。 “这是叔叔送给你的礼物。” 小孩子除了玩具之外,哪里还知道其他礼物的好坏?所以他有些不满意,却是被陈兰看到了,这个女人很有见识,她光是看了一眼,就暗自惊心,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想起有一次师国庆酒后说得醉话,自己有一位神仙一样的大哥……忽然间心有所感,对茜茜说道。 “你要一直戴着玉佩,千万不能丢了。” 这玉佩,是天毒教其中一位死去的弟子身上取来的,应该是他家传之物吧,可以韵养气质,更可以为人挡灾,诸邪不侵。 有这样的一枚玉佩,茜茜的成长,定然顺利。 师国庆一家子只留了两天,便离开了,门关上的时候,一切又变得寂静,我忽然间发现,自己心中的那一股冷意,却是驱散了许多。 轻叹一声,我开始忙于其他的事物,那就是将那些不喜欢听的cd都丢了出去,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整理,这个过程,我用了一个多月,堆积如山的cd和磁带,只剩下十分之一。 然后继续整理,也许是听得多了,就会觉得厌烦吧,越来越多的cd被我扔了出去,最后当我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盘cd了。 是李宗盛的歌曲,我知道这个人,名气很大,但就是我读书的时候,也没有听过他的歌,但我没有选择了,从此,路人们惊讶的发现,东边的音像店,只放一个人的歌了,只当是歌手的粉丝。 听着听着,会厌烦,但听着听着,也会习惯。 生活,就是这么的一成不变,后来我开门了,偶尔有客人登门,我会卖掉一些音响设备,至于钱,却也没有个概念。 这一年的冬天,没有下雪,我早早的便打开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情绪,坐在椅子上等待。 可是直到天黑,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在我生出失望情绪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蓄满了大胡子的师国庆,带着妻女走来,刚到就开始唠叨。 “飞机晚点了,不好意思啊大哥……” 我露出笑容,迎接他们。 春节,是我们一起过的,吃饭的时候陈兰感谢我,她说茜茜以前身体不好,自从佩戴玉佩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过病,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客气话。 女人大多是如此,尤其是年纪增大之后,我淡淡笑着,没有过多回应,却是倒了两杯酒。 “一起喝吧。” 师国庆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的接过杯子。 茜茜鼓着嘴巴:“叔叔也不是好人,妈妈说爱喝酒的男的都是坏人,爸爸是,叔叔也是!” 闻言,我沉默一秒,然后大笑。 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也许,真的是回不去了吧,困在这小小的古镇之中,我的抱负,我的责任,所有记挂的那一切,都再也望不到,摸不着了。 如果宁浅画能够和我在一起,在这古镇终老,又有何不可呢? 只是,没有如果。 他们待了两日,又离开了。 后来我跟街坊邻居也熟悉了起来,偶尔去走动走动,他们很喜欢跟我往来,因为都是做生意的,我出手阔绰,没有不交好的道理。 只不过买来的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我都寄给了茜茜,为此,陈兰不止一次打电话抱怨,说是都把孩子惯坏了。 对此,我只是微笑。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每一年的春节,都是师国庆一家人陪我度过,逐渐的,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到来,我和师国庆也从当初的那种尴尬关系,变成了朋友。 很难相信,在成为修行者后,我会跟个普通人变成莫逆之交。 我们一起饮酒,然后他会大醉,说自己当年做了错事,差点就无法弥补,对此,我保持沉默。 茜茜长大了,高三那年,她没有来,打电话告诉我说来不了。 后面的三年,陈兰也没有到,因为要操持家务,再加上,年纪都大了,也不喜欢长途奔波,只有师国庆,提着个酒壶,还有一盘花生米。 他说,大老爷们也不会拾掇菜,将就着吃吧。 他知道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我自然不会不答应。 街上的商家换了一批又一批,熟悉的人,要么卖掉了地皮离开,要么就老去,只有我,始终在这音像店里,我没有一次修行,站在街上的身影,也变得佝偻,在第二十年的时候,师国庆也没有来。 我望着漆黑的夜晚,拨通了电话,是茜茜接的,她哭着说,师国庆得了重病,已经不行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有些抽痛:“生老病死……”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并且经常喝酒,不是长寿之相。 “你带他过来。”亚呆大亡。 我不容置疑的说道。 茜茜眼角还挂着泪珠,喃喃说道:“叔叔让我带爸爸过去。” 陈兰也老了,一怔,继而露出喜色:“对,带他过去!” 茜茜阻拦:“可是医院……” 陈兰抓住茜茜的肩膀:“医院不用去管他,如果天底下有人能够就你爸,那么一定是他!” 母女二人强行将人接出,带上了航班,陈兰问茜茜,你为什么后来不喜欢你的叔叔了?也不愿意去看他了呢?茜茜想了想,问道,那妈妈你后来为什么又不去了? 母女二人对视,然后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内容。 “他好像没有把我们当过是家人,虽然他在笑,但是他的笑容,没有温度……” 422:化境! 我用元气,强行驱散师国庆体内的死气,他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一家人抱头痛哭,望着我的眼里都是感激,已经出落的很是水灵的茜茜跪了下来:“谢谢叔叔。” 我皱眉。伸手将他扶起,说道:“你能够多来看我,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茜茜仰头,看着我也显得苍老的面容,却是心中暗痛,当初的那个叔叔,虽然冷漠,但是却有一股出尘的气息,现在也进入了暮年,岁月,当真是消磨一切。 “放心吧,叔叔,以后我一定会来的!” 茜茜向我保证。 师国庆被戒酒了。这次的病症,也是跟他喝酒有很大的关系,一家人嘟嘟囔囔,带着欢喜离开。 来年春节,他们如约而至,师国庆眼中冒着精光,做贼似得拿出一壶酒。 “爸!” 已经订婚的茜茜拍了拍桌子。 “我跟你叔喝酒,还不成吗?” 竟带着几分祈求。 茜茜犹豫少许,看了看我,还是同意了。 我跟师国庆喝酒,他望着我眼角的鱼尾纹,问道:“原来大哥你也是会老的。” 我轻声一笑:“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 师国庆哈哈一笑。也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笑自己,他喝了一杯酒,然后起身,拉开了陈旧的柜子。发现里面全部都是因为进了湿气,所以发黄发皱的钞票,他鼓掌说道:“我就知道,大哥你肯定没有用这些钱。” 倒也不是没用,只是我开销的,却是极少。 几天之后,他们再次离开,茜茜结婚的时候,给我发过请帖,但我去不了,因为无法离开古镇。 后来,她有了孩子,和丈夫一起过来。我看着他的丈夫。戴着眼镜,是一个灵异小说的网络作家,虽然不帅,但人却是很好,我也送给他一枚玉佩,让他善待茜茜。 他晚上的时候有些好奇的问我:“徐叔,我听茜茜说你身上肯定有好多故事,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讲下,说不准我能改编成小说,然后大火呢。” 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我却是笑着拒绝,有些秘密,注定是不能与人分享的。 音像店还是开着,只不过岁月更迭,曾经最一流的设备,如今却都成了老音响,很多人怀旧,上门来求购,见店主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一个老者,于是都暗自点头,这样的老音响才更有年代厚重感。 我只留下了一台,其余的都已经卖掉了。 跟社会,我早就已经脱轨,李宗盛唱了三十年的声音,终究是消失在古镇,因为老音响坏了,我想过重新去买一台,但是看着那些新潮且先进的产品,却是生出一股无措之感。 我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不喜欢,所以放弃。 第十二年的时候,茜茜再度带着师国庆来到了这里,相比于我,他更加的苍老,曾经的大胖子,现在瘦成了柴火棍,茜茜眼中满是希望:“徐叔,我爸又不行了。” 我的手按在师国庆的脉门上,却是摇了摇头,以前的他是病魔来袭,我能够用元气为他吊着气,但现在,却是寿元到了,这是极限,没有人能够更改。 师国庆喘着粗气,嘿嘿笑道:“闺女,别难为你徐叔了,我不行了,我自己知道。” 茜茜掩面哭泣,我不知道如何劝她,因为我的心中也有几分愧疚,然而生老病死,本就是这世间不可更改的规律,师国庆不是死于意外,而是寿终正寝,这是安乐死,来世,定然能够投个好胎。亚呆有扛。 当晚,他逼着茜茜去买酒,师国庆眼中含泪:“大哥,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看到孙子长大结婚,还没有活够……我不想死,我怕我死了,再也没有人陪你喝酒……也许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没有朋友,我当初的那些朋友,都死了,我最期待的,是每年和你的相聚……大哥……” 他饮酒,一口酒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就已经软倒在地上。 他的身体逐渐冰冷,没有了声息。 躲在楼梯口的茜茜捂住嘴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我看见师国庆的身体中有一个魂魄走了出来,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眼里有恐慌,但是看到我之后,恐慌却是驱散,他冲着我挥了挥手,走向了门外。 我念诵着经文,为他超度,有着经文相助,他来世定然富贵。 只是,能有来世吗? 我不知道。 这究竟是幻境,还是实际存在的,在这束河古镇我活了三十年,大多数时候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修行者,就把自己当成是凡人,可是在心底最深处,我觉得自己跟他们还是有区别的,我记忆深处的那些东西,并没有忘记,只是不愿意去想。 但是这一刻,看着师国庆转世轮回,我却是迷茫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我又该怎么办? 三十年都没有出去,我还能出去吗? 我苦笑,笑声逐渐放大,其中悲愤,用冷风相合,竟是在这笑声中,再度有大雪落下。 又过三年,陈兰也死了。 茜茜同样伤心,但已经有过经历的她,坚强了许多,她跟我说,父母不在了,我就是她的父亲,她会一直伺候我终老。 “终老……”我惨笑,原来我也是老了。 也许这才是本该属于我的一生吧。 这一刻,我终于抛掉了一切,站在门口,迎着冷风,许多行人不安,一个苍老的老者迎着大雪,看起来颇为凄凉。 但实际上,我却是不冷,以前的每次下雪,我都会冷,但这一次,我却是没有冷意,因为我的心是温暖的,我看着那倾盆而下的雪花,喃喃说道。 “三十三年,我看到了无数人的生老病死,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这个生死的过程,便是人生……记挂那么多,执念那么多,但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我的眼睛逐渐明亮。 “只是,执念并不会消散,它会被遗忘,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岁月之中。” 化境,化得是执念。 然而我的执念是宁浅画,是打死也化不掉的,所以我孤独,我看淡生死,划去的,不再是执念,而是对生的向往,对死的恐惧。 雪骤然停止。 我眼前的画面变得虚幻了起来,就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胶片电影,在我眼前迅速的过去,我看到一桩桩一幕幕曾经自己看过的,也看到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画面,等到全部看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修行者跟凡人,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这幻境,终究是要走出来了。 茜茜做了个梦,自己的徐叔,一步步的朝古镇之外走去,他的胡须,消失,他的皱纹,消失,他的驼背,也消失了……他变得年轻,变得俊朗,变得更充满力量,然后温和一笑,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就在这一瞬间,我魂魄包裹着的那一层魂茧,却是开始迅速剥离,我的灵魂境界,直接就迈过半步化境的门槛,直接到达了化境,然后丝毫不停留,一直攀升,攀升到化境中期左右,才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却是双目通红,因为饥渴,我望着眼前的血晶,舍利子,生出无比的饥渴的感觉,就好像沙漠中的旅人一般,我一把抓过血晶,便是将其吞入口中,狂暴的血气在我口中扩散,然后涌入我的身体,血管陡然间膨胀了起来,我的修为从合一境中期开始攀升,一直到后期,半步化境,然后是朝着更高的门槛,迈出了那一步! 血晶和舍利子,不断的减少,但我的气息,却是在不断的旺盛! 已经在外边守了两个多月,无聊的几乎要淡出鸟来的赵金柱,忽然间耸了耸鼻子,望着前方,露出惊奇之意:“这鬼地方,居然还有人过来。” 423:双柱会 赵金柱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这两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哦不,是一只鸟都没有的地方,简直无聊的要命。 以前他总是觉得,只要离开了我。肯定生活很美妙。 现在发现,原来天底下还有比跟着我更难熬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来,他看见有人进入他的视线,马上就兴奋了起来。 “这家伙是谁?”亚呆阵圾。 赵金柱看到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在仓皇逃窜,他的气息有些紊乱,明显是受了伤,后面还隐隐有杀气涌动,可见追兵紧随其后,这家伙好巧不巧的,正是冲着赵金柱的方向而来。 他身子一闪,直接就拦在此人面前:“跟柱爷交代交代,你是谁?那帮人为何要追杀你?” 突兀的有人阻拦。这男子急忙刹车,看着赵金柱,露出个见了鬼一样的笑容,怎么还有人拦路呢?难道追兵这么快就到了?可是不像啊。 “如果不是追兵……” 男子眼中冷色一闪,忽然间一拍腰间,就看到一个绿脸怨鬼走了出来,这绿脸怨鬼明显是受过伤的,但却依然凶狠,气息涌动的时候,赵金柱面色微变。 “鬼王!?” 居然是鬼王级别的怨鬼,这可是少见啊! 但旋即他又生出兴奋之意,这可是鬼王啊,还是受伤了的。一旦吞了,那可是大补。 就看见赵金柱眼中放出绿光,直接就扑了过去,他身上同样散发出无穷尽的怨气,这绿脸鬼王突然间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似乎比他还要强大许多,他脸色一变,就要逃走,却是被兴奋的赵金柱一把抓住,张口就咬了下去。 “小宝贝,你哪里走……” 一口,两口,三口! 就看见赵金柱跟吃雪糕似得,几口就把这绿脸鬼王吞了,然后绿油油的眼神盯上了男子:“快,再弄出来十只八只的鬼王给我吃,不然我就吃了你!” 这男子面色苍白,竟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哥。大哥。哦不,爷爷,亲爷爷,求别杀我了,我哪有这么多鬼王啊,给我一条生路,求你了!” 求饶? 赵金柱怎么可能有丝毫的怜悯之意,他狰狞一笑,歪着脖子走过来:“没有鬼王,你就等死吧。” 他已经想好了,宰掉眼前的家伙,然后再去干掉那群追兵,他有一种预感,定然有大收获。 男子见求饶没用,几乎绝望:“难道我赵铁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寂静。 难以言喻的寂静。 赵铁柱仰头,却是看见了僵着的赵金柱,他就仿佛是突然变得痴呆一般,一句话不说,就是盯着自己。 “这人脑子不好?” 赵铁柱暗自思忖。 “你说你是赵铁柱。” 赵金柱望着他,心中古怪无比,赵铁柱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一种本能的恶感,就好像同性相斥一般,怪不得看见此人这么想宰了他,原来这就是赵铁柱。 “没错啊。” 赵铁柱见他语气松动,还以为是有了转机。 “那个不要脸,喜欢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赵铁柱?” 赵金柱再次询问,他必须确定,这个小子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赵铁柱。 “我这个名字难道还有很多人用吗?”赵铁柱苦笑:“亲爷爷,您就别玩我了,叫赵铁柱的人又不多,而且,我都打算改名了,这鸟名字,真是撞邪了,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追杀我……” 闻言,赵金柱露出古怪之色:“你仔细说说。” 赵铁柱估摸了下,追兵马上就到了,不过他反而坦然了起来,不管追兵到不到,自己反正逃不掉了,死在谁的手底下不是死呢? 他把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说了一遍。 不过,却是在他被追杀说起的。 用他的原话来说。 “我他妈的刚刚干了一件大事,志得意满,正是期望到人生巅峰的时候,可就在这时候……”赵铁柱眼中满是悲愤之色,“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北海秘境里头冒出来两个乌龟王八蛋,一个叫赵金柱,一个叫赵银柱,这两个王八蛋,坑了三大门派,早就被下了追杀令,偏偏还跟我有关系!你说说,一个叫赵银柱,一个叫赵金柱,而我叫赵铁柱,这他妈的不是明摆着跟我有关系吗?” 赵金柱压抑住笑意:“你继续说。” 赵铁柱轻叹一声,娓娓道来。 说起来还是意外,他刚开始没想那么多,别人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便如实相告,这人在微微愣神之后,却是陡然热情了十倍,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赵铁柱没怀疑,就跟着去了,结果带他去的地方却是天魔宗的气息之地,刚到门口这家伙就大吼:“赵铁柱在此!” 天魔宗营地反应极快,瞬间划过几道身影,天魔圣子眼中满是杀意,直接就冲了出来:“赵铁柱是吗?那个赵银柱的表弟,抓住他,问问他表哥在哪!” 什么表弟表哥的,赵铁柱当然不清楚,他只是跑,一边跑一边大吼冤枉,结果天魔宗的人却是丝毫不理会,硬是追上来,赵铁柱回头大喊:“你们认错人了。” 天魔圣子咬牙切齿:“找的就是赵家的人,说,你哥在哪?” 赵铁柱都快哭了:“我他妈的哪来的哥啊!” 一场持久的追逐战,就这么开始了,换做赵铁柱以前的能耐,当然是没戏的,但偏偏这家伙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跟枯骨真人分离之后,反而身怀重宝,甚至有鬼王傍身,硬是帮他阻挡了敌人,只不过代价也很大,鬼王被天魔圣子打伤,现在又被赵金柱吞噬。 好不容易甩掉天魔圣子,但是赵铁柱出现的消息,却是已经传遍了,三大门派追杀他,普通的修士也追他,喊的口号都是抓他做人质,然后要挟赵银柱交出灵器! 赵铁柱攥着拳头,眼中悲愤交加:“如果让我知道那劳什子赵金柱,赵银柱两个狗篮子在哪,柱爷一定要弄死这两个龟孙子,居然敢坑柱爷,奶奶的,这是多大的仇?我是刨他祖坟了还是咋滴?” 赵金柱眼神陡然转冷:“你说谁是龟孙子?” 低着头的赵铁柱没有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的龟孙子本来只有两个,一个是在苗疆的那个煞星,还有个是枯骨老杂种,现在又多了两个,就是这赵金柱和赵银柱,娘的,起名字都要比我高档点,这不是明摆着占便宜?” 他郁闷的几乎要发疯。 赵金柱却是眼前一亮:“你刚才说,苗疆的那个煞星?” 赵铁柱一怔,然后说道:“没错,如果说我最恨的,定然是这赵金柱和赵银柱,但我更想杀的,一定是这个煞星!” 赵金柱舔了舔嘴唇:“你确定你见到他肯定会宰了他对吧?” 赵铁柱立即说道:“当然!” 赵金柱琢磨了少许,杀意逐渐消散,这家伙看起来应该是有些名堂的,而且他跟徐铭那小子认识,如果他真的能干掉徐铭,那我岂不是自由了?如果他没有干掉,那么我也不亏什么,到时候再把他宰了不就可以了。 算盘打得倒是精明,赵金柱干咳一声,正要说话,追兵却是已经杀来。 “来多少柱爷吞多少……” 正要说出这句话,赵金柱却是爆出惊恐之意,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天魔圣子! 竟然是天魔圣子杀来了,再其身后,还有一道强大的气息,赵金柱的胆小特点立即出现,哀嚎一声,就朝着洞府逃来。 “主子,贼人打上门来了!!!” 424:谁坑谁? “奶奶的,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银样蜡枪头!”赵铁柱还想着看一伙人打起来,自己顺水摸鱼溜出去,但没有想到,居然就在天魔圣子出现的瞬间。赵金柱掉头就跑,简直毫无节操,让人鄙夷。他这一炮,就将赵铁柱留在了后边,想想天魔圣子的恨意,赵铁柱打了个哆嗦,也跟着跑了起来,他看起来气急败坏,但却是冒出疑问,这家伙说什么主子,难不成此地竟然有别人? 赵金柱冲到洞府门口,却是止步了,因为这洞府紧闭,看起来没有半点声息。他这才想起来,我似乎还在闭关。 “徐铭这小子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如果我打扰了他闭关,只怕是不会轻饶我,早知道这赵铁柱如此扎手,我就不应该去管他……”赵金柱生出悔意,面对天魔宗,打又打不过,跑又没法跑,实在是棘手无比,最关键的是,就算把我叫醒了,似乎也不是对手,这可不行,赵金柱眼珠子转动,望着后面匆匆跑来的赵铁柱。却是暗暗说道:“反正天魔宗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先躲进去,他们打死赵铁柱,应该就会离开……” 心念至此,他身形一闪就钻入缝隙之中,在黑暗的洞府中偷瞄着外边。 这就是器灵的特殊之处了,灵魂之体,能够通过这些人过不去的地方,赵铁柱跑着跑着,忽然间发现人消失不见,当即就脸色大变,他一个饿虎扑食扑在缝隙之上,拿着手抠着缝隙,双目之中满是惊恐:“出来。你给柱爷出来!” 赵金柱冷笑:“不出去,你当我傻?” 赵铁柱气得要发疯,使劲的挖着洞府:“你惹不起天魔宗。你干嘛拦我的路?柱爷我本来都要逃走了!” 赵金柱哼了一声:“柱爷乐意不成?” “柱爷?”赵铁柱愣了一下,忽然间身子颤抖,他想起赵金柱刚才钻进缝隙的画面,灵魂体,自称柱爷,难道……他的眼中涌出血丝,恶狠狠的,就像是一只疯狗:“你就是那个赵金柱。你是不是!” “柱爷不是赵金柱!” “那你还称自己是柱爷?” “我不是柱爷,龟儿子才是柱爷!” 赵金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然后立即缩了回去,无论赵铁柱怎么喊都不回答了,他面色发苦,心里说道,是不是露馅了?这个家伙应该不会这么确定吧?他比较蠢,猜不出来对不对? 然而,赵铁柱却是在他不说话后,已经认定了他的身份,赵金柱,赵金柱,王八蛋,你又坑了我一次! “我恨啊!!!” 赵铁柱想想自己这一路的心酸历程,止不住掉眼泪,我他妈的忍辱偷生,好不容易哄好枯骨老贼,就等着走上人生巅峰了,却是被一个赵金柱,一个赵银柱坑的几乎丢掉性命,最关键的是,这两个货我还不认识! “他刚才说主子,那么就代表着,赵银柱也在里头?” 赵铁柱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他双目之中满是悲愤,只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这辈子最恨的人,坑了一次又一次,狗急了都会跳墙,真以为我赵铁柱是病猫不成? “出来,你们给我出来!” 赵铁柱大吼,使劲的刨着地面,赵金柱气得怒骂,又在里面挖土埋好,一个挖坑,一个埋坑,倒是不亦乐乎。 但就在此时,却是一阵黑风刮过。 天魔圣子等人,终于赶到了,所有人的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赵铁柱,天魔圣子眼中闪过一抹恨色,冷冷说道:“你是想要学鸵鸟挖个坑把头塞进去吗?” 赵铁柱身子一僵,刚才被恨意主导了思维的他,甚至都忘记了有追兵快要到了,他吞着口水,艰难的转过身子,汗水大颗大颗的滴落:“那个,那个……” 天魔圣子手中拿着天魔刃,手指在锋刃上掠过,血光闪成一片,他眼中露出无情之色:“是让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束手就擒?” 这样的选择,让赵铁柱如何能做出决定? 见他不回答,天魔圣子一挥手,就有几个天魔宗弟子迈出步伐,不怀好意的看着赵铁柱,然后靠了过去。 赵铁柱惊慌失措,大喊一声:“等等!”亚斤纵技。 却是没有人理他。 洞里面的赵金柱暗暗加油:“快,杀了他,杀了他一了百了!” 但上天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呼喊,赵铁柱就在众人即将抓到他之前说道:“你们不是要找赵金柱和赵银柱吗?我知道他们在哪!” 闻言,赵金柱心中剧震,他咬着牙齿,又是惊慌又是愤恨:“这个混蛋,他该不会……” 天魔圣子哦了一声,淡淡说道:“你不是很讲义气吗?我不是第一次问你,但你一直都不肯出卖他们。” 赵铁柱心说,能出卖我早就出卖了,这不是才找到正主了吗?逐渐理顺了头绪,他也平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应该能有不小的生机,他望着天魔圣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其实世人都误会了,他们以为我是赵银柱的表弟,是赵金柱的晚辈,但实际上,赵银柱是我的侄子,赵金柱只是我的家奴而已,我让他吃屎他就不敢喝尿,乖巧无比……不出卖他们,只是因为我想保护一下他们,但现在自身难保了,当然是要说出真相。” “另外……”他跟个哈巴狗似得,腆着脸说道:“之前想要询问他们二人消息的修士太多,但都是一群庸俗之辈,哪里比得上圣子的一根汗毛?像是圣子这等天之骄子,盖世英雄,从出生就注定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物,才应该拥有灵器这种东西,我等待了这么久,其实就是等一个单独将这个秘密交给圣子的机会!” “无耻!”赵金柱哀嚎:“为什么这个人比我还无耻?” 天魔圣子却是很受用,人都是这样,明明知道说的是假话,但听了还是觉得很舒服,他语气软化了几分,说道:“很好,告诉我他们的消息,我给你一条活路。” 赵铁柱等的就是这句话,眼中爆出兴奋之色,哈哈哈,两个王八蛋想要坑老子,这回老子就要坑回来,你们都去死吧!他发出奸诈的笑声,回头指着身后,说道:“那两个王八蛋就在这里?” 天魔宗众人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此刻闻言却是脸色一变,天魔圣子杀意涌出:“你竟然敢戏耍我?” 赵铁柱一慌,马上说道:“就在里边,他们就躲在这里面!” 众人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都是半信半疑。 赵铁柱干脆撸起袖子,开始往外挖,里面的赵金柱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又很快的填了回去,这么一来,外面的人也都看出不对劲了,居然这地底下真的藏着人? 不管此人是谁,居然躲在暗处,这便已经是取死之道了! 天魔圣子深吸一口气,望着地面,冷冷说道:“道友,天魔宗莅临,还请出来。” 自然不会有回应。 他背后的陈长老走了出来,化境后期的恐怖修为立即爆发,气势如同浪潮一般,向着这地面汹涌的涌了过去。 赵金柱赶紧钻回了森罗印之中。 陈长老发现了活人的气息,眼神一变:“果然有人!”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天魔圣子再次大吼:“道友还不出来,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哼,找死!” 陈长老见还没有回应,眼中杀意涌出,他踏前一步,手掌一翻,一枚玲珑小塔却是出现,这小塔泛出血光,共有七层,每一层的外边都悬挂着一枚手指头大小的骷髅头,他往前一抛,这小塔迎风就涨,化成虚幻的巨物,就朝着地面倾轧而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如同白玉般干净的手掌却是探了出来,硬生生的将这小塔接住。 “道友,只怕是有些过分了吧? 425:好久不见 陈长老瞳孔骤然收缩,这小塔,可是他多年使用的法器,威力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虽然这一击多是试探,但徒手接住。却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他将杀意收敛,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我缓缓走出,将这小塔丢还给他,看着天魔宗的众人,眼里的迷茫消失,却是轻笑道:“不知道哪里冲撞到了各位,居然打上门来。” 接住小塔,陈长老看着我却是露出惊奇之色,因为我首先是很年轻,但身体上却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出尘之意,值得一提的是,气息并不是很稳定,时而在化境初期。时而又在中期徘徊,这倒是像极了刚刚突破的样子,只是若是刚突破化境,就能接我这一击吗?他眉头皱起,却是说道:“非是为难道友,只是得到消息,道友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人。” 自打我出来之后,赵铁柱就懵了,在我似笑非笑朝他看过去的时候,赵铁柱打了个哆嗦,这一瞬间,他好像清楚了一切,原来赵银柱是他……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恨也是最怕的两个人,居然重叠在了一起,他咕嘟咽了口唾沫。指着我舌头不住的打架:“你你你你你……” 天魔宗的这些人,我是不想招惹的,因为这很麻烦,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我感觉自己闭关的日子应该不短,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还是谨慎行事为好,看到赵铁柱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了为何他们会找上来的原因,心里暗自骂了句赵金柱,却是面色平静,我看着赵铁柱,淡淡说道:“赵道友。苗疆一别,已经是这么久了,没想到刚一见面。你就要害我,这是对老朋友的态度吗?” 我此言,却是让天魔宗的人反应过来,天魔圣子恍然大悟,骂道:“混蛋,原来你和他有仇,怪不得引我过来,竟然是想要借刀杀人!” 说话间。天魔圣子手掌握拳,就要将赵铁柱灭杀。 然而我却是身形一闪,挡在他的前边,含笑说道:“圣子不要着急,此人与我早有仇怨,他想杀我,我何尝不想杀他?倒是想求一个亲自手刃仇敌的机会。” 天魔圣子还未回答,陈长老眼神却是闪烁:“没记错的话,我们是第一次见,你为何直接就认出来了圣子?” 天魔圣子也是露出狐疑之色。 我心中一惊,表面却是摇了摇头,发出大笑声:“道友却是把我看得太愚蠢了,天魔宗本就是天下有数的门派,天魔圣子我没有见过,但早有耳闻,这一众天魔宗的人,除却道友年纪较大排除之外,其他人隐隐环绕此人,并且此人面色俊朗,气度不凡,不是圣子又是谁?” 这番话却是说得陈长老无法反驳,尤其是我对他的称呼,是道友,而不是前辈,意思就是把我跟他摆在同样地位上,这是自信,也是对他诘问的回应。 “不是的,不是的……” 赵铁柱听着听着感觉很不对劲,怎么莫名其妙的麻烦都到了我的头上?他赶紧说道。 “不想死,你就闭上嘴巴。” 我却是传音过去,厉声喝道。 赵铁柱立即惊疑的看着我,很显然他在怀疑我说的话,我淡淡说道:“你自己想,落在天魔宗手里,你还能有活路吗?” 赵铁柱果真陷入思索,仔细想想,也不是头一回落入我手中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反而是这天魔宗,根本不讲道理,相比之下,我还是比邪道更有信誉。 “那你保证不杀我。” 赵铁柱还是想求个心安。 “可以。”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管相不相信,他也没有选择了,赵铁柱咬咬牙,按照我说的做了。 “道友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我和赵铁柱的交流,他们是看在眼里的,陈长老面色一寒,冷冷说道。 我却是规避了这个问题,只要赵铁柱不乱说话,他们又没有什么证据,如何能认出我是赵银柱?既然不是赵银柱,那么我就不存在理亏,也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我看着他们,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这次的事情显然是个误会,还请诸位打道回府。” 天魔圣子看了看陈长老,他在我的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之感,自己知道不是对手,一边准备,一边等待陈长老表态。 陈长老神色阴翳:“天下之大,老夫何处不能去?道友管的宽了吧,并且,跟我天魔宗说误会的人,可是很少有能活命的……” 我毫不退让,眸光平静:“那么就让在下做个例外吧。” 他的气势外放,立即朝我压了过来,不愧是化境后期,气势犹如一座大山,直接就倾轧而下,我却是没有硬碰,反而收敛气息,就在他如同浪潮一般的气势中载波载浮,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只滑不溜丢的泥鳅,浑然无法着力。 这让他也摸不清我的底线,不知道我究竟是扮猪吃虎,还是虚张声势。 赵铁柱看到这一幕,却是暗自咂舌:“我的天,这家伙怎么这么强了?他是嗑药了吗?” 赵金柱也懵了,他一阵阵的绝望:“这小子突破了,完了完了完了,我想要溜走的难度更大了,不过,柱爷是不会放弃的!” 我看着天魔宗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跟赵铁柱的传音,显然证明是有猫腻,他们想带赵铁柱走,我当然是不可能允许,虽然我对这家伙的死活不关心,但我肯定他临死之前绝对会说出真相,这样就麻烦大了。 所以,赵铁柱必须要保,我思忖少许后,终于想出个办法,看着陈长老,我抱拳说道:“这位道友,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陈长老一怔,问道:“什么提议?” 他觉得我无论说什么他们也不可能放过到嘴的肥肉,心中不屑,面上却是听听也无妨的态度。 我看着天魔圣子,眼光颇有深意:“圣子来此地,想必除了追杀赵铁柱之外,还另有大事要做吧?” 天魔圣子不解我的意思,谨慎说道:“这又如何?” 我貌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件大事,不知道包不包括某个大门派的传承呢?” 一语出,所有天魔宗的人都是悚然一惊,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集中在我的身上,陈长老的元气已经开始运转了:“是又如何?” 我一拍腰间,从芥子袋之中取出两样东西,一个是那只蛤蟆,另一个则是一卷羊皮地图,没有看地图,只是看着蛤蟆,他们的脸色就已经大变了,天魔圣子踏前一步:“你为何会拥有这些东西?” 看着他的表情,我却是暗自惊讶,难不成这蛤蟆跟羊皮地图,竟正好是天魔宗之物?仔细想想,那天毒教之前一直盯着天魔宗,的确有几分戏谑之意,事情居然这么的巧,不过,这却是更好办了。 我掐住蛤蟆,紧捏地图,声音也变得不容置疑起来:“交易,赵铁柱给我,这天魔宗的传承,便交给你们,不然,我不保证其他人会不会捷足先登,你们应该很清楚,那个神秘人将各大门派的传承之地的秘密宣扬的到处都是,此物,指不定就有第二份!” 天魔宗的传承,诱惑当然很大,只是对我来说,却有些不切实际,首先我不是天魔宗的人,想得到真正的传承,很难,其次,我没有这个时间,寻找往生泉,现在是眼下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不妨顺水推舟,将这两样东西给他们,来换取赵铁柱。 他们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相比于赵铁柱身上隐藏的猫腻,还是自己门派的传承更重要,陈长老深吸一口气:“道友好算计。” 我知道他同意了,将两物丢过去,传音说道:“此物我是从养鬼道身上得来……” 我不介意再给养鬼道找点麻烦。亚斤系血。 果然,他的眼神微微一变,冲我抱拳之后离开。 他们走后,我盯住了赵铁柱,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 426:徐沐! 咕嘟。 是赵铁柱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一挥手,赵金柱的身影出现,我指着赵铁柱说道:“看着他,我还需要闭关半日。” 匆匆说完这句话后,我便闪身进入了洞府,虽然已经突破。但却并不稳定,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了解自己身体的状况。 我走后,气氛立即变得凝固起来。 赵金柱盯着赵铁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你居然敢出卖我?” 他可不会忘记,方才自己险些就出现大问题,如果我有危险他当然乐于看见,但如果这个危险是跟他有关系,他丝毫不怀疑我会在临死之前催动那一道剑气。 所以,他对赵铁柱恨之入骨,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是拜他所赐。 赵铁柱却也是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居然冒充什么前辈。如果不是你阻拦我,我可能会被追到吗?现在好了,前有狼后有虎,落在煞星的手上我还能有活路吗?” 虽然我承诺过不杀他,但赵铁柱可是不怎么相信的,因为对于他来说,承诺就跟放屁一样,以己度人,当然不可能有任何信任。 赵金柱闻言,却是哈哈笑了起来,仔细想想,这小子的下场似乎的确不是很好了,他是很清楚我是什么性格的,落在我的手上,我可不会心软,指不定就能报仇雪恨了。另外……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小柱子啊……” 赵铁柱眼皮一跳:“你说谁小柱子?” 赵金柱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赵金柱,你是赵铁柱,金子比铁贵,你不是小柱子谁是?” 赵铁柱气得跳了起来:“你才是小柱子,你全家都是小柱子,不占你柱爷便宜能死吗?” 赵金柱干咳两声,不讨论这个问题,隐秘说道:“谁是小柱子不重要,关键是你想不想活命?” 赵铁柱一怔:“什么意思?” 他警惕了起来,总觉得这家伙包藏祸心。 赵金柱嘿嘿笑着:“徐铭这个小子,其实也没看起来那么厉害……你前面不是说过,最为仇恨之人就是他吗?你不是说,见到他就要他的命吗?现在见到了。怎么不见行动?” 赵铁柱的眼神微微变化,却是没有回答,给赵金柱的感觉。就像是已经动心了,正在思索一般,可惜他还是不了解赵铁柱,论及胆小,赵铁柱只会比他更甚,并且,他绝对不知道吹牛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赵铁柱说的话。一向是要打折扣的,反倒是赵铁柱,隐隐有了计较:“这个家伙,似乎有反心啊,倒是一个机会……虽然此人一肚子坏心眼,但却是单纯的过分,这么浅显的挑拨之计居然也好意思说出来,我倒是能做做文章……”亚他围号。 相比于已经在修行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赵铁柱,赵金柱无疑是显得太嫩了,他坏倒是够坏,但却是称不上老奸巨猾,用赵铁柱的话来说,就是小子你在这个行当还只是个初学者! 我不知道外面两个家伙再说什么,此刻我正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叹息:“这要如何是好?” 在我的眼前,竟是站着另一个虚幻之人,此人与我一模一样,只是面色冷峻,身上带着一股子邪气,其一身血衣,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虽然不释放出丝毫的恐怖气息,但光是看着他,就让人头皮发麻,他背着手,淡淡说道:“你是徐铭,我是徐沐,只不过我出来了而已,这是好事,我们各过各的。” 徐沐,其实就是我的第二人格,因为自身的离奇遭遇,我体内等同于潜藏着第二条魂魄,白天属于我,晚上则是属于徐铭。 单论实力,徐沐自然要比我强,早在我还在苗疆的时候,就是靠徐沐化解危难,现在我突破了化境,并且在血晶跟舍利子的推进下,实力可以说是高歌猛进,硬生生的到了化境中期的层次,我也没有想到,悟道茶叶的效果竟是如此逆天,三者结合,就创造出这样的一个奇迹,单论实力,我跟徐沐应该是差不多的,甚至还略胜他一筹。 为什么另一个我显化而出了呢?这却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就在我突破化境的时候,之前在丽江古镇所有的感悟以及第二人格却是凝聚在了一起,血晶跟舍利子提供了海量的元气,硬生生的将我的魂魄剥离了出来,要知道化境的标志,可就是灵魂出窍,而我的灵魂特异之处,就在灵魂出窍的瞬间体现了出来,身体中走出来的竟然是两个魂魄! 也就是说,另一个我,已经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白天和晚上的力量划分了,他说的没错,但也有错,我们虽然是徐沐和徐铭,但只是性格不同,行事方式不同,但内心的感情和想法,却是一模一样的,我就是他,他也就是我。 现在的问题是,徐沐魂魄出现,却没有载体,他又不是器灵,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躯体的魂魄,时间久了,定然是要消散的。 “必须尽快为你找一个身体。” 我看着他,也不知道他的出现对我是好还是坏,因为他的性格几乎是另一个极端,他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我不可能指挥他。 徐沐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他身子一闪,进入我腰间的墨笛之中:“柳叶儿不在,此处我暂居,你要尽快寻找躯体,若我支撑不住,不保证会不会夺舍你!” 我嘴角一歪,这家伙,居然还要威胁下我,夺舍我?是要抢回这个躯体吗?还真跟当初的恶魄一样。 只是我偏偏没什么办法,理论上来讲,我们都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他成功的几率,还真不算小。 头疼啊! 我叹息一声,恢复着体内的元气,化境对我来说完全是新的体验,可以感觉到,我体内的封印,已经是个摆设了,我如果有意,很快就能将这封印破开。 化境修士的标志一个是灵魂出窍,另一个则是神念,人会生出神念,扫过一里方圆,并且能看穿一般的伪装之术,这也是我前面经常被化境修士盯着,会有被看穿感觉的原因,我对剑尘子的实力很好奇,在我突飞猛进之后,我很想知道他这等强者到底有多强,所以我将神念探了过去,感受着这封印冷冽的气息,但奇怪的是,封印的气息却是非常的微弱,这跟之前完全是不一样的,我露出古怪之色,难道剑尘子出事了吗? 我想起之前怀玉所说,剑尘子前往了北阴沟,顿时面色严肃起来,如果是红衣小女孩做了什么…… 我沉思少许,只能再次叹息,这都是命,剑尘子自己选择的道路,我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立场。 收拾了一下,我挥手将这个洞府掩埋,然后一步跨了出去。 我直接就看到了赵铁柱跟赵金柱,两个人眼中都闪烁着贼光,似乎在计划着什么,我当即就警惕了起来。 赵铁柱一挥衣袖,面上浮现出平静之色,他大踏步的朝我走了过来。 赵金柱看着这一幕,眼神亮了,心中不断的鼓劲:“去,快去!上去杀死他,如果你能有九成,不,八成的胜算,柱爷就帮你!” 如果赵铁柱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定然要说一句智障。 我看着走来的赵铁柱,却是露出戏谑之色。 他坚毅的走来,凝视我少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变脸似的露出谄媚之色。 “爷,又见到您了,这么久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赵……不,我小柱子,一直都在期盼与您的相遇,我只求能为爷披荆斩棘,两肋插刀,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所有一切对爷不善的人,都是小柱子我的仇敌……” 说着,他有意无意的扫了赵金柱一眼,在后者张大嘴巴的不安注视下,他干咳一声,老老实实的从腰间拿出一枚芥子袋,放在了地面上。 “爷,这些东西,都是孝敬您的。” 427:水火不容 拿出芥子袋的时候,赵铁柱的心都在滴血,要知道光是芥子袋本身,就是一件珍奇的宝物了,当初的养鬼道掌刑长老乌烛阳都没有芥子袋,但是他却得到了一件。这是何等造化?但现在,却是交了出去。 “爷,芥子袋跟芥子袋里面的东西,可都是我这几个月,跟着枯骨那老家伙风餐露宿,受尽委屈,做牛做马得来的,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我已经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死里逃生了……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做这些,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将这些宝物,亲手交给爷您。只有您,才有资格享有这些宝物,其他的人,在我眼中不过是粪土一般!”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肉疼之色,眼中闪烁着激动之色,表现的忠肝义胆,任凭谁说,只怕都要赞他一句够忠诚。 “你还是一点没变啊……”我眉头微微皱起,这家伙,还跟苗疆的时候一样,每次都是嘴上好听,但转眼却又把你出卖的彻彻底底,这一点,赵金柱有他的潜质,但还没有成长到这一步。 “爷,小柱子还有珍藏。也是打算要献给前辈的!”见我皱眉,赵铁柱却是心惊肉跳,他心里大骂,这煞星真是越来越贪婪了,也不打开看,就皱眉,是认定了我还有私藏吗?煞星啊煞星,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克星!他心中越痛,面上越是笑得灿烂,手伸进裤裆之中,竟是在里面掏摸了一阵,从内裤里扯出一枚芥子袋。 我脸色一僵,这家伙是真的发财了不成?居然也得到了两个芥子袋?不需要看里面的东西,光是这两个芥子袋已经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了。我的两个芥子袋,一个是从宝印真人那里得来,另一个则是在天毒教。哪一个不是来头巨大?这赵铁柱凭什么?难不成他夺走了枯骨老贼的所有财产不成? 我伸手拿起两个储物袋,正在一一检验,却是没有注意到,一旁呆滞的赵金柱,却是眼中放出亮光,他舔着嘴唇,心脏砰砰直跳。 “柱爷我自忖卑鄙无耻,会拍马屁。但主子却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我,让我以为这条路是错的,是对他没有也用的……但此刻我却是明白了,原来错的一直都是我,相比于这赵铁柱,我简直就是小儿科?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心里骂着,但他却是如饥似渴的学习着赵铁柱刚才所说的话,所做的举动,甚至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神态,因为那很真,细节决定命运,赵金柱郑重对待,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他的这个动作,却是被赵铁柱发现。 “此人大敌!”赵铁柱立即警惕了起来,望着赵金柱赤裸裸的露出敌意,此人竟然在学习柱爷这辈子最大的底牌,柱爷历经艰难,多少次死里逃生,靠的不就是这无耻之道?如果被别人学了去,那岂不是夺了柱爷的造化? “我一定要超越他!”赵金柱却是露出挑衅之意,瞳孔微微收缩的同时,他更加确定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误,当初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本能的厌恶,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无耻界也绝对不能容纳第二个人。 我清点着第一个芥子袋,不得不说,我惊到了,其中珍藏,简直是不在宝印真人之下,我看到里面不少法器,甚至还有一枚千魂幡,这显然是枯骨真人的贴身芥子袋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落到了赵铁柱的手里?我隐隐感觉到,这赵铁柱只怕是做了什么大事! 打开第二个芥子袋,我的面色大变,手指捏着芥子袋的动作也是微微用力,里面没有别的,全部都是鬼王,而且的鬼王的数量,还是在……八个! 八个鬼王,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我想起了赵铁柱当初所言,养鬼道类似于百鬼墓这等豢养鬼王的大幕,有数百个,后来乌十三却是说这句话水分很大,数百夸张,但绝对是在一百以上,这已经是恐怖到了极限了,养鬼道的十万魂幡,再加上一百多只鬼王,完全可以横扫修行界了,但他们却没有动手,反而来这北海秘境,却是让我看不懂,难道他们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吗? 八只鬼王,一个千魂幡,这收获,对我而言已经是巨大了,如果给赵金柱吞了,那么森罗印的威力,足以灭杀化境! “爷,这些东西可满意否?”赵铁柱看到我露出笑容,终于是放下心来,激动说道:“小柱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爷了,真是想念的要命,爷您喜欢这些东西,真的是对小柱子我最大的奖励了,我,我感激啊!” 说到最后,他流出眼泪,竟是哭出了声音,却不是作伪,损失一身家当,能不哭吗? “此人大敌,我必须要弄死他!”赵金柱警惕之余,又是暗暗佩服,说哭就哭,这个本事他就没有,眼珠子一转,坏水就冒了出来:“主子,你别被这个小子蒙蔽了,这家伙前面可是说了,你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他见到你,定然要想方设法找你复仇的!” “哦?”我看向赵铁柱。 “住口!”赵铁柱汗毛立起,指着赵金柱骂道:“你这狗娘养的奸诈小人,居然敢污蔑我?分明是你怂恿我偷袭爷,我能干这种事吗?我赵铁柱,这一生奋斗目标,就是能跟在爷的身边,我所有一切,只要爷想要,我都会给他,我赵铁柱岂是你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爷,你可别信他,这个赵金柱,才是包藏反心啊!” 两人针锋相对,瞪着对方都生出必须要弄死对方的气势。 我有点不理解这两个家伙为何这么不对付,但也无心关注,我看了看赵铁柱,冷冷说道。亚他妖亡。 “你说你想要跟在我身边,很好,我满足你,从现在开始,你便跟着我。” 赵铁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自己还不能走了?他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放嘴炮把自己给坑进去了,我又盯着赵金柱,看着他露出的兴奋小脸,戏谑说道:“至于你嘛,我却也是了解的,你不需要多解释,我这便把催动剑气的咒语传授给赵铁柱,由他来监视你,若你再有不轨之心,下场我不必说……” “主子,你这是让我死啊!”赵金柱哀嚎一声,却是吓得魂不附体,这要是让赵铁柱抓住把柄,自己不是死定了? “小柱子保证完成任务!”前一秒还在悲哀的赵铁柱,马上精神振奋起来,望着赵金柱,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戏谑之意,好家伙,原来你还有这等命门啊。 “你也是一样,监督赵铁柱,若他敢逃走,或是心存不满,你可以直接杀他……”我又望着赵金柱说道。 他也是精神一振,恶狠狠的盯着赵铁柱,二人就跟斗牛似得,全然没有和好的可能性。 “做错了事互相惩罚,若是表现的好,我便奖励,赵金柱在我闭关的日子里,守护有功,此物给你。” 我将千魂幡丢给赵金柱,先让他吞噬。 “主子英明!” 赵金柱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对自己很有好处。 赵铁柱却是暗自郁闷,早知道就不拿出千魂幡了,怎么变成资敌了呢? 我这个时候看向他,问道:“枯骨老贼何在?” 赵铁柱脸色一僵,有些不敢看我。 我没有说话,赵金柱立即瞪了过去:“主子问话你敢不说?” 赵铁柱打了个哆嗦,苦兮兮的说道:“那个老家伙,好像已经被我,那个啥……咳咳,给坑死了!。” 428:坑神赵铁柱 饶是我早有心理准备,但听他亲口说出,仍然本能的感兴趣,其实就在当时,我看见赵铁柱被枯骨老贼带走,就有这种预感。 赵铁柱知道我是什么性格。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他也不伪装,就把事情简略了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离开苗疆之后,他便一直跟着变成小孩的枯骨老贼,最开始赵铁柱跟着他只是单纯的想逃命,后来心思就逐渐的变了,因为他觉得枯骨老贼已经很衰弱了,心里想着,作为一方掌教,定然是有很多好东西吧?但他善于伪装,并没有暴露出来,而是虚与委蛇,表现的忠心耿耿,枯骨老贼也不是傻子。他这一路上几乎试探了无数次赵铁柱,故意卖出破绽,但赵铁柱根本不上当,因为他做牛做马做孙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可不是这一点点,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枯骨老贼是有大秘密的。 兜兜转转,过去了很久,无数次试探之下,枯骨老贼终于是彻底相信了赵铁柱,甚至生出一种亲近之感,把赵铁柱看成是自己的子侄一辈,满门养鬼道,都没有赵铁柱忠诚。 “老家伙最开始拜访了几个人,都是那些偏远之地的,好像都是真人级别的。但是那些人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赵铁柱的一句话吸引了我,我暗自思忖,这几个人,很有可能便是那些拥有魔念的家伙,只是这些人却是不在,却让我感觉到了古怪,一个两个不在是巧合,但这么多人不在,就有点不对劲了。 赵铁柱继续说道,没有找到这些人后,枯骨真人似乎很沮丧,他舍弃掉了自己的隐患,所有不好的东西都在黑山身上。这个可怜的孩子,应该是已经死了,但他自己。却也跌落了真人的境界,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他做梦都想要恢复实力,也不知道怎么地,他就打探到了北海秘境的消息,立即跟赵铁柱赶来,他冲着的,自然是养鬼道的传承。 他是这样跟赵铁柱说得。传承之地中,有养鬼道数百年的大秘密,如果他能够得到这秘密,定然可以重回真人境界,甚至突破以往! 赵铁柱暗自盘算,自己等待的时机到了,就跟着枯骨老贼来到了北海秘境,奇怪的是,这老家伙好像是早就来过一般,驾轻就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养鬼道的传承之地,然后二人潜伏等待,没过多久,养鬼道的人就来了,他们开启了传承,枯骨老贼则是带着赵铁柱用特殊的方式跟了进去。 “是什么样的传承?”早就知道养鬼道有大秘密隐藏,此刻应该是到了揭晓的时候,我很感兴趣。 “我也说不上来,感觉不像是传承……”赵铁柱自己也迷糊:“他们很墨迹,又是念诵经文,又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祭品什么的,我甚至还看见十万魂幡,还有那些鬼王,都被封存起来,似乎都是祭品的一部分,有点像是在苗疆时候的毒祭……” 祭品! “枯骨老贼有说什么吗?”我脸色一僵,鬼王本身就是化境的实力,而十万魂幡,感觉上已经可以抗衡真人了,居然用十万魂幡跟鬼王做祭品,他们是要干什么?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他就是骂了几句,说养鬼道的人都是疯子,居然真的要干这种愚蠢的事情……”赵铁柱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仍然有些惊心动魄。 闻言,我陷入思忖之中,如此看来,枯骨老贼跟养鬼道的人似乎有些意见不合啊,仔细想想,他这个掌教,的确也不合格,而养鬼道的那些人,更是悍然抛弃他离开苗疆,之后枯骨老贼也不信任养鬼道,没有选择回门派,而是跟赵铁柱相依为命,这说明他跟养鬼道的人,定然存在着冲突……以前因为他是真人,所以这冲突爆发不了,现在削弱了,就需要提防。 从赵铁柱的所言中可以分析出来,枯骨老贼是不赞同养鬼道现在的大动作的。 “再然后,他就要动手了,准备抢什么东西,结果……”赵铁柱说到这,不往后说了、亚他厅弟。 “结果你害怕事情闹大,把自己陷进去,直接出卖了他,从背后捅了他一刀,然后夺走了芥子袋,顺便偷走了八只鬼王,对不对?”我替他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却是有一种无语之感,枯骨老贼老奸巨猾,这辈子估计都没有吃这么大的亏,最后竟然被赵铁柱给骗了,若不是遇上我,凭着这些家当,假以时日赵铁柱定然能成为修行界的一号人物。 “准确来说,应该是九只,有一只我一直在用,帮我抵挡过很多次追击,只不过被某个王八蛋吞了。”赵铁柱咬牙切齿的盯着赵金柱,从那时候开始,仇怨就已经结下了。 这件事赵金柱可没有通报我,我当即看向他,他背着手,装作不知道的四五十度角仰望天空。 “你只知道这些吗?”我却是没有时间收拾他,就让他们互掐吧,而是继续询问养鬼道的事情。 “我还知道他们的传承之地在哪里,还有进去的口诀,还有枯骨老贼应该是凶多吉少了,那些暴怒的人,估计是要弄死他的吧,还有,还有……”赵铁柱绞尽脑汁的想要表现,说道:“对了,我还看见一具干尸,被他们用棺材抬着……好像是要把这干尸丢进往生泉里还是怎么回事来着?” “你说什么!?”我心中巨震,眼里爆出精光,一步踏前,便抓住了赵铁柱的肩膀。 “我说,说干尸……”赵铁柱结巴,哆嗦说道。 “不!你刚才说往生泉?”我的语气急切,找寻往生泉我根本没有丝毫头绪,难道竟然是在养鬼道的传承之地吗? “对,是往生泉!”赵铁柱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失态,但还是肯定说道:“那就是往生泉,枯骨老贼提起过,他说这往生泉很重要,只不过被这干尸沾染,肯定是要废掉了……” “前面带路,我们立即前往养鬼道的传承之地!”赵铁柱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该出卖的时候出卖的淋漓尽致,现在这种境况之下,他不可能跟我说假话,那么这往生泉就是定然存在的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养鬼道的祭祀完成之前,先得到往生泉的泉水。 倒是跟这养鬼道杠上了,刚修行开始,我们就结怨,一直到现在每每都能纠缠,也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养鬼道倒霉。 “此物赏你!”看了看赵铁柱,我取出一只鬼王,交给他,他的确是帮了我的大忙。 “多谢爷!”有鬼王傍身,自己的安全就有保证了,不怕被赵金柱暗害,赵铁柱哼了一声,却是说道,柱爷有的是时间跟你斗,论讨煞星的欢心,你小子还差得远! 赵金柱眼馋的盯着鬼王,见进了赵铁柱的口袋,才不甘的收回眼神,很好,又多了一个弄死你的理由。 我闭关的两个月里,北海秘境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正如我之前预料的那样,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不知道多少门派的传承被人挖开,然后大打出手,尤其是那些大门派之间,更是尤其看重传承,八景宫跟昆仑派夺了三清观的传承,三个门派已经杀红了眼,据说核心弟子也有陨落的,华景,宁浩一,还有禅宗,更是被灭门…… 据说这件事背后有天魔宗的影子,后来进入北海秘境的和尚早就气疯了,四处跟天魔宗作对。 十成修士,已经有七成死在秘境之中,其中多为散修,那些后来进入北海秘境的,几乎是十不存一。 这让我暗自庆幸,自己闭关两个月,果真是明智的举动。 就在此时,赵铁柱指着前面,兴奋说道:“主子,那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方土城!” 429:公开秘密 方土城,是一座古城。 准确来说,应该是几百年前这北海秘境中修士的聚集之所,虽然修行者多孤僻,但修行的功法,炼器炼丹的材料等都是很需要的。所以自然就会生出这种交易之所,方土城不算大,也就普通的乡镇大小,到了如今,基本上已经荒废了,但自从这批修士进入北海秘境后,却是被利用了起来,成为修士们的聚集之地。 像是这样的聚集之地,在这北海秘境中还有不少,许多人在这里打探消息,也有已经有了收获不打算再冒险的人在这里等待,秘境关闭之日,就是他们出去的时候。 我来这方土城的原因,还是为了破坏养鬼道的行动。仅凭我们几个想要去夺得往生泉,无疑是痴人说梦,拉拢帮手又太刻意,倒不如直接一点,找个人多的地方,将养鬼道传承之地的秘密宣扬出去,自然会有人趋之若鹜,到时候便有无数炮灰为我冲锋陷阵,我也好浑水摸鱼。 我跟赵铁柱这样的组合,并不算扎眼,因为我让赵铁柱用养鬼秘术改变了面貌,而我现在的模样,又无人认得,所以来的波澜不惊。 方土城有不少散修,只是都比较凄惨,很多人受着伤。就倒在街道两旁,眼中满是绝望。 “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你们该来的……”我有感慨,但却没有太多的怜悯,各人有各人的路,他们选择来这里,那么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赵铁柱去打探消息,没过多久面带喜色的回来:“爷,我有大发现!” 我一怔,问道:“什么?” 赵铁柱递给我一张写满文字的白纸:“是交易大会,我们正好赶上了。” 交易大会,类似于拍卖会,很多修士得到宝物,但自己没有用。便拿出来交易,一般情况下都是以物易物,像是这样的大会。很容易出现那些非同凡响的宝贝,所以参加的人很多,驻扎在方土城中的大门派修士,更是不会缺席。 倒是送上门来的机会,我眼前一亮,说道:“你很好。” 赵铁柱得意一笑,暗中的赵金柱嫉妒的双目发红,咬着牙齿说道:“死马屁精!” 我没有犹豫。直接就前往交易大会的去处。 举办这交易大会的却是我的老熟人,钱家的钱大富,这小子倒是有生意头脑,来到这北海秘境也能搞出这等名堂。 商人逐利,只有拿出有价值的拍卖物的人,才能进去,我犹豫少许,取出一个瓶子,淡淡说道:“此物如何?” 检验的老者看了一眼,便是面色大变:“居然是一只封印的鬼王!” 这些被养鬼道用手段封印的鬼王,基本上等于死物,只有认主收服之后,才能复苏过来,一个鬼王基本上等于一个化境的保镖,在如今充满危机的北海秘境,几乎可以说是有价无市的,没记错的话,还是头一回出现这样的东西。 老者呼吸粗重起来,他冲我抱拳说道:“前辈,这鬼王,我钱家想要,还请前辈开价!” 没成想钱家居然也感兴趣,但我留着这个鬼王却是另有作用,当然不能答应,于是摇头说道:“抱拳,我还是想参与拍卖。” 老者轻叹,却也只能答应,凡事都有规矩。 我进入交易所之后,这个鬼王消息也传进了钱家高层的耳朵里面,钱大富直接跳了起来,胖脸的上的肉一颤一颤:“鬼王,居然还有鬼王这等东西,那人是傻了吗?这都拿出来拍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买来此物!” 随身多一个化境的保镖,就是钱大富,也怦然心动。 我进入交易所之后,有人递给我一件黑色的斗篷,还有银色的面具,这是交易所的潜规则,为了防止有人夺宝杀人,所以要隐藏身份,却是正合我意,我戴上面具后,发现此物的材质也是不同,有着隔绝神念的奇异效果,这是为了防止化境修士强行窥探。 我跟赵铁柱进入了贵宾席位,拍卖已经开始了。 “三夜莲心花,只开三夜,第一夜可增十年功力,第二夜五年,第三夜三年,如今正是第一夜即将要开之日,我要换一救命金丹,还请各位道友帮忙!” 第一件拍卖物,就堪称奇珍,这人说话的时候中气不足,更是带着浓浓的不舍之色,可见,他本意是不愿意交易此物,但没有办法,身受重伤,相比于增长功力,能活命更加重要。 这等宝物,就是我都有些动心,只是想想我身上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是能够拿来交易的,所以只能是作罢。 最终此物被一人得到,我面色古怪,说话之人的身份已经被我看出来,正是怀玉,也只有龙虎山,能轻而易举的拿出救命金丹。 这是好事,有这三夜莲心花,怀玉突破化境也就指日可待了。 后面又有不少宝物,但我都按捺住了,等到最后时刻,似乎无人说话了,我才站了出来。 “诸位道友,在下这里有一物。” 话音未落,就有个带着金色面具的大胖子跳了出来。 “此物我要了!” 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说自己要了,并且信心十足,许多人看着这大胖子,却是面色古怪,虽然他遮住了面孔,可是这等体型,除了钱大富还能有谁?这家伙火急火燎的跳出来,莫不是此人所拍卖之物真的惊世骇俗吗? 许多人精神一振,说道:“先说你这是何物?” 我看了看眼巴巴的钱大富,却是生出另一个念头:“我要换往生泉,不知道你有没有?” 钱大富一怔,却是摇头:“这往生泉只是传言,并且很偏门,没有什么作用,我钱家也没有花费大代价收集。” 我本来是想钱家财大气粗,指不定就有往生泉的存货,若是如此,我也不必去养鬼道传承之地冒险了,能让事情简单一万倍,但可惜,钱家却并没有如我所愿,我轻叹一声,只好按照原计划,将那瓶子放在桌面,朗盛说道:“鬼王一只,换往生泉水!” 我还抱着一丝希望。 一句话,掀起了惊天巨浪,不知道多少人站了起来,他们看着桌面上的瓶子,不知道用了多大毅力才克制住强抢的冲动。 “鬼王,居然是鬼王!” “此等之物,就是在外界,也是有价无市,从未听说有人出售,在这危险的北海秘境,更是无价之宝!” “只可惜此人要换往生泉,两者对比,往生泉的价值远逊色鬼王,只是恐怕无人拥有。” 议论纷纷,瞬间就推到了高chao,钱大富心里面直冒火,这人脑子有病还是怎地?啥不要要那没什么鸟用的往生泉,这让我去哪给你搞? 很多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也发出了声音,他们坐在贵宾室,鲜少有东西能够让他们注意,这鬼王的出现,却是让每个人都坐不住了,就算是有化境高手的保护的人,也有无限的渴望,因为别人是别人,远不如有一个鬼宠靠谱。 “道友,你若要其他更加珍贵之物,我等也可以拿出,但是这往生泉,只怕是……” 很多人摇头,他们希望我能够松口。亚讨长血。 “抱歉,我只要往生泉。” 我却是丝毫不肯让步,这鬼王本就是噱头,如果没有往生泉交易,那我宁可不卖。 “那只怕是道友要空手而归了。” 很多人不甘,遗憾说道。 我看着众人,知道他们的兴趣已经被勾起来了,我嘴角挂了一抹笑意,只不过面具遮蔽,他们没有看到,我收起鬼王,说道:“那么这样吧,我公开一个惊天之秘!” 430:再遇圣教 “道友却是说笑了,什么样的秘密能用惊天来形容呢?” 众人看上的是我的鬼王,见我把鬼王收起,他们的兴致也就低了许多,随意说道。 “这个秘密,其中包含着上百个鬼王。以及一个大门派的传承,不知道算不算惊天?”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 没有必要提高音量,也没有必要注意什么语气,因为这句话的内容已经足够惊人了。 所有人都懵了,许久之后,才有人发出嗤笑之声:“道友当我等都是傻子吗?” 有这样的秘密,谁会愿意说出来? 我却是发出轻笑之音:“信不信,这是你们的事,我所要公开的秘密,涉及到的大门派,正是养鬼道,恐怕你们进入这北海秘境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养鬼道弟子了吧?他们早就冲着这传承之地而去了。不怕你们知道,本人与养鬼道之前有过仇怨,曾经几次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时刻关注他们的动静,这传承之地,就在距离此地四十里外的乌鸦岭中,辨别此地方位的办法,便是那里有一座森林,终年不见阳光,围绕着恐怖的瘴气,但其中却是乌鸦众多,并且受妖气干扰,变得凶厉无比……” 我将赵铁柱告诉我的那些细节,一丝不差的全部说出来,要想取信别人,首先要说真话。他们自然可以分辨出是真是假。 “我的鬼王,便是在这乌鸦岭之中得到,而这,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你们可以仔细想想,天底下除了养鬼道,谁还能有这么多鬼王呢?” 说着,我再度拿出一个瓶子,又是一只鬼王,本来不信的人,此刻也是半信半疑了,得到一只是运气,得到两只,可就不能用简单的运气二字来形容了! 莫不是此人说得竟是真的? 有个大门派的弟子问道:“道友若是知道这等妙处。为何不独吞,而要告知我等。” 我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言,抱拳说道:“原因有三点。第一,我跟养鬼道有仇,凡是不利于他们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第二,养鬼道准备充分,其中有高手众多,危险无比,我没有实力一个人独吞;第三。我要救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需要往生泉,而这往生泉,偏偏就在这乌鸦岭之中,并且被养鬼道霸占,所以,我将这个消息说出,若是有人发现这泉水,可带回来与我交换鬼王!” 这便合情合理了。 钱大富第一个坐不住:“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无二话!” 钱大富握紧了拳头:“立即派人前往这乌鸦岭,不必去招惹养鬼道,只要这往生泉,想必他们也是愿意给的。” 抱着这个念头的人不少,得罪养鬼道,他们也不是很乐意,但是求来一点往生泉,用来交换鬼王,却是百利而无一害,不知道多少人已经暗自发出了命令。 但我却是冷笑,他们只考虑到了自己,却忘记了养鬼道,别看养鬼道的历史底蕴不算悠久,但这门派做事狠辣而神秘,传承之地暴露出去,就是别人没有恶意,他们也不会安心,敢在这个时候靠近过去的,只怕是养鬼道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我并没有阻止,这符合我的利益,他们打起来,当然是最好。 “养鬼道的传承,上百鬼王!” 当然,也有人不在乎养鬼道,他们都是老牌的门派,对这种新兴的宗门,本就看不太起,反正抢夺传承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若是不插一手,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这么多人在场,基本上等于四五个大门派联手去抢夺,还能有失手的道理吗? 已经有人在谋算鬼王的数量该怎么分配了。 我见众人的情绪被跳动了起来,却是悄然的退走,火焰已经烧起来了,我只需要等待结果便可以了。 乱吧,就让他们越乱越好。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出去之后,立即将面具什么的脱掉,然后跟赵铁柱在人群密集之处绕了几圈,为的就是让自己的气息消散,之后我们离开方土城,迅速逃离此地,果然是看到不少人用窥视的眼光注意每一个人,抱着杀人夺宝念头的人,可是不少。 “爷,您真是小心谨慎,我如果能有您千分之一的聪明才智,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赵铁柱习惯性的拍马屁,但说到最后,却是捂住了嘴巴,他发现自己似乎说漏嘴了,果然我的脸色已经黑了,他正要解释,却是看见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的眉头皱着,面上浮现出戒备之意,真武剑握在手中,看着前方,淡淡说道:“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出来吧。” 就在赵铁柱的错愕之中,前方林木摆动,有几道气息浮现,首先出来的是一个老者,却是老熟人金钗婆婆,她居然也进来了北海秘境,还以为她肯定是在中心地带等候秘境关闭,既然是圣教的人,那么拦路的人是谁就不需要多说了。 我都忘记了圣女这档子事,没想到还是碰面了,这交易所里鱼龙混杂,那圣女也没有发声,我当然不可能注意得到,只是我自持隐藏的也不赖,她是如何发现我的行踪的? 圣女走了出来,和她一起的还有清风明月二人,当然,她手掌还牵着那个男童。 “徐铭,我们终于见面了。” 早在我还在用赵银柱这个身份的时候,这圣女就是百般纠缠,想要找我出来,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原本我以为将来再也不会有交际了,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不能让她们是赵银柱,只能是装傻充愣,眼中爆出警惕之意:“圣教的人,你们也是对鬼王生出贪婪之意的人吧,没想到竟是早就堵在这里,你们是料到我会逃了?” 圣女蒙着白色的面纱,闻言,她发出癫狂的笑声:“鬼王?区区鬼王,何足道哉,我岂会看得上?找你,与鬼王无关,与圣教无关,只是我要找你,我做梦都想要找你出来!?” 话语之中,有着无穷尽的恨意。亚讨场弟。 我根本就不明白,我们都不认识,哪来这么大的仇恨?如今恢复了身份,我干脆明问:“我究竟是哪里得罪过你?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圣女再次发笑,笑声中有着淡淡的自嘲:“你已经忘记我了,我无时无刻不想要找你复仇,可是你却忘记了我……悲哀,真是悲哀啊,如果不是悔儿,想必这次你又会逃走了……” 说着,她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这小男孩咧嘴笑着,笑容天真而灿烂,但一对眼珠却是鼓了出来,泛着鱼白,其中涌出狰狞的血丝:“爸爸,你想我吗?” 爸爸!? 我直接愣在了原地,他为何这样称呼我?我下意识的就要反驳,但却是想起我对他的感觉,那种血浓于水,血脉之间的联系,根本是伪装不了的,难道他真的是我的儿子?呸!我怎么可能有儿子,看他这年纪,怎么也有四五岁了,四五年前,我还在读书,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信口胡言,不知所谓!” 这圣教也是雄心勃勃之辈,算不上好人,我如今已经突破,倒不是特别忌惮他们,只是这小男孩,似乎有些门道,但就算打不过,我也能逃得了。 “徐铭,你束手就擒吧。” 圣女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子解恨的味道。 “圣女却是开玩笑了,圣教威名,在下早有耳闻,倒是想要体会一下。” 我呵呵一笑,握住了手中之剑。 “不知天高地厚!” 那金钗婆婆冷笑一声,身形闪烁之间就朝着我一掌拍来! 431:揭开面纱! 这个老家伙是化境后期的人,也不知道这圣教是怎么搞得,明明才刚刚创立不久,就涌现出一批化境高手,其中更是有化境后期的强大存在。 化境的每一个小境界的突破,都堪比之前的大境界。按照修行界的常理来看,一个化境中期修士可以比拟十个化境初期,而一个化境后期,则能抗衡数十个化境中期,至少,也能保持平衡,至于化境巅峰,那又是新的层次了。 我刚刚突破化境不久,虽然因为悟道茶叶与血晶等物强行提升到了化境中期,但境界却是不太稳定,之前天魔宗的人感觉我气息不稳,正是这个原因,修为在中期跟初期之间来回浮动。 但看修为,我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但我却是身怀九字真言,这是我抗衡她的底气所在,之所以不逃,也是因为我突破了化境,想要真正的体会九字真言的可怕。 她这不带烟火气的一掌,看似仓促,实则积蓄很久,出手的瞬间,便已经封锁了此地的空间,朝着我的头颅就落了下来,但我却是发动行字秘,这封锁的空间,硬是被我找到了一丝破绽,就像是游鱼一般,灵活的钻了出去。 金钗婆婆眼中放出奇光:“倒有点本事!” 我神色平淡,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圣女说道:“我不想与你冲突,我跟圣教也从未有过半点关联,如果你硬要逼迫我,那么我也只能鱼死网破了,若是不小心伤了圣女,就不要怪我!”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这圣教早就对我不怀好意,以前是没能耐,只能委曲求全,现在自然要找回场子。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圣女这样说话?” “给我跪下!献出你的鬼王,废掉修为,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清风明月两个侍女厉声开口,她们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口出狂言。 “哼,真是自寻死路,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还不跪下听凭发落!”金钗婆婆也厉声呵斥。亚讨阵血。 圣女却是笑了笑,她抿了抿嘴唇,用着温柔的声音说道:“徐铭可不会给人跪下,他倒是很有骨气的,再者,就算他跪下了,我也不会放过他,还是婆婆你直接出手拿下吧。” “哇呀呀呀。柱爷我受不了了,你们这群贱女人居然敢这样羞辱你,换做是我绝对是忍不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她们又要跪又要杀的,您还不出手灭了他们?” 赵铁柱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手的厉害,但是他眼珠子咕噜转动,却是立即大吼起来,这就是他比赵金柱高明的地方,表面上为我着想,实际上却是挑拨对方的怒火,他心里头几乎快要笑出了声:“这煞星还真是仇人遍天下,圣教也得罪了,快快快,打起来,打死他我就能溜走了!” 他的如意算盘怎么打,我却是懒得搭理,看着圣教的这些人,我眼中露出无情之色:“大话谁不会说,想要拿下我,只怕你们还不够格!” 我握着真武剑,腰间八宝玉如意光华闪烁,道门八大神咒已经有三道加持在我身上,防御攻击全都有,瞬间便让我的气势提升了起来。 “不知死活,一个境界还不稳定的小家伙也敢猖狂,你完了,你现在就连跪在地上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金钗婆婆直接出手。 她一步迈出,手掌在空中一按,竟是有一片的自然之力被她抓了过来,配合着自己的元气,竟是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虚幻大手,朝着我就拍了下来。 这便是化境后期的修士,论借助天地之力,要比中前期修士强大太多。 “你以为你是真人吗?”我发出冷笑,境界对我而言根本造不成压制,宝印真人我见过,枯骨真人也见过,半步真人剑尘子还指点过我,她一个化境后期怎么可能吓唬的了我?我长剑挥舞,发动无名剑诀,直接迎了上去。 楚琛给我的这个剑诀,当真是非凡,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就能用,现在也能用,并且威力不断的在提升,我一剑扫出,这天地之力仿佛被切割了一般,寸寸崩塌,竟是传出轰隆的破碎之音。 金钗婆婆一惊,自己的攻击居然被接下了,这着实出乎了她的预料,她彻底认真了起来。 其他人也是大惊,圣女眸中划过恨意:“没想到当初那个普通人,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你得到的机缘,难道比我都要多吗?” 赵铁柱则是脸色煞白,暗自念叨着:“怪物,这小子真是个怪物,每一次见他都要比之前更强十倍,娘的,照这样下去,柱爷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他治的死死的?” 我还没有动用九字真言,就已经能够硬抗她,如果动用了,岂不是有机会胜她?果然只有交手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我信心十足,继续发动无名剑诀,与这金钗婆婆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都不分胜负。 “化境后期也不过如此,你凭什么让我跪下?”我嘲讽说道。 金钗婆婆脸面挂不住了,她眼中露出凌厉之色,拔出金钗,往前一划,便是一道金色的大网铺天盖地的落下。 我眼中爆出精光,全身元气悍然而动,四窍玲珑心之中喷出无尽精气,精气神合一,竟是劈出史无前例的一剑,这一剑出,竟是引动这一方天地之力动摇起来,所过之处发出轰隆之音,剑光与这金色的大网碰撞,竟是瞬间将其切割成两半,我从这大网中一穿而过,长剑指向金钗婆婆。 她的脸色阴沉,连番受挫,她愈发觉得丢里,直接动用了自己的底牌,咬破舌尖吐出一滴精血,金钗蘸着血滴,再次划动起来,绚烂的光华随着金钗的舞动飞出,竟是勾勒出山河湖泊的画面,朝着我笼罩而来……这不似虚景,山水碰撞,竟是发出巨大的声响。 “斗!”我头皮发麻,意识到老家伙动真格的了,体内元气喷涌,竟是直接发动斗字秘,借用斗字秘来催动无名剑诀,就像是发挥出这剑诀真正的实力一般,蜀山剑诀特有的霸道横扫而出,化作一片涟漪,所过之处就是空间都震颤了起来! 这就是十倍战力,之前我使用一次就要耗尽元气,但现在却没有这种担忧了,元气足以支撑我连续使用,境界越高,越是能够发挥九字真言的威力。 “这是什么秘法!?”瞬间增长十倍的恐怖,让金钗婆婆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她心惊之余,更是生出一股急迫,若是此人不死,那么今日岂不是结下大仇,若干年后,只怕是圣教的灾难! 她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已经决定要拼命,竟是将这金钗吞入腹中,双手印决掐动,一身元气全部涌出,将这一方天地的五行之气全部抽走,唯独留下了金属性,其他木水火土,则是迅速抽干,锋锐的金属性堆积在一起,使得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玩五行?”我眼中露出讥笑之意,她却是自取死路了,口中念道:“者!” 行字秘和斗字秘我早就在研究,因为人的精力有限,能掌握两个九字真言,已经是我的极限,但这并不妨碍我使用者字秘,威力虽然不足,但者字秘作用便是掌控五行,我发动者字秘的目的,则是让五行失衡,她只要金属性是吧,那我便让其他的四个属性回来! 单一的属性混入杂质,会变成怎么样? 金钗婆婆亲身体验,立即受到了自己术法的反噬,她脖颈爆出血液,是金钗自己戳了出来,她捂着脖子,如同折翼蝴蝶一般尸体落下,到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五行瞬间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呢? “婆婆!”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就是圣女都没有想到,她惊叫一声,直接跃起,拖住了金钗婆婆的尸体。 看着横死的金钗婆婆,她涌出泪水,喃喃说道:“照顾我这么久的婆婆,也被你杀了,徐铭,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你究竟是谁!” 杀了金钗婆婆,我信心暴涨,毫不客气的问道。 “好,那我就让你知道!” 她惨笑两声,直接撕开了面纱。 在看到她真正面孔的时候,一个几乎被我忘记的人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看着她,我蹭蹭蹭倒退三步,呆滞说道。 “这,怎么可能!!!” 432:鬼胎!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随着岁月的流逝,大部分人都会被遗忘。 而最容易被忘记的人,则是那些早就死去的,因为与生活再无关联。更容易被抛诸于脑后。 我曾经也怀疑,这圣女会不会是我以前有过关联的女的,甚至,就连我读书时候关系亲密的女生都有所猜测,但我仍然没有想到,就在她的面纱真正揭开的时候,带给我的感觉却是难以言喻的震惊! “你,怎么可能是你!” 我看着这所谓的圣女,双目之中透出强烈的难以置信。 “你还记得我吗!?” 她大笑,曾经知性的双目之中却是充满了怨毒。 “这两个人难道有什么勾当不成?” 赵铁柱看看圣女,又看看震惊的我,心中嘀咕着。 情绪,终究还是可以平静下来的,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有些艰难的开口:“我以为你早就死了。” 没错,露出真面目的圣女,的确是和我以及李长生认识的女人,但我却一直以为她死了。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竟然能够活到现在,并且成为了圣女。 她咯咯笑着,一只手近乎于粗暴的抚摸着男童的脑袋:“我也以为我死了,如果不是被师尊所救,恐怕我早就已经死了……之后我活着,全屏心中的恨意,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报复你……徐铭,你还记得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叶梦瑶,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看着叶梦瑶。我满眼都是复杂。 没错,她就是叶梦瑶。 一个几乎已经被我遗忘的人,当初第一次冒险,便是我和李长生,大金牙,还有小水晶共同前往大凉山,也许是命运,我们遇到了一群寻找标本的大学学生,而当时的带队老师,正是叶梦瑶……这个女人,固执但善良,但在我们看来。却是有些愚蠢……在往后,学生们死完了,她与科研队与我们共同进入了北阴沟,在那村子之中,她被怨鬼二龙附体,抱走了小水晶。我选择去救小水晶,却是放弃了叶梦瑶,而她从此没有了影踪……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就跟那些被大龙和二龙糟蹋过的科研队女人一样,可是她现在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人死了,那么便什么都没有,可是当她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曾经的故事,就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一抹愧疚,悄无声息的出现,我看着叶梦瑶,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对我的怨恨究竟是从哪里而来:“我没有忘记你,我只是以为你已经死了。” 叶梦瑶咬着嘴唇,冰冷的看着我:“我倒宁愿你忘记,既然你记得,当初为何又要放弃我?”亚亩华划。 我看着她,轻叹一声:“对不起。” 小水晶跟叶梦瑶,几乎是二选一的选择,我选择去救小水晶,因为我跟她之间更加亲密,小水晶也对我更重要,而叶梦瑶,顶多只能算是一个认识的朋友,这样的选择,我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事后,却的确是有愧疚,我在拯救了小水晶的同时,却是将叶梦瑶推入了深渊。 叶梦瑶神色复杂,这么久以来几乎是夙兴夜寐的期待着相遇,期待着复仇,被二龙拖走之后的羞辱,阳气被吸干之后的虚弱,整个村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那无尽怨恨中的徘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刀剑一般刺入她的胸口,让叶梦瑶疼痛的同时,更是生出了恨意,她看着我,这个一度想要杀死的人,毫不领情的说道:“如果对不起能够抹平我的伤痛,那么原谅你也未尝不可,但你永远不会明白,尊严和贞洁对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抛弃和孤独又是多么的可怕,徐铭,只是一句对不起,还差得远,你需要拿命来偿还欠我的债!” 这个女人疯了。 她受了多大的苦,我多少可以猜测,我同情她,也愧疚,但这愧疚之意,却并不是很深,因为给我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我仍然会义无反顾的去救小水晶,而她叶梦瑶,不过是个路人,她活着,我为她开心,可若是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放在我的头上,那未免也太过分了点,震惊之意逐渐的平息,她叶梦瑶在变,变得深沉而狠辣,我何尝又不是?我心软,但比之前,却是强了很多,我可以分得清,谁是应该在乎的,而谁,不需要过多考虑,看着她,我无情说道:“我欠你的只是一句道歉而已,叶梦瑶,我们之间本来就算不上亲密,当初不救你,一个是我没有能力,而另一个,则是因为小水晶更加重要……如果你将自己的伤痛全部强加给我,我却是承担不起……想要杀我,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更何况,我不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叶梦瑶身子一颤,她的面色苍白,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等绝情的话,自己是多么的在乎,而对方,却只是将自己当一个路人,她可以分辨出我说的话完全是真,而不是编出来搪塞她,为了一个路人去冒险,而放弃亲近的人,这的确是不可能,叶梦瑶以前想的都是自己的孤独和恐惧,却忘记站在我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如今一想,却是发现自己曾经所坚持的我对不起她,有些站不住脚……但这种情绪,却是让她不甘,叶梦瑶的拳头握住,凭什么我日夜都在想着复仇,而对你来说,只是以为放弃了一个不算亲近的路人…… 或许根本不是放弃,而是不在乎! 自己只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且不在乎的角色,叶梦瑶忽然间生出无穷尽的不甘来,她眼中涌出泪水,泪水中有血,她想起在那荒村中的悲伤与折磨,想起自己遮住面纱的无颜见人,想起为了复仇而放弃的所有……如果只能换来这样的结局,那么我,不接受! 她目光沉凝起来,将所有的怨毒都埋藏其中:“我是杀不了你,你的进步比我想的要强大一百倍,金钗婆婆居然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却早有准备,这里有你的克星,你永远也不可能战胜他!” 说着,叶梦瑶推出边上的男童,这男童继续冲我憨笑,但却是给我一种刺骨的冰冷,除了威胁之外,还有……心疼!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望着男童,我的脸色苍白:“他究竟是谁?” 叶梦瑶大笑:“是谁,悔儿,你告诉他,你是谁!” 男童小嘴一扁,似乎委屈至极:“爸爸,你不认识我了吗?” 爸爸?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称呼,我下意识的想要抗拒,但本能却是接受,因为这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浓郁了,我看着他的面孔,虽然充满着邪气,但跟我小时候,似乎是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并且还是跟叶梦瑶? 对了,叶梦瑶! 我面色大变,望着她说道:“这个孩子是二龙的!” 仿佛一道雷电在我脑海中划过,为何这个孩子明明是人身,但却充满了鬼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鬼胎! 二龙将叶梦瑶拖走,然后她身怀鬼胎,生下了这个孩子! 这是鬼胎! 我心中骇然之极,鬼胎只能存在于腹中,害死母亲之后将会为祸人间,但却不可能变成人生下来,这是常识,但这个孩子的出现,却是打破了常识,并且我不明白,他是怎么跟我扯上关系的?“ 我的话仿佛是一柄利刃刺中了叶梦瑶心中最敏感的地方,她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似得暴跳如雷:“你胡说,这不是二龙的孩子,这是你的,你的!!!” 433:血骨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看着叶梦瑶,我跟她根本就没有过亲密的接触,硬要把这笔账记给我,却是太过于牵强了。 “就是你的,徐铭,你可以不承认。但是这血浓于水,你可以赖得掉吗?”叶梦瑶冷笑,似乎不担心我不承认。 “你疯了么……”我望着她,深深的说道。 “没错,疯了,我就是疯了,为了要你的命,我疯了!”她抚摸着男童的脑袋,眼中却是透出慈祥:“去,杀了你父亲!” 男童迈出一步,其突出的眼眸之中遍布怨毒,一股子强烈的怨气从他的体内涌出,黑雾翻涌,立即就将这方圆一里都笼罩了起来。清风明月还有赵铁柱三人,被这黑雾侵袭之后,立即浮现出呆滞之色,表情似笑非笑,诡异无比。 “这黑雾有一股惑人心神的力量……”我眉头一皱。八宝玉如意光华放出,净心神咒将我护住。 “爸爸,悔儿想你。” “悔儿想喝你的血……” “妈妈的血我已经喝腻了,爸爸你不爱我了吗?我想要喝你的血啊……” 一股股仿佛魔咒一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天真的语气,但说出的话却是不寒而栗。 “一个鬼胎,也敢认我做父亲,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认定她定然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术法,让我产生了错觉,不然我不会有这种感觉的,所以我抛却了杂念,直接施展了无名剑诀,璀璨的剑光把黑雾照亮。亚亩坑才。 “爸爸我疼……”男童如泣如诉的声音响起,灌入我的耳朵。让我一阵失神。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果断出手,邪恶的气息涌动,如同冥河一般朝我席卷而来,铺天盖地。 然而我的身形却是一下子从原地消失了,就像是浮光掠影一般,瞬间便出现在男童身后,一剑便朝他刺了下去。 “爸爸,你要杀我吗!”他发出尖锐的厉啸,眸子里满是震惊和悲伤,就像是绝望到了极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的眼神,却是让我心中一软,刺下去的动作慢了半个拍子。 他的身体消失,邪恶的气息在我的身后出现,化作十几只厉鬼,都是他的模样。模样各自不同,伸着舌头的吊死鬼,披头散发的淹死鬼,满身焦黑的烧死鬼……口中都是喊着幽怨的喊着爸爸,然而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冲着我的要害而来,我甩开心中多余的念头,连续尝试七次,终于成功催动斗字秘,一剑扫出,就讲这十几只厉鬼打成粉碎。 我眼中爆出精光,真武剑一划而过,位置正是那黑雾正中间,我有预感,他的真身就藏在这里。 果然,我听到了男童的厉啸之音,长剑一冲而过,血花喷涌,直接就将他切成了两半,然而他变成半截的身体,却是在地面上艰难的爬着,一边爬着,一边怨毒的问道。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心狠……”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男童如此诡异,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培育的,一个鬼胎居然活生生的在这人世间,并且还如此的妖异,我知道这玩意定然是大敌,所以不敢怠慢,直接开了天眼,眸光犀利,一剑再度斩出。 “你不认我,我就杀你!”他绝望的叫着,半截躯体却是消散成黑雾,这雾气就像是活了一般,竟是画面大变,不再是雾气笼罩,而是化作了实物,竟是那大凉山深处的北阴沟模样! 一股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将我吸进去! 这男童跟北阴沟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竟然能模拟出类似于红衣小女孩的那种意境? 我吃惊无比,这虽然不是真正的北阴沟,但却是模拟出来的,周而复始的怨气世界能够让我绝望到死,我当然不想被拉进去,但这股吸力似乎无法抗衡,不只是我,就是清风明月跟赵铁柱,也要被卷入这北阴沟之中,这男童狠辣无比,根本不分敌我。 “赵金柱,给我滚出来!”对付这种鬼魅,要么是利用至刚至阳的道法,要么就用同样阴森的道术。 赵金柱呼啸而出,他一眼就看清了眼前的局势,在赵铁柱即将被吸进去的时候,他拍掌大叫:“好啊好啊!” 不用自己动手,就把这小子弄死,那当然是好。 然而我却是冷哼一声,他才想起我不容置疑的命令,很不甘愿冲了过去,心里头嘀咕道,先把这赵铁柱弄死在出手不行吗?主子就是这样,想利用我,又不给好处,唉……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极尽表现,肆虐叫道。 “小兔崽子,给柱爷滚出来!” 两个鬼物,一个是魔灵,一个是鬼胎,都是非同凡响,二者黑雾重叠起来,在空中化作一朵黑莲,一片片莲叶绽放,饱满垂落,总共十二瓣莲叶,六片暗黑,是男童,六片血红,是赵金柱,二人明显是胶着在了一起,血红跟暗黑不相上下,似乎在互相吞噬。 赵金柱就是这样,对付旁人不行,对付同类就很来劲。 见男童被拖住,我眼神一变,直接就锁定了叶梦瑶。 一步迈出,我发动斗字秘,力图一击必杀! “你好狠的心肠!”叶梦瑶瞳孔骤然收缩,却是伸手一抹,出现一枚画卷,她将这画卷展开,其上画着一个美妇人的模样,身材婀娜,模样端庄,唯独双目之中,却是充满了冷漠,她大喊一声:“师尊救命!” 就看见画卷中的美妇人双目陡然亮了起来,竟像是活了一般,射出两道金光,与我的剑光碰撞! 我的剑光瞬间被击垮,就像是冰消雪融一般,这金光丝毫不停留,竟是冲着我爆射而来,我直接就被打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真人一击!”没想到那显圣仙姑对这叶梦瑶居然宠溺到了如此程度,居然给她一部分神念,这岂不是等于带着一个真人级别的保镖吗?怪不得圣教一直都是有恃无恐。 不过看看叶梦瑶现在才拿出来,应该也不是无限使用的! “你终究是要死在这里!”叶梦瑶眼中泛出杀意,动用了最大的底牌,就是为了要我的性命。 斗字秘十倍战力,也不是这真人一击的对手,我足够明确,这一刻,我下意识的想要入魔,但剑尘子的警告却是浮上心头,我回头看向那黑莲,发现血红竟然被压制,赵金柱鬼哭狼嚎,发出凄惨的叫声。 “啊啊啊,别咬我,小爷,我错了,求放过!”他抽身而退,捂着屁股,就像是被咬掉了一块,头也不回的就钻进了森罗印。 “这是那个器灵,你就是赵银柱!徐铭,原来你一直都是他,你瞒的我好苦!”叶梦瑶看见赵金柱,陡然间明白了所有,她震惊之余,又是暴怒,怀疑了我这么久,居然还让我溜走了,她愈发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赵铁柱已经开溜了,他察觉到情况不对劲。 我看着黑雾消散,男童再度出现,虽然赵金柱落败,但男童也付出了代价,皮开肉绽,我看见了他皮肉底下的骨架,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血红! 一个尘封的记忆涌入了我的心头,联想到他刚才模拟出的北阴沟,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你这个疯女人!!!”我指着叶梦瑶,恨声骂道,这个女人,头一回让我真正的滋生出杀意,以前的愧疚,彻底的消散。 血红的骨架,这分明是红衣小女孩的骨骸啊! 当初科研队的老教授抱着骨架想跑,却是被厉鬼所杀,东西便交给了叶梦瑶,没想到她居然带出了北阴沟,怪不得这鬼胎居然能活在世上,原来他的骨架,竟是这红衣小女孩的骨骼,这定然是让他活着的关键! 但这行为,已经不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了,红衣小女孩何等存在?叶梦瑶居然用她的骨骼,来给自己的孩子为骨架,怪不得满腔怨恨,怪不得毫无人性…… “你他妈的真是个畜生!”我厉声骂道,却是在看了男童一眼之后,立即抽身而走,行字秘完全发动,我冲出很远,一把抓起赵铁柱,然后消失在她们眼前。 434:豪赌 “他跑了……”男童的血肉逐渐愈合,遮掩住了自己的血骨,带着哭腔委屈说道。 “他跑不了,他去参加拍卖会,宣扬那个消息,说明他定然是要冲着养鬼道传承去的。我们也去,一定能抓住他!”叶梦瑶抚摸着男童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徐铭,你跑不了!” …… 我一口气冲出三十里之外,一路上我还吞了一颗回元丹,就是担心他们追上来。 但还好,他们似乎没有追我的意思,可能是知道追不上我。 我停了下来,张口便吐出一口血,那真人的一击,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 看着几乎是血肉模糊的腹部,我露出苦笑之色:“这下子又要耽搁一段时间了。” 放在普通人身上,这基本上已经判了死刑,但对于我来说。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还是按照老办法,我指挥赵铁柱挖了个洞府,然后进去盘膝疗伤,赵金柱跟赵铁柱则是被我留在外面护法。 这两个人都靠不住,但他们彼此之间却是能形成制衡。 “他受伤了……”赵铁柱似乎不经意的说道。 “貌似伤的还很重。”赵金柱眼神微微波动。 “如果有人突然袭击。只怕是要没命啊!”赵铁柱咂咂嘴,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引诱。 “我觉得也是,不知道某人敢不敢试试。”赵金柱却不上当,冷笑着说道。 二人沉默一会儿,几乎是心有灵犀的同时开口。 “你去!” 然后又脸色一变。 “我不去!” 二人恼怒,瞪着对方。 “你怎么这么奸诈!” 说的话做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二人大眼瞪小眼很久,最终是收回目光,心中再次泛出同一个念头。 “此人强敌!” 我在洞府之内,感受着这伤势,不算很重,但那真人一击,却是带着强烈的破坏性,心脏中不断喷涌精气恢复。但效率却是很慢,本来十成的疗伤效果,只能剩下一成不到。 那显圣仙姑,不愧是真人,只是部分神念,就让我差点崩溃,如果换做是真人出手,只怕是我已经死了。 按照如今的速度,完全恢复,只怕是至少要半年。 可是半年的时间,这北海秘境都关闭了,养鬼道那边的事情肯定也结束了。我得不到往生泉,就等于白走了这一趟。 一下子就将我逼到了绝路。 我根本耽搁不起,因为还有徐沐,他在墨笛中苦苦支撑,再不能给他找到合适的躯体,那么便要消散。 “怎么办……”我叹息一声。感觉到非常的困扰,这个叶梦瑶,没想到竟然藏有这样的手段。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没什么道理,但应在她身上,却是无比适用,悲惨的遭遇让一个曾经善良的人扭曲了心灵,我摇了摇头,直觉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是一个意外中的麻烦。 还是将注意力放在疗伤上吧,想要尽快疗伤,有两条路,一条是找到龙虎山,怀玉身上有疗伤的金丹,也许可以加快这个进程,只是龙虎山行踪隐秘,之前在交易所似乎是见到了怀玉,但不敢肯定,谁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移动?另一条路,则是自身疗伤了。 四窍玲珑心,能喷涌出的精气已经堪称是海量了,这是无数人都羡慕的体质,自从心脏开窍之后,每当精气足够充沛,就能让其再度开窍,如果能够有传说中的九窍玲珑心,我想定然是有机会的吧。 可是九窍玲珑心,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没听说过有人先天有这种体质。 “先天没有的,也许可以后天生成……”时间就是一切,我打算赌一把。 打开储物袋,我取出了三片叶子。 当初取自于道果树上的叶子,一共有三片,虽然道果树没有完全成熟,但已经积蓄了几百年,所有的精华都是在那三片叶子上,不说别的,光是在叶子被我拔下之后,化作三道绿色的闪电,就可以看出此物的奇异。 我可以感觉到,每一片叶子之中都蕴含着堪称是海量的精气,只是这精气却很暴躁,隐约还有雷弧闪烁。 “早知道应该问问宝印真人那老家伙,这道果树叶能不能直接吃……”亚亩巨号。 有的东西能炼丹,却不能吃,有的东西能吃却不能炼丹,总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东西都有着独特的使用方法,这道果树就堪称是奇物了,它的叶子,更是一身精华所在,我明知道里面充斥着精气,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一狠心,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抓起三片叶子,直接就丢进了嘴里。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我豁出去了! 但就在吞入腹中的瞬间,一股堪称毁灭一切的精气就在我肚子里炸开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极其狭小的空间里引爆了原子弹,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立即软倒在地上,彻底的没了声息。 除了时不时抽动一下的身体,我几乎就是一个死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距离此地大概有一百里之外,却是有一个黑衣中年男子鼻子猛然一抽,他回头的同时,露出狂喜之色:“出现了,道果树叶的气息,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会拿出来这东西呢!老夫追你这么久,差点绝望,你还是露出了端倪,等着吧,小子,九字真言是老夫的!” 他一步迈出,身子瞬间消失。 洞府之外,赵铁柱跟赵金柱二人枯坐了半个时辰,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劲,赵金柱说道:“主子好像没气息了?” 赵铁柱凝重点头:“难不成那小子……额,爷他老人家有什么不测吗?” 赵金柱眼珠子转动:“毕竟是真人一击啊,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赵铁柱指了指洞府:“你是器灵,器灵去看自己的主子,合情合理,去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金柱抗拒说道:“你还是他的孙子呢,孙子去看自己的爷爷,也是天经地义,你怎么不去!” 二人又瞪了一一阵,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对方。 最终,赵铁柱叹息一声:“我觉得我们需要一点最起码的信任。” 赵金柱点头说道:“是啊,老这么猜忌,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我们两都是奸诈小人呢。” 赵铁柱感同身受,喃喃说道:“既然我们都不愿意进去,那么要不然就干脆离开好了?谁能别骗谁,咱们一起跑,反正他受伤,肯定追不上我们……森罗印在你手上,你还担心什么?” 赵金柱颇为意动,但他一张口,却是说道:“那么谁先跑?” 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问题的起点。 赵铁柱脑袋上青筋爆出:“说好的信任呢?当然是一起跑!” 赵金柱点头,但是两个人硬是没有人敢先动的,都在等待对方先站起来。 “不怪我们,都怪那煞星、主子,太过于奸诈……” 二人只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他们都害怕我正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个黑衣人影出现,他看了看四周,耸了耸鼻子:“就是这个地方。” 赵铁柱注意到了来人,当即是站了起来:“有人来了,一看就是个愣头青,还是个落单的,我们去收拾他,顺便也试探试探煞星是不是还活着。” 赵金柱闻言说道:“这个靠谱!” 二人同时走了过去,但就在看见这黑衣男子的瞬间,赵金柱却是停住了脚步,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露出了惊恐之意:“宝宝宝……” “宝你个大头鬼!”赵铁柱吊儿郎当的走过去,一只手挖着鼻孔,一只手指着黑衣男子:“你,就说你呢!看什么看,给柱爷滚过来,别逼我动粗!“ 435:宝印出手 突兀冒出来的赵铁柱进入了宝印真人的视线,他看着来人,表情逐渐变得僵硬:“你是在跟我说话?” 什么时候一个小修士都能在老夫面前嚣张了? 赵金柱屏住呼吸,转过身子就要蹑手蹑脚的逃走,可惜,他不动还好。一动马上就被宝印真人注意到了,在看见赵金柱后,他眼中爆出精光,既然这器灵在,那个小子定然不远了,他想到赵金柱的秉性,冷冷说道:“站住!” 赵金柱的步伐骤然停止,如果有人此刻站在他的正面,定然会发现他的面孔已经扭曲,无穷的悔恨涌了出来,煞星本来就够可怕了,现在又来了个更狠的,这可是真人啊,赵铁柱你王八蛋。怎么专门招惹麻烦?他不敢违背,哭丧着的脸在转过来的瞬间化作是惊喜和孺慕:“前辈,没想到居然是你,天地辽阔,岁月苍茫。我能够第二次遇到前辈,真是十辈子修行出来的福气!” 因为之前有过背叛宝印真人的前科,所以赵金柱的态度要多谦卑就有多么的谦卑。 “难不成此人竟是什么大人物?”赵铁柱多么机灵,他心里咯噔一下,从来没有见到赵金柱这么谦卑过,一般情况下遇到对付不了的人,他都是掉头就跑,却也不敢像现在这样,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话有几分真心,只有你自己知道……”宝印真人走了过去,他伸出手掌,像是抚摸小狗一般摸着赵金柱的脑袋,偏偏赵金柱还不敢反抗,微微低头。脸上甚至还露出享受之色,宝印真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如此奇葩,当真也是让他无语了,他收回手,冰冷说道:“徐铭在哪?” 果然是冲着主子来的! 赵金柱早就有所猜测,如今宝印真人开口,无疑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到底出不出卖主子……一个选择摆在了赵金柱面前,他只思考了五秒,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出卖! 反正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他要是被寻仇弄死了。那也怪不得我,说不定还能得个自由……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最终汇聚到了嘴边,赵金柱就要开口。 然而五秒钟已经足够改变很多的事情了,就比如赵铁柱,用堪比百米赛跑的速度一溜烟的冲过来。然后指着身后毫不犹豫的说道:“前辈,徐铭就在那里!” 赵金柱愣了,他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功劳被抢了,咬牙说道:“厚颜无耻!” 宝印真人也是微微诧异,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赵铁柱,眼神中露出几分打量:“方才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一句话说的赵铁柱心中一沉,在看宝印真人,古朴内敛,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高人风范,他知道自己无意之间得罪了大人物,必须要弥补回来,所以也是一狠心,跪倒在地上,抱着宝印真人的大腿说道:“前辈,您有所不知,我,我赵铁柱惨啊!我本是一个善良,正直,渴望修行的有为青年,一次偶然,遇到了那徐铭,他就变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煞星……我的法器,我的家当,我的尊严,都被他拿走了,前辈你不知道,徐铭他,他简直不是人……” 说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本是演戏,说着说着就带了真心,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些鬼王,赵铁柱的心就抽着疼,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赵铁柱的模样不似作伪,听到他说法器被抢走,宝印真人也是感同身受,他看着赵铁柱,眼中的杀意散去,说道:“你起来吧。” 赵铁柱站起来,小心问道:“前辈你不怪我了?” 宝印真人摇了摇头:“那个小子果真在前边?” 赵铁柱的眼泪神奇的消失不见,很狗腿的走在前面,弯着腰指路:“就在前方,那煞星现在还身受重伤,不知道是死是活。” “受伤了?” 宝印真人眼中划过一抹惶然,这小子死了可不行,他身子一闪,直接就破开地洞走了进去。 赵金柱眼红的望着赵铁柱:“这样你都没死。” 赵铁柱得意一笑:“拍马屁的功夫,你还差得远,年轻人,好好看好好学吧!” 宝印真人抱着我出来,他将我平平放下,眉头紧紧的皱着。 赵铁柱跟赵金柱围了过来,两人大着胆子探了探我的鼻息,虽然有气,但已经非常微弱了,我面上时不时浮现出痛苦之色,明显是要完蛋的征兆。 “他要死了?” 二人喃喃。 “他要死了!” 二人惊呼,声音中透出无比的喜悦。 赵铁柱想的是活该,我这辈子最大的煞星,终于要死了,真是天日昭昭啊,想到以前的岁月,他就一把辛酸泪,而赵金柱,却想的是自由了,只要他死了,自己就不怕剑尘子的剑气被催动了,自己应该就能逃命了,从此天涯海角,花花世界,想到这,口水都流了出来。 “他可不能死。”然而宝印真人却是沉声说道。 “前辈何意?”二人面色一变。 宝印真人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回答,九字真言只有我一个人会,如果我死了,那么他从何处学来呢?望着我的面孔,他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此刻若是要杀我,只需要手起刀落,哪怕是因为誓言限制,那也可以让赵铁柱代劳,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但是,我却偏偏不能死,至少在他得到九字真言前,我必须要活着!亚边木亡。 “狠狠的坑了我一笔,到头来还要老夫救你的性命……”宝印真人心中的憋屈简直无法形容,他咬了咬牙,一指点在我的咽喉,恶狠狠的说道:“你活过来之后如果不交出九字真言,老夫哪怕是违背了誓言,也要亲自要你的小命!” 说话之间,宝印真人就从怀中取出一枚莹润的丹药,塞入我的口中,我面上的痛苦之色立即就被压制了下去。 “前辈,这小子与您不是有深仇大恨吗?为什么您还要救他……”赵金柱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转折,不甘愿的问道。 “怎么?你很想让他死?”宝印真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警惕,现在他是要我活过来,风险不小,如果中途有人捣乱,很容易出现波折,为了顺利,他不介意扫清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你这卑鄙小人,你的主子身受重伤,不盼着早日醒来,还想让他死,真是畜生!”赵铁柱却是嗅到了宝印真人暗藏的杀意,心中一寒,话锋马上转变。 “你刚才不还说……”赵金柱气炸了,你赵铁柱凭啥说我? “刚才是刚才,现在自然是唯前辈马首是瞻。”赵铁柱耸了耸鼻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赵金柱又被狠狠的上了一课,果然,自己还是差得远啊…… 他对于无耻的理解,果然深不可测。 “道果树成熟之后,所结出的道果,倒是可以直接吞吃,因为那是天地之间最为纯正的自然感悟……可是这三片叶子,却还是青涩,虽然道果树的精华都在其上,但却是狂暴无比,若是吞噬,不但不能有益,反而是催命的毒药……如果不是碰上我,你必死无疑!”宝印真人之前为了这道果树,做过许多准备,他其实也想过,直接就把这三片叶子吞掉,以免等待那么多年,可是心中总有不甘之意,让他一直都没有使用,没想到最终却是便宜了我。 他叹息一声,取出一片柳叶,放在我的眉心之上,然后又拿出九根金针,分别插在我的九处大穴之上,他面色凝重,掐动印决朝着我的胸口点下去。 “那些狂暴的力量,必须要驱逐出来!” 就在他动作刚刚完成的时候,我体内的狂暴元气,立即就像是被抽水泵抽着一般,立即的涌了上去,因为九处大穴的逼迫,这力量直接就冲着眉心而去,那一片柳叶,竟是逐渐变得翠绿起来,到了最后,竟是长出细小的树枝,然后树枝扩散,变成树干,树干又蔓延出去,生长出根茎,汲取着我体内的养分同时,这柳树抽枝发芽,更多的叶子长了出来! 我的手指微微一动。 436:坦诚 就在我的眼睛睁开的刹那,这一棵刚刚生长出来的柳树就轰的一声炸开,只剩下粉末。 别看这个过程看起来简单,但将这狂暴之力转入到柳树之中,却是极度艰难,就是宝印真人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微微喘息着,明显元气有所亏损。 “小子,别装了,自己起来吧。” 宝印真人拍了拍手,淡淡说道。 “为什么会是他?” 我心头一沉,看见了宝印真人,立即涌出不安之感,我也想起来,但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因为我感觉自己的体内,正在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逐渐的,我的面容扭曲起来,剧痛如同潮水般涌上来。我两只手抓住草地,紧紧咬着牙关,因为用力过大,有鲜血从牙缝中流出。 “难道我这一招没有作用?” 宝印真人面色大变,按照他对道果树的了解。现在应该已经解决问题了,为什么我还这么痛苦? 但其实我完全是喜悦,因为这痛苦,我早就已经熟悉,只有当心脏要生出窍穴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么说来,是道果树叶起到了作用! 果然,就在下一刻,我的心脏再次出现了鼓胀之感,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开始一寸寸的往外突,一个窍,两个窍,三个窍……三片道果树叶。竟是生出三个窍穴! 当这个过程结束之后,七个窍穴中同时喷出大量的精气,其数量,在之前一倍以上,精纯程度,也胜过之前一倍! 这就是七窍玲珑心吗? 如果是传说中的九窍玲珑心,那简直就是生生不息,永不停歇了。 再一次,我体内的杂质被清理了出来,随着精气的冲刷,经脉之中的那些伤痕,也都是逐渐的被抹平。叶梦瑶带给我的伤势,眨眼间已经恢复了小半,而我的化境中期的修为,也是彻底的稳固了下来。 这是巨大的收获,我心中喜悦,但却没有流于表面。因为还有个宝印真人,他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我的变化瞒不过他,宝印真人开了天眼,窥视我体内的秘密,看到小巧的心脏不断喷涌精气的七个窍穴,他的面色变得骇然:“这是七窍玲珑心,你竟然能有如此造化?” 一种难以言喻的嫉妒之情涌上心头,宝印真人的双眼之中都逐渐的发红,想想吧,九字真言是我的,他那么多的珍藏也被我夺走,如今更是有七窍玲珑心……道果树叶不可能让人从普通的心脏变成玲珑心,这是质的飞跃,除非是天生,想要后天生成,那简直是要遇到堪称逆天的机缘才可以,道果树叶的力量没有加到我的修为上,而是让我的心脏蜕变,在宝印真人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造化! 心乃人之根本,九窍玲珑心更是传说中的仙胎。 这是成道之基。 如今这末法时代,最高只能是真人了,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打破束缚,但是看到我,宝印真人却是生出了一丝期待,只是在期待之余,又有点遗憾,可惜不是九窍玲珑心,只是七窍,到底还是差一些…… 不过旋即,他就从这种念想中苏醒过来,怎么回事?我怎么能对这个小子产生期待? 宝印真人眼中厉色一闪,一把就将我抓了起来:“你还想装死吗?” 我现在身上还有伤,就算没有伤,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根本不可能反抗,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应对之策:“真人,你既然救了我,那么就不必吓我,我知道你是不会杀我的。” 真人? 赵铁柱吓得差点没坐倒在地上,纵然自己已经想的很高了,但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真人! 宝印真人瞳孔一缩,将我推开,冷冷说道:“救你是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但这不是我本意,你如果不配合,我也不是不会杀人。” 我却是看出他的底气不足,问道:“真人不要开玩笑了,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救我,就要这么简单杀我吗?而去,别忘了你发过血誓,不能伤我一根汗毛!” 宝印真人冷笑,指着赵铁柱说道:“那我只需要不亲自动手,让他代劳即可。” 闻言,我看向赵铁柱,他身子一颤,心脏都窒息起来,突然间发现,对我的恐惧居然不逊色真人,他看了看宝印真人,勉强说道:“那个啥,这件事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吧,以和为贵,前辈别激动。” 宝印真人一怔,继而暴怒,又看向赵金柱,后者脖子一缩,直接回到了森罗印之中,这让宝印真人愤怒的握紧拳头:“一群反复无常之辈,他们不愿杀你,我自然能够寻到别人,你逃不掉的!” 他竟是转身就要离开。亚边土才。 我看着宝印真人,却是轻声一叹:“前辈着急了,我有说过不愿意给你吗?” 宝印真人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退后一步,冲他躬身抱拳说道:“我徐铭不算什么好人,但知恩图报,却是最起码的信条,真人对我有三恩,第一是九字真言,若不是真人,我也不可能得到九字真言,第二是宝物,不说是其他几件东西,就是这道果树叶,也给了我莫大机缘,前两恩颇为牵强,毕竟不是真人自愿,第三恩是救命之恩,却是真人主动,虽然也是对我有所图谋……但,恩情就是恩情,我不会忘记。” 他狐疑的看着我,见我眼中神情很是真挚,这才深吸一口气,露出复杂之色:“你继续说。”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赵铁柱,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乖乖的跑到了远处,避开了我们的谈话。 我又将森罗印丢进芥子袋,严肃说道:“宝印真人之名,后来我有过打探,得知真人脾性虽然古怪,但却不是胡乱杀人之辈,但这,是在你得到魔念之前……前辈不需多问,我为何会得知那魔念一事,但我也不想隐瞒你,我对那些得到魔念的人,心有鄙夷,这是我不愿意将九字真言交给你的原因之一……” 闻言,宝印真人却没有我想的那般生气,他苦笑说道:“如果能够在选择一次,我不会去沾染那魔念,原以为是造化,没想到却是跗骨的剧毒……” 他无比唏嘘,显然已经是被坑苦了。 我点了点头,再次抱拳:“所以我想问真人,图谋九字真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宝印真人深深的看着我,这种谈话,是他没有想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是有点喜欢这种交流方式,把话都说清楚,丝毫不隐瞒,他背着手,说道:“九字真言,奥妙无穷,我想得一真言,细细钻研,若有心得,当能解决这魔念,让我回归到真人之境!” 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宝印真人这种境地,他已经不会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就跟枯骨老贼一样,为了解决魔念想出了借尸还魂的招数,害得自己变成了小孩子,而宝印真人,却是希望通过九字真言找到解决之道,他们都是不甘心自己的命运,想要改变。 我沉默少许,说道:“那么何必要抢夺?明人不说暗话,九字真言太过高深,穷尽一生,我也不可能研究明白,给前辈一个字,丝毫没有问题,但,我希望前辈保证,得到真言之后,不会危害世人,不会伤害无辜,最重要的是……我有个提议。” 宝印真人压抑着激动:“你说。” 我淡淡说道:“北海秘境当有大变,有风雨欲来之感,请前辈庇护我,直到出去秘境为止,当然,就算前辈不答应,我也会立即将真言交给你!” 他沉凝少许,忽然间发出笑声:“你很聪明,如果你说,我不答应,你就不肯给我,那么我哪怕违背血誓,也要当即将你杀死……但现在,我要对你说,成交。” 我看着宝印真人,也是露出了笑容:“一言为定。” 叶梦瑶,终于有办法对付你了! 437:凶兆 “最奸诈的是个小子,他做了一笔划算的买卖!” “主子的无耻超出了我的想象,抢了人家的东西,还能让人给他做保镖,真是不要脸!” 赵铁柱跟赵金柱心中嘀咕,对于我谈成的这笔买卖。他们心中的波澜很大,尤其是赵金柱,他可是知道宝印真人之前恨我到什么程度,没想到三言两语居然就被我说服了。 但其实,促使我们能够合作的原因,也只是利益而已,他需要九字真言,如果能够逼问,或是抢夺,他不会犹豫,但是几次的失败,已经让他产生了不自信之感,再加上心中莫名的一点情绪影响,宝印真人发现对我的杀意却也是淡了下来。当然,想想自己损失的那些法器,他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过,就在我将临字秘交给他的时候,这些不爽。也就消散。 临字秘,龙虎山五关第三关得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临字秘,其中之意便是道家中的决绝,朝闻道,夕而死,此生足矣……这是真正的上古修道士的风骨,是天下修士如今所不具备的魂,相比于其他的九字真言,这临字秘,无疑是最适合宝印真人,因为他的心境,缺的就是这一股子决然。 只是想要看破。显然不是那么容易,九字真言复杂无比,尤其是这种需要领悟的,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摸不到门槛。 “小子,这一人一魂,都是心术不正,不如我帮你灭杀了他们吧,不然留着,迟早是祸害。” 心结散去,宝印真人竟是站在我的角度思考问题对于赵铁柱和赵金柱,他很是不喜。 “到不需要前辈操心,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眼中光芒一闪。这些我何尝不清楚,留着他们,那是我有信心掌控他们。 我不领情,宝印真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他答应了庇护我,却也不是说。就会听我的话,基本上全程他都是只留着一分心神在赶路,其他九分,都在钻研临字秘,看他眉头紧皱的模样,显然不是太顺利。 一日之后,我身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七窍玲珑心相比之前的四窍,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让赵铁柱去打探消息,没过多久他回来说道:“爷,咱们的计策成了,及大宗门联袂出手,一同赶往养鬼道的传承之地,不只是方土城的修士,基本上整个北海秘境的修士都得知了消息,现在还活着的,有点野心的,都抱着趁火打劫的心思,一窝蜂的朝着养鬼道的传承之地涌过去,嘿嘿,那帮家伙,这下子倒霉了……” 看着赵铁柱这幸灾乐祸的模样,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养鬼道怎么说也是他的师门,可是看看他这幅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养鬼道有什么血海深仇呢!不过,事情的确是按照我所想的发展了,这些修士帮我吸引了养鬼道的火力,我就更有希望得到往生泉了,至于他们双方的生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也马不停蹄的朝着养鬼道的传承之地而去,刚到乌鸦岭的时候,我的面色就是一变:“好重的怨气!” 赵铁柱也耸动着鼻子:“之前我来的时候,怨气也浓郁,但还没现在一半,难道是死了太多人的缘故?” 倒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乌鸦岭看起来真是邪门的紧,我打起精神,小心的戒备着,不过偶尔看看闭目的宝印真人,却也是有了几分底气,有他在,足以应付大部分麻烦了。 也是命数,这宝印真人居然能正好赶上这北海秘境二次开启的时候,那些一同进来的散修,定然不会想到居然还有个真人作为同行。 乌鸦岭常年不见天日,阴气很重,但现在除了阴气之外,还有浓郁的血气。 “爷,你看这都是尸体。” 赵铁柱在草丛里面翻出一具尸体,皱着眉头说道,这尸体死状极惨,全身九成九的血肉都没了,只剩下一点碎肉挂在骨架上,不需要过多考虑,这定然都是那些乌鸦吃掉的。 我们越往前走,越是发现这尸体越多,到了最后,我竟是从一个尸体中看见了昆仑派的令牌,这让我面色一变!亚边帅亡。 “昆仑派的人怎么可能会死?”昆仑派可是名门大派,还没有进入传承之地,就死在这乌鸦口中,却是怎么可能? 但就在我刚刚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树林之中就传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主子,有阴气!” 赵金柱尖声提醒,生怕我追究他们前面给宝印真人带路一事,所以他们表现的很是积极。 我仰头看去,先出来的是刺耳的叫声,然后就看见了一片血光,不错,是血光,来的不是黑色的乌鸦,而是红色的血鸦! 乌鸦本就属阴,代表着厄运,在修行界,倒没有这种计较,但乌鸦多的地方,一般都容易有厉鬼出现,当阴气足够浓郁的时候,乌鸦也就会变成血鸦,这北海秘境中灵气浓郁,乌鸦本就有妖气,如今在这阴气的滋养下,却是产生了蜕变,怪不得连昆仑派都要陨落,这血鸦,数量众多,的确很难对付。 但这对于我来说却不算是什么难事,森罗印直接就被我丢了出去,这种邪祟之物,森罗印可是来者不拒。 赵金柱拼命表现,效率极高,这一群血鸦直接就被黑雾笼罩,只看见一枚枚坚硬的血羽从空中落下,更是传出乌鸦尖锐的惨叫声,一只只乌鸦的躯体坠落,而魂魄却是被森罗印吸收,赵金柱呼啸而出,满林子的去找这血鸦,他已经发现了,这种妖物的魂魄,几乎堪比鬼将,对于森罗印提升巨大,恨不得把整个林子的乌鸦都抓来。 “别费劲了,它们躲起来了……”妖物有灵智,明知道不是对手,怎么可能傻乎乎的露面呢? 所以我让赵金柱回来了,从这之后,果然没有看到半只血鸦,我们穿过了乌鸦岭,到了养鬼道的传承之地。 我们首先便看见了九根巨大的石柱,这石柱上镌刻着古时候的魔神,可惜已经残破不堪。 “这是阵法,已经被强行破开了……”赵铁柱吞咽口水,前面他跟枯骨真人进来的时候,可是偷偷摸摸的掐动印决,一点点的破解阵法才进来的,如今这画面,分明是蛮力破开。 “不要忘记,那么多修士都盯上了这里,一起出手,什么阵法都挡不住。”我却是觉得正常,唯一让我不安的就是这里没有尸体,按道理说,阵法被破,养鬼道应该要来防守,只要防守,就定然要有伤亡,可是这里只有残破的阵法,却没有尸体,显然不对劲。 我看了看依然闭目的宝印真人,苦笑一声,这老家伙,突然间觉得不是那么靠谱,这时候了居然还是充耳不闻。 直接就从阵法走了过去,一路上都是残破,全部被蛮力破开。 “好家伙,这帮人真是雁过拔毛了,路边上以前还有不少阴属性的药草,不算珍贵,但数量惊人,如今一根毛都看不见了……”赵铁柱低声嘀咕,却是有些失望,照这个趋势发展,说不定养鬼道早就被瓜分干净了,他这次来岂不是很难再有收获了? 我们终于看到了尸体。 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如今第一次出现,就是让我手脚冰冷。 在前面的路中间,有许多人头。 粗略看来,至少数百,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人头塔! 他们的眼睛睁着,透出不甘和恐惧,强烈的怨气冲天而起,人头底下,是一滩黑色的血迹,仿佛在告诫别人,再往前走,死路一条! “昆仑派,三清观,天哪,不少大门派的人都死了,爷,我们撤吧……”赵铁柱发现养鬼道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软柿子。 然而都到了这里,我岂能被一座人头塔吓退?虽然养鬼道的狠辣,的确是吓到了我,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人,都被杀了! 就在我走过人头塔的瞬间。 那远在万里之外的苗疆深处,却是传出哐啷一声,是龟甲裂成了碎片,有鲜血涌出来。 一个身材矮小面目猥琐的中原男子喷出一口血,他看着破碎的龟甲,惊叫一声:“宁姑娘,徐铭他有危险,大凶之兆!” 438:凶悍的养鬼道! “主子,要不咱们撤吧。”赵金柱心里面直犯嘀咕,总觉得这地方邪门。 “是啊,那么多人进去了,肯定能得到往生泉,到时候用鬼王交易不就可以了吗?”赵铁柱罕见的支持赵金柱的意见。在我耳边说道。 “如果你们害怕,可以先行离开。”我淡淡说道。 二人马上不说话了,但心里面却是嗤之以鼻,先行离开还不得被你弄死?真是骗鬼呢! 不过这个地方,倒是的确古怪到了极点,那人头塔之后,就连个尸体都看不见了,难不成真的是都被吓退了? 这怎么可能,越是艰难,越是证明有大收获,那些大门派的修士可不是这么容易退缩的。 前方有不少树木被砍伐,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这明显是刻意清出了一片空地,在这林海之中。硬是被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我极目远望,却是无边无际。 “咦,这些树的年轮都好奇怪……”赵金柱忽然间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嘀咕说道。 我的确也没有关注到这些被砍掉的树,走过去低头一看,才露出古怪之色,这些树根上边,根本就没有年轮。有的只是一个狰狞的鬼脸,在我看着它的时候,它那一双阴邪的眼睛也是死死的盯着我,感觉没错,的确是盯着我! 其他树根,也都是如此。一股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这是养鬼道开辟出的空间缝隙,滴血才可进入。但只要滴血了,马上就会被打上烙印,每一个进去的人,都逃不过养鬼道的感知……”一直闭目的宝印真人忽然间睁开双眼,眼中露出惊奇之色:“这空间缝隙根本就不是现在的真人可以开辟的,定然是数百年前,养鬼道的前辈就已经在着手做的事情,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真不知道在图谋什么东西!” 空间缝隙? 这岂不是类似于龙虎山五关一样的地方吗? 现在的养鬼道当然没有这种本事,但是在几百年前就开始准备,一代一代的完善,终究还是成功了。我心头沉重,正如宝印真人所说,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做这种事情,定然图谋甚大。 怪不得没有人影,原来他们早就已经进去了。 我的目光直接就锁定了赵铁柱,这个家伙进来过这里,没道理不知道。 他果然是身子一震,露出讨好之色。 看样子,果然是因为胆小所以隐瞒了,指着树根,我不容置疑的说道:“你,去滴血!” 赵铁柱狠狠的剜了赵金柱一眼,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去滴血,赵金柱傻了,他哪里知道自己多了句嘴就要去冒险了?心里面悔恨无比,发出几声叹息。 正如宝印真人所说,滴血之后,那鬼脸立即消散,树根之中,泛出黑色的光芒,我们踏入这黑光之中。 眼前的景色变幻。 当再次有感知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刺耳的破空声,一睁开眼,就发现一柄横刀朝着我的脑袋劈了过来! 这让我毛骨悚然,还好八宝玉如意闪出莹润的光芒,将这刀刃弹开,眼前是一个满脸慌乱之色的大胖子,他一招不中,马上丢下横刀,像是鸵鸟一样一头扎在地上,然后捂着脑袋瑟瑟发抖:“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过我,我有的是钱,你要多少有多少……” 我的杀意消散,看着这个颇为猥琐的胖子,我问道:“钱兄,为何会是你?” 钱大富一怔,继而转过身子,他认出了我,虽然我参加交易会的时候戴着面具,但这肯定是瞒不过钱家,钱大富早就认清了我的模样,在看到我之后,小眼睛之中竟是涌出浓郁的悲愤之意:“是你,居然是你,你这个大坑货,你坑爹坑娘就算了还要坑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 说话间,他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我眼中寒光一闪:“刚才你拿刀劈我,还没有跟你算账,若是在动手,我不保证不会还手。” 闻言,钱大富的勇气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满脸无措,望着我,又是绝望,又是悲伤。 我看着钱大富,温声问道:“钱兄,我刚到此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你是否能详细告知我?另外,你钱家高手众多,那些保护你的人呢?” 钱大富眼神黯淡下来,望着我又是恨又是不敢发怒,乖乖说道:“他们都死了,我们一窝蜂的冲进来,没有想到养鬼道居然这么的厉害,他们在酝酿一件大事,我们试图逃走,但已经没有退路了……所有人都在试图亡命一搏,但我,我不敢,我想回家……然后我就在这里等,我想找出去的路,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就看见了你出现,所以我才下意识的一刀劈过去……” 他的话说的有些紊乱,还好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是让我眼神凝重了起来,看来真是低估了养鬼道,他们居然能有着这等实力,进来的修士,半数已经被杀,那些外面的头颅,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现如今剩余的修士已经在做最后一搏了,还不知道战况如何。 宝印真人眼中爆出精光:“养鬼道不应该有如此实力。” 此言没错,养鬼道的确不应该有这么强悍的实力,这个门派的行事风格,虽然也有残忍毒辣,但更多还是低调,他们鼎盛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大肆收集魂魄,没落的时候,更是一度被人遗忘,作为一个历史不算是很悠久的宗门,那些祖上曾经无比荣耀的老牌门派并不是很看得起他们,而养鬼道的这些人,也不去争这些虚名,这就导致,虽然他们也是大门派的行列,但是在那些老牌的隐世门派眼里,还是一般…… 这也是所有修士想都不想就来到此地的原因,他们觉得自己来这里是瓜分传承的,却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有危险,毕竟这么多人一起前来,其中不乏那些底蕴深厚的大门派,他养鬼道凭什么抵抗?又有什么资格抵抗?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却是明显出乎了预料,养鬼道不仅反抗了,并且还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这种逆转,我也根本不会想到。 钱大富垂头丧气的说道:“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这个地方有一种很诡异的气息,能让人心神迷乱,很多人产生了口角,然后就自相残杀了,然后那些养鬼道的弟子,一个个都凶猛的可怕,明明只是一般的实力,却悍不畏死,硬是能拉着几个比自己强大的人一起死……” 我神色凝重:“你们可曾看见养鬼道的传承在哪?” 说到这,钱大富气急败坏:“哪有什么狗屁传承,那什么往生泉倒是看见了,但除此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养鬼道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好像是在主持什么仪式,我们进来的时候,仪式已经开始了……” 往生泉! 我的眼神陡然明亮起来:“带路!” 钱大富脸色一僵,肥肉都聚在了一坨:“不,不要。” 我强忍着不耐:“此地是空间缝隙,你逃不出去的,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破坏掉养鬼道的仪式,这样缝隙才有可能重新打开!” 然后钱大富还是摇头。 赵铁柱一把就搂住了钱大富,阴阳怪气的说道:“死胖子,柱爷祖上是杀猪的,我曾经见过我爷爷杀猪,开水烫一下,然后再剥了皮,扯出肠子,那家伙,内脏哗啦啦的往外涌,你要是不听话,我不介意展示下自己的手艺!”亚乐尤划。 钱大富眼里的恐惧积蓄到了极致,发出一声尖叫,立即跑了出去。 我们跟上了他的步伐,十几分钟后,就听到了喊杀声,也看见了修士跟养鬼道弟子的尸体,没走几步几乎都有,战况惨烈,几乎不逊色当初苗疆的黑苗寨之祸,当我真正来到战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从白雾中涌出的清泉! 然而清泉却是不复清澈,其中染血,泉水似乎要变成血水,一具干尸,就坐在泉水之中! “该死!” 我一步迈出。 439:往生泉 这干尸我曾经见过,在北海的时候,惊鸿一瞥发现了这干尸,带给我巨大压力的同时也让我生出疑心,这干尸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养鬼道要一直藏着他? 本来我是不打算招惹的,但没有想到。它却是坐在往生泉之中,甚至正在污染泉水! 此刻还有数百修士在此,只不过他们的状态,都不是很好,甚至没有人能够杀到内圈,在外部就被人阻隔,养鬼道弟子组成人墙,将他们死死的挡在外面。而那些养鬼道的长老,却是站在莫先生后边,他们手中持着一杆血红的小幡,正是在苗疆炼成的十万魂幡! 足以灭杀真人的十万魂幡,此刻却是出现了裂痕,并且是人为,莫先生将十万魂幡插在泉眼之上。裂痕更大了,其中的魂魄惊恐大叫,将近十万的魂魄同时发出叫声,是何等的刺耳?但这并不能阻止十万魂幡裂开的速度,在那裂痕之中,有血水涌出,与这泉水混在一起,逐渐的就将泉水染红。 而那坐在泉水中的干尸,浸泡着血红的往生泉。却是干瘪的身体,一点点的饱满了起来,他的眼中射出幽深的光芒,一股惊天的煞气,从他的体内涌出,竟是跟此地的无数怨气融合在了一起。于空中形成了一道龙卷! 这等气势,这等情景。堪称是惊天动地,就是宝印真人,也是生出恐惧之感,而我,却是等不及了,很明显,这是在进行一种仪式,我不知道养鬼道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要阻止他们! 一定要在往生泉被彻底污染之前,抢下一瓶泉水。 行字秘,斗字秘。同时发动,外加那无名剑诀,我一剑横扫而出,直接就刺向那干尸,我很清楚,他定然是这仪式的关键,若我能伤他,便能强行将这仪式打断! 我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养鬼道的长老们注意到我的时候,我的剑光已经化作成一片白光,就像是无数破碎的玻璃,朝着这干尸铺天盖地的涌去! “小心!” 宝印真人眼神一变,他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这么果断的出手,本能的,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身子一动,立即便跟在我的身后。 “找死!” 养鬼道的众位长老却是发出冷笑之音,看着我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是个死人。 之前也有人试图伤害这干尸,但却已经是化成了枯骨融化在这往生泉之中,就是魂魄,也没有逃离。 干尸没有生命的气息,但是他却是有知觉,这很古怪,但他分明是睁眼在看我,眼中没有悲喜,当我的剑光刺过去的时候,他甚至是眼神都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立即涌了过来,我发动行字秘就要逃离原地,但还是晚了,我的身体就像是被一根隐形的绳子拉着,不由自主的朝着往生泉的方向而去,而之前的那一片剑光,落在干尸的身上,却只是留下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剑痕,根本就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损失,他没有痛感,干枯的身体裂开了,很快就又在血泉之中恢复。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我掐动手决,试图脱离束缚,但却是没有任何作用,八宝玉如意光华疯狂闪烁,但似乎是引起了这干尸的注意,下一秒,这八宝玉如意就裂了开来,灵气彻底丧失。 干尸望着我,喉结忽然间动了动,随着我的靠近,他嗅到了一些古怪,看着我的胸口,他似乎看到了跳动的七窍玲珑心,这让他生出无限的渴望,干枯的胳膊伸出,明显是要将我的心脏挖出来! “小子你太冲动了!”宝印真人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他一记山河印砸出,丝毫没有留手,但却不是冲着干尸而去,而是冲着他头顶的龙卷! 这就是他作为真人这么多年的经验所在,这干尸明显可不匹敌,那龙卷,却是其气势的象征,宝印真人敏锐的觉察到,真正的关键,似乎正是干尸头顶上的龙卷! 果然,干尸幽深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冷然,抬手去化解山河印,而宝印真人,却是强行将我抓住,然后狠狠的丢了回去! 看得出来,他这是全力出手,我落在地上的时候,因为剧烈的撞击,吐出一口血,但这点伤势,马上就被源源不断的精气所填补。 “老祖有令,要活捉这个小子!” 莫先生忽然间神色一变,他竟是接收到了干尸传出的一缕意念,看来随着仪式的完成,老祖已经要苏醒了! 这让莫先生大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祖会对一个修士如此在意,但能够传出意念,就证明自己做的没有差错,养鬼道几百年的酝酿,终究是到了收获的时候! 一句老祖有令,顿时让所有养鬼道的人都疯狂了!亚乐共弟。 正如钱大富所说,此地有一种奇怪的气息,影响着他们愈加疯狂,甚至是舍弃了眼前的对手,直接朝着我扑过来! “此人是谁?” 许多人也看见了我,发出了疑问,除了钱大富,这些修士可不知道我就是骗他们来这险地的罪魁祸首。 “徐铭,你终于来了……” 艰难的叶梦瑶,露出了刻骨的恨意,本来只是想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她,却也是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这让她对我的仇恨,猛然加剧了数倍! 养鬼道的普通弟子,我倒是没有放在眼里,但是这群长老一动手,却是让我面色大变,化境,居然全部都是化境! 这种感觉,就是养鬼道整个门派的高手都进入了北海秘境! 可这是为什么? “他们提前知道北海秘境会二次开启的消息……”一个恐怖的念头涌入我的脑海,难道这一切竟然是养鬼道事先安排的吗?不对,这不对,他们如果有这种实力,那么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养鬼道的背后定然另有其人! 我想起那个神秘的传信之人,忽然背后发冷,感觉自己似乎被毒蛇盯上了。 养鬼道的底蕴的确不算深厚,譬如三清观,譬如昆仑派,他们门派里的化境高手,绝对是养鬼道的一倍以上,但这,却并不代表什么,因为那些高手还在门派之中,远水解不了近渴,一群化境长老的出手,顿时让人绝望了。 尤其是莫先生,这个低调的家伙,之前在苗疆,甚至不愿意与我动手,直接就带着养鬼道的人逃离,但他释放出气息的时候,我却是沉重无比,这是半步真人! 岂不是跟剑尘子一个等级? 这个在修行界一点都没有名气的家伙,竟然是半步真人! “原来是你小子,没想到苗疆一别,你还是跟我养鬼道过不去,不过,来得好,老祖说你对他很重要,送上门的肥肉,没有不要的道理……”莫先生发出桀桀笑声,儒雅的气质彻底消散,就像是露出本来面目一样,他大手一挥,一个巨大的手掌朝我抓来。 “小子,此人我替你抵挡,其他的,自求多福吧!”宝印真人出手打散手掌,与莫先生战在一处,如今的他不是真人,所能发挥出的实力有限。 莫先生发出惊叫之声,他从未想过,居然还有个半步真人与他对抗。 “小子,受死!” 一群化境同时杀来,我眼中露出疯狂之色,一把丢出森罗印,赵金柱刚刚生出退却之意,我就已经催动了他体内的剑气,这让他亡魂皆冒,立即求饶,硬着头皮朝着几个化境长老狠狠的砸过去。 斗字秘不断发动,我以一敌五,但可惜的是,毕竟是孤军奋战,他们几个人配合默契,还有鬼将级别的鬼宠助战,我很快便坚持不住,其中一人一刀刺穿我的肩胛骨,身后黑雾涌现,竟是走出孙鹏的身影,他狰狞笑着,抓着缚魂锁就要套在我的脖子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明亮的剑光却是爆射而来,将这缚魂锁刺飞的同时,两个长老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血线,二人难以置信的倒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自隐隐走出,他的面上带着一贯的冷漠,但就在看着我的时候,却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许久不见。” 440:斩杀孙鹏! 看着来人,我一怔,却是忘记了此刻危险的境地,就仿佛看见他,就让我感到心安一般。 “好久不见。” 楚琛的变化有点大,首先是气质。如果说以前他是一块冰,从内到外都冷透,那么他现在就给人一种很明显的外冷内热的感觉,虽然之前见到我,他的情绪同样流露,但不会像现在表现的这么明显。 “我回了一趟楚家。” 楚琛淡淡说道,似乎是在解释。 原来是心结已经解开了……回到楚家,大概是楚琛一直以来的执念吧,我没有问他回去做了什么,他没说,就证明他不想说,以他的性格,多问也没有用,看着他身后背着的剑。我却是有些疑惑,曾经的三把剑,如今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一柄。 木质的剑柄,金色的剑身,银色的剑刃,古朴而又沉重。 “当我们不存在吗?”楚琛一剑杀了两个化境长老,让养鬼道众人面色难看,最恼火的是。这两个家伙居然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一个白发老者语气森寒,杀气腾腾的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轻视我养鬼道!” “轻视算什么?养鬼道的人,我也不是没有杀过!”楚琛拔剑出鞘,黑发如瀑,眼神深邃。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充满了杀意,如同魔神一般屹立。 许多修士看着我们。都是露出茫然之色,我们的年纪也不是很大,而且还这般厉害,按照常理,早就应该天下闻名了,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记忆。 “他就是那个将养鬼道传承的秘密宣扬出来的人……”钱大富双眼泪汪汪的,指着我们说道。 “对啊对啊,就是他!”这件事赵铁柱也有份参加,但此刻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站在钱大富的边上,他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打定主意要抱紧钱大富,这可是钱家的公子。在赵铁柱的眼里就是金山银山。 “什么,原来是此人!”众人尽皆露出怒色,咬牙切齿的看着我,若不是这个破消息,他们怎么会来到这等危险之地? “自己贪心不足,怪的了我?我只是告诉你们传承的消息,又没有欺骗你们,遇到危险,也是你们自作自受,难不成是我拿刀逼你们来的吗?”我却是冷笑开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贪婪作祟,想要把黑锅扣在我的头上,却是想多了。 “原来竟是你从中作梗,我说为什么我养鬼道筹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忽然间被揭破,小子,你去死吧!”养鬼道长老直接挥动手中血幡,朝着天空一划,一道血光隐现,但却是充满着污秽之气,散发着恶臭。 噗! 有几个修士不幸被卷入,身体如同气球一般炸开,一坨脓血流在地上。 “啊,千万不要沾染这血光!”众人面色惊变,连连后退。 这血光不仅可以污染人,更能污染法器,一旦被在沾到,灵性定然受损。 我跟楚琛小心的避开,虽然如今楚琛的实力提升让我感觉到惊讶,但是也不可能就真的匹敌这么多人,方才一剑偷袭得手,方才有那等威力,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徐铭,你几次三番与我养鬼道为敌,以前我们低调,不想与你计较,如今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我们!”一个老人声音冷漠,冷笑开口,他在苗疆的时候曾经见过我。 “真是可笑,我与你们为敌?哪一次不是你养鬼道为非作歹,我根本就不想惹麻烦,可是麻烦上门了,我就必须要清理掉!”我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眼神却是凌厉。亚央页血。 说话的同时,我传音将行字秘传授给楚琛,他看到之后,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哪怕是向来冷静的他,在看到九字真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仍然充满了震惊,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居然真的出现在世间! 楚琛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这等绝世的至宝我居然也毫不犹豫的传授给他,足以证明情谊,他也不矫情,用最快的速度感悟行字秘,行字秘跟斗字秘相对来说入门简单,不需要什么感悟,只要元气足够,自然就能施展,属于最为实用的两个真言了,不像是给宝印真人的临字秘,到现在他都没有参悟明白。 我们二人身化闪电,速度极快,那污秽的血光根本就碰不到我们,反而被我从边缘穿梭过来,一剑就刺向那白发老者! 他眼神凝重,掐动手决阻挡,然而就在我的剑锋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却是急速变向,朝着孙鹏一剑斩去! “我可没有忘记在苗疆的大仇,当时你捡了一条性命,让你活到现在,如今是时候收回来了!”我从未忘记李长生的断臂之仇,这孙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变成死灵卫之后修为几乎是暴涨,又是一段时间不见,居然也有媲美化境的实力了。 “只可惜你没有这个本事!”孙鹏对我的仇恨也堪称滔天,对他而言,除却几次羞辱之外,更有害死他父母亲族,还有夺走他心爱的女人,虽然这些,都不能说是我做的,但并不影响他将这笔账全部记在我的头上,他手中勾魂镰黑光闪烁,缚魂锁哗啦啦作响,延伸到身后的黑雾之中,就像是无边无际一般。 我没有犹豫,直接杀入黑雾里,干掉孙鹏和这群所谓的暗卫,是我的当务之急,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些暗卫邪门的紧,留着他们容易造成麻烦,而楚琛,却是横剑拦住这些长老,心结解开的他,修为突飞猛进,其实他早就可以突破化境了,只不过一直压抑,如今豁然开朗,便念头通达了。 “当初我走错了路,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术法,如今舍掉累赘,专攻剑道,方才顿悟……”一法通,万法通,曾经因为精通各大门派术法而被我惊讶的楚琛,此刻却是将那些东西统统遗忘,他只记得蜀山的剑道,所以剑意一往无前,直接就将那些养鬼道的长老包揽在了里面。 我很清楚,楚琛也坚持不了太久,我必须抓紧时间干掉这群暗卫。 一剑横扫而出,剑光仿佛截断天地,一闪而过,就有暗卫的身子被我拦腰斩断,但他却是不死,半截身子又拼合在了一起! “出来!”我一把甩出森罗印,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这暗卫是用尸体跟修士的怨魂强行融合,之所以不死不灭,是因为灵肉并没有那么紧密,灵魂是灵魂,肉体是肉体,哪怕是将肉体打成肉酱,灵魂也不会受到损失,既然如此,那我就专攻魂魄,没有什么比森罗印更能针对魂魄了。 “柱爷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赵金柱凄惨尖叫,那坐在血泉中的干尸早就让他吓破了胆,如今自己居然还要出手,他真是恨不得掉头就跑,但可惜,有我威胁,却是没有这种胆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森罗印黑雾翻涌,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这是赵金柱的尖叫,其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但却像是雷鸣一般响彻,恐怖的音波让这些暗卫顿时一怔。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拉扯之力传出,森罗印底下的三个字放出绿油油的光芒,所有暗卫干枯的身体之内,都有绿色的光点被拉扯出来,这都是魂魄! “你跑不了!”我直接挥剑,远远锁定了孙鹏。 “你杀不了我!”孙鹏不一样,他根本不受赵金柱的影响,灵肉合一,稳如泰山。 被我一剑斩断头颅,却是再度拼合,我瞳孔一缩,又是几剑落下,但他仍然挣扎爬起。 “我就不信把你砍成一百零八段你还能活!”我这次是必须要杀他,所以根本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老祖,救我!”孙鹏浑身一寒,如果自己真的被砍成细碎的一百零八段,那肯定是活不了的,总有个极限,一旦到了极限的点,那么肯定还是扛不住的。 血泉内的干尸眼中泛出血光,如同灯笼一般闪耀。 441:复活 不是第一次听他们叫这个干尸老祖了,难不成这干尸生前竟是养鬼道前辈不成? 我心中疑问加深,但手上动作却是丝毫没有慢下,一剑就朝着孙鹏的脑袋削了下去,第一剑就将他的头颅斩下,血花四溅;五头躯体急促逃窜。我静安而上,又斩下一臂,第三剑血染长空,孙鹏右腿齐膝而断……我黑发飞舞,眼神冷冽,就像是杀神,一剑一剑机械般的落下,心底却没有丝毫波动,孙鹏,理论上来说已经算不得人了,这种怪物,杀之毫无心理压力,真武剑不断的滴血,孙鹏的血液与泥土混合在一起都冒出白烟。 我一直担心那血泉中的干尸会出手救他。然而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往生泉更加鲜红了,而他的身体,更是泛出肉色的光泽,空中的那一团龙卷,逐渐的变成血色的漩涡,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酝酿出来一样。 “唤老祖灵魄归来!” 莫先生在跟宝印真人颤抖之余,注意到这一幕。连忙大声喊道。 早就由养鬼道的长老带着部分弟子捧着早就准备好的玉瓶出来,他们将玉瓶打开,直接丢进那漩涡之中,鬼王刚刚苏醒还来不及逃窜,就被卷入那漩涡里面,我听到里面传来刺耳的怨毒叫声。漩涡与干尸相连,一丝丝生气。开始在这干尸身上苏醒! 没错,是生气! 我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他们竟是要复活这干尸! 联想到之前的称呼,老祖?难不成这干尸竟是养鬼道的开山老祖吗?几百年前就陨落的人物,如今竟然要复活? 以十万魂魄为血肉,以往生泉为轮转,以鬼王之身唤醒灵魄……三管齐下,酝酿数百年,一代又一代,为的就是复活养鬼道老祖!? 我脸色苍白,人都已经死了,如何能够复活。养鬼道原来一直做的都是这等逆天之事! 怪不得始终低调,无人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谁能想象得到,他们竟是酝酿着这么疯狂的事情! 什么传承之地,这个地方,根本就是复活养鬼道老祖的祭坛! “以叛徒之身献祭,贺老祖重生!” 莫先生摆脱了宝印真人,站在高台之上,大手一挥,有人驾着一个小孩走了出来。 这小孩,看起来粉雕玉琢,但眼中却是沧桑之色,正是许久不见的枯骨老贼,没想到已经落到了这种境地,众人举着他,就要将他丢进血泉之中。 “住手,你们这群混账,以下犯上,我是养鬼道掌教,我才是掌教,你们应该听我的!” 枯骨老贼高声嘶吼,只不过从他这副身躯中说出来,却是稚嫩无比,没有什么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养鬼道世代传承,始终如一,复活老祖从四百年前就已经是我们唯一的目标,可是你却心怀不轨,罔顾复活老祖大业,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修行,你这等人,有什么资格做掌教,如今老祖即将复活,要你又有何用?” 莫先生连连冷笑,根本不把枯骨老贼放在眼里。 “蠢货,一个早就死掉的人,你们怎么知道醒来是人是鬼,是仙是魔?更何况神通不敌天数,他的魂魄早就消散了几百年,你们强行聚拢,这是逆天而行,只会毁了我养鬼道根基……” 枯骨老贼悲愤说道,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看透了,在修行界,人只能靠自己,师门都靠不住,何况一个早就死了几百年的老祖?这种傻事,他怎么可能去做? “住口,你不忠不义,懂得什么?老祖重临世间,定然能带着养鬼道走向巅峰!” 莫先生大怒。催促众人将枯骨老贼丢下去,他们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几百年来传承下的固执,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浇灭了,当所有人的毕生目标都是复活老祖的时候,其他的就管不了了,他坚信,只要完成这个目标,就一定能够让养鬼道成为这世间的主宰! 几百年的铺垫,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放弃? “愚蠢,愚蠢啊!” 枯骨老贼大吼,却是被人举着丢进血泉之中,虽然他修为不是真人,但资质却是优秀,这具小小的身体,早就被他的真人真元改造过,透着一股子灵气的气息,那干尸一把就抓了过来,眼中泛着血光,一口咬在枯骨老贼的脖子上,咕嘟咕嘟的大口大口吞噬鲜血。 “徐铭小子,一定要阻止这个老魔头复活,不然你们谁都走不了……蠢货啊,蠢货,养鬼道,一群蠢货!” 枯骨老贼用最后的力气吼着,声音逐渐微弱,却是沉入这血泉之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知道枯骨老贼最后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但是想来应该是没有差错的,从他们之前的对话,我们都明了了一切,这干尸,果然是养鬼道的老祖,即将复活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亚央叉才。 望着这一幕,我却是忘记了脚下,孙鹏居然还没有死,残肢断臂一寸寸的连接在一起,他脸色苍白的醒来,望着我眼中有着惊惧之意,在看看那干尸,却是恼怒。 “什么狗屁老祖,就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中原人,都是一群骗子!” 他打定主意,直接钻入黑雾之中,头也不回的逃走。 等我注意到这一幕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但就在此时,我却是听到孙鹏的惨叫声,是叶梦瑶,她竟然将孙鹏拿下,丢在了我的脚下。 “联手,想活命,必须所有人联手!” 叶梦瑶眼中依旧是仇恨,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理智,哪怕是报仇,也没有人愿意送死。 除了他之外,还有宁浩一,天魔圣子,以及各大门派的强者,他们都是走了过来,看着我的眼神有怒意,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谁也不愿意死,每个人都有着锦绣的前程,谁会愿意死在这里呢? 楚琛也走了回来,他身上染血,气息不稳,但却无人小觑,因为他能鏖战这么久,已经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了。 “好,我们联手!”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却是在滴血,因为我已经看见了,往生泉已经彻底被污染了,这血泉,只能污秽魂魄,却不能净化。 难道就没有希望了吗? 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养鬼道断送了我所有的希望,我心中的怨恨已经到了巅峰,脚下,使劲的踩着孙鹏,将他的每一寸肌肤,几乎是用硬挤的方式狠狠踩进泥土之中,我将真武剑戳了下去,血水喷涌,他终于没有了气息。 看着莫先生,我惨笑两声。 “你没有给我希望,那么我就也断送你们的希望,狗屁养鬼道,都去死吧!” 斗字秘瞬间发动,我直接就冲着那群养鬼道的长老杀去,楚琛,叶梦瑶,宁浩一,天魔圣子等人与我并肩而立,楚琛的飞剑之术,叶梦瑶再次打开画卷,宁浩一施展的三清观绝学,我们同时出手,所有元气爆射而出,发出一声穿金裂石之音,让人耳膜几乎都要被震碎。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这是因为承受不住恐怖的力量空间塌陷才显现出来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让人毛骨悚然。 那些鬼将,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吞噬了进去。 “真是可惜了……”赵金柱口水流的老长,如果能把这些都吞噬了那就好了。 “你们注定消亡,现在做的都是徒劳,老祖复活已经势不可挡!”莫先生大吼,他直接就躲在血泉之后,对他来说,自己只需要等老祖复活,那么一切就没有悬念了,没有必要冒险。 然而普通的养鬼道弟子和部分长老却是来不及走开,他们不断发出惨叫之音,被卷入这漩涡之中,血肉横飞! 轰隆! 就在此时,空中发出一声雷鸣。 就在这雷鸣响起的时候,那干尸豁然站起,眼中的血光,第一次有了神采。 442:揭秘 “老祖显灵了!” “老祖真的活了!” “哈哈哈,千秋大业,今朝完成!” 养鬼道众人直接就跪伏在血泉边上,他们举起双手,满脸都是狂热之色。 “不够,还不够……” 这干尸的身体就像是海绵。疯狂的吸收着这血泉之中的精华,那一层死皮重新变得丰润,有了光泽,身体就像是充气一般,一下子变得充满了生机,露出一个神色阴沉的年轻模样。 黑发横飞,双目幽深,瞳孔却是血红,他似乎有些烦躁,看着跪在眼前的人,眸中的神色,忽然间变换成了渴望,他一把就抓了过去,恐怖的吸力传出。众人立即被他拉扯而去,就在这个拉扯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老祖!” “老祖你在做什么,我们都是养鬼道的弟子!” “老祖饶命啊,不要杀我!”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明明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但是在被拉扯的过程中,却是头发迅速的苍白,光洁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了皱纹。迅速苍老的同时,他们的骨骼咔咔作响,如同爆豆一般炸开,每个人眼中都充满着恐惧,他们转身想走,却无能为力。下一秒身体就轰然炸裂,一团血浆溅射而出。老祖眼中闪过贪婪,张口就吸入嘴中。 他的身体,再次饱满了一分,那头顶上的漩涡,也跟他的身体逐渐融合,一寸寸的压入他的体内,每进入一寸,他的气息就要强大一分,体内的生机也更加旺盛! “往生泉给了他新生……”有人绝望说道,如果这恐怖的家伙苏醒,谁还能是他的对手? “老祖你……”莫先生跟一群长老站在一起,他们看着普通的弟子被吞噬。却是身子颤抖,每个人心中都油然生出一股寒意,他们想起枯骨真人前面说过的话,你们复活的根本不是什么老祖,而是魔鬼! 可是,这明明是老祖的身躯,聚拢来的,也是他的魂魄啊? “还不够!”老祖咧嘴笑着,带着一股浓重的诡异,看着一群人,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你不是老祖,你是谁,你……”莫先生陡然感觉到陌生,如果是老祖,定然是有养鬼秘法的气息,可是这个复活的人,身体虽然是老祖,但魂魄却是完全陌生,除了那股寒意似曾相识之外,其他的完全没有任何映像! 当初,他可是亲自感受过老祖的气息的,绝对不是这般残忍和冰冷! “我当然是老祖,我就是你们苦心孤诣想要复活的人啊……”老祖癫狂大笑,他一跃而起,生机勃勃的躯体顿时就落在了地上。亚央系扛。 仰望天空,有雷云汇聚,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讥嘲。 “都是末法时代了,居然还能有天劫,也是可笑……” 如果是养鬼道死去多年的老祖重生,岂会有如此精确的时代认知呢?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定是末法时代,显然这很不对劲,莫先生等人身体颤抖了起来,他们指着老祖,眼中满是悲愤。 “你究竟是何人!?” 几百年的守候,无数日夜的努力,培养的鬼王,苗疆的阴谋,终于具备了成功的条件,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事情根本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枯骨那老家伙说的没错,你们这群人,都是蠢货,那废物老祖的魂魄,早就消散在天地之间,剩下的那一点残魂,岂是我的对手?本尊早就将其灭杀,用我自己的分魂替代,你们养鬼道,平白无故给本尊做了嫁衣,倒是要好好的感谢你们……” 他狂笑出声,似乎根本不担心这天劫。 “你,你!”莫先生喷出一口血,踉跄退后,他的眼中迸出血泪:“老祖残魂世代供奉,你什么时候将其取代,我不可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当然知道,不要忘记,复活老祖的办法,还是我给你完善的,当初,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让我为你想办法,可是你求我的!”莫先生一怔,他看着老祖,眼中神色逐渐变得难以置信,伸出一根手指,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是你,是你,竟然是你!” “在天劫落下之前,我要最后将魂魄完善,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逃不掉!”他桀桀冷笑,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话音落下,他直接便冲了出去,化境中期的长老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被他一把抓住,就变成了干尸,而他体内的所有精华,都被老祖所吞噬,他的气息更加旺盛了,最后的一点欠缺,也在不断的完善。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似乎没有人能够逃出去! “魔念的气息……” 楚琛望着这老祖,突然间开口,神色凝重。 “什么?” 我悚然一惊,他怎么跟魔念扯上关系了? “的确是魔念,他是当年的那几个人之一!” 宝印真人倒是从这老祖身上窥探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当年那几个人?” 得到魔念的七人究竟是谁,绝对是一个秘密,尤其是其中一人更是一直暗算我的罪魁祸首,我做梦都想要抓出此人。 “除了我和枯骨之外,还有天师教第五十九代天师,茅山的上元真人,散修于大田,血魔教的教主……”这个节骨眼上,宝印真人也不隐瞒了,当年的这一件旧事,他们发过毒誓绝不出卖对方,但眼下事情却是超出了掌控,管不了许多。 他每吐出一个名字,我都要被震撼一下,因为除了散修跟邪道之外,自诩为正义的正道,居然也牵连其中! 龙虎山天师教,茅山……这可都是修行界鼎鼎有名的正道门派啊! “第五十九代天师突然失踪,天师图录也随之丢失,茅山上元真人更是走火入魔,早就坐化,散修于大田,又称普善真人,一生只做善事,血魔教的教主,早就失踪多年,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楚琛脸色变的沉重,怪不得自己找寻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魔念,如果是这些人,那就不奇怪了。 “这怎么可能?”我还是难以接受。 “有什么不可能的,当时我们被人蛊惑,以为这魔念能够让人突破真人境界,所以每个人争先恐后,无论正道,邪道,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世间本就没有正邪,正又如何,邪又如何?在这等诱惑下,谁能承受的住呢?”宝印真人叹气说道。 “被人蛊惑?”我再次发出疑问。 “是茅山的上元真人,当初那魔念是他发现的,也是他聚集了我们……”宝印真人铁了心的要将当年的秘密揭开,也许是真的被坑的苦了,直到现在都是咬牙切齿的。 “茅山居然能出这样的败类!”我想起了李长生,又想起了吴爷,还有接触到的其他茅山道士,每个人都是一丝不苟,除魔卫道,却没有想到,茅山竟然还出过这等奸邪之辈:“那么他在哪?” “他是第一个死的……”宝印真人深吸一口气:“魔念入体,才知道这不是机缘,而是个大麻烦,一直在吞噬修为,当吞噬干净后,自然就会殒命,上元真人第一个死去,然后是血魔教主,于大田,在他们之后,我们才研究出用分魂来压制魔念的办法,这么多年来,我们还活着的几个人,都想着各种办法来驱除这魔念!” 闻言,我想到了枯骨真人,的确如此,他就是抛弃了自己的肉身和修为,魂魄夺舍小孩,摆脱了魔念,而宝印真人,则是希望通过九字真言,至于龙虎山五十九代天师……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间想到一个可能。 “没错,你猜的是对的,龙虎山历代天师消失,我猜肯定是跟他有关系……”宝印真人知道我想说什么,点了点头。 剑尘子的师尊,还有当代天师,就是这样失踪不见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怕他们也凶多吉少了。 “那么这个老祖,他是哪一人?”我问宝印真人。 “他是已经死掉的那个人!”宝印真人带着骇然说道。 443:上元真人 “死掉的人?”我一怔。 “死掉的人有血魔教主,也有上元真人,还有散修于大田,你说的是哪一个?”楚琛却好像看出来了什么,沉声问道。 “是上元真人,他的气息没错!”宝印真人紧紧的皱着眉头。 “难道他是取代了养鬼道老祖而被复活了?”我问道。 “魂魄散了九成。尸体都干枯成了这样,怎么可能复活?这本就是养鬼道这群疯子的臆想,枯骨那老家伙不同意这么做,是因为他突破到了真人境界后,愈发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只可惜这些被洗脑的人们,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复活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所言,不是上元真人复活,而是……” “假死!”楚琛眼中寒光一闪,说道。 假死? 我的眼神顿时凝重起来,竟然是假死,当初第一个死掉的上元真人,难不成一直活着吗? “从一开始。就是这个老家伙设的陷阱,这个老祖身上的魔念气息很浓郁,绝对不是单独的一份,恐怕那些真正死去之人的魔念,有不少落在他的身上吧,他利用养鬼道世代的供奉,这往生泉,还有这十万魂幡,上百鬼王。让魔念大成……”宝印真人拳头死死的攥住,看到眼前的一幕,让他联想到了很难接受的事情。 场中,这老祖已经杀的兴起,养鬼道的人被杀光之后,他又盯上了其他修士。天魔圣子被直接撕裂,张口就吞噬了。宁浩一来不及走,就被他拗断了脖子,他如入无人之境,杀气盈野。 “这些天才修士,都是大补,天生资质优秀,血液更加甜美,生机也是旺盛!”他盯上了叶梦瑶,眼中泛出红光,一把就抓了过去。 “师尊,救我!”叶梦瑶手中画卷一展,那仙姑画像再度出现。又是一记真人的气息涌出,与此同时,这画卷却也是成了碎片。 可见,画卷之中封印着真人三次出手的力量,如今全部用完了。 “这气息,倒是有些熟悉呢!”老祖眼中露出厌恶之色,体内黑气翻涌,一只巨大的手掌横空而出,将这最后一击抓在掌心,他冷哼出声,硬是将这一击捏爆,然后冷笑一声,朝着叶梦瑶的脖子抓来:“小娘皮,倒是长得有几分俊俏!” 茅山上元真人,哪里还有半点茅山正道该有的气息? 叶梦瑶脸色苍白,清风明月想要保护她,刚刚迈出步伐就被捏碎,魂魄也没有逃走,被这上元真人一口吞噬。 靠在她身边的男童露出怨毒之色,伸出小手妄图抵抗,这曾经跟我难分难解的男童,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上元真人一把就将他抓住,巨大的手掌在空中缓缓用力,夹杂着男童痛苦的叫声。 “这小娃娃倒是有些名堂,竟然是个鬼胎成人,神魂之中虽然满是元气,但这一身骨架却是精华十足,对本尊来说,倒是大补!”他桀桀大笑,就要朝着男童的脖子咬去。 “徐铭,救他!”叶梦瑶尖声叫道。 “这与我何干?”虽然前面有短暂的合作,但现在合作明显是进行不下去了,叶梦瑶与我深仇大恨,若是帮她,岂不是等于害死自己。 “他是你的孩子,你好狠的心肠!”叶梦瑶眼中除了怨恨之外,还有一丝祈求。 “随你怎么说吧。”如今自身难保,怎么可能为了她拼命? “徐铭,他不仅有你的血脉,更有你的魂魄,你魂魄不全,剩下的四魄,都在悔儿身上,有你血脉,又有你的魄,难道还不是你的儿子吗?“叶梦瑶急切说道,浑然不知自己吐露出了一个大秘密。 “我的四魄居然是在这个男童身上!”我的眼睛陡然睁开,一股诡异的感觉浮现心头:“怪不得我觉得这男童如此熟悉,那奇怪的血脉联系,原来竟是我的魂魄和血脉,我的魂魄全部散开,找寻起来很难,没想到有四魄居然都在这个小子男童身上,这绝对不是偶然,背后定然是有人算计,故意想要这样,这不是叶梦瑶做得到的,她没有这个本事……应该又是那个幕后之人所做,只是我的魂魄倒好说,毕竟已经散开,可是我的血脉,他又是如何得到的?” 不是亲近之人,怎么可能进的了我的身,更何况拿走我的血液,我脑海之中飞速运转,思考着这件事情。 “徐铭,你是不是想要往生泉水,如果你不救他,我摔了这泉水!”就在此时,叶梦瑶却是歇斯底里的大喊。 “往生泉水!?”我脸色一变:“你怎么可能有?” 就连我都近不得血泉,她怎么能靠近? “之前你逃走之后,我就料到你一定会来此地,那时候众人刚刚开始进攻养鬼道,往生泉还不是血泉,我想到拍卖会上你要交易往生泉的事情,本意是想拿着往生泉水待价而沽,所以就趁机装了一点,你如果救他,我就把往生泉水给你!”叶梦瑶一边说着,一边从芥子袋之中取出一枚玉瓶,其中有清澈的泉水摇曳。 “把往生泉水给我,我一定救他回来!”我瞳孔骤然收缩,立即说道。 “我怎么信你?”叶梦瑶却是不答应。 “再慢一点,他就真的死了……”我指着脸色已经变得紫青的男童。 “你这个混蛋!”叶梦瑶一把将玉瓶甩给我,眼中涌出泪水:“救他!” 我先检验了下,确认这就是往生泉水,立即露出狂喜之色,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居然又有了转机! 珍而重之的将往生泉水收好,我看着老祖,深吸一口气。 “趁着他还没有完全圆满,我们还有一搏之力,不然,只怕是都要死在这里,尤其是前辈你,身怀魔念,他一旦发现你,定然会杀你夺走,你是重中之重!” “动手吧!”宝印真人眼中厉色一闪,他知道事情的轻重。 说话间,他便一步踏出,手掌一翻,天崩印砸了出去,作为自己最强的攻击手段,这天崩印自然强大无匹,尤其是在这北海秘境之中,灵气浓郁,所能调动的天地之力也是惊人,就看到一团团灵气与自然之力融合,然后疯狂挤压,不断的破碎爆炸,最终酝酿成毁灭的气息。 “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上元真人这才发现宝印真人,却是露出戏谑之色。 “你倒是该死,但现在却又活了过来,上元,当年的事情,你要给我个解释!”宝印真人冷笑一声,天崩印立即砸落。 我趁机一跃而起,行字秘使我快如闪电,一剑斩出的同时,斗字秘也是成功发动,十倍的剑气横扫而出,硬是将这大手斩断,但这却也是招来了上元真人的注意,他一拳打来,恐怖的气劲撕裂空间,直接在我的肩膀爆开,几乎半边肩膀都被打成了筛子,我忍住剧痛,一把抓住这男童,想要将其甩给叶梦瑶,但是他却是双目通红,其中满是怨恨,死死的咬住了我的手掌,我疼得大叫,下意识的就要一巴掌拍死他,但是手落在他脑袋上的时候,又是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不忍心! 一咬牙,我使劲将他拉开,丢给了叶梦瑶。 “我的承诺完成了!” 她拉住疯狂的男童,却是问道。 “能告诉我,你要往生泉水有什么用吗?能让你舍弃四魄不理会,而为了泉水拼命。” 我随意回答。 “因为我要救我妻子。” 叶梦瑶身子一晃,望着我的背影,却是咬住了嘴唇。亚央围圾。 444:威胁! 上元真人很难对付,首先是他的肉身,养鬼道要复活自己的老祖,虽然最终给人做了嫁衣,但却也不是无的放矢,起码这干尸的生机。是真正的唤醒了,只不过灵魂却是出了问题,一具强大的身体,被人占了便宜,活生生的夺走了。 其次才是魂魄,那些鬼王,还有养鬼道这么多年来的供奉,也都是便宜了上元真人,不仅让他再度复生,还彻底摆脱了魔念,以这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将魔念化为己有。 想到这个过程,也不得不用一句老谋深算来形容,无论哪一个细节。只要出差错,他定然都是要失败的。 这个赌博,看起来他是赢了。 我们三人合力战他,但他却是丝毫不慌,反而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瞅着我们。 “一群杂鱼,能奈我何?” 养鬼道的莫先生心中郁气难消,他嘴角仍然挂着血迹,却也是大踏步走来,眼中是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一次,养鬼道菁华尽皆消散,数百年来的图谋,全部化作是泡影。亚丸狂巴。 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这些,都是拜此人所赐! 他心如死灰。眼中已经存着死志,这是要拼命了。 “如果在加上我呢?” “依然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上元真人目光一闪,多一个人又如何? “当年的你,可不是这么爱说大话,茅山数百年的名誉,都被你这个肮脏之人毁了!”宝印真人眼中露出恨色,若不是此人,自己怎么会那么凄惨?好端端的去招惹什么魔念,他身子一晃,却是再度掐动印决,天地之力被其卷动,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就看见这天地之力之中。居然有闪电划过,他口中念一声天崩印,朝着上元真人拍了下去。 “看来你果然是个蠢货,这么久了,也没有想到解决魔念的办法,到现在都不敢回归真人实力,就这样的你,凭什么跟我斗?”然而上元真人神色平静,嘴角微微一扯,仿佛是根本就看不上眼,他印决疯狂掐动,体内怨气爆射而出,形成了一股黑气,而曾经在茅山修炼的正道元气,却也是缓缓流淌,这黑白二气立即环绕身侧,形成阴阳二相。 “徐铭,与我共同出手!”楚琛目光一闪,却是突然之间开口。 我心领神会,施展无名剑诀,楚琛那边也动,我这才发现,原来这剑诀竟然是一套,所谓一套,就是由两个人或者两人以上共同施展的,剑光凛冽,穿插在一起,却是形成了互补,说来也奇怪,我们两的剑气连接在一起之后,竟是迅速暴涨,变得足以媲美化境巅峰,由楚琛为主导,一剑就朝着上元真人的眉心刺去。 “做师父的阴险狡诈,更甚我魔道十倍,做徒弟的假仁假义,却是欺瞒了天下人,你们这茅山师徒,真是猪狗不如,沆瀣一气!”莫先生惨笑,他的怨恨就是倾尽长江之水也无法洗清,眉心元神一冲而出,竟是直接动用了化境拼命的手段灵魂出窍,他丝毫不顾魂魄的消耗,强行提升力量,魂魄暴涨十倍,变成一个巨人,一拳就朝着上元真人砸去。 不管成功与否,这一击之后,他都是重伤的下场。 “你们到现在还不明白,真人与普通人的区别,真人之下,全部都是蝼蚁,你们这些手段,对我而言,只不过是笑话!”上元真人冷笑,如今的他不仅恢复了实力,甚至更甚当年,环绕着他身体的阴阳之相飞速旋转,却是形成了阴阳鱼的模样,双鱼碰撞,发出响彻神魂的响声。 这一声巨响想起的时候,我们心中都是一震,一抹血线同时从嘴角流淌出来。 堪称恐怖的天崩印,直接就被阴鱼给吞噬,阳鱼光芒闪烁,将我们的剑光也悉数吞没,阴阳二鱼再度形成平衡,纠缠在了一起,至于出拳砸去的莫先生,却是迎来了上元真人的戏谑之笑,他一步踏出,魂魄却也是短暂显化,果然是一个白胡子老者的模样,看起来正气凛然,仙气十足,但面上的表情却是阴狠乖张,他的魂魄暴涨百倍,本来就巨大的莫先生,在他身前就如同小矮人一般,他张口血盆大口,直接就将莫先生的魂魄一口吞掉,然后魂魄再度回归体内,打了个饱嗝。 “这养鬼道,倒真是傻得可爱,我茅山与其作对了几百年,都没奈何他们,结果到最后,却仍然是被我一人所灭,如此说来,我也没有什么愧对茅山的!”上元真人喃喃说道,似乎颇为自得。 “真是臭不要脸!”宝印真人出言骂道,心中却是焦急,这样要怎么才能对付的了他呢?就是恢复真人实力,只怕也不是这上元真人的对手啊! “老家伙,你装什么大头蒜,当我看不见你头顶上这滚滚雷云吗?我也是想通了,如你这等大奸大恶之人,又是假死,又是谋划这么多人,往生泉天地奇物,被你所毁,那十万魂幡苗疆的巨大因果,还有上百鬼王,此地死的这么多的天骄,这笔账都落在你的头上,人贱自有天来收,上天降下的雷劫,我看你拿什么来应付!”我却是眼神一闪,冷冷说道。 “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上元真人瞪着我,却是深吸一口气:“之前我的意识还未苏醒的时候,未曾对你下杀手,是因为你身上有茅山术法的气息,还当你是茅山之人,故而网开一面,没想到,你却仍然不知好歹,这样就别怪本尊下杀手了,雷劫又如何?舍弃了这个皮囊,我便能不承受这因果!” “茅山弟子以你为耻,今日是你复活之日,也是你将死之日!”我嘴上说着,心中却是巨震,这个老家伙,居然已经想好了退路,如果他舍弃皮囊,这雷劫岂不是降不下来了?要知道,雷劫可不是随便就能来的,只有在惩罚那些罪孽滔天的人的时候才会出现,肉身复苏,魂魄觉醒都是需要大量能量的,那些鬼王,往生泉,还有十万魂魄,都是提供力量的源泉,而这些,都是要承担巨大因果的,如果他舍掉了肉身,就等于舍掉了一半的因果,天地就不会降下雷劫了。 魂魄遁走,只需要再找到当年的肉身,就能彻底复苏了,并且实力,只怕是要更进一步,上元真人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却仿佛毫无疏漏一般。 我们必须要阻止他! 我有理由相信,当年的肉身,定然也是保存的非常完好! “剑尘子前辈,抱歉……”到了拼命的时候,我也不惜代价了,剑尘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再开启的魔性,我却是再次将其打开! 他说过,越是修为高,越是不能随便入魔,因为魔性可怕,也会随着修为增长,一旦取代人性,那基本上就等于是一个真正的魔头降临时间,这会是灾难,而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但我现在却是没有选择了,体内无处窍穴封印破开,深邃的窍穴之中涌出冰冷的魔气,仿佛看见有五个披头散发的魔头,在发出惊天的嘶吼,这嘶吼传递出来,让我也发出痛苦的吼叫,我面部青筋全部鼓起,抱着脑袋的我却是极为狰狞,痛苦之中,发出一声咆哮。 “你今天必须死!”我猛地抬头,眼中红光闪烁,难以掩饰的疯狂之意透体而出,就仿佛是真正的魔头出现在世间。 我第一次发现,这魔性居然真的要脱离掌控了,只有一丝人性,还在苦苦支撑。 “你不是茅山弟子!”上元真人脸色阴沉,他第一回从我身上,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威胁! 445:长生长生! “徐铭……” 楚琛的眉头紧紧皱着,我入魔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但他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魔性居然会成长的这么快。 这跟我的修为上涨速度有很大的关系。 从根子上来说,我的修为进展的没有什么问题。但终究还是太快,少了那份阅历和磨练,给了滋生魔性的土壤。 “这个小子……”宝印真人也是眉头一跳,在龙虎山的时候,我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但此刻的我,却也是给了他正视之感,入魔之后的我,已经无限接近真人了。 天空中的雷劫汹涌,却是在刹那间,酝酿出数十道闪电,每一道闪电,都悬停在空中,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该死,这个家伙的魔气,让天劫生成的速度更快了!”上元真人瞳孔一缩,却是大袖一挥,那阴阳鱼爆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太极图,朝着我们笼罩而来:“既然如此,就只能尽快解决你们了!” 他完全是全力出手,这太极图一边正气凛然。闪烁着让人心神清明的金光,另一边黑气汹涌,犹如蕴含着地狱千万年来的恐怖罪恶,一半天堂,一半地狱,就在这阴阳鱼之中。 “出手!” 宝印真人右脚在地面一点。身体如同流星一般飞出十几丈,眼中在惊叹之余。却也是蕴含疯狂,他一拍脑门,立即灵魂出窍,就看见虚幻的魂魄掐动手决,施展了宝瓶印。 这宝瓶印虚幻无比,足有数十丈,宝印真人爆吼。 “我来收这阴阳鱼,你们前去对付他,只管使劲浑身解数,他使用的力量越多,就越是会引动天劫!!”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利用这天劫来对付上元真人。仅凭我们自己的实力,只怕是有些不够看。 我直接踏出一步,一剑横扫而出,入魔状态下的十倍战力,已经到达离开真人的层次! 这样的一击,他如何能够小觑? 再者,楚琛也是立即出手,他的剑光如瀑,横扫而出,但却在半空中分离,剑光变成头发丝粗细,这是剑光化丝,乃是极其高深的剑法境界。楚琛眼神冷漠,这无数剑丝拔地而起,形成了一张剑网,浩浩荡荡的朝着上元真人卷去! “你们找死!”上元真人暴怒,咬牙切齿的叫道,这三个人给他造成了大麻烦。 他直接施展术法,就看到底下的大地龟裂,泥土轰然裂开,有一个纯粹是泥土堆砌而成的巨人钻了出来,他手掌一挥,方才所杀的那些各大门派天骄,其魂魄都是茫然走出,被其强行打入这泥土巨人之中,顿时就让这泥人拥有了神魂,幽深的双眼睁开,挡在他的身前。 楚琛的剑网落在这泥人身上,就像是千万把利剑来回穿梭,这泥人的身躯直接就被撕裂了,大块大块的泥土坠落,甚至是手臂和肩膀的连接处,都开始龟裂,我的剑光随后而至,直接破开胸膛,一个透明的大洞出现,剑光朝着他便涌了过去,上元真人嘴唇哆嗦,一指点出,将这剑光湮灭,但这无疑是发挥出了真人级别的实力,天空中的雷霆炸响,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而与此同时,宝印真人却是发出一声惨叫,因为宝瓶印虽然能收一切,但这也得是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当超出控制之后,这宝瓶印当时就碎裂开来,阴阳鱼钻出来,直接穿透宝印真人的身躯,就连边上的楚琛都被波及,二人吐血倒地。 “来人再杀你们!”上元真人仰头看了看天,心中生出惧意,他果断无比,直接舍弃这具强大的肉身,灵魂钻出来,一指点出,将这养鬼道的秘境破开一个缝隙,然后就要钻出去 “拦住他!”宝印真人大吼,他的眼中无比怨毒,这个害他至深的人,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如果让他走了,找到以前的肉身,那可真是无法阻挡了。 “赵金柱!!!”我爆吼一声,一剑朝着上元真人扫去的同时,却也是将森罗印甩了出去,赵金柱大吼一声,仿佛是壮胆,又似乎是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他很清楚,这种状态下的我根本不讲道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 森罗印随着所收的魂魄越多,力量也提升的越大,其中的怨气如渊如狱,赵金柱一直藏着掖着,这一回真正开始发力,却是让我也刮目相看,几乎是一团黑色的风暴,立即就将那缝隙堵住。 “老老老老老棒子,你你你你你别想过去……柱爷,我,我可不怕,怕,怕你!”赵金柱哆哆嗦嗦的堵住缝隙,跟鸵鸟似得缩了缩脖子。 “滚开!”上元真人眼中露出杀意,直接就是一拳打出,比之闪电,还要再快三分,瞬间来临。 赵金柱面色一变,但却不敢躲,尖锐叫道。 “我为主子流过血,主子救我!” 话音刚落,他便喷出一口鲜血,这血,是他的灵血,乃是元气大损的征兆,滚滚黑雾也一下子收缩了大半,就是森罗印,也龟裂开来,其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而赵金柱,更是再也无法再出来作孽,缩在森罗印里面,奄奄一息。 但毕竟还是挡住了,借用这个时间,我追了过来,一剑就将上元真人拦住,他气急败坏,朝我疯狂扑来,我咬牙与他对抗,虽然落于下风,但要说失败,却是不太可能! “疯子,你这样我们都要死!”上元真人回头一看,空中雷霆依然凝聚,他虽然抛弃肉身了,但这并不代表,天劫不会落下,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天劫也是如此,他舍弃肉身,使得因果消散一半,只能让天劫不再追着他劈,但终究还是会落下来,也就是说养鬼道所开辟出来的空间,定然要被这天劫洗礼一遍。 我们留在此地,无疑是找死! 要知道天劫这种东西,乃是即将成仙的人才会遇到的,只要能够承受住天劫的洗礼,那么都等于是脱胎换骨了,会换来难以想象的力量。 只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基本上没有抗住的可能性,留在此地的人,九死一生! “钱胖子,再不跑你这五百斤肥肉就要扔在这了!”赵铁柱一把拽住钱大富,从缝隙爬了出去,紧跟着的还有叶梦瑶,以及少数几个还存活的各大门派弟子,每个人都是捡了条性命一般,一溜烟的就钻了出去。 “要打我们出去打!”上元真人大叫,他简直要疯了,难道非要在这地方同归于尽吗? “可我不想出去!”魔性汹涌,让我的脑子火热,我有人性,但理智却很少,现在只想通过战斗来发泄,这是本能,却考虑不到其他。 “徐铭,我们也要出去!”天劫的变化,也让楚琛跟宝印真人头皮发麻,本来只是针对上元真人的,现在却变成了毁灭这个空间,如果还留在这里,无疑是送死。 “我要他死!”我双目赤红,满是疯狂,又是一剑落下。 “怎么办?他被魔性控制了!”宝印真人脸色苍白的看了看楚琛,早知如此,他就不会这么拼命了,现在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徐铭,难道你忘记了宁姑娘了吗?如果你死了,谁来救他!?”楚琛犹豫少许,忽然间大叫。 宁姑娘? 仿佛一道清泉抹平了我胸中的暴戾,我眼中恢复了清明,这才想起,自己不能死,我还要留下一条命,去为她洗涤魂魄,送她转世!亚司有技。 然而就在我想要退的时候,却是发现那条空间缝隙,正在不断的合拢。 “该死该死该死!”上元真人连续骂了三声该死,空间缝隙可不是随便就能划开的,第一次还好,第二次就要难十倍了,因为空间会越来越稳固,具有很强的自愈,他直冲而去,但这缝隙还是在他到来之前,空间只剩下一个小指粗细的小孔! “怎么办?”我也有些慌张,这个时候魔性开始退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指粗细的小孔,却是一点点的扩散,然后逐渐蔓延,到最后竟是变成一人大小,一个有些狼狈的青年迈了进来。 他穿着睡衣短裤,大毛腿露出,脚下更是踩着拖鞋,脸上带着一股子惫懒之意,一只手拿着剑,另一只手……却是没有,袖子空荡荡的,他一扫而过,轻声笑道。 “我说,又救你们一命,折算成人民币,得给哥多少钱?” 446:秘境关闭 看到李长生出现在眼前的瞬间,我的双眼之中就爆出精光,那是一种由心底直透全身的喜悦! 就是向来不对路的楚琛,也是眼神微变,嘴角微微拉扯之后,又恢复到了冷漠。 “滚开!”就在我们凝望的时候。上元真人却是窥探着那裂开的缝隙,身子一闪就冲了过去,他随意的一掌,朝着李长生拍过去。 “老鬼,我打开的通道,让你过了么?”李长生虽然穿的很不正经,但眸子里却是露出凝重之色,他的长剑直接举起,朝着上元真人狠狠砸下! 没错,是砸,而不是刺,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李长生手中拿着的剑,通体由石头打造而成,不对。其上棱角参差,倒像是自然生成!这石剑势大力沉,举剑的时候李长生的手臂上的肌肉犹如虬龙般鼓起,面容也是绷紧,他这一剑轰然而落,带着一股狂风,就像是一座小山落下! 上元真人瞳孔骤然一缩,怎么随随便便又出现一个强大的家伙,并且还这般年轻。不过是几十年没有出世,这人间就出了这么多的天才了吗? 他的手掌按在石剑之上,却是被一道青色的光芒弹开,整个人仿佛是遭到了巨大的撞击一般,落地之后双脚深陷在土地之中。 我,楚琛。还有宝印真人,看到机会。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一跃而起,三人合围,剑光与山河印砸下,上元真人回头望来,却是咬牙切齿,要不是顾忌天劫不敢出手,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程度?手印掐动,凭空画出一张符篆,如同游龙一般漂浮,将他整个人护住,我们的攻击落下,发出轰隆之音。总算是将符篆破开,上元真人惨叫一声,终于是受创,吐出一口金色的鲜血。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魂体,魂体吐出的可都是本源之血。 “我发誓,你们都要死,都要死!!!”他回头望着我们,眼中满是怨毒,也顾不得许多了,心狠之下再次吐出一口魂血,就看到血雾飘散,而他在血雾之中一冲而去,竟是如同闪电一般爆射而出。 “血遁之术,别让他逃了!”宝印真人大吼! 这血遁之术可是以付出本源之血的巨大代价,来换取短时间的力量爆发,一般不会有人使用,低等级的修士本源太少划不来,高等级的则是没必要,一般情况下不会被逼到需要施展血遁之术。 “李长生!!!”也顾不得寒暄了,如果不趁着天劫灭杀上元真人,让他逃出去,还能了得? 现在站在缝隙边上的,只有李长生,也只有他,才有机会阻止上元真人。 不需要我多说,李长生早就开始做准备了,飞速踏着步罡,就在上元真人快要到来的时候,他浑身气质大变,竟是再度施展了中茅之术,时隔很久,再见他施展此术,却是完全不同,在眼中沧桑之色出现的瞬间,李长生叫道。 “七祖,助弟子杀贼!” 请到的人是茅山七祖,第七代茅山掌教,绝对的道法高深之辈,早就数百年前就已经坐化,没想到却被李长生用中茅之术将魂魄聚来。 七祖出现,立即就有一股庞大的气势升起,但当他的眸子看向上元真人的时候,却是一怔。 “此人居然是我茅山弟子?”中茅之术可只有茅山弟子才能施展,而且没有记错的话,中茅之术一脉,似乎正是自己这里,这可是自己当年最为拿手的术法,为何这个弟子?上元真人脸色一变,他想到了一些东西,眼神顿时变得阴翳起来,却是看向李长生,大声叫道:“七祖,我乃茅山后辈周不死,乃是你的第十三代徒孙!” 七祖眼中露出茫然,他感觉到了茅山的气息,毕竟是残魂,斩妖除魔尚可,但在看到是自己的弟子之后,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上元真人终于找到机会,呼啸一声,直接就穿了过去,然后钻出了缝隙! “七祖为何不出手?”李长生意识醒转之时询问。 “他是茅山弟子……”七祖的魂魄逐渐沉沦。 “茅山?”李长生呆住。 “走!”既然让他跑了,那么肯定抓不住他了,此地即将被天劫毁灭,继续留在这冒险当然是不值得,我心中虽然惋惜,但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拍李长生,我们几人从缝隙中一跃而出,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体内却是突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徐铭,让我出去!” “你说什么?”我脚步慢了下来,李长生他们都出去了,我还留在这空间之中。以圣巨血。 “那具养鬼道老祖的尸体,用来借尸还魂再好不过,你自己离开,将我留下……”徐沐的声音传出。 “可是这天劫……”我皱着眉头。 “天劫是劫,也是机缘,我若能够挺得过,当是一番大造化,这与你无关,只管自己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性格!”他不容置疑的说道。 我轻叹一声,这个赌徒的性子,有朝一日只怕是能害死我自己,他一甩手,一道流光射入那沉寂的干尸体内,我则是趁着缝隙合拢的最后时刻,成功的钻了出去。 就在我出去的瞬间,从缝隙中传出恐怖的爆炸声,还有那如同瀑布一般汹涌落下的雷光。 我狼狈落地,被李长生扶了起来,咳嗽两声,他看着他这一身穿着,却是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刚刚结束试炼,回去正洗澡,我师父就说你们有危险,就让我过来救你们,老子连裤子都没穿啊……”李长生的大毛腿尴尬的动了动,没好气的说道。 “丢人现眼!”楚琛白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冷脸怪,我说这么久没见,你还是不会说人话啊,老子刚可是救了你一命,懂不懂啥叫感恩?”李长生眼神一变,与楚琛针锋相对,二人的交汇的眼神似乎能碰撞出火花。 “够了!走了上元真人,事情很麻烦,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总感觉这个地方很邪门!”他们见面就掐,我早就习惯,不过这也是他们相处的一种方式,也没有什么不好,李长生为何变得这么厉害,我没有提,因为我已经观察到了一些东西,他的身上有许多的伤痕,下巴上的胡须,也显得成熟了许多,尤其是他的眸子之中,更是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凶悍,也就是遇到我们,才掩饰了许多。这是好事,我之前一度担心他因为断臂而一蹶不振,现在看来,他似乎找到了另一条道路。 我们边走边谈,李长生倒也讲了有关自己的遭遇,我问他,知不知道上元真人是谁,他却是摇头,因为他不能算是茅山弟子,只不过得到了部分茅山道统,这一点早在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就说过,这个道统也是从吴爷身上得来的,而吴爷,又是早年就被茅山驱逐了出去,只是为何他会被逐出师门,这就不知道了,都是些陈年旧事。 想知道上元真人有关的讯息,要么问吴爷,要么就要去问茅山的老一辈人物,相信他们肯定是有映像的。 走了个上元真人,让我的心中平添几分阴霾,我叹了口气,将这些东西丢在脑后,当务之急,是先安排浅画的魂魄转世。 叶梦瑶等人,显然是已经走远了,这一战死的人有些多,天下各大门派,都可以用元气大损四个字来形容,进入北海秘境的人多,得到好处的人也多,但是能够活着带着宝物出去的人,只怕是没有几个。 我们心头正是沉重的时候,却发现北海秘境之中亮起了白光、 “秘境要关闭了!”宝印真人淡淡说道。 终于能够出去了,他打算找个地方闭关个十几年,仔细研究临字秘。 我们踏入白光之中,身子一转便消失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却是每个人都脸色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 447:铁尸 在我们的想象之中,踏入白光进入了秘境中心地带,我们只需要绕过那些各大门派的接引之人,乘坐传送阵离开北海秘境就可以了。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走入中心区域之后,所看到却是一片荒芜。不仅没有人影,反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我忽然之间想到一个问题,看向李长生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以圣扔扛。 之前我忘记了,北海秘境还未开启,李长生为何还能突然间进来找我们呢? 倒不是怀疑,只是看到了此地的变化,让我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啊?”李长生似乎有些懵:“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吗?师父带我过来的时候,就有个通道,然后给了我地图,顺着地图就能找到你们……” “是吴爷?”我跟宝印真人对视一眼。 “能够开启这北海秘境的人,必须是真人,因为当年,此地就是为了真人而建立,后来修行界日渐衰落。真人们才会带着那些化境的修士,也进入北海秘境,现在的我,也不能随意出入北海秘境,开启一次北海秘境的代价,非常的巨大!”宝印真人说道。 “怎么可能,就我师父那个半吊子,他能是真人?”李长生咧嘴一笑,想想吴爷那副模样。顿时忍俊不禁。 “这个回头再去问问吴爷吧,他懂得很多,兴许有别的办法。”我用眼神制止了还想要说话的宝印真人,不管怎么样,吴爷绝对是值得信赖的,他能够送李长生进来。定然是有他的渠道。 我们一路往前走。 “根本就没有人。”楚琛说道,此地毫无人烟。那些接引弟子的各大门派的化境修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心点吧。”我眉头深锁,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朝着我们笼罩了下来。 又走了十几分钟,不远处的丛林之中却是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我们几人一起看过去,脸色都是大变。 “这是钱大富的声音!”钱大富,赵铁柱可是在一起的,跟他们一同逃出去的还有各大门派的修士,难不成他们竟是遇到麻烦了? 正好我们此刻心中也是一片迷茫,立即冲了过去。 刚一走进丛林,一股子浓郁的怨气就涌了过来。我随手画了几张驱邪符,打在众人身上,将这怨气驱散。 “死过人不久,此地怨气滔天!”宝印真人耸了耸鼻子,说道。 我们几人都跟怨鬼打的交道多了,不需要他讲,也已经有所感觉,立即便顺着惨叫之音发出的方向走去,驱散薄雾,就看见前方的画面,钱大富爬在树上,死死的抱住树干,树底下有个黑漆漆的,毛发旺盛的怪物,不停的发出嘶吼之声,伸手拽着钱大富,他的裤子都被扯掉了,露出肥白的大屁股,上面遍布一道道血痕。 树底下,这样的怪物还有十几个,而这些树上,都爬满了人,我想要找的赵铁柱,就跟钱大富一棵树,只不过他爬得更高,不停的用脚踹着钱大富,想要让他下去当替死鬼。 而其他的树上,有各大门派的幸存弟子,只有十五个人,其中包括叶梦瑶和男童。 我们出现之后,立即吸引了这群怪物的注意力,他们面目狰狞,发出咆哮之音,冲着我们扑过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我们。 “是他!” “他们也活着出来了!” “爷,救我啊!!!” 最后一句话是赵铁柱绝望中的叫喊。 这些怪物身上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全然没有任何的头脑,似乎只知道嗜血,我们一剑斩过去,但却是坚硬无比,剑光在他们身上划过一道道的血花,但却是没有将他们杀死。 “这是铁尸,很难杀死,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鬼东西?”楚琛身为湘西楚家之人,对这种东西最为清楚,他又快又急的说道:“铁尸是僵尸,但却也不是,因为僵尸也是有灵智的,或是嗜血,或是服从,或是恐惧,但这铁尸不会,他们是傀儡,也是工具,身体被炼制的犹如金铁,除非能够将他们身体打碎,不然根本打不死……这种铁尸很恐怖,不知道痛,不知道累,只会完成主人的任务!” 铁尸? 我们几人都是脸色一变,这种东西,自然都是听说过的,理论上来讲,这铁尸已经不算是邪物了,他们没有什么怨气,也没有什么攻击性,正如楚琛所说,是用人的身体炼制而成的傀儡,听凭主人的命令做事。 “这不是白家的那个老家伙吗?”我一剑砍翻一个铁尸,发出金铁交鸣之音,真武剑被反弹了回来,强大的反震之力让我虎口剧痛,但是这铁尸,却是毫无痛感,再次爬了起来,就在他起身的瞬间,我看到了他披散的头发底下的脸。 虽然已经模糊了许多,但我还是认了出来,这是白家的那个老家伙! 当初刚见面的时候,亲自骑马杀人,屠戮了五毒教那么多人,是何等威风?如今居然被人炼制成了铁尸! “这不是三清观的长老吗?” “我这个是天魔宗的!” “各大门派前来接引弟子的化境强者,全部都死在了这里,被人炼制成了铁尸!” 其他几人也都有发现,这个发现让我们的心底冰冷,相比这里的惨烈,我们在北海秘境之中的厮杀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有门派的接引之人以及护道者,都死在了这里,不只是我们,就是爬在树上的众人,也都是哭出声来,大家都在北海秘境里九死一生,想着出来依靠长辈,可是长辈,却是更加凄惨!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越来越多的铁尸涌了出来,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七八十,没错了,几乎所有的各大门派的护道者,都死在这里。 我原本以为,各大门派只不过是元气大损,但如果这些老一辈的高手都死了,这已经不是损不损元气的问题,这动摇到了门派的根基! 譬如天魔宗,死了一群化境长老,还有天魔圣子,就等于是老一辈的高手和年轻一辈的高手全部沦丧,他们的实力衰弱了何止一倍?几乎从顶尖门派立即变成了二流! 并且,更让我担忧的是,那个背后之人做到了这一步,会不会还有后手? 当我看见日月星三个长老的尸体被变成铁尸的时候,我的担忧更是放大到了极致,怀玉呢?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本以为他可能早就出来了,现在想想,出来也不是一件好事! “老子此剑,从石中拔出,乃是天地生成的石中剑,我还不信砸不死你这个铁家伙!”李长生现在一只手,施展不了大多数术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磨练的,仅剩的那一只手,仿佛力大无穷一般,就朝着铁尸的头颅重重砸下,巨响之后,铁尸的脑袋塌陷,厉啸一声倒在了地上。 终于杀死了一只,但李长生却也是气喘吁吁,这很耗费力气。 “不行,我们要逃!”我们几人对视一眼,立即约上树梢,踩着树枝,在林间飞跃而过。 其他人看到,仿佛豁然开朗,立即也学着我们,钱大富在我们后边,一边吃力的跳跃,一边捂着屁股,他流着泪说道。 “减肥,回去我就减肥,奶奶的,谁敢阻拦我减肥我弄死他!” 我们在树上狂奔,底下铁尸紧随,根本甩脱不掉。 有个三清观的核心弟子说道:“前面就是传送阵所在,我们只要过去,就能安全了!” 这让我们精神一振,立即加速而走,但就在我们即将走出林子的时候,却是发现前面的树梢上边站着几个人,他们抱着双臂,明显已经等候多时。 “诸位,还请留步!” 448:叶梦瑶的恨 看着前方的人,我脸色顿时阴沉无比,回头怒视叶梦瑶,她迎着我的目光,下意识的一缩,继而一挺胸。露出清冷之色。 “走!”她牵着男童的手,大踏步的朝着对面走了过去,男童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我,怨毒的瞪着。 “站住!”楚琛却是按着剑柄,已经准备好了出手。 “你们最好还是不要阻拦圣女,自己看看下边。”站在对面的是四个化境的老太婆,面上透着一股刻薄之意,不需多说,她们都是圣教的人,之前在北海见过。 其他门派的人都死绝了,但圣教,却是屁事没有,并且好整以暇的在这里等着,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果然。叶梦瑶在下边走着,铁尸让开道路,根本就没有出手的念头。 “圣教下的好大的一步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她们说道。 这个时候叶梦瑶已经过去了,她们更无顾忌。 “没办法,愚蠢的人只能做棋子。”几人冷笑,一挥手铁尸涌来,将我们死死包围。 “你们圣教这是找死!”之前说话的三清观弟子红着眼骂道,同伴死亡。长辈陨落被人炼制成铁尸,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死的不是圣教,而是你们这些蠢货,三清观的弟子是吧,放心,待会儿我会让你们三清观的长辈。亲手把你杀死的!”戴着银钗的老太婆桀桀笑道,眼中满是阴狠。 这三清观弟子面色一白。却是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圣教近年崛起,神秘无比,在海岛之上,中原修士也不是很了解你们的手段,没想到却也是学别人玩尸体,倒也还真是下作的要命。”李长生用他特有的那股子嘲讽的语气说道,让人听着,都难免生出火气,但他的话语之中,却是暗藏着试探。 “圣教可从来不会炼制尸体。”老太婆立即上当,也许是她看出了李长生的试探,但并不是很在乎。抱着双臂说道。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高大铁尸走来,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矮小的人。 “原来是你!”我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峻,看着来人。 “徐铭,没有想到吧?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够见到我,你恐怕早就将我忘记了吧?”侏儒站了起来,大笑道:“养尸派的仇,今日就要找你来报了!” 养尸派在苗疆,也是精华尽散,几乎是被灭门,那几个老头子,拼了命的把这侏儒送了出去,没想到他竟是投靠了圣教。 有这个继承了养尸派一身绝学的侏儒在,那么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了。 这些铁尸的出现,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找我报仇?别忘记,偷袭背叛你们的是养鬼道,可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摊了摊手说道。 “哼,养鬼道当然更该死,他们在北海秘境的人,已经死完了,至于他们的山门,只怕是此刻也被夷为平地了,所以,养鬼道不需要考虑,倒是你,成了我唯一的仇敌……这么多各大门派的强者啊,都是活生生的,看着他们那曾经高高在上,后来却是变得恐惧卑微的双眼,我心中的喜悦,简直是无法形容……我告诉自己,我能够将这么多曾经不可能企及的人炼制成铁尸,那么一定也可以将你炼制,不,你不行,我不打算把你炼制成铁尸,那没有意思,我要让你活着,灵魂抽离出来,尸体炼制成铁尸,而魂魄,日日煎熬,直到生生熬死为止!”他癫狂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活脱脱的一个疯子。 “你们圣教,可还真是有教无类,这种货色也要。”我看着叶梦瑶,轻声说道。 “放弃吧徐铭,你没有机会了。”叶梦瑶似乎有些回避我的目光。 “告诉我一切,就是死,也做个明白鬼。”我示意李长生不要稍安勿躁,他最为毛躁。 女人有个特点,就是优柔寡断,越是需要决断的时候,就越是做不出决定,这是种本能,哪怕是修行者,也一样,如果换做是别人,立即下令出手,那会很麻烦,但叶梦瑶,却是能给我一些别得启发,我打算从她身上骗来一点信息。 “你想要知道什么?”她看着我,淡淡问道。 “圣教的计划,这些人的死因,还有那个显圣仙姑,她究竟在图谋什么?救了你,然后利用你来对付我,又设计了这么多,倒是让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很感兴趣。”我说道。以圣吗号。 “圣教的计划,却是不能告诉你,至于这些人的死因,那已经说过,很简单,愚蠢!他们贪婪而又愚蠢,分批次乘坐传送阵,进入中心区域,但他们并不知道,中心区域,其实根本就是个笑话,从来就没有什么中心区域,这只是师尊开辟出的一个秘境内部的空间,而这些人,从他们踏上传送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上了死路……由师尊亲自出手,真人的实力,想必你应该知道,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共同开启秘境的三个真人,其中就有一个是师尊,他们三人是联手的,试问这些人还有什么活的希望吗?你是应该对师尊感到好奇,因为是她给了我第二条生命,给了我一切,给了我报仇的希望!”叶梦瑶说的很简短,给我的感觉就是,就连她似乎也不是很清楚这些。 “你们的野心,有些出乎我的想象,死了这么多人,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独霸修行界吗?”我再次发问,叶梦瑶所说的东西,价值不大,我都能够推测得到。 “这种无聊的东西,师尊怎会在意?她所要的,你根本不会理解。”叶梦瑶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如此处心积虑的人,我如何能够不理解?怪不得圣教也要参与这北海秘境,怪不得你作为圣女,也要亲自冒险,就是为了洗清嫌疑,不留下任何纰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给各大门派传信的人,应该也是你们圣教安排的,显圣仙姑,只知其名,却没有见过其人,当真是老谋深算……只是,想要让我徐铭放弃,还是有些不可能,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活着出去,你们拦不住我!”见到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不打算再废话了,冷笑开口。 这是要宣战了。 老太婆们已经准备好出手。 “原来你关心的只是这些……”叶梦瑶却是莫名的有些空洞,当我不问的时候,就代表我关心的东西已经问完了,可是其他呢?难道你就不好奇悔儿?不好奇我为何能够活着?不好奇我在那荒村中的遭遇吗?一股愤懑,涌了上来,世间最让人痛苦的大概就是记恨了别人这么久,但别人却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叶梦瑶苦苦压制着心中的恨意,说道:“你那个必须活着的理由,是救你的妻子吗?” 我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但却是点了点头。 “哈哈哈……”她仰天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着仇恨和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除此之外,还有嫉妒,一个到死都被人记挂的人,跟自己这个被遗忘的人对比,该是多么的幸福,她抚摸着男童的脑袋:“徐铭,你可以,你真的可以,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却要出去救自己的妻子?” “有我的魂魄,就是我的孩子吗?笑话!”我看着那男童,眉头深深皱着,尤其是李长生那怪异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仅仅是你的魂魄吗?当年,师尊将我从荒村中接出,我抱着的那具骷髅,正是红衣小女孩的骨架,师尊在我产下鬼胎之时,以骨架为支撑,使其魂安稳,然后收集你的四魂,打入鬼胎之中,使其有了人味,又取来你的血液,使其有了你的血脉,你我之间,虽没有夫妻之实,但这孩子,却的的确确是有你的魂,流淌你的血!他天生怨恨,我从小将其丢于蛇窟之中,那里是处罚违抗圣教之人的地方,将他们丢入蛇窟,尝试万蛇噬心之苦……于是他的怨恨更加浓郁,除此之外,还有恐惧,一个小孩子,哪怕是鬼胎,也承受不了这些,我用自己的血,喂养他,是为了让他凶狠,我用人命,用杀戮,让他成长,是为了让他的怨恨积累的更多……我做这些,就是为了让你痛苦,折磨你的孩子,让你痛苦,但你却根本不在乎,徐铭,你怎么可以不在乎!!!”她泪流满脸,仰头尖叫。 “你这疯女人!”我面色终于大变,握着长剑的手指颤抖。 449:横生枝节 我的确是不在乎叶梦瑶,一个曾经的路人,现在的仇人,我为什么会在乎她呢? 我也不在乎这个男童,他身上有我的魂,难道就能是我的儿子吗?魂是抢夺我的。血脉更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我怎么可能仅凭这样就把他当成我的孩子呢?叶梦瑶的逻辑让我觉得很可笑。 但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折磨这个男童,怪不得会有这堪称滔天的恨意,原来竟是如此! 这样,我就不得不在乎了! 看着这怨毒的男童,我发现我有了一丝愧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因为我而死,这是常说的一句古话,如今我体会的很深,鬼胎纵然可怕,但既然生下,那便是生灵的一种。若是给其安定温暖的生活,那么鬼胎的怨气定然会被洗涤干净,可是叶梦瑶反其道而行之,将其的善良全部磨灭,使其凶恶的一面,没有止尽的增长……这便让我感觉到了痛苦和惶然,因为我想到了红衣小女孩,月月当初,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培养着她。我从这男童的身上,竟然看到了红衣小女孩的影子! 不应该,这世间不应该再出现这等悲剧了! 叶梦瑶明明见证了这一切,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要用创造红衣小女孩的那种方式来折磨我,这个女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疯女人!”我眼中涌出杀意。 “没错,我就是疯女人。我就是,我这也是被你逼疯的,现在你在乎了吧?你在乎了对吧!”叶梦瑶厉声叫道,再怎么娇媚的面庞此刻给人的感觉也是厌恶。 我没有说话,直接选择出手。 侏儒掐动手决,铁尸涌动起来,他们爬不上树,但却是抱住大树,硬生生的连根拔起,对于力大无穷的他们来说,这不是问题。 有几个人被拉了下去,然后踩踏成了肉酱。 “这种鬼东西还真是麻烦!”李长生嘴里嘟囔着。石中剑接连挥动,砸着这些铁尸咚咚作响。 相比石中剑,我跟楚琛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因为我们的剑光落下,根本就伤不到这些铁尸,只能是用元气硬捍,但这分明不是我们的长处,每一次硬捍,都要承受巨大的反震之力,我倒是还好,七窍玲珑心不住的喷出精气,让我的力量源源不断,但是楚琛,可就麻烦了,几次之后嘴角便涌出鲜血。以圣边号。 这种乌龟一样的敌人,让他觉得很头疼。 楚琛眼中露出冰冷之色,一抹嘴角的鲜血。 “为我护法!” 说完,他取出一枚紫金色的符篆,然后拿出朱砂,毛笔,一只手不住的掐动繁冗的印决。 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我们无条件的信任,立即分散开来,将楚琛护住。 “不想死的,就跟我们一起!”我看着各大门派的人,这个时候计较以前的仇怨都是最愚蠢的行为,如果不联合起来,那么定然是要全部死在这里的下场。 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全部围了过来,能够活到现在的人,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豁出全力出手,倒是让我们的压力大减。 宝印真人山河印屡屡砸出,对付这种铁尸,势大力沉的山河印最为合适不过,一记山河印下去,都有数个铁尸被砸翻在地。 但这一幕却是被侏儒注意到,他冷笑一声,再次挥手,有十只透着乌青之色的铁尸飞跃而出,一拳就砸了下来。 这铁尸,生前都是各大门派的化境巅峰强者,当初追我的禅宗老和尚,还有天魔宗护道者,也在其中,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被人炼制成工具。 这十只铁尸过来,压力瞬间增大了几倍,我回头看看楚琛,他浑然忘我,一只手画着符篆,另一只手在不断的掐动手决,一快一慢,却是完美的结合,别的不说,就是他这个一心二用的本事,我就完全学不来。 终于,紫金色的符篆放出紫色的光芒,楚琛精神一振,张口喷出血雾,这符篆就像是活了一般,上门的文字犹如一条紫金盘龙,而喷在上面的血雾,星星点点,就像是背后的星空,甚至是直接化作一团紫光,直接便飞了出去,这紫光笼罩整个丛林,所有正在攻击的铁尸,都是身子一顿,有些猛然的看着那头顶的紫光。 “不好,他是在和我抢夺铁尸的控制权!”侏儒吓得差点没从铁尸的肩膀上掉下来,哪里想到会有这种变化,连忙盘膝坐下。 “你说什么?”几个老太婆一听悚然大惊,若是铁尸被人夺走了,这还了得? “一定不会被夺走的,放心吧!”侏儒冷汗涔涔,本来十拿九稳,没想到遇到个行内人。 他看着楚琛,却是感觉到了熟悉,摆弄尸体的门派除了养尸派之外,还有个赶尸人,而赶尸人,又跟养尸派不同,他们并不参与正邪之争,赶尸只是一种工作,要说是斗法,一百个赶尸人也打不过一个养尸派修士,但是要说是控制尸体,这可是赶尸人的强项。 湘西楚家就是赶尸人的翘楚,楚琛以前不愿意使用赶尸人的手段,乃是因为他有心结,不想跟楚家有太多联系,但此刻,却好像是放下了包袱,展现出自己在赶尸方面精湛的天赋。 和我相比,楚琛才是真正的完美天才,如果他父亲当年知道他有这等天赋,定然不会让他有那等悲惨的遭遇。 二人斗法,艰难无比,盘膝坐下的二人,眼耳鼻喉之中都流出血迹,倒不是对方有多厉害,铁尸数目太多,控制他们需要使用精神力,如今两人争夺,精神加倍消耗,所以才有些承受不住。 这些铁尸时而凶狠,时而茫然,基本上已经不知道怎么动了。 这是个好机会! “出手!”我跟李长生心意相通,二人同时杀出,之前我将斗字秘传授给他,李长生一剑斩下,居然幸运的触动了斗字秘,石中剑重重砸落,那试图抵挡的银钗老太婆惨叫一声,就被砸的陷入泥土之中,再也没有了声息。 我则是直接去找叶梦瑶,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是明白的,一剑便刺向她的眉心。 “爸爸,你为什么要伤害妈妈?”男童挡在前面,他眼中露出悲戚之色,却是露出细碎的尖牙,猛地朝我咬了过来。 我手腕一转,长剑对着他的胸口,就要直接刺进去。 “住手!”叶梦瑶看到这一幕,却是突然大叫! 她不是一直在折磨男童吗?为何还要阻止我?我不知道叶梦瑶这个复杂的女人是怎么想的,但她的叫声,却的确是让我生出了不忍,我想起这男童的遭遇,一咬牙,长剑向后一抖,任凭自己与他撞上,尖牙咬到了我的肩膀,他大口大口吮吸我的血液。 “爸爸的血真好喝!”忽然之间,他眼中竟是涌出幸福的光芒。 我的心被猛地一刺。 这是一种奇怪的情绪,我推开男童,继续去找叶梦瑶。 背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但我却不理会,这个女人,我需要拿她来威胁圣教,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逃脱方法。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是传来了脚步声。 按道理说,轻微的脚步声在这种环境里应该是微不可查的,但偏偏这细细的脚步,却是盖过了一切。 我不得已回头看去,看见一人提剑走来。 是怀玉! 我露出喜色。 但很快,我的笑容就僵住了。 不对劲! 怀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并且他的气息,已经让我感觉到了惧怕。 这是,真人! “天师教的老鬼,是你!你居然也活着!”宝印真人指着怀玉,瞳孔骤然收缩。 450:拼命 天师教的老鬼? 说的是天师教第五十九代掌教吗? 之前宝印真人就曾经提过此人,说过他很有可能也活着,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一个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怀玉明显很不对劲,他眼中的漠然,表示此刻体内的魂魄并不归属与他。难不成是被夺舍了吗? “前辈,还请出手!”叶梦瑶看着怀玉,躬身说道。 “不要忘了你们的承诺……”怀玉冷冷说道。 话音落下之后,他身子便原地消失,真人境界的恐怖气息如同浪潮一般汹涌而来,不说是我们了,就是靠的比较近的铁尸,都被这股庞大的气势掀翻在地,身体龟裂开来。 而之前因为抵抗铁尸,而已经受了伤的几个修士,却都是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他为什么可以暴露真人的境界……”宝印真人脸色大变,看着怀玉走来,他有一种人生观崩塌的感觉。一旦展露真人境界,就要遭受魔念反噬,难道他已经想到解决魔念的办法了吗?可是这怎么可能? “还没有见过活的真人,这是头一个!”李长生眼神凝重,之前在苗疆错过了枯骨老贼,现在此人,倒是他第一个遇到的真人境界的大修士。 “怀玉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生出担忧,想到宅心仁厚的怀玉,他这种性格。的确不适合在修行界生存,很容易就被人欺骗。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怀玉走来,目光锁定了宝印真人,露出戏谑之色:“你还是压制着修为啊。” “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你也应该没有完全摆脱魔念,不然。你为何要借用别人的身体跑出来?”宝印真人在最初的震惊后,却也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找到了纰漏之处。 “你把怀玉怎么样了!”我问道。 “他活的很好,我乃是他的师祖,怎么可能会害他?”怀玉面上浮现出冷漠之色。 “哼,不会害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么天师教历代掌教呢?自从你之后,三代天师都是为了见你,而再也没有回去,别跟我说这是巧合,你究竟是在谋算着什么?”我火大,这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倒是厉害,龙虎山跟茅山,怎么就出了两个这样的败类?在力量面前。他们全部抛掉了底线,变成了比邪道更可恶的人。 “那可不能怪我,谁让他们那么愚蠢,不做任何防备就跑过来,这样的人,并不能做一个合格的掌教,活该丢掉性命,再说,为我这个前辈做出贡献,不也是理所当然吗?”他眼中露出轻蔑之色。 “活该?如果他们都是活该,那怀玉呢!”那些天师的死活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怀玉现在是生是死。 “我不是早就说过,他活得很好,小子,你的废话有点多!”怀玉眼中爆出冷色,挥剑就冲了过来,化境修士借用天地之力,真人境界掌控天地之力,动剑之间,风云波动,更是能凌空而起,离地三丈,这已经是古籍记载中的仙人了。 我们根本就不能在动用丝毫天地之力了,仿佛都成了他私人所有物,被毫不客气的霸占了。以向央扛。 “砸死你个老东西!”李长生举着石中剑,双目之中放出金光,让人惊疑的是,他的眼里的光芒竟是缓缓汇聚成两条金色的真龙,而他的喉咙之中,也是发出类似于龙啸的声音,李长生一剑斩出,龙形剑气撕裂空间,朝着怀玉而去。 “真龙传承,好家伙!这北海秘境之中最强的传承都被你得了去了,当年世间最后一条真龙后裔陨落在这北海秘境,传承就连我都寻找了三年,却也没有收获,没想到居然被你这小子拔了头筹,还真是暴殄天物啊!”怀玉不慌不忙,反而发出赞叹的声音。 北海秘境里的真龙传承? 难道李长生之前就进过北海秘境吗? 面对我疑惑的目光,李长生却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是师父送我进的一个地方,我经过了一番磨难,最终得到了真龙传承……” 吴爷竟然还有这等手段? 头一回,我发现这个平日里没个正行,但关键时刻总能使上力的吴爷,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东西? 却也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回头见到吴爷,自然可以问个明白,我也加入其中,与李长生并肩作战,我们的剑光横扫而出,空间都塌陷了,怀玉微微惊叹,却也不是很在意,他手中的剑是怀玉的剑,与我的真武剑和李长生的石中剑相比,不算什么宝物,但在他的手里,却仿佛是世间最强之剑一般,恐怖的煞气从剑身之中涌出,就仿佛是有了生命,撕裂空间,向前劈去。 “不好!”我跟李长生同时感到不妙,抽身后退的时候却也已经晚了,剑光碰撞,我们的剑光看似声势浩荡,但与之交汇的时候,却完全是不堪一击,如同冰消雪融一般,很快就消泯于无形,剑光不停,依然是朝我们涌来,我跟李长生一左一右,试图共同抵挡,但就像是风暴中的小船,直接就被掀翻了。 我们撞入丛林之中,齐齐吐血。 “这老东西,简直猛炸了!”李长生抹着嘴角的鲜血,很是狼狈的说道。 “真人果然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我还是头一回最直观的体会真人的恐怖,真人之下都是蝼蚁,这句话说得没错,境界差距太多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哪怕是所爆发出的力量惊天动地,也伤不到他的一根汗毛。 “倒也算是两个天才,可惜的是,老夫最喜欢的做的,便是扼杀天才了!”怀玉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一剑再度斩来。 一直跟侏儒斗法的楚琛双目陡然睁开,他舍弃侏儒,直接就扑了过来,拔出长剑,体内有一股意境爆射而出,这是他苦修而出的剑意,如同幼苗一般,需要小心呵护,但如今却是直接使用了出来,剑意使得剑光增幅何止十倍,将我们死死护住,怀玉的剑光居然真的被挡住了,虽然依然是占据上风,但推进的速度却是很慢。 “咦!”怀玉惊咦一声,他发现了古怪的事情,楚琛的剑意在对抗的过程中,看似摇摇欲坠,但实际上却是坚韧无比,并且在不停的对抗之中,缓慢的成长,这意境,宁折不弯,越是磨练,越是强大,这便是楚琛自己的真实写照,他的一身本事,都是在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怀玉冷哼:“居然敢用老夫来磨练剑意,找死!” 他一只手化了一圈,空中浮现出太极图的模样,竟是将之前的剑光重新分解,打入太极图之中,剑光瞬间变化,时而绵软无力,时而坚不可摧,楚琛皱眉,还未曾想好应对之策,就被剑光掀飞出去,他倒飞中吐血,撞断了三棵大树才停了下来,却也是元气大损。 “楚琛!” “冷面怪!” 我和李长生回头看去,眼中都是涌出愤怒之色,这一瞬间,我们都决定拼命了。 然而就在此时,宝印真人却是长叹一声,挡在了我们的身前。 “就算你们入魔了,依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宝印真人看着茫然的我们,却是轻声一笑,一股凛然的气息升起。 “徐铭小子,老夫严格意义上来说,与你并无太多联系,甚至说,我们之间的合作,不过也是交易,但从你的身上,我却是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只可惜,在到达真人境界之后,反而没了初心,今日反正也走不了了,天师教的这个老东西下手很黑,他不会有丝毫留手,与其你们平白送命,老夫最后在与他拼命,倒不如老夫直接与他拼命,而给你们一条活路……” 他哈哈大笑,袖袍无风自鼓,真人的气息,在数十年的沉寂之后,再度出现! 451:朝闻道 “你!”我看着宝印真人,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然而他却是并没有理会我,独自率众而出,那侏儒因为楚琛的受伤,终于夺回了铁尸的控制权,兴奋的大叫一声。然后指挥着铁尸扑了过去,数十铁尸一拥而上,看气势,根本不可抵挡,宝印真人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单手结印,随意的朝着前方一点。 “山河印!” 犹如山河崩塌,这一方天地之力全部被抓摄而来,然后汇聚成山形,重重落下,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数十铁尸,全部都被砸成了齑粉。 这一幕让侏儒的双目陡然睁得滚圆,这可是数十铁尸啊,不是数十玩具。就这么完了? “真人,他是真人!”他终于明白了,但似乎为时已晚。 宝印真人同样是悬浮在空中,其脚下随意一踏,某一处的天地之力就自然炸开,一股爆裂的气劲涌了出来,侏儒回头一看,却是瞳孔骤然收缩,喉咙之中发出一声尖叫。 “救命!” “真人还请救他!”这些铁尸可都是不容易得来的,拥有强大的战力,就是圣教也不能轻易舍去,而侏儒,正是驱使这些铁尸的唯一选择,所以他不能死,叶梦瑶低声哀求。 “记住,我帮你们。也只是因为承诺。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可与我无关。”怀玉面色冷峻,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侏儒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就这样被气劲贯穿头颅。 时隔数十年,两个真人终于再次遇到。 二人悬空,凝视对面,眼中不是重视,而是一种怀念,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肆意的施展自己的修为了? 苦苦的压制,想方设法的隐藏,明明已经站在了巅峰。可是过的日子,却像是地穴中的老鼠一般见不得光,这种折磨,平常人是不会明白的。 没有谁能比他们更懂彼此的心,宝印真人的力量不断提升,这是他多少年来好不容易才分散出去的魔念,现在又重新回来了。 捏了捏拳头,感觉着空气在手掌中炸裂,宝印真人的眼里忽然划过一抹明悟。 “九字真言之临字秘,就是跟从本心吗?当真正放下一切的时候,我发现这无论如何也无法参透的九字真言,竟然开始被我感悟……” 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根本就是一个怪圈。不放下包袱就无法感悟临字秘,可是放下,自己又会被魔念反噬,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也罢,就让我看看这传说中的九字真言,到底有多强悍吧!” 宝印真人眼神坚定了起来,真正的放下了所有,他一步迈出,一记山河印就朝着怀玉的脑袋拍下,后者瞳孔一缩,这个老对手,竟然给他一种陌生质感,这山河印,还是当年的味道,但是却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这单纯的术法,忽然间有了魂一般,这山河印之中,仿佛真的有山之凝重,水之无形。 “龙虎交泰!” 他神色凝重,手中有两道金光射出,变成龙虎之相,竟是诡异的如何连在了一起,本来就很强大的气息,陡然间增幅了五倍。 这便是龙虎山的至高道法,龙虎二气合一,就仿佛是仙人出手,碾压过虚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与山河印碰撞,发出轰隆巨响。 二人同时嘴角流血,倒退三步,不同的是,怀玉有些萎靡,而宝印真人,却是双目之中透着精光,血气冲霄而起,他的身影无限拉长,一股伟岸的气息仿佛让天地失色,他左手山河印,右手天崩印,就像是拿着两件神兵利器,一起砸下时候,仿佛要将苍穹劈开。 轰! 龙虎二气直接就被他打散了,怀玉大口吐血,眼中露出不信之色。 “不可能,你跟我一样,这几十年来都压制修为,应该是毫无长进才对,凭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强?你当年也没有这么厉害!” 宝印真人却是没有理会他,眼中划过一抹悲哀,口中却是念道。 “这就是古人所说的朝闻道,夕而死吗?还真是惨烈,我现在找到了脱困的道路,可是却已经不能回头了……临字秘,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跟随本心,放下一切,这就是临字秘吗?也就是道家所说的无为而治,只可惜,明白的晚了……这是最后的辉煌!” 他惨笑,但却是欺身上前,一拳就朝着怀玉打过去。 怀玉直接倒飞,大口吐血,被宝印真人打的披头散发,他哇呀呀乱叫,却是望向天空,爆吼一声。 “还不滚出来!” “难道另有其人?”我跟李长生心里咯噔一下,同时看去。 果然虚空破开,一个蓝衣女子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雍容华贵,眸中满是冰冷,但皮肤却是极好,如同二八少女一般,她出来之后,也不说话,手中光华万道,洒出一片彩光,就像是星河在流淌,美轮美奂,但这每一道光之中,都蕴藏着星星点点的杀机。 汇聚起来,足以惊天。 是显圣仙姑! “恭迎师尊!”叶梦瑶立即躬身。 显圣仙姑,这个传说中的新晋真人,第一次真实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也没有想到宝印在这里,事前你没有跟我说这些,所以我估计有错误,这是意外状况,不能成为你违背承诺的理由!”怀玉看到显圣仙姑,居然有点紧张,明显是对这个所谓的承诺很挂心。以纵来扛。 显圣仙姑点了点头,手指一点,那星河顿时朝着宝印真人而去。 两个真人,二打一,已经是极其不公平了,但是宝印真人却是兴奋了起来,他的眼中爆出快意之色。 “这一生,我也没有如此痛快过,以一敌二,对手是两个真人,快哉快哉!” 他哈哈大笑,一步踏出,竟是踏在那星河之上,无论如何翻涌,也没不过他的脚踝,这妖艳而美丽的星河,就在他的脚底流淌,就仿佛是什么美丽的装饰一般。见奈何不得宝印真人,显圣仙姑眉头明显一皱,却是一抬手,星河倒卷,要将宝印真人掀翻,而怀玉,也是趁机出手,龙虎之气齐头并进,发出震天怒吼,扑入星河之中。 “真人!”我担忧的叫了一声。 “听着,小子,这个天师教的老鬼,只是借了别人的身体,他跟这个显圣仙姑,表面上是合作,实际上也是互相提防,只要找到他的真身,你就能杀他,但他隐藏了起来,怕被这个显圣仙姑发现……但这难不倒我,还记得我的宝物天机盘吗?你打开底座,将其中绿色的玉石翻过来,天机盘便可以从趋吉避祸变成寻找,按照指示,定然能找到他的真身,到时候将其破坏,一切就没有问题了!”宝印真人传音过来,他将自己发现的东西,全部告诉了我。 “可是你怎么办?”我皱着眉头。 “横竖也是一个死,朝闻道,夕而死,能够这样壮烈而死,倒也划算,想想往昔,数十年来藏头露尾,当真是可笑,修行修行,修到最后都忘记了初衷,真是可悲,你只管去吧……”他摇头,撞入星河之中,三道身影闪烁交手,不时发出轰鸣之音。 “走!”我最后看了一眼,拉起楚琛,与李长生一起飞跃而走。 我们一路冲出,在路上我就取出天机盘,在底盘一摸,果然有个凸起,按了一下,其中便有一枚绿色的玉石,我将其取出,翻过来却发现是白色,再次放入其中,天机盘的指针飞速旋转,好不容易才停留下来。 一股氤氲之气升起,我感觉到了器灵的气息。 原来这也是一件灵器啊! 最不起眼的天机盘,居然是最有价值的灵器! 如果不是宝印真人告诉,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这天机盘的真正妙用。 顺着指针的方向,我们到了一座荒山底下,李长生没有废话,直接一剑劈了过去。 轰! 烟尘散尽,看见里面,我们三人都惊了! 452:泡在瓶子里的天师! 幽深的洞穴之中,透着外面的光,可以看出是一个早就修建了很久的洞府,让人震惊的是,就在这洞府之中,却是有一个人盘膝打坐。正睁着双眼看着我们。 此人白发,年迈但并不苍老,反而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他面色冷峻,身上透着一股出尘之气。 “这就是第五十九代天师的真正模样!”楚琛凝重说道。 我们顿时就警惕了起来,为什么这还有一个五十九代天师呢?难道他不是正在跟宝印真人战斗吗? 难不成这竟是一个圈套! 我们三人心中都涌出冷意,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真的没有活命的机会了,一个真人,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 “徐铭,楚琛,李长生!”然而里面的五十九代天师,却是露出兴奋之色,看着我们叫道。 “怎么回事?”李长生有些懵。 “他是怀玉!”我却是反应了过来,五十九代天师用怀玉的身体。而怀玉如果没有死,当然是用五十九代天师的身体了,原来是这样! 我有些明悟,冲上去跟怀玉抱在一起。 对于我们为何来这里,怀玉也很震惊,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反而很是激动的说道。 “我见到师祖了,他居然就在这北海秘境之中,追寻天师的脚步,我找到了这里,师祖将我留下,还将天师图录交给了我,他说需要借用我的身体去做一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你这个蠢货!”李长生气得鼻子直冒烟,但是想想怀玉这纯良的性格,在见到自己师门长辈的时候。当然是毫不怀疑了。再加上这老家伙演戏演的很像那么一回事,所以怀玉更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这么简单的被利用了。 “恐怕你的身体是再也换不回来了!”我叹了口气,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怀玉。 “这怎么可能?他是我的师祖,是师祖啊!”怀玉摇头,眼中满是不信,只不过话是从我们三个嘴里说出来的,两边他都信任,立即就让他陷入了纠结。 “这个洞府看样子是他几十年来都一直待的地方,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定有线索,我们可以找找!”楚琛不参与争论。他在洞府之中走来走去,认为此地定然另有乾坤。 我们点头,也加入寻找之中,怀玉自不必说,他这种守规矩的性格,肯定不会胡乱翻找的,我们找了几分钟,我突然灵机一动,拿出天机盘,看了看指针,果然发现有反应,值得是右边的角落,我走过去。发现有一枚夜明珠,想了想,我将元气输入其中,夜明珠果然是发出莹润的光芒,底下传来机关的响声,竟是有一个地穴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怀玉不安,但还是安慰着自己。 我们也没说话,跳入这地穴之中,里面灯火通明,空间却不是很大,我们一眼就看到前方有一座石台,走上前去,发现石台上有三具骷髅,唯独头骨被取了下来,其余骨架保持的很完整,其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古朴的铭文。 看着这散发着淡淡白光的骨架,李长生说道。 “化境以上的修士,死后骨架不朽,才会放出毫光……这三具骨头,其上白气翻涌,修行的定然是道门的正统功法。” “是龙虎山……”怀玉自己却是分辨了出来,眼中涌出挣扎之色,难道事情真的如我们所说吗? 我们走上石台,看见其上摆着三枚头骨,两枚莹润如玉,其上也是布满铭文,但怨气却是滔天,剩下的一枚,却是血肉仍然存在,脑袋被割了下来,泡在容器之中。 “是天师!”怀玉惊叫一声,跑到这容器边上,双目瞪得滚圆,即使是再不肯相信,这也是事实。 三代天师,每一代都是受到了召唤,然后来到了这里,从此命牌碎裂,再也没有回归,还以为是遇到了危险,却是无人想到,最大的危险原来是这个师门长辈! 想想吧,这些晚辈过来,碰上一个善于伪装的长辈,如何能够有戒心?设下圈套,想要收拾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就是龙虎山这一代的天师吗?”我也走了过去,之前闯龙虎山的时候,他正好外出,却是没有想到,下一次在打交道,却已经是沦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没错,就是我!”容器中的头颅,却是睁开了眼。 “卧槽!”李长生吓得一哆嗦,差点一剑把这容器砍碎。 楚琛则是瞳孔一缩,也凑了过来。 “天师,您还活着!”怀玉喃喃,眼泪流淌而出。 “是怀玉吧,你也被那个老畜生给骗了!”天师看着怀玉的这副模样,已经明了了一切,眼中露出惨然之色:“谁能想到,龙虎山的衰落,竟然是拜这位长辈所赐。” “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发现天师的气息很微弱,生怕他死去,打算问出真相。 “一时三刻,我不会死,如果可以选择,倒宁愿去轮回,只是可惜,这个机会也没有了!”天师望着不远处自己的骨架,眼中满是痛恨:“当年五十九代的天师失踪,就是他自己导演的,他用天师图录作为诱饵,将每一代的天师都引诱过来,原因很简单,因为每一代的天师,都要如禁地接受祖师传承的洗礼,脱胎换骨一次,他所要图谋的,就是我们脱胎换骨之后的身躯……我当时来到,被他所骗,亲眼看着他将我的尸首分离,然后泡在这瓶子之中,这其中的浆水,可以保我不死,我一直看着他将我的血肉剃干净,然后将自己体内的黑气,打入我的骨架之中,那其上的黑色铭文,就是那黑气所化……” “那就是魔念,怪不得我感觉很熟悉!”楚琛冷冷说道,不得不说,每一个能到真人境界的人,都是天才,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出独一无二的解决魔念的法子,且不谈成功与否,光是这些法子,就已经是天才的设想了。 当然,这种行为,却是畜生的行径,尤其是对于这些天师教的人来说。 “那黑气叫做魔念吗?真是一种恐怖的东西啊,前两任天师,应该都是被这魔念害成了这样,而我,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骨架正好将他最后的魔念分离完毕,头颅对他反而也没用了……这个畜生,他竟然连个痛快都不肯给我,就这样让我泡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天师的怨气滔天。 “丧心病狂!”李长生咬牙说道。 “前辈可知其他?”这算是天师教的家事,我不是很感兴趣,继续询问。 “前几日,曾经有人来找过他,那人为一个凡人,带给他一封信,看到这封信后,老畜生非常的兴奋,连续大笑了半个时辰,说是终于能够重见天日……”天师丝毫不隐瞒,他知道自己这种境地,再隐瞒也没有意思了。 “凡人?”我皱眉:“前辈可知具体模样?” “年纪不大,但模样却很苍老,他是个哑巴,只有半截舌头。”天师回忆着说道。 “看样子不像是圣教的人。”我跟楚琛交换了个眼神,有些不明白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圣教子啊幕后操纵,为何会派出这样的一个人呢?要知道圣教可都是女人啊!难不成背后竟是另有其人吗?以纵沟亡。 我想到复活的上元真人,忽然间又感到了混乱,很显然,那个时候叶梦瑶都差点死亡,以此推算,上元真人应该不是圣教复活的。 当初养鬼道的莫先生在得知真相之后,曾经指着上元真人说“你,居然是你!” 这个人的身份定然很震惊,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人。 联想到在苗疆的时候,养鬼道也跟一个人亲密合作,甚至派人伪装楚琛,也都是这个所安排,这正是背后算计我的那个人,也就是说,那个背后之人,与圣教,与那七个吞噬了魔念的人,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泡在瓶子里的天师却是看着怀玉,说出了一句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的话语。 453:怀玉的变! “怀玉,你天资不俗,心地善良,待人宽厚,是一个好弟子,将来也可以做一个好的师尊。但是我却一直不曾认为,你会成为一个好的天师,因为你的心性,实在是差的远了……”天师严肃说道:“许多人以为,我不答应你成为下一代天师,是因为我与你师尊剑尘子不合,然而事实上,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要和他争什么,他是天之骄子,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走了好运,才成为了天师……我这辈子也许做的最亏心的一件事,就是赶走了当年那个上山想要见他的女人吧。” “原来是他……”我脸色一变。 “这件事剑尘子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自己有做错,因为天师教禁男女情爱,只不过当时,我的确是存在私心……我励精图治,想要让龙虎山恢复辉煌,只可惜,却是南辕北辙,到了如今,更是连自己也保全不了,也许道路,一开始就走错了,这种末法时代,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修士生存了,龙虎山需要的不是开拓,而是稳定……你做天师,也许比我更合适。怀玉。我以六十二代龙虎山张天师的身份,将天师之位授予你,天师图录,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盯着怀玉,眼中包含期待。 “我,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知道月月的悲剧是由此人为导火索,但我却是恨不起来。 “答应吧怀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弟子遵命!”怀玉落下眼泪,跪倒在地上。 “现在,给我个痛快!”天师闭上了眼,喃喃说道。 “不能。不能,我做不到……”怀玉眼中露出惶然之色。 “动手吧怀玉,这是你成为天师的第一课,杀了我,算我求你,杀我,给我个痛快!”天师发出怒吼之音。 “让他自己安静安静。”李长生把我推了出去,丢下了石中剑。 也难为他了,居然还带着烟,忘记自己多久没抽烟了,我们一人叼着一根烟,坐在外面抽着。 半个时辰后,怀玉走了出来。可以感觉到,他有一种很微妙的变化,仿佛在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他突然间成熟了许多一般。 怀玉将石中剑归还李长生,抢过一根烟,自己抽着,呛得流泪,却是说道。 “带我去见他!” 我们知道他说的是谁,轻叹一声,选择离开。以纵讽划。 老家伙是真的聪明,他与怀玉换了魂,我们如何能够破坏肉身?除非是先把他从怀玉的身体里赶出来才可以。 又回到了战场,那边斗的如火如荼。 宝印真人以一敌二,不仅未曾衰弱,反而越战越勇,他的气势不断的拔高,仿佛没有止尽一般,左右手都是天崩印,竟是将其凝聚为实质,打在星河之上,引发滔天波澜,显圣仙姑眉心溢出血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怀玉化身龙虎,绵延百米,沉重如山,坚固不朽,但却是被天崩印打的连连倒退,口中不断吐血。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就算他这几十年来有了什么机遇,也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强吧?关键还是永无止境,从真人初期,甚至是一路爬升到了中期巅峰,即将突破到真人后期! 要知道武当的张三丰,当年天下闻名的时候,不过也只是真人巅峰而已。 “临!”宝印真人却是陷入到一种奇妙的感悟之中,当他真正豁出去之后,就无欲无求了,这正好符合了道家清静无为的理念,四个字说来简单,但古往今来能做到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这难道是九字真言!”老天师终于有所发现,瞳孔骤然收缩。 显圣仙姑点头。 天崩印轰然砸出,发出巨大的声响,洞穿了星河,就像是一头烈马奔腾。 二人一起吐血,竟是被宝印真人一人打的节节败退。 “这就是九字真言真正的力量吗?”临字秘还不算什么战斗所用的真言,但是在宝印真人施展,却是这般恐怖,想想吧,若是他拥有斗字秘,这样一击,这二人岂不是都要殒命吗? 仿佛一条金光大道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终于直观的体会到,九字真言是多么的恐怖。 但这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毕竟这是真人的境界,二人再次出手,显圣仙姑眉心涌出金色的血迹,她将这金光打入星河之中,其中仿佛真的繁星点点,星河瞬间狂暴了起来,朝着前面倒卷而去,与此同时,龙虎共同怒吼,老天师身化龙虎,直接冲了进去,全力搏杀。 “真人!” 我失声叫道。 宝印真人被撞飞,星河倒卷,将其包裹,但他双目却是沉凝,心中默念临字秘,就仿佛是一株青莲,立在这星河之中,无论多大的打击,都是巍然不动。 显圣仙姑瞳孔之中透出杀意,竟是手掌一捏,眉心仿佛有一轮金色的小太阳出现,那滚动的星河,立即狂暴了百倍,竟是直接爆炸开来! 整个星河的爆炸,瞬间就让宝印真人支撑不住,吐血落地,犹如风中残蝶。 “住手!”怀玉冲了过去,他望着另一个自己,双目之中满是愤懑:“你有什么资格做前辈?你有什么脸面再回龙虎山?堂堂正道魁首,却做出这等腌臜之事!” “没想到居然被你知道了,你这呆傻的小辈,倒是有点意思,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老天师冷笑,怎么可能因为怀玉的指责就动容? “厚颜无耻,丢人现眼!”怀玉喘着粗气骂道,以他的性格,这已经是他所能说出的最恶毒的话了。 “随便你怎么说吧。”老天师冷笑,根本就不在乎。 “你为何不杀我,以你的性格,杀了那么多晚辈,不应该对我网开一面!”怀玉叫道:“难道你怕了吗?” “杀你脏了我的手,你滚开,不要逼我!”他不去看怀玉。 “你是不敢,我确定了,你肯定不敢,我说你为什么要骗我跟你换身体,原来是这个原因,你的身体还承受着魔念最后的摧残,找一个同样修龙虎山道法的年轻身体,无疑是更加契合你的魂魄,但这要建立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敢伤我,因为动我,就等于伤你自己!。”怀玉眼中露出笃定之色。 “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老天师丝毫不乱,再次准备出手。 下一刻,他却是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怀玉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怀玉!”我们叫道。 “小子,你疯了!”老天师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个敦厚纯良的晚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举动呢?这不是他的性格啊。 “我还是那个我,但如果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还不会长大,那么我就不陪做天师了!”怀玉拔出匕首,再次戳进自己的身体之中,就仿佛这根本就是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做天师?”老天师的痛苦更甚。 “不错,龙虎山天师教第六十三代天师怀玉,拜见前辈!”怀玉口中恭敬,却是更加决然,一刀再次刺入胸膛。 “住手!”我大惊,如果说要同归于尽,那么我宁愿这老天师活着。 “不要阻拦我,相信我,他没有这个胆子!他会妥协的。”怀玉挑衅的看着老天师。 “你,你不要逼我!”他看了看显圣仙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原本以为一个天才的设想,没想到却是在源头出了问题,这个小子的心性,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如果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他心中的恨,简直无法形容! “我要你跪在龙虎山列祖列宗之前,向所有的龙虎山弟子忏悔,你从是不从!”怀玉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 老天师同样倒地,他眼中满是凶狠,但在看到怀玉的眼神之后,凶狠却是退去,因为他发现,怀玉几乎已经疯了,他决定了要付出一切,跟这样的一个人,说什么能有用呢?他浑身发寒,万万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在最后环节出了问题。 “你从是不从!”怀玉怒吼,再次拔刀。 “我,我,我……”他想低头,但是很难说出口,怀玉惨笑,就要再次动手,老天师心中一紧,脱口而出:“我从,从,老夫从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懵了。 怀玉一笑,没有丝毫温度,这对于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喜事。 宝印真人再次回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液,看了一眼老天师,却是不屑,最后把目光转向我。 “传送阵就在前边,你们出去吧。” “那前辈你呢?”我看向宝印真人。 “我来为你扫清一个大敌!”他的眼神锁定了显圣仙姑。 454:夕而死 “朝闻道,夕而死……”宝印真人喃喃,却是不再理会我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其实他的心思,很容易猜测,在这种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虽然参悟了临字秘,但却已经晚了,倒不如趁这个时候,绽放最后的辉煌。 临死之前斩杀一个真人,这已经是值得一生夸耀的事情了。 “前辈保重!”人之复杂,就体现在此,真正的大奸大恶之辈毕竟是少数,多面性才是一个人该有的样子,之前接触的人如此,宝印真人也是如此。 “这个送你!”他丢给我一枚竹简。 我接过,放进芥子袋,却是没有看。 我们都冲着他一拜,躬身退后。 “师尊!”叶梦瑶看着我们,不甘心的喊了一声。 显圣仙姑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阻拦,她清冷的眸光盯着我们,没有紧张,也没有其他旁的情绪,仿佛走掉几个人对他来说,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 老天师垂头丧气,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心底一直在盘算,如何寻找破题之策,但在他想到之前,还是只能跟我们乖乖离开,毕竟有怀玉以自己为质,威胁着他。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谁又没在变呢? 心底只剩下唏嘘,还有喜悦。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活着出去。至少可以安排宁浅画转世。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们乘坐传送阵离开,最后我回头望了一眼北海秘境,却是喃喃说道。 “宝印真人现在这么强悍,就算杀不掉显圣仙姑,也不会吃亏吧。” 到底还是有些担忧。以团找才。 我却并不知道,就在我走后,叶梦瑶等人也离开了,圣教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们需要出去主持大局。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真人。不可能是哑巴。”宝印真人衣袍高高鼓起,狂风吹拂着他的须发。 显圣仙姑依然是淡淡的看着他。 “依稀之间,我可以感觉到你的特殊,你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息,你一直隐藏,别人察觉不到,但我却是偶然可察,九字真言到底是道家无上法门,只可惜,我领会的晚了……不过,这已经足够,让我撕开你的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一个真人,就这么莫名的出现,不会是巧合,你究竟是谁!” 宝印真人气势陡然暴涨,整个身体就仿佛化作一轮金色的太阳。 “你也是期待着我们单打独斗吧,从你的淡然,我可以看出你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凭什么,你们两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有什么底气?你没有道理不怕我,也没有道理与我正面抗衡,你为何不怕?为何?” 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疑惑,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金色的太阳碾压而去,照亮了半边天空。 “因为,你还差得远!” 显圣仙姑微微一笑,却是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若是让圣教的人得知,定然会大惊失色,因为掌教大人,可是从来都不说话的啊!但他们震惊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她的声音,明明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但发出的声音,却是…… “你!” 宝印真人双目睁得滚圆,即使是他现在的心境,也露出骇然之色。 一片轰鸣之音响彻。 半个时辰后,北海秘境之中,有一个华衣女子走出,她的手中,提着一枚滴血的头颅,望着漆黑的天空,她的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就要结束了!” …… 我们出了北海秘境之后,径直朝着北海而去,直觉告诉我,外界恐怕早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果然,就在我们到达北海的时候,首先嗅到的就是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我们一眼看到,许多修士正在厮杀,准确来说,应该是被追杀! 动手的修士满眼狂热,就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就算是受了伤,也置若罔闻,拼命的追着对手,将利刃插入他们的心脏。 就在杀了人之后,每个人都取出一枚金色的铃铛,在死者的身体上晃一晃,然后就看到一股白气被收入铃铛之中。 最开始,我以为这白气是人的魂魄,但靠近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 “你们住手!”李长生大喊一声。 “杀了他们!”然而却是引来了注意力,这群人如同疯子一般,直接便杀了过来。 李长生嘴角一抽,正琢磨着要不要好好教训他们,楚琛却是直接动手了,清冽的剑光划过,这群人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你!”李长生瞪着楚琛。 “他们被人所控制,没有了理智,不杀他们,只会让更多的无辜者死亡。”楚琛却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也没有在乎楚琛的狠辣,因为杀戮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常有的事情了,蹲下身子,我捡起这金色的铃铛,神念一扫,却是露出狐疑之色。 “这里面是元气!” 这些人收的不是魂魄,而是元气,换言之,就是所杀修士多年来苦苦积攒的修为,都被收入这铃铛之中。 我有点不明白,他们收集元气做什么,这东西又没有什么用。 要知道,修士的元气,都是打上自己的印记的,不是说被人夺走,就能纳为己用了,强行吞噬他人的元气,基本上是找死的行为。如果这世间修士的修为都能够互相吞噬,那么早就乱套了。 所以他们的目的,就让我们猜不透了。 楚琛抓住了一个人,询问他是谁指使的,此人却是缄默不语,时不时的还想要酝酿反击,不得已,我们只好将他杀死。 “这帮人果然没有理智。”李长生皱着眉头。 “不好,秦家!”我脸色大变,忽然间想到了秦家。 不说别的,我的小徒弟秦羽还在秦家,总不能抛下他不管。 就在我们前往秦家的途中,秦家的大门却是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十几个堵门的秦家子弟,就像是被狂风席卷一般,身体倒飞而出,落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声息。 “秦家子弟,誓死一战!” 秦广元嘶哑的声音响起,其中充斥着悲愤和绝望。 “杀!” 所有秦家的男丁都持着法器冲了出来,他们眼中有悲伤,也有愤怒,唯独没有恐惧,因为恐惧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只能是决然。 赴死,而已! 小孩和女人,也都是持着棍棒,站在后边,他们眼中布满了绝望,时不时的传出哭声,却无人后退。 “小小秦家,没想到也能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烟尘散尽,大批人马走了进来,是郑秋云,苍老的他,身上却是散发着一股煞气,唯有鲜血,才能堆积这么惨烈的气息。 他再也没有之前在郑家时候的唯唯诺诺,整个人精神焕发。 再其身后,有大批眼露狂热的修士,跟之前在北海胡乱杀人的修士一样,如果有人仔细辨认,定然会发现,这些修士,许多人都是郑家,张家等北海八大家族的人,此刻就像是被洗了脑一般,如同木桩一般站着,等待郑秋云的命令。 “好一群无耻之徒,投靠了圣教,换来的就是被人奴役的命运,郑秋云,我敬重你是个前辈,听说你这一辈子都在为郑家谋算,可你看看到了最后,变成了什么样,你身后的那些人,不,他们还能算是人吗?”秦羽虽然稚嫩,但却义正言辞。 “这还不是拜你们秦家所赐!”郑秋云根本不为所动,秦羽的话,只会让他的杀意更加深重,他冷冷说道:“修行界就要变天了,你们谁都逃不了,你用爆炎珠偷袭我们,死伤了数十人,那无妨,因为我们有的是人,我就不信,你还能有第二颗,第三颗!” “就算没有爆炎珠,我秦家也不会屈服,我秦羽既然不能光宗耀祖,那我就做秦家最后一任家主吧!”秦羽拔出破军剑,已经决定好了要拼命、 “不自量力!”郑秋云随意挥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却是飘来。 “不自量力的是在说你自己吧!” 455:转世 “师父!”秦羽第一个反应过来,满眼兴奋之色,方才的激动,此刻都是平复了下来。 “是你!”郑秋云是第一次看到我以真正的模样出现,但是他却像是早就肯定了一般,一眼就认出了我。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我跟李长生等人走了过来。看着郑秋云这个老家伙,我摇头叹息。 “我没有选择。”郑秋云轻笑,自己这方人多,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踏实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出现的瞬间,他就认为自己输定了,但是输定了,不代表就要束手就擒,他不是废话的性格,一摆手说道:“动手!” 所有人都扑了过来,他们眼中泛着红光,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每个人都是如此。以团在扛。 这很古怪,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但是这帮人,的确是不会给我造成太大的困难,在知道他们被人控制的情况下,我们也没有留手,几个呼吸之间,就把他们灭杀,郑秋云双目之中涌出疯狂之色,他猛然扑向秦家,这是他唯一的生路,抓住秦羽,来威胁我! “找死!”我眼中爆出精光,运转行字秘,如风一般冲去,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追上了他,然而郑秋云依然不顾。伸手朝秦羽抓去。 秦羽眸子里闪过坚毅之色。举起破军,试图阻拦郑秋云,但就在他们即将碰触到的时候,郑秋云的气势却是泄去,他整个人撞在破军剑上,一口血也喷了出来。 这一幕,让我们都是一惊。 原来他只是想求死。 “为什么?”我看着郑秋云。 “我累了,这么多年,为了郑家,我累了,可惜的是,郑家依然没有保留。一切都没了……”他吐血,气息逐渐的萎靡:“当初那个晚上袭击郑家的人,一定是你,对不对?” 他想要一个答案。 我点了点头。 他惨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秦家门户紧闭,我进入其中,也顾不上寒暄,询问秦广元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就在北海秘境开启的第三天,整个修行界就已经乱套了,圣教从海岛上倾巢而下,不断的拉拢修士。 他们的目标,主要是集中在散修身上,以利诱惑。要知道散修就是凡人社会里的屌丝,能有个捞外快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可他们一旦来了,就等于中了圣教的圈套,他们用一种奇怪的药物,控制了这些散修,当每个人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圣教最为忠诚的鬣狗。 除了散修之外,还有小势力,早就在多年之前,圣教就已经秘密渗透那些小势力,小家族了,就比如北海八大家族,在圣教起势的第三天,就已经决裂,大批家族子弟被圣教所控制,这还不算完,又过了几日,就连那些大门派的修士,也有部分人没有幸免于难,这其中,不缺乏化境! 圣教瞬间开启了扩张之路,只不过他们的目标,却是让人看不懂,派出大量的人手,也没有目的性,就是疯狂的杀戮,杀死每一个所能看见的修士,然后将元气用铃铛法器夺走,至于其他,哪怕是死去修士身上的法器和丹药,他们也丝毫不在乎。 秦家,自然也是一个目标,如果不是我留下的爆炎珠拖延了时间,秦家也坚持不到我来。 “这圣教真的是疯了……”秦广元揉着太阳穴,这么离谱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要知道就是几百年前的修行盛世,也很少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出现,圣教究竟图什么啊?你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图的难道就是那些元气吗?可是众所周知,别人的修为又不等于是你自己的,你拿了又有什么用? 修行修行,就是一个自己提升的过程,将天地之间的灵气转化为自己的元气,这不可能假他人之手。 “之前不是让龙虎山的同门保护秦家吗?他们人呢?”怀玉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龙虎山也遭到了袭击,他们赶去救援了……”秦羽的一句话就让我们陷入了震惊之中。 “就连龙虎山他们也敢!?”李长生眼睛瞪得滚圆,这种老牌道门,圣教也敢动? “除此之外,还有三清观,天魔宗,八景宫,禅宗,法华寺……”秦广元掰着指头,一一讲述,每一个门派,都是大名鼎鼎的老牌宗门。 “圣教真是疯了!”就是寡言少语的楚琛,也沉重的道了一句。 怀玉盯着老天师,然而老天师却也是茫然,甚至可以用慌乱来形容,显然这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整个修行界都陷入了浩劫之中,他并没有参与之中,怀玉闭上了眼,说道:“我要回龙虎山!” 本来我是希望他在秦家养伤的,但是这种情况,怀玉怎么可能听我的? “李长生跟楚琛也去吧,我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办,后面我也会去龙虎山的……”我沉声说道,事态越是省级,越是让我有一种紧迫感,我必须尽快将宁浅画的魂魄安排好。 怀玉心乱如麻,一行人即刻启程,前往龙虎山,秦家众人,在我的安排下,前往了上海。 繁华的大都市,是最好的藏身之所,就是修士,也不敢轻易涉足到凡人的世界里。 也许秦家,去了凡人社会,还能过的更安稳一点。 他们走后,我便离开了秦家,我要去的也是凡人社会,也没有目的,我径直向前。 走了三天,在一个小城市之中,我顿足。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她生的样貌不错,身上也有黄气环绕,这说明她经常做善事。 再有半个月左右,这个女子就要临盆了吧,这是前往医院的路上。 我默默的记住她的气息,晚上她的丈夫守着她,我观察少许,发现这男子也是个好人,虽然庸碌,但心性却是不错,懂得谦让。 这就是我理想中的家庭。 我直接走了进来,在我进入的瞬间,他们便进入沉睡之中,我抬手一道元气打入男子体内,有这一道元气在,可以保他一生不会有病痛。 当然,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寿元,天时到了,还是一样要殒命。 我取出装着往生泉水的瓶子,手指轻轻一弹,宁浅画的魂魄便漂浮而出,看着她沉睡着的面庞,那长长的睫毛似乎微微动弹,每一下都拨动着我的心弦。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相遇,相知,相爱,再到别离……这个过程,短暂而又悲伤。 但这却是我最美好的记忆了。 “老实说,我有点后悔,修行不能算是一件什么好事,每一次修为的提升,带给我唯一的喜悦理由就是,距离救你,更近了一点……”也只有在看着宁浅画的时候,我放下自己所有的防备,眼中满是温柔:“我有点厌倦了,人在平凡的时候渴望刺激,然而当杀戮成为常事之后,又会渴望平凡。” 往生泉水浸泡着她的魂体,一缕缕荧光将她身上的红尘气息全部洗净,同样洗掉的,还有她与我的记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带着这些东西,会影响到胎儿的正常成长。 “抱歉,我不能守着你了,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需要我去拼命,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将你的魂魄接走,带你去苗疆,将你失去的记忆,都找回来……”我闭目,伸手将宁浅画的魂魄打入女子的腹中。 我滴下一滴精血,这可是九窍玲珑心之中生出的血液,孕妇的生机瞬间旺盛了百倍。 可以感觉到,她腹中的胎儿,迅速的成长,临盆的日子,只怕是就快了。 我打了个响指,二人苏醒,女子捂着肚子,叫唤着疼,不多时医生冲来。 窗外的我,听到第一声婴儿的啼哭,露出了笑容。 我却不知道,此刻正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子,正朝着我的方向靠拢而来。 “徐铭,你在哪!” 456:截杀 当我听到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一家人抱着孩子在庆祝,我在外面看了一眼,感觉到婴儿的健康,露出了笑容。 之后,我在这里守了两日。每天夜里,我都会走进去,看一看这个孩子,将她的气息映在心底。 我可以感觉的到,在这个小生命的灵魂深处,有着宁浅画的淡淡气息,她的魂魄,会随着这个孩子一点点的成长,直到十八年那年成功苏醒。 大雨滂沱,听着落雨声,我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雨夜之中,我朝前而去,刚刚出城不久,我却是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 难不成竟是此地发生了仇杀吗? 因为靠近凡人世界,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也许有人在犯罪。但当我稍微靠近之后,才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 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规矩,极少有修士在凡人的世界活动,就算是活动,也不能做太过分的事情,我眼神一变,进入林中,一眼就看到了一群人穿着圣教的服饰,正在追赶什么人。 足足有三个化境的老太婆带队,随队而来的不是那些被控制的修士,而是圣教真正的弟子。 全部都是女子,她们行动的很坚决,我听到了骂声。 “圣教的人在追杀谁?”刚刚生出这个疑问,我就决定要插手了,很显然,圣教是在与天下为敌。我没有道理放过他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人,与其让他葬身在这里,倒不如帮他一把,能让圣教如此针对,定然是一个麻烦人物才对。 也许是靠近凡人世界吧,她们也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再加上大雨遮掩,我发动行字秘,几乎如同一缕轻烟一般,硬是没有人发现。 “冥顽不灵,仙姑已经对你足够仁慈了。居然还想着逃,你这是自取死路!”正中间的老太婆冷笑,她掌中持着一枚沾满铜锈的锥子,轻轻一弹,这锥子就如同闪电一般飚射而出,在这复杂的环境里,却像是锁定了对方一般,直接穿透身体,血腥味更加浓郁了,然后锥子又落了回来,锥子上的血迹,尽数被那铁锈吞噬,露出妖异的色彩。 “就在前面。追上去!”另一个老太婆发令。 众人扩散而来,朝着前方呈扇形追去。 却不知道,已经有个死神在林中等待了很久。 一个圆脸少女,看起来刚刚成年不久,手中持着绿色的法剑,她模样可爱,眼眸里都是兴奋之色,如果这次任务成功,回到门派,可是有赏赐的…… 兴奋之中的她,却是没有发现,就在她即将擦肩而过的树上,正有一个人死死的盯着她。 刚刚过去半个身子,我便无声息的落下,一指点在她的脑后,然后捂住了她的嘴巴。 少女瞳孔骤然放大,但很快又闭合了起来,将这没有声息的女子平放在地上。 我去了另一个方向。 短暂的时间里,不断有人被我放倒,可以看得出来,圣教的这些女子,修为虽然不错,但经验,却是少的可怜。 我仿佛真的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死神,肆意的收割着她们的性命。 有的人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们觉得自己的同伴好像都没了动静,有人轻声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心底有些不安,但是却也不敢后退,同时有人从树林中钻出来,一眼便看到倒在湖边的人。 “找到了!” 众人大喜,将不安抛在脑后,飞快朝着此行的目标而去。 “找到了吗?” 三个老太婆也是露出喜色,朝前跑去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人感觉到不对劲,她落在后边,狐疑的看了看草丛,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谁在那里?” 她冷声问道,却是一步步的靠近。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她将剑刺了过去,有血液飚射出来,但却仍然没有丝毫的动静,她顿时觉得不妙,掀开草丛一看,才发现死去的居然是圣教的弟子,而自己的剑,正是插在她的身体里。 一眼看去,这草丛之中有好几具尸体。 肯定不是被追杀的人出手的,他早就没有还手的力气了! 难道说,另有其人?以女大号。 她悚然一惊,就要大叫,然而背后却是一道恶风袭来,老家伙连忙转身,才发现眼前飞来的只是半截圆木。 上当了! 她再次转身,却已经晚了,拥有行字秘的我,行动如风,对付一个境界还不如我的人,又是偷袭,简直轻而易举,我一剑刺穿了她的喉咙。 她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拿出森罗印,让赵金柱将她的魂魄吸走。 “感觉如何?”我问道。 “还差的远呢主子……”赵金柱可怜巴巴的说道。 之前他受创很严重,想要恢复,可是需要很久的时间,这些修士的魂魄,顶多让他稍微有点力气而已,但想要变得跟之前一样龙精虎猛,只怕是还有的煎熬。 “没事还有……”我看向树林外边,直接就追了出去。 两个老太婆跟十几个弟子围成一圈,看着那个倒在湖边的身影,接连发出冷笑。 “没想到你居然能愚蠢到这种程度,背叛圣教,这根本就是嫌命长了,难道你忘记当初是谁救了你的性命吗?” 倒下的身影一颤,却是没有出手,只是牢牢的护住身下的孩子。 “婆婆,好像少了许多人?” 之前心存怀疑的弟子几次回头,发现还是没有同伴走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问道。 两个老太婆这才发现不对劲,他们对视一眼,看向树林。 “圣教弟子,还不快快出来!” 她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就连自己的师妹,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连续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动静,这树林就是黑暗中的巨兽,悄无声息的吞噬掉了所有的人。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风雨却是大作,啪嗒嗒的落雨声响成一片,十几个尸体,就在风雨交加之中骤然抛出。 众人看着那麻木的面孔,同时大惊。 “怎么可能……” 她们下意识的想要接住尸体,但尸体却是忽然间炸开,血肉模糊之中,我一剑刺出,因为要一击必杀,我动用了斗字秘,在尝试三次之后,直接成功,剑光呈扇形掠过,十几个普通的弟子,瞬间便殒命,就是这两个老太婆,也都是吐血倒飞。 “你是谁!”有人尖叫。 “要你命的人!”我冷冷说道,一剑斩掉他的头颅。 还剩下一人活着,她看着我的面孔,却是陷入了呆滞之中。 “是你,你是那个徐铭!” 没成想圣教的人也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没错,就是我!”对付一个受伤的老家伙,难度可不大,虽然她也抵抗,但我下手却是狠辣,直接斩去她的双臂,让她还不了手,然后我甚至是取出丹药,喂到她的嘴里,防止她因为流血而死,我打算审问:“说吧,你们圣教究竟在图谋什么东西?” “我不会告诉你的!”她疼得打滚,但牙口很紧。 “这是你逼我的。”我的心肠冷硬,就要严刑逼供。 “你死定了,所有人,你们所有人,都死定了,仙姑会替我报仇的……遗憾的是,我看不到仙姑成功的那天了……”她尖锐的笑着,忽然间没了声息,我急忙过去看,才发现她咬舌自尽。 真是心存死志,谁也挡不住。 叹了一口气,我让赵金柱把这些魂魄全部吞了,然后走近湖边。淡淡说道。 “这位朋友,你安全了。” 然而当她转过身子的时候,我的眼中瞬间被难以置信填满。 “竟然是你!” 457:绝笔 苍茫的雨幕连绵万里,在一座山洞之中,却是立着一团篝火。 我看着头发湿漉漉,一直在滴水的叶梦瑶,淡淡说道。 “讲讲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低着头。浑然没有那股子锐气,这跟她现在重伤有很大的关系,身上沾满了泥水,不断有鲜血涌出来,但她的怀中,却是紧紧的抱着男童,让人意外的是,这男童,状况也很不好,发着高烧,看起来很危险。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叶梦瑶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 “找我?”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哪? “当初给你往生泉水的玉瓶上有我设下的禁制,只要你带着这瓶子,我就能感应到你到了哪里,所以顺着这股联系,我一路找了过来……”她抬起头。看着我说道。 竟有此事!? 我脸色一变,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为了防止我跑掉,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而且我居然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我只有庆幸,还好自己动作够快,不然若是在宁浅画转世的关键时刻她来到,就会招惹很多的麻烦,理论上来讲,我不希望任何修行者知道宁浅画被我安排转生的休息,留在凡人世界里,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成长,才是最安全的。 “详细说说吧,圣教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堂堂圣女,也沦落到这么狼狈的下场……”既然没有给我造成麻烦。我也就释怀了。将重心放在叶梦瑶的身上。 我觉得一定能从她身上挖出有用的情报。 “师尊变了……”叶梦瑶沉吟良久,眼泪滚落了下来。以巨扔圾。 她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回归宗门之后,她才发现圣教已经不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家,岛上的修士,全部都红了眼,像是疯子,又像是傀儡,被人驱使着,杀气腾腾的离开岛屿,而那些正常的同门,表现的又极为冷漠,她们在那些化境的老太婆的带领下。屡屡出去执行任务,每一个回来,都是一身煞气。 直到后来,就连叶梦瑶自己,也逃不过宿命,作为圣女,自然也要负责带队,她这才发现,圣教原来一直做的,都是屠戮之事。 青云门。 火光冲天,修士被斩下头颅,就像是皮球一般从台阶上滚下,眼睛无法闭合。仿佛在质问苍天。 圣教的修士犹如闲庭漫步,取出铃铛,收走元气,顺便就将这头颅踢开。 老弱妇孺的哭声,在火光中传出,逐渐的,有一股人体被烧焦的味道飘散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叶梦瑶看着这一切,颠覆了她所有的世界观,她的脸色苍白,就像是中了邪。 “为了仙姑的大计!”旁边的婆婆如此回答,她的眸子里满是狂热,她们早就被洗脑,仙姑是她们唯一的信仰。 叶梦瑶摇摇欲坠,如果说这些人心肠冷硬都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她,明显就差得远了,从小,她只是一个凡人,远离杀戮,后来经过了大凉山一事,心性有了改变,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冷血屠夫,相对来说,她的疯狂和残忍,只是针对我而言。在圣教的时候,作为圣女,她极少参与杀戮,所以经历的不多,偶尔也会看到,却不会像现在这般动容,对付敌人,跟屠杀普通人,这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趟出行,有三个宗门,数百口被灭,其中,有一半都是凡人。 当叶梦瑶回来的时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久久不曾出去。 她想过要去质问显圣仙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宗门,根本就没有得罪过圣教啊,但是她不敢,她很清楚,师尊虽然很少说话,但心肠却是极其冰冷,她所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前去质问,只能是引火烧身。 在显圣仙姑面前,叶梦瑶只是一个懦弱的女人罢了,她的一切,都是显圣仙姑给她的,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然而,有些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显圣仙姑一纸诏令,让叶梦瑶交出男童。 只是这一句话,却没有过多的赘述。 这不是通知,而是命令。 叶梦瑶想起来这样一个画面,师尊问她,你可想报仇? 叶梦瑶说想。 师尊就说,可以,那你要把孩子生下来。 然后她以红衣小女孩的骨架为鬼胎之鬼,取我的血脉和魂魄为其塑魂,又用了珍贵的灵丹,给予这个孩子庞大的生机,所以他才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如此迅速的长大。 当时师尊的眼神,有兴奋,但更多的却是另一种叶梦瑶看不出的情绪,但现在她懂了,那是满意,满意自己所创造出来的艺术品。 她想起那些元气被吸走的可怜的人们,身体顿时瑟瑟发抖,可以想象,男童一旦落入师尊的手中,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她很清楚,男童不凡,年纪虽小,但体内的元气,却是充沛至极。 一抹彷徨,爬上了叶梦瑶的心头,理智告诉她,交出男童,这是最聪明的选择,没有人能够违抗显圣仙姑,但是心中却总是有个执念,干绕着她做不出决定,她看着眼神依然怨毒的男童,忽然间流下泪了……他是我生的孩子! 一开始把他当鬼,当工具,当成天底下最丑恶的东西来养,可是后来,这种情绪却是在默默改变,就连叶梦瑶自己却没有发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个孩子,哪怕是再怎么坏,再怎么丑恶,那也是我的孩子…… 这是母爱,是女人的天性,但可惜,苏醒的太晚了。 但这并不影响叶梦瑶抱着男童逃走,没有意外,她被追杀了,圣女叛教而出,所有人震怒,大批大批的追兵杀了出来,男童受伤,几近崩溃,走投无路的叶梦瑶发现,天下之大,自己居然无处可去。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我听到这里,沉声问了一句。 她的故事,很可怜,但却没有打动我,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可笑,这完全都是自作自受,有这样的恶果,完全都是自找的。 我与她本就对立,同情还没有廉价到可以施舍给她的程度。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叶梦瑶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她自嘲一笑,眼中闪过复杂:“是这样吧,一心想着报仇,最后却是要找你求救。” “如果知道是你,我也许不会救你。”我冷声说道。 “你为何这么的残忍……”叶梦瑶一怔,眼泪落了下来,她的眼神让人心碎:“你可以恨我,但这个孩子……” “孩子与我无关!”我眉头紧皱。 “为什么与你无关?他的血脉,他的魂魄,都是来源于你,甚至是他的诞生,也都是随着我对你的恨意才出现,你说这与你无关……好吧,你可以不承认,如果你在意的,只是夫妻之实,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她有些歇斯底里。 我没有回答。 “你觉得我脏?”她忽然愣住。 “你觉得孩子也脏?”她又问道。 我的身子一震,眉头微微皱起,她的一句话,却是戳中了我的内心,这个孩子是二龙那个畜生的种,又出自于圣教,满身怨气,我怎么可能认他?天底下随便一个人,恐怕都不会对这样的一个孩子,有半点的喜爱之情。 “我明白了。” 叶梦瑶不再说话。 我摇了摇头,离开了山洞,在雨幕之中,我站在树梢上,落雨声响成一片,敲打着我的心绪。 我是不是太过绝情了? 一抹复杂悄然的涌上心头,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但为何却总有那么一丝不安呢? 这个时候我很想要一根烟,但可惜李长生那个家伙不在。 轻声一叹,我背着手仰望苍穹,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朝着山洞走去,远远看着,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了,眉头一皱,走进山洞之中。 却是发现,叶梦瑶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有一滩血迹。 她一身重伤,这样跑出去不是找死? 男童平放在地上,没有带走。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抬头一看,山洞的石壁上写着一行字。 “虽然他脏,他恨,他恶心,他污秽,他残忍,他甚至没有人性……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最后悔的事情,不是当初去大凉山,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被二龙侮辱……而是,在师尊说要炼制这个鬼胎的时候,我没有选择将他抚养长大,当成一个正常的孩子,给他幸福和快乐……能救他的,只有你,所以我愿意用我的死亡,来换取他的生命……至少,给他一个安稳幸福的人生……对不起。” 叶梦瑶绝笔。 我望着石壁,久久不语。 458:茅山 我只能用麻烦上门四个字来形容。 这个孩子留给我,绝对不是一件喜事。 但看着他沉睡着的模样,我却是做不出将其抛弃的决定,其实,如果是在沉睡的状态,他也是蛮可爱的。 我唏嘘一声。卷起男童便冲了出去。 龙虎山,是时候去了! 一路上,我几经打听,才知道修行界彻底翻了天,越来越多的门派被灭门,圣教的动作,已经形成了一道席卷整个修行界的风暴。 可以用朝不保夕四个字来形容。 很多修士甚至咬咬牙,干脆废掉了自己的修为,隐藏在凡人的世界里,甘愿做一个有点道行的小人物。 一时之间,凡人的世界里倒是多了许多驱邪的和尚道士。 我听到了一个令人骇然的消息,三清观和昆仑派已经被攻破了,掌教都被钉死在高台之上,是显圣仙姑亲自出手,早在很久之前。这两个门派之中就有了圣教的内应,里应外合,才导致如此势如破竹。 我也遇到了几波小麻烦,但还好,都在能够应付的范围内,趁机我还打探了不少消息,遗憾的是,却是不知道龙虎山现在怎么样了。 仔细想想,龙虎山应该安然无事吧,他们不是圣教进攻的重点,李长生楚琛等人都已经前去了,这是一股很强悍的防卫力量,再加上还有老天师在,我相信以怀玉现在的能耐,肯定能逼老天师出手帮助龙虎山,一个真人坐镇。问题应该不算太大。 又是刀剑声传来。我顺着元气波动的方向赶去,果然又是圣教。 一小队修士正在被围攻,他们这个队伍看起来有些奇怪,多是年纪比较轻的小道士,而唯一的老道士,却是被这群修为不怎么高深的小道士护着,我注意到,这老道士受伤了,并且伤势很重。 “师祖,师祖,你没事吧!”小道士急得眼泪都要流淌了出来。 “我没事,把我放下。你们走,能走一个是一个……”老道士咳嗽,试图推开小道士。 然而后者却是根本不依,他拿出一把符篆,金光灿灿,看起来倒是颇为唬人,他仿佛很有底气的说道。 “放心吧师祖,我有驱邪符,这都是我自己亲手画的,我有这么多,一定能保护你周全……” 说着,眼泪却是流了下来。 “痴儿……”老道叹气,眸中也是含泪。难道今日就是灭门之劫吗? 驱邪符,青色道袍,桃木剑……看看这些人,我面色大变,这是茅山弟子? 茅山,是一个修行界很特殊的存在,他们跟那些利益挂心的修行门派不同,茅山的人,极少数有修为很高的,但他们在民间的声誉绝对是最好的,因为茅山的守则就是斩妖除魔,为了这个目标,他们甚至并不局限门下弟子的身份,凡人有缘也可以学茅山道法,俗家弟子,道家弟子,都是可以的,修行界的争端,茅山并不参与,他们致力于解决凡人世界中的麻烦……所以,多数的修行者,也不会针对茅山,因为虽然同样是修行,但茅山入世,走的却是另一条路,并且,值得让人尊重。 毕竟人家不图名不图利,画个符什么的顶多用用朱砂,也不会抢夺修行资源,谁闲的蛋疼会跟茅山为难呢?这也是茅山人丁稀薄,道法不深,却一直延续到现在还存在的原因,可是这圣教,居然就连茅山也不放过! “动手!”圣教领头的老太婆大叫。 众人冷笑,径直扑了上去。 “天要亡我茅山!”老道高呼,想要拼命,却是一阵无力,捉鬼驱邪,他们擅长,可如果是跟修士道法,却是差得远了。 “自己去找食物!”我直接丢出森罗印,对赵金柱吩咐道。 他呼啸一声,冲了出去,森罗印虽然受创,但那是面对真人,如今恢复了少许元气,赵金柱咬着牙,大发雄威,滚滚雾气,直接将这一方天地席卷,他暗自发着狠。 “都是柱爷的!” 那些死去的,魂魄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的修士魂魄,立即被他所吞噬。 就像是一个饥渴的人,忽然间喝了一大杯水,马上就精神振奋了起来,赵金柱一把就抓向那化境老太婆。 “何方妖物!”圣教如今人人躲避,居然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立即便让老太婆愤怒了起来。 换做是以前的赵金柱,对付一个化境女修,那问题定然不大,就算是以一敌三,也肯定不会落于下风,但是现在,仅仅对付一人,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主子!”他尖锐叫道。 “难不成还有同党?”另一个化境老太婆回头看去。 入目的却是锋利的剑刃。 我一剑便刺了下来,她瞳孔骤然收缩,元气狂涌而出,手心射出一枚绿色的毒箭。 “山河印!” 我右手持剑,左手却是迅速结印,天地元气疯狂汇聚,在我的头顶形成一道山形,我一掌拍下,大山轰然坠落,其中更有水流声响起。 “这是宝印真人的成名印法,你是何人?”化境老太婆大惊失色,这可是真人的绝学。 我自然不会回答,但她的话,的确是让我的思绪飘离,那一日离开北海秘境的时候,宝印真人甩给我一枚玉简,在等待宁浅画出生的时候,我每日便在研究这玉简之中记载的道术。以巨亚血。 只是三式印决。 山河印,宝瓶印,天崩印! 这是宝印真人最强的攻伐手段,其威力,我已经见过,山河印势大力沉,宝瓶印吞噬万象,天崩印毁灭一切,三式印法,都非同凡响,这对于攻击手段缺乏的我来说,完全是一桩重礼,没有想到,曾经的大敌宝印真人,最后竟是连连送我造化。 倒像是将衣钵传授给我了,想想之后的确没有了他的消息,反倒是显圣仙姑四处作孽,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宝印真人并没有奈何的了显圣仙姑。 那个老女人,究竟有多厉害? 想到很有可能已经陨落的宝印真人,我心中的怒火便更加旺盛了。 山河印砸落,老太婆吐血而亡,魂魄被赵金柱收走,剩下的一人,自然也不是我的对手,赵金柱桀桀大笑,一阵阵阴风呼啸,将这些圣教弟子的魂魄全部吸走,他还嫌不够似得舔了舔嘴唇,盯着茅山众人,双目之中透出饥渴之色。 “这是鬼王级别的厉鬼!”茅山的人对于邪物自然认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刚才几乎被圣教所屠戮,他们都没有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这是千百年来养成的习惯,正邪不两立,茅山要诛邪! 这是下意识的想法。 我一把按住赵铁柱,把他塞进森罗印之中,还算是清秀的面孔映入茅山众人的视线之中。 “前辈,在下徐铭!”我抱拳说道。 “身怀邪物,阴气森森,你是何人?”老道虽然状态很差,但仍然严厉说道。 “邪物是从养鬼道手中夺来,阴气却也是邪物附带。”我说道,茅山的固执是出了名的,还需要跟他解释清楚。 “此等腌臜之物,还是丢了的好。”老道见我态度好,语气也软了下来。 “法器不分正邪,道法同样不分,正与邪的界限,本就难有公论,茅山嫉恶如仇,但针对的也多是鬼物,而不是人,这说明就算茅山前辈,也难以为正邪下定义……法器也是如此,我用它来杀恶人,他便是正道之物,难不成前辈认为圣教是正道不成?”我含笑说道。 “哈哈哈,有道理!”老道一怔,继而大笑,也许他本来就没有想要跟我争辩,说道:“你随我来吧,看得出来,你应该是有事情要拜托与我,不然也不会跟我个弥留之际的老牛鼻子说这么多废话。” 他当先行走,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 这是一座清冷的山。 不算清秀,但每个茅山弟子都是落下泪来。 我看见山下倒塌的石碑,其上正是镌刻着茅山二字。 原来,这就是天下闻名的茅山真正所在之地! 459:解惑 茅山人丁不兴,这是常事。 一个是茅山弟子招收的少,他们更讲究缘法,普通人里面的有缘人万中无一,而那些一心想要修行的人,又肯定不会选择没有太大前途的茅山。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谁愿意来茅山做那斩妖除魔的苦力呢?另一个原因,则是茅山弟子遍布天下,他们风餐露宿,多数人就连茅山总部在哪都不知道,因为他们大多是被一个游方道士找到,然后传授了道法,就行走在人间。 茅山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宗门,大猫小猫三两只,就是有人打坏主意,也很少会针对茅山,但这圣教,却偏偏连他们也不放过。 茅山弟子的愤懑,我都可以看得出来。 走到半山腰,老道推开搀扶着他的弟子。背着手说道。 “茅山弟子听令!” 众人拱手。 “是!” 看着白发在风中飞舞的老道,我似乎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心中涌出一股悲情。 “立即离开茅山,两人为伴,进入芸芸世间吧,从此,不必再回来。”他如是说道,声音不容置疑,但只有我能够看到,他背对着众人的眼睛却是闭合,两行浊泪从眼角落下。 “师祖……”众弟子明显震惊,有几人情绪激动:“我们怎么可能在这危急存亡之际离开茅山?我们怎能抛弃山门?我们……” “茅山从来就没有什么山门,茅山的道,便是行走世间,百年来,不知道多少弟子踏入人间。茅山的名誉。是那些离开山门的弟子们所积累下来的,却是与我们这些留守山门的人没有关系……你们陪着我这个固执的老头子,只能是虚度青春,枉费了这一身道法……”老道轻叹。 “可是我们……”有人落泪,但老道的话却让他们动摇了。 “走吧。”老道摆了摆手。 “那师祖你呢?”有人询问。 “尘归尘,土归土,人各有命,无需操心老道,你们走后,也许会在这人世间,遇到茅山的前辈,到时候也能有个依靠。只是切记,万万不能堕了我茅山的名头……出世,云游,老去,传承,这是茅山弟子的一生,你们要谨记。”老道转过身子,泪水已经干了。 众弟子大哭,跪倒在地上,冲着老道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去。 一个又一个的弟子离开,老道的眼中又是骄傲又是不舍,但终究。却都变成了颓然,他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血,我身形一闪,将他抱住。以共妖血。 “上山吧!”他勉强一笑。 这就是茅山的道么? 如果说天下修行门派在我面前展开的是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那么茅山,就像是简单到了极致的素描。 正如老道所说,出世,云游,老去,传承,这是茅山弟子的一生。 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一路登顶,当我看到那一排的茅草屋,以及正中间的木头搭建的正殿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却是简陋与寒酸,我喃喃问道。 “这就是茅山?” “这就是茅山!”老道眼中有着骄傲。 我闭上了眼,一股来源于内心深处的共鸣感,让我陷入了沉思,在茅山所经历的这一切,让我看到了修行者的另一面。 这是一种最为质朴,在许多修行者眼里,几乎是白痴的传承,但这就是茅山。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心境却是波动很大,修行的另一面展现在我的眼前,让我空前平静。 “竟然有所感悟。”老道望着我,眼中划过精光,也有艳羡之色,每一个修行者生出感悟的时候,都代表着要有提升了,他这一辈子蹉跎百年,也没有任何一次感悟。 四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我才醒过来。 再睁眼看世界的时候,却是只感觉到色彩鲜艳了许多,没错,现在是晚上,但我眼中看到的却是波澜的色彩,仿佛这天地间的黑与那一盏湖南的油灯,都充斥着各种微不可查的色彩一般,以前看不到,但现在我看见了。 迈步走入木屋之中,我看见了老道,还有平放在他木床上的男童。 “这个孩子,体内蕴含着滔天的怨气,邪气,还有恨意。”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我知道。”男童的事情,也是我上茅山的原因之一,我想知道茅山这等传承久远的门派,有没有救他的办法。 “怨气乃天生,邪气由外灌注,恨意则是自己诞生,这个孩子,若不是你带来,只怕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将他掐死,哪怕这会让我良心不安,但也是为了人间除了一个祸患。”老道丝毫不避讳,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敢问道长法号?”我抱拳问道。 “你叫我徐老道即可。”他倒是随意。 “道长与我却是本家,这个孩子,的确是我决定上茅山的原因之一,不知道长可有办法救他?”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心为何,在叶梦瑶离去之后,我发现我对她本来也没有什么恨意,她也只不过是个可怜人,而这个孩子,却也是可怜,我决定尝试救他,尽人事,听天命。 “这个孩子受了很重的伤,内伤外伤的倒是好说,但这伤势,却是让其体内的气息不稳了,我之前与你说过,怨气乃天生,邪气是后来灌注,恨意则是他自己生成的,三种气息,使得他变得强大,但因为这伤势,却是让这三种气息开始互相吞噬了,在他的体内,早已天翻地覆,想救他,必须要净化邪气,怨气,还有他心中的恨意,如此,才有一线生机……”徐老道摸着这孩子的脉搏,淡淡说道。 怨气应该是来自于红衣小女孩的骨架,邪气则是叶梦瑶跟显圣仙姑刻意养的,从小的遭遇和见闻,早就让这个孩子心性改变,人之初性本善,但他却是意外,性本就为恶,滋生邪气再容易不过,至于恨意,我却是有些搞不明白,不知道他是在恨谁。 “那么要如何净化他的怨气邪气和恨意?”我再次发问。 “我茅山有一青灯,乃是当年三茅祖师流传下来之物,青灯之中,藏有下茅之术一卷,另有驱邪妙用,以此灯照耀,可驱此子的外邪,但他的内心之怨恨,还需要化解,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要有一亲近之人,以魂魄出窍,冒险进入青灯之中,化解此子心结,只有这样,才可能驱散他的怨恨,但这,有很大的危险。”老道沉思少许,慎重说道。 果然没有来错,茅山对于驱邪一道,却是很有心得。 只是亲近之人,却是让我难倒了,叶梦瑶不在,这个孩子还有亲近之人吗?我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却是轻声一叹,眼中涌出复杂,看来只有我去了。 我算他的亲近之人吗? 我不知道,但叶梦瑶说我是这孩子的父亲,这个孩子,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除了我,似乎就再也没有人选了。 “青灯驱邪一事,稍后便可直接进行,老道的时间不多了,趁现在还有口气,希望能为你解惑,以报你对我茅山弟子的救命之恩,你还有一事,请说吧。”徐老道也没有多问我跟这孩子的关系,目光始终平静。 “那晚辈就不绕弯子了,我曾见一邪道妖人,此人境界,已经到了真人的恐怖程度,他数十年前就已经死去,但现在却又再次复生,并且手中染血,这天下动乱,与那些进入北海秘境之中的各大门派的核心弟子有关系,但那些死去的弟子,有半数都死在这人的手上……最让人意外的是,此人师承,竟是来自茅山,他的道号叫做……”我正在说着。 咔嚓! 却是老道捏碎了桌角,他的眼中爆出精光。 “上元真人!” 460:长生?长寿! 能让受了伤的徐老道如此激动,看来我还真是问对人了。 “前辈知道此人?”我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从哪里遇到的?”因为情绪波动,他咳嗽了好一阵,才平复了下来。 我犹豫少许,觉得徐老道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便将有关于上元真人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是他没错了。没想到他又出现了……”徐老道的眼里有愤怒,但更多的悲伤。 上元真人的来历,我必须要弄清楚,因为这涉及到弄清楚这个圣教的大阴谋,很显然,背后是有人在操纵一切的,包括上元真人的复活,也定然是托付给别人,否则光靠他自己,凭什么活过来?我需要知道上元真人与谁亲近,这样才好推算出那个幕后之人是谁。 “在我还是个还没有加入茅山的时候,这上元真人就已经成名了……”徐老道眼中露出回忆之色,他说道:“老道我活了整整一百年,六岁那年加入了茅山,那时候人丁兴旺。天下修士,慕名来投奔茅山,原因很简单,都是因为上元真人,茅山出了一个真人,这就像是一个标杆,让所有都瞧不上茅山的修士,认定茅山的道法也能走向颠峰,所以就上了山,但就在我加入茅山的第三年,上元真人却是叛离了茅山,没有再回来,同年三月,那些冲着真人加入茅山的弟子一哄而散,又集体离开,拜入了其他宗门。因为这件事情一度让茅山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他为何要叛离茅山呢?”这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只有这些老一辈的人物才记得,我抓紧询问。 “因为他与茅山的道不同,茅山之道,修的不是己身,而是度他人,斩妖除魔,云游世间,风餐露宿,两袖空空,说白了,是吃苦。上元真人倒不是怕吃苦,因为这种历练,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到了真人的层次,他想要的东西产生了改变……”徐老道叹气。 “他想要什么?”我皱眉,都是真人了,不要什么有什么,还能有什么让他动心呢? “长生!”徐老道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瞬间明白,再也发不出质疑,长生,这是每一个人类都渴望的,生老病死。谁都要面对,修士也是一样,修行的意义,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活下去,别人活六七十年,修行者活百年,二百年,真人可以活三百年,再之后,就需要突破到更高的层次了,不然也是要面临变成一捧黄土的结局。 “他认为茅山给不了他要的这一切,他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斩妖除魔这种事情上了,所以他离开了茅山,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我问道、 “不只是这样,他还很骄傲,成为真人的时候,他还不算老,他有进取心,所以去探索这天地的秘密了,对此,茅山无力阻止,毕竟他是真人,心散了,谁又能奈何呢?唯一让人诟病的,便是他临走的时候,带走了我茅山的三大传承之中的中茅之术,要知道上中下三茅,上茅早已失传,中茅之术便是茅山之根基,却是被他带走了,下茅之术在青灯灵器之中,却是已经很久了,没有哪个茅山弟子有本事从中获得感悟,得到这下茅之术,从他离开茅山之后,茅山就衰落了,行走在人世间的茅山弟子,也稀少了许多……”说到这,他满脸苦笑,我总算是知道,他为何会悲伤了,换做是其他门派如果出了一个真人,这该是怎么样的造化啊?代表着宗门的名气将要提升许多,可是茅山非但没有鼎盛,反而衰落。 “此人天性凉薄,前辈不必挂怀。”我安慰着徐老道。 “茅山几乎被灭门,但他却完全不理会,照你所说,甚至这圣教的背后,也有他的影子,师门之恩,已经如此寡淡了,难道成为真人,就可以忘掉曾经的一切吗?”徐老道质问,眼中涌出怒色:“茅山千年清誉,毁于一旦,他竟与邪魔为伍!” 我沉吟少许,总结者徐老道刚才说过的话,这上元真人离开后,还带走了中茅之术。 等等! 中茅之术? “前辈你确信自从上元真人之后,茅山弟子再也无人学得中茅之术吗?”我悚然一惊,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李长生的压箱底的本事,不就是中茅之术吗? “上茅请神仙,种茅请祖师,下茅请鬼仙,茅山三茅,我茅山如果能得其一,如何能被那群宵小之辈打上山门?此事我当然确定!”徐老道不明白我为何有此一问,他的语气很肯定。 “那前辈可曾听闻这上元真人之后有收弟子吗?”我的拳头紧张的握在一起,甚至掌心都流出了汗水,如果说中茅之术不是从茅山流传出去的,那么只能是上元真人了,李长生学得中茅之术,传承于上元真人,但他却完全不认识上元真人,这说明…… 不对,他不是传承于上元真人! 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关键! 是吴爷! 脑海之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我想起当初跟李长生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自己只是继承了茅山的部分道统,而他的师尊,是被茅山逐出师门的,也不能以茅山弟子自称,吴爷是他的师尊…… “这件事倒是不知道。”徐老道回答。 “前辈,可曾知道吴长寿,是不是茅山弟子?”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连珠炮似得问道。 “吴长寿?没有此人。”徐老道一怔,继而摇头,他很确信,每一个见过的人,他都不会忘记。 “那么,茅山这几十年来,有没有把哪个弟子逐出师门呢?”我仍然不相信,也许吴爷是跟这另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学得中茅之术,当然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因为中茅之术只有上元真人才会。 “能入茅山的弟子,心性都很坚定,经历了那年的弟子叛逃事件之后,招收弟子更加严格,怎么可能会有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呢?这位小道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徐老道狐疑的看着我,他总觉得我问的言出有因。 “没什么……”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情绪了,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涌了出来、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吴爷,李长生……吴爷的本名叫吴长寿,吴长寿,李长生,吴长寿,李长生……念着念着,我的拳头已经攥紧了,上元真人背离茅山,就是为了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一个吴长寿,一个李长生,明显不是巧合。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仿佛失了魂,脸色都苍白了,如果说杨羽对我的算计有一万点伤害,那么从徐老道这里得知的信息,对我的伤害就有一百万点,我的心如刀绞,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李长生,难道竟然是上元真人的徒孙吗?而一直宽厚,诙谐,看起来没有正形,但总是在关键时刻帮我的吴爷,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以前从未怀疑,现在想想,疑点其实很多,吴爷的修为,甚至不到化境,可是他凭什么懂得那么多?基本上无所不知,从大凉山,到苗疆,再到龙虎山,甚至北海秘境,他不曾主动参与,但是哪一件事,都脱离不了他的影子! 细细思考,竟让我胆寒,生出惊惧之意。 “道友,道友!”徐老道大声呼唤。 我惊醒,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世间万法皆是缘,你心中如果有疑问,尽管去验证,胡思乱想,只能乱了自己的心。”徐老道看着我说道。 “多谢前辈提点。”我点了点头,必须要去找李长生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 “我为你取来茅山秘宝青灯,你尽管进去解决这个孩子的问题吧。”徐老道起身,踉跄而走。 不多时,走了回来。 手中拿着一盏布满灰尘的油灯。 “青灯无名,只是一盏青灯,遇到怨气自己点燃,是当年三茅祖师用过的法器,如今时过境迁,器灵沉睡,不然我们是有机会得到下茅之术的。”徐老道满怀复杂的看着这青灯。 其实我才复杂,这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一盏灯,竟然是灵器? 放在男童身边,青灯果然亮了起来,淡淡的光芒笼罩着男童,他的眉头紧皱,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魂魄出窍,你尽管去吧,能不能化解怨气,都不要勉强……”徐老道轻声说道。 我冲着他拱了拱手,立即灵魂出窍,就在我离开身体的刹那,便感觉到一股温暖,正是那青灯的灯芯,我下意识的投身进去。 “爸爸,你是来找我的吗?”以共乐巴。 耳边,出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461:净化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我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所以暂且没有理会,而是打量四周。 很难想象,我的魂魄此刻竟是进入了灯芯之中,不愧是仙人当年用过的法器。传承到现在,依然有让人咂舌的神通。 “器灵前辈,请出来与小子一见!”周遭一片昏黄的光芒,暖融融的,让人陶醉。 然而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果然如徐老道所说,器灵在沉睡。 “爸爸,你不理我,你为何不理我……我有做错什么事吗?如果我没有做错,你为什么不理我?你凭什么不理我!!!”男童的声音再次响起,怨恨滔天,周遭的暖意之中,平白无故的刮起了一阵阴风! 这阴风呼啸而起,带给人刺骨的冰冷,黑雾夹杂着血光,逐渐扩散。仿佛要将这个世界所填满。 这就是他体内的怨气吗? 我有些明白徐老道的意思了,这青灯的作用,便是来消融怨气,但要消融,首先是要释放,怨气在男童的身体里面,那就谈不上消融,只有释放出来,眼睛能够看得见,才能想办法净化怨气。 “我该怎么做?”我没有理会他,望着四周,心中一片茫然。 “你还不理我,你该死,我恨你!”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就像是有人拿着锯子在我的耳边锯着铁板,让人头皮发麻。 “你恨我?你为什么恨我?”既然找不到办法。那我干脆顺着他的话来询问。 “你不要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你,妈妈说你是个坏人,是你抛弃了我们,所以我恨你……”他如鬼一般,声音飘忽不定。 “你妈妈才是个坏人,她一直都在折磨你,让你心存怨气,你没有道理恨我……”我猜测他的魂魄一定是分散在这周遭的空间里,不然我绝对不会找不到,换言之,他的魂魄的每一部分,都跟这怨气融为了一体。只要净化了所有怨气,我才能找到他的魂魄本体。 “不!”他厉啸:“妈妈至少陪在我的身边,是你,我恨你,我恨你!!!” 他怨毒的声音呼啸而起,就像是飓风,掀起了风暴,外界的徐老道几乎傻了眼,因为这青色的灯芯,竟然已经变得漆黑如墨,就像是邪气要将整个青灯都吞噬一般。 就连青灯也无法驱逐吗? “茅君者,幽州人,学道于齐……”一个缥缈而沧桑的声音忽然间响起。就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那温暖的光芒,再度归来,硬是盖过这黑雾。 我从这声音之中听到了一股浓浓的疲惫,似乎说话之人刚刚睡醒,还在说着梦话。 他的话语的意思,指的是三茅真君,乃是古代幽州人,在齐地学道……能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的人,能是谁? “器灵前辈!”我精神一振,立即拱手,心中却是在腹诽,这器灵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叫也不搭理,偏偏怨气要吞噬青灯了,威胁到了自己才跑出来。 “非是我不愿理你,只是就连我也不知道有人进来,岁月流逝,沧桑亘古,真君当年飞升,将我留在人间,这一留,便是无数岁月过去,一个没有主人的器灵,如何能有力量的补充?我这才不得已陷入沉睡,若不是这怨气威胁到了我的根本,我也是不会醒来的……”器灵能看穿我的想法,直接说道。 “还请前辈现身!”我悚然一惊。 一个黄袍老者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梳着古朴的发髻,一身古风,丹凤眼,眸中满是疲惫之色。 “你不是茅山弟子,但身上又有茅山术的气息,你是何人?”他简直通神,又是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底细。 “我曾经机缘巧合,学过一点茅山道法,但也只是一点……”我一边回答,一边却是紧张到了极点,任凭谁面对一个秘密随时都能被其窥探的高人,只怕是都会感觉到不安。 “不对,你身上还有魔气!”他眼中爆出精光,如临大敌。 “前辈听我解释……”我更加惊惧,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当真是高深莫测,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 “不需要你解释,且让我自己看个分明!”他身影直接消失,我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记忆被人所翻动。 这让我紧张无比。 还好,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不算是个坏人。”他再次现形,我这堪称是波澜壮阔的故事,许多人知道都定然惊讶,但对他来说,却好像是沧海中的一粒沙子,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淡淡说道:“一个平凡的人,被人所算计,成为了鬼命,又丢了魂魄,偏偏魂魄又被人所陷害,其中蕴含怨气……这也就罢了,还有道气在身,所学之芜杂,超乎想象……正与邪,在你身上交融也就罢了,不知死活,还要去沾染那魔气……若不是翻你记忆,知道这也是巧合,你此刻已经魂飞魄散,死在了这里。 我冷汗涔涔,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生命完全不由自主的感觉了,哪怕是面对真人,我也没有这么无力,就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的记忆他都看过,还需要怎么辨别呢? “我其实并不厉害,你的魂魄在灯芯之中,这理论上来说是我的体内,所以我才能掌控一切,若你离去,我依然只是沉睡,并且还因为这次苏醒,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只怕是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了……”他轻声说道,仿佛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劳烦前辈……”我有些无力,什么恳求啊讲道理,都说不出来,我知道如果他愿意帮忙,那我什么都不用说,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我说什么也都没用。 “当年的茅山,如今已经荒芜至此了吗?想不到沧海桑田,一切都变了,不过变得好,变得妙,世间再无茅山,唯独传承不断,这才是茅山的精要,哈哈哈……”他大笑,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看了我的记忆,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笑了一阵,他又说道:“你既然唤醒了我,那便是有缘,这个孩子的怨气,你必须要将其净化,我可以感觉到,你是其中的关键……” “我?”我一怔。 “不错,这孩子心中的恨,九成与你有关,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化解这恨意。”他说道。 “与我有关……”我一阵失神,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这孩子只怕是真的将我当成了父亲吧。 叶梦瑶,你真是个疯女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居然都做的出来。 “我会助你,封存他的记忆,你要用自己的真心,去将他感化,这要靠缘法,但更多的还是靠你的心,你只管去做吧……”他的身影渐渐变淡:“另外,你学的那个唤魔经,乃是一本古经,乃是古代魔修之功法,唤醒人体内五贼,将其进化为五魔,当五魔合一,便是魔性彻底爆发之日,给你功法的人,不安好心……” 说的是吴爷吗? 我想起自己得到这唤魔经,的确是因为吴爷。 但那当时,却是我自己恳求他给我的,他甚至事先就告诉我后果多么恶劣,百般阻挠,但却是我坚持,人啊,站在什么角度思考问题,就会得出什么样的答案,当产生怀疑之后,我不禁联想到,吴爷这不是欲擒故纵呢? 疑点,真的是太多了啊。 但我眼前的景象却是变了,甚至就连杂念,都被驱除了。以估叨划。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这哭声之中,蕴含着一股不甘,一股愤懑,还有滔天的怨恨! 雷雨交加,一道雷电,就朝着这婴儿劈下。 婴儿眼中涌着血光,瞪着天空,仿佛是在挑衅。 这就是男童吗? 我拳头握紧,一步踏出去,挡在这雷电前面。 净化怨气的第一步,救他! 462:父子 我不知道器灵所构建出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净化男童心中的怨气,器灵说用心,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用心。 最简单的方式,应该是对他好吧。 我是这样理解的。 对一个人好。应该就能逐渐的化解怨气了吧? 所以我在这雷霆落下的瞬间,便出手了,没办法去反抗天威,所以我挡在婴儿身前,任凭这雷霆劈在我的身上。 雷弧噼里啪啦,全然没有丝毫虚拟,恐怖的令人震惊,我背后皮开肉绽,痛的俯下身子,这一俯,就压在了婴儿身上,他眼中的怨毒更甚,冲我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我看着他眼神中的怨毒,不禁浑身发冷,如此根深蒂固的仇恨。怎么才能将它化解呢? 我不知道。 雷霆继续落下,我发现随着这雷霆的滚落,我体内的元气都被打散了,皮外伤反而并不重要。 庆幸的是。我知道这是假的,虽然这感觉是那么的真。 一切结束,我吐出鲜血,抱起婴儿,朝着前方迈步。 满是泥泞的路上,我摔倒了好几次。他从我怀里滚落,在泥坑中弄得不成样子,于是他眼中的怨恨更加的深了,我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就好像是为我出了一口气一般。让你再这么瞪着我,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我们就这么较劲,到后来好几次摔倒,我都故意把他丢出去,看着他的脸变成花猫,嘴里灌了一大口泥浆,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旋即又有些惆怅,妈的,连我自己都不喜欢他,要怎么才能对他好呢? 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我轻叹一声,随意抓起他,就像是抓着一团破棉花,提着他往前走。找到了一间破庙,我把他丢在里面,然后自己盘膝修炼,但我发现,却是根本没用,此地似乎禁止修行,天地之间没用丝毫的灵气。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理解,这是器灵空间,如果我想要修行,岂不是要器灵提供灵气?他怎么可能干这种傻事,毕竟他现在自己都难以支撑了。 无奈之下,我看着婴儿,他一直瞪着我,怨毒之色从未消散。 “看看看,看什么看?”我也瞪着他,这都叫什么事啊,脑子一热,莫名的要来净化这小子身上的怨气。 他当然不能说话,鼓着腮帮子,忽然间大哭了起来。 “硬的不行来软的,小屁孩倒还懂计谋。”我嗤笑一声。 但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的哭声越来越大,而且跟一般的婴儿不一样,他根本就不知道累,始终响亮,如同穿脑魔音一般,吵得我头脑发晕,我来回走动着,烦躁的不停骂着脏话,但他就是哭着,让我束手无策,我甚至都想扭头离开这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好端端的,哭什么哭,没听说过鬼婴什么的靠哭声把人吵死啊……”我把他抓起来,狠狠的瞪着他,但他哭的依然很伤心,是撕心裂肺的那种,我一怔:“该不会饿了吧?” 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 我吞咽着口水,可是去哪给他找吃的? 我琢磨了一阵,但是他始终在哭,我咬咬牙。 “你给我等着!” 心里面简直憋屈极了,我把他放在破庙里,自己出去了。 风雨之中,我找到了三颗青果,也不知道什么品种,自己尝了一口,还算能吃,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食物了。 浑身湿漉漉的,我走了过来,一身寒气,他嫌弃的往后躲,却被我一把揽在怀里。 “吃!”我吧青果放在他的嘴边。 “呜哇!”他的大眼睛瞪着,撇过头。 我这才想起来,一个牙都没有的婴儿,好像没有吃水果的能力。 “老子真是欠你的!”我恨的牙痒痒,一把将这青果捏成碎片,挤出果浆,往他的嘴角滴落:“事先说好,你要是不吃,就没别的东西吃了。” 他仍然不搭理我。 “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恨我?哪有力气哭?”我快要被折腾疯了,对我爹妈都没这么伺候过,但却只能妥协。 他似乎觉得说的有道理,终于张开了嘴。 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他张嘴贪婪的喝着果浆的时候,我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这算是当爹吗?”我有些发懵,靠在墙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对这个孩子,真是讨厌到了极致。 奶奶的,怎么有这么招人烦的小屁孩? 第二天,我抱着他,大踏步的往山下走,终于看到了一个村落。 没错,是村落,而且还是古代的村落。 几个孩童在村前玩耍,一群中年汉子坐在树荫下聊天,他们都穿着古朴的粗布麻衣,留着长发,一行人站起来,对我指指点点。 我这一身“奇装异服”让他们大跌眼镜,都觉得我是个怪人。 “器灵是千年前的存在,他的记忆,还在那个时候,所以他构建出的世界,是古代没有任何问题……”我思索少许,便明白了缘由,抱拳说道:“诸位,我们父子二人意外来到此地,想找一处容身之地,还望行个方便。” “你打哪来?”有人问我。 我回答不上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 于是他们不相信我,很多人摇头,唯独有一人,年龄比我大点,看着我怀里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还请稍带,我去问问村长。” 乡民多淳朴,古时候和现在都一样,也许会比较贪小便宜,但是心地却是善良,这大概是一种传统吧,村长今年已经花甲,但身体还算硬朗,大踏步的走出来,目光在我的面颊上扫着,满是怀疑,直到停留在这婴儿身上的时候,却是面色大变。 “这孩子生病了!” 我这才发现,婴儿面颊发红,触摸滚烫,定然是淋了雨水,所以才生病的。 “你是怎么当爹的?”以低尤才。 有个女人跑出来,恨恨的瞪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表现的很伤心,甚至有些嫉妒,一把夺过婴儿,抱进村里救治。 “兰儿跟大牛成亲三年,终于有了喜讯,可惜天意弄人,孩子中途没了,所以这才……”村长简单的解释了下。 我看到之前去找村长的那个男子露出无奈之色,便知道这就是大牛了,怪不得这么心软,原来是这个原因。 “大牛兄弟不必伤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机会的。”说好话有什么难的?我刻意拉近距离。 “多谢。”大牛勉强一笑,拱了拱手。 “你叫何名?”村长盘问我。 “我叫徐铭。”我回答道:“对了,我之前受过点伤,脑子有些不好,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所以方才回答不上来自己的来历,现在却是有了点映像,我应该是幽州人士。” 我记得三茅真君就是幽州人士,虽然不知朝代,但说这个地方肯定没错。 “竟是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带着孩子也难为你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住在我们村子吧,只不过梧桐村男丁稀少,你当勤勉农事。”村长抚摸着胡须。 “这是自然。”我连忙答应。 梧桐村,因为村中多梧桐,每当开放之日,蔚为壮观,村民们不懂风花雪月,但也知道什么是好看,时不时的弄一点自家弄得黄酒,在树下拉扯家长,倒也还算闲适。 我被分配在大牛家的隔壁,这里有一间草屋,以前住在这里的是个鳏居的老人,去年去世了,就一直荒废,大牛帮着打扫之后说道。 “徐兄弟没必要担忧,你家娃儿应该是没事,灌了许多药汁,我家娃儿虽然没生下来,但婆娘却是有了奶水,正好给你家娃儿吃……” 我连忙道谢,大牛却是摆摆手,他兴致不高,毕竟谁家里出了事儿,都不可能乐呵呵的与人说话。 晚上的时候,婴儿被送了回来,我把他摆在桌子上,又开始大眼瞪小眼,终究是他输了,打着呵欠睡着了。 我看着他的睡靥,有点不敢相信,他的怨气,是不是淡了点? 463:欠你的 天,是蓝的,就像是一匹湛蓝的绸缎,偶尔飘过的白云,就像是这纯色之中的点缀,衬托着蓝天更加湛蓝。就像是被水洗过似得。 这是现代很少能够看到的天空。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莫名其妙的,居然体验了一把古人的感觉? 因为觉得我那一身行头太丢脸,大牛给我准备了一套衣服,这是最简单的粗布麻衣,甚至还有两个补丁,我欣然接受,入乡随俗的道理我懂,穿上这身衣服,别人看我的眼神都顺眼了许多,就是头发还太短,什么时候能蓄出长发,大概才适合这些人的审美观吧。 “你这当爹的,对孩子也太刻薄了点,什么也不懂。真是让孩子遭罪了,以后孩子要吃奶,就送来我家,你刚才居然想让他喝凉水。也不知道你这心是咋长的……”大牛的老婆兰儿絮絮叨叨,已经训斥了我半个多小时。 “兰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苦笑不已,这小屁孩毛病忒多,总是喜欢跟我作对。哭起来又是没完没了,我这才想着给他灌一点水,没成想被兰嫂看到,大马金刀的杀了进来,这个失去孩子的女人。好像把一身的母爱都奉献在这小屁孩的身上。 “孩子还小,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当爹不容易,但你得上心啊。”兰嫂终于有结束的意思。以低纵亡。 “要不这孩子以后给兰嫂您带?”我看着躺在兰嫂怀里,冲我龇牙咧嘴,似乎是幸灾乐祸的小家伙,忍不住磨牙。 “这哪能行,孩子没了母亲,你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放在别人那,你怎么可能放心?”兰嫂吓了一大跳,在他眼里,我这个提议简直是离经叛道。 “好吧,那以后还请兰嫂多多提点。”我叹了一口气。 养孩子,我是没什么兴趣的,对他好。让我一个粗糙的男人看来,更像是准备好吃的,睡得,应该就是这样吧。 吃的,不需要我操心,至于睡觉,困了他自然会睡,所以我好像没什么需要做的,把他丢在床上,自己便开始打坐疗伤,虽然不能修行,但恢复修为,却应该是可以的。 然而有这个小鬼在,我却是没有什么机会修行,每当我要静下心的时候,他就要嚎啕大哭,吵得我烦躁不已,我几次恨不得想把掐死,但是想想我此行的目的,又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我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找到了大牛,述说了我的来意。 “什么?你要把孩子送人!?”大牛双目真的瞪成了牛眼。 “牛兄,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多麻烦,关键是自己的生计都艰难,现在有你家接济还好,将来孩子长大了,可怎么办?养儿子就要花钱,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我一个人穷逼,将来怎么送他读书?补身子?”我理由很充分。 “唉,你再考虑考虑吧……”大牛虽然被我一大堆话绕的有点晕,但大概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叹气说道。 “不用了,你帮忙就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之后,我望着眼神更加怨毒的婴儿,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养孩子我不成,这小家伙我是受够了,化解怨气,如果是对他好的话,那么没必要我亲自来啊?别人也可以做到,我相信只要找个好人家,定然能照顾的更加周到,这样说不定依然能为他化解怨气,就算失败了,到时候我修为恢复,想把孩子弄回来自己养那也轻而易举。 我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似乎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今天这孩子闹得更加厉害,又是哭又是笑,时不时的还要去啃支撑房梁的木桩,自己没有牙齿,弄得满嘴是血,狰狞的瞪着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他的变本加厉所为何来,只能让我更加厌烦,我抓起他,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他也不哭,只是瞪我,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凝聚成实质。 这个目光,让我浑身发冷,如此鬼胎,如果长大了还了得? 就算是我,此刻都有了提前斩草除根的心思。 “叶梦瑶啊叶梦瑶,你真是把一切难题都甩给了我……”轻叹一声,我复杂的看着这个小家伙,有太多理由,让我不得不净化他的怨气,所以我肯定不能看着他这样闹下去:“小祖宗,睡觉吧。” 我恳求道。 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搜索着脑子里照顾孩子的方法,咬了咬牙齿,磕磕绊绊的唱道。 “睡吧,睡吧……” 摇篮曲,小时候听过,歌词忘记了,但很简单,随便补充了点,回忆着旋律唱了起来。 凭良心说,我唱歌的声音不好听,奇怪的是,就在唱起来的时候,这小破孩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我精神一振,继续唱着。 半个小时后,他睡着了。 醒来后,又接着吵闹,这次在唱歌,也没有用了,我掀开包袱,才看见原来是拉屎了,忍着恶心,为他换了尿布,我简直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总之糟糕透顶。 三天,整整三天,我被他折磨的几乎要发疯。 虽然小,但总是能想出许多花样,让我痛苦不已,我唱歌,扮鬼脸,找玩具,使劲浑身解数,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样,其身心疲惫程度,丝毫不逊色生死大战。 终于,救星来了。 “隔壁陈家村的陈寡妇年纪大了,想养个孩子将来养老,她托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把孩子接过去……”大牛说道。 “现在,马上!”我眼前一亮。 “徐兄弟要不要再考虑下?”大牛还是觉得不妥。 “不用!”我说的斩钉截铁,将孩子给了大牛。 临别的时候,孩子一直在看着我,眼睛依旧是怨毒和嘲讽,似乎是在说,这一切他都知道,他都在看着。 这个眼神,以往都让我觉得烦躁跟痛恨,但现在,却是让我愧疚,就好像我没有脸面对他的眼神一样,我避开视线,回到了房间里。 盘膝坐下。 总算可以安静的修炼了。 然而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入定,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一阵失神。 那个眼神,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 我看着顶梁柱,上面有许多细小的牙印,这个孩子真的不一样,才几天,居然已经开始有牙齿了,抚摸着牙印,忽然间有一种喜悦,就像是自己辛苦培育的什么东西,终于有了成长……这喜悦来的毫无来由。 “不会吧……”我皱着眉头,难道自己居然会不舍? “虽然他脏,他恨,他恶心,他污秽,他残忍,他甚至没有人性……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最后悔的事情,不是当初去大凉山,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被二龙侮辱……而是,在师尊说要炼制这个鬼胎的时候,我没有选择将他抚养长大,当成一个正常的孩子,给他幸福和快乐……能救他的,只有你,所以我愿意用我的死亡,来换取他的生命……至少,给他一个安稳幸福的人生……对不起。” 我忽然间想起叶梦瑶最后给我留的这一段话,拳头攥了起来。 我想到自己累成狗的模样,又想到自己从刚开始觉得很丢脸,到最后竟然开始朗朗上口的唱着摇篮曲……那些无奈,此刻都变成了回忆,竟让我无法割舍。 我做的对不对? 我开始质问自己。 走出门外,我看到隔壁的兰嫂,正苦着脸,将一碗药汁喝下,这是村长找来的偏方,说是能让女人怀孕的几率更大一些。 这一幕,很寻常,但冲击着我的眼球。 一咬牙,我冲了出去。 小王八蛋,老子真是欠你的! 464:爹! “早就跟你说了,孩子是自己的,哪里舍得往外送呢?你看你还是反悔了吧?”大牛一路数落着我,临时改变主意,给他造成了很多的麻烦。 “我也是一时脑子热,已经知道错了。还请牛兄放过……”我尴尬的挠了挠头。 大牛哈哈一笑,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对他来说,我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重新抱着婴儿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怨毒还是一如既往,这让我心中哀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我这件事情大牛没有敢和兰嫂说,要是让兰嫂知道我们蓄谋送孩子,肯定又是大麻烦,大牛为了帮我,是承担着巨大风险的,对此我记在心里。暗暗决定,有机会一定要看一看兰嫂究竟是什么状况,看看能不能为这家好心人解决下难题。 晚上的时候,婴儿又哭了起来。我早已轻车熟路,检查尿布,恩,并没有尿,刚吃过奶,肯定也不饿。那就是困了。 好吧,我拿着自己做的摇篮,一边摇晃着,一边唱着摇篮曲。 唱着唱着,就连我自己都失神了。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无用功,从把这孩子抱回来我就发现,自己的目的性似乎不是那么的强烈了,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起身,露出个胜利般的微笑,下意识的看向这个讨厌的小家伙,却是发现他嘴角竟是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很普通,很多孩子睡着的时候,都会睡着睡着笑出来,也许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吧,但这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他身上。然而今天,他竟然是笑了,我如同雕塑一般怔住,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忽然间充满了水分,在我的心底绽开,我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着笑容。 他的怨气,开始了瓦解。 不是消散,而是瓦解。 我有些明白器灵说的意思了,用心,用心,用心不是说要怎么算计着,谋划着,而只是单纯的用心而已。 不管做得好不好,用心就对了。 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在成长的路上,他也做过错事,也有烦躁,也有拿着棍棒让我滚出去的画面,但终究,我还是在家中成长,并且尊敬他,爱戴他。 “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吗……”我沉默不语。 一晃眼一年过去了,从照顾他,到教他走路,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就像是我是一个真正的父亲,而不是什么修行者,我甚至都没有打坐来恢复自己的修为。 因为没有精力,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润物细无声,怨气一直在消散,但速度却很慢。 这个孩子,正常,但又不正常,正常的是指他的脑子,很聪明,学走路,甚至学说话,都快的令人直呼神童,不正常的是他的身体,很虚弱,完全的体弱多病,村长老说,这是婴儿时期受了寒气,只有我知道,不是寒气,而是怨气,鬼胎想要像是普通人一样成长,是很艰难的,许多孩子受了阴气,活不过七岁,更何况我这干脆就是个鬼胎。 抚养他,很难。 庆幸的是,就算我自己没有修理,但修为,还是会一点点的恢复,一年下来,也恢复了大半了,我每一晚都用元气温养他的身体,总算是没有出什么大差错。 婴儿的时候,他很令人讨厌,但长大了点,却懂事无比,这与他早慧有关。 村里已经有意见了,我作为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却没有去下地干活,一直在吃大牛家的接济,以前带孩子,无可厚非,但现在孩子大了点,已经不需要那么操心了,村长明里暗里找了我好几次,都是让我跟这大家一起去劳作。 但我却没有答应,倒不是不愿,而是不值,我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种地上面,我要想个更好的办法。 比如酿酒。以低布才。 大牛好酒,与我喝过酒,古代的酒度数低,纯度也低,喝起来犹如马尿,但偏偏他们却是视若珍宝。 我心中想着,若是现代的酒拿到这个时代,岂不是能卖个好价钱? 我首先找了大牛,跟他说了我的想法。 “你真能酿造出天底下最好喝的美酒?”大牛难以置信。 “相信我一次,酿酒的材料不贵。”我眼神坚定。 “好吧……”大牛最终被我说服。 其实所谓的酿酒秘方,只不过是多了一道蒸馏的工序,很简单,但却很有效,去除杂质,提升纯度,发黄的酒水酿造出来清澈无比,村长第一个品尝,浑浊的双眼顿时亮了。 “这,这酒……” 他激动的颤抖。 我露出了微笑,因为我知道事情成了。 我跟大牛酿的酒出了名,隔壁村子,隔壁村子的隔壁,古人好酒,我卖的价格也不贵,乡民们爱喝,需求更多,那些原本的普通黄酒,则是无人问津了,供不应求,我找了村长,希望全村一起酿酒,村长早有此意,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 这是个铁定赚大钱的路子,所有人都羡慕着,我这一开口,顿时感恩戴德,梧桐村变成了远近闻名的酿酒胜地,人说十里飘酒香,指的就是梧桐村,城里的许多大户,也有了需求,于是全村的生活都天翻地覆。 这个过程,仅仅只有一年。 我逐渐撒手,不去管酒庄,钱财什么的,我不是很需要,反正分红也不会少了我,对此,村民们觉得是对他们的信任,自然不会有意见。 孩子两岁了,大牛奇怪的问我。 “你家娃儿似乎还没有名字吧?” 我这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件事做。 “就叫他徐悔……”刚说到一半,我却是自己停滞,悔儿这个名字,是叶梦瑶取得,难道是她已经后悔了,所以取这个名字吗?我细细咀嚼,最终改变主意:“他叫许不悔!小名狗儿。” 这是我的一点恶趣味了,想到这个臭小子给我带来的折磨,从名字上占点便宜,倒是应该。 狗儿自己有些不满,才两岁,却已经知道了这个名字的含义,但是他却也不能说什么,村里都是什么小牛,虎头,二狗这样的称呼,贱名好养活,这是常识,只不过虽然如此,但只有每次他看着我眼里幸灾乐祸的表情时候,还是会有些怪怪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我有了新的难题,因为我发现,我现在的元气温养,已经解决不了他身体的麻烦了。 怨气入骨,随着成长,越发难以对付,普通元气定然没用,想要压制,必须要找来天地灵药才可以。 我通过酒庄打听到距离梧桐村一百里外有个恶龙峡,里面生长着一种特殊的灵药,名为参果,曾有人看到会飞的修士亲自去采摘,但凡人想要摘得,却是比登天还难,恶龙峡危机重重,有妖兽守护。 我的修为在现代算是不错,但是在这个时期,却是一般,在这真人遍地走,化境不如狗的时代,我很尴尬。 但我没有选择,夜晚狗儿入睡,我前往了恶龙峡。 两日未归。 狗儿因为大病,也起不来床。 第三日夜,照顾狗儿的兰嫂也回去休息了,我推门而入,倒在地上,但怀中却是抱着一捧参果。 鲜血不断的从我的身下流淌,密密麻麻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昏暗之中,狗儿嗅到了血腥味,他挣扎的睁开眼,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我。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爹……” 他呼唤。 465:仙人 我不知道这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的伤太重了,哪怕是拥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还是恢复了一整夜的时间。 当我醒来之后,立即就将这参果切开,混在粥里。给狗儿喂下。 天地灵药的效用果然很好,几个小时后,他便能下地行走了,兰嫂瞪大眼睛,不住的说这是神仙显灵了。前面的情况太危急,找来的郎中也说孩子没救了,结果不药而愈,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但只有我知道,这只能治标,却不可以治本,参果这灵药是不错,我带回来的这些,足够三年多之用,三年之后,又要想办法了。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后来当我再去看狗儿的时候,发现他的怨气,竟是又消散了许多,除了时不时眼中流露出的戾气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这让我看到了成功的曙光,我真正的站在为狗儿的未来考虑,决定给他找一个老师,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地位很高,并且读书可以养气,读书人多半都会温和。我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将他心底潜藏的恨意和怨气都抹去。 酒庄的收入可不低,以前我不需要花钱,现在需要了,清点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资产已经堪称是殷富了。 由我牵头,从县城里寻了个老夫子,在村里建了个学堂,除了狗儿之外,还有其他的孩子,当然,以狗儿的年纪来说,现在就开始读书,实在是太早了,但我却是刻意安排,将居住的地方就搬在学堂之外,每天都让他能够听到琅琅的读书声。 晚上,我进入了大牛家里,挥手间让二人睡得更沉,我用元气探了下兰嫂的身体。发现其中有许多寒气,应该是上次流产留下的病根,这才导致她迟迟不能怀孕,我用元气将寒气疏通,果然就在第三个月,兰嫂也怀孕了。 我永远无法忘记大牛欣喜若狂的冲进我家门的样子,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眼中涌出兴奋的光芒。 “我有后了,我有后了!” 传宗接代,第一大事,大牛的兴奋,理所当然。 又是数月过去,大牛的孩子出生,是个女儿,大牛为其取名环儿,生的粉雕玉琢,倒是可爱。 “徐兄弟,以后等咱家女儿长大了,就跟你家狗儿结个秦家,咱们老辈人是兄弟,小辈就做秦家……”大牛打着酒嗝,喝的醉意朦胧,却是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女儿的一辈子托付了出去。 娃娃亲这种事情又是民族的传统了,就是现代,也有听说,我倒是不反驳,反而真正的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考虑,大牛夫妻两都是好人,环儿的出生也跟我有很大的渊源,所以我便点头答应。 大牛其实也有遗憾,那就是自己生的不是儿子,而只是个女儿,重男轻女,又是标准的老思想,但对于他来说,能有女儿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毕竟曾经绝望了那么久,一场大醉之后,他便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狗儿时不时的会去看环儿,摇篮里的小婴儿,每当狗儿盯着她看的时候,她也会盯着狗儿看,两个小家伙都很安静,往往都这样对视很久。 “这是注定的缘分啊……”兰嫂经常感慨。 我却是望着这一幕,心中凝重,只有我清楚,狗儿去看,并不完全是善意,而是一种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在作祟,一个小生命的诞生,让他别扭,他下意识的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所受的教育和理智,却是克制着他,让他压抑住了心中的戾气,至于环儿,不哭不闹,却是因为她感觉到了威胁,每当狗儿盯着她的时候,她都会浑身冰冷,陷入僵硬。 这个过程,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每次狗儿一离开,她都很很快睡去。 “他的心中藏着一个魔鬼……”我第一次发现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 捉着狗儿的手,他不敢看我,似乎害怕我窥伺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一般。 “你摸摸她……”我拿起她的手,放在兰儿柔嫩的脸蛋上。 触碰到的那个瞬间,狗儿浑身一震,下意识的要缩回来,就像是触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别怕!”我的声音有些严厉。 他仰头看了看我,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你看。”我指着兰儿。 小女孩咯咯咯的笑着,我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了温暖,这压过了狗儿带来的恐惧,两个小酒窝,很分明,笑容很甜。 狗儿不再抗拒,主动的摸了摸,也露出了笑容。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三年半之后, 梧桐村的树底下,一众小鬼盘腿坐着,还有个稍微大点的孩子,站在石头之上,他双手叉腰,就像是一个领导者,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仙人一道剑光落下,足有千丈,那绿头妖魔吓得屁滚尿流,被这一剑断去尾巴,从此,就要夹着断尾作妖!” 小鬼们发出惊呼之音,眼中满是好奇。 “狗儿哥哥,真的有仙人吗?” 说话的小孩约五六岁的模样,身子瘦削,面上也没有血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是他却意气风发,除了病怏怏之外,却是长得俊朗无比,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就像是会说话一般,很多女孩都嫉妒这样的一双眼睛怎么偏偏长在男孩身上了呢?他闻言,鼓着腮帮子说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在先生的藏书里找到的一本书,上面记载着很多仙人的故事,你们知道先生那么古板,肯定是不会收藏没用的书的!” 又是一片惊呼响起,众人议论纷纷,有个小孩子说道:“那狗儿哥哥,我也想跟仙人学习仙法,将来去打妖怪。” 不知道为什么,狗儿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他看了看远方,说道:“这要看运气,仙人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好了,今天就到这吧,该回家吃饭了,不然我爹又要打我的屁股了。” 他吐了吐舌头,从石头上跳下来,人群中有个小女孩,挂着一串鼻涕,飞奔着跟上狗儿的脚步。 “狗儿哥哥,等等我!” 狗儿无奈的看着小跟屁虫,牵着她的小手。 “好吧。” 他可是知道,这小跟班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如果不理他,爹的板子可不会客气。 “爹,我回来了。”狗儿快跑几步,进了家门。以宏系号。 “先吃药。”我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说道。 “又要吃药啊,好苦……”狗儿的小脸瞬间变得皱巴巴。 “苦也要喝!”我指了指饭桌。 小小年纪,竟是叹了一口气,可怜兮兮的端起小碗,凝视一阵,又叹息一声,将这碗里的药汁艰难咽下。 他却是不知道,这是最后一顿药了。 狗儿的身体,一直不好,最麻烦的,参果的效果持续在衰弱,以前只是饭菜中放一点根须,现在则是要整个碾成粉末,才能起到作用,他的身体,对于参果这种级别的天地灵药,已经产生了抗性,必须要去寻找更好的灵药才可以。 “爹,狗儿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这药呢?”狗儿撇着嘴,问道。 “药吃完了。”不等他露出兴奋的笑脸,我便促狭说道:“爹会去给你找别的药。” 他顿时一惊,露出不依之色,扑到我的怀中撒娇,小手拽我下巴的胡须。 这三年多过去,我也不再是那般年轻,看起来沉稳许多,胡须茂密。 打闹声传出很远。 深夜,月光如同轻纱落下,我看着喝的干干净净的药碗,轻叹一声,为他盖好被子,然后推门而出。 狗儿苍白的小脸微微一动,却是醒了过来,他蹑手蹑脚的爬到窗口,看着一道黑影,在村子中飞跃而过,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爹,你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吗?” 466:修道 这次出行,我给大牛交代过,可能时间会有点久,拜托他照顾狗儿。 刚开始,一切正常,狗儿只是会去想。我到底是去了哪里?朦胧的记忆之中,在很小的时候自己似乎也曾看过这样的画面,他有些担忧,整日神不守舍,其他的倒是没有问题,但是在第七天之后,却是有了些意外。 这缘于狗儿与老孙家的孩子打架,只是小孩子的口角罢了,两边都不肯相让,自然互掐了起来,相比之下,狗儿虚弱的身体当然不可能是老孙家的胖儿子对手,被人骑着殴打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发了疯,一口狠狠的咬在大壮的脖子上。是那么的用力,鲜血不断的涌着,他竟是咕嘟咕嘟的吞咽了下去。 村民们惊呆了,将二人拉开的时候。狗儿眼中依然充斥着血红之色,那两个拉他的人,也莫名的生出惧意。 “疼,爹,我好疼!”大壮血流的很多,几乎奄奄一息。 “坚持下。别哭,爹给你找郎中!”老孙是个憨厚人,纵然一肚子火气,但还是强忍着,因为我在村子里声誉很好。带领大家致富,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作为大人,需要思考的却是很多。 郎中来了,到底是保住了大壮的性命,只是要完全恢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老孙家愁云惨淡。 “爹,狗儿的眼神好可怕,就像是一头发疯的怪物……”大壮虚弱的说道。 “别瞎说,等你徐伯伯回来,自有计较。”老孙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去说什么闲话的。 大牛狠狠的训斥着狗儿,作为他未来的岳父,他有这个资格。只是狗儿却表现的很恍惚,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也没有哭,眼中茫然,似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也别想那么多,我做主了,你在家反思几天,等你爹回来,带一点礼物,去给老孙赔个礼,他是老实人,不会为难你的……”大牛心软了,摸了摸狗儿的脑袋,给他独自的空间。 饭菜也没有吃,狗儿就一直这样坐着,他的眼中满是恐惧,嘴里,手上,都是血腥味,让他恶心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这种兴奋,才是他恐惧的根源。 “爹,我害怕……”他流下了眼泪,早慧的他,清楚这不是偶然。 越长大越懂事,他越是能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有些时候,似乎的确是容易存在恶念,看着别人干净的喉咙,就想要将其咬碎……只是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出现过多次,他谁也没说,以前有药吃,压制着本能,现在几天没有吃药,便觉醒了一些东西。 “爹,你快回来……” 他梦呓般的说道。 又是七天,狗儿没有出门一步,他紧紧的关着门,大牛跟兰嫂喊破了喉咙,也无法进去,只能将饭菜放在门口。 还好,环儿一直盯着,雀跃的跑回去。 “狗儿哥哥吃饭了!” “这孩子心重,徐兄弟又不在,只怕是要成个心结啊。”大牛揉着太阳穴。 村里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情,老村长甚至都亲自登门,但是狗儿谁也不理,更别提开门了,到最后老孙抱着还在病床上的大壮,站在门口喊着我原谅你了,我们还是好兄弟,可是狗儿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大家都实在是没了办法,强行破门又怕刺激到孩子。 “没娘的孩子,还是可怜啊。” “徐兄弟怎么还不回来,他儿子可是出了大问题。” 村民们摇头叹息,都是邻里,他们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拿着丰盛的饭菜,放在门口。 没有人知道,在房间里的狗儿,将自己的脚用铁索扣了个死结,然后将钥匙从窗口丢了出去,他死死的抱住木桩子,牙齿早就在上面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牙印,他就像是一个被囚禁的囚犯,双目血红,仅仅只有一丝清明,无数次涌出的嗜血念头,让他差点自我毁灭,他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几乎是哀求一般。 “爹,狗儿坚持不住了……” 拿到饭菜,也是他所能到达的最远距离,只是却吃的很少,堆在门口,如同小山一般,已经发臭了。 第二十五日,狗儿门口的饭菜没动,这到达了大牛的心理底线,他打算强行破门,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回来了。 “徐兄弟,你再不回来我就不知道该咋办了……”大牛拉着我,欣喜若狂。 “你回去吧,我有办法解决。”我安慰着大牛,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的我,基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兄弟怎么莫名的有些冷?”看着我的背影,大牛打了个哆嗦。 站在门口,我捂住了胸口,哪怕是身体不断在恢复,但我依然留下了后遗症,那一道深深的剑痕,几乎让我丧命。 推开门,我走了进去,便看到了被铁索拴着的狗儿还有那些发臭的饭菜。 一挥手,我将饭菜清除,看着早已昏厥过去的狗儿,我神色复杂,那柱子上密密麻麻的压印,还有地面的血手印,似乎都在说明,藏在他心中的魔鬼,正在苏醒。 “我回来了……”我将铁索打开,把他平放在床上,柔声说道。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在我给狗儿服下九瓣心兰之后。 这是一种高等级的灵药,如果是在现代,绝代是天下人追求的至宝,但是在这个时代,虽然稀少,但也是有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灵药我不是从哪里采摘来的,而是动手抢来的。 正邪两个门派为了争夺这灵药大战,我潜伏七日,在最后关头雷霆一击,夺走了灵药,但也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几次差点身死,但都靠着强大的自愈能力活了过来,周转几日,我好不容易甩开这些人,才回到梧桐村。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修行者,实在是太强了。 如果不是行字秘,我没有任何机会逃走。 “爹。”狗儿醒来,望着我,流下眼泪。 “没事了。”我轻声说道。 九瓣心兰,一瓣便可以服用一年,也就是说,至少九年,我不需要为了他担心了。 在这九年了,他的怨气不断化解,也许能真正的变成正常人。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九年过去,我完全变成了中年人,大牛更加沧桑,身体甚至出现了不少的毛病,但他的女儿环儿,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虽然出生于山村,但却是犹如莲花一般,清纯可爱。 至于狗儿,完全是一个白面书生的景象,后来的这些年,长了些肉,没那么柔弱,但脸色,还是很难红润。 按照古礼,十四岁已经要成家立业了,我没有拒绝,让狗儿与环儿结成连理。 但就在他穿着红袍,向我敬茶的时候,我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爹!”狗儿叫道,他望着我的眼睛。 “恭喜!”我干涩说道,仰头的瞬间,有泪水滑落。 成亲之后,按照我的想法,是让狗儿去考科举,以他的聪慧,中头名都不难。 然而就在即将离家的那一日,他却是跪在我的门口。以宏围亡。 “爹,儿子不孝,在我成亲的三日之前,我在山外遇到一个老者,他是白云宗的长老,说我骨骼惊奇,资质不凡,让我拜入白云宗,将来成为仙人,我,我想放弃科举,去学仙法!” “你要修道?”我的声音传出来。 “是的。”他坚定说道。 “不准!”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是……”他仰头,满目不甘。 “我说不准!”我愤怒无比,几乎是怒吼。 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生气,狗儿愣了,磕了三个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喃喃说道。 “修道能修出来什么?打打杀杀,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你在修行之中,会寂寞,会受伤,会万劫不复,为什么要去修道?我绝对不允许,你去修行!” 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心虚。 看着村子里的万家灯火,一股寂寥忽然涌上心头。 在这个时代里,如果你不在了,我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467:荣华 时光如梭,岁月飞逝,当狗儿背着行囊,在村民们祝福的声音中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内心复杂无比。 “爹,我走了。”他冲我爽朗笑着。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早去早回。”两种情绪,欣慰和愧疚,让我的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 狗儿拱了拱手,又和自己的新婚妻子紧紧的拥抱,然后离开。 “狗儿……”我情不自禁的开口。 “爹?”他回头。 “早去早回。”我沉默少许,说道。 “爹,我会的。”他似乎也体会到了我的复杂,走了过来,也抱了抱我。 狗儿离开了村子,去参加了考试。 童子试早就已经完成,乡试也没有问题,现在要去参加府试,如果通过,那就是殿试了。 在狗儿走后,我才发现了村子一些平日里没有注意到的变化。以宏边血。 比如梧桐树的叶子落了。再比如去年去世的老村长,再比如已经长出白发的大牛,在比如村庄里的老人,陆续的进入轮回。而新生命,却也是出现了更多……还有,酒庄的生意越来越大,梧桐村,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富贵之村。 这些东西,有的重要。有的不重要,但都发生在身边,但我以前却是浑然未觉,如今再看,竟是有一种别样的新鲜。 在这世界。我就像是真正的活过了每一天,是这么的真实。 我发现我的心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了化境的巅峰。 这是恐怖的成长,在我忘却一切的时候,心境居然飞跃了。 我的修为无法成长,但境界,却是随着这寒来暑去,生死轮回,有了蜕变。 平淡之中,也有真理,缓缓升华,让人迷醉。 “下一步就是真人了吗?”我发现我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喜悦,只是喃喃。 狗儿去了很久,在这段日子里。我进入了感悟之中。 一草一木,一粒尘土,一滴清水,都是我感悟的内容,很少有这样的时间,能让我如此的平静。 其实这些经历,早就存在心间,我之前遗忘,心境也在自然生长,如今刻意修行,则是等于将那些遗忘的东西,全部拿了回来,想象中化境突破真人的心境,也没有太大的动静,这在现实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感谢器灵前辈……”我喃喃说道。 感悟之中,我却是直观的发现,如果外界的一切对我的心境提升起到的作用是百分之十,那么和狗儿的记忆,就占据了剩下的百分之九十。 “宝印真人说过,能走出自己的道,才能有大成就……那么我的道是什么?” 道为何物?为尘土,为水滴,为一草一木,甚至为狗屎,关键不是道的本身,而是要明确,自己的道究竟要如何走?纵观我一生修行,从一开始为了挣命,到和楚琛,和李长生,杨羽的友情,和宁雪,叶梦瑶,宁浅画的纠结,再到跟大牛,跟师国庆,跟老村长等这些不存在,但却实际给我感觉的普通人之间的情,当然,还有父子情……这些感情,堆砌起来,便是我修行的整个道。 我眼前一幕幕画面掠过,曾经发生的故事,如流水一般在我的心底淌过。 “这就是我的道……”我终于明确,声音中透着疲惫。 那一日后,我苍老了许多。 狗儿回来了,果然如我所料,中了头名,村子里张灯结彩,这说明他要面见天子,去朝廷做大官了。 村子从来没有出过这种大人物,如果老村长还活着,一定会疯狂的。 大牛和兰嫂比我还要兴奋,女婿金榜题名,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空中一轮冷月高悬,微风刮过,吹拂着悬挂在门口的灯笼来回摇晃,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我淡淡说道。 “爹。”狗儿推门而入,他的双目亮如星辰,带着一股子智慧和得意,但是在看见我的时候,却是全部化为了平静:“爹我想通了。” “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修道了,那没什么意思,我这次去府中考试,离开家数月,才知道我其实没什么大的志向,每一日都想着早点考完,然后回家……坐在庭前,看那花开花谢,如果去修道,我如何能承受那百年孤独?还有环儿,她是我的妻子,怎么能让她守活寡?儿子有太多不能割舍的东西……而且,爹你也会逐渐的老去,等你老了,如果我不在,谁又能守着你,保护你,搀扶着你呢?”他声音平淡,但却透着一股子坚定,只是心中仍然有一丝不甘,正在慢慢的变淡。 他走了,我无法入睡。 一席话,犹如温水,将我温暖,我久久不语,忽然间伸手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父。 不满意,将其擦掉,又写了一个:子。 在这字出现的瞬间,整张桌子仿佛都化腐朽为神奇,竟是透出一股莫名的古朴之意,心念豁达,直透天灵,我看向天空,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出月光,喃喃说道。 “对不起……” 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却隐瞒不了我,人就是这样,就是现代,都说为自己而活,但有多少人,活着的意义是为了别人,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在狗儿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温暖,这温暖,让我的境界飞跃,到达了一个我不敢想象的层次。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果然如我所料,九瓣心兰的效果,让狗儿度过了九年,并且怨气,已经很淡了,只剩下巴掌大小的一团还存在,似乎凝结,不会再化解了。 我也没有强求,目的已经不重要了,我所要的,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日子一天天的这样过去,狗儿,不,应该是徐不悔,参加了殿试,然后中了状元,开创了个记录,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深受皇帝的喜爱,将其收入文院,专门研修学问。 十九岁那年,他正式入朝为官,因为有皇帝的照拂,自然是官运亨通。 他也会回家,并且几次让我去京城,我都没有答应,舍不得大牛,舍不得村子,舍不得那些美丽的梧桐树。 “徐兄弟,一晃这么多年了,真快,我还记得那天你抱着狗儿,在大雨刚停来到村子的画面,眼下,儿子也成材了……”大牛感慨说道。 “这些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抿嘴一笑。 为官的日子,对徐不悔来说,并不轻松,除了政务之外,还有明枪暗箭,以及那数之不尽的诱惑。 就像是一座座高山,在迈过这些巨大的障碍的过程中,他一次次的坚定自我,感受着官场之中的尔虞我诈,现实与理想,形成的巨大冲击,带给他思考,到了后来,他有了孩子,当所有的一切都涌出来的时候,他也会烦恼,然后想到自己的父亲。 “带大我,原来是这么的不容易……” 徐不悔突然很想回家。 当然不可能,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二十年,转眼过去,三十九岁的徐不悔,已经成为了当朝丞相,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新任的皇帝,在幼年时期,也是他的学生。 权柄厚重的他,却没有过多留恋,而是告老还乡。 四十岁,正是黄金年龄,他居然要辞官。 原因很简单,大牛去世了。 岳父去世,他悲痛欲绝,同时又恐慌,那么自己的父亲呢? 天下的权利,他体会过,荣华富贵,更是不缺,当拥有了这所有的一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想要的,仅仅是不失去一个人而已。 雪夜归家,他推开房门。 我看着身上落满雪花的他,淡淡一笑,动了动筷子。 “吃饭。” 468:净化 “爹,我疲倦了,我看惯了天底下所有的风景,已经没有遗憾了,剩下的日子,我想回家。为您养老送终。”徐不悔如此说道。 “你是这么想的吗?”我淡淡问道。 “恩,是这样。”徐不悔点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拉着他,在他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飞身而起,穿过村子,穿过小河,穿过山林,一直到很远的地方。 “爹,你!”他震惊的无以复加:“你果然是……” 小时候的记忆,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如今…… “嘘……”我指着天空。 一男一女踏着飞剑而过,脚下两道长虹相映成辉。 又过不久,一个老者踏云而走。 还有人骑着仙鹤,飘飘如仙。 “这就是仙人吗……”徐不悔喃喃说道。 “现在,你可还那样想吗?这就是仙人世界。是你唯一的遗憾,我会老,但我的寿命不短,我不可能会让你养老送终。你没有必要放弃什么……如果你想,我送你去修行,四十岁晚了,但也不晚,我会想办法,让你踏入修行的大门。”曾经的固执。如烟尘一般散去,这件事情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块心病,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愧疚。我很想弥补他,让他真正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想问一句,爹,你希望我修道吗?”徐不悔沉吟很久,才问道。 “我不希望,因为修道很苦,在修道的路上,你会放弃许多,甚至是尘世之中的一切,都会再也没有联系……”我轻叹一声,喃喃说道,这次没有私心。 “那我就不修道了。”徐不悔咧嘴笑道:“我累了,早没有那个心思了,修道有什么意思?与妻子白头到老,为爹养老……算了。爹活的比我长,那么这样吧,爹守着我好了,当我老死的那天,我想在爹的怀里闭上双眼,就像是小时候在爹怀里睡觉一样。” 闻言,我身子一震,说不出来的情绪涌了出来,让我浑身麻酥酥的,我手指颤抖,酝酿了很久,才艰难说道。 “好。” 回到村子,今日之事,我们绝口不提。 偶尔夜里的时候,徐不悔会喝着酒,对我说道。 “爹,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会陷入回忆,将我的人生,讲给他听。 然而他听完之后,却并不开心。 “爹……” 我放下筷子。 “你说。” 徐不悔凝视着我,眼神几乎哀求。 “为什么故事里没有我的母亲?” 我神色一变,面上露出惶然之色,几十年了,哪怕是很小的时候,他都很懂事的,没有问过任何有关于母亲的话题,时间久到我几乎都忘记了,但是现在,他竟是第一次发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陷入了沉思。 “不想说,那就算了。” 他失望低下头。 深夜,我一个人坐着,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我走出房门,在梧桐树下行走,树叶铺了一层,踩在上边很是松软。 我轻声叹气,眼中满是复杂。 这次发问之后,我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有了隔阂,在外人眼里,我们依然亲近,但只有我们才知道,相互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远了点。 也曾试图改变,但却没有什么作用。 有的时候,我们的目光会突然触及,然后不约而同的挪开。 十五年,就这样过去。 环儿得了重病,已经在弥留之际,而徐不悔的儿子,我的孙子,却也是金榜题名,成为了新的状元。 苍老的徐不悔跪在我的面前。 “爹,救救她,你是仙人,你可以的……” 我摇头,眼中也有悲伤。 “不行,我做不到,生死轮回,无人能够抵抗。” 他一怔,继而望着我,眼中露出愤怒之色。 “骗子,你就是骗子,你不告诉我有关于母亲的事,你也不救我的妻子,你是个仙人,但却是个狗屁仙人,你修的什么仙?你求的什么道?骗子,你这老骗子!” 他发狂一般,踉踉跄跄的出去。 在他离开之后,我的水杯被我捏的粉碎。 “你修的什么仙,你求的什么道?” 一句质问,在我的脑海中千万次的回响,我的面上露出苦涩和惆怅。 是啊,有什么用? 我迷茫了,走出房门,看着徐不悔如同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深爱的女人,相敬如宾的妻子,几十年的感情,就这样被埋在了土里。 在环儿去世之后,他的身体也变得差了很多,我曾试图为其改善,都被他冷冷的拒绝。 父子之间,一道无形的沟壑,将我们隔离。 有些莫名其妙,但实际上就是如此,人是感情动物,讲感情,就注定不讲道理。 我没有任何办法,形同陌路,竟是最后的结局。 直到那一日,狂风暴雨,浓郁的死气笼罩了隔壁的房间。 “最后的时刻……”我眼中涌出悲伤,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亦步亦趋的走着,进入了他的房间。 “爹,我要死了吗?”他问我。 我点了点头。 “你还是救不了我?”他又问。 一句话,却是让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痛得我咬破了嘴唇。 “爹,我不怪你……”他咳嗽着,双目望着房顶:“我想知道,娘是谁,她究竟在哪里?” “你娘……”我难以启齿。 “爹,求求你。”他泪流满面,艰难的哀求。 看着他苍老憔悴的容颜,我手指不住的颤抖,终于是坐在床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娘,叫做叶梦瑶,这个故事,有些离奇,但却是真实,你和我,其实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的故事很长。 说完之后,他久久不语,眼中满是痛苦和呆滞。 “原来,这就是我想要的真相……等了一辈子,从孩童到老人……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我根本就不是爹的儿子,我只是一个,被娘炼制的鬼胎……”他自嘲的笑着,眼泪打湿了枕头。 “但请你相信,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我握住了他的手。 他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一整夜,我们没有说话,我就这样陪着他,可以感觉到,死气越来越浓郁,他的生命,正在不断的流逝。 “爹,我很开心,娘给我取名,徐悔,你给我改成徐不悔,改得好,改的正合我意……我徐不悔,没有娘,还有爹,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小时候哄我睡觉的歌声,谢谢你,小时候打我的板子,谢谢你,为我摘灵药,而险些付出生命,谢谢,这么多年来,在我身边的保护……好几次的朝堂惊变,一茬一茬的人死了,可我却是没有任何事,爹,我知道,是你……谢谢你,我很幸运,我不后悔成为你的儿子……”他已经不再流泪,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以宏在亡。 生死一刻,忘记悲伤,回想往日,竟是满满的幸福。 “原来你都知道……”我以为自己做的隐秘,没想到全部都被他看在眼里。 “爹,唯一不甘心的,不是我成为不了仙人,而是不能陪着你,守在你的身边……爹,儿子不孝!”他最终还是留下了遗憾,闭上了双目。 只是他的遗憾,我却无法满足。 那几十年都未曾消融的最后一丝怨气,就在他合上双眼的时候,开始消散。 一个黑气萦绕的魂魄,重新变得清澈透明。 眼前的画面飞速变化,就像是在破碎一般,青灯的器灵站在我的身边,望着我,眼中露出复杂。 这一世轮回,他都看在眼里。 我握着的手,化作了虚无,徐不悔开始缩小,从苍老变得年轻,从年轻便成了幼年,然后是婴儿,他的身子虚幻,一片片荧光消散,望着我展颜一笑,然后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我的眼前。 从他的身体之中,涌出四道光芒,这是我的四个魂魄,此刻进入了我的体内,弥补着我魂魄的缺陷。 “不!”我仰头大叫,这青灯世界,竟是发出阵阵轰鸣之音,那温暖的灯光,硬是被我的一声咆哮而驱散! 469:馈赠 尘归尘,土归土,一世轮回,匆匆蹉跎,如梦如幻,让我久久不语。 一点萤火。在我的面前飘荡,晶莹剔透,就像是生命中的精灵。 萤火之中传出欢笑声。 “此子本该不死,怨气净化之后,他会变得正常,但他自己不愿,因为知道了真相后,他就要面对那些痛苦的记忆……尘世间所能带给他的,大概是数之不尽的痛苦和悲伤吧,所以他选择散去自己的魂魄,当一个人心存死志的时候,谁也无法阻挡……这剩下的,是他最后的一点灵识,其中蕴含的,没有痛苦。没有记忆,只有这些年所有美好的感觉……”器灵摊开掌心,这萤火调皮的在其手掌跳跃。 “那一声呼唤,是最后的告别……”我轻声一叹。眸中满是复杂,事情并不只是器灵所说的那样,徐不悔的自我灭亡,何尝不是为了成就我?还剩下的四魄,都在他的体内,如今归还过来。方才能让我魂魄圆满,有足够的底气,去应付接下来的危险。 这是源自于儿子的报答。 我没有想到,叶梦瑶丢给我的包袱,竟是给我留下了个毕生难忘的印记。以上央圾。 “只是又何必?你这样的报答。让我如何能够承受?”我喃喃自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修道一生,修的不只是自己,还是他人,越多纠结的经历,都是来之不易的财富,你已经在这一世轮回之中,找到了修行的真谛……你的心境,已经触摸到了虚境的门槛,也许,你是一个天才,在这时代,你是最有希望突破桎梏的人。”器灵说道,他有感情,也会感慨。但相比人,却总是不会那么容易挂怀,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沉浸在自己所看到的一世轮回之中。 “虚境是什么?”我无心思考这些问题,但他的言语还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这是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名词。 “真人之上,为虚境,虚境又名陆地神仙,当年纯阳祖师吕洞宾在人间留下许多传说的时候,就是个虚境,虚境为魂,魂魄洞虚之后,修为跟上,便可以完成虚实之间的转换,之后便可以霞举飞升。”器灵回答,眼中有着期待。 “前辈看过我的记忆,应该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足够的灵气了,就算我的境界到了虚境,但灵气不足,绝对是完成不了虚实之间的转换。”飞升,成仙,一个太过于遥远的名词,很少有修行者,会去思考这样的问题,这就跟一个每日在工地搬砖的人幻想自己第二天回变成联合国秘书长一样的荒谬。 “但你也是这个时代最接近的人了,我这次被你唤醒,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如果不出意外,将会永远沉睡,但我不愿……这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想跟着你,若你有朝一日,能够踏破虚境,完成虚实转换,就不需要外界的灵气了,因为就连元气都会转化为仙气,到时候,我便可以被唤醒……那时,我会认主,做你手中法器……”器灵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赌博,赢了,拥有一切,输了,则也没有失去什么。 “还是希望你不要抱什么希望。”心情低落的时候,我想我是说不出什么鼓舞人心的话。 “这一卷书册,希望能够帮到你……世间万法,皆是缘,尽人事,听天命吧……”他的声音逐渐缥缈,人也消失不见,古朴的书籍印在我的脑海之中,那是无法忘记的古篆字体,虽然不认识,但我却是已经将其铭记于心。 这是元神传法。 而这个法,却正是茅山至高三个秘籍之中的下茅之术。 上中下三茅,事实上并无强弱之差,都是借来他人之力,全要看施法之人的资质如何,能引来什么人上身,上茅请神,中茅请祖师,下茅请鬼仙,若能请来鬼帝级别的人物,也不见得就差多少。 我的身子也淡出了这个时间,掌心握着徐不悔留下的最后痕迹,将来如果我有了孩子,便可以将这个痕迹打入他的体内,这一世父子情,我难以割舍。 恍惚之间,仿佛再世为人。 当我走出青灯世界的时候,才发现,还是那个夜晚,青灯的光芒黯淡熄灭,夜风轻轻的吹着,在门槛的位置上,坐着徐老道,他侧坐着,眼睛看着山门的方向。 已经没了声息。 我走过去,看见他嘴角挂着的那一丝满足的笑容,仿佛在临死之前,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弟子们在嬉戏,吵闹。 “茅山不会灭亡。”我淡淡说道,一个可敬的老者,就这样告别人世,让我心中的悲伤更加浓郁。 我没有动他,对他来说,也许就这样坐在这里,守着最后的茅山,才是最大的幸福。 “徐铭承诺,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我握拳,心中恨意升至巅峰,不管那幕后之人,那圣教,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我看见桌子上放着的一封信,这是徐老道最后留下的。 “小友莫慌,老道很快活,临别之时,送小友最后一物,桌角小塔,名为镇妖塔,茅山千百年来,斩妖除魔,不计其数,然天有好生之德,大部分的鬼魂我们都没有将其灭杀,而是收入镇妖塔之中,如今数量已不计其数,现在将其赠予小友……望小友谨记自己所言,法器本无善恶,全看使用之人抉择。” 我看见那古朴的小塔,又是轻声叹息。 这镇妖塔,的确是厚礼,当然不是小塔本身,这只是个囚牢罢了,有价值的是其中鬼魂,如果都能被赵金柱所吞,那么森罗印定然圆满。 一个圆满的森罗印,按照养鬼道的记载,可以诛杀真人! “去吧。”我轻声说道。 “嗷呜!”早就按捺不住的赵金柱发出狼嚎之声,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我盘膝而坐,将青灯收入芥子袋,然后喃喃说道。 “狗儿……” 那四个回归的魂魄,其中更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不该有的痕迹,也被他最终抹去了。 要知道之前,他就堪比化境后期的修士,如今将一身精华全数打入这四个魂魄之中,告别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并且不容拒绝,我只要炼化魂魄,首先要吸纳这些馈赠。 这是机缘,但却让我心中酸楚。 我闭上眼,进行着最后一步。 夜风阵阵,吹拂着草木沙沙作响,似乎在为今夜损失的生命而悲伤,就在这风声之中,一队人马却是在来茅山的路上。 “一群蠢货,收拾个茅山都做不到,中途还能被全军覆没,如果误了仙姑的大事,那真是百死莫赎!” 领头者乃是圣教大修士,此人化境巅峰,基本上是显圣仙姑之下的第一人。 “仙姑所言之物,不知道是不是存在?这茅山是出了名的穷鬼,没什么油水,真能找到那两件宝物?”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别小看茅山,能够有如此久远传承的茅山,留下一两件宝物理所当然,名声不显的原因,也许跟这些宝物不是用来对敌的有关系,当然,茅山素来低调也是一方面……我们无需管那么多,只要找到这两样东西,就能立即前去龙虎山支援,完成这两件事,我们便可以回岛上复命了。” 大修士说道,眼中露出几分迫切。 如此盛世,岂能缺少我? 眼看就要功成,正是领取赏赐的时候,回去的晚了,若是少了好处,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抓紧,明日中午之前,一定要赶到茅山!” 470:龙虎山的劫难 茅山山脚下,一群人隐秘而来。 “耽搁了点时间,却是晚了一点,不过还好,茅山已经废了,应该是一座空山。我们只要来拿走青灯和镇妖塔就可以了。”大修士仰望茅山,露出笑脸,挥挥手,一众人便往山上走。 就是完全体的茅山,对于一个大修士来说,也不能算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更何况现在早就已经树倒猢狲散,他们走的很坚决,基本上毫无犹豫,就已经到了半山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风云突变。 狂风呼啸而起,来的莫名其妙,吹动着拳头大小的石头都在空中飞舞。 而天空之中,一团团的云朵汇聚而来,这个速度只能用疯狂来形容。所有的云朵都簇拥在一起,在茅山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云团,层层叠叠。仿佛触手可及。 “怎么回事?”圣教众人骤然遇到大变,都有些措手不及。 难不成这茅山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许多人就看向领头的白发老太婆,作为一个大修士,化境巅峰,她很少会有惧怕之意。 “除了真人,我不怕应对任何人。难不成这区区茅山,还能有真人吗?”她冷笑说道,只当是有人故弄玄虚。 继续登山,这大风对普通人来说很艰难,但对于修行者。能形成的影响只能用微乎其微来形容。 但就在此时,空中却是又响起一道雷声! 没错,就是突然之间的一声惊雷,同样毫无预兆,雷声响彻之后,就在也没有动静,就好像只是个错觉。 “古怪。”大修士皱眉,终于有些怀疑,但是想想茅山的底蕴,不应该有什么会对她造成威胁。 于是不信邪,继续前进。以亚广扛。 “这就是真人的感觉吗……”正殿之中,我一头黑发随风飘扬,眼中尽是平静。 一世轮回的父子情,给我带来的好处太大了,虽然这些好处的来临。没有让我有丝毫的喜悦感,但毕竟是实打实的提升了我,饶是如此,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到了真人。 无悲无喜,甚至无人见证。 只有天地,以狂风为贺,以惊雷宣告。 “灵魂修为的确高深莫测,我感觉自己仿佛能够窥伺到天地之间的道,只是修为,却是跟不上,若真能虚实转化,我也许还真的能达到器灵所说的层次……但现在,遇到老牌真人,只怕是还是难以应对,毕竟我这算是强行提升上来的,灵气实在是过于稀薄了,根基还不稳定。”我眼中露出沉吟,思忖自己现在的实力能应付什么样的人。 “显圣仙姑高深莫测,上元真人又是老奸巨猾,对付老天师倒还可以。”必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大概就是这么样的真人吧。 有些尴尬,但是真人就是真人。 我的神念扩充千倍,一扫之下,已经掠过整个茅山。 自然,看到了那些圣教的人。 “居然还不肯放过茅山……”我冷冷一笑,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就在我刚刚突破的时候,这帮人就来送死了。 真人掌控自然之力,我初次尝试,掌心重重一握。 那呼啸的狂风,猛然强烈十倍,卷起一人之高的巨石,朝着这帮人轰隆隆的砸过去。 “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算计?”大修士终于认定,这茅山定有高人坐镇,一边挥手抵挡,一边骂道。 然而他可以阻挡,并不代表其他修士可以,许多人被石头砸成肉泥,死状凄惨。 “你给我滚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她已经有了猜测,此人定然是早就埋伏在这里,圣教这次上茅山,中了圈套,兴许还不是一人。 她暂时还联想不到真人,毕竟世间真人就那么几个,怎么可能在茅山出现呢? “你让我出来,我来了……”一道青光,横跨而出,行字秘在真人境界后,达到了传说中的缩地成寸的程度,十里方圆,一步横跨,几乎是下一秒,我就站在他的对面。 “此人!”大修士冷汗涔涔,看到我的瞬间,他就生出无比威胁之意,虽然来人看起来平凡无奇,但就这突然出现一招,就已经打破了他的想象,他背在身后的手指颤抖,面上却是大怒:“原来是你在背后装神弄鬼,圣教弟子听令,诛杀此人!” 其他修士,的确还没有他这样明显的感触,在他们眼里,我实在是没什么出奇的,听到命令后,立即便冲了过来。 但就在他们前冲的瞬间,这大修士竟是转头就跑,甚至喷出一口精血,施展了血遁之术。 “想走?”我眼中寒光一闪,立即原地消失,那些扑向我的圣教弟子,发出砰砰砰的响声,身子立即炸开,但却连一丝鲜血都没有流淌出来,就仿佛直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大修士无比狼狈,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亡魂皆冒。 “真人,是真人!”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居然成了真。 “你可知道我是圣教之人,如果杀我,仙姑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老妖婆,也必死无疑。”我冷笑一声,出现在她的身前。 只是一指,就将他定在原地,然后在他自尽之前,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 圣教很邪门,狂热而又骨气,我不指望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干脆直接搜魂。 邪门的搜魂术施展,让我知道了自己想要得知的一切,但这个大修士,却也是奄奄一息。 没有任何犹豫,一指将其灭杀,魂飞魄散! 转身来到茅山,我看了看镇妖塔跟森罗印,赵金柱还没有完成,我直接将两物都放进芥子袋,然后关上茅山正殿的大门,离开了此地。 一边赶路,我一边回想着自己看到的记忆。 这帮人居然是要来得到镇妖塔和青灯的,在这大修士的记忆之中,她跟显圣仙姑的交流也很少,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显圣仙姑也很少跟他说话,这么多年,仅仅只说过三句。 一般传令,都是用令符。 这说明她不是寡言少语,而是基本不怎么说话,定然不是偶然,我现在思考问题,都习惯性的从复杂的方面去想。 另外,这显圣仙姑似乎对有灵气的东西也不放过,除了屠杀修士,掠夺元气之外,还到处搜刮法器,灵器等物,盯上茅山的这两件古宝,自然也是合理,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远古之物,灵气远比这个时代诞生的法器浓郁的多。 元气,灵气……我得到了新的情报,但却是依然不能从这里面就推测出显圣仙姑的计划。 另外,除此之外,还有个对我来说绝对重要的消息,在如今圣教屠戮世间的情况下,那些大门派的修士,无依无靠的散修,都是作为幸存者,疯狂的朝着龙虎山汇聚,他们都投靠了龙虎山,暂时形成了一个大的联盟。 按道理来说,龙虎山并不够格,虽然有名,但不至于在生死存亡的时候,被所有修士投靠。 但这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那就是真人。 龙虎山的老天师! 这个被怀玉以性命要挟,而强行带回龙虎山的老家伙,居然站了出来,成为了龙虎山强有力的一道防线,真人坐镇,远比自己抱团安全的多。 于是才这么多人前来投靠。 但这,也只是过去式了,显圣仙姑那边,又有一位新的真人出现,这真人,不是上元真人,也不是显圣仙姑,准确来说,这个人压根就不是什么真人! 这是个女人,来自于苗疆,苗疆没有真人这种境界的划分,蛊婆基本上就是苗疆所有厉害人物的总称了,但这个蛊婆,却是一个大祭司级别的存在。 此人,自称甄婆婆,为复仇而来。 “是月月的母亲,她为何这么厉害了……”我很清楚苗疆的蛊毒杀伤力,如果真的是甄婆婆,那么龙虎山危险了。 唯一不明白的是,当初的她只是化境,现在居然跳到了真人,显圣仙姑是施了什么法?又是什么时候跟甄婆婆勾搭在一起的? 但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甄婆婆的想法。 不用猜测,她定然只有一个目的。 灭绝龙虎山,为女儿报仇! 471:是谁! “我的目的,就是龙虎山的牛鼻子道士,其他闲杂人等,要么滚,要么跟他们一起陪葬!”甄婆婆身穿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前方。 她的话,很明显的只是针对龙虎山,但其他圣教之人听着,却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因为在她们看来,针对龙虎山,就等于针对所有敌对的修士了。 这帮人缩在龙虎山这个乌龟壳里,短时间内还没有办法应对,可如果出来嘛,嘿嘿…… 果然,龙虎山之中传出连续的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却是想多了,我等叨扰龙虎山,受其庇护。当与之共进退!” “邪不压正,尔等迟早付出代价!” “老妖婆,我龙虎山何时得罪过你,要你如此记恨?” 三个声音。等同于其中的三方势力,道佛以及龙虎山,不同的是,前两者坚定,而龙虎山则是纳闷了,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人呢? “那就没办法。半个时辰后,就是你龙虎山灭绝之日……”甄婆婆桀桀冷笑,如同厉鬼一般。 圣教已经决定好要最终动手了,这么多日的厮杀,也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这是最后一战。攻克龙虎山,可以干掉九成的心腹大患。 龙虎山之中,众人脸色铁青,坐在大殿之中,短时间内,竟是无人说话。 “今日真是修行界的浩劫吗?那显圣仙姑想做什么?她这是要完全灭绝修行界啊!”有个老道发出哀叹之音,门派毁灭,弟子被杀,支撑着他来到龙虎山的,只剩下信念,但是在甄婆婆出现之后,他的信念,也在崩塌。 “那个苗疆的老妖婆太过恐怖,真人级别的蛊术,只怕不是我们能够阻挡的。”又有人叹息。看向坐在上位的怀玉。 他跟老天师的身体没有换回来,因为一旦这么做了,那就失去了最后的制约,老天师之所以帮助龙虎山,可不是出于同门情谊,而是怀玉的逼迫。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什么?”李长生没个正行,吊儿郎当的为怀玉减轻压力,忽然之间露出尴尬之色,对着几个尼姑说道:“师太,抱歉。” 几个尼姑欠首,本来没什么,被她这么一说,反而面色有些羞红。 “每个人来到龙虎山的时候,不是都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了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圣教不是想玩什么争霸,他们是单纯的要灭绝,就连投靠,都不可能,难道你们想跟那些修士一样,变成圣教的傀儡吗?”怀玉神色沉凝,继承了天师的他,已经有了几分威势。 “自然不愿。”众人眼神坚定。 “那就没有办法了,拼命吧。”说完之后,怀玉转身离开。 后堂之中,他看着年轻的“自己”,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老天师睁开眼睛,望着怀玉满是复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威胁,时间可是不多了啊,他咬牙说道:“没把握。” 怀玉眼眸一冷:“你什么意思?” 老天师无奈:“真没把握,那老妖婆伤不了我,但是其他人,定然都会中蛊,这玩意无影无形,我们只能断去食物,水源,但我估计还是防不住。”以亚住血。 怀玉是去过苗疆的,他知道蛊毒的厉害,尤其是对付那些修为不如自己的人。 楚琛走了进来:“是这样,他没有说谎,甄婆婆的蛊毒,我们很难抵挡。” 李长生也叹气:“都是当年的孽债,月月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延续到了这个时候,那甄婆婆,怎么就变得这么阴阳怪气了?还有她的修为增长速度,简直不科学啊,徐铭已经是怪物了,她可好,简直是变态!” 从化境到真人,这是天堑一般的差距,这甄婆婆,居然真的就迈出去了,想想都让人崩溃。 “果然如我所料,还是月月的事情。” 怀玉苦笑,涉及到自己的师尊,他能说什么呢? 没办法,他也不为难老天师了,一行人走出去,准备最后的一战。 唯独楚琛,留了下来。 “前辈这段时间,倒是表现的诚诚恳恳,杀了那么多的圣教之人,保全了龙虎山,让人敬佩。”楚琛淡淡说道。 “还不是怀玉那个小子逼我?不然岂会如此?”老天师很是无奈。 “哦?是吗?换做是我,被这么逼迫,只怕是只出工不出力吧,毕竟心里是不情愿的,但是前辈杀起人来,可是丝毫不留手啊,圣教的人,在前辈手下死的,简直是不计其数……”楚琛眼中露出寒光。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尊帮你们,难道还帮错了吗?”老天师怒道。 “前辈,我倒不是这意思,只是心里头有点疑惑,你缩在北海秘境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解决魔念的隐患,这没错吧?龙虎山三代天师,都是你解决魔念的工具,但你却没有完全成功,只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而已,根据我对魔念的了解,你起码还要祸害三代天师,才能将你的魔念驱除,现在的你,明显差得远……先别着急辩解,我只是质疑,在没有解决魔念的情况下,你恢复了修为,这很奇怪,而且还没有遭到反噬,也别拿跟怀玉交换身体来搪塞我,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魔念的后遗症应该要出现在怀玉身上,但他并没有……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楚琛轻声说道,死死的盯着老天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天师神色沉凝,冷冷说道。 “打扰。”楚琛却是从他眼角的抽搐,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抱拳离开。 老天师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涌出一道杀意。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这最后一战的序幕终于拉开。 半个时辰的准备,龙虎山山脚下,无数毒虫爬来,毒蛇,蜈蚣,蝎子……不同的品种,相同的剧毒,汇聚成一个散发着腥臭,让人看一眼就会毛骨悚然的毒虫海洋。 这些毒虫,明显不是随便召唤而来的,而是早就培育好的,它们的毒性,可以随便毒死一个化境以下的修士,这么多汇聚在一起,完全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所以龙虎山才投下巨石,碾压这些毒虫,轰隆隆的巨响,是上百颗大石滚落,但是起到的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毒虫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全部都要死!”甄婆婆眼中露出怨毒之色,手中拿着一枚长笛,却是吹奏起来。 几个靠近她的圣教修士都退开了几步,因为甄婆婆拿着长笛的手实在是太恐怖了,白森森的,透着一股子浓郁的死气,这根本不是人手,而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白骨! 笛声响起,毒虫的海洋立即涌动起来,争先恐后的扑上来。 “天地玄气,五雷正法!”众修士触目惊心,他们知道,如果让毒虫上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于是不计代价,不断的发出五雷正法,这是天下道门都擅用的法术,能引来天雷,落入毒虫之中,立即能劈死上百毒虫,因为过于密集,并且这雷光在炸死毒虫之后,会形成雷火,燃烧起来,阻碍着毒虫的前进。 五雷正法,是最为实用的。 所有修士,都咬着牙的施展法术,幸好这是龙虎山,丹药很多,他们能够最大限度的回复元气。 第一道防线,就是这密集的五雷正法,几乎形成了雷霆的海洋,但是这些悍不畏死的毒虫,却依然是迈了过来。 第二道防线,立即拉开,这是在半山腰布下的大阵,一道高达十丈的火墙拔地而起,瞬间烧死不计其数的毒虫,这火焰噼里啪啦,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只要是进来的毒虫,都会死亡。 众人刚刚露出笑脸,就神色凝滞,他们捂着喉咙,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倒在地上。 原因很简单,毒虫被烧死了,冒出了浓烟,然而这浓烟之中,居然也充满了剧毒! 防不胜防! 大批大批的人倒下。 第二道防线的修士,瞬间灭绝大半,大阵无人主持,火墙自然熄灭,毒虫翻越过来,直指山顶! “天要灭我等!”有人惨笑,取出法剑,准备好拼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却是接连传来炸雷之音。 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续七次,一次比一次响亮,到了第七次的时候,几乎是震耳欲聋,这些猛冲的毒虫,被这雷声所震,竟是身子一软,再也没有了声息。 巨大的虫害,刹那损失小半! “是谁!”甄婆婆仰望天空,她感觉到有个同等级别的人到来了。 472:难言之隐 “有人到了!” 龙虎山众修露出凝重之色,如此情境下,居然又再次出现了个真人,是敌是友,还不好说,不过看这死去的这么多毒虫。倒是说明了也许是帮助自己这边的,但是想想,哪里还有援兵呢?莫非是哪个隐士高人不成? 缩地成寸,几乎是一晃眼的功夫,我就出现在众人眼前,所站立的地方,正是那虫潮之内,十米方圆,所有毒虫如潮水般退去,他们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徐铭!”楚琛神色一变。 李长生嘴巴张大,口水都流了下来,真人?这小子怎么可能变成真人?你是在逗我? 至于怀玉,却也是瞳孔一缩,握紧了拳头,他很紧张。 “这个小子。难道突破了真人吗?”老天师远远的看着,眉头紧皱,他当然还记得我,只是上次的我还只是个化境,距离真人少说也有十万八千里,但短时间内不见,居然已经到了真人境界,这已经不是震惊可言,简直是惊世骇俗! 众修之中不乏有认识我的。随着北海秘境之中的事情传出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我,尤其是到了龙虎山之后,耳濡目染之下,也都知道我曾经闯过龙虎山五关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能变成真人? 无数人震惊,但更多的,却是从心底涌上来的艳羡。 “婆婆。还记得我么?”我看着甄婆婆,神色平静。 一度都忘记了她,离开苗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没想到却是跟圣教走在了一起,我不否认,甄婆婆对我有些恩情,但相比于对于圣教的恨意。我想我还是恩怨分明的。 龙虎山的浩劫,看来就是应在了圣教的身上,只是没有想到,甄婆婆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是你!?”她幽深的神色明显波动,很显然,她也没有料到阻拦她的居然会是我,旋即她便露出冷色:“现在翅膀硬了,想要阻拦我了吗?” “婆婆的恩惠,我始终铭记,如有机会,我定然报答,但是龙虎山上有最后幸存的修士,岂容婆婆滥杀无辜?还请婆婆三思。”我拱手说道。以医纵弟。 “哼!三思!如果不是龙虎山,我的女儿怎么会死?怎么会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所以没有谁是无辜的,只要灭绝龙虎山。我才算是为月月报仇!”她桀桀冷笑,白骨的纤细手指指着龙虎山,丝毫不退让。 “所以这就是婆婆你跟圣教狼狈为奸的理由吗?”我的目光在她的手骨上一掠而过,凝重说道:“婆婆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当初将月月从龙虎山赶走的人是上一代天师,他如今已经死了,并且死的很惨,也算是付出了交代,另一个人物剑尘子,则是去了大凉山,去寻找你的外孙女,如今生死未卜,没有音讯,只怕是凶多吉少……两个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难道还不够吗?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都是无辜的!” 她指着龙虎山的动作,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太过于刻意,倒像是故意让我看她的手骨,我不禁生出怀疑,难不成甄婆婆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所以也不着急动手,而是与她在言语上交锋,故意拖延时间。 “无辜?月月是不是无辜的?没有人能够逃过我的报复,哪怕他们都不知情,但既然上了龙虎山,就应该陪葬!反正,他们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对我重要的人,也不在山上,我怕个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嘲讽,仿佛根本拿人命不当一回事。 “婆婆你变了,若是这样,只怕是我不能答应……”我冷冷回应,但心中却是认定,定然有问题,甄婆婆强调了两遍重要的人,看似没有问题,实际上却是意有所指,我心中嘀咕:“重要的人,不在山上,还是在山上?” 想想月月都死了,苗疆也没有回去,谁会对她重要呢? 女儿,亲人……我思绪忽然间停滞,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难道是红衣小女孩? 是了,定然是了,除了这个外孙女之外,甄婆婆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 剑尘子都想到去大凉山找红衣小女孩,甄婆婆定然也会去,不然她早就来报复龙虎山了…… 结合到她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眼中划过一抹震惊,她这是在暗中提供给我信息啊,我打算试探一下。 “婆婆毕竟对我有恩,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撕破脸,看在月月母女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眼神中爆出杀意,似乎是在威胁。 “月月已经死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你不需要给我机会,龙虎山注定灭亡,你就算是突破了真人,也绝对抵挡不住的!聪明的,就早点离开这里!”她不屑说道,对我的威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我却是已经确定了,定然是红衣小女孩那边出了问题,因为我刚才已经明确说了月月母女,但是她的回答里面只提到了月月,却忽略了红衣小女孩,这绝对不是纰漏。 “这一点晚辈做不到,婆婆,得罪了!”我直接动手。 “哼!”她冷哼一声,口中念诵着古怪的音节,底下那些瑟瑟发抖的毒虫,全部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全部人立而起,争先恐后的朝我扑了过来。 她并不知道,对于毒虫,我本身就不是很惧怕,因为我百毒不侵,如今突破了真人境界,更是随心所欲,行字秘发动,直接就在这虫海之中穿梭而过,毒虫想要撕咬,却都被元气震开,那翻涌的毒气,足以让任何化境修士死亡,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我眼神之中爆出杀意,但心底却是坚定,甄婆婆有难言之隐,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人杀死,然后把她带走,好好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甄婆婆却是真的出全力抵抗,古怪的音节又快又急,几百只毒虫炸开,汇成一片绿色的毒浆,飘飘洒洒,所有淋到毒浆的毒虫都开始翻滚,然后身上涌出白斑,这些毒虫张开嘴巴,喷出来的不再是毒液,而是一连串的绿色毒火,就在空中燃烧,朝着我飘荡而来! 我眉头紧皱,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掐动印决,一记宝瓶印打出,将这毒火尽数收走,然后又是山河印砸落,有不少圣教修士保护她,因为圣教也知道,苗疆的蛊婆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被近身,一旦近身,那就很危险了,脆弱的身体就是化境修士都能将其打碎。 十几个化境修士同时出手,被我的一记山河印打的吐血,我踏前一步,就要将这些人灭杀,然而甄婆婆却是掐动手印,替代这些人挡了一击,吐血之后,捂住胸口说道。 “撤!” 所有人虽然不甘,但却是撤的坚决,真人都不是对手,他们留下又有什么作用呢? 龙虎山上,看到这一幕,顿时精神一振。 怀玉打开山门,数百修士杀了出来,那些化境以上的修士都能逃走,但剩下的不少杂鱼,却是免不了要被屠杀泄愤。 我没有参与,紧紧皱着眉头,甄婆婆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但她却是拒绝了我的好意,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她不能离开圣教的手下,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她传递出的消息,的确算是一个重大的讯息,圣教做事,从来都是走在人前,所以她们才能屡屡得手,如果是针对红衣小女孩下手的话,那么我应该尽快出手了。 只是我不明白,红衣小女孩又跟圣教有什么关系? 但我不得不去,除了小水晶之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我仅剩的一魂,天魂,就在大凉山之中!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七魄齐全之后,却是明确的感应到,红衣小女孩掌握着我最后的一魂,她根本就不怕我不逃走,只要掌握着我的魂魄,那就等于抓住我的命门。 回山之后,我没有顾得上与众人寒暄,径直看向李长生。 “谈谈?” 473:释疑 李长生微微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 与他走到了后山,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山底下有修士在清理死去修士的身体,不过都已经腐烂了,他们小心翼翼。深怕自己染上剧毒。 龙虎山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圣教的人只是退后了十里,但却并没有离开,他们也不算是落败,账面上的实力,比我们只强不弱,他们也没有必要逃走,似乎是在等待援兵。 “你小子真到真人了?”李长生也没有多想,拿手捏着我的胳膊,啧啧赞叹,似乎不敢相信。 “也是运气,如果可以,我倒是不希望有这样的结果……”我大概讲了讲我和叶梦瑶之间的纠葛,不住叹气。 “你的感情戏写出来也是一部虐心韩剧了……”李长生打了个哆嗦。从我身上,她本来对女人很是向往,现在都有了点惧怕,咳嗽两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却是沉默了起来。 “什么事?你直说吧!”李长生的笑容收敛,我的严肃,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以信任你吗?”我看着他,纠结了很久,有些干涩的开口。 “信任是没有任何前提的,当你发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就代表着你已经不信任我了。”李长生正经起来很严肃,他的目光沉凝:“我很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让你对我而产生怀疑,说吧,徐铭,你了解我的性格。” 这是要开诚布公了么? 不得不说,倒是正合我意,我骨子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他替我做出了决定,深吸一口气,我将自己在茅山的所见所闻都讲了出来。 说到一半的时候,李长生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等我说完,他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却是不发一眼。 我站在边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根烟,李长生摸索着坐在地上,有些茫然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 “上元真人是我的师祖,我也不知道,师父没有告诉过我。”他继续说道。 “我相信你。”我看向他,眼中满是诚恳:“我只是想要听到你嘴里的否决,哪怕逻辑再怎么不通顺,我也相信你。” “给我时间,我去找师父,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个答复。”也许是联想到了一些东西,李长生显得有些彷徨。他看了看我,近乎于哀求。 “好。”我没有犹豫。 他冲我勉强一笑,就这样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发出声音,站在兄弟的立场,我不可能怀疑李长生,但是站在理性的这一边,他有很大的怀疑,可以确定,他所学的中茅之术,一定是传自于上元真人。而吴爷,在这么多的事件之中,也是有嫌疑的。 “出来吧。”我有些疲惫,想想这件事。就止不住的头疼。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柳叶儿的身影出现,早在我上山的时候,她就跟着我了。 许久不见,柳叶儿恢复的很好,不止伤好了,就连修为,也接近鬼王了。 “应该是真的,不过还不好下定论,等李长生给我们个答案吧。”我喃喃说道。 “恩。”柳叶儿乖巧点头,化作流光进入我腰间的墨笛之中,这是她本来就应该待着的地方。 不得不说,李长生的事情,给我的心中增添了一分阴霾,还好柳叶儿苏醒了,也算是个好消息,给了我一点安慰。 我在原地等待了少许,楚琛来了。 “李长生走了。”楚琛说道。 “他去找一个答案。”我淡淡回应。 “我倒是对他比较有信心。”楚琛笑了笑,说道:“你到真人了吗?” “勉强吧,刚才能赢甄婆婆,也是她刻意相让,她向我传递出了一个讯息……”我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所以,跟她的交手不能成为我实力的评估,但我自己猜测,应该是跟老天师差不多,如果我们一战,应该能胜他。” “这样就好,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本来我没把握做,但现在你来了,应该可以做了,做完这件事,你再去大凉山好了。”楚琛嘴角拉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 我看向他,直觉上这应该不是一件小事。 入夜。 龙虎山却仍然灯火通明。 因为对于修行者来说,没有白天跟黑夜的分别。 有人小声的交谈,有人唉声叹气,都是修行者,也许都干过杀人越货的事件,但像是这样的浩劫,却是头一回。 真正被卷入这股大潮之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所以他们惴惴不安,谁都知道,龙虎山不是久留之地。以医扔巴。 但是天底下能有第二个安全的地方吗? 许多人下意识的仰头看向后山的小楼,眼中露出一丝安宁,因为那楼中,正是龙虎山的守护者老天师,这一度是他们的慰藉,不过现在好了,又有一个真人,活下去的希望,更大了点。 他们确实不知道,后山的小楼,已经被封锁了声音。 初始是淡淡的白雾涌出来,到了最后,几乎是浓雾,将整个小楼都封锁,老天师盘膝打坐,忽然间睁开眼睛,他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 虽然后山都一直比较安静,但是现在却连蝉鸣之音都听不见了。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徐铭,一定是你!”他眼中露出冷色,盯着门口。 整个龙虎山,能够不知不觉封锁他的音讯的人,只有我。 “前辈休息的可好?”门砰的一声打开,我一步便走了进来,淡淡的看着他。 在我身后,还跟着楚琛和怀玉。 见到他们二人,老天师就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的了。 “本来很好,但是看见你,就不好了,说吧,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老天师的目光如电,从我们身上掠过。 “我倒是想问问,前辈想干什么?混在龙虎山,应该很开心吧。”我轻声一笑。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明白,如果不是怀玉以死相逼,我怎么可能来龙虎山?”老天师眼中露出荒谬之色。 怀玉眼中露出古怪之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楚琛,他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情况,就被我们拉过来了。 “是这样么?”我无所谓的问了一句,又冷笑说道:“前辈还真是有意思啊,一个能够狠心用天师图录作为诱饵,谋害了三代天师的歹毒角色,在被人威胁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一心一意的出手,在你手下,斩杀了那么多的圣教之人,甚至隔三差五,自己还要主动出击下,杀的人越多,越是被人所尊重,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你的过去……但是我呢,现在还是要问问前辈?这合理么?一个歹毒到能够残害自己同门晚辈的人,居然会浪子回头,守护龙虎山吗?” “合着我帮助龙虎山还有错了?你真是不知所谓!”他冷笑两声,看向怀玉:“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说前辈有意思吧,还真是说对了,就算你浪子回头,守护龙虎山,可是圣教答应吗?你的魔念可是还没有解决啊,如果我没有记错,之前你跟圣教合作的时候,似乎也是忌惮着魔念的,也就是说,你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可是现在,你杀了这么多圣教的人,他们居然不用这把柄来对付你,你居然能活的好好的,这合理吗?”楚琛挡在怀玉身前,质问道。 “这……”老天师脸色一变。 “还有,你身上已经没有了魔念的气息,我检查过怀玉,他是你的躯体,在他的身体里面,依然没有魔念的气息,那些古朴的纹路,看起来像是魔念,但实际上我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模拟出来的假象……如此说来,那三代死去的天师身上的纹路,是不是也是假的呢?你驱除魔念的办法,根本就没有成功过!你只是再用这种方法强行续命,而圣教的出现,则是给了你另一个选择……那就是他们有解决魔念的办法!”楚琛冷冷说道。 “荒谬,你知道魔念是什么吗?这东西怎么可能解决,而且……”老天师不屑说道,却被楚琛强行打断。 “我当然知道!魔念并不是无解,因为圣教手中有魔种!”楚琛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在说什么!”老天师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 “有魔种,当然能够解决魔念了,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要受魔种主人的控制,啧啧,如果是被控制,那就都合理了……”楚琛冷笑。 “这怎么可能,就算被控制了,也不可能控制着我杀自己人啊!”老天师总算找到了反驳的点。 “谁说不可能?圣教屠戮修行者,夺走元气,这说明了一点,他们掀起这个浩劫,为的就是元气,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圣教需要大量元气这是事实,而那些投靠圣教的人,数目可是不少啊,如果其他修士的元气不够,那么夺自己人的元气又有什么不可能呢?”我看着脸色大变的老天师,喃喃说道:“还真是丧心病狂,自己人也不肯放过。” “你,你……” 474:双灵 老天师满面恐慌,在我们接二连三的打击下,他的心理防线终于破了。 尤其是笃定的楚琛,更是给了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为什么连魔种这件事情都能知道? “你们在胡说什么?”老天师说道:“怀玉,你不要相信他们。”以医上才。 怀玉当然会相信我们。他已经露出了怒色。 “原来你一直都在伪装!” “不是这样的……”老天师踏前一步,似乎是要解释,但就在这一步迈出的瞬间,他的眼中划过寒芒,一把就抓向怀玉。 这是要狗急跳墙了! “早就等着前辈出手。”我身子一闪,挡在怀玉身前,一掌拍过去。 两掌相接,强大的气劲爆射而出,这一座竹楼瞬间炸开,我们一跃而起,在空中交手。 “处心积虑,看起来是被威胁,实际上根本就是你演的一场戏,显圣仙姑打的好算盘,名正言顺的杀自己人。就拿你当刽子手,然后不断送人来龙虎山送死,没有记错的话,那些死去的人的元气,应该是都被收走了吧……”我一记山河印打了出去,宝印真人的这一套绝学威力十足,仿佛真的有一座小山,被我当头砸了下去。 “是又如何?这是大势所趋,圣教所图谋的。根本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凡是阻止这件事的人,都该死!”他怒吼一声,算是彻底豁了出去。 我们二人化作两个光团,在空中交手,动念之间,已经是几百招过去。 “我相信了他的话,以为他有悔改之心,回到龙虎山,想要守护龙虎山……”怀玉看着老天师,双目通红,虽然他的心性有了变化,但是本性难移,依然是容易相信人的善良性格,总是从最好的方面去揣测别人。吃亏的始终是自己。 “他的演技差点连我也骗了过去,还好关键时刻发现了纰漏,不然若是让此人继续混下去,定然是灾难。”楚琛说道,他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所以就事论事。 闻言,怀玉一拳打中自己的胸膛,却是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但是老天师却是毫发无损,他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你还不明白吗?他前面被你威胁,也是假装的,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利用你,成功的混入龙虎山。然后名正言顺的杀戮圣教修士,如果没有猜错,那些齐聚龙虎山的各大门派修士,也都是圣教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们都是棋子……”楚琛露出不忍之色,但仍然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竟是这样……”怀玉艰难的笑着,谁能想到,圣教会歹毒到连自己人也要杀害呢? 我跟老天师交手已经到了白热化,方圆十里的天地之力被我们掠夺而来,几乎是一人一半,碰撞之下,底下的树木都是连根拔起,又是一掌对碰,却仍然不分胜负。 “到底是年轻人,虽然实力是有,但经验差得远!”老天师眼中爆出精光。他稍微占据了上风。 “还早着呢,别着急!”我抹了一把汗水,一步踏前。 再次酣战。 真人境界的战斗,几乎是另一种层面,几乎每一个术法的施展,都是跟天地之力有关,你所能掠夺到的天地之力越多,术法的威力也就越大,如何能在这境界合理的施展天地之力,成为了我最大的难题。 如果我此刻对的是显圣仙姑,那么已经落败了。 还好是老天师,他用的还是怀玉的身体,所以修为会受到限制,我们平分秋色,虽然被压制,但却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便给了我熟悉的时间,我就像是一棵植物,在交手中不断的汲取养分,经验我是没有,但是却在战斗中磨砺了出来,一来二去,便是两个时辰,从最开始的轻松,再到现在的凝重,老天师完全是见了鬼的神情。 “这小子居然拿我当磨刀石……” 随着我们的交手,我施展的手段越来越娴熟,本来不稳的境界,也变得敦实了起来,这让老天师有一种憋屈之感,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沦为陪练的角色了? “欺人太甚!”咬咬牙,他双手画出太极图,阴阳鱼旋转,透出玄妙之意,朝我涌了过来。 “斗字秘!”我直接发动斗字秘,然后又是山河印打出,早就想这样尝试了,增幅了十倍的山河印,简直要化作真正的山河,几乎可以看见山河的虚影,流水潺潺,大山厚重,从天而降,瞬间就讲太极图碾压。 “这怎么可能!”他脸色骇然,这种术法,简直是破坏平衡。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就会落败,作为真人,自然有许多手段,他掐动印决,再次打出太极图,迈步直接走进去,竟是化成了里面的阴阳鱼,将山河印兜住,两者不断的抗衡。 然而就在此时,再其背后,忽然间有黑雾涌出,其中发出阴险的笑声。 “吃柱爷的闷棍!” 抓起森罗印,像是板砖一样砸了下去,老天师眼中露出绝望,怒骂道。 “卑鄙无耻!” 他想要转身,却来不及了,被赵金柱直接放翻,而山河印也是轰然砸落,他瞬间吐血,倒在了地上。 魂魄想要离体逃走,却是被赵金柱一指点出,死死的束缚在怀玉的体内。 “你已经好了?”我看向赵金柱。 “没错,我是已经成功!”森罗印完全圆满,赵金柱也是志得意满,刚刚苏醒,正好看见这场大战,一时手痒,便打了一闷棍,想想自己打了真人的闷棍,他的心里就是无比的畅快,如今自己也可以匹敌真人了!他哈哈大笑,看着我,眼中竟然涌出几分挑衅:“小铭子,柱爷现在也走上人生巅峰了,你要是识相的,就给我客气点,要不然……” “你说什么?”我眼神一变,露出戏谑之色:“你再重复一遍?” “怎么着?还不服啊?我跟你说,就算柱爷我打不过你,你也奈何不了我,我告诉你,小铭子,你现在要是老老实实的,我们就一拍两散,再敢逼逼柱爷半句,马上就投靠圣教那边去,我要让你知道……”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却是看见我掌心之物,话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立即憋了回去。 在我的手掌,一个虚影屹立,一样的猥琐和矮小,他双手叉腰,指着赵金柱。 “呔,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反骨仔,还想欺骗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徐铭徐爷爷?跟你讲了,柱爷早就看出了你的包藏祸心,所以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赵铁柱得意叫道。 “你,你还没有死!”赵金柱还以为赵铁柱在北海秘境里已经死了,要知道那一批修士,可都是被铁尸杀了啊。 这个问题,却是要感谢赵铁柱了,他的肉体虽然是死了,但魂魄却是不灭,当时就被我所收,留下他的原因很简单,用来制衡赵金柱! 早就在赵金柱受伤沉睡的那段时间,我便已经对森罗印完成了一次新的炼化,这一次,我将赵铁柱打入了进去,也就是说,他也是器灵。 本来,一山不容二虎,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但赵金柱却是特殊,他虽然是器灵,但却是一个魔灵,无法被认主,这特性,已经违背了器灵,也就是说,虽然他使用森罗印,但这可不代表他就是器灵了,只能说,能够控制而已,而赵铁柱,才是真正的器灵,是被我认主,必须要听我的话的,森罗印有两个主人,一个是赵铁柱,一个是赵金柱,他们必须统一意见,才能发挥森罗印的力量。 之前只顾着炼化镇妖塔,赵金柱也没有细细去观察森罗印本身,而赵铁柱,为了不被发现,也一直在我身上,他早就看着辛辛苦苦炼化魂魄的赵金柱笑得翻来覆去,这可都是为了他做了嫁衣。 赵铁柱勾了勾手指,森罗印就飞了过去。 赵金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嘴一扁,直接哭了出来:“主子,我,我,我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476:大凉山 看着赵金柱,我似笑非笑,这家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他我还是很了解的。 他噗通一声跪下来,露出谄媚的笑容。 我没有理会,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顿时露出惴惴不安之色,抬头之时,却正好看见了赵铁柱抱着双臂站在他前边。 “唉,孙子,没必要给爷爷这么下跪吧。”赵铁柱望着他,满脸促狭之色。 赵金柱面色大变,赶紧站了起来,该死的,本以为这个天生克星已经死了,哪里想得到居然死死的绑在了一起,一个灵器两个器灵,这该死的徐铭是怎么想出来的? 且不谈赵金柱的怨念,我低头看着老天师,他的魂魄不断冲击,想要逃离出去。我蹲下身子,说道:“你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这里相当于两个真人,你怎么可能以一敌二?” 他面色大变:“放了我,我跟你们合作。” 我摇了摇头:“与你这种人合作,我还没有这个胆子,倒是你如果肯配合,告诉我圣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老天师发出冷笑的声音:“你这话只能骗一骗小孩子。我如果说出来,下一刻你就会杀我,反倒是我一直不说,你就不能将我怎么样,因为你需要撬开我的嘴巴!小子,来吧,折磨我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刑罚,本尊倒是想尝试一下!” 这种老家伙,都是心性坚韧之辈,想想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想要逼问他,难度堪称是巨大。 我顿时皱起眉头。 老天师大笑,他认为我没有办法。 “主子。我有招……”一个弱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赵金柱。 “哦?”我看向满脸谄媚的赵金柱。 “主子别忘记了,我是魔灵,我是有魔族血脉里的传承的,在我突破之后,又觉醒了一部分记忆,其中便有一个天魔寄生术,绝对可以解决他的问题……”赵金柱拼命的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他可是清楚,两个器灵只是表面,想要变成一个器灵,那肯定是赵铁柱做梦都想的,自己刚犯了大错,如果赵铁柱再煽风点火,那可就危险了。 “如果你真能解决问题。我饶你不死。”我看向赵金柱,说道。 本意就不想杀他,赵铁柱赵金柱都不能省心,这两个人正好斗的旗鼓相当,留下来制衡才是最好的。 “主子!”赵铁柱面色大变。 “多谢主子!”赵金柱深怕迟则生变,马上说道:“天魔寄生术,是一个强夺他人修为的术法,一个人一生只能施展一次,这老家伙在怀玉体内,身体是怀玉的,所以只要怀玉学了这天魔寄生术,再回归身体,首先身体不会被排斥,其次他们都是天师教的,修为本就是一脉相承,吞噬起来也是容易……怀玉施展天魔寄生术。可以将这老家伙的元气包括修为全部吞噬,等到成功之后,则是真人修为,到时候就连记忆,也是完全拥有!” 闻言,我顿时一惊,这术法可还真是歹毒,怪不得叫天魔寄生术,竟是吸取吞噬别人的所有,也是老天师犯贱,进入怀玉体内,如果他好好的待在自己身体里,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不过有一个弊端,一旦施展了这天魔寄生术,怀玉纵然可以到真人修为,但也只能是真人,再也不可能有半点寸进,另外这术法有伤天和,他的寿元,只怕是也会缩减小半……”赵金柱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愿意!”怀玉却是直接答应,他看向我,眼中是不容置疑:“徐铭,我愿意,你清楚原因,你应该知道,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我沉默了。 如果他成功,第一,我们会知道圣教计划,第二,他会有能力守护龙虎山,第三,则是复仇。 的确,利益很多,多的让我都忍不住动心,可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我看着怀玉,他眼中的神色近乎是哀求,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多谢。” 怀玉俯下身子。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你们……” 老天师从始至终都听着,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以医余圾。 半个时辰后,此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后山被浓雾遮掩,外人看不到里面,怀玉就留在这里,他需要一个月,才能苏醒。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 对外,为了稳定人心,我们说怀玉是在跟老天师共同闭关,短时间内,圣教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我要去大凉山一趟,尽量早日归来……”我看着楚琛。 “我留在龙虎山。”楚琛不需要我多说,自己就已经说了出来,真人级别的争斗,他帮不上忙,对此,他倒是有点羡慕怀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无需多说。 “如果有李长生的消息,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 李长生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离开了龙虎山,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这也是刻意为之,一方面掩盖行踪,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稳定人心。 “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不配跟着主子!” “我的卑鄙无耻都是跟你学来的,而且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你才是卑鄙无耻中的卑鄙无耻!” “你卑鄙!” “你才卑鄙!” “你卑鄙!” “你他妈的才卑鄙!” 赵金柱跟赵铁柱两个人就跟我预想的一样,两个人疯狂的互相对掐,几乎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是器灵,凑在一起,基本上等于睡在一起,本就是天敌,凑的这么近,不吵起来才有鬼。 “闭嘴!”我的脑子都快被他们吵炸了,厉声喝道。 二人马上噤若寒蝉,但仍然互相瞪着对方,如果目光能杀死人,他们早就千疮百孔了。 “大凉山,又回来了……”此刻我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日之后,我再次来到了大凉山。 这个地方,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李长生,小水晶,大金牙,秦懿,叶梦瑶……这些对我影响很大的人,都是在这个地方,有了深层次的接触。 想想大金牙,这个同样阴险狡诈的家伙,如果用一句话形容,他简直是十恶不赦,但我却是恨不起来,他用自己的死亡,给我们留下了一条活路。 还有秦懿,这个一度让人咬牙切齿的家伙,为了秦家的荣耀,也在这里陨落,值得庆幸的是,秦家现在很好,只是他想要振兴秦家的愿望,却是不太可能了,修行界如今遭受浩劫,更加的萧条,想要崛起,难度堪称是巨大,这就要看秦羽了,年龄虽然小,但却是很成熟。 我轻声一叹,进入了大凉山。 ……还有叶梦瑶。 这个故人,只怕是也已经死了吧。 对于她,我的心中只有复杂。 摊开手掌,一团荧光,透出快乐的味道,调皮的跳跃,这是狗儿最后留下的痕迹。 就像是孩子脸上的灿烂笑容,是会传染的,握着他,也影响着我。 走在路上的人,有的是敌人,有的是对手,有的是朋友,而有的,就连自己都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当他们离去的时候,带给我的却都是怅然,我从未想过,仅仅只是走在大凉山之中,就能给我这么多的感触。 十步,仅仅只是十步。 我便感觉到了一道阴冷的注视。 她现在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了吗?整个大凉山,都已经被其所控制了? 我面色难看,除了红衣小女孩,还能有谁? 这目光,我无比的熟悉。 难道甄婆婆传递给我信息的原因,就是因为红衣小女孩现在的强大吗? 我有点混乱。 但更多的是担忧,如果大凉山都被她所控制,那么大凉山之中的数之不尽的生灵呢?这一座大山,其中不知道多少村庄,如果她一旦生出恶念,这些村民被杀,整个大凉山,都会变成当时的北阴沟一样,其后果,无法想象。 我缩地成寸,直接来到北阴沟外,一眼就看到了那密密麻麻裂缝的镇魔碑。 我伸出手,摸在镇魔碑上,如同豆腐渣一般裂开。 碑中,传来一声咆哮,就看见一个绿脸的鬼头,张牙舞爪的朝我扑了过来! 477:走出大山的小女孩 这绿脸鬼头,虽然看起来可怖,但想要伤我,却是不太可能,我伸手而出,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仍然是在咆哮。眼中满是嗜血,这让我知道,这是一个没有智慧的厉鬼,便微微用力,将其捏为粉碎。 我看着镇魔碑的碎片,却是想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 秦懿的父亲秦大师当初来到此地,虽然是付出了性命的代价,但是也立下了镇魔碑,将红衣小女孩封锁在这里,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流淌,这红衣小女孩在几次偶然的联系之中,都证明了她的非同凡响。 就算是剑尘子,半步真人的修为。来到此地,也杳无音讯。 红衣小女孩,只怕是在这之后,又有了巨大的蜕变,只是现在我还不清楚,这蜕变究竟是源于哪里。另外,小水晶如今的状况,我也完全不清楚,想到大金牙给我的托付。我的心中便只有叹息。 一切都变得太快,小水晶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一步迈过镇魔碑,走进了怨气世界,我不会忘记曾经在这里的记忆,暗无天日,到处都是阴煞,几乎是修罗地狱般的地方,然而现在走进去,却是天朗气清,暖风融融,远远的望着村子,也不复阴森,反而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这截然相反的一幕,让我的警惕心瞬间提升到了极致! 这说明了什么?她已经不需要阴煞了。怨气世界早就被其炼化,这大凉山,早就困不住她了。 之所以留到现在,只怕是为了等我啊! 果然,下一秒,一阵阴风就刮了过来,村口的老槐树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树杈上,她赤裸着小脚,一晃一晃的,仿佛天真烂漫,但是眸子里透出的光芒,却让人毛骨悚然。 她死死的盯着我。 “你长大了点。”看着她,我难以分辨是红衣小女孩还是小水晶,因为气息。仿佛是有了融合,阴森之中又带着一股熟悉,但只看眼神,明显是红衣小女孩。 “你果然来了。”她望着我,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红衣小女孩的笑容,只怕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一幕了,我眉头直跳,曾经恐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过来,但想想自己现在已经是真人了,我又稍微安心了点,就算是很麻烦,我也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只是莫名的,底气不是很足。 “小水晶还活着吗?”我没有绕弯子,直接询问。 她淡淡一笑。 “那么剑尘子呢……”一股悲伤,悄无声息的涌上心头。 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啊,想想那个天真烂漫的苦命小女孩。我的眼角就微微酸涩。 她同样微笑,低头看了看老槐树。 我眉头皱起,开了天眼,目光穿透地面,一直看到老槐树的根须之处,那蔓延着的如同虬龙一般的根须,深深的扎在地底中的一个人身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剑尘子! 他双目紧闭,露出痛苦之色,无数根须穿透了他的身躯,把他当成了养分,吸取着滋养老槐树的养分。 “你有点过了……”我拳头不由自主的攥住,红衣小女孩,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剑尘子来到这里,虽然我的确是不看好他的下场,但是也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沦为树肥,无论如何,他也是怀玉的师尊,也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 本来我还在犹豫,究竟应该拿她怎么办,毕竟涉及到小水晶和月月,我的心底是复杂的,但现在想想,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了。 如果不将他除掉,定然会成为祸患! 她微微仰着脖子,看着我,眼中划过一抹轻蔑,似乎我真人的修为,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强了? 我目光沉凝,一步踏出,山河印直接就砸了过去。 巨大的山河印当头而落,山形流水清晰可见,天地之力仿佛都被抽干。 阳光洒落下来,红衣小女孩就像是被黄金浇铸,披着一层金色的纱幔,但从这里来看,哪里有半点阴森?甚至还有些神圣,她的发丝在阳光下也显得金灿灿的,让人注视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刺眼。 沐浴着阳光,简直温暖极了。 但她的眸子里,却是妖异无比,像是两道直通地狱的通道,阴森之气疯狂的涌出,犹如黑洞一般,滚滚阴煞汹涌而出,这明媚的荒村,再度变得不见天日,恐怖的阴风阵阵,摄人心魄,吞噬人的心神,杀意如渊如狱。 她手指一点,村子里走出一个个的村民,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是露着茫然,他们就像是僵尸一般缓慢而来,所过之处,植被凋零,阴气浓郁,几乎是一个抬头的时间,他们锁定了我,衣衫变成了血衣,露出狰狞之色。 无形的杀念汹涌而出,还未曾动手,就已经让人如坠冰窟,身心俱寒。 “杀!” 村民们张开大嘴,嘶吼出声,形成了滔天杀音,这声音越来越大,并且尖锐无比,就像是飓风呼啸而来。 咔嚓! 山河印形成的山峰,直接承受不住,从山顶开始龟裂,被这可怕的杀念摧毁。 荒村之中,无数毒虫爬了出来,被此地阴气滋养,它们的身躯早就超乎了常理,一只普通的七星瓢虫,此刻却是有盘子大小,数之不尽的昆虫呼啸而出,他们感觉到了威胁,但是已经晚了,在这巨大的杀念主子,刚刚冲出来,就瞬间崩碎,爆开一朵朵的血花。 “天崩印!”我目光中透出惊色,红衣小女孩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是杀招,我也必须小心应对。 天崩印瞬间砸出,天地之力被我聚集而来,再将其握于掌中,然后崩碎,恐怖的毁灭之意仿佛炸弹一般,竟是在这荒村之中炸开,那一间间房屋,立即到他,犹如末日一般,村子更是被巨大的爆炸声炸的龟裂,中间有一道天堑般的沟壑。 杀气凌云,天地颤抖,家园被毁灭,这些村民仿佛更加愤怒了,狂吼着冲了出来,他们手中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竟是拖着一根根的绳索。以爪厅圾。 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没有记错的话,这铁索,就是养鬼道的缚魂锁! 养鬼道不是已经灭亡了吗? 侏儒亲自带队,杀上了养鬼道,报了养尸派的血海深仇。 也就是说,养鬼道的缚魂锁,应该落在了圣教手上。 可是如今,居然在这荒村重现。 这说明了什么? 我好像明白了甄婆婆的意思,红衣小女孩已经跟圣教有了关系,难道说,就连红衣小女孩,也是圣教早就布下的棋子吗? “轰隆隆!” 铁索拖动的声音,竟然形成了连串的巨响,仿佛毒蛇一般,朝着我倾轧而来。 红衣小女孩也动了,她眼中的阴森之气收敛,整个怨气世界重现,在这个世界之中,我看到了秦懿,看到了大金牙,他们疯狂无比,嘶吼着朝我扑过来。 整个怨气世界,就像是一座山朝我压下来,带给我巨大的压迫力! 我发现自己不能调动天地之力了,因为这一方天地,已经被怨气世界所覆盖,红衣小女孩眼中爆出一片血光,其中电闪雷鸣,无尽的怨气如同潮水一般冲了出来,瞬间就将我淹没。 我发现自己失去了视野,眼前只有晦暗,连忙打出宝瓶印,想要将这怨气收走,但是无穷无尽,宝瓶撑破了依然杯水车薪。 刺啦啦! 铁索甩了过来,黑暗之中,将我死死的套牢,红衣小女孩身影显现,她伸出雪白的手指,点在我的额头,冰冷之后,我打了个哆嗦,无穷尽的怨气都涌了进来,这一指仿佛是个通道,将那数之不尽的阴森之气打入我的体内! 我浑身发冷,不住的哆嗦,却再也调动不了元气了,铁索将我拉扯,我看到老槐树边上的泥土裂开,瞬间将我填了进去。 蔓延在剑尘子体内的树根,拔出一般,插在我的体内,带给我想象不到的剧痛。 我的力量,仿佛在被这树根所汲取,就连挣扎,都艰难无比。 做完这一切后,红衣小女孩展颜一笑,一步迈出,其余的四个镇魔碑全部碎裂,她又是一步,却消失在大凉山之中。 红衣小女孩,出山! 478:突变 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有想过,面对红衣小女孩,我几乎是被碾压的方式落败,虽然这跟陷入她的怨气世界有关,但是这样的结局,绝对是我没有想过的。 “怎么可能?” 我难以置信。身体却是完全动弹不得,这老槐树的根须邪门的紧,不停地吸走我的力量,我就跟瘫痪了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 在我的边上,是沉睡着的剑尘子,我就连侧过脸看他都做不到。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何不杀我?”我想要叫喊,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细如蚊呐。 我是真的怕了,不是怕死,而是怕这种折磨,作为肥料,不死不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这是慢性死亡,且不谈身心折磨,就是这孤独,就超出了我承受的底线。 红衣小女孩,已经强悍如斯了吗? 在我的面前,一道黑光浮现,柔柔的,让我眼中充满了希望。 “柳叶儿!”我这才想起来,柳叶儿是在我的身边的。 “你怎么样了?”她看了看剑尘子。又看了看我。 “去,去找人救我……”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点了点头,身子一闪消逝。 这样就好。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稍稍有些安定,至少,还有个希望。 就在柳叶儿离开之后,我身边早已没有气息的剑尘子,却是陡然睁开了眼睛! …… 一日之后。 龙虎山。 包围龙虎山的圣教众人退走,这让龙虎山众人惊疑不定,难道是圣教生出什么变化了吗?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派出人远远的跟着,发现圣教真的退缩了,已经距离龙虎山千里之外了。 也就是说,龙虎山安全了! 许多人喜极而泣,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本来都是提心吊胆的,现在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了。 可是,为什么呢? 在兴奋之余,又是疑惑,虽然大家很想离开龙虎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但有贼心没贼胆,在没有出头鸟试验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贸然出山,万一圣教杀个回马枪,岂不是完蛋了? 又过去了一日,终于有人带来了答案。 上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爷。 “是吴道长来了!” “原来是吴道兄,快请上山!” “一定是好消息!”以欢页亡。 龙虎山的人还好,其他各大门派的修士。都是露出兴奋之色,连忙发出声音。 吴爷的人缘很好,早就在苗疆的时候就体现了出来,随便一号召,基本上每个门派都给面子,他这人正邪两派都不怎么得罪,还经常给人人情,在修行界,名声很好,虽然有的人的确不怎么讲人情,但这个东西毕竟是实际存在的,哪怕是不报恩,但是恩将仇报的人,还是不多的。 吴爷上来了,直接带来个重磅消息。 “圣教的显圣仙姑,用元气练功。走火入魔,已经死了!” 闻言,所有人先是一惊,继而哗然。 “死了?你说显圣仙姑死了?这怎么可能?” “她堂堂真人,怎么会死?” “吴道友可别乱说!” 众人立即将他围住。 面对众人的疑问,吴爷却是说道。 “各位道友,我吴长寿行走修行界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信口雌黄过?难不成你们还信不过我吗?” 有个白眉老道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消息太过于耸人听闻,吴道友可有证据?” 吴爷点头说道:“当然是有!” 他取出一物,是一枚留影珠,顾名思义,可以记录影像。 其中记载着的,正是显圣仙姑的画面,她平躺在石台之上,嘴角有一道血迹,明显是没有了声息,而在她的身边,有数百圣教修士,大声哭喊,几乎崩溃,不像是作伪。 “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也都是识货的,这画面伪造不出来,难道显圣仙姑真的死了? “这显圣仙姑,野心勃勃,多年之前,得到一枚古卷,上面记载着一门邪术,此邪术为夺基大法,可以强夺其他修士的元气,来补充自身,让自己的修为突破真人境界,而达到飞升!这是她打破天地桎梏的办法……遗憾的是,却是异想天开,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半点可能,人尽皆知,元气不能被他人所夺,这是天地默认的道理,不然谁还去修道?只要去吞噬别人的修为不就可以了……这邪术有着缺陷,显圣仙姑发动浩劫,大量收集元气,妄图一口将这元气吞下,结果反遭其害,如今不仅殒命,还使得元气四散!”吴爷沉声说道。 “这样的消息吴道友又是怎么知道的?”众人一惊,半信半疑的同时,却是对吴爷为何知道这样的讯息有了怀疑。 “此事说来话长。”吴爷轻叹一声,看着众人,拱了拱手:“还请诸位在我开口之前,恕在下无罪。” “吴道友尽管说吧。”之前说话的白眉老道回头看了看,点头说道。 “之前北海秘境之中发生的事情各位已经知道了,养鬼道复活自己的祖师,结果活过来的,却是多年前的上元真人……”他喃喃说道。 “正是如此?这又跟吴道友有什么关系?”有人接话。 “不瞒各位,那上元真人,正是在下的师尊!”吴爷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 众人立即退后几步,一起盯着他,眼中爆出难以置信和戒备。 “你说什么!?” “各位还请听我说完……”吴爷苦笑一声,说道:“上元真人,乃是在下的师尊,这没有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做的事情我就知道……上元真人,出身茅山,这一点大家应该是知道的吧……因为理念不合,他退出了茅山派,自立门户,当时我一心修道,被他看重,所以成为了他的弟子,修行茅山道法,至于前面与诸位一起浴血奋战的李长生,正是我的弟子,也是上元真人的徒孙……我虽然与他有师徒情谊,但我却是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后来,他莫名陨落,我便离开了,与他再也没有联系。” “之后呢?”又有人问道。 “之后我便在修行界自己厮混了,我吴长寿一生光明磊落,基本上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符合道义,诸位与我相交多年,应该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他看向众人。 “吴道友的品行,的确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有人沉吟,然后点头说道。 “多谢道义信任,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就这样度过一辈子,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两年之前,却是意外收到了师尊上元真人的信息,他对我发出了指令,让我欺瞒养鬼道,对他们所供奉的祖师魂魄动手脚,帮助他复活……当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师命难违,他对我有大恩,我不能不报,心里也想过,反正养鬼道是邪道,倒也没什么不可以……正好我与他们有交情,再加上这些年来积攒的名声,他们没有怎么怀疑我……可是当师尊真正复活之后,我却是发现,自己上当了,原来他跟圣教勾结在了一起,魂魄逃出北海秘境之后,就来找我,想要让我为他提供肉身……”吴爷说到这,咬了咬牙:“但是天下浩劫,这么多人修士死了,修行界完全不成样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圣教掀起的,我岂能罔顾道义,做出这等助纣为虐的事情?所以我对他的肉身做了手脚,在他魂魄回归肉身的时候,我偷袭了他,上元真人现在也已经死了!” 他拿出一枚玉瓶,其中还剩下一点残魄,正是上元真人,吴爷一指点进去,使其魂飞魄散,说道:“这能证明我的话不假了吧?” 众人仔细鉴别,还真是上元真人,看着满面悲伤的吴爷,有人叹息:“吴道友大义灭亲,值得敬佩。” 吴爷勉强一笑,似乎心情很不好:“因为师尊的关系,圣教把我也当成了自己人,我又一次进入了北海秘境,却正好碰到显圣仙姑的陨落,圣教因此,七零八落,底下的人,也开始自相残杀了……这正是我等的机会,一旦出手,定然可以将圣教一网打尽!另外,我还有一件天大的隐秘要告诉各位,北海秘境之中,圣教隐藏着一件重宝!” 479:布置 “重宝?” 众人一怔,疑惑的看向吴爷,倒没有动心,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们很难对什么宝物动心思,没有性命。要宝物又有什么用? “不错,正是重宝!”吴爷却是握了握拳头,看向众人:“诸位,你们应该很好奇吧,显圣仙姑出现不过十几年,而圣教,更是时间短暂,但是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拥有着一批又一批的化境修士,要知道这可是化境修士,不是什么青菜大萝卜!许多底蕴深厚的老牌门派都没有如此底蕴,圣教凭什么如此?” 一语出,众人皆惊,有几个人交换了眼神,问道:“吴道友是什么意思?” 他们隐隐猜测。难道这所谓的重宝跟这个有关系吗? 仔细想想圣教,的确是疑点很多,如果不是那堪称数目巨大的化境修士,这些门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攻破?修行界的浩劫,想要掀起来可是需要实力的,然而这声名不显的圣教,偏偏真的有这种实力,着实是不合理至极。 “圣教的圣岛,是一个灵地。现如今灵气枯竭。中原大陆早就不堪重负,仅有可能存在的灵地,都在海洋之上,这显圣仙姑,也是运气好,真的寻到了一处灵地,所以以此地为根基,建立了圣教,所有圣教修士在灵气比较浓郁的圣岛修行,修为自然增长的快,这是其一……至于其二,就要跟北海秘境有关了,这北海秘境之中,有一桩重宝!名为灵源,什么是灵源?众位应该知道灵脉吧。上古年间,一条灵脉可以养活一个门派,越大的灵脉灵气越是浓郁,而灵源,则是灵脉的灵器到了极致,才会变成灵源!北海秘境之中,当年老一辈的大能修士,将一条灵源搬到了北海秘境,后来显圣仙姑进去之后,将这灵源又搬到了圣岛,与圣岛原本就存在的灵脉相互辉映,就导致圣岛灵气浓郁无比,甚至堪比远古时期!诸位想想,千年前,化境修士算什么?就是真人。也不过是寻常人,有那等灵气浓郁的条件,批量制造化境修士,理所当然!”吴爷深吸口气,将这惊天大秘密说了出来。 “灵源!?” “你是说圣岛拥有着跟上古时期一样的灵气条件?” “怪不得圣教这么多化境修士,才崛起十几年,其实力就堪比小半个修行界,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所有人先是震惊,继而眼中爆出精光,心脏砰砰直跳,年轻的修士想要突破化境,现如今只要到了化境,天下大可去得,至少保命,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了,而那些老一辈的化境。卡在这个境界已经多年了,很多人的寿元都不长了,本来都已经绝了更进一步的心思,可是这灵源的出现,却是让他们也动了念头,也许在那等灵气充裕的条件下,我还有机会突破…… 想到突破之后就是真人,每个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如果圣教真的大乱,我们趁机杀上圣岛,替天行道,也不是不可以……”有个老道眼神波动,似是无意说道。 “的确如此,若真是如此,我等定要将圣教一网打尽,灵源乃天地灵物,岂能落到小人手中?”又有人响应。 不得不动心,每个人的情绪都挑动了起来。 但是圣教真的乱了吗? 这是最后的顾虑。 “十天之内,我看圣教必然有大乱,诸位静观其变!”吴爷最后说道。 众人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先将此事抛在脑后,众人与吴爷叙旧,数十年的交情,的确很融洽,吴爷与人款款相谈,几乎是座上宾。 本来就名声很好,如今又带来如此爆炸的消息,谁都会给他几分颜面。 一直在角落,没有说一句话的楚琛盯着吴爷,他的眉头皱着,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忽然之间,他深吸口气,走了过来。 “吴爷,还记得我么?” 吴爷看向楚琛,眼中满是祥和。 “怎么会不记得你,楚琛小子,原来你也在龙虎山啊。” 楚琛看向吴爷,拱了拱手。以厅东扛。 “敢问李长生在哪里?他不是去寻你了吗?” 吴爷摇头,露出疑惑之色。 “他来找我做什么?我从圣岛才出来,他定然是找不到我的,可能是走岔了,我估计他没有找到我,应该是回龙虎山的,你稍等几日,自然可以见到他。” 楚琛罕见的笑了笑。 “这倒不必,我也就随口一问,吴爷应该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是很好。” 闻言,吴爷唏嘘一声,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楚琛却是转身了。 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吴爷望着楚琛的背影,眼神微微沉凝。 楚琛一直到后山,这里浓雾弥漫,怀玉就在其中修行。 楚琛取出一枚传音符,将其打入浓雾之中,留声说道。 “一旦出关,不要在龙虎山有任何停留,立即前往大凉山,切记!” 说完之后,楚琛背起剑,立即下了龙虎山。 没有告诉任何人,走的坚决无比。 但就在他刚下山不久,却是有一队人挡在他的前面,这群人黑衣蒙面,全部都是化境。 总共十五人,提着法器拦住了他,也不说话,直接就向楚琛出手。 “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楚琛眼中爆出疯狂之色,一个惊天的秘密浮出水面的同时,却是他陷入了绝境之中。 唯有拼命! 当日夜里,距离龙虎山千里之外,之前围攻龙虎山的圣教营地之中,甄婆婆站在窗口,忽然间夜风苍凉,她眼神微变,盯着前方。 一个黑衣人影,从模糊变得清晰,他遮掩着面孔,看着甄婆婆。 “你的任务失败了。” 甄婆婆低下头,空洞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凝重。 “我没有想到徐铭会突然间变成真人,我不是他的对手,并且也已经受伤了。” “受伤?让我看看。”黑衣人冷笑,一挥手,甄婆婆的黑袍飞出,露出黑袍遮掩着的恐怖躯体,根本就不是人的身体,她自面部以下,没有丝毫血肉,只是雪白的骷髅,至于面庞,发皱的皮肉,就像是用劣质橡胶贴上去似得,瞳孔深深的凹陷,其中绿油油的两团光芒闪烁,而她的胸口心脏部位,却是燃烧着一团绿色的火焰,死气与生气转换,支撑着她的躯体。 看着那明灭不定的绿色火焰,黑衣人喃喃说道。 “还真是受伤了。” “不敢欺瞒大人。”甄婆婆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 唰! 下一刻,黑衣人一步踏出,死死的掐着甄婆婆的脖子。 “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 甄婆婆眼窝之中的绿光几乎要凸出来,她艰难的说道。 “我做错了什么?” 黑衣人冷笑:“跟徐铭暗中勾结,将你那外孙女的事情,透露给了他,天底下没有事情能瞒得过我!他现在已经去了大凉山,你以为徐铭去了,就能解救你的外孙女吗?你错了,你错的离谱,徐铭没有这个能力,而你的外孙女,作为我最重要的一步棋子,怎么可能脱离我的掌控?” 甄婆婆不再伪装,眼中爆出厉色:“你这个畜生,你这是在玩火,她走出大凉山,一定会来找你,她会杀了你!” 黑衣人大笑,将甄婆婆狠狠的摔在地上,同时一指点在她的胸口,那一团燃烧的火焰,立即有了变化,本来生气和死气的转化是平衡,但现在死气却是超过了生气,甄婆婆的气息陡然微弱了起来:“她不会杀我,我算计好了每一步,不可能有任何的错误,如果是那个曾经的红衣小女孩,那么我必死无疑,但可惜……” 他用黑布将甄婆婆裹住,提在手中,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用,我现在就会直接把你杀死!” 做完这一切,他提着黑布消失在原地,不久之后,出现在山坡之上。 黑暗之中,走出一个虚幻的身影,柔柔弱弱,眼中却是露出无情之色,她跪在黑衣人的身后。 “主人,红衣小女孩没有杀死徐铭,将他镇压在槐树底下。” 黑衣人大笑:“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剑尘子没死,徐铭也没死,这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多年的布置,终于到了揭开的时候……” 笑着笑着,他的笑声又是戛然而止,眉头似乎皱了起来。 “唯一让人不安的地方,就是徐铭这个小子,比我想象之中成长的快了太多,不过还好,我有后手,他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闻言,其身后跪着的柔弱身影,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 480:囫囵 圣教的势力,基本上划归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圣岛留守的人,一部分是北海秘境为显圣仙姑守灵的人,第三部分,则是前面围攻龙虎山的人。 圣教崛起的太过于迅速。内部并不稳定,以前有显圣仙姑支撑着,在她之下,还有叶梦瑶这个圣女,但现在二人都不在了,底下的人立即乱成一锅粥,有野心的想要杀回圣岛,独占灵源,没野心的想要明哲保身,拉拢势力,还有在中间摇摆不定的,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不同的想法,当所想不同的时候会怎么样?自然是大打出手。 据说,圣岛已经打起来了,血流成河。各地的圣教修士回去支援,使得战火越烧越旺。 至于之前围攻龙虎山的大批修士,本来有甄婆婆在,底下的人就算有心思,但也不敢做什么,但甄婆婆的神秘消失,却是让他们的小心思全部冒出来,三天,足足三天的时间。这一批圣教最大的势力,也开始自相残杀了,事情顺利的简直不像话,就像是暗中有人在推波助澜一般,一时之间圣教大乱,那些藏在隐秘之地的修士也都敢冒头了,每个人都惊愕无比,世界变化的也太大了吧? 前面风光无限的圣教,转眼就陷入了内斗的泥潭。 不过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没有人不道好。 龙虎山上的众人一直在观望,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动心了,很多人按捺不住,已经提议要出手。 但是老成持重的人,都压抑着心里的迫切。让圣教再斗一斗吧,死的人越多,越是符合他们的利益。 第七日,底下人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了,有的人甚至已经提前下山,深怕自己去晚一步,就会少去很多利益,灵源不敢指望,但是那些圣教搜刮的法器丹药什么的,也都是宝物啊。 第九日,龙虎山众人终于出手,他们一窝蜂的涌出龙虎山,浩浩荡荡的朝着圣岛杀了过去。 龙虎山没有参与这件事,倒不是他们不想,只不过没有做主的人。怀玉不在,其他长老死伤殆尽,他们只能严守怀玉之前的命令,那就是紧守山门。 龙虎山的众修,此刻望着其他门派的修士,都是露出羡慕之色,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却是躲过了一场杀局。 吴爷回头看了看龙虎山,叹气说道:“这些龙虎山的道友,只怕是没有福分了。” 白眉老者回答:“这都是命数,强求不得。” 其实心里话是不来才好,少一个人少分一杯羹! 圣岛很少有人去过,但这群神通广大的修士,想要寻找实在是容易,没过多久便已经成功出海了。 找到圣岛之后,众人也没有轻举妄动。派出小队上去探查,果然,圣岛防守松懈,还透着一股子血腥气,随处可见尸体,甚至到现在还有喊杀声,这个消息让众人立即放松下来,另外,回报的消息还有一条,那就是圣岛上的灵气,居然真的很是浓郁! 足足是外面的十倍有余!以厅引划。 这个消息,瞬间让所有人红了眼,立即冲上了圣岛。 圣教修士多数被人所控制,没有自己的思维,转头便与这些修士厮杀,但难以抵挡这些又是怀着复仇,又是怀着夺宝的修士们,一日之后,他们将圣岛留守修士全部屠戮干净。 “此等妖孽,定要斩草除根!”很多人恨恨说道。 重头戏来了,在占据圣岛之后,第二步就是寻找灵源。 仍然是吴爷,发现了一处机关,带众人前去。 “真的是灵源……”众人走进来之后,每个人面色都可以用骇然来形容,几个激动过分的,更是直接跪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此地的灵气,比外界浓郁一百倍! 越往前走,越是浓郁。 “真人可期!”那些化境的大修士,眼中纷纷爆出贪婪之色,成功就在眼前,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开了,直接就朝着深处冲出。 这一幕让其他人面色大变,他们也立即加速,虽然灵气都摆在这里,但是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浓郁灵气的他们,就像是一群穷鬼进了金山,明知道自己搬不走,但看见别人搬,还是下意识的心痛。 看见众人鱼跃而入,吴爷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悄然退走。 “灵气,都是灵气!”深处传来接二连三的欢呼声,那些自持脸面的大修士,也都抛下了所有的矜持,像是疯子一般的嚎叫着。 此地的灵气简直浓郁的过分,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疯狂的朝着他们的身体里涌着,很多人停滞的修为直接就开始晃动起来,体内的元气以极快的速度提升,化境初期的升到中期,中期到了后期,后期到了巅峰,而巅峰的,却是到了半步真人! “哈哈哈,真乃大机缘!”修士狂欢,他们瞬间觉得,这个修行界的浩劫算是什么?如果不是这浩劫,自己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了。 灵气还在不断的往身体里涌着,甚至就连速度,都没有丝毫的衰竭,每个修士都在这灵气的涌动之下,有了突破,一些修为低的,更是突破了好几个境界。 但总有个极限。 就像是一碗水,装满之后,在倒水就要溢出来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碗里的水要溢出来了,灵气越来越多,丹田早就填满,经脉都堵塞了,很多人面色涨红,身子就像是气球一般膨胀了起来。 “不好,快走!” 他们觉察到危险,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撑爆了、 但却已经晚了,这灵气沉甸甸的,让他们的身子也都变得沉重起来,众人面色大变,试图将这灵气炼化,却发现根本就做不到。 “灵气有毒!”不知道是谁哀嚎了一声。 然后下一秒身子就轰然炸开! 越来越多的修士被灵气撑爆,向来欠缺灵气的他们,终于是被灵气撑死了,就像是长期饥饿的乞丐,最终死于撑死,这种死法,倒也不能说不幸福。 众人死后,苦修多年的元气便逸散出来,融入到了灵气之中,使得此地的灵气更加的浓郁。 半个时辰后,此地灵气犹如风暴一般,朝着一个方向拼命的汇聚而来。 红衣小女孩冷笑一声,她的手掌中托着半个黑莲,当最后一丝灵气也涌入黑莲之后,她握住黑莲,一步就迈了出去。 红衣小女孩离开之后,这圣岛,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逐渐的沉没。 …… 吴爷离开了很久,他回到了自己所开的那家超市,用来超度亡魂,来为自己赚取功德的地方。 他没有走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眼神之中满是复杂。 “你好好留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 “我做的事情,你根本不会明白,但你要知道,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我对不起天下人,但对得起你……我成功之后,会回来找你,到时候,你能拥有你想都不敢想的好处。” 吴爷背着手,身子就这么消失了。 他走后很久,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口,是李长生,他的眼中满是愤怒,盯着站在收银台拿着一枚金色符篆的男子。 “所以这就能掩盖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吗?本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我愈发肯定,他一定是背着我做了很多的错事……他和圣教,究竟有什么勾结?为什么会这样?” 站在收银台的木讷男子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李长生。 “你不肯给我回答吗?” 李长生双目通红。 男子张大了嘴巴,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李长生自嘲一笑;“对,李军你已经变成了哑巴。” 旋即,他又想到一件事,露出思索之色。 “哑巴,你是哑巴,那么那个哑巴的送信人,一定就是你了,龙虎山的老天师,就是你去解救出来的,也就是说……” 李长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到了极点,他一步踏前,抓住李军的衣领。 “王八蛋,我要出去,你敢阻拦我!?” 481:感情 “没想到你也来了。”剑尘子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前辈,你还活着?”这黑暗的环境,简直是要把我憋死,本以为要撑到柳叶儿带人来救我,但没有想到,第一个给我回应的。居然是剑尘子。 “暂时还死不了……”剑尘子再也不复当初在龙虎山时候的霸道,有气无力的。 “我们这样,比死还要难受,前辈来此地,着实是有些欠缺考虑,同样被红衣小女孩镇压在这里……”我轻叹一声,因为完全动弹不得,我想要从储物袋里取出森罗印都做不到。 剑尘子神色黯淡,同样是被镇压,但是他的活动范围明显比我大得多,他喃喃说道。 “你错了,她不是镇压我,而是救我!” “救你?” “不错,正是救我。” 剑尘子苦笑一声,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以厅休技。 原来就在他踏入大凉山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距离走进荒村只差一步,却是被人突然偷袭。 “那一击来得莫名其妙,我根本反应不得,是真人级别的人出手,我当时全部心思都在走入荒村的上,哪里还去提防其他?当时我的心脏就被洞穿,元气散的干干净净……反倒是她,救了我。将我压在槐树底下,用这树妖的灵魄韵养我……”剑尘子神色复杂。 回想当日的情景,他几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情,原本是抱着赎罪和恶战的念头到来,但是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想想自己的女儿,虽然未曾说话,依旧冰冷,但却是将自己养出的树妖牺牲,用来给他保命,这让剑尘子惭愧不已。 老槐树由人血浇灌,年头也久了,又是在这养尸绝地,成为树妖也很正常,红衣小女孩将其培养。如今又将其扼杀,为的竟然是剑尘子。 “这怎么可能?”无法形容的荒谬感涌上心头,红衣小女孩不杀人,居然救人? 而且救得还是她最恨的剑尘子!? 这种感觉就像是世界观再崩塌,如果不是剑尘子沦落到这种境地,我甚至以为他在说笑话。 “我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是的确是这样的……她,似乎有了感情。”剑尘子喃喃,眼中露出希望之色。 没有什么,比有希望更让人开心的,他抱着绝望和死亡的心思来到这里,却是被红衣小女孩所救,虽然未曾有过一句话的交流,但是这个举动,却是让他心头温暖。甚至觉得,自己受的这个伤,也完全值得。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却是露出古怪之色,剑尘子能动,是因为树妖的灵魄在滋养他,而我不能动,使不上力气,是这老槐树的根须,在吸收我体内的力量,尤其是我的七窍玲珑心之中产出的精气,几乎是刚一出现,就被榨取走了,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灌输到了剑尘子的身上。 也就是说红衣小女孩把我镇压在这里。是为了救剑尘子! 得到我的精气补充,剑尘子这才苏醒。 一种非常憋屈的感觉蒙上心头,我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的角色,再看剑尘子,心里面也不是滋味了。 “不知道,我可以感觉到,她自己似乎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她的心性,是真的在改变了……”剑尘子轻叹一声,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跟她有过交流吧。 “难道是小水晶?”我忽然间想到了可能,小水晶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天生鬼命,本来早就该夭折了,能活到现在,跟红衣小女孩关系很大,这么久了,二人若是同样在一个身体里,难说不会影响到红衣小女孩。 一个有感情的红衣小女孩,应该是一件喜事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不祥的预感。 柳叶儿,你一定要快点来啊! 我并不知道,此刻被我和剑尘子所念叨的红衣小女孩,此刻正在城市之中行走着。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还是独自行走,回头率很高。 商业街上有许多逛街的男男女女,爱心泛滥的女生看到小女孩,都要眼睛发亮,赞一声可爱,而这小女孩,似乎也不知道要去哪,漫无目的的走着,在一家奶茶店的柜台外边站住了脚步。 她盯着柜台里边鲜艳的糖葫芦,上面的一层颜色,鲜艳欲滴,尤其是那一串芝麻,更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红衣小女孩的喉咙动了动。 “我跟你说,这是糖葫芦,超级超级好吃的,小时候我爸爸总要给我买的,后来大了我就更爱吃薯片了,现在过了好久了,也有点想吃这个,你去尝尝吧……” 她的身体内,传出一个有些兴奋的絮叨声音。 红衣小女孩没有回应,她有些失神,只是看着这糖葫芦,内心深处竟然真的涌出了一抹渴望。 “小妹妹,你要吃吗?” 卖糖葫芦的营业员看了看她。 红衣小女孩歪着脑袋看她,点了点头。 营业员取出糖葫芦:“十五块钱。” 红衣小女孩眼中涌出亮光,伸手去拿,营业员却是又把手缩了回去,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没钱吧。” 红衣小女孩露出茫然之色。 “看你盯了很久,果然是没钱,没钱你来买什么糖葫芦?” 营业员露出刻薄之色。 “快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红衣小女孩的鼻子微微抽动,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茫然的双眼之中,涌出一股戾气,这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空,刹那间刮起一阵阴风,所有行人下意识的一冷,抱着臂膀。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送过去十五块钱,拿过糖葫芦,递给红衣小女孩:“给,阿姨买给你吃!” 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一边拿着糖葫芦,一边还狠狠的瞪了一眼营业员。 红衣小女孩眼中的戾气散去,她接过糖葫芦,喉结滚动了很久,才有些声色的憋出两个字:“谢谢。” “不用谢,一个糖葫芦才多少钱,你这么可爱,……咦,人呢?”少妇回头再看,却发现红衣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她怀中的孩子,却是忽然间咯咯咯笑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刚才还以为你要出手了,吓死我了,这里可是城市里啊……” “刚才那个营业员,真的是狗眼看人低,我都想揍他了。” “不过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说谢谢,你对人说谢谢唉,天哪,你居然会说谢谢了,在本姑娘的调教下,小红你进步很大嘛!” 小水晶的絮叨声如同潮水一般。 红衣小女孩没有说话,她伸出舌头,怀着近乎于神圣的心思,轻轻的舔着糖葫芦,目光竟是随着这个过程,透出前所未有的柔和。 身影几经周转,来到了北海秘境的外边,她咀嚼着糖葫芦,一步迈了进去。 北海秘境之中,圣教修士披麻戴孝,足有五百人,整齐的盘膝坐在空地上,他们没有什么悲伤之色。 就在他们中间,是一座巨大的棺材。 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显圣仙姑的遗体。 红衣小女孩诡异出现,圣教的人看见了,但是却没有任何表示,满脸麻木。 她站在棺材之上,看着底下的显圣仙姑,皱了皱眉,一脚踩了下去,棺材崩塌,其中的显圣仙姑也随着滚落了出来,那一层皮囊滑落,里面涌出一股股的细沙。 “你终于来了。” 吴爷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你不怕我。” 红衣小女孩歪头看他,这是小水晶的习惯性动作。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不会杀我。” 吴爷轻笑,眼中是笃定,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为什么?” 红衣小女孩问。 “因为你有了感情,如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天底下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有了感情,就有了弱点……我的魔种,是时候回来了吧……” 吴爷望着她,眼神中透出妖异之色。 482:条件 闻言,红衣小女孩面上立即蒙了一层煞气,这种感觉,就像是戴了一副面具,她的双目之中爆出血光,身上的红衣。竟是燃烧了起来,一道道细如发丝的火线连接在一起,火光凛冽,衬托着她的脸蛋越发的铁青。 她一步迈出,体内黑气涌动,如果此刻楚琛在这里,定然能够看出,这黑气,就是魔念! 当年的七个魔念,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就在红衣小女孩的身体里面游动,这是当年完整的黑莲所有传承的力量,也就是说,现在的小女孩,基本上已经等同于当年留下魔念和魔种的魔君! 怪不得能有这样的实力。 “你居然敢将我当做棋子……”她伸出手,这一片天地之力冻结。 没错。不是借用天地之力,也不是掌控,而是冻结! 就仿佛,她就是天地,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力量,而原本的天地之力,不过是没有用的东西。 黑气弥漫,透出凄厉的惨叫声,地面爆出一团阴气,就仿佛是地狱的入口打开,阴煞之气疯狂的涌着。那五百个静静的跪伏着的圣教之人,被这阴煞之气透入体内,每个人都是颤抖起来,他们眼中涌出血光,痛苦的仰望天空。长大了嘴巴,发出类似怪物一般的嘶吼之音! 如此威势,压得吴爷喘不过气来,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恐惧。 “我手中有把柄在,第一,月月之魂,第二,你的外婆,第三,天下苍生!” 带着点迫切,又带着紧张,他又快又急的将自己的底牌丢了出来。仿佛如果不这样做,可能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杀死一样。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真实性,他一指点出,浮现了一个森冷的画面,是甄婆婆,骷髅一般的身体吊在牢房之上,再其身下,是燃烧着的白色火焰。 这是鬼火,烧的是魂。 每一秒,都是堪比十八层地狱的折磨。 他取出一面镜子,镜子之中,浮现出城市的画面,这是红衣小女孩方才去过的地方,来来往往的行人,刻薄的营业员,好心的母亲。正在抱着自己的孩子逗笑……但是就在他们注视不到的头顶上方,却是萦绕着一道黑气,这黑气,不是其他,正是煞气。 “若我死,煞气落下,所有人都要没命!”土农住弟。 他再次动手,腰间法器之中飞出一个虚幻人影,他一把掐住脖子,说道。 “月月虽死,但残魂犹在,就在这女鬼身上,你若杀我,我灭你母亲残魂,你的外婆将会永生永世被鬼火折磨,那无辜的凡人,我本来并没有把他们算在计划之内,是你,让我意识到,除却对自己亲人的注意之外,你的感情比我想象的更加充沛……所以,聊胜于无,我再加上这十几万条性命,我以这三件底牌,赌你不敢杀我,赌你乖乖就范,将属于我的东西,原原本本的还给我!”吴爷脖子上青筋暴起,眼中露出狰狞之色。 他就像是一个赌徒,在生死关头,扔出自己所有的赌注。 红衣小女孩没有言语,她只是静静看着,底下的人们嘶吼的更加厉害。 吴爷用力,其手中的柳叶儿露出惊恐之色,她喃喃说道:“主人,不要,不要……” 吴爷却是根本不理会她,他死死的盯着红衣小女孩:“我在赌,我赌你在乎!” 红衣小女孩望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声叹息,犹如落叶一般,在出现的时候,就代表着寂寥和落寞。 一切都平息了,就像是一场梦,底下的五百个人,掏摸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做了一场梦。 “你赢了……” 吴爷一怔,继而大笑,他就像是疯子一般,发出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他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小红,这个家伙是谁,他想要做什么?我们走!”小水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本能的不安。 “三个条件,第一,你将你的这些底牌全部放弃,不要伤害他们……”红衣小女孩说道,她盯着吴爷掐着的柳叶儿,眼中是无谓的光芒,似乎,她也不是吴爷想的那般对她们这样的在乎。 “可以!”吴爷松开手,将满目恐惧的柳叶儿放开。 “咳咳!”后者俯下身子,不住的干咳,眼里除了恐惧之外,更有一抹浓浓的失望。 “小红你要做什么?”小水晶感觉到了害怕,当红衣小女孩提出条件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了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失去了父亲一般,让她恐惧。 “第二,放掉小水晶,不要伤害她……”小女孩耳边是小水晶的叫声,依旧没有理会,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眼中浮现出暖意。 她自己都没有想过,当初附体的这个小女孩,竟然拥有着鬼命,像是监牢一般将她束缚在里面,最开始,她想着挣脱,因为独自一个人习惯的她,很不喜欢另一个人的靠近,那种感觉,很不好……有一个人在恐惧的低吟,在咒骂,在哭,尤其是这种情绪,润物细无声一般,渗透到了她的心底,逐渐的,她似乎已经能够体会到小水晶的情绪了……从此,不再孤单,漫长的日子里,她不曾发问,一直都是无聊的小水晶在低语,她说自己的所见所闻,炫耀着的说着自己玩过的玩具,吃过的零食,见过的美好,还有那一集集的动画片,她每天说一集,记不得的剧情就自己编……红衣小女孩不会去询问什么,但她就算不想听,也做不到,逐渐的,她甚至真的在想,那只笨狼,什么时候才能吃掉那群羊…… 当鬼命被其所吞噬的时候,两个极端的小女孩的一切,就关联在了一起,感情,出现的不是偶然,而是当彼此依靠的时候,自然所诞生的…… 感情可以忘却,也可以滋生,这本就是天地间的至理,只要是生命,都不能有例外。 “呀,小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个笨蛋,笨小红,死小红……”小水晶哭了,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浓郁,她哭的泣不成声。 她有一种危机感,就好像自己又要失去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虽然可爱,外向,乐观,是小水晶的标签,但是她的心底,却是孤独和凄凉,天生鬼命的她,只有短暂的时间活动,其余的时候,都只能躺在棺材里,她向往阳光,所以让大金牙带自己去看山山水水,她爱吃零食,所以拼命的往自己的嘴里塞,她不喜欢动画片,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但是没有办法,其他的小朋友都会在家里看,她只是想,让孤僻的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不一样……大金牙给了她温暖的陪伴,作为父亲,她很合格,但她也有给不了的东西,那就是一个孩子的希望。 是什么? 是快乐。 这种快乐,缘于每一个朋友之间的交流和欢笑,但她,从来没有朋友。 短暂的时间,完全不够去交一个好朋友……她爱玩,爱笑,爱吃,爱闹,因为那是她知道,也许下一秒,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最开始,她很讨厌小女孩,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她所害死了,这是仇恨,所以她絮叨,她吵闹,因为她知道小女孩很烦,这是一种报复的方式,可是随着时间的改变……她的话语的内容,也在改变了,她开始真的说自己开心的事情,向往着将来能看到的世界,她有大量的时间,去倾诉,给小女孩听,而她,是一个好的听众。 两个同样孤独的小女孩,就这样互相的影响着,从来都没有想过彼此会怎么样,但是在这一刻,她们却是发现,自己最难割舍的,竟是对方。 “好……”吴爷点头,这种小问题,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第三,请务必要让我魂飞魄散……”红衣小女孩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483:棋子 当第三个条件说出来的时候,一直都算计好一切的吴爷却是愣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答的不是好,而是什么? 他望着红衣小女孩,从她的小脸上。能看到的只是浓浓的疲惫。 “小红,你这是什么意思,死小红,不是说我们以后要一起去念书,一起看动画片,一起去游乐园的吗?为什么,你要这样,笨小红,你不爱说话的,求求你,别说这些话了,小红……”小水晶哭声嘶哑,就像是有一根绳子,不断的拉扯着她的心脏,让她痛的几乎窒息。 “对不起……”她喃喃说道,回应了一句小水晶。 粉嫩的小女孩身体一阵模糊。其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正是红衣小女孩,成长的是小水晶的身体,但是她,依然还是当初的模样,她一步步的朝着吴爷走过去。 后者有些仓促的取出一枚圆珠,红衣小女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水晶,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寂寥的笑容。 全都怪你,是你让我有了感情,对这个世界,有了别样的期待……我也想要去和你一起去你所描述的世界里生活,你说。那会快乐,我有过期待……但你不知道,当我真的第一次走进城市中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我心中按捺不住的杀意,我怕。我会失控,到时候,你会伤心……还有,那糖葫芦,看起来是多么的美好,我吃的香甜,但是嘴里,却没有任何的味道……我不属于人间,人间的也不接受我,我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 一个不幸的生命,归去吧,归去吧。我走之后,才是真正的美好开始。 她自嘲的笑了笑,走入这明珠之中,我不后悔,至少有那么一个时刻,我距离幸福很接近…… 小水晶终于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红衣小女孩消失,她似乎迷茫了少许,继而想起了一起,眼中满是悲伤,立即冲了过去。 “小红,死小红,笨小红,你给我出来!” “按住她!”吴爷眉头皱起,柳叶儿闪身将小水晶制住。 “是你!?你跟这个坏人是一伙的。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小水晶瞪着柳叶儿,眼中满是愤怒。 柳叶儿眼神有些躲闪,她拍了拍小水晶的额头,使其昏迷。 “她就交给你了,找个合适的地方,去处理掉。”明明成功了,但吴爷的兴致似乎不太高,明显心情不好。 “主人,可是你明明说过,要放过她的……”柳叶儿望着吴爷,震惊说道。 “我是放过她,但我没说,别人会不会杀她,是你杀的她,与我有什么关系?”吴爷冷笑说完,拂袖离开。 柳叶儿望着小水晶,陷入了发呆。 吴爷一直走,他站到那高高的祭坛之上,底下是五百个满眼狂热的信徒,他们跪伏在地上,吴爷把玩着明珠,眉头深深的皱着,红衣小女孩的确是就范了,跟自己算计的一模一样,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谋划,没有丝毫的偏差……但就在最后一刻,他却是意识到,红衣小女孩,其实是真的不怎么在乎自己的三张底牌,感情她有,但比较淡,为了这些人,还没有必要牺牲自己……她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那个计划之外的凡人小丫头,这可是自己最初的一颗棋子,没想到居然又有了新的作用,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一些,他所不懂的情绪,这超出了他的掌控,虽然结果还是一样的,但这个与自己构想的不同的过程,却是给他留下了阴影。 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吧? …… “一群蠢货!”楚琛两只手插着口袋,站在大凉山外面,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想想自己甩脱追兵的方式,他就有点想笑,本来,自己还是亡命逃窜,靠着我传授的行字秘,他可以有绝对的速度优势,但一旦元气枯竭,自己定然是死路一条,只是这些人没有想到的是,他逃跑的方向,居然是冲着都市去的。 楚琛跟天下绝大多数修士不一样,他有过在人间行走的经历,于是他去了便利店,打了个110,然后自然就有警队出现。 那一群蒙面人硬着头皮追过来,却是被荷枪实弹的警察拦住,想想吧,一群杀气腾腾,并且拿着武器,蒙着面的人在大街上出现,就算不是暴徒,那也得是神经病吧?重要的是,当接受盘查的人,有人下意识的反抗,这便出现了伤亡。 修行界是有规矩的,对凡人出手,是要承受因果的,一般修士,一辈子都不会跟凡人打交道,更何况伤人。 这就跟捅马蜂窝一样,如果再动手,只会引来更大的动乱。 有经验的前辈,立即让他们住手,一群人都被带走,而且没有一个有身份证,说来历……更是一问三不知,之后的责任,就不是楚琛能够知道的了。 其实他一直站在街角,盯着这些人,如果他们违背规矩,辣手杀人,到时候他会跳出来阻止,可是这些人没有,这说明他们守规矩,守规矩的人,不是圣教,因为圣教从来不守规矩。 面纱揭开后,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庞,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这些人,居然都是修行界,那些跟吴爷交好的人,很显然,这次追杀,是吴爷暗中授意的,也许是为了还人情,也许是其他原因,这些人同意了。 这便说明了一切。 楚琛来到了大凉山,根据自己的判断,找到了北阴沟。 看着此地残存的阴煞之气,他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他站在大槐树底下,望着这个生机蓬勃的大槐树,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徐铭。”他把手贴在槐树上。 “是楚琛的声音!”我惊喜无比,柳叶儿这么快就找来援兵了吗?土农岛号。 我发不出声音,是剑尘子,勉强伸出手,动了动,这点微弱的动静,却是被楚琛发现,他立即挖地面,让我重见天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皱眉询问。 我将这里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楚琛看着旁边的剑尘子,说道:“原来是这样,剑尘子前辈还在。” “快救我出去,我简直是要憋死了,红衣小女孩好像有变好的倾向,我要出去找她,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了,是柳叶儿找你来的吧?她人呢?”我问道。 “我没有见过柳叶儿……”楚琛没有动手救我,他看着我,眼中透出沉凝:“我想我明白,这个柳叶儿,应该就是问题所在了。”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基本上已经推断出来了,本来不肯确定,但是你刚才跟我说,红衣小女孩有了感情,我想我已经知道一切了,那个幕后的主事之人,圣教的计划,以及魔念魔种……”他喃喃说道。 “你知道了?”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面莫名的不安,皱着眉头问道:“这跟柳叶儿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从来都被人所掌控着吗?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吴爷找到你,总是在最需要帮手的时候,他出现,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觉得有个影子,在苗疆的时候,你尤其感觉深刻,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看着我的眼睛。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柳叶儿,就算是李长生,都没有跟你如此亲近,只有柳叶儿,她贴身跟着你,你的每一件事情,都瞒不过她,而吴爷,正是通过这些讯息,掌控全局,徐铭,从一开始,我们都是棋子啊……”楚琛靠在槐树上,有些疲惫的说道。 484:棋局 “柳叶儿是吴爷给我的,他说可以保护我,贴身跟着我,照你这么说,吴爷就是那个幕后之人了,可是这怎么可能?他一直都在帮我……”我其实也怀疑过吴爷。因为上元真人的弟子这个原因,还有那种种的巧合,但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都告诉我,这不可能,所以我刻意的不去想。 “其实你已经想到了,徐铭,你并不愚蠢,在这最后的时刻,你已经有了怀疑,所以你才会让李长生回去,去找吴爷,你要证明,自己的猜测。”楚琛语气平静,就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件事实:“你舍不得的,其实就是李长生。你不想因为怀疑吴爷,而怀疑到他,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李长生一直都没有回归龙虎山,他走之后,杳无音讯,反而吴爷来了,他蛊惑其他修士,要去强攻圣教……但我估计,如果不出意外,这些人应该已经死了,你我都是棋子。李长生只怕也是,有的棋子失去了价值,就会死去,所以我被人追杀,艰难逃脱。而你,被镇压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动弹……李长生呢?” “你是说他已经遇害了……”我眼睛睁大,使不上力气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可能很大。”楚琛叹了一口气。 “吴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曾经之所以不曾怀疑吴爷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没有道理,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是魔念的拥有者,那么宝印真人,早就已经说出他了,可是吴爷分明不是这些人里面的人。所以我便将其排除在外了。 “他没有魔念,但他,是魔种的拥有者。”楚琛摇了摇头,给了我答案。 “魔种?” “我与你说过,当年的魔种,我得到了一半,而另一半,早就不在了,另一半在哪?有人捷足先登,在七个真人寻找魔念之前,已经拿走了半块魔种,他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了……”楚琛说到这的时候语气沉重,这一桩大秘密,所涉及的阴谋,简直可以用惊天来形容。 有人的心机居然能深到这种程度? “吴爷怎么会知道魔种在那里?那他为何不把整个魔念魔种都带走,这样自己岂不是……”说到这。我忽然间想到一个可能,猛然看向楚琛,他向我点了点头,我的脸色刹那间苍白:“他是魔君!” “不错,只有魔君,能够知道魔种魔念,能取走半块魔种,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为什么上元真人,就那么容易的找到了魔种?并且知道魔念魔种的存在,他是七个真人之中的发起者,作为上元真人弟子的吴爷,一定是他告诉给上元真人,他有无数的时间这样做……七个真人,是他的最初的棋子,他就想要利用这七个人,将魔念分离出去,就像是养蛊一般,等到成功的时候,就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了……七个真人,在这个末法世界,基本上等同于最强大的七个人了……”楚琛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直接炼化呢?”我不懂,如果他是魔君,那么魔念魔种都是他的修为,为何不会直接吞噬了呢? “那是因为他不能,你还记得魔君当年留下的遗嘱吧,他是希望,将自己的传承,留给后人,只有拥有他血脉的人,才能继承魔念和魔种,而他自己,应该换了躯体,总之,血脉已经不再了,如果他强行吞噬,那么他的死法,会比那些真人更惨……所以他必须要走这个过程,让魔念圆满,七个真人,就是第一批替死鬼……每死一个人,他收集一人的魔念,当时的他,没有这种实力,所以上元真人,就是他手中的刀……一个修为不高的弟子,一心一意为师尊打算,上元真人怎么可能怀疑他?这个计划,上元真人,一开始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他操纵一切,收集魔念,然后自己也因为魔念,而死亡……但吴爷,定然是欺骗了他,为他想好了复活之法,但这,其实又是另一个局……上元真人,已经死了,在龙虎山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吴爷所杀。”楚琛说着的时候,不自觉的握住了拳头。 “原来是这样……”我认可了这个推测。 “红衣小女孩,是第二个关键人物,我听过你给我讲的大凉山故事之后,其实就在疑惑,一个怨魂,凭什么会这么的厉害?当初化境修士就能镇压,后来真人都不是对手?这是为什么?因为红衣小女孩也在成长!那魔种,就是红衣小女孩的化身!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月月,是怎么发现的大凉山,然后布的局,想必这一定浪费了他很多的时间,没有猜错的话,当初那些丧心病狂的村民,背后也定是由他在推波助澜……他亲手导演了这出悲剧,培养出了一个魔鬼,还记得月月当时的残忍,以及变成灵魂之后的悔恨吗?也许当时她的做法,根本不是出于自愿,只是仇恨被人无限的放大,吴爷有这样的能力,毕竟月月也只是个普通人……” 听到这,我口干舌燥,但楚琛还没有说完。 “魔种就是红衣小女孩,随着她降生,所以她天生不凡,之后,在你离开大凉山后,他开始让魔种开花结果,将自己所收集的魔念,打入荒村之中,魔念魔种,本身就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所以你每次感应到红衣小女孩的时候,才会发现她一次比一次强!红衣小女孩走出了大山,说明魔念完整了,还欠缺的魔念,只有四个,一个是枯骨真人,他将自己的魔念留给了苗疆的那个可怜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你亲手交给吴爷的,现在的他,已经死了,魔念自然落入吴爷手中……第二个宝印真人,他跟显圣仙姑一战,没有活着走出来,而显圣仙姑死了,这是骗局,我不相信会突然的走火入魔,只能说明,显圣仙姑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我研究过,她寡言少语,就是跟圣教的人,都很少交流,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的本体,就是个男人!算算圣教创立的时间,完全吻合……谁能想到,一个侠骨柔肠,名声良好的正道修士,居然会是圣教的显圣仙姑呢?” “第三是老天师,他的魔念被人所控制,所以他才会帮着吴爷杀圣教的人,才会混入龙虎山……第四是上元真人,他已经魂飞魄散,魔念自不必说……就是在这一切完成之后,你找上门来,红衣小女孩亲手镇压了你,然后走了出去,我想,这定然是他的召唤……那些去攻击圣岛的修士,只怕是已经遭了红衣小女孩的毒手,因为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一个人。”楚琛说到这,停顿了下来。 “红衣小女孩那么强大,如何会被人掌控?”我皱眉。 “她没有杀你,也没有杀剑尘子前辈,这说明她变了,已经有了感情,有感情,有代表有了弱点……在你不在的日子里,甄婆婆神秘失踪,圣教互相残杀,这背后一定也是他所操纵的,甄婆婆,也许就是他手中的棋子之一,用来威胁红衣小女孩的……这也正好印证了柳叶儿是监视你的人的事实,就在她离开不久,甄婆婆出事,而你跟甄婆婆暗中有过交流的事情,只有柳叶儿知道……”他没有再说下去,事情已经很明显。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行走的每一步,都踩进了他安排的大坑里。 是了,只有魔君,这等天才人物,才能布出这样的局。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现在的情绪,我以为我会很愤怒的,但是在知道这一切后,我所感觉到的,只是骇然。土农布血。 “那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凡人,他为何要算计我?”我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因为你的血脉!”楚琛神色笃定:“你就是他的后人,只有你,可以毫无障碍的吞噬魔念和魔种!” “是我!?”我想起了自己在龙虎山五关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杨羽用寿元为代价,算了一卦,得出的结论是我,这解释了所有的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 我喃喃自语,心中几乎绝望,一个能有如此精密计算的人,该是何等的变态,我如何跟他斗? 一抹绝望,悄然涌了上来。 然而这个时候,楚琛却是一指点在了我的额头,殷红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流淌了出来。 “你是破局之人,是最后的关键,只有你,才存在着对付他的可能性……” 485:最重要的事 “你要做什么?”我心中一惊,直觉楚琛要做什么大事。 “当年他取走了半块魔种,为了让魔念继续以黑莲的方式存在,留下了另外半块,正好在我身上……你如果要跟他斗,你必须也要拥有这半块魔种。魔念圆满了,你要利用魔种,将魔念夺回来……只有这样,才能成功的可能性,不然,一切都是枉然……”楚琛冷静的说着,他的目光沉凝,尖锐的指甲划破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不住的流淌,其中更是有星星点点的金芒。 “我不要听这个,我是说你在干嘛,你想干什么?你把魔种给我?你怎么办!”看着楚琛,我心急如焚,他一定是早就想好了,所以才一开始没有解救我,现在我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魔种随着血液涌入我的体内,最让我不安的是,我的心脏更是生出一股吞噬之意,似乎是对这魔种,很有兴趣。 “其实没有什么人了解我……我回到过楚家,解开了心结……我所记恨的那批人,所不能释怀的人,原来早就死了,甚至就连我,他们都把我的牌位摆在了灵堂里,可能早就以为我是个死人了……这么多年过去,都在为了证明自己而努力,但回头一看。需要证明的人却都不在了……看着灵堂中的排位,我的心结只能消散,只剩下另一个愿望,那就是魔念,当初我就发过宏愿,我要追查这魔念……如今看来。我是做不到了,所以依靠你,是最好的选择,你一定要成功……”他脸色苍白,眼帘逐渐的闭合。 我说不出话来,心脏之中堵得慌。是真正的堵,七窍玲珑心又开始膨胀了,隐隐间似乎要生出新的窍穴,这是一种极大的痛苦,我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感受着心脏不断的吞噬着魔种,我有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手臂上青筋暴起,这插在我身上的老槐树根须,开始一寸寸的退出。 我的双目睁开,怒吼一声,与此同时,一股氤氲之气从我身上升起。心脏之中仿佛有一个小太阳炸裂,火热的热力汹涌爆炸,两个新的窍穴,再次冒了出来! 九窍玲珑心,传说中的上古体质! 就在这九窍玲珑心生长出来的刹那之间,我体内的所有元气都在接受精气的洗练,就仿佛是脱胎换骨一般,只是寻常的元气,却是在不断的精纯,精纯,然后其中又冒出一缕缕紫色的丝线,这丝线,极其稀少,但每一缕里面,都蕴含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力量。 这是仙气! 当人踏入虚境的时候,会生出部分仙气。 我没有踏入虚境,距离这个境界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是九窍玲珑心这个传说中的上古体质,却是展示出了自己的神异之处,竟是洗练了元气,诞生出了仙气,不得不说,这是极其恐怖的一件事。土私岛号。 我捂着心脏,看着逐渐倒下的楚琛,完全的挣脱老槐树,不要本钱一般,我将体内好不容易诞生的仙气打入楚琛的体内,然后将他放在我原本的位置上,同样是用老槐树的庞大生命元力,来为他疗伤。 楚琛损失的不是别的,就是精气,及时补充,就没有大碍,但是想要苏醒,却是要等待不少的时间。 “希望都放在我的身上么……”我摇了摇头,重新将这个地方布置好,却是叹息一声,这样的结局,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居然会是魔君本来的后人。 吴爷是魔君本人。 那么李长生呢?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的拳头握紧,想想吴爷,心中的恨意涌了上来,每个人都被你当做棋子,凭什么你就要是下棋的人?为了你的野心,你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身子一闪,朝着大凉山外冲去。 半路上,却是察觉到远处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我极目远眺,迎了上去。 是柳叶儿,她抱着小水晶,正朝着这个地方猛冲。 我直接出现,冷冷的看着她。 我的突兀出现,让柳叶儿面色大变,她下意识的后退,我的目光落在小水晶身上,气息很微弱,就好像承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 “你对她做了什么?”真的没有红衣小女孩的气息,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我没……”刚说两个字,柳叶儿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一咬牙,伸手朝着小水晶的脖子抓过去,竟是要取她的性命。 “住手!”我瞳孔一缩,一指就点了出去,柳叶儿抛开小水晶,直接迎了上来。 她胸口被穿透,倒在了地上,虚幻的身子里冒出一股股的死气。 这是心存死志。 我一步踏前,将小水晶抱在怀里,轻轻的用元气温暖着她,小水晶朦胧的睁开眼,发现是我,眼圈立即红了,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疯子哥哥,我要小红,我要小红……” 我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她终于平静了下来,但仍在抽泣,我看了看柳叶儿,小水晶低声说道。 “她救了我,坏人说要杀我,她没有做,而是把我送到哥哥这里。” 这个答案是我没有想到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语气依然冷硬,背叛,是很难接受的事情,我对她是多么的信任,但是在我身边的人,却是出卖我最多的那个人,我的一切都被吴爷掌控,九成的功劳都是因为柳叶儿。 “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问的是我背叛你,还是说救小水晶?”她惨笑,眼神之中没有惧怕,也没有什么愧疚。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对你没有背叛,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是奉命接近你的,你也是傻,一个白衣小女鬼,怎么就敢冒着和厉鬼作对的风险来帮助你呢?至于小水晶,救她,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伤心了,我意识到了主人的无情,原来自以为最了解她的我,也只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要死了,我是欠你的,但现在我用自己的命赔偿了你,所以我们两不相欠了。” “说实话,最开始我为你想好了理由,我以为是他用你弟弟威胁你,所以你才勉强就范。”我沉声说道。 “没有弟弟,压根就没有,那都是早就设好的局,为了取信与你,设计这样的一个情节,足以调动你的妇人之仁,你只会记住我的柔弱和善良,将来出了事,也不会怀疑到我……”她倒是说的坦然,全然不顾我的心情:“主人是魔君,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跟着他了,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花妖,他不记得我,但我却记得他,后来他陨落了……我重新变成了一朵蒲公英,每日在林中欢笑,直到有一天,我真的发现了他的气息……只是他,已经不再是魔君了,他转世轮回,忘记了一切……我为了让他苏醒,我去找了上元真人,我将魔念的秘密告诉了他,之后上元真人得到了魔念,遭到反噬之后,我又告诉他,可以分离魔念,到别人身上,封印自己的修为……于是,他将魔念理所当然的分离到了自己的弟子身上,天性凉薄之人,都会有这样的选择,当魔念回归,曾经的记忆就完全被唤醒了,之后的事情,才是他做的,那个无所不能的魔君……” 柳叶儿说着,眼神之中竟然带着一些崇敬。 原来是她! 楚琛的推测,也是有着出入的。 “那么我呢?为何不直接杀了我?”我问出了这个疑惑,与其这样费心设计我,倒不如杀了我,一了百了。 “因为魔君当年陨落的时候,他是真的要将魔种留给自己的后人,为此,他设下了很多的诅咒,比如非自己血脉的人必然要受到反噬,比如一旦自己的血脉绝迹世间,魔念和魔种就会消失……他不能杀你,但又忌惮你,所以想着要掌控你……他找杨羽卜算过,你是最大的绊脚石,这是命运,哪怕放你做一个凡人,都注定要走上命运……就比如当年那个血风筝,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目标,但找上的人,偏偏是你……既然放任不了你,也不能杀你,那么就掌控你,所以你才有重重险关,你的魂魄才会消散,你要寻找魂魄,你要解毒,你有着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而他,是你最亲近也是最尊重的长辈……” “只不过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过,你太过奇特了,虽然一直在掌控,但是你好几次,超出了他的控制,他这一盘棋,只有你这一颗棋子,在不断的变化,按照他的预料,你的修为,现在最多只是化境,一个化境,能做什么呢?但你偏偏,已经是真人……这超出了掌控,所以他让红衣小女孩将你镇压……”柳叶儿和盘托出,解开了我其他的疑惑。 “原来是这样……”我握住了拳头。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她的声音虚弱。 我凑近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她调皮的一笑,虚幻的身体带着遗憾消散。 风吹动,数不清的蒲公英漫天飞起。 我瞬间心乱如麻。 心思就像是这漫天的蒲公英一般,变得凌乱而又飘散。 “这一切,是时候结束了……”我揉了揉小水晶的鼻子,喃喃说道。 486:最后一张底牌 救小红,救小红,我快被小水晶的碎碎念给吵死了。 但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对小水晶,我还是心软的。答应她一定把小红带回来,她才肯放开我。 我找到了秦家,将小水晶安置在秦家,然后再次离开。 心里面其实很清楚,红衣小女孩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她是心存死志,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活,一个连自己都对自己没有希望的人,你要我如何救她? 我来到了北海秘境,不知道为什么,北海秘境对外的封锁很薄弱了,以前是真人才能撕开,走进秘境之中,现在的程度,只怕是一个化境修士,都能撕开空间。走到北海秘境之中吧。 我一指划开,便走了进去。 北海秘境的变化堪称是巨大,我进去之后,首先迎面而来的,就是那浓郁的灵气。 没错,是灵气,不是圣岛伪造的假灵气,而是真真正正的灵气,比外界,浓郁百倍有余。 “魔君到底在搞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杀了天底下那么多的修士,搜集这么多的元气是做什么,又不能直接吞噬。现在却好像有些明白了,看看这里浓郁的灵气,难道是跟元气有关吗? 我神识放出,直接扫过整个北海秘境,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那一座祭坛。 吴爷,还有他眼前漂浮着的不断冒着黑气的珠子。 “你还是来了……”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一步迈出,就到了祭坛的边缘,甚至走了上去,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我看着他。 “应该叫你魔君还是吴爷?” “叫吴爷吧,听起来舒服点。理论上这辈子,我就是这身份。”吴爷淡淡笑道。 “你的命运还真是奇妙,一个转世,恰好就被柳叶儿找到。”我语气之中带着讽刺,不可能再叫他吴爷了。 “果然还是柳叶儿救了你……”吴爷眼神微微波动:“那不是奇妙,而是运气,事先,我安排好了无数的花妖,它们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唯独一点很优秀,那就是生命,草木精灵,如果不出意外。可以活很久,我希望它们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我的转世,如果找不到,那么这魔种,就属于我的后人。” 很显然,在他的心中,是有两个等级的,第一个自然是自己,自己没有希望的时候,才会考虑到自己的后人,自己有希望的时候,如果后人造成了阻碍,那么,就别怪他心狠了。 这样算起来,他难道还是我的祖先? “有你的血脉,我觉得很恶心。”我的父母,祖祖辈辈,都是很普通普通的人,谁能想到,居然会和魔君牵扯上关系。 “这是注定的,你改变不了,也许街边要饭的人,他的祖宗曾经还当过皇帝呢?这很正常。”他轻声笑道。 “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我盯着他。 “很显然,我很谨慎,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所以我不担心你给我造成困扰。”他眨了眨眼睛,胸有成竹。 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以他这样的心机和算计,岂会留下哪怕是丝毫的破绽? “我很好奇。”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我的命门在哪里。 啪啪啪! 他鼓了鼓掌。 祭坛裂开一道缝隙,其中涌出一座高台,其上正是有一座冰棺。 这冰棺,无比的眼熟。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中冒出愤怒的火焰,一眼望过去,果然发现,冰棺之中,宁浅画的身体安静的躺着。 “你,你!”我咬牙切齿:“你怎么可以这么的卑鄙?” 所有酝酿的情绪,所有的恨意,都无从发泄了,涌入心中的,只是恐慌,宁浅画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竟然从龙虎山那万千悬棺里面,找到了宁浅画的! “是柳叶儿告诉你的!”龙虎山悬棺的事情,只有柳叶儿知道。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这就是你的命门所在,实际上,在苗疆的时候,我想过很多办法,如何控制你?如何让你被我所用?后来,直到我见到你为了这个女人,甘愿付出一切,我才醒悟,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对于你这种讲感情的家伙来说,我如果把这个女人抓在手中,就等于抓住了一切,你不敢反抗我,你不敢……冰棺之中,被我立下了封印,心念一动,立即就会爆炸,如果宁姑娘的身体没了,那么魂魄圆满,也没有用,只会变成无主孤魂,你们注定,还是不能在一起!”他哈哈大笑,眼中无比的得意。 用到了,这最后的一张底牌,也用到了,这还真是没有想到。 虽然整个过程,有过意外,有过无法掌控的情况,但幸好,在最后的关头,一切都跟计划的一模一样。 我说不出话来,我就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空有一身实力,却根本无法发挥,哪怕是望着他恨不得将他撕碎,我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我了解你,如果没了这个女人,哪怕你拥有了全天下,你也不会快乐,徐铭,仔细想想吧,你关心的人都没事啊,放任我,让我完成我的目标,然后我们进水不犯河水,我会飞升,变成仙人,而你在人间,跟你的女人,白头到老,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其他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啊!?”他的声音中充斥着诱惑。土私夹才。 我盯着他,目光放在他面前的明珠上。 “怎么,你以为你也有底牌吗?你以为你有血脉,就可以吸引走魔种吗?告诉你,不可能的,你的魂魄不全,到现在,你的魂魄还是不全,那最后一魂,我早就已经取走了,你所感应到的存在于红衣小女孩那里的,只不过是假象,你魂魄不全,凭什么吸引?”他冷笑着看我。 我不相信他,所以我选择尝试,但是这黑色的明珠,的确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原来他是做了双重保险。 我的魂魄去了哪里? 最后一魂,我感应不到,一会儿远在天边,一会儿近在眼前,最近的时候,仿佛触手可及。 就只能妥协了吗? 我握住了拳头,却只能傻傻的站着。 底下的那五百个人,在做一件事情,就是将圣教收集到的海量元气,全部释放出来。 每释放一点,这北海秘境之中的灵气就要浓郁一分。 “修士的元气,本就是汲取天地灵气转化而成,现在是末法时代,修行者的数量大于灵气,所以绝了仙路,不能突破虚境,走上飞升,但是这北海秘境不同,此地本就灵气浓郁……我将那些汲取天地灵气的修士全部杀死,这些卑鄙的窃贼,再将他们的元气拿过来,重新回归天地,如果是在外界,灵气会稀释,但是在北海秘境,就没有这种担心了……天地自然是最好的艺术家,他们可以让元气以最完美的姿态回归到灵气,这就是反本溯源……当全天下的修士的灵气,都释放出来的时候,我想,这灵气程度,就能堪比上古了吧?借用魔种,我回归魔君修为,再依靠这些浓郁的灵气,一举飞升,从此长生不死!这就是我的所有计划!” 他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兴奋。 “是不是很完美,很奇妙,很让人热血沸腾?” “我只看到了血腥,这些灵气,都是所有修士苦修而来,你等于是毁了整个修行界,成就了你一个人!”我冷笑说道。 “那算什么?这群蝼蚁,怎么修行,终究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倒不如把一切的资源都给我,让我做最后一个飞升者,至于其他人,他们的死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吸了一口气,那黑色珠子里面的黑气,顿时涌入他的体内。 看样子,仪式是要开始了。 “徐铭,劳烦你,为我护法,这天地之间,还是有一些老家伙存在的,他们就是所谓的隐士高人,平日里不干什么事,但关键时刻总爱出来多管闲事,我这里的动静不小,这帮老家伙,要来烦我……你帮我阻拦他们,如果你办不到,那就入魔吧,真人修为入魔,定然能到虚境,你可以为我阻挡住他们……听话,为了你心爱的女人……”他大声笑道。 “做梦!”我咬住牙齿,入魔?不止一个人告诉我入魔是多么的危险,我现在的修为一旦入魔,那就完全无法控制了,我怎么可能上他的当? 只是难道我要为他护法吗? 想想这个画面,我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羞辱感。 …… 此刻,超市之中,满是血腥的味道。 李长生的身底下,已经流满了血,顺着地缝渗透,一直流到了外边。 他望着李军,再次划了自己一刀。 “李军,这是我第一千次求你,让我出去,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这样的疯子,一旦成功了,会是怎么样的灾难?当初的红衣小女孩,毁了你的一切,难道你希望更多的人,如你当年一样,也被毁掉一切吗?” 他血淋淋的手,抓住了李军的脚踝。 “帮我,李军!” 李军的面上挣扎之色愈发浓郁,他已经衡量了很久,看看李长生的断臂,再看看自己当年咬掉的手指,忽然之间,他叹了一口气,颤抖的拿起符篆,塞入喉咙之中,咀嚼着将其咽下,这个过程,很痛苦,他倒在了地上,四肢百骸之中都在流血,他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保重。” 李长生怔怔的看着,下一秒,超市的大门打开。 他看了看已经没有声息的李军,一步就冲了出去,禁制终于被打开! 487:入魔的真谛 北海秘境之中,仿佛有一团风暴在旋转,形成了一股冲击之力,向着四周轰隆隆的扩散,如果有人靠近细看,定然会发现这风暴之中卷动着的。竟然是灵气! 汹涌的灵气风暴,与天地相连,不断的有人将元气释放,然后被天地转化,回归成灵气,又被卷入到风暴之中。 风暴分散成四个接天连地的龙卷,分别从四个方向席卷而来,而在这龙卷的正中间,正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魔君! 此刻的他,双目之中冒出浓浓的魔焰,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被撑破开来,原来从他的皮肉之中,竟是生长出一层层的肉壳,这肉壳看起来坚硬无比,透着金属般的光泽,如同鳞片一般。层层叠叠的覆盖每一片肌肤,从远处看,就像是穿着一套黑色的鱼鳞甲。 他的身后,魔气滔天,化作一条斗篷,随着这龙卷转动的方向,轰然而起,整个黑色的斗篷,犹如幻影一般,其上不断的浮现一枚枚黑色铭文。 “就在今日!”在这鱼鳞甲之下,他的相貌似乎都被遮掩住了,只有双目之中的火焰,依然透出一阵阵的阴森光芒。他仰望风云突变的苍穹,大笑一声,猛然踏前一步! 就在这一步踏出的瞬间,四道龙卷以千万倍的速度迅速席卷而来,这一片天地都被这巨大的动静较浓的崩溃,天地之间的一切。都被灵气风暴所席卷,一片灵气如同潮水一般爆发出来,就在这不住的汇聚和挤压的过程中,量变似乎引起了质变,这些灵气,也逐渐带着一股远古时期特有的醇厚。我只是吸了一口,就感觉浑身一震。 这灵气也返祖了,怪不得他有信心凭借这灵气飞升! 从这来看,他的确是一个天才,找一个封闭的小空间,然后用大量的元气,转化为灵气,这样的法子,从古至今,无人用过,古人不需要,因为灵气浓郁,今人想都不会想。这个法子的代价,是屠戮天下修士,也只有他,一个无情的魔君,才能去想,付诸于行动,现在看来,他已经无限接近于成功。 就在这灵气汹涌呼啸而来的刹那,北海秘境之中,忽然之间出现了十几条的身影,这些身影,有半数都透着一股子死气,他们是行将就木的修士,半个身子已经入土了,本来都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算老死山林,但此刻却是出现在了这里。 一群老者,男女都有,每个人的修为波动,都至少在半步真人,有五个人,甚至就是真人! 这五个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但却的确是实实在在的真人,他们隐世在山林之中或是凡人的世界,早就不想关注修行界的一切了,但此刻的大变,却是共同感应到了,他们来到了此地。土私叼技。 “杀了他们!”魔君的声音带着命令和癫狂,他直接指向了我。 我脸色难看,明明是敌人,难道我要去帮他吗? 可是看看宁浅画,我真的可以放手吗? “诸位,请留步!”我一咬牙,心中无奈,挡在了他们的前边。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此人妄想用天下修士的元气转为灵气,供自己修行,一定是丧尽天良,如今是关键时刻,一定要打断他,如果他成功了,将是整个人间的灾难,到时候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其中一个老者眯着眼睛,平静的看着我。 他们不想来,但不得不来,因为已经事关自己的生死。 修行者没有哪个愿意把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还请留步……”我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得罪了。”谈不妥,那就只好出手。 这眯着眼的老者,一步迈出,体内的元气汹涌而动,其他人也同时踏前,与其站在一起,竟是元气相连,眯眼老者脸色涨得通红,他一指朝我点出,想要一击将我灭杀。 这一指点出的瞬间,轰隆隆的声音惊天动地,就连那灵气风暴,似乎都要停滞少许,恐怖的巨大手指散发出弥漫天空的金光,就像是一根支撑天空的巨大柱子,朝着我到他而下,我瞳孔一缩,立即打出山河印,却是催动斗字秘,打出十倍战力,与之抗衡。 但毕竟他们人数众多,我支撑的异常困难,没有多久就已经大汗淋漓。 “入魔吧,听我的,入魔吧……”魔君不住的诱惑。 一旦入魔,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入魔功法,都是魔君给我的,其中必有陷阱,我绝对不能这样做! 越是扛不住,我越要坚持,总之,不能入魔! “道友还请清醒一点,帮助此等妖人,他一旦成功,你也必死无疑!”眯眼老道厉声喝道,想要让我倒戈。 “抱歉……”我的话语里有着浓浓的无奈,如果可以这样,我早就去做了,宁浅画,是我无法割舍的。 那边魔君的进程很快,他长大嘴巴,这四道龙卷,两道连接着他的眼睛,一道连接嘴巴,还有一道,直透天灵,就像是他一个人,就将这四道灵气风暴一起吞噬了一般。 “不够,还不够!”他沙哑低沉的叫声传了出来。 落在底下五百圣教之人的耳中,就仿佛是圣旨降临,每个人眼中都涌出狂热,一拳打在自己的心口,殒命之时,体内的元气涌动出来,被这龙卷吸收,转化成为灵气,然后被他所吞噬。 “还是不够!” 魔君想要的更多,他随手一点,黑雾之中涌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却是一道黑光,与我对抗了这么久的十几个人,直接就被这黑光所穿透,就是五个真人,也是瞬间倒在了这里。 他们体内的元气被抽离出来,每一个真人,都堪比底下的五百人总和,这立即让四道龙卷粗壮许多,他似乎满足,发出大笑之音。 我可以感觉到,他的修为在不断的飙升。 “他明明可以瞬间杀死这些来犯之人,为何还要我抵挡,这不是多此一举?”一个疑惑,涌上我的心头。 我终于发现,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北海秘境之中再次有人走了进来,是怀玉,他吞噬了老天师,终于变成了真人! “徐铭,宁姑娘没事,那个冰棺是假的,宁姑娘的冰棺,在这里!” “什么!”我的眼中涌出难以置信。 怀玉甩手丢过来一枚芥子袋,我将其打开,真的看见了一个冰棺,好端端的躺在里面。 里面就是宁浅画,我熟悉她的气息。 为何会有两个冰棺? 怀玉身后的人急促赶来,我这才看见,是杨羽,还有宁雪。 “是我,卜算到你有危险,所以未雨绸缪,我们赶到中原,已经晚了,我算到关键之处是龙虎山悬棺,所以去找了怀玉,得到了他的信任,提前拿走了冰棺,还准备了一个假的冰棺,放在了那里,里面的宁姑娘,也是用苗疆的易容蛊易容的……”杨羽不敢看我的眼睛。 宁雪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是苗疆的大祭司,但是却万里迢迢,前来帮我。 我回头看了看那冰棺,果然,里面的宁浅画的相貌,正在逐渐的改变,虽然也是个女子,但却和我没有关系了。 “原来,是这样!” 最大的疑虑,就这样迎刃而解,我心中的爽快,简直不能言喻。 念头通达的瞬间,我突然间意识到了另外的一个关键,回头看向魔君的时候,我眼中爆出精光。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所谓的入魔,是你设置的最后的一个圈套,我五脏之内的五魔,只有四个是魔头,而另外一个,就是我最后的一魂,天魂!” “所有人都告诫我,不能入魔,这一定会毁了我,这也是你提前想好的,因为这样会让我下意识的不选择入魔,但只有入魔,我才能找到最后的一魂!你方才一直诱惑我,其实就是为了激发我的逆反心……不怕我不入魔,你怕的是我入魔!”我眼中立即涌出血光,瞬间便进入了入魔的状态。 神念一扫体内五魔,来不及分辨哪个是真正的魂魄了,我干脆将五脏之内的五魔,全部吞噬炼化,其中,果然有一个是真正的魂魄。 魂魄圆满,我瞬间对那不断冒出黑气的珠子,形成了一种只有我能感受到的吸引! 我一步踏前,立即加入争夺,四道龙卷之中,足有两道,被我活生生的掠夺过来! 488:成败 一桩桩一幕幕,都在我心中过了一遍,瞬间我就有了猜测。 赌徒性格,再度发挥作用,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居然真的有两道灵气风暴被我掠夺了过来! “小杂种,你以为你现在明白还来得及吗?木已成舟,你根本抢不过我,而且,你虽然魂魄圆满,但你也吞噬了其他四个魔头,凭你的身体,你支撑不住,你还是要入魔,你会没有理智而言,你凭什么跟我争!?”他神色之中透出狰狞,低声喝道。 果然,魔头的反噬立刻来临。 “主子,让我出去!” 赵金柱和赵铁柱两人请命。 我心念一动,将他们放出来,二人鬼吼着冲入我的体内。一人逮住一只魔头,开始撕咬。 一边咬着,赵铁柱一边询问:“你他娘的真没骗我?吞了这玩意,我就能有魔族神通了?” 赵金柱大口大口吞着:“我他娘的就是魔族,我还能不知道?你爱吞吞吞,不吞滚蛋!” 倒没有想到,这体内的魔头,居然能被这二人牵制。 还剩下的两个,生出无数恶念,杂念,涌入我的脑海,疯狂的分散着我的注意力。 我几乎要发疯! 两个归于我的龙卷,开始不稳定了。似乎要被他夺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来自于狗儿所留下的最后一点最为纯净的光点,开始在我的体内飘荡,所过之处,那些污秽不能沾染半点,就像是一个明灯。为我亮起了心中的最后一片净土。 这让我保持了理智,重新将龙卷夺了回来。 “你凭什么跟我斗?你还差得远!”他厉声嘶吼,我能够克制住魔头,让他意想不到,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身上的气息,已经突破了虚境,他正在朝着更高的境界增长,魔君的修为,已经快要回归了。 一旦完成了最后一步,那么所有的束缚都没有了,将我杀死,将所有人杀死,他就是唯一! “你以为只有你有底牌吗?”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精光,大声叫道:“徐沐!” 就在这北海秘境深埋的泥土之中,一个生命的回应却是传递了出来。 一个浑身沾满泥土,但却肌肉强健的身影一步踏了出来。 样貌跟我有七八分的像。体内的气息,却完全是跟我一模一样! 不错,这就是我的分身,当初留在此地的徐沐! “这是养鬼道的老祖尸身!?”又是一件超出自己算计的事情发生了,魔君盯着我,心中的杀意已经到了最巅峰,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对我出手,只能抓住机会,当自己抢先一步完成,那么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 为什么好好的一盘棋局,一直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走,但直到最后,却是出现了这么多的意外? 一丝阴霾,就埋葬在他的身体之中。 徐沐度过了天劫,当日的雷劫没有将他杀死,他就留在北海秘境,一方面适应身体,一方面等待时机。 我早有预感,这北海秘境不简单,没想到真的起到了决定性的效果! 徐沐跟我并肩站在一起,我们属于同源,魔种立即接受了我们,我们共同掠夺龙卷,终于形成了平衡。 但是相比于魔君的速度,还是差了一点,因为他占了先机。 “杀了他!” 怀玉,杨羽,还有宁雪三人共同出手,却是被一道强劲的反震之力弹了回来,三人一起吐血,元气大伤。 这让他们意识到,外人根本参与不进去! 但就在此时,北海秘境之中,再度有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出现的时候,魔君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他的眼中爆出一丝恐慌,竟然分了神,远远的看向了李长生。 “他怎么会来?” 转念之间,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李军,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咬牙切齿。 第一次心乱。 但想想此刻的境地,却是没有多言,闭上眼睛,算计了这么久,必须要开花结果,没有任何人能够将我阻止。 “李长生,他还活着!”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这又是楚琛推测错误的,李长生还活着,我难以形容此刻自己的雀跃。 无论他扮演什么角色,我都不希望他死。 “长生……”杨羽看着李长生。 李长生走了过来,他的身上仍然有血迹,皮肤苍白,嘴唇也被自己咬烂了,天知道是多大的毅力,支撑着他一步步的来到这里。 他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径直就走了过来,爬上祭坛,看着对峙的我们,他一眼就盯上了魔君。 “师尊……” 魔君仿佛没有听到。 “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吗?” 李长生跪了下来,眼圈泛红。 “雨夜,弃婴,我在哭泣,是你从雨幕中走出,将我抱走……长大,成人,你告诉我,修道的目的就是为了赚大钱,将来不是养女人,而是养师父,我说你老不正经,但是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断臂,绝望,是你,将我送入秘境,让我接受传承,踏出了关键的一步……你不是任何人,你是我师父,我不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魔君置若罔闻,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抹冷笑。 “退去吧李长生,交给我了这里,他是魔君,一个无情的人,那些都只是为了掩盖自己,所留下的面具而已,你怎么可以相信他……”我对于李长生的感情,很能理解,因为就是我当初知道是吴爷,都打击不小,更何况是他。 李长生,从小就当吴爷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现在…… 我不知道说什么能够安慰他。 “不,我不信,他是我的师父,我不相信,我了解他……”李长生跪着过去,眼泪不住的流淌,他伸手去碰魔君的鱼鳞甲,手指在触碰到的瞬间,就被弹开到百步之外,他吐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师父,当年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我问了你一句话,我说,为什么要叫你师父,师父是做什么的?你告诉我,师父就是如果有人欺负你,那么师父就会给你找场子,师父就是,永远会坚定站在你后面的那个人,最信任,也是最亲近的那个人……现在,你告诉我,你还是不是我的师父,你还亲近与否?” 他擦干血迹,惨笑一声。 “那都是假象!”他看向李长生,眼中满是冰冷。 “如果是假象,你为什么把我留在超市里,还让李军看着我,你只要杀了我,不是一了百了了吗?”李长生质问,他的双目通红。 魔君一颤。 “你是个骗子……”李长生再度爬过去,嘴角缺是带着笑意。 “拉住他!”我看向怀玉。 “滚!”李长生如同狮子一般,愤怒的望着怀玉咆哮。 怀玉一怔,停住步伐、 李长生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血迹,他再度伸手,要去触碰魔君。 “你不是无情之人,别人说你无情,我说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弟子,我是你看这长大的,我在你的身边,我看过的,是你的没个正形,但是暗地里的关心,我看过的是,是你的不靠谱,但是在关键时刻总能站出来的身影……你不是无情之人,你为什么要装作无情,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 李长生惨然一笑。 “人有三魂七魄,来的时候,我做好了准备,我将天魂,寄托于坟墓,我将地魂,深埋大地,打入地狱……除此之外,我服下了融魄之毒,这个毒,是你当初给我的……你说,可以对付那些修为很高的人,一中毒,魂魄就会被化尽……若你无情,就看我永世沉沦……” “你疯了!!!” 魔君陡然睁眼,他眉头簇成一团,满眼都是愤怒。 “若师尊果真无情,那便如徐铭所说,你是魔君,而我,只当是你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傻瓜过客……那么,就没有任何的必要,再与你纠缠下去,我只当师尊已死,再无留恋……但师尊若死,弟子愿随你,共同消失,黄泉亦是奢侈,我宁愿消散,也不愿承受着世间之痛……” 李长生伸手,却是抱住了魔君。 那黑色的斗篷消散,身上的鳞甲亦是退去,不可一世的魔君退去风采,变得朴实无华,他面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似乎又回归到了吴爷的身份。土私记圾。 “我这辈最大的错事,就是收了你这样的一个弟子……红衣小女孩有了感情,所以她有了破绽,所以我赢了……但就在那一刻,我却是意识到,我也有了破绽,这个破绽,就是你……果然,最终致我于死地的,还是感情……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做一个无情的魔君……” 那几百年的孤独,行走世间的冷漠,谁能想到,居然会被区区二十多年的师徒情谊融化,当演戏变成了假戏真做的时候,一切,就都没有了定数了。 其实最大的变数,一直不是我,而是李长生。 心乱了,一切就都完了。 龙卷和魔种,立即倾轧到了我的身上,恐怖的力量疯狂的灌注,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发出惨叫之音,好想摆脱,却是完全身不由己。 “好运的小子……”魔君望着我,眼中划过一抹艳羡,他抚摸着李长生的脑袋:“融魄之毒的唯一解药,就是用其他人的魄,来为你弥补,收回你的天魂和地魂吧……师尊说的话,依然有用,无论什么时候,师尊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他看着李长生,最后一笑,眼中是不甘和眷恋。 我能输给的,只有我自己!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亡了,也许按照本来的想法,将造化留给后人,倒也不坏。 他闭上眼睛,魂魄涌入李长生的体内,在后者的挣扎之中,属于魔君的气息,开始消散! 而天空中的我,却是在龙卷之中载波载浮,天空之上,一道雷霆轰隆出现,劫云密布,杨羽掐指一算,脸色煞白。 “这是天劫,徐铭要度天劫飞升了吗?” 489:浮生若梦(大结局) 大凉山之中,有一处禁地。 山民们都知道,靠近北阴沟的地方阴森可怖,当晚上的时候,还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所以大家都不愿意靠近。 可就是在这几天。那里却有了改变。 这是秋天,秋风吹过大地,卷动着枯黄的落叶,打着旋的飘散,就像是一只只枯叶蝶。 在这枯叶落下的放下,是一处深谷,曾经这里是养尸绝地,作为山民的禁地,但如今,那股阴森之意奇怪消散,有山民壮着胆子靠近,低头俯瞰山谷的时候,却是瞠目结舌。 “这,这是……” 山谷之中,那曾经的荒村,已经不再了。完全被推平,只剩下了一座很普通的木屋。 除此之外,一望无际的花海。 种的是火红的彼岸花,一眼望去,整个瞳孔似乎都要被彼岸花染红了。 木屋之中,有个独臂男子走了出来,他费劲拖着什么,却是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老人,只是老人的模样,却有些奇怪,首先是瘦,极其的干瘦。然后是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神采,痴痴傻傻的,时不时的还有口水从嘴角流淌出来。 “师父,你瞅瞅你这德性,我的银行存款。全都用来伺候你了……”李长生絮絮叨叨,用手帕擦了擦吴爷的嘴角:“先晒会阳光,我去刺激下冷面怪。” 李长生走到花海中唯一的老槐树边上,敲了敲树干,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 “喂,冷面怪。现在过的可好?” 当然没有回应。 “且,不理我。”李长生站起来,解开腰带,对着老槐树嘘嘘。 底下传来两声愤怒的怒骂。 “抱歉剑尘子前辈,我忘记你也在底下了。” 李长生吐了吐舌头,他回头看着这彼岸花,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 无人知晓,彼岸花的后边,是一百六十三块墓碑,这是北阴沟当年死去的人,终于可以入土为安。 “你当年造的孽,也算是有个偿还,这彼岸花。就当是赎罪吧,希望那些死于阴谋和私欲下的修士们,能够通往彼岸……” 李长生坐在门槛上,风吹动,整片花海都动了起来,他的嘴角,溢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记忆的从前,如今都是遥远。 风中的流年,仿佛幻化成梦境, 唯独记得的,是那些不算美好的惊心动魄。 师尊大恩,弟子无以为报,甘做守花人,直到师尊归天那日,将您与这花,共葬于彼岸。 “李长生这家伙,脑子简直有问题,非要呆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杨羽絮絮叨叨,自己劝过,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回头惹急了老子,找个时间,去把他的花给铲掉,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出不出来!”杨羽继续说道。 “那他肯定会出来,不过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你。”宁雪淡淡笑道。 “应该不至于,老子都没几天好活了……”杨羽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宁雪:“大祭司,你怎么打算?” “回苗疆了,中原修行界萧条近乎于虚无,倒是和苗疆有点相似,也许那些古老的传承,也都是时候绝迹了吧。”她看着杨羽:“别叫我大祭司了,现在不是苗疆,你还是叫我宁小姐,或者宁姑娘吧,我更喜欢前者。” “宁小姐,小姐可不是啥褒义词……”杨羽嘟囔了几句,忽然间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以后还会来中原吗?” 宁雪一怔,下意识的就要说不会,但是话到嘴边,忽然间又有些不舍。 她看向天空,一望无际的湛蓝,让人心情大好。 日日思君不见君…… 想到这样的一句话,却是又惆怅了起来。 自嘲一笑,她忽然间活泼了起来,在杨羽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指着自己。 “你说我这身材,去做个明星咋样?” 杨羽的下巴都差点没掉下来:“啊!?” 宁雪咯咯咯直笑,似乎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在心里对自己说:“没错,我要做明星,我要做很火很火的明星,当电视上,杂志上,广告牌上等所有地方都是我的海报的时候,你就必须要见到我,想不看见都不行……至少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面,只不过,你在我的梦里,而我,在你的眼里……” 怪人,都是一群怪人! 杨羽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道士,一步步的往外走着。 “师尊,你不是说,你认识好多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修行者吗?前面你带我去见那个茅山的传人,结果他在种花,又说要带我去见苗疆的大祭司,结果她却是个想成明星的疯子……师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吹牛逼,我绝对不会嘲笑你。”小道士六七岁左右,目光清澈,望着杨羽。 “奶奶的,师尊从来不吹牛逼,我们麻衣神算,说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我跟你讲,我现在就带你龙虎山,曾经天下道门就是在这里抵挡圣教,龙虎山掌教怀玉,看见我都要喊一声哥!”杨羽瞬间炸毛,气得嘴都歪了,牵着小道士就走了。 数日之后,他来到龙虎山外。 却发现山门紧闭,仿佛没有了人烟。 “师尊,你说的龙虎山呢?你说给我丹药当糖豆吃呢?”小道士鼻子皱着,叉着腰很不满,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拐卖来的小孩子。 “我想起来了,怀玉这小子心灰意冷,他曾经提过,要永闭山门,从此龙虎山遁世,再也不现人间!”杨羽喃喃说道。 啪啪啪! 小道士鼓掌。 “师尊你真机智,编瞎话一套一套的。” 杨羽青筋暴起。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小道士鼓了股腮帮子。 “师尊你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能够继承麻衣神算,是不是也是在骗我?” “没有!” “那你说以前做了错事,泄露了很多天机,寿命只有三年半,是不是骗我?” “当然是真的!” “且,师尊你还说自己认识仙人呢。” “这也是真的!!!徐铭当年放弃飞升,留在人间,还曾经下地府,去跟判官商谈,生死薄上重新为爱妻找回了命格,简直是牛逼到爆炸!”杨羽气急败坏,一把抱起小道士:“我带你去见他,别人都是疯子,但是徐铭,他肯定是真的,他就在都市之中!” 十天之后,当杨羽牵着小道士从街角看到一个穿着人字拖,大裤衩,头发乱糟糟好像一个星期都没洗,胡子拉碴的家伙提着麻辣烫走过去的时候,脸皮使劲的抽了抽,他牵着小道士掉头就走。 “走,我们回去修炼。”土私围号。 “不见仙人了?” “不见了。” “为什么啊师尊?我好想看仙人的,应该都是仙气十足,长发飘飘,看起来就能秒杀全世界的那种吧。” “我不知道,我是吹牛逼的。” “啊,师尊你终于承认了!” 我揉了揉鼻子,有些朦胧的回头看了看。 “好像感觉到杨羽的气息了?” 太久没动用修为,我就跟个普通人一样,只是冥冥中有所感应,这气息好像逐渐远离,我耸了耸肩,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回到家,我看见门口放着的红色小靴子,咯噔一下,转身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候,门突然间开了,小水晶冲了出来,抱住了我的大腿,我脸皮一僵,抚摸着她的脑袋。 “住校回来了啊,怎么也没打电话,咳咳,哥哥好去接你啊。” 小水晶皱了皱鼻子。 “哼,哥哥很坏,每次打电话,都说有事,找别人去接,自己都在躲着我。” 我赶紧说道。 “怎么可能,我多么疼爱小水晶,怎么会躲着你呢?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哥哥都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小水晶立即开心了起来。 “那好啊,哥哥快帮我去找小红。” 我嘴角一抽,果然,我就知道,还是要绕回原点。 小水晶见我沉默,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我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再去试试。” 抱起她,我们凭空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距离此地几千公里外的普通城市里,我闭目少许:“我也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存在着,理论上来说,她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但我成仙的时候,刻意观察了下,似乎有一缕属于她的气息,有所缺失,也许是已经落入人间,最后给我映像的地方,就是这里,但我们已经来过九次了,都没有找到她,也许已经……” 小水晶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衣角:“哥哥,我知道。” 我一怔:“什么?” 她仰头看着我,笑脸如花一般:“最后再试一次,找不到就不找了,也许小红不希望让我们找到她呢?” 我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点了点头。 我们找遍了整个城市,都没有发现。 最后在一所小学外停了下来,我看着小水晶,耸了耸肩,她小大人似得叹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吧。” 我牵着她的手,就要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感觉到了阻力。 小水晶拽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 一个穿着红裙子,红鞋子,背着红书包,拿着鲜红的糖葫芦的小女孩朝一边走过去,看起来刚上一年级,呆呆的,还挂着一串鼻涕。 小水晶望着她,小女孩也看了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水晶,好像有点害怕,怯懦的退了几步,朝着妈妈的怀里跑过去。 小水晶立即垂头丧气:“走吧,哥哥,回家。”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夕阳把我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哥哥,你说小红一定会幸福的对吧。” “那当然。” “那么哥哥也会幸福吗?” “这还用说?” “那姐姐呢?姐姐都睡了好久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 “姐姐还要再等十几年,她睡得时间有些长,不过你放心,哥哥已经做好准备了。” “哇,那时候我也长大了唉,肯定比姐姐更漂亮!” 我挠了挠头,这小家伙都在想什么呢? 但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们离开之后,那一对母女,也手拉着手往回走着。 妈妈问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小女孩回答:“一个怪叔叔,有些害怕。” “别怕,妈妈在这呢。” 小女孩用力的点了点头,走着走着,忽然间脚步慢了下来,她回头望了望,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逐渐远去,眼中浮现出一抹不符合年纪的复杂,但旋即,她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