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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系初恋》作者：易晚小酒
　　文案：
　　【叮，七中学霸班提醒您：今天你学习了吗】
　　七中高三一班有两个大神级学霸。
　　一个是七中王者，从未被超越的年级第一大佬陆淮舟。
　　陆淮舟长得帅，性子冷，做事慵懒随性，堪称全能，是众人眼里真正的天之骄子。
　　另一个，是一直被陆大佬碾压的年级第二姜晚。
　　姜晚长得漂亮，又乖又纯，努力上进，人缘超好，却偏偏总被陆淮舟欺负。
　　旁人为姜晚抱不平：“陆学神公然欺负自己的劲敌，一点都不温柔大气！”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吃“散伙饭”，很多人都哭了，就连班主任都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不想，陆淮舟嘴角却扬着笑，将姜晚堵在墙角，像是在耍赖：“就抱一下。”

第1章 你好高三（上）
　　2015年，8月。
　　班主任黄飞宏站在讲台上，一只手撑着讲台，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儿，视线掠过整个教室，清了清嗓门儿，“同学们，今天是你们进入高三的第一天，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高考主力军中的一员了，这也就意味着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报告。”
　　猝不及防的，一道带着浓厚倦意的声音打断了班主任激情彭拜的讲话。
　　听见这声音，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门口处。
　　阳光帅气的少年，单肩背着书包，单手插兜，懒洋洋的站在外面。
　　一米八几的个儿，穿着夏季校服，黑色的校服裤子衬得他双腿修长。短发利落干净，他的皮肤很白，一双狭长的眼，漆黑深邃，五官俊逸，好看的唇微抿着，寡淡清冷。
　　温柔的朝阳光打在他身后，他有些懒散的打了个呵欠。
　　黄飞宏看见门口的少年，眉头微拧，语气严肃，“陆淮舟，你怎么回事儿？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不像话啊！”
　　面对班主任的斥责，陆淮舟似乎并未往心里去，眼尾微扬，往教室一隅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说到：“抱歉，下不为例。”
　　黄飞宏：“”下不为例？臭小子竟然还抢他台词！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断的安抚自己，开学第一天，不要生气
　　这小子虽然偶尔不守规矩，但其他地方着实无可挑剔。全市第一的成绩，稳稳当当的未来省状元，校长还说让他好好护住这个“七中之光”。
　　要是这样当众不给他留面子，打击了孩子的自尊心，丢了省状元
　　思及此，黄飞宏随意地挥了挥手，说到：“先回座位去，下课来我办公室。”
　　门口的人却不以为意，依旧一副懒散随意的模样，长腿一迈，朝着座位走去。
　　这会儿，姜晚手里还握着笔，刚才班主任在上面说话的时候，她在做五三模拟题，刚巧卡在最后一道数学题上，谁知被这么一出打断了。
　　她瞥了眼迎面走来的陆淮舟，不屑地轻哼了声。迟到的人竟然没有半点“羞耻心”，还拽里拽气的。
　　这就叫恃宠生娇。
　　鄙视。
　　姜晚的小表情并未逃过陆淮舟的眼睛。小姑娘扎着马尾辫，皮肤白皙水润，穿着校服，校服对于她来说有些肥大，显得她更加娇小了些。一双好看的杏眼睁得大大的，嘴微撅着，好不傲娇。
　　肯定又是在骂他了。
　　真是一点都不乖。
　　陆淮舟垂眸，扫了眼小姑娘那细白手指上捏着的笔，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借支笔。”
　　散漫磁性的嗓音传入姜晚的耳中，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手上的笔就被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给拿走了。
　　姜晚扭头，朝着罪魁祸首的方向瞪了一眼。
　　只见陆淮舟长腿一屈，坐在位于她斜后方的座位上，随意无聊的把玩着手里那支黑色的签字笔。
　　笔上还残留着丝温度，是她手指碰过的地方。
　　陆淮舟神情慵懒，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看不出情绪。轻勾唇，对上姜晚的视线，冲着她笑了。
　　姜晚愤愤咬牙，桌上的笔盒里，明明还放着好几支笔，为什么偏要拿她手上的？
　　他就是故意欺负她。
　　还好意思笑！她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坐在姜晚后排的男生叫甄帅，寸头，长得很壮实，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
　　此刻，甄帅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脸上扬着笑，偏过头对同桌说到，“舟哥开学第一天就欺负姜晚，啧真不愧是舟哥。”
　　同桌正准备搭话，却听黄飞宏突然厉声说到，“甄帅，你要是想说，就上来说，别总下面嘀咕。”
　　“来来来，我把讲台让给你，上来”
　　甄帅：“”真衰。
　　他挠了挠头，笑得憨憨的，语气恭维，“还、还是您说吧，我怪不好意思的，也说不好。”
　　甄帅这话一出，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因为这个小插曲，姜晚刚才那不爽的小情绪也瞬间消散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生气，懒得跟他计较。
　　姜晚深吸了口气，从笔盒里拿了支笔，继续做题。
　　宇宙无敌漂亮小仙女是不会和无赖一般见识的。
　　虽这么想着，但她却紧捏着笔，像泄愤似的，在草稿纸上狠狠划了一笔。
　　七中是全省最好的高中，每个年级都有几个重点班。在七中的理科班级里，一二三班就是重点班，也被称之为“特优班”。
　　在各科老师看来，这些班里的学生，有一大部分都是冲名牌大学的苗子，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成绩不太好的，也都是富家子弟。
　　而一班，又恰巧是这三个班里最好的。
　　黄飞宏是有经验的班主任了，但也是第一次带特优班，还别说，一进入高三，他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
　　这是好事啊。
　　当然，他也希望把这种紧张感传递给他的学生们。
　　然而
　　他在台上讲得激情澎湃斗志昂扬，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埋着头，看书做题开小差，好像并没有几个人在认真听。
　　黄飞宏视线一掠，落在第一排的尚谦身上。
　　尚谦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虽然家境不好，但学习刻苦，成绩优异，从未违反过校规校纪。跟陆淮舟那小子可不一样，这孩子就是典型的三好学生。
　　最重要的是，尚谦现在在认真听他讲话。
　　不错。
　　那就顺便抽个问吧。
　　原本正在认真听讲的尚谦，突然见班主任正看着自己，霎时两人目光交汇，他心里咯噔一下，糟糕！
　　果不其然，下一秒，班主任就喊了他的名字。
　　尚谦一米八的个儿，健康肤色，但很瘦，特别是那双手，又细又长，用姜晚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双“白骨精”的手，还饱经了风霜。
　　尚谦站起来后，脸很自然的就红了。全班人都知道，他们这位学委，那才是真正的脸皮薄，容易脸红。
　　黄飞宏朝着尚谦扬了扬下巴，笑得和蔼可亲，“尚谦，你来和大家说说，你接下来的学习安排，也可以说说你近期的目标和梦想。”
　　“随便说，不要紧张。”
　　看见尚谦被抽问，教室里的其他人纷纷放下手上的事儿，屏气凝神地听着，生怕下一个被抽到的是自己。
　　姜晚也不敢做题了，她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下巴，暗搓搓地翻看英语单词小册子，默默记着单词。
　　尚谦沉思了会儿，答到：“接下来，我会合理安排自己的学习生活时间，高效利用上课时间，敦促自己要更加努力，多和老师同学交流。加强体育锻炼，使自己保持充沛的精力和健康的身体来迎战高考。”
　　“我的梦想就是，考上清华的建筑学。”
　　话音一落，教室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
　　坐在姜晚旁边的唐柠偏过头来，说到：“我就喜欢我们家尚谦一本正经的样子。”
　　姜晚嘴角轻抽了下，小声道：“什么时候就成你们家尚谦了？中毒太深了啊，姐妹。”
　　唐柠喜欢尚谦，很多人都知道，但奈何唐柠胆子小，尚谦又不开窍，眼里只有学习，唐柠不敢告白，一来二去，时间就这么浪费了，到现在也无果。
　　黄飞宏听完尚谦的回答，赞赏地点点头，招手让他坐下。
　　“说得很好啊。”
　　“只要努力了，那就一定能行，老师相信你。”
　　说话间，他的视线在教室里流转，“刚才咱们问的是男生，现在我再请一位女生来说说看。”
　　这话一出，班上的女生都赶紧低下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晚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英语单词小册子收回课桌里，心里默念着：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这人吧，往往有时候，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黄飞宏视线一停顿，落在姜晚身上，“姜晚同学。”
　　坐在后排的陆淮舟听见班主任叫姜晚的名字，蓦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姑娘，只见她脊背挺得直直的，很紧张的样子。
　　他那双墨黑的眼眸里噙着笑，把玩着手里黑色的签字笔，懒懒地勾唇。
　　要让这丫头上黑板去做题她肯定乐意，但是这些乱七八糟没什么实质性意义的问题答案还得现编，她当然得紧张。
　　不过，他倒挺好奇她的回答。


第2章 你好高三（下）
　　姜晚认命地站起身，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又见第一排的尚谦转过身来对着她点了点头，客气中带着鼓励。
　　她眼珠子一转，有些支吾地答到：“我的安排和计划其实和尚谦也差不多。”
　　“短期目标”
　　说到这儿，她有些为难地拧起秀眉。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但短期内也没什么特别想要达成的目标，不过，仔细想想大约好像还是有一个的。
　　“就、就想考年级第一。”
　　是的，她想考一次年级第一，她不想当万年老二！
　　哪怕一次月考也行！
　　众人听见她这话，不约而同地都“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然后又纷纷往陆淮舟的方向看去。
　　坐在陆淮舟前面的沈欢，向来都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他转过头对陆淮舟道：“舟哥，她在挑衅你！”
　　陆淮舟手指一顿，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了眼姜晚的方向，小姑娘此刻正背对着他，微垂着脑袋，耳朵却红了。
　　班主任招呼着大家保持安静，正准备鼓励姜晚几句，却听陆淮舟的声音传了过来，淡淡的，带着笑意，
　　“嗯，加油。”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几乎每个人都听见了。
　　刹那间，教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更像是在聚众起哄。
　　这两位大神是公开宣战了吗？
　　但听舟哥的语气有点宠溺是怎么肥事？
　　刚坐下的姜晚听见这话，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愈发烫了。她其实，真没有要和他宣战的意思，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还有，同学们激动个啥？
　　陆淮舟的同桌是个男生，叫许健康。
　　看了刚才那一出，他原本也是想打趣几句的，却不想还未开口，就咳嗽了起来。
　　陆淮舟听见他咳嗽的声音，微侧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感冒还没好？”
　　他记得放暑假前这家伙就感冒了。
　　许健康从抽屉里扯了两张纸巾，捂住嘴，急忙摇头，“咳咳咳，上次那是着凉了感冒，这次，咳咳是热伤风。”
　　陆淮舟：“”
　　许健康刚出生时原名是叫许建然的，但因为是早产儿，免疫力低下，所以身体素质一直很差，经常生病。
　　所以父母给他改了名字，叫健康。就希望他能和普通孩子一样，健健康康地长大。
　　这时，沈欢又回过头来，开玩笑道：“阿康，我觉得你干脆改名叫许黛玉得了。”
　　许健康：“”
　　陆淮舟面无表情，继续玩儿着手里的笔：“那你俩就真成姐妹花了。”
　　一个黛玉，一个欢欢。
　　沈欢：“哥，别乱说啊，我可是24K纯爷们儿。”
　　就是名字娘了点儿，而已！
　　下课后。
　　陆淮舟被叫去了办公室。
　　唐柠作为班长，正对着后面的黑板报皱眉苦恼，“姜姜，黄师傅让我们把黑板报换一下，说是新学期新气象，得换个振奋人心的。”
　　“你说换个什么好呢？”
　　黄师傅，就是班主任黄飞宏。因为他的名字和一代武学大师黄飞鸿的名字读音一样。所以班里的人都叫他黄师傅。
　　唐柠是班长，这些事儿，是该由她来费心思。
　　她想了会儿，忽然拍了下桌子，指着黑板道：“要不我就把那几个大字儿换一下，其他内容依旧保持不变。”
　　姜晚闻言，赞同点头，“嗯，反正后面那黑板报上学期也用了一学期。”每次就换个主题大字儿，也就蒙混过去了。
　　看来，黄师傅这次又要被敷衍了。
　　唐柠拿着彩色粉笔和刷子去写黑板报了，姜晚正准备把刚才课上做的五三拿出来对答案。
　　不想，后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转过头，便见许健康在咳嗽，脸也涨红，正打开保温杯，准备喝水。
　　她眉头一拧，关心地问到：“健康，你感冒还没好？”她记得，许健康放暑假之前就感冒咳嗽来着。
　　许健康刚才咳得凶了，嗓子有些哑：“我这是热伤风。”
　　“你问的问题怎么和舟哥一模一样？”
　　许健康不过是随口一说，但听见这话的姜晚，像是被电击了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我去上厕所。”她尴尬地笑了笑，有些局促地扯了两张纸就往外走。
　　许健康看着她的背影摇头，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止咳糖浆，倒满一小盖子，又拿起来，仰头喝光。
　　姜晚刚走到教室门口就遇见了陆淮舟。
　　陆淮舟个子高，立在她面前，轻而易举就把人挡住了。姜晚抬头瞧了他一眼，瘪瘪嘴。
　　她总觉得陆淮舟好像又长高了，她现在也就堪堪能平齐到他的胸口处。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天爷对他可真好。
　　姜晚这么想着，绕过他就要走，却见陆淮舟长腿一挪，又故意将人挡住了。
　　少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眸底含笑，“黄师傅让你把这班牌换一下。”他黑眸明亮，像是染了一抹夏日的光，低头看着她，又淬着些许柔意。
　　姜晚闻言，这才将视线落在陆淮舟的手上。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块蓝色的牌子，上面印着高三一班。
　　“骗人，黄师傅才不会让我换呢，我、我根本够不着！”
　　她微撅着嘴，满脸不乐意，又伸出手去摸门框顶上那班牌，证明自己是真的够不着。
　　陆淮舟只觉得她气鼓鼓地样子有些可爱，大手搭在她的脑袋上，眼里的笑像是要溢出来了似的，“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姜晚：“”
　　“啪”的一声，她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打开，“别摸我头发，摸油了。”
　　矮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大米！
　　姜晚气哄哄地轻哼了声，准备转身回教室，却又被陆淮舟扯住了马尾辫。
　　“嘶你又干嘛？”没完没了了。
　　陆淮舟微弯下腰，双眸对上她那双漂亮的杏眼，他那俊美的眉头上扬：“想考第一？”
　　姜晚瘪嘴，没有否认。
　　“行啊，叫我声哥哥，叫得好听了，下次就让你考第一。”
　　少年模样帅气，声音温柔，还带着丝蛊惑，嘴角那抹肆意的笑，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慵懒散漫。
　　“幼稚！”
　　姜晚掷地有声儿地吐出俩字儿，正所谓输人不能输志气，谁要他让啊，她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考第一。
　　陆淮舟这个幼稚鬼。
　　她又侧过身，重重的打了下那只抓着自己马尾辫的手，这次声音格外清脆响亮。
　　姜晚是带着小脾气的，也算是报了刚才他抢她笔的仇。打完人之后，她傲娇地转身就回教室，厕所也不想去了。
　　陆淮舟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背红了一大块。
　　却又勾唇轻笑了下。
　　啧，下手真重。
　　姜晚回到座位，就听许健康问，“姜姜，舟哥他又欺负你了？我看他拽你头发了。”
　　舟哥真是不讲道义，怎么总欺负姜姜，姜姜这么好的姑娘他也舍得欺负，唉，真是世态炎凉啊。
　　姜晚双手撑着脸颊，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他就是个幼稚鬼，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许健康点点头。不过，舟哥什么时候成幼稚鬼了？舟哥平时挺高冷的呀。
　　姜晚打开水杯喝水，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向门口处。
　　门口的少年，身形颀长，五官清冷俊逸，薄唇微抿，好看的眉微拧着，很不情愿地在换班牌。
　　她只暗搓搓地看了一眼，又立即收回视线，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笑了。
　　这时，唐柠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姜姜，你快帮我看看，这几个字写得怎么样？”
　　姜晚闻言，转过身，看向后面的黑板报，唐柠新写的那几个字格外显眼：
　　你好，高三！
　　原来，真的已经高三了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惆怅，却又有些期待。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就像过去的那两年。
　　太快了。
　　姜晚转过头，见门口的少年正往教室走，懒散清冷的模样。窗外阳光灿烂，沾着夏日的蓬勃朝气。
　　她匆匆收回视线，回答道：“嗯，写得很好！”
　　你好，高三。
　　你好，高三的陆淮舟。


第3章 小企鹅
　　高三之前，七中走读生是九点二十下晚自习，住校生则是十点。
　　下晚自习之前，大部分同学都在抓紧时间写卷子做作业，教室里只有翻书写字的声音。只有沈欢，时不时地瞅瞅墙上的时钟，见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他赶紧开始收书包，准备溜。
　　拉好书包拉链，沈欢转过头对陆淮舟道：“舟哥，今天晚上去网吧开黑不？”
　　陆淮舟正在做物理卷子，他手里还拿着原本属于姜晚的黑色签字笔，在卷子上写了个答案，算是做好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打了个呵欠，“去。”不过那游戏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对手都太菜。
　　“那我在外面等你。”说完，沈欢抱起书包，正准备溜，就见班主任进来了。
　　黄飞宏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地在做作业看书，就这个沈欢，老早就开始收拾书包，人倒是在教室，恐怕心早就飞出去了。
　　“沈欢，这还没下课呢，你拿着书包干什么？”平时上课没精神，下课倒是溜得最快。
　　见黄师傅板着脸质问，沈欢讪讪地将手里的书包放下，笑嘻嘻道：“我就是抱着玩儿，这我妈给我买的新书包，我看看合不合适。”
　　黄飞宏：“把书包放下。”玩儿玩儿，整天就知道玩！
　　沈欢就是班里让人头疼的学生之一，也最调皮，总给他惹事儿。
　　黄飞宏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门儿，“大家先把手里事儿放放，我通知个事儿啊。”
　　“从这学期开始，高三的晚自习结束时间要延后，这也是咱们学校历年来的规矩。从明天开始，走读生晚自习上到十点，住校生上到十点四十，也就多上一节课的时间。”
　　这话一出，班里的同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啊”了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几十张脸都写着不情愿。
　　黄飞宏招呼着大家保持安静，“你们已经高三了，要多花时间在学习上，这点儿毅力都没有，还怎么高考？”
　　“学校考虑到走读生晚上回家太晚，出于安全考虑，所以这学期没有报名住校的同学可以和家长商量一下，我呢是建议大家都住校，特别是女同学啊。”
　　“如果不住校呢，大家每天尽量结伴回家，或者让家长来接。”
　　黄飞宏的话说完，下课铃就响了。
　　班里又是一阵躁动。
　　“好了，走读生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这周内就要给我答复，住校生们继续上晚自习。”
　　沈欢第一个背着书包冲出去，反正他是不可能住校的，打死都不能。
　　住校还得上交手机，一个宿舍八个人，洗澡都挤。
　　晚上九点半，夏日的热气并未完全褪去，校门口卖炸土豆的大叔，穿着红色背心，光膀子，一边和下了晚自习的同学唠嗑，一边将炸好的土豆条捞起来，放在不锈钢铝盆里，再倒入香油，辣椒动作熟练。
　　姜晚和唐柠推着自行车从校门口出来。
　　唐柠叹了口气，“姜姜，我可能要对不起你了。”
　　“嗯？”姜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好端端的，怎么说这话？
　　“我妈让我这学期住校，说是什么现在高三了，让我待在学校好好学习，省得我每天回家玩儿手机。”
　　“为这事儿，我跟我妈闹好几天了。”
　　姜晚听明白了。她和唐柠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大多时候，都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虽然两人家庭条件不太一样，但唐柠家就住姜晚家对面那条街，挨得也近。
　　“我觉得，你还是听阿姨的吧，虽然我也希望回家时能有个伴儿，但你现在这成绩，也就考个普通一本，冲个211都难。你得把心放在学习上了。”
　　“再说，尚谦不是也一直住校吗？说不定你住校了你俩还能成。”姜晚瞅着她，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唐柠偏过头，蔫蔫的，“那我住校了，谁陪你一块儿回去啊，你妈妈工作那么辛苦，又不可能来接你。”
　　“你看见那边那几个小混混了吧？他们经常在这一片晃悠，听说前两天还打了我们学校一个男生。”
　　“你一个人我是真不放心。”
　　姜晚顺着唐柠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三个混混，不过也是十几岁的年纪，站在昏暗的大树下，在抽烟，时不时能听见他们的笑骂声。
　　他们盯着校门口的方向，就像小偷踩点儿一样。
　　“没事儿，我不怕。我骑自行车，他们也追不上我。”姜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向唐柠保证。
　　唐柠摇摇头，忽而，她瞧见了前面一群熟悉的身影，眼前一亮，“对了姜姜，你可以和陆淮舟一起回家啊。”
　　“你和他不是住一个小区吗？”
　　姜晚闻言，连忙摇头，声音有些大，又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才不跟他一起呢，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虽然她胆子不大，但和陆淮舟一起？
　　才不要！
　　不远处的陆淮舟，听见两人的对话，骑自行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刚才姜晚说的那句话，他倒是完全听见了。
　　他那俊逸的眉头微拧，眸光清冷，散漫地笑了笑，快速骑着自行车，走了。
　　沈欢直在后面喊：“舟哥，你慢点儿，等等我。”
　　陆淮舟十一点才回家，一打开门，就听见电视里传来尖锐的戏曲声。
　　他换了鞋进屋，见外公秦魏坐在沙发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老花镜松松垮垮地挂在鼻梁上。
　　陆淮舟走到茶几前，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有些无奈，“您说您都困成这样了，还不去睡觉？”
　　他每天回来得晚，也跟外公说过不要等他的。
　　外公听见陆淮舟的声音，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重新将老花镜戴好，又从沙发上起身。
　　“我这不是在等你吗？你这孩子”
　　“厨房有熬的绿豆汤，你喝点儿，降暑。今儿必须得喝啊，不准敷衍我。”
　　“我就守着你喝。”老爷子语气倔强，像是害怕陆淮舟耍赖似的。
　　陆淮舟无声地叹了口气，没说话。他兀自将书包放下，去厨房拿了汤，坐在餐桌前喝起来。
　　秦老爷子在他对面坐下，满脸笑意盯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淮舟抬眸睨了他一眼，就听老爷子说到：“淮舟啊，你看，你现在都高三了，这个学习任务压力都挺大的，你在我这儿吧，我周末又得去中医院上门诊，也照顾不好你”
　　陆淮舟喝汤的动作一顿，“哦，你要赶我走。”他语气平淡，眼帘下垂。虽然他没什么表情，但惹得老爷子有些慌了。
　　“外公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说，外公就是害怕照顾不好你。你看，你要是回家呢，家里有佣人给你做饭，你能吃得好睡得好，每天上学还有人接送。”
　　“对对对，你还能跟那个沈欢，欢欢，你俩还可以结伴回家，多好。”
　　陆淮舟听他说了这么多，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碗，白瓷碗碰击桌面，发出低闷的声音。
　　只见，他轻扯了下嘴角，语气散漫，“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小老头儿。”
　　“两年前你生病了，他们都没空照顾你，是谁每天守着你？是谁照顾你的？”
　　“现在你病好了，赶我走？”
　　秦魏：“”两年前，他肺上长了个瘤子，做手术化疗，杂七杂八的事儿一大堆。这孩子那会儿初中刚毕业，就过来照顾他了。
　　他病好了以后呢，这小子就一直住在这儿。给他搭了个伴儿。
　　还未等老爷子回答，陆淮舟就起身往自个儿房间走去，“高中毕业之前我就住儿，你早点睡。”
　　老爷子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笑着摇了摇头。
　　他原是担心这孩子在他这儿不习惯的，毕竟高三了，耽搁不得。既然他不愿意走，那就随他去。
　　他这个糟老头子也有个伴儿，挺好。
　　陆淮舟回到房间，打开空调，将手里的书包随意地扔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向对面某个窗户。
　　那头的灯还亮着，隐约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坐在书桌旁，低头看书
　　他轻笑了声，收回视线。
　　薄唇微启，声音低低的，无奈又宠溺，“小企鹅。”
　　“还挺拼。”


第4章 陆淮舟你吹牛
　　沈欢顶着双熊猫眼进了教室，昨晚玩得太晚，就睡了仨小时。
　　物理课代表见着沈欢进来，冲着他道：“欢欢，交物理作业。”
　　作业？什么作业？什么时候有作业了？
　　物理课代表见他一副懵逼且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早就习以为常了，“昨天下午发的物理试卷啊，你不会没做吧？”
　　沈欢脸皮厚的笑了，“你把你的给我抄抄，我马上就交。”
　　“你自己做，还有一部分同学没交，我下了第一节 课再交过去。”说完，物理课代表就回座位了。
　　沈欢的物理也不是太差，自己也是能做的，毕竟是一班的人，成绩太差也说不过去。
　　但是他不愿意做物理试卷啊，抄作业多方便，干嘛还要浪费时间做。
　　“舟哥，你物理试卷做了没，借我抄抄。”
　　陆淮舟抬眸睨了他一眼，而后从课桌里拿了张试卷给他。沈欢打开卷子一看，好家伙，舟哥这大题直接写的答案
　　就选择题还可以抄抄。
　　他摸了摸鼻子，到底还是没睡觉脑子不清醒啊，怎么想不开抄舟哥的作业呢？
　　众所周知，陆淮舟除了考试的时候会写大题步骤外，平时的作业直接写答案，无论是数学还是物理。
　　老师们也都习惯了，从来都不会怀疑他抄答案。
　　其他人要是只写个答案，呵，原题加解题步骤，直接默写五遍，这是一班的规矩。
　　所以人和人之间真的是有区别的。
　　“舟哥，我就不抄你的了，那个，我抄尚谦的去。”尚谦那小子，字写得工整，步骤清晰，他的作业最抢手。
　　说完，他笑嘻嘻地将卷子还给陆淮舟后就往尚谦的座位走去。
　　陆淮舟微眯了眯眼，依旧没说话，把卷子塞回课桌，正准备趴着睡觉，就听唐柠扯着大嗓门儿对姜晚说到：“姜姜，我妈他们准备今天把行李给我搬过来，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姜晚重重地点头，“你放心吧，我虽然个子小，但我脑瓜子机灵。”
　　陆淮舟听见她这样说，无声地勾了勾唇，机灵？
　　明明是傻兮兮的。
　　“舟哥，今儿去网吧吗？我爸妈今天到临市谈生意去了，咱们能通宵。我还约了二班的何磊。”
　　晚自习一下课，沈欢就叫住了陆淮舟。舟哥可是大神，有他在，七中战队怕过谁？
　　陆淮舟背上包，淡淡地应了句：“不去了。”
　　可能以后都不会去了。
　　“为啥？”沈欢苦着脸，百思不得其解，舟哥这是转性啦？
　　诡异。
　　姜晚是骗唐柠的，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怕的，特别是校外的那几个小混混。
　　下了晚自习，已经是十点了，姜晚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正准备骑上她心爱的自行车走人，却见两个小混混站在路口。
　　那是她的必经之道。
　　其中一个混混，上身穿着黑色T恤，下身破洞牛仔裤，脚上踩着人字拖，手里还夹了根烟，正冲着她吹口哨。
　　姜晚一个激灵，垂着脑袋装没看见。
　　这时，两人的对话传入她耳中，“听说那小妞是七中长得最好看的。”
　　“的确长得不错，咱们过去瞅瞅，跟她玩玩儿。”另一个像是缺了门牙，说话的时候漏风，吐字不太清楚。
　　姜晚：“”真够倒霉的。
　　眼见着两人就要朝她走过来了，她有些紧张地捏紧自行车把手，想要直接往回走，进了学校，他们肯定就不敢跟来了。
　　她正准备往回走，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散漫的笑意，“哟，这不是大强和阿成吗？”
　　随之而来的，是骑着自行车的少年，那辆黑色的自行车，很精准地停在了姜晚前面。
　　少年修长的双腿着地，高大的身子将她完全挡住，背对着她。
　　陆淮舟。
　　姜晚心里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背影，她却是无比心安。
　　那两个小混混看见陆淮舟，急忙喊道：“舟哥。”
　　“不知道舟哥今儿有什么指教啊？”那个没有门牙的小混混，对陆淮舟笑得很是狗腿。
　　姜晚：“”听这话，感觉他们之前是有交情的。陆淮舟不光成绩好，跟小混混关系也好呢？
　　陆淮舟面色无波，眼神微冷，轻扒了下头发，指了指身后的人，没回头，“那是我的人，既然今儿遇上了，就跟你们说说。”
　　“啊哈哈哈，哎哟舟哥罩的人，我们当然不敢有什么想法啦，我们哥俩就是想去那边买包烟。”
　　“路过，纯属路过。”
　　两个小混混一唱一和，看起来真的很怕陆淮舟。
　　陆淮舟勾唇冷笑，对这俩人可没什么耐性，挥了下手，“那快走，别在这儿挡道。”
　　“那、那舟哥再见。”
　　两人对着陆淮舟点了点头，走到姜晚旁边的时候还友好地对着她笑了笑，也是很客气了。
　　待两人走后，姜晚这才想起刚才陆淮舟说那话，她嘴一撅，问到：“什么你的人啊？陆同学，请你以后正确表达。”
　　“应该是，我、的、同、学。”
　　她的音色原本就有些柔，这么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字地纠正，显得她愈发可爱了些。
　　陆淮舟眼底染着笑，回过头来，那张俊逸的脸被路灯光添上一抹柔色，“你走不走啊小企鹅？”
　　小企鹅？
　　姜晚：“”过分，就因为她一到冬天就穿得特别厚，行动缓慢，所以他叫她小企鹅。
　　陆淮舟是班上唯一一个给她取外号的人，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总觉得他是在嘲笑她！
　　姜晚没好气地踩上自行车，原本是想感谢他刚才仗义相助的，现在，呵，没必要了。
　　陆淮舟见她气哄哄地骑车走了，赶忙跟上去，小姑娘白皙的脸蛋儿有些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他气的。
　　小腿使劲儿蹬着自行车，也不理他。
　　陆淮舟轻挑了下眉，声音温柔：“我刚才可帮了你，你就不谢我？”
　　姜晚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谢，也不看他。
　　旁边的少年继续挑起话题，语气带着诱哄，“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认识他们？”
　　这，倒是真的勾起了姜晚的好奇心。她终于看向他，杏眸睁得大大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淮舟对上她的眼眸，又收回视线，轻笑了声，“看见那个缺了门牙的人了吗？”
　　“那颗牙是我打掉的。”
　　少年的语气很淡，像是在和她唠家常。他眸子里淬了笑意，特别是看向她的时候。
　　姜晚自然是不信。陆淮舟又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还能单挑一群小混混呢？
　　“陆淮舟你吹牛！”
　　“骗子。”
　　她说完，呼哧呼哧地踩着自行车，立马超过他，自顾自地骑着车往前去了。
　　陆淮舟无奈的笑了，轻而易举地就跟了上去。
　　就知道她肯定不信。
　　“你骑慢点儿，当心车。”
　　少年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姜晚终究还是减慢了速度，她偏过头来冲着他笑了，那笑容干净纯粹，美得迷人眼。
　　陆淮舟当然知道她在笑什么，耐着性子道：“我真没吹牛。”
　　夏日的夜晚，连风都是燥热的。
　　但是今晚不一样，有人觉得，它是甜的。
　　作者的话：抱歉，让大家久等啦。
　　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渔舟唱晚”CP。非常普通但是很甜的校园，设定背景是2015年哦，至于为什么是2015，看下去就知道啦。
　　从明天开始每天一更，每章3000字等于普通的3章及以上上架后会多更。
　　没有读者群，作者weibo：小酒今天码字了吗
　　转眼快2021啦，感谢大家还在。


第5章 你的名字
　　姜晚早上按时起床，洗漱好出来，见餐桌上留着纸条。
　　“晚晚，桌上的早餐记得吃，今天妈妈值班，晚上就不回来了。”
　　姜晚抿了抿唇，将纸条折了下，扔进垃圾桶。妈妈周凌意是护士，他们住的小区也是当初医院分的老房子。
　　周凌意所在的科室很忙，消化内科，再加上她自己也很拼，所以经常值班加班，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常态了。
　　姜晚剥了个鸡蛋，又从冰箱里拿了盒纯牛奶，眼看着上学快来不及了，立马就背着包包出了门。
　　小区里，守车棚的张大爷正坐在棚子外抽烟，旁边放着一袋毛桃，见着姜晚，笑得和蔼可亲，“姜姜丫头，上学去啊？”
　　“嗯。张爷爷早。”姜晚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牛奶，笑着点头。
　　“来，吃俩桃子。乡下的亲戚一大早送来的，又脆又甜，但是得削皮啊。”张大爷随手拿了两个毛桃递给姜晚，似乎觉得不够，又拿了俩。
　　“谢谢，但是张爷爷，我吃不了这么多，拿一个就够了。”姜晚只拿了其中一个，然后小跑着进了车棚。
　　“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儿，也太客气了。张大爷无奈地笑笑，放下手里的毛桃，又拿起旁边的蒲扇摇了起来。
　　姜晚推着车刚出了小区门儿，就看见了陆淮舟，他坐在自行车上，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地面。
　　少年眉眼间都带着倦意，鼻梁立挺，俊美的脸白皙好看，一副极懒散的模样。看见姜晚出来，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
　　姜晚蹙了蹙眉，也是觉得太巧了，因为她早上经常遇见陆淮舟，不是在车棚，就是小区门口。
　　见她嘴里还要咬着牛奶吸管，少年薄唇轻启，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懒懒的，带着些许笑意，“多喝点儿牛奶，长高高啊。”
　　说完，他身子一侧，白皙的大掌按住了她的脑袋，揉了揉。
　　柔软的发丝手感极好，他不禁多揉了两下。小姑娘身上那甜甜的香味扑入鼻中，像是洗发水的味道，但又不像。
　　陆淮舟想，小企鹅大概天生就是香的。
　　“陆淮舟！”被揉了脑袋的姜晚有些炸毛，伸出手就要打他，少年敏锐地躲了过去。
　　他眉尾上扬，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黑色的自行车把手，骨节分明，格外好看。他轻笑了下，骑着车走了。
　　姜晚把空牛奶盒扔进垃圾桶，气鼓鼓的追了上去。
　　唐柠昨天是第一天住校，失眠了。八个人挤一个宿舍，也没空调，就顶上挂了两个大风扇，嗡嗡嗡地吹着，她一晚上没睡着。
　　姜晚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唐柠单手撑着脑袋，打呵欠，黑眼圈特别明显。
　　“姜姜，你终于来了。”
　　“我跟你说，咱们学校是真变态，住校生每天六点半还得起来做早操！本来我就一宿没睡，现在真是身心都受到了摧残”
　　姜晚听着唐柠的抱怨，笑着从书包里把书和试卷拿出来，偏过头道：“习惯就好啦。”
　　唐柠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姜晚，“姜姜，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找二班的王佳佳借几本书啊，听说她上周买了好几本言情。还有飞言情和爱格”
　　“我手机被黄师傅收了，也看不了，就指着实体书打发漫漫长夜了。”
　　住校生都得上交手机，谁也不例外。
　　姜晚疑惑地看着她，“你自己怎么不去借啊？再说，阿姨让你住校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你就背着她呢。”
　　“我昨天问她借了，她不借给我。上学期咱们班有人借了她的书，被老师没收了。她说以后都不借给咱班的人了。”
　　“你人缘好，咱们学校没人不给你面子，她肯定要借给你。”
　　说着，唐柠扯着姜晚的校服袖子，摇了摇，“好姜姜，我真的太需要言情给我力量了。求求你了。”
　　看着唐柠一副狗腿又可怜的样子，姜晚点了点头。
　　毕竟，她也挺想看的。
　　今天早上的早读课是语。
　　一班的语老师是位经验丰富的女老师，五十岁左右，穿得很有气质。叫允芝。
　　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还提着个香奈儿的包，“大家把背诵小册子拿出来背啊，记不牢的多背几遍。”
　　刹那间，教室里哇啦哇啦都是背书的声音。
　　沈欢不喜欢语，所以语课都是拿来摸鱼的。这里翻翻，那里看看。这会儿，正偷偷拿着手机打游戏。
　　见老师走过来了，他随便翻开一本书，恰好就翻到了王勃的滕王阁序。
　　害怕老师说他不认真，他赶紧敞开嗓门儿读了起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
　　诶？等等，渔舟唱晚？沈欢蓦然停了下来，他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啊？
　　舟？晚？忽然，沈欢咧嘴一笑，拿着书回过头，对着后桌的陆淮舟道：“舟哥，你看，这不是你和姜晚的名字吗？”
　　“渔舟唱晚。还挺有意境。”
　　陆淮舟正在思考一道微积分题，听见沈欢的声音，他挑了下眉，看向沈欢指的地方，懒懒道：“无聊。”
　　沈欢摸了摸鼻子，哎呀，舟哥就是这性子，对谁都冷，习惯了习惯了。
　　他讪讪地转过身去，见老师出去了，又拿出手机继续玩游戏。
　　陆淮舟的视线盯着那道微积分题，轻拧了下眉，而后，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姜晚的方向看了眼。小姑娘正关着书背课呢，坐得端端正正。
　　她语是全年级最好的，想来这些早就已经背熟了。就是不知道，她注意到那句了吗
　　下了早自习，沈欢对刚才那事儿还有些上心，既然舟哥不爱搭理他，他就找姜晚说去。
　　姜晚接了水过来，正好遇见了沈欢。
　　“姜晚，有个事儿我特好奇。”
　　“你这名字，有什么寓意没？”沈欢笑得特别友善，那俩好奇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她。
　　姜晚觉得他问得有些突然，但还是拧眉想了想，“没什么寓意啊，我爸取的，就是很常见的名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欢正准备回答，却被许健康的声音打断了，“欢欢，我们其实都还挺好奇你的名字的。为什么你爸妈给你取了个欢字？”这名字着实有些太柔了。
　　说完，许健康喝了口杯子里的热水，里面加了板蓝根。
　　说起名字，沈欢就不乐意了。他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个儿的头发，轻叹了声，“这都拜我爹妈所赐，我们家是出了名的重女轻男。”
　　“他们就想要个闺女，所以我出生之前他们早早就把名字取好了。谁知道生了个儿子。”
　　“我爸就说：唉，这名字就凑合着用吧，反正就是个代号。”
　　说着，沈欢无奈地摇头，瘪着嘴，一脸幽怨。
　　姜晚笑着打趣，“你们有钱人家取名字都这么随意啊。”
　　沈欢闻言，立马反驳，“不。我们舟哥的名字一点儿也不随意，听名字就是出自化大家。”
　　姜晚闻言，没有否认。陆淮舟家据说是很有钱的，他妈妈是大学物理教授，来开过两次家长会。至于他爸是干什么的，他不说，也没人敢问。
　　刚参入讨论的唐柠却摇了摇头：“要我说啊，我觉得四班的宋景砚名字好听。听着就特有化的样子，跟他气质也相符。”
　　“是吧？姜姜。”说着，唐柠还冲着姜晚眨了眨眼。
　　姜晚没说话，抱着水杯抿了口热水，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四班是科重点班，宋景砚是科第一名。人长得帅，又温柔，最重要的是很有才，无论是语作，还是政治历史，都很擅长，说得夸张点儿，都有博古通今那本事了。而且书画乐器，他也都精通一些。以至于，全校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因为宋景砚和姜晚的语作几乎每次都是满分，所以他俩成了一部分同学心里头的CP。
　　唐柠这嘴巴有些太准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时，门口传来班里同学的声音，“姜晚，宋景砚找。”
　　姜晚朝门口看去，便看见穿着校服的少年，瘦高白净，戴着眼镜儿，眉梢扬着笑意。一眼看去，阳光清爽，干净得像是纤尘不染。
　　正趴在桌上睡觉的陆淮舟，听见宋景砚的名字，懒散地睁开眼，直直地看向教室门口。
　　原本惺忪倦怠的眸子，在看见门口那人后，瞬间染上一层冷意。


第6章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宋景砚出现在一班的教室门口，班里班外那些八卦的同学都暗搓搓的伸长了脖子，很好奇地想要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有同学还在旁边小声议论，“我听说五班的班花给宋景砚递情书了，宋景砚笑着就把人拒绝了。那温柔的样儿，迷得五班那女生直点头，连句话都说不出。稀里糊涂就放弃了。”
　　“话说回来，宋景砚是真的帅啊，温尔雅。女生喜欢他也太正常了。”
　　“这话我可不赞同，我还是觉得一班的陆淮舟好看，又帅又有个性。关键他是咱理科班的大神，牛逼就完事儿。”
　　“你找我什么事儿啊？”姜晚手里还拿着水杯，上前走了几步，明亮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
　　宋景砚并没有那种令人惊艳的长相，他皮肤生得白皙，衬得唇色微艳，笑起来的时候，唇微微上翘，能勾得人脸红心跳。
　　当然，最好看的还是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即使被挡在复古艺金属眼镜之后，那琥珀色的眸子依旧闪着熠熠的柔光。
　　他性格向来温润，模样又是这样清隽，自然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加上身上这股子气质，当真也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宋景砚将手里的书递给姜晚，声音温润：“来还书。”
　　“这还是上学期借的，抱歉，这么晚了才还你。”他语气里带着赧然的笑意。
　　姜晚接过他递来的那本活着，摇摇头：“没事儿，这书我都看三遍了，就算你不还也没什么影响。”
　　毕竟大概内容她都能记住了。
　　宋景砚轻笑了下，看似无意地转移话题：“我听我们班语老师说，这学期有个作比赛，你有兴趣吗？”
　　作比赛？姜晚愣了下，她也没听说有什么比赛啊。
　　见姜晚没有立即回答，宋景砚温和的笑了：“我就是随口一问。上学期的作比赛你没有参加，我想着或许这学期有机会，可以试试。”
　　姜晚的手指摩擦着玻璃杯，水的温度透过玻璃传到指尖，她对上宋景砚那双温柔的眸子：“我考虑考虑吧。如果有时间我就参加。”
　　想来宋景砚也是好心来提醒她，提前透露消息让她准备。她也不能辜负别人一番好意。
　　不过，虽然她作是写得不错，但，姜晚并不喜欢写作。特别是应试作。写得多了，就觉得没意思。
　　教室里的陆淮舟看着教室外的两人，他这个位置不能看见姜晚的脸，只看见宋景砚那家伙在笑，碍眼极了。
　　坐在前排的沈欢正戴着耳机听音乐，这会儿，不自觉地就跟着唱了出来。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明明是不难的调，偏偏几个音都没在调上。
　　陆淮舟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而后，毫不客气的伸出腿，踹了前面的人两脚。
　　“闭嘴。”他声音有些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这话里的不悦。
　　被踹的沈欢拍了拍自己的裤腿，也不知道怎么就惹着舟哥了，他懵逼地转过头来，正准备说话，就见陆淮舟起身，往教室门口走去。
　　姜晚正和宋景砚聊着，没注意到出来的陆淮舟，须臾，熟悉的声音冷不丁的传入了她的耳中：“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我吗？”姜晚指着自己，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
　　显然，今儿陆淮舟的脾气有些大，他挑了下眉：“不是你，难道是我？”
　　姜晚：“”
　　一旁的宋景砚无奈的笑了笑，看向陆淮舟，却见陆淮舟单手插兜，只淡淡睨了自己一眼。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那我去一下办公室。”姜晚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这话是对宋景砚说的。
　　宋景砚点点头，依旧是温润和煦的模样：“去吧，我回班了。”
　　说完，他抬眸又看向陆淮舟，却见陆淮舟跟大爷似的，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尚谦是个老实人。
　　他刚从办公室回来，将手里的化学作业放在讲台上。
　　见陆淮舟进来，狐疑地问到：“陆淮舟，我刚从办公室出来，没听说老师找姜晚啊？”
　　而且，老师压根儿就不在办公室。
　　陆淮舟：“”他就随口那么一说。
　　没听见陆淮舟的回答，尚谦边发作业边摇头叹息：陆淮舟又欺负姜晚，也不知道图什么。
　　好好学习不行吗？
　　另一边的姜晚去了办公室，没见着老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陆淮舟骗了。
　　陆淮舟今天趴那儿睡一上午了，就没出过教室门，他怎么知道老师找她？肯定是胡诌的。
　　姜晚咬咬牙，细白的手指握成拳。
　　哼。又欺负人。
　　黄飞宏既是班主任，又是生物老师。
　　现在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了，沈欢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坐在位置上，磨皮擦痒。就等着下课。
　　黄飞宏瞪了他一眼：“沈欢，认真听。”
　　沈欢瘪瘪嘴，握着笔，假模假样地开始记笔记。
　　坐在姜晚前面的男生叫孟子阳，慢悠悠地举起了手。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隐忍的痛苦，另一只手还捂着肚子。
　　“黄老师，我想上厕所。”
　　黄飞宏瞅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边写边说：“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再坚持一下。”
　　孟子阳讪讪地将手放下。
　　过了会儿，全班同学就听见“哇”的一声，只见坐在姜晚前面的孟子阳，弯着腰，吐了。
　　为了不把自己课桌弄脏，他还将课桌往前推了些。
　　但是，由于他吐出污秽的量太多，难免其他地方会受到波及。自然，他的同桌和前桌，是最可怜的。
　　班里的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就连黄飞宏也傻了眼。事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没有一点点防备。
　　孟子阳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黄飞宏，有些无辜地说到：“我刚才举了手的，您没同意。”
　　黄飞宏：“”你又没说你要吐了。
　　“咱们提前下课吧。来个同学，送孟子阳去医务室。值日的同学把地打扫一下。”
　　嗐，这都什么事儿。
　　孟子阳蔫蔫道：“老师，我来打扫吧。是我弄脏的。”而且这都到午饭时间了，也不能再恶心同学了。
　　黄飞宏没说话，就朝着他挥了挥手，大概就是随他去。
　　唐柠去上厕所了，姜晚要等她一块儿去吃饭，所以她本来是准备帮忙的，却被许健康抢了先。
　　许健康从自己的百宝药箱里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液，递给孟子阳：“你肯定中暑了，先喝个这个。”
　　“我帮你处理吧。”虽然，是挺恶心的。
　　许健康是班里的老好人了。同学生病什么的，他都会主动帮忙，还总是提醒大家，要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中暑
　　见姜晚盯着自己，许健康侧过身来，认真地问到：“姜姜，你也想来一瓶吗？”
　　姜晚赶紧摇了摇头：“我就算了，我又没生病。”
　　许健康捏了两坨卫生纸塞进鼻孔里，一边拿着扫把处理脏东西，一边说到：“藿香正气液可以预防中暑的，天这么热，可以来点儿。”
　　姜晚：“”
　　这时，陆淮舟走了过来，大长腿一迈，就坐在了姜晚后面的座位上。
　　“小企鹅，把那个，借我看看。”少年的语气很淡，一副懒散惯了的模样，墨黑的发丝看上去有点凌乱，却也给他平添了抹野性。
　　姜晚狐疑地皱眉，没好气地问到：“什么？”骗她那事儿还没了呢，她不能给他好脸色。
　　陆淮舟没说话，只扬了扬棱角分明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指向姜晚课桌里的那本书。
　　活着。
　　姜晚也是口嫌体正直的主儿，她一边把书递给陆淮舟，一边问：“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样的了？”
　　据她所知，陆淮舟对学这一类的东西，是丝毫不感兴趣。
　　陆淮舟没答，眼皮子耷拉着，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拨了下那书，而后，屈指，弹了下少女的额头。
　　他眼底噙着淡笑，声音好听又有磁性：“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语气有些沉，眸光深邃。
　　姜晚“啊”了一声，嘴撅得老高。
　　待她反应过来，正抡起小拳头要揍他，就见陆淮舟将手里的书放下，长腿一迈，轻而易举就避开了，出了教室。
　　姜晚气鼓鼓地盯着他的背影，这时，唐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姜姜，走啦，吃饭去。”
　　许健康打扫完，回座位拿了纸巾，准备送孟子阳去医务室。
　　但是一不小心，碰到了陆淮舟桌上的书，啪嗒一声，两本书掉了下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朝教室门口瞅了瞅，没看见陆淮舟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又赶紧弯腰捡起来。
　　掉在地上的书，其中一本是语背诵小册子，很新，很干净，连名字都没写。众所周知，陆淮舟压根儿就不看这玩意儿。
　　但是，许健康却发现，原本很干净的书上，却被人用笔画了一下。看起来十分突兀。
　　就圈了一句话，下笔的力道还有些深。
　　渔舟唱晚。
　　许健康拧眉，这是舟哥画的？
　　不太现实。
　　到底谁啊？这么无聊。


第7章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七中的食堂装修得不错，里面的饭菜也挺好，有单独的小炒菜，还有专门的小吃窗口。至少，这里的伙食没多少同学抱怨。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食堂的学生很多，小吃窗口那边更是人挤人。
　　唐柠和姜晚正排着队打饭。
　　“阿姨，那个西红柿炒鸡蛋您给我多打点儿，您别抖啊！”唐柠的嗓门大，看着餐盘里那么一丁点儿的菜，真是无奈又生气。
　　谁知，打饭阿姨抬起头，冲着她吼：“就这么点儿菜，后面还有那么多同学呢。快拿着走。”
　　唐柠：“”
　　沈欢好不容易从小吃窗口挤了出来，他买了炸鸡腿和鸡排，嘴里还咬着一个鸡翅。
　　“欢欢，饭打好了，快过来。”不远处，尚谦在叫他。沈欢理了理刚才被挤乱的发型，快步走了过去。
　　陆淮舟也在。
　　沈欢拿了个鸡腿放进尚谦的餐盘里：“来，可怜的谦儿，多吃点肉，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尚谦有些不好意思，用筷子指了指自己餐盘里的荤菜：“我这有呢，今天阿姨还挺大方，给我打了很多肉。”
　　“哎呀，你快吃吧，待会儿凉了。”
　　沈欢催促着，又看了眼陆淮舟。他知道舟哥不吃这些玩意儿，说是不健康。所以他也不敢往舟哥面前放。
　　大家也知道尚谦家庭条件不好，平时都很节俭，所以同学们能帮的也都帮着点儿。至少不能让他饿着。
　　打好饭的唐柠见着尚谦，立马就叫上姜晚，走了过去。
　　姜晚是拒绝的，因为她不太想跟陆淮舟那个无赖坐一块儿。但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唐柠就已经坐在尚谦对面了。
　　“嘿嘿嘿，尚谦，真巧啊。”唐柠性格向来直爽，冲着尚谦咧嘴就笑。
　　尚谦平时除了给女生讲题以外，也不怎么和女生相处。所以，这会儿，他的脸有些红，点了点头后，又快速吃着饭。
　　他要快点儿吃完，回教室做最后那道数学题。
　　姜晚默默低着头，扒着餐盘里的饭，睨了眼对面的陆淮舟。只见他一脸冷漠的样子，没说话。
　　沈欢是个话痨，很合时宜地开了口：“你们听说了没，周一咱们那夏主任就回来了。”
　　“嗯嗯嗯，听说了。”唐柠不住地点头，她咬了咬筷子：“我还听说，下周咱们要考试，说是高三摸底考试。”
　　“如果考太差，是要请家长的。”
　　“艹！这也太变态了吧。”沈欢放下手里的筷子，俨然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刚开学就考试，真是欺人太甚。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你又不是第一次被请家长了。你难道还怕学校把你扫地出门啊？”唐柠很不客气地直戳沈欢的痛处。
　　沈欢闻言，却不屑地哼了声儿，傲娇道：“我跟你们说，不可能。学校赶谁走都不可能赶小爷我走。”
　　“咱学校那栋图书馆可是我家捐的，学校真要赶我走，我就让拆迁队把那楼给拆了，到时候那夏诚儒就只能抱着我的大腿哭。他还得求我呢。”
　　夏诚儒，就是高三的年级主任，也是七中的副校长之一。
　　虽然他这名字取得是温柔儒雅，可是真人一点儿都不含糊。学校里这些爱捣蛋的家伙，只要见着夏主任，那就都老实了。
　　姜晚低着头，一边把不爱吃的芹菜从碗里挑出来，一边打趣道：“你们这些富二代公子哥儿就是任性，还总爱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让夏主任抱大腿？嘁，也就沈欢敢吹这牛。
　　沈欢一听，不乐意了，看了眼旁边的陆淮舟：“我们舟哥也是富二代呢，你这也是变相骂了舟哥。你别说啊，我们舟哥还真有这能耐。”
　　全市第一，未来省状元，夏诚儒还能不给他面子？
　　姜晚瘪瘪嘴，眼神里尽是嫌弃，红唇微撅着，懒得搭理他，继续挑芹菜。
　　一直未说话的陆淮舟睨了沈欢一眼，声音低沉带着冷意：“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跟他有毛关系？本来眼前这小姑娘就不太瞧得起那些所谓的公子哥儿。
　　沈欢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吃着饭，不敢说什么了。
　　尚谦吃完餐盘里最后一口饭，端着餐盘站起身，对大家伙说到：“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教室了。”
　　“我去，谦儿，你也吃太快了吧，很容易得食管癌的。”虽然已经见识过尚谦吃饭的速度了，但沈欢这次还是没忍住感叹。
　　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尚谦就吃完了？什么魔鬼速度。
　　唐柠听了这话，没好气地反驳道：“你才要得食管癌呢，我说沈大公子，有你这么说自己同学的吗？”
　　沈欢：“”不是，他今儿是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净挨骂了？
　　开个玩笑嘛，委屈。
　　尚谦自然知道沈欢在开玩笑，没往心里去，他温和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回去学习了，你们也抓紧时间回来看书啊。”
　　其余四人：“”
　　尚谦是个学霸，是非常爱学习的学霸。他身上这股子热爱学习的精气神儿，一度让所有人愧不自如。包括姜晚。
　　有这样的毅力和热爱，成绩能不好吗？
　　尚谦离开之后，唐柠的兴致就不高了。她戳着碗里的饭，单手撑着下巴，瞥了眼姜晚挑出来的芹菜：“姜姜，你说你都高三了，怎么还这么挑食？难怪这么瘦。”
　　虽然姜晚学习成绩好，但坏毛病还是有的，譬如挑食。
　　还未等姜晚说话，就听陆淮舟开了口：“难怪长不高。”
　　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磁性，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兴味的淡光，他将手里的筷子放在餐盘上，那手修长好看。
　　姜晚觉得自己的身高又受到了侮辱，伸出脚就去踹他。由于这地界太小，桌子椅子都挡着，陆淮舟一时没躲开，生生的，就挨了这暴躁小姑娘一脚。
　　沈欢见着后，简直震惊地合不拢嘴。
　　靠！
　　姜晚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踢舟哥呢？小丫头片子又要被收拾了。
　　这学校还没人敢揍舟哥呢，就连夏诚儒和校长都得给舟哥面子。
　　谁知，陆淮舟只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脸蛋儿红扑扑的，小巧的嘴唇上还沾了些油渍，气鼓鼓的样子总是那么可爱。
　　他轻勾了下唇，端着餐盘走了。
　　沈欢：“”诶？舟哥这反应不对啊？难不成心里头还闷着大招？
　　“不是，舟哥，你不吃啦？”
　　陆淮舟没回答，沈欢也急忙端起餐盘，屁颠屁颠儿地跟在他身后。
　　姜晚踢了刚才那一脚，心里着实舒畅得不行，顿时胃口大开。
　　唐柠在一旁摇头感叹，又对着她竖起大拇指：“我估摸着，咱们全校，也只有你敢这么对待陆大佬了。”
　　令人惊讶的是，陆大佬竟然还笑？不对，这发展趋势有点奇怪。
　　姜晚咽下嘴里的饭菜，嘟囔道：“哦，就许他欺负我，我还不能还手啊？”
　　虽然好像其他人都挺怕他的，但是她不怕啊。陆淮舟也没那么可怕。
　　沈欢跟着陆淮舟从食堂出来，却见走在前面的陆淮舟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弯下腰，拍了拍裤腿。
　　是刚才被姜晚踢的地方。
　　舟哥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沈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清了清嗓门儿道：“舟哥，你是不是在筹划什么大招，到时候给姜晚致命一击？”
　　陆淮舟微拧了下眉：“你这脑子”
　　沈欢以为陆淮舟要夸他，兀自上前一步，喜笑颜开：“是不是特聪明？”
　　“是不是以前练马术的时候被马踢过？”陆淮舟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但话里的意思极其明显了。
　　就差指着沈欢的脑袋说：你特么脑子是不是有病？
　　沈欢挪了挪唇，不是，那舟哥你到底是嘛意思？平时又欺负人家小姑娘，这会儿又这么仁慈。
　　当真是闹着玩儿呢？
　　正当沈欢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漂亮的女生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女生身材高挑，穿着玫色T恤和短裙，涂了点口红，长得挺标志。这人沈欢认得，九班的张敏溪，挺漂亮一姑娘，喜欢陆淮舟，来找了舟哥好几次。
　　但每一次结局都一样。
　　即使张敏溪就站在陆淮舟面前，这位陆大佬也当人是透明的，直接越过她就要走。
　　张敏溪咬了咬唇，眉头拧得紧紧的：“陆淮舟，我是真喜欢你。咱俩试试吧。”
　　她也是这17年里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厚着脸皮来找了他好几次，虽然每次都被他冷漠地拒绝，但她就是不甘心啊。
　　陆淮舟显然是不耐烦了。
　　他单手插兜，压根儿就没看眼前这人，深邃的眸子里眼神有些冷，神情淡然，一股懒散的样儿。
　　“我对你没兴趣。”少年语气平淡，迈开修长的腿就走。
　　张敏溪心里更不顺了，陆淮舟拒绝所有人都是这句话，所以，这次她鼓起勇气问到：“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这问题，沈欢也很好奇。舟哥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估计得是绝世大美女吧。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眼帘下垂，那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喜欢什么样的？
　　呵。他轻勾了下唇。
　　须臾，他薄唇轻启，声音沉沉的：“反正，不喜欢成绩差的。”
　　“和不穿校服的。”


第8章 心上有月亮
　　少年风轻云淡的回答，使得在场的人颇为震惊。
　　张敏溪听了，更是生无可恋，因为她的成绩就很差，平时根本就不学习，考进七中也是找了关系的。
　　她倔强地吸了吸鼻子，但还是不甘心地扔下一句狠话：“陆淮舟，你等着。”
　　这话，她自己说得都没底气。读书多无聊啊，陆淮舟竟然喜欢书呆子，艹。
　　待张敏溪走了后，沈欢凑到陆淮舟跟前，笑呵呵道：“舟哥，没想到原来你喜欢成绩好的乖乖女啊，我还以为”
　　沈欢的话还没说完，陆淮舟便直接越过他，往教室的方向走了。
　　“舟哥喜欢成绩好的，那”沈欢摸着下巴，眉头紧锁，眼神幽幽的。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要说七中，成绩好又听话的女生多的是。但是成绩最好的那个，就是姜晚了。
　　等等！
　　姜晚？回想之前的种种，沈欢忽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他眼前一亮，轻笑了两声。
　　不是吧，舟哥他
　　哟喂，这纯洁的少男心啊。
　　姜晚正对着一道数学题打瞌睡，许健康端着热水杯从她座位旁边走过。
　　只听许健康咳了两声，语重心长地对姜晚道：“姜姜啊，虽然咱们现在高三了，得努力学习，但是这个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每天的睡眠必须得充足，不能经常熬夜，这对身体太不好了。”
　　“我跟你说啊，经常熬夜，可是很容易生病的，免疫力也会下降，而且还可能随时导致心梗”
　　许健康在姜晚耳边唠叨了一阵，又咳嗽了两声，莫名其妙地把姜晚的瞌睡虫也赶跑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姜晚打了个呵欠，振作精神，继续解题。
　　许健康听见她的回复，这才放心的端着水杯回了座位。他又从自个儿的百宝箱里拿出瓶风油精，递给姜晚。
　　“你要实在想睡觉可以在太阳穴上涂点儿这个，提神的。”
　　姜晚笑着摆了摆手：“这个就不用了吧。”风油精的味道很重，她要是涂了，周围的同学也该对她有意见了。
　　许健康耸耸肩，没再说什么，把这玩意儿又放回了百宝药箱。
　　之前姜晚和唐柠一度很好奇，许健康那百宝箱里都藏着些什么，打开看过一次。
　　不仅有感冒药、藿香正气液、止咳糖浆，还有创可贴绷带什么的像是个小药店。
　　有句俗话叫久病成医。
　　许健康大抵就是这样的人，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感到温暖。
　　上课铃响时，唐柠走了进来。
　　许是又知晓了什么八卦，她贼兮兮地凑在姜晚耳旁道：“姜姜，你知道今天中午，九班那张敏溪又找陆大佬表白了吗？”
　　九班张敏溪？姜晚对这个人倒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印象。
　　她好看的秀眉微拧，放下手里的笔：“就是那个穿着打扮挺社会的，被全校通报批评过的张敏溪？”
　　“对，就是她。你知道陆大佬怎么拒绝的吗？”
　　说着，唐柠暗搓搓地瞥了眼陆淮舟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姜晚摇头，又重新拿起桌上的笔，满不在意道：“他那性子，估计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人了吧。”
　　陆淮舟那大爷似的性格，对旁人淡漠又疏离，之前他的追求者都追到家里了，那家伙都没正眼瞧过人家。
　　“听你这话，怎么感觉你挺了解陆淮舟呢？”唐柠脸上露出坏笑，姜姜这话说得，大有一股老夫老妻的味道。
　　姜晚不自然地低下头，又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下，佯装在很认真的学习，眼角余光瞥了眼唐柠。
　　“那他是怎么拒绝的？”
　　唐柠看了眼教室门口，见老师还没来，立即说到：“他说他不喜欢成绩差的和不穿校服的。”
　　“换句话说就是喜欢成绩好又遵守校规校纪的，符合要求的可太多了。但是我觉得吧”说到这儿，唐柠开始卖关子了。
　　她冲着姜晚挑了下眉：“你不也挺符合吗？”而且是最佳人选。
　　之前在食堂的时候她还不确定，只是猜测，在陆大佬拒绝那个张敏溪后，她就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陆大佬这是心上有月亮了，哪容得下其他小星星。
　　而这个月亮，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姜晚闻言，顿时红了脸。眉头皱得紧紧的，反应有些过激：“我符合什么？他喜欢什么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我是喜欢那种白衣飘飘，丰神俊朗，温柔又体贴的男生。陌上君子，温润如玉，而且还是低调含蓄的英雄。”
　　唐柠扯了下嘴角，她知道姜晚最近看了本仙侠，里面那男二就是这个类型，她一直念念不忘来着。
　　“唉”唐柠摇摇头，看来陆大佬这追妻路还长着呢。
　　坐在后排的陆淮舟，单手撑着脑袋，修长的双腿随意地屈着，正在看从姜晚那儿拿的书。
　　不巧，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喜欢白衣飘飘温润如玉的？宋景砚那样的？
　　思及此，陆淮舟心里头的小火苗顿时蹭蹭蹭往上冒，呵，不就是会写作，懂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学吗？
　　宋景砚也是英雄？放屁。
　　陆淮舟烦躁地翻开下一页，反正这一页说的什么他也没看进去。
　　新的一周。
　　七中人众所周知，夏主任回来了。并且，带回了许多他的学习成果。
　　课间操时间，七中全体同学坐在教室，打开电视，上面放的是夏主任在其他学校学习时录制的视频。
　　广播里传来夏诚儒中气十足的声音：“同学们，这都是我和几位老师从恒水、育德等学校录制的学习视频，大家好好看一下，别人是怎么学习的，是怎么做课间操的。”
　　“经过这次的学习，我们也总结了一些经验。”
　　“我们学校的同学，很多不好的习惯都应该强制地改一改。首先，以后所有的自习课，班主任必须到场还有，任何零食和吃的，都不能带进教室。”
　　“教室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菜市场，也不是饭馆。还有不穿校服，烫发染发、穿戴首饰、逃课打架的，我最后再警告一次，如果被我发现，一律严惩。”
　　“非特殊情况，晚自习结束之前，所有住校生不得回寝室。不要再跟我说你想回宿舍睡午觉，这都不是理由。”
　　“最后，我再提醒一下高三的同学。这周的考试是你们进入高三的第一场考试，请你们严肃对待。”
　　“务必做到认真备考，诚信考试，如果，被我抓到有人作弊，一律记大过处分。”
　　坐在教室里的同学听见夏诚儒说的这些，一个个怨声载道，连老师也不例外。
　　黄飞宏推了推眼镜儿，重重地叹了口气。以后晚自习都得守着这帮小崽子们，这可太难熬了。
　　“我说老夏这是学傻了吧？连零食都不能带进教室了，也太坑了。”沈欢一脸不满，打游戏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健康倒不关心什么零食，他喝了口热水。小声问到：“应该可以在教室吃药吧？”他也只关心这个了。
　　沈欢回头白了他一眼：“你就这点儿出息。”
　　另一边，坐在第一排的尚谦低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挂的玉。
　　玉倒是见不着，但是这根红色的线着实显眼。夏主任说不能佩戴首饰，这不算吧？
　　尚谦心里头有些忐忑。
　　要是被夏主任发现他佩戴这个，那可就麻烦了。这是他妈妈从庙里求来的玉，估计花了好几百，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妈妈再三叮嘱，说这是大师开过光的，要随时戴在身上。
　　尚谦内心也是十分纠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不了以后见着夏主任绕道走。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隔壁二班的顾沉出现在了一班教室门口。
　　顾沉是二班的第一名，也是年级第三。虽然他的综合成绩比不上姜晚和陆淮舟，但是他的化学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从未有过失误。
　　顾沉皮肤白，长得清隽帅气，许是他父亲的原因，所以他身上有股很正的气质。站如松，坐如钟。
　　他父亲是因伤退役的军人，母亲是服装设计师，在网上还有自己的服装店，生意很好。顾沉和陆淮舟从小一起长大，加上沈欢，就是铁三角。
　　“尚谦，叫上陆淮舟和姜晚，徐老师让咱们去趟办公室。”顾沉对着第一排的尚谦说到。
　　尚谦点点头，关上书，起身去叫两人。
　　陆淮舟正趴在桌上睡觉，尚谦小心翼翼地轻喊了一声，没反应。他也不敢叫了，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姜晚。
　　“姜姜，要不你喊一声。”尚谦退后了两步，正好就站在了姜晚身后，呼，这地界才有安全感。
　　姜晚瞅了眼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瘪瘪嘴，也不知道这家伙晚上干什么去了，每天来学校就知道睡。
　　她微撅着嘴，没好气的伸出两根手指头，扣了扣陆淮舟的课桌：“徐老师让去办公室，快点儿起来。”
　　陆淮舟原本也睡得不沉，听见她这凶巴巴的声音，慢悠悠地抬起头。
　　墨黑的头发有些凌乱，少年睡眼惺忪，微抿的唇比平时更艳了些，一股子慵懒劲儿。
　　他薄唇轻启，许是刚睡醒的原因，声音微哑：“小企鹅，这么凶干什么？”


第9章 过分
　　少年看她的眼神有些懵懂，墨黑的眸子里仿佛沁着一层水雾，声音沙哑，莫名让人觉得可怜。
　　姜晚的脸不禁红了，那红晕还悄悄地爬上了耳梢。
　　这样的陆淮舟不多见，与平日里那个桀骜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不一样，现下的他，看上去多了那么一丢丢的萌态。
　　姜晚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说到：“尚谦，咱们走吧。”
　　也不管陆淮舟到底是什么反应，两人就直接走了。
　　刚睡醒的陆大佬懒懒地站起身，原本是不乐意的，但看着小姑娘红了的耳尖，他轻勾了下唇。
　　心情，好了许多。
　　门口的顾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不爱说话，性格打小就沉闷。但看见刚才那一幕，突然笑着看向陆淮舟。
　　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四个人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姜晚走在中间，陆淮舟在最后。
　　楼道里，有几个男生站在教室外面，打闹说话。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这时，两个男生正在推搡，推搡间，其中一个人没站稳，向后趔趄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到姜晚
　　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就被一只手扯住，身后的人轻轻一用力，单薄的小身板儿便被人护在了怀里。
　　她的背部撞到少年胸口，异样的触觉传来，原本就炎热的空气似乎变得愈发灼热。她仿佛能听见身后那人的呼吸声，掠过她的发间，萦绕在她的耳旁。
　　原本脸上还未消散的燥意，这下更是滚烫。
　　身后传来陆淮舟的声音，拖着懒懒的调：“小企鹅，走路是要看路的，你这脑瓜子本来就不够聪明，再让人给撞傻了，不划算。”
　　姜晚：？？？
　　什么叫不够聪明？姜晚气急败坏地推了他一下，与陆淮舟保持安全距离。
　　见小姑娘噘着嘴，满不乐意地瞪着他，陆淮舟就当没看见，只嘴角上扬，悠悠地自顾自地往前走。
　　“过分。”姜晚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又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脸。
　　还是滚烫滚烫的。
　　徐老师是高三化学组的组长，四十来岁，很有能力的一位老师。
　　“同学们都到齐了啊，今天叫你们来呢，就是想通知大家一下，咱们省上，有个化学实验操作比赛。”
　　“这个比赛是组队的形式，三人一组，你们三个重点班，我都选了三个人。然后剩下的普通班里，选了几个化学比较好的同学。”
　　“决定要参加的，咱们今天就登个记，算是报名了。”
　　“不过呢，有个问题我得说在前头。这个比赛要是拿了奖，高考是不会加分的。但是，这是给咱们学校挣荣誉，最重要的是锻炼自己，我还是鼓励大家积极参与。”
　　隔壁的老师听见徐老师这话，转过头来说到：“徐老师，你不厚道啊，我们姜晚同学是要参加这学期的作比赛的。”
　　“她去年没参加我就觉得遗憾，今年我可不能让你把她抢了啊。再说，我们那作比赛是全国性的，是可以加高考分的。”
　　因为两个比赛的时间挨得近，又到高三了，所以老师压根儿就不想放人。
　　老师比徐老师年长十来岁，而且又是女同志，徐老师自然不敢跟她对着干。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笑着道：“姜晚啊，老师也知道你语很好，现在这两个比赛凑在一块儿了，你想好了再决定。”
　　“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陆淮舟懒散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玩手机，听见老师的话，眉头动了动。小企鹅要参加作比赛？
　　和那个宋景砚一起？
　　少年那纤长的手指停顿在手机屏幕上，墨黑的眸子黯了黯，神色不悦。
　　旁边的顾沉原本安静地听着，在老师说到姜晚的时候，他看了眼陆淮舟。不爱说话的他，此时压低了声音，淡淡道：“姜晚不参加化学比赛的话，你应该也不会参加吧。”
　　陆淮舟抬眸，对上顾沉的眼睛，对方眼里含笑。
　　他没说话。
　　但是顾沉知道，陆淮舟现在心情一定很不爽。
　　姜晚是纠结的，因为她根本不想参加作比赛。就加那点高考分数，她也不缺。
　　但是老师对她寄予厚望，如果她当场拒绝，老师不仅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还会对她失望吧。
　　最终，她也只好点点头：“嗯，我再考虑考虑吧。”
　　听见姜晚的回答，陆淮舟眸色更加晦暗，他烦躁地关了手机，俊美的脸阴沉可怕。
　　旁边的尚谦挠了挠头发，低声对姜晚说到：“姜姜，你不用担心我和陆淮舟，安心去参加作比赛吧。我是无所谓的，而且咱们这组，估计也成不了。陆淮舟肯定是不会参加的。”
　　按陆淮舟那性子，这种团体比赛，估计也是不会去的。
　　谁知，尚谦这话刚说完，陆淮舟就站起了身，走到徐老师的办公桌前，声音沉沉的：“在哪儿登记？”
　　徐老师没想到陆淮舟会第一个同意参加，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儿，急忙从旁边拿出一张表，推到陆淮舟面前。
　　“就写这儿。”
　　陆淮舟拿起旁边的笔，三五两下，很快就登记好了。
　　写好之后，他转过身，淡淡地瞥了眼姜晚，却是什么都没说，很快又收回视线，出了办公室。
　　姜晚看着他的背影，好看的秀眉皱起，陆淮舟竟然要参加比赛？还有，她怎么感觉，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其余同学见陆淮舟签名了，自然也都挨个签了。这样的比赛还是很有意义的，既锻炼自己，又能给学校拿回荣誉。挺好。
　　只有姜晚没签。
　　徐老师让她回去好好考虑。
　　尚谦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物理老师让他把班里的作业抱回去。
　　他抱着一沓练习册，上楼的时候，正巧遇见一对情侣在吵架。那男生他认识，是八班的一个混混。叫郭嘉强。
　　所以，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只见郭嘉强生气地对那女生吼道：“你对老子到底有哪点不满的？给你买鞋买零食，你给老子闹什么分手？”
　　女生甩开他的手，气鼓鼓的：“你凶什么凶啊你？你就不能像别人那样温柔点儿？”
　　郭嘉强气得红了眼，许是发现了尚谦在偷看，转过头瞪着他：“你特么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谈恋爱？”
　　尚谦：“”偷看被人当场发现，脸顿时就红了。
　　他抱紧手上的练习册，十分尴尬地跑上了楼。
　　一整个晚自习，许健康都觉得旁边的舟哥有些不对劲儿。
　　学习太认真了。
　　一直都在看书学习，要搁往常，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许健康是想问来着，但莫名觉得舟哥身上的气压不对，阴沉沉的。他不敢。本来他身体就弱，还想多活几年呢。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
　　姜晚正在收拾东西，却见陆淮舟从她座位旁走过，孤傲冷漠，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收东西的手一顿，看着少年的背影，轻咬了下唇。
　　陆淮舟似乎真的心情不好，之前他都会稍微等她一下。他们是一起回家的。虽然，平时他也不怎么说话。
　　姜晚无声地叹了口气，莫名有些失落，收拾好东西后，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这会儿，高三的走读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室出来，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外头的路灯昏黄，打在地上，拉出一道道修长的人影。
　　姜晚出了教室，低着头，走得很慢。原本参加作比赛这事儿她就挺纠结的，现在陆淮舟又让她分神。头疼。
　　时不时，有路过的同学给姜晚打招呼，她笑着点头回应，但始终没什么精神。
　　这时，身后传来宋景砚的声音：“姜晚。”
　　少年依旧笑得温儒雅，一股子书生气，干净纯粹。
　　“你们老师应该跟你说了作比赛那事儿了吧？”他盯着她，脸上是柔和的笑。
　　姜晚蔫蔫地点头：“嗯，说了。”
　　宋景砚见她似乎兴致缺缺，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忽而停下脚步。
　　“我挺喜欢亦舒的一句话，她说，真正的才华如火焰般难以收藏，总会燎原。”
　　“这句话也送给你。”
　　“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思想，很有才华的姑娘。作比赛只是才华表现的一个形式，不是全部。如果你不喜欢，就不要强迫自己。”
　　“终有一天，你的优点，你所有的美好都会被人看见，就像星火燎原一样。”
　　他的眼神明亮又干净，语气温和。
　　直到和宋景砚分开，他的话也一直在姜晚脑海里回荡。
　　姜晚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出了校门。
　　宋景砚说得对，不喜欢就不参加，但是老师那边，唉伤脑筋。
　　“你是属蜗牛的吗？小企鹅。”
　　熟悉好听的嗓音传来，透着某人的不耐烦。
　　姜晚愣了一下，随即抬眸。
　　她以为他走了，不等她了。
　　不远处的路灯下，少年单手插兜，慵懒地站在自行车旁。他正看着她，嘴角还挂着丝无奈的淡笑。灯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平添了些许温柔。
　　姜晚抿嘴笑了，不过只是一瞬间。有一股暖意在心底化开。
　　她推着车子向他走去。
　　不服气地嘟囔道：“你才属蜗牛呢。”


第10章 穿校服很丢人吗
　　晚上回到家，姜晚把书包放下，正准备洗澡。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住在楼上的花婶儿。
　　花婶儿倒不是真的姓花，而是她喜欢穿花色的衣服，又很喜欢花，所以大家都叫她花婶儿。
　　花婶儿身材微胖，穿着碎花长裙睡衣，头发盘了起来，发尾有些湿，想来是刚洗过澡。
　　她一只手端着个盘子，那盘子还专门用保鲜膜封住了。另一只手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个西瓜。
　　见着姜晚，她脸上便露出热情的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个小酒窝，颇为亲切可爱。
　　“姜姜啊，你妈妈今天值班，估计得累得够呛。”
　　花婶儿是医院里的老员工了，是负责医院食堂那一块儿的。这个小区，住的也基本都是医院的职工。
　　“我家那崽子嚷嚷着要吃葱油饼，所以我今天就多煎了些，给你拿点儿过来。”
　　未等姜晚开口，花婶儿已经走进了屋，将手里的葱油饼放在桌上。
　　又小心翼翼地将手里那西瓜放进冰箱，叮嘱道：“这葱油饼你待会儿吃点儿，剩下的放冰箱，再吃的时候不能烝，直接用微波炉加热就行，否则就不好吃了。西瓜我给你放冰箱，但是生冷的东西不能贪吃啊。”
　　“花婶儿，那西瓜太大了，我们吃不了。要不您”
　　“你这孩子，就知道跟我客气。这瓜又甜又新鲜，是今天才从我堂哥地里摘的，比外面卖的那些都好。”
　　花婶儿打断了姜晚的话，又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行啦，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啊。”
　　姜晚抿嘴笑着点头：“谢谢您。”
　　“傻孩子，跟你花婶儿说什么谢谢。”
　　花婶儿走到门外，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一个人在家要把门关好啊，本来我们家那小崽子说姜姜姐姐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他想下来陪你。”
　　“我说你一男孩子也不害臊，毛都没长齐呢还想当英雄。要真有危险，指不定还是你拖人姜姜的后腿呢。”
　　姜晚被花婶儿的话逗笑了，花婶儿又叮嘱她要关好门，才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离开。
　　看着桌上那盘葱油饼，姜晚又看了眼冰箱。莫名，觉得鼻子有些涩。
　　小区的所有人，都对她们很好。
　　姜晚打开那保鲜膜，用手拿了块葱油饼吃，已经没有脆感了，但是味道正好，葱香味很浓。
　　吃完之后，她去洗了个澡，吹完头发回房间时，看了眼放在柜子上的相框。
　　“晚安。”
　　“爸爸。”
　　她的声音很轻，很快便隐在了夜色之中。
　　一大早，沈欢在外头买了个煎饼，走进校门后边走边吃。
　　谁知，遇到了夏诚儒。
　　“站住。”夏诚儒的声音洪亮，威慑力十足，周围的同学听见他的声音，都停下了脚步，生怕夏主任说的就是自己。
　　沈欢愣了一下，就见夏诚儒朝他走了过来。
　　“要吃早餐，就在外头吃饱了再进来。不能给我带进教学楼，就站在这儿吃。”夏主任紧盯着他，目光锐利。
　　沈欢小声地嘁了声，面不改色地将手里的煎饼吃完。然后还很作死地摊开手掌给夏诚儒看。
　　“一把年纪了，凶什么凶啊。”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却被夏主任听得清清楚楚。
　　“沈欢。我看你是皮痒欠收拾了是吧？”夏主任知道沈欢是个刺头，也逮过他好几次，偏偏这小子是一点儿也不长记性。
　　沈欢见夏主任是真的被自己惹恼了，识趣地摆了摆手，边往后退边说到：“那个，您忙着，我赶着去上课，再见啊夏主任。”
　　话没说完，撒开腿就跑。
　　夏诚儒叹了口气，随即又看向校门口。
　　正巧这会儿成群结队的学生们走了进来，夏诚儒眼尖地看见有个同学没穿校服，他朝着那学生走去，语气严肃地批评道：“唉，那个同学。”
　　“你怎么不穿校服啊？”
　　“穿校服很丢人吗？觉得自己很与众不同是不是？”
　　姜晚的数学不太好，准确地说，应该是她所有科目里比较弱的一科，和陆淮舟这种数学能考满分的人比起来，那确实算不好。
　　平时的水平大概就是130，运气好的话能到140
　　最后一个选择题和大题，就是她的短板，函数。
　　这会儿，她正苦着脸在想一道数学难题，唐柠又带着八卦凑了过来。
　　“姜姜，我听说，八班那个郭嘉强早恋，被人告到夏主任那儿去了。听说今天早上就被请家长了。”
　　“郭嘉强？”姜晚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但隐隐像是听过。
　　“就是那个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欺负同学的那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唐柠的语气有些不屑，她最讨厌的就是郭嘉强那样的人。
　　平时只会欺负同学，恃强凌弱，要放在古时候，那就是一恶霸。活该被请家长。
　　姜晚摇摇头，她对这个郭嘉强没什么兴趣，但是，早恋被发现要请家长？这不都高三了嘛，怎么还这么严呢。
　　看着书上的这道数学题，姜晚实在没什么头绪。她干脆拿起书去找尚谦。
　　姜晚去问题的时候，见尚谦刚把脖子上的玉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裤兜。
　　见姜晚盯着自己，他腼腆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老夏最近检查得严，我把它揣裤兜，安全点儿。”
　　姜晚笑着点头，将手里的书递到他面前：“尚谦，你帮我看看这道题。”
　　“这道题我也没解出来，要不，你问问陆淮舟？”尚谦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这道题很难，他也思考了很久，无果。
　　姜晚眉头一拧，摇摇头：“我自己再想想。”
　　算了吧，她才不想去问陆淮舟呢。
　　她这话刚说完，就见陆淮舟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上的书。
　　“哎呀，你还给我。”姜晚踮起脚要去拿，却因为个子比陆淮舟低了许多，所以根本抢不着。
　　陆淮舟见她鼓着腮帮子，白皙的脸颊气鼓鼓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禁想要逗逗她。
　　所以故意将手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还想不想考第一了？嗯？”他语气含笑，像是心情不错。
　　少年嘴角扬着淡笑，那双好看的眼睛深邃又璀璨，嗓音沉沉的，特别好听。
　　被按住脑袋的姜晚龇了龇牙，艰难地仰起头，然后毫不留情地，拧了下他的手背。
　　“嘶”陆淮舟疼得倒吸了口凉气，被她拧过的地方瞬间就红了。


第11章 早晚收拾你
　　姜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她挪了挪唇，想要说什么，却见陆淮舟已经拿起尚谦桌上的笔。
　　他弯下腰，在旁边的草稿纸上随意写了几个步骤，写完后，他微侧眸，神情懒散。
　　“几个关键步骤都在这儿了，你要是还不明白”
　　“那就是真傻。”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低沉道：“拧我这事儿，我先记着。”
　　“早晚收拾你。”
　　少年的话里带着警告，但却透着莫名的宠溺。
　　姜晚闻言，没好气地伸出腿去踹他，却见陆淮舟长腿一迈，轻而易举就躲开了。
　　尚谦看着这一幕，拧眉，今天好像是姜姜欺负陆淮舟，不对，那也是陆淮舟欺负姜姜在先，也不对，哎呀，算了，太复杂，想不明白。
　　他还是看看这道数学题吧。
　　尚谦拿起刚才陆淮舟写的步骤看了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解的，一看，倒还挺简单。
　　真不愧是陆淮舟。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带着大家做了简单的运动以后就解散了，让大家自由活动。
　　尚谦是个爱学习的，解散后，他就准备回教室了。
　　谁知，刚走到教学楼下面，就被郭嘉强和两个男生拦住了去路。
　　“真有你的大学霸，你们这些三好学生是不是天生就爱打小报告啊？”
　　说话间，郭嘉强推了面前的尚谦一下。
　　尚谦本来就很瘦，冷不丁地被他一推，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待他稳住身形，才一头雾水地问到：“你什么意思？”什么打小报告？
　　郭嘉强不屑地淬了口唾沫，他上前两步，冷笑道：“你TM别给老子装无辜，敢做不敢当，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这话一出，他旁边那俩男生也跟着笑了。看向尚谦的眼神，十分鄙夷。
　　“郭哥，别跟他废话，他们这些重点班的就是贱，还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成绩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孬种。”
　　“事情都没弄明白呢，你怎么骂人呀？”尚谦是个好学生，从不打架，但听见别人这样骂自己，心里自然不舒服。
　　“哟，就骂你了，怎么着？打我呀。”郭嘉强又推了下尚谦。
　　面对这样的挑衅，尚谦做不到任人欺负。他脸色一沉，伸手去推郭嘉强，一动手，场面就混乱了。
　　对方三个人，而他就一个，被人打了一拳，颤颤巍巍的没站稳，摔倒在地。
　　因为是水泥地，这么一摔，特别疼。尚谦的眼镜儿歪了，手掌被地面磨破了皮。
　　这时，他放在裤兜里的玉冒了出来。就冒出了半截，好在没摔碎。
　　尚谦松了口气，正准备把它装好，却被郭嘉强抢先一步拿走了。
　　“哎哟，三好学生竟然还佩戴首饰，我得替夏诚儒教训教训你。”郭嘉强提着那红色的绳儿，甩了两下。
　　忽然，将手上的玉重重的摔了下去，啪嗒一声，那玉便碎成两半。
　　姜晚和唐柠过来的是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郭嘉强什么人渣啊，敢欺负我男人，我跟他拼了。”唐柠看见尚谦被欺负，心里窝着怒火，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
　　姜晚急忙拦住她：“你别冲动，他们人多，冷静冷静。”
　　她刚说完，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懒的走到了郭嘉强面前，只见他抬了抬下巴，语气冷然：“三个欺负一个，你们倒是够爷们儿。”
　　看得出来，郭嘉强和其他两人是怕陆淮舟的。一看见陆淮舟，他们的神色就变了。
　　学校里，几乎没人敢招惹陆淮舟，郭嘉强是十分清楚的。
　　因为他亲眼见过陆淮舟打架。
　　那股子狠戾劲儿，没人会不忌惮。
　　“舟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对于陆淮舟，郭嘉强是服的，所以他的态度也软了下去。
　　陆淮舟轻嗤了声儿，又看了眼浑身沾满灰尘的尚谦。
　　“你当着我的面欺负我们班的人，说跟我没关系？”陆淮舟挑了下眉，又冷冷的扫了眼旁边那两人：“你们谁要是想打架呢，就冲我来，我奉陪。”
　　那俩男生顿时怂了。
　　郭嘉强心里堵着气，大声说到：“舟哥，咱们凡事得讲道理，这家伙找夏诚儒举报我谈恋爱，害我和女朋友分手被请家长，我揍他一顿，合情合理。”
　　尚谦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锅？怎么往他身上扣了？
　　“我没有举报。你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举报你？”
　　真是莫名其妙。
　　“你还不承认，那天你看见我和我女朋友吵架，我吼了你一句。不是你还能是谁有这么大怨气？”郭嘉强义正言辞，他也实在想不出会有谁敢打这个小报告。
　　见郭嘉强气急败坏地又想要动手，陆淮舟长腿一迈，挡在尚谦身前。
　　他眸色清冷，浑身带着一股具有压迫感的气场，薄唇轻启：“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张牙舞爪地当跳梁小丑。”
　　“如果不是尚谦，你道歉吗？”
　　这两句话，说的时候，他声音沉沉的，冷到了极点。听得郭嘉强莫名打了个寒战。
　　“当然。”郭嘉强没有犹豫，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冲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尚谦走到陆淮舟身旁，底气十足地对郭嘉强说到：“我会向你证明，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郭嘉强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待那三人走后，尚谦突然蹲下身去，捡起已经碎成两半的玉。眼里冒着泪花。
　　“这可是我妈从庙里求来的，这也许也是我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呢，就这么碎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听着是哭了。
　　陆淮舟有些嫌弃地睨了眼他手上的东西，淡淡道：“为了个二十块钱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哭的？出息。”
　　二十块钱？
　　尚谦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淮舟。
　　“这这才值二十？”他一度以为至少得几百块呢。
　　陆淮舟点头，转身往教室方向走，语气淡淡的：“云兰寺外面的小摊上，二十块一个，五十块三个。”
　　尚谦：“”
　　姜晚看着这一幕，抿嘴笑了。
　　她知道陆淮舟不是白衣飘飘的盖世英雄。
　　但，这样的陆淮舟，就是最好的。


第12章 真听话
　　姜晚和唐柠也算是把这件事儿理清了。
　　那个郭嘉强早恋的事儿，不知道被谁捅到夏主任那儿。郭嘉强以为是尚谦举报的，原因是上次尚谦偷看他和女朋友吵架，他吼了尚谦。
　　“真是狗眼看人低。”唐柠气得直拍桌：“什么玩意儿，他天天欺负同学，肯定有人看他不顺眼，怎么就认定是尚谦举报的呢？”
　　“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吧。”
　　听唐柠义愤填膺地骂着郭嘉强，姜晚也任由她去，她看了眼坐在后排的陆淮舟。
　　抿了抿唇，起身朝他走去。
　　“那个，你打算怎么帮尚谦证明啊？”姜晚坐在陆淮舟前面的座位上，转过身，一双漂亮的杏眼好奇地盯着他。
　　她肤色很白，细腻又透着少女般的光泽。眉眼清纯，那双眸子澄澈无瑕。
　　正在听歌的陆淮舟没想到她会突然坐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
　　他摘下一只耳机，微挑眉：“没听清，再说一遍。”
　　说着，他身子前倾，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两人原本就离得近，这样一来就更近了。姜晚看着他的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睫毛微颤了颤。
　　他俊美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五官，她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姜晚只觉得心跳突然加快，一股热气悄然爬上了脸颊，再受不得她的控制。
　　“我、我就想问问，要怎么帮尚谦证明。”莫名的，她的话语有些结巴，眼神闪烁。
　　小姑娘精致的小脸红了，水润的红唇一张一合，看上去十分可爱。
　　陆淮舟忽然勾唇一笑，大手搭在她的脑袋上，她发丝柔软，惹得他不禁多揉了两下。
　　“嗯，真听话。”
　　他语气里带着得逞的笑，嗓音微哑，笑起来的时候慵懒帅气。
　　姜晚：“”她被耍了？
　　“陆淮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她打开他的手，忿忿的站起身，一脸控诉地看着他。
　　这时，尚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了，一会儿下课我就去找夏主任，我直接问他，到底是谁举报的。”
　　陆淮舟闻言，嗤笑了声，将另一只耳机取了下来：“你以为你直接去问，老夏就会告诉你？天真。”
　　姜晚也附和着点头，难得和陆淮舟达成共识：“夏主任肯定不会告诉你的，如果他告诉了你，那个举报的同学在七中就待不下去了。”
　　尚谦其实也明白，直接去问夏主任，不太现实。
　　“那我该怎么办啊？”原本是大好的学习时光，竟然还要用来操心这些事情。尚谦只觉得自己太倒霉。
　　也不知道郭嘉强为啥要早恋，好好学习不行吗？
　　学习多好啊。
　　不仅丰富个人内涵，还能考好大学，唉
　　陆淮舟掀开眼皮子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还是我去找老夏吧。”
　　尚谦想要和陆淮舟一块儿去，却被唐柠拉住了。
　　“你让陆淮舟去吧，他和夏主任的关系好，而且陆淮舟也聪明，肯定是可以套出话的。”
　　听见唐柠这样说，尚谦缓缓转过头，幽幽地瞧着她：“你的意思是我不聪明？”
　　唐柠尴尬的笑了，打着哈哈：“嘿嘿，你也聪明。”
　　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夏诚儒正坐在办公桌前喝茶，就见陆淮舟敲门进来了。
　　“陆淮舟？你找我什么事儿？”夏诚儒眉头一拧，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
　　这小子每次来找他准没什么好事儿，他还记得上回陆淮舟来找他，是来跟他讲条件的。跟他说如果一班期末考试考得好，就同意他们去露营。
　　“随便聊两句。”陆淮舟风轻云淡地说着，然后随意地坐在夏诚儒对面的椅子上。
　　夏诚儒眉头皱得更紧了：“上课时间你不好好学习，你跟我随便聊什么？咱俩有什么好聊的？”
　　陆淮舟眉尾上扬：“听说，你今天处理了个早恋的同学？”
　　“对，怎么了？”夏诚儒起身准备去接水，越想越不对劲儿，他脚步一顿，微眯着眼睛看向陆淮舟：“你小子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挑起这话题？
　　“我跟你说陆淮舟，你小子可不能给我瞎胡闹啊。虽然你条件是好，也不缺小姑娘喜欢，但你要时刻警醒自己。”
　　“当下，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全市，乃至全省，都盯着你呢。”
　　“你这要是给我出什么岔子，我”
　　陆淮舟见夏诚儒越说越激动，冷不丁地打断：“我没谈恋爱。”
　　夏诚儒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转身去饮水机那儿接水。接完水后，他转过身来，问到：“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淮舟也站起了身，他单手插兜，站在夏诚儒面前，薄唇轻启：“谁向你举报的？”
　　他问得很直接。
　　“嗯？”夏诚儒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却听陆淮舟又说到：“你弄这一出，无形之中挑拨了同学间的关系。”
　　“别装糊涂。”
　　夏诚儒越听越不明白，他怎么就挑拨同学关系了？抓早恋有错吗？自然没有。
　　“不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你的意思是郭嘉强认为他是被人举报的？”
　　陆淮舟挑眉反问：“那不然呢？”
　　夏诚儒笑着摆了摆手，坐在椅子上，吹了吹杯里的茶：“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天真。不一定就非得是举报嘛，我的消息渠道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陆淮舟声音微冷，墨黑的眼眸盯着他。
　　夏诚儒被他看得心虚，假咳了声儿：“随便上个厕所，也能听见很多消息。不过，你别拿出去说啊。”
　　要让别人知道他堂堂副校长，高三教导主任，竟然还在厕所偷听同学们的八卦，他还混不混了？
　　夏诚儒知道陆淮舟性子冷，也不爱和同学交流，所以才说出来的。要换成别人，他断然是不会说的。
　　陆淮舟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转瞬即逝。
　　“我走了。”他单手插兜，朝着门口走去。
　　却突然被夏诚儒叫住。
　　“后天就是摸底考试了，你小子别那么早交卷。跟你一个考室的，都是咱们学校的尖子生。”
　　“你要是交太早，他们是很有压力的。为了不影响他们，你就晚点交，别太早了。”
　　夏诚儒这番话也算是苦口婆心了。陆淮舟每次考试都是提前交卷，他也说过这孩子很多次了，偏不听。
　　其他同学和这家伙一个考场，那是很有压力的。
　　陆淮舟却不以为意，应到：“我尽量。”


第13章 谦谦君子
　　姜晚和尚谦他们见陆淮舟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姜晚站在他面前，仰着脑袋看他。
　　陆淮舟微低了头，弯着腰尽量与她平视，而后，他悠哉悠哉地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
　　刚才和夏诚儒的对话，他录音了。
　　姜晚笑了，突然撞入他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深邃惑人。
　　竟然录音了！她不禁发出感叹：“不愧是你。”
　　聪明是真聪明。
　　陆淮舟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去八班找人。”
　　晚自习下课。
　　姜晚在收拾东西，陆淮舟背着包，在外面等她，很不情愿的样子。
　　不想，郭嘉强来了。
　　“舟哥，你能帮我叫一下尚谦吗？”郭嘉强的语气有些卑微，态度很是诚恳。
　　陆淮舟眉头一拧，直直地看向他。下午的时候，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郭嘉强已经道了歉，这会儿，他又来找尚谦干什么？
　　“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再说，我也不敢当着你的面动他。”郭嘉强对着陆淮舟点了点头，像是在给他保证。
　　陆淮舟这才走到教室门口，喊了尚谦。
　　尚谦正在给班里的同学讲题，看见门口的郭嘉强，他愣了一下，和同学说了句什么，立马就出来了。
　　“你找我什么事儿啊？”他问。
　　郭嘉强低着头，摸索了一会儿，才从自己裤兜里拿出一块玉，还是用红绳拴好的。
　　“把你的玉摔碎了，我应该赔的。对不起。”
　　尚谦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摇了摇头：“不用了，陆淮舟说我那玉是假的，就二十块钱一个。你别往心里去。”
　　本来人家已经道歉了，又挨了罚，他要再计较，真的就太不仁义了。
　　“给你你就拿着。”郭嘉强强势地将东西塞到尚谦手上，语气也很凶。
　　“白天我心情不好，又跟女朋友分手，太冲动了。我也知道，你们是不会跟我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但，我郭嘉强也不是孬种。错了就是错了，我再次跟你说声对不起。”
　　说着，他对着尚谦弯下腰，低下头，鞠了个躬。
　　尚谦受宠若惊般的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好意思：“咱们都是同学，没关系，谁都会犯错。”
　　“不过，你以后还是得把心放在学习上，这样夏主任也不会找你麻烦。”
　　“好好学习，这才是最重要的。”
　　郭嘉强听见他这样说，自嘲地笑了：“恐怕，我也没这个机会了。夏诚儒说，我下次月考，如果考不进班级前二十的话，就让我回家。”
　　“我成绩差，这目标是不可能实现了。”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走了。”说完，郭嘉强转身就要走。
　　尚谦急忙叫住他：“诶，你等等。”
　　他转身回了教室，很快，又拿着两个笔记本出来了。
　　“给。”
　　“这是我高中以来的学习笔记。一个是英语，另一个是化学。你先看着，如果你觉得有用的话，我再把其他几科的给你。”
　　郭嘉强懵了。他没想到，尚谦竟然会这样帮他。竟然可以这样不计前嫌。
　　是该说他是书呆子呢，还是太热心？
　　“可是，你的笔记，我可能也看不懂。你们重点班的基础好，智商高，又努力。就像舟哥和姜晚，也没人能超越。”
　　“最关键的是，时间也不多，我看这些估计也来不及了。”
　　听见郭嘉强这样说，尚谦却摇了摇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语气深沉：“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初中的时候基础很差，特别是英语，连单词都不敢读。运气好，考进了七中重点班，但是刚进来那会儿，我是一班最后一名。”
　　“上英语课的时候不敢读出来，数学课的时候不敢发言，脑子好像永远比别人慢半拍。”
　　“我家里穷，妈妈在农村种地，爸爸在工地做苦力，家里还有个弟弟。家庭条件也是最差的，从小营养也跟不上。”
　　“所以，就笨了点儿。没有陆淮舟那么聪明。”
　　“我基础不好，智商也不高，只有努力。拼了命的，比别人多花时间学习。”
　　“这一点，我相信我和大多数人，包括你，都是一样的。”
　　“你试一试吧，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来问我。反正我也一直在教室。”
　　郭嘉强接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一个大男生，竟然就这样被感动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的时候。
　　姜晚和陆淮舟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
　　微风袭来，吹散了不少热意。
　　她偏过头看向陆淮舟，打开话匣子：“我记得高一的时候，尚谦还是咱们班最后一名。我还记得当初他的英语发音特别不标准。”
　　“沈欢还笑了人好几次。”
　　“每次老师抽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声音都发抖，现在终于不那样了，不过还是要脸红。”
　　陆淮舟没说话，就安静地听着她在耳边叽里呱啦的。
　　姜晚又自顾自地说到：“不过我挺佩服尚谦的。他真的太努力了，而且人很善良。天天给同学们讲题。”
　　“英语老师现在就特喜欢他，把他当正面教材。”
　　说着说着，姜晚就笑了。
　　陆淮舟却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那你就不佩服我？”当着他的面夸别的男生，还笑。
　　“佩服你什么？”姜晚撅着嘴，佯装不屑。
　　见她这副样儿，陆淮舟没忍住，伸手捏了下她那精致的小脸，声音暗哑：“不准卖萌。”
　　姜晚：“陆淮舟！”竟然捏她的脸！不能忍。
　　她气鼓鼓地抬高了手，想捏回来。但因为身高的限制，却是压根儿没碰着。
　　陆淮舟心情极好的骑上车，越过她往前去了。
　　小企鹅的脸蛋儿真滑，软软的。
　　姜晚蹬着自行车，呼哧呼哧地追上去。
　　清风拂过，路旁灯光洒在街上、树上，整座城市霓虹灯闪烁，携满温柔。
　　姜晚想，尚谦当属谦谦君子，卑以自牧。
　　而陆淮舟，大概就是
　　知世故而不世故，桀骜不驯却又温柔善良。


第14章 像是在撒娇
　　今天是高三摸底考试的第一天。
　　早上，才七点过，外头的空气就变得炎热起来了。晨曦的光芒透过树枝间隙，洒落在树叶上，落在地上。
　　沈欢来得挺早。
　　许健康来的时候，见他手里正握着三支笔，双手合十，对着黑板的方向，边鞠躬边神神叨叨地说到：“天灵灵地灵灵，曲星在世。请保佑我考进年级前两百名。”
　　他不奢求太多，只求进前两百。
　　这次要还是班里倒数，他爸非得抽他不可。
　　许健康将书包放下，打趣道：“我说欢欢，敢情你来这么早就是来拜菩萨的，你一新时代少年，怎么还搞封建迷信呢？”
　　沈欢回头瞅了他一眼：“你不懂，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劝你还是保留一颗敬畏之心，当心这次考砸。”
　　许健康闻言，愣住了。害怕沈欢真说中，立马双手合十，作了两个揖。
　　这时，大多数同学都来了。陆淮舟懒懒散散地走在后面，进门的时候，打了个呵欠。
　　沈欢见陆淮舟走过来，急忙叫住他：“舟哥，你等等。”
　　陆淮舟脚步一顿，微拧眉，就见沈欢双手合十，对着他作揖。
　　嘴里念叨着：“希望舟哥保佑我，考进年级前两百。”
　　陆淮舟睨了他一眼，冷冷的收回视线，薄唇微启：“有病。”
　　谁知，旁边的许健康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陆淮舟的胳膊上，又怕死的赶紧收回。
　　“我沾沾舟哥你身上的超能力，希望能考好一点。”
　　听见他这样说，陆淮舟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坐在座位上。
　　姜晚进来刚好听见他们的对话，笑着调侃：“人家都说临时抱佛脚，你们就不一样了，临时拜陆淮舟。”
　　沈欢重重地叹息一声，对着姜晚摇头：“姜姜，像你和舟哥这样的学霸是永远不可能理解我们这些学渣的。”
　　许健康赞同地点头。
　　姜晚挑了挑眉，不以为意。旁边的唐柠这会儿正在背语古诗词，也在做最后的挣扎。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哀吾生之须臾，后面是什么来着？”唐柠紧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就想不起下一句。
　　“羡长江之无穷。”姜晚无奈地提醒道。
　　唐柠深呼吸了两下，吐槽道：“越临近考试吧，我就越紧张。”
　　这时，老师提着包走进了教室，因为今天第一场考语。
　　看着大家都在背书，她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径直走到姜晚的课桌旁。
　　“姜晚啊，作比赛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
　　老师的语气很温和，一举一动都是知书达理的模样。
　　姜晚抬头，看向老师：“我考完试给您答复，可以吗？”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又一副极乖巧的样儿，老师自然是点头同意：“你安心准备考试，老师也相信你。不要有压力。”
　　姜晚乖巧地点头。
　　平时的考试，都是按照年级排名分配的考场。
　　130名，在第一考场。这个考场里，一班的学生就占了三分之一。
　　姜晚是第二名，座位在陆淮舟的后面。她后面是顾沉。
　　一如既往的，陆淮舟是踩着点儿进的考场。
　　今儿的监考老师是一班的班主任黄飞宏，监考第一考场，那是最轻松的。全校理科前三十名，那都是清华北大的苗子，平时成绩也都非常好。
　　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用一直盯着。
　　就坐在讲台上，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本，看得津津有味。
　　陆淮舟的语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差。他只是平时对语不太感兴趣，考试的时候随便糊弄就过去了。
　　每次也都是提前交卷。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夏诚儒过来巡视考场，站在门外，就看见陆淮舟竟然还没有交卷，颇为欣慰。
　　看来，这小子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正在的黄飞宏看见夏诚儒进来，急忙将手里的阖上，放进讲台上的包里。正襟危坐，假装很认真地在监考。
　　姜晚写好了作，抬头，发现陆淮舟竟然还坐在位置上，不禁疑惑地拧眉。要搁往常，陆大佬早就交卷走人了。
　　怎么今天还能坐得住？
　　难道他遇见什么难题了？
　　不对啊，今天这题，虽然难度是比平时略大了点儿，但肯定也难不到陆淮舟。
　　难不成，他在认真写作？
　　还真被姜晚给猜中了。
　　陆淮舟这次很认真的写了作，不过，也是很快就写完了。他的字本来就写得潇洒好看，通篇看上去，光是卷面，就足够令人欣赏一阵子了。
　　至于内容
　　陆淮舟懒散的撑着脑袋，打了个呵欠。这次的作，他自己是很满意的。
　　如果不在59分以上，那就是老师水平不够。
　　不就是满分作嘛，他也能写。没那么玄乎。
　　提前半小时做完题，陆淮舟也没走，而是往后瞄了一眼，见身后的小企鹅还在写作，他轻勾了下唇。
　　跟小蜗牛似的，每次都这么慢。
　　考试结束。
　　整个第一考场的同学都觉得太稀奇了，陆淮舟竟然跟他们一起出考室，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有少数几个同学在抱怨。
　　“哎呀，这次的语有点难啊。特别是言翻译。”
　　“我觉得选择题的病句也挺难的”
　　“对啊，就连陆淮舟都这么晚才交卷，肯定难啊。”
　　姜晚倒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她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教室，就听陆淮舟叫住了她。
　　回头，神情慵懒的少年还坐在椅子上，正仰头看她。
　　他眸光清澈，五官棱角分明，仰头的时候，露出性感的喉结，只见他好看的薄唇轻启：“小企鹅，你就不等等我？”
　　他声音微哑，透着磁性。
　　姜晚的脚步蓦然一顿，狐疑地盯着他，什么情况？还要她等？
　　“教室就在楼上，还要我给你带路吗？我又不是你小弟。”她嘟囔道。
　　陆淮舟站起身，大掌落在她发顶。少年嘴角噙着淡笑，墨黑的眸子像是闪着光。
　　“小弟，前面带路。”
　　“大哥我可是天天等你，人得凭良心。”
　　姜晚：“大哥，请。”
　　她努力扯出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顾自的往前走。
　　陆淮舟见她越走越快，语调散漫却透着宠溺：“你走慢点儿。”
　　像是在撒娇。


第15章 多愁善感
　　两人回到班上，就听见了唐柠他们“鬼哭狼嚎”般的抱怨。
　　“太难了吧这次的语。我觉得我考110都悬。”
　　“这回肯定是语组长李老师出的题，那个言，太变态了。”
　　唐柠看见姜晚，急忙拉住她，神情惨兮兮地：“姜姜，快告诉我。第一个拼音选择题，和第四个病句题，你选的什么？”
　　姜晚是全校语最好的，她的答案基本上就是正确答案。
　　姜晚将手里的笔放在桌上，无奈道：“你还是别对答案了，每次对完你心态就崩。这样不好。”
　　唐柠深呼了口气，蔫蔫儿的坐在座位上，双手托腮，又幽怨地往尚谦的方向看了眼。
　　“我这次真的想考好，不能跟尚谦差距太大了。”
　　“既然你不想告诉我答案，那你跟我说说，这次是不是比平时考的都难？”
　　姜晚点头：“的确比以前月考的题难一些。”
　　唐柠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是题难，不是她自己太挫。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的同学朝教室里喊了句：“姜姜，有人找。”
　　是宋景砚。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教室外走廊上的同学也挺多。有些八卦的同学看见宋景砚来找姜晚，一如既往的，会多看两眼，甚至小声议论几句。
　　宋景砚清隽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像是在笑般，生着柔和的光，总是格外好看。
　　他身姿挺拔，立在姜晚面前，微低下头：“考得怎么样？”
　　“还行。”姜晚没什么压力，她又挑眉看着他，调侃道：“不过看你这样，估计这次能超过我。”
　　他俩之间，这种玩笑也是经常开。宋景砚脾气太好，也从来都是顺着姜晚的脾性。
　　“那你可高估我了。”他笑着回应。
　　须臾，只见宋景砚从兜里拿出两张票，递到姜晚眼前：“我姑姑是电影行业的制片人，最近拍了部现实题材的电影，我想着你可能感兴趣，所以拿了两张票，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你可以和唐柠或者其他朋友一起去看，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的话，我也乐意之至。”
　　他的声音温和，虽然涉及到看电影这样敏感的“双人话题”，但却被宋景砚拿捏得刚刚好，既不疏离，也未显得太过亲密。
　　从小的生长环境，使得他深谙说话之道。
　　姜晚没想到宋景砚是来送电影票的。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能太过扭捏。
　　“这电影唐柠前两天还在我耳边念叨呢，她估计很感兴趣。”姜晚笑着接过，露出浅浅的小梨涡。
　　间接却又不失礼貌的拒绝。
　　宋景砚微点头，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却依旧是温和谦逊的模样。
　　真是聪明的姑娘。
　　姜晚回到教室，沈欢在和陆淮舟说什么。
　　而陆淮舟在玩游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唐柠见姜晚手里拿着电影票，激动得一下子没控制好分贝，大声问到：“天呐，宋景砚约你去看电影？”
　　“这位兄弟也太明显了吧。”哎哟喂，关键是姜姜还接受了。那陆大佬怎么办？
　　教室里此刻也就稀稀拉拉几个人，陆淮舟将唐柠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指尖顿住，一个不注意，被敌方砍了几刀，血条瞬间掉了一大半。
　　陆淮舟有些烦躁地直接退出游戏，他抬眸，看向姜晚的方向，眸光沉沉，黯然无色。
　　和宋景砚看电影？
　　姜晚解释道：“不是，他就是来送电影票。咱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我还得去办公室找老师，跟她说作比赛那事儿。”
　　看着两人出了教室，陆淮舟的脸色是越发难看了。
　　先是电影票，再是作比赛，无论哪件事，都刺激着他的神经。
　　原来，她准备参加作比赛了。
　　这种比赛，分初赛和复赛。陆淮舟知道，姜晚能轻而易举的过了初赛，但是复赛到时候就要和宋景砚一起去北京，这一趟至少都是两三天。
　　一股不知名的火在胸腔里燃烧，越来越旺，无法遏制。
　　“舟哥，咱们去吃饭呗。”沈欢喊了声，他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都怪考试，消耗太大。
　　“不吃。”陆淮舟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然后戴上耳机，头也没回的出了教室。
　　许健康抿了口热水，灵活的小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欢欢，我怎么觉得今儿舟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沈欢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赞同的点头：“我也发现了，按理说不至于啊。”
　　不就是姜姜接受了宋景砚两张电影票吗？又不是和宋景砚一块儿去。
　　“看来，咱们舟哥也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啊。”
　　吃过午饭，午休时间。
　　由于下午考数学，所以大部分同学都没休息，而是在看之前的数学错题集和一些基础知识。
　　姜晚去办公室找了老师，和她说了作比赛的事。
　　因为天气太热，她又去小卖部买了瓶冰镇的饮料。回教室的途中，却看见了陆淮舟。
　　准确地说，是陆淮舟和一个女生。
　　两人站在树下，树荫笼罩，挡去了大半的阳光，众所周知，那地方，是七中很多情侣的秘密基地。
　　那女生正抬着手擦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在哭。
　　又是一场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好戏呀。
　　姜晚蓦然停下脚步，将视线投在陆淮舟的身上。那人还是一副慵懒淡漠的样子，靠在旁边的树上，没什么表情动作。
　　陆淮舟微抬眸，便看见了姜晚。
　　他心里原本就不爽快，微眯了眯眼，慢悠悠地摘下耳机。然后，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眼前的人。
　　这女生他没印象，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就蹿到他跟前来哭诉了，还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本来陆淮舟只想一个人安静会儿，遇见这女生，又更加烦躁了。
　　原本是不打算搭理的，但是
　　姜晚看见他递纸巾给女生，那女生立马破涕为笑，她却觉得这戏不那么好看了，有些刺眼。
　　日头太过毒辣，晒得她脸颊有些疼。
　　她只好低着头，快步离开。
　　陆淮舟瞥了眼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垂下眼帘，眸光阴沉黯然。他又重新戴上耳机，将声音开得很大。
　　转身，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呵，不介意啊。


第16章 谁也别搭理谁
　　直到下午的考试开始，姜晚才看见陆淮舟。
　　他神色淡漠，没看她，径直走到座位边，坐下后，就开始答题。
　　姜晚拧了拧眉，他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数学算是姜晚的薄弱学科，所以现在她也没心情去想其他的，只能硬着头皮，攻克难题。
　　陆淮舟这次做题做得很快，似乎比以往还要早交卷。
　　监考老师拿他没办法，就叮嘱了一句：“你出去的时候，得避着点儿夏主任啊。”要是被夏主任看见，不仅陆淮舟要挨骂，他也得挨骂。
　　陆淮舟没吭声儿，冷着一张脸就出了教室。
　　姜晚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座位，突然感觉有些惆怅。
　　最后这道大题的第二问有些难，她换了两种思路，算出来两个不同的答案，很是恼火。
　　直到考试结束，她也没把那道题算出来。
　　数学算是考砸了，只能寄希望于明天的理综了。
　　回一班教室的途中，尚谦见姜晚神情失落，安慰她道：“也没什么，我最后一个大题也不敢确定，他们都说难。”
　　“应该除了陆淮舟，也没人有百分百的把握做对。”
　　一提到陆淮舟，姜晚心里就更烦了。那家伙，那么早交卷，估计是急着去谈恋爱吧。
　　回到教室，姜晚也没看见陆淮舟，这下，更验证了心中所想。
　　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许健康又开始咳嗽了，他喝了一盖子止咳糖浆。
　　沈欢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小电风扇，摆在许健康桌上：“你先凑合着用吧，这可是我从隔壁二班借来的，明天得还。”
　　“哥们儿对你好吧？”
　　许健康点点头，咳了声，双手抱拳：“咳咳，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上晚自习的时候，陆淮舟回来了。
　　沈欢忙不迭的问：“舟哥，你这一下午都去哪儿了？怎么不带上我呢？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陆淮舟眼皮都没抬一下：“没空搭理你。”
　　沈欢意味深长地瞅着他，八卦地咦了声儿，凑到陆淮舟跟前：“你该不会是在温柔乡里忙着吧？”
　　许健康说了句“思想龌龊”，却又好奇地转头看陆淮舟，一脸期待：“欢欢说的是真的吗舟哥？”
　　陆淮舟没搭理两人，直接趴在桌上睡觉。
　　姜晚回头，看了一眼，沈欢说的，她听见了。
　　抿了抿唇，深呼一口气，她翻开生物书，开始背知识点。
　　他去哪儿，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姜晚，做好自己的事儿，好好准备考试。
　　别分心。
　　但无论给自己怎样的心理暗示，姜晚始终没办反静下心来。
　　晚自习第一节 课下课后，尚谦和班上另外两个成绩好的同学，去找陆淮舟，问今天数学考试最后那道题。
　　见陆淮舟一脸没睡醒的样儿，尚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抱歉啊，因为这道题确实有些难，我们几个都没做出来。”
　　“我问了姜姜，她也不会。”
　　陆淮舟听见姜晚的名字，轻嗤了声，语调散漫：“她一个又傻又呆的小企鹅，她当然不会。”
　　老实说，说这话的时候，陆淮舟是带着怨气的。
　　也是赌气。
　　他声音不大，但姜晚听见了。
　　她是笨，不聪明，所以他就这样公然嘲笑她？那不屑的语气，真是讨厌。
　　她不聪明，那他就去找聪明的人啊，哦，对，人家已经去找了一下午了。
　　姜晚倏地放下手里的笔，两三步便走到了陆淮舟课桌前，本来，她心里也不舒服。
　　“我承认我是不够聪明，但我不是什么企鹅。请你以后别再乱给我取什么绰号。”
　　姜晚语气是凶巴巴的，原本白皙的脸涨红，气鼓鼓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眸中像是蹿着怒火。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姜晚的反应会这么大。
　　更没想到，陆淮舟竟然还继续反问：“你不是企鹅是什么？又呆又傻，腿还短。”
　　姜晚更气了：“我要是企鹅，你就是北极熊。”
　　她拔高了嗓门儿，头仰得高高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眼眶瞪得红红的：“所以咱们一个南极一个北极，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搭理谁。”
　　她气极了，撂下这话，转身就回到座位，倔强得愣是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谁也别搭理谁。
　　陆淮舟低声冷笑，眸光泛冷，像是在自嘲。也对，本来就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搁这儿犯什么贱呢。
　　最终，少年什么也没说，脸色极为难看，提步出了教室。
　　在场的尚谦和唐柠等人，都傻眼了。
　　以前这俩人也经常小打小闹，偶尔也斗嘴，但是谁也没真生气。可是这一次，貌似两个人都来真的了。
　　姜姜生气，陆淮舟好像更生气。
　　“我去，我是第一次看见姜姜发火诶，这长得好看的人连生起气来都这么好看。”沈欢看了眼姜晚的方向，摇头感叹。
　　许健康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你还有心情说这个，舟哥貌似更不对劲儿好吧？咱要不要去找找他？”
　　刚才舟哥那神情也太可怕了，可见是被气得不轻。
　　沈欢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舟哥这事儿，咱俩都帮不了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许健康小眼睛微眯起，像是懂了：“你的意思是，让姜姜给舟哥道歉？”
　　沈欢特无语地拍了下许健康的脑袋：“笨死你得了。”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舟哥明显就是为情所困啊。
　　姜晚整个晚自习心情都不好，唐柠是最直接的感知者。虽然姜姜和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温声细语的，但，无论说什么笑话，她都没见姜晚笑过。
　　直到下晚自习，陆淮舟也没回来。
　　姜晚背着书包在教室门口等了会儿，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大概过了十分钟，没等到人，她咬了咬唇，走了。
　　回家的路上，姜晚骑着自行车，总觉得今天的街道有些太过冷清了。
　　看着前方三三两两的学生，他们有说有笑，像是将一天中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她也想这样。
　　姜晚微仰头，看了眼天空，黑蒙蒙的，没有星星。
　　星星不开心，所以她们也躲起来了。
　　她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不太好看，随即，她又快速踩着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赶。
　　只是，姜晚也并不知道，这天晚上，陆淮舟一直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


第17章 我错了
　　在理综包含的三个学科里，姜晚最擅长的就是生物了。
　　她生物基本能考满分。至于物理，陆淮舟是最厉害的。
　　想起陆淮舟，姜晚抬头看向前座，人早就走了。一如既往的提前交卷，在大家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全部题做完的情况下。
　　陆淮舟今天早上还是没跟她说话。
　　她早上在小区停车棚看见他了，但那人依旧冷着一张脸，都没搭理她。
　　呼
　　姜晚深呼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卷子上，检查答案，涂答题卡。
　　陆淮舟心情不好，在教学楼周围溜达。
　　考试结束铃响，同学们陆续从考场出来，一班的语老师老师和另一个监考老师收好学生们的答题卡后，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陆淮舟刚好走在他们身后。
　　“哎哟老师，我昨天改了你们班姜晚的试卷，那个言，也就她翻译得全对，其他人或多或少还差了点儿。”
　　“那姑娘作也写得漂亮，看来这回的作比赛，拿奖是很有希望的。”
　　说话的是其他班的一位语老师，从话语里能听出来，她是很欣赏姜晚的。
　　老师听见她这样说，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希望那孩子能参加作比赛，给咱们学校拿个一等奖回来，但是”
　　“唉遗憾啊，姜晚不参加今年的作比赛了。”
　　陆淮舟听见老师这句话，脚步忽的一顿，缓缓抬起眼眸，眸中情绪不明。
　　她不参加作比赛了。
　　得知这个消息，他心中原本的那股怨气，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这时，又听另外一个老师说到：“哎哟，这就可惜了啊，她为啥不参加啊？”
　　老师叹了口气，笑得如同老母亲般慈祥温和：“说是，想参加化学比赛。”
　　昨天下午，午休时间。
　　姜晚吃完饭，就去了办公室。
　　老师这会儿正坐在办公桌前拿着手机追剧，就见姜晚敲门进来了。
　　“老师，我来跟您说一下作比赛那事儿。”她笑着走到老师办公桌前。
　　“你考虑好啦？”老师退出视频软件，将手机放在一边，笑得温和。
　　姜晚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着老师鞠了个躬：“对不起老师，我知道您一直对我给予厚望，但是我这次不想参加作比赛。”
　　老师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像姜晚这样优秀的学生，是愿意去拿这个奖的，却没想到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背靠在椅子上：“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老师能问一下原因吗？”
　　对待这些优异的学生，老师们向来都是温柔可亲的，更何况，还是姜晚这样长得乖巧又懂事的孩子。所以，老师更要问清楚缘由，免得留下什么遗憾。
　　姜晚抿了下唇，被老师这么一问，她突然有些紧张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指。
　　因为，她的原因其实不太方便说出来。
　　她眼神有些飘忽，声音有些低，缓缓道：“我想参加化学比赛。”
　　这就是她的原因，完整的说，是她想一心一意地和陆淮舟他们一起参加化学比赛，和陆淮舟一起拿奖。
　　老师教了二十几年的书了，她能察觉到姜晚的不自然。
　　她轻笑了声儿，又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你们现在正值青春年华，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
　　“趁着年轻，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好事儿。”
　　说到这儿，老师偏着脑袋看她，眼中含笑：“无论你是真的想参加化学比赛，还是为了什么人，只要不辜负自己，老师都支持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老师这样说，姜晚竟有些感动。忽的，鼻头一酸，竟有些想哭。
　　她不知道老师是否猜到了她那所谓的少女心事，但老师说得很对。
　　在他们这个年纪，是该鼓起勇气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喜欢某个人，只要最后不辜负自己，就是值得的。
　　今天天气有些闷热，空中乌云逐渐汇聚，空气也是烦闷的。
　　最后一场考试是英语。
　　陆淮舟和姜晚的英语不相上下，第一这个位置，也从来都是换着来的。
　　看着像是要下雨了，姜晚的心情也跟外头的天气一样，低沉极了。
　　只是，今天下午却有些奇怪，姜晚一走进考场，就见陆淮舟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看着，像是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嗐，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姜晚兀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没看他，一脸高冷。
　　谁知，她刚坐下，前面的人竟然转过身来，对着她勾唇笑。
　　陆淮舟本就长得好看，墨黑的眼眸深邃惑人。他殷红的薄唇轻启，嗓音却有些低哑：“我错了。”
　　姜晚：？？？
　　她对上他的双眸，只见他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可怜兮兮的模样。
　　陆淮舟见她没反应，又将刚才买的饮料放她桌上，像是在讨好：“还是冰的。”
　　姜晚有些傲娇的扬起下巴，手里握着一支笔，噘嘴：“你认什么错啊？”她故意这样问的。
　　果然，少年微愣住，许是压根儿就没猜到她会这么问。
　　他拧了拧眉，嘴角勾着慵懒的笑，身子前倾，压了声音：“不该说你傻。”
　　“但你的确是腿短。”
　　“陆、淮、舟！”姜晚闻言，气哄哄地伸出腿去踹他，陆淮舟这次却没躲开，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一脚。
　　“解气了？”他挑了下眉，给她把饮料的瓶盖拧开。
　　姜晚嘚瑟的笑而不语。
　　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假装不以为意道：“我听沈欢他们说，你昨天下午和晚上，都是去什么温柔乡了”
　　“瞎说。”陆淮舟打断她的话：“这种谣言你也信，傻了吧唧的。”
　　说着，他伸出纤细的食指，弹了下姜晚那白皙光洁的额头。
　　姜晚叫了声儿，教室里同学们的视线便刷刷的往两人这边汇聚。
　　尚谦看着他俩打打闹闹的样子，心里也是舒了口气。
　　和以前一样，所以，这算是和好了吧？
　　尚谦看了眼窗外，乌云似乎逐渐散去了些，连空气都变好了。


第18章 南极熊
　　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进来了，离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姜晚揉了揉额头，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说到：“对，就你聪明。所以你没去温柔乡啰。”
　　陆淮舟被她气得想笑，这傻姑娘到底知不知道温柔乡是什么意思？
　　一看就是被沈欢他们带坏了。
　　这回，他耐着性子解释：“和元校长下棋去了。”晚自习也在那儿。
　　元校长？姜晚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眼睛特别好看，她睫毛纤长，呆愣的模样，就像个可爱又呆萌的洋娃娃。
　　陆淮舟忍住又想捏她脸的冲动，不紧不慢地说到：“昨天下午，我交了卷出教室就遇见他了。”
　　姜晚垂下眼帘，原来，她误会陆淮舟了。
　　她还真以为他去找哪个女生去了。
　　姜晚对这个元校长是很有印象的。
　　元校长全名叫元明清，是七中的副校长，也是科班的历史老师，是国家级优秀教师，明年就要退休了。
　　这小老头儿，喜欢下象棋。
　　尤其喜欢和陆淮舟下象棋。
　　昨天下午。
　　陆淮舟提早交了卷子，从教室出来，没碰着夏诚儒，倒是遇见了元明清。
　　元校长的头发有些白了，还戴着副老花镜儿，他一看见陆淮舟，就对着人招了招手，示意陆淮舟过去。
　　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懒散散的踱步到他跟前。
　　元校长笑着问他：“你小子今天又提前交卷，就不怕你们夏主任来逮你？”
　　陆淮舟不以为意，抬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心里本来就烦躁，现在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呆会儿。
　　元校长急忙叫住他：“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咱俩杀两盘儿，怎么样？”
　　看着元明清一脸和蔼又期待的模样，陆淮舟最终点头答应了。毕竟，元校长办公室安静又凉快，是个好去处。
　　元校长将之前买的新棋摆了上来，推了推眼镜儿：“你小子今天好好下啊，不能辜负我这盘新棋。”
　　陆淮舟沉默不语。
　　下棋期间，他看了眼手机，考试也结束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小企鹅会不会发现他没回班然后来找她。
　　大约是不会的。
　　那是个没良心的企鹅，又傻又呆。
　　元明清见陆淮舟有些魂不守舍，明显不在状态，他挪了下棋盘上的马，悠哉悠哉地出声：“古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心静则清，心清则明，心明则灵。”
　　“你啊，今儿心里是藏着事儿。恐怕是得输给我咯。”
　　陆淮舟闻言，扫了眼此刻的棋局，不以为然：“那不一定。”
　　“就算心里藏着事儿，也能赢你。”少年的语气桀骜，胸有成竹。
　　元校长摸了摸鼻子，又喝了口茶，十几分钟后，他被陆淮舟将了军。
　　这时，陆淮舟的手机响了。少年原本黯然的眸光突然亮了一下，急忙将手机拿起来，一看，是沈欢打来的。
　　心里没由来的失落。
　　他直接挂断了，没接。
　　元校长重新摆好了棋：“来来来，咱们继续。”
　　“我今儿就不信了，还赢不了你。”虽然以前也没赢多少回。
　　陆淮舟周遭的气压一直是阴沉沉的，但是下棋也帮助人静下心来，几盘棋后，他也没有刚才那般浮躁了。
　　这时，元校长才意味深长地说到：“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啊，就是脾气大，想得也挺多。”
　　“无端地给自己找罪受。”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啊，你就知道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人生在世，图的不过就是个乐字。”
　　陆淮舟微怔，勾唇轻笑了下，动了动棋，元校长又输了。
　　“看来今天您乐不了了。”他语气慵懒，随即，站起了身，准备回去了。
　　元校长扶了扶眼镜儿，看了眼棋盘，又看向陆淮舟：“呵，你这小子，就不知道尊老爱幼，放点儿水吗？”
　　陆淮舟挑了下眉，只说了句“走了”，就打开门，回了教室。
　　元明清摸着下巴，摇头轻笑。
　　这小子哟，倒也真是聪明。
　　陆淮舟回了班上，谁知，晚自习的时候和姜晚吵了一架。
　　所以，又去了元校长办公室下棋，陆淮舟成绩好，元校长也不担心，这下有机会一雪前耻，他自然高兴。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元校长赢了好几局。
　　因为陆淮舟，压根儿就不在状态。
　　情况比下午的时候还要糟糕。
　　今天下了晚自习，回家路上，姜晚听陆淮舟说了和元校长下棋的事儿。
　　她倒是挺乐呵的：“哈哈哈，没想到元校长也怪可爱的，他竟然让你给他放水。”
　　陆淮舟见身旁的人一直在咯咯咯的笑，无声的叹了口气，小企鹅笑点也是真低。
　　还挺好哄。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严肃的事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身侧不远处的小姑娘。
　　姜晚也止了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陆淮舟语调散漫，眼神如炬，直勾勾地瞧着她：“我是北极熊？咱们谁也别搭理谁？”
　　他声音有些冷，像是还在生气。
　　翻旧账了。
　　姜晚觉得昨天自己那话确实说得有些重了，谁也别搭理谁，换句话说就是绝交。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搭在上睑处，显得楚楚可怜。
　　须臾，陆淮舟听她小声嘟囔道：“本来是你先气我的。”
　　“而且你长这么大一块儿，看着就像熊啊。”虽然陆淮舟不胖，但相比于她来说，就算是壮了，还高，说他是熊也不是没根据。
　　陆淮舟见她一副委屈又乖巧的模样，瞬间，心里的某个屏障像是化了般，一阵阵的，揪着疼。
　　他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北极熊不行。”
　　“打个商量南极熊怎么样？”他哄着她。
　　姜晚愣了一下，这才抬眸看他。
　　忽而，她又骑上自行车，没忍住，对着前方咯咯咯的笑：“陆淮舟你盲你无知，南极哪里有熊啊。”
　　听见她的笑声，陆淮舟眼底浮现笑意，急忙追上去。
　　“对对对，我是盲。肯定没你清楚，毕竟你是南极本地人嘛。”
　　“是吧，小企鹅。”
　　“南极熊，你给我好好说话。”
　　“诶，小企鹅，那你知道南极有狼吗？”


第19章 她想爸爸了
　　周五早上，沈欢一踏进教室，就拿着手机大声说到：“你们看新闻了吗？临市那个爆炸事件？”
　　许健康附和道：“昨天晚上回去，我听我爸说了，听说牺牲了很多xiaofangyuan。”
　　“真是太可惜了。”
　　尚谦是住校生，手机早就上交了，听见他俩这样说，急忙站起身去看沈欢的手机。
　　姜晚刚打开书，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一大早，她听见很多同学都在谈论这事儿，她也看见新闻了。
　　不过，她没有参与讨论，抿了抿唇，继续低头看书。
　　许健康是很善良的人，心特软，一个人又坐在位置上感叹：“唉他们的家人该怎么办啊？”
　　陆淮舟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这句话，他脚步微顿，往姜晚的方向看了眼。
　　教室里大家讨论得火热，但她却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看书，头埋得很低，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陆淮舟拍了下许健康的脑袋：“安静点儿，马上上课了。”
　　许健康觉得自己被打得莫名其妙，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只好闭上嘴，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
　　唐柠见姜晚情绪有些低落，凑过去问到：“姜姜，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想你爸爸了？”
　　“我没事儿。”姜晚笑着摇了摇头，她神色有些不自然，连笑容都不似之前好看了。
　　虽然唐柠不太放心，但她也知道姜晚是个好强的人，而且内心很敏感，所以她也就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转着笔背英语单词。
　　一整天，学校里，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在谈论田津爆炸的新闻。
　　吃过晚饭，姜晚没和唐柠一块儿回教室，而是去了操场。
　　她想一个人走走。
　　其实唐柠猜得没错，她就是想爸爸了。
　　陆淮舟吃过晚饭，从食堂出来，就看见姜晚一个人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他停下脚步，眼睛微眯了眯。
　　“舟哥，看什么呢？”许健康好奇地凑过来，顺着陆淮舟看的方向看去。
　　“哎哟，那不是姜姜吗？她一个人去操场干什么？”
　　许健康这话刚说完，就被沈欢揽住肩膀，“那个舟哥，我和阿康有点事儿先回教室了啊。”
　　“我们有什么”许健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欢捂住了嘴巴。
　　沈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个傻子啊，怎么考进一班的？”
　　舟哥明显就是想去找姜姜。
　　许健康：“”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淮舟没搭理他俩，他目光微沉，迈开修长的腿，朝姜晚的方向走去。
　　此刻，姜晚坐在一棵大树下的花坛边，双眼无神地看着足球场，看着看着，眼眶湿了。
　　她胡乱地擦了下眼睛，低着头。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靠近，熟悉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你还喜欢看踢足球呢？”
　　少年语调慵懒，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姜晚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陆淮舟。只见他眼里噙着笑，眉眼温柔。
　　她的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水光，陆淮舟知道，这小姑娘刚才肯定是哭了。
　　思及此，他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有些疼。
　　忽而，他半蹲在她面前，修长的腿屈着。
　　这次终于换他仰头看着她。
　　也不知陆淮舟哪里来的兴致，冲着她挑眉：“想不想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
　　姜晚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他怎么突然提起他父亲了？
　　不过，班里人对陆淮舟的父亲都挺感兴趣的，但是他从来没主动说过。
　　她微低下头，低声道：“想。”还带着点儿鼻音。
　　“你应该听沈欢他们说过，我家挺有钱的。”
　　“他们说得没错，因为我爸是跨国企业的老总，他的生意做得很宽泛，各种买卖都有涉及。”
　　“曾经还被商业对手买杀手刺杀过，这一点儿都不夸张。”
　　陆淮舟语气淡然地说着，却根本不像是在说自己家的事儿，就像在叙述一个新闻报道似的。
　　“杀手？刺杀？”姜晚觉得有些震惊，原来电影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商业竞争也会有人下黑手，太可怕了。
　　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那你爸爸没事儿吧？”
　　陆淮舟见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他轻勾了下唇：“没死，他的命大着呢。”
　　“不过，虽然他在商业上是有些能耐，但我总觉得，我有没有他这个父亲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姜晚眉头紧锁，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这世上，有一些的人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了，连父爱都是一种奢求。
　　陆淮舟轻声叹了口气：“我爸一年就回家几次，一年到头我也见不着他几回，没什么感情。而且啊，他对我还特严厉。”
　　“哦，还有我妈，你们都知道她是个物理学教授，但是你们不知道，她可是个科研狂人。每天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在实验室，回家了也呆在书房。”
　　“这俩人，对我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
　　“我还记得我上幼儿园那会儿，有一次，我爸不在家，我妈在书房。我自己倒了杯开水，不小心打翻了，那开水直接将我前胸的皮烫掉了一大块儿。”
　　“我哭了好一阵，她才从书房出来。”
　　姜晚听见他这样说，视线不住地往他胸前瞄去，“那你留疤了吗？”
　　听着陆淮舟这样说，总感觉他的童年好悲惨，父母都只顾自己的事情，多可怜的孩子啊。
　　陆淮舟听见她问，俊眉微挑，嘴角勾着懒懒的笑：“要不你看看？”
　　说着，他便站起身，作势要掀开自己的校服。
　　因为是夏季，大家穿得都是夏季校服T恤，见少年捏着衣服下摆就要往上掀，姜晚立马就红了脸。
　　“我不看，我不感兴趣。”
　　说着，她还不好意思地捂住了眼睛。
　　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原本说的是不开心的事，但陆淮舟的心情却跟着好了起来。
　　他低声笑着，认真地看着她：“现在该你了，小企鹅，说说你的故事。”
　　姜晚微怔，她缓缓将手放下，眼帘下垂，盯着地面。
　　没说话。
　　陆淮舟却一直站在她旁边，很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她说到：“我爸爸是名消防员，在我十岁的时候，牺牲了。”
　　她的语气沉重，声音有些沙哑。


第20章 整整四个月没说过一句话
　　她软软的声音，蓦然勾起了陆淮舟的回忆。
　　他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姜晚的情形。
　　那年暑假，中考结束，外公生了场大病，陆淮舟一直在医院悉心照顾，后来外公出院，他不放心，决定跟着老爷子回去住段时间。
　　外公秦魏退休前是医院中医科的老中医，医术精湛，至少在小片区范围里，很多人都是认识他的。
　　从医几十年，老爷子生活节俭，为人温和有趣，许多年轻人和孩子都喜欢和他交流。
　　那天下午，天气炎热，陆淮舟搀着外公从出租车上下来，刚走进小区门口，就遇见了一对母女。
　　是姜晚和她妈妈周凌意。
　　周凌意四十岁左右，虽然岁月不饶人，她平时也不打扮，但她骨相长得极好，五官小巧，气质温柔，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很明显，她身旁的姜晚，也继承了妈妈的所有优点。虽然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但皮肤又白又嫩，鼻梁高挺，那双眼睛大大的，泛着水光。
　　正是青春冲动的年纪，陆淮舟无法否认，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长相，完全长在了他的心坎儿上。
　　有些挪不开眼。
　　姜晚将手里的保温饭盒递到秦魏面前：“秦爷爷，这是我用梨、冰糖、还有银耳熬的汤，您拿回去喝点儿。”
　　“如果您喝了觉得不错，我再给您熬。”
　　说着，她又举起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还有这些水果，您每天得补充些维生素。”
　　秦魏笑着低下头，看向姜晚：“谢谢姜姜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这个汤我可以拿着，但是这些水果，你们留着吃吧，我们家里有。”
　　一旁的周凌意开口：“秦老师，您就收下吧，这是姜姜的心意。”
　　这个小区的人，一直都很关照她们母女，平时她上班忙，叔叔婶婶们也经常让姜姜去家里吃饭，楼上楼下，给他们送东西，修水管，搬水
　　秦魏是医院的中医科主任，在院里能说上些话，在医院的时候，也帮周凌意争取到了很多福利和机会。
　　虽然，他们都只是邻居。
　　但自从姜姜的爸爸牺牲后，大家好像都是心照不宣的，默默地照顾着她们母女。
　　秦魏也不拒绝了，给陆淮舟使了个眼色：“你小子还愣着干嘛？接着啊，人姜姜一个小姑娘，这么举着肯定累。”
　　陆淮舟面色无波，接过她手上那个粉色的保温饭盒，他看了眼小姑娘的脸蛋儿，被晒得有些红了。
　　此时，却见这小姑娘也正看着她。
　　她双眸澄澈无瑕，却看得他莫名有些紧张。
　　陆淮舟有些想爆粗。艹，你特么就这点儿出息。
　　“你好，我叫姜晚。”她的声音软软的，有些脆，在炎热的夏季，勾起了一丝凉风，吹进陆淮舟的心里，很舒服。
　　他愣了一下，不疾不徐的说到：“陆淮舟。”
　　听见他的名字，姜晚眼前一亮，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就是今年中考全市第一名陆淮舟？”
　　陆淮舟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嗯。”
　　“我是第二。”她看着他，像是连眼睛都在笑。
　　那时，陆淮舟在想，为什么她这么喜欢笑？为什么她笑起来和别人不一样？真好看。
　　她看起来像个小傻子。
　　但却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傻子，这是陆淮舟对姜晚的第一印象。
　　陆淮舟手里提着水果和保温饭盒，另一只手搀着老爷子上楼。
　　外公忽然叹了口气，在空旷的楼道里产生了小小的回音。
　　“唉，这小姑娘是越来越懂事了。不过也是怪让人心疼的。”
　　“对了，你不是决定要读七中吗？姜姜也报的七中，说不定你俩还是一个重点班。”
　　“你可别欺负人小姑娘啊。”
　　听见外公这样说，陆淮舟轻嗤了声儿，“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成天欺负小姑娘的人？”
　　“没那闲工夫。”
　　秦魏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姜姜这孩子听话又乖巧，她爸爸是消防员，在她十岁的时候就牺牲了。”
　　“她爸爸去世的那年，那孩子整整四个月都没说过一句话，没去上学，瘦成了皮包骨。”
　　“你别看她现在那么活泼爱笑，但是那个时候，真的都把我们吓惨了，以为姜姜这辈子都不会说话了。”
　　“隔壁花婶儿说看着孩子那个样子，她都偷偷哭了好几次。”
　　听见外公的话，陆淮舟脚步一顿。他神情有些错愕。
　　“真的？”他喃喃地问出声，有些不敢相信，刚才看见的那个，笑得像傻子的小姑娘，竟然有那样的过去。
　　还有，她的爸爸
　　刚才的笑容，明明那样明媚。
　　“臭小子，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这事儿，你千万不能拿到外面去说。”
　　秦魏严肃地警告道：“姜姜特别介意她爸爸牺牲这件事，这几年来，也不准大家提起。就连她学校的很多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
　　“凌意说，孩子是不想大家用不一样的眼光来看她，不想让别人一直提醒她，她爸爸是英雄是烈士，不想让大家间接告诉她，她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了。”
　　陆淮舟没说话，直到进了屋，他也什么都没说。
　　他将刚才姜晚递给他的保温饭盒打开，一股甜香味扑鼻，梨的残渣被捞除了，只剩下熬烂了的银耳。还冒着烟儿。
　　可见，她熬了很久。
　　老爷子喝了些，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陆淮舟回了房间，他本来是准备关闭窗户开空调的，谁知刚拉开窗帘，就看见对面那栋楼，同样的位置
　　姜晚正在擦窗户，估计是在大扫除。
　　她戴着顶用纸叠的小帽子，似乎没看见他，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认真做着手里的事儿。
　　可能是因为个子矮的原因，她拼了命的伸长了手去擦上头的灰尘，又跳了两下。
　　后来，许是实在擦不到，她放弃了。
　　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陆淮舟知道，一定很傻。
　　此刻的他有些震惊自己的行为，低声骂了句“艹”，看个擦玻璃都能看这么久，有病吧你。
　　陆淮舟拉上窗帘，背靠着窗户。
　　他想，真是个勤劳认真的好孩子，虽然看着有些傻。
　　这是陆淮舟对姜晚的第二印象。


第21章 一心向阳
　　陆淮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姜晚这会儿正低着头，竟然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
　　她似乎没了刚才那种低落、悲伤的情绪，刻意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绪，强颜欢笑。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厉害了。跟男生们玩儿弾玻璃珠子，和女生玩儿沙包，我都特别在行。”
　　她咧开嘴笑着，陆淮舟却觉得这样的她并不真实。
　　这笑，他看着有些刺眼。他宁愿她不笑。
　　陆淮舟忽的站起身，勾唇笑道：“就你这样还厉害呢？也没见你考个第一。”
　　姜晚：“”
　　“陆淮舟，你每天不嘲讽我你就不舒服是不是？”她生气的鼓着腮帮子，愤愤地盯着他，这人就是无赖，总是欺负她。
　　眼前的少年轻轻的应了声儿：“嗯。”
　　他笑得慵懒，看见小姑娘生气的模样，总觉得这样就顺眼多了。
　　他的小企鹅，不应该伪装自己，她也不擅长伪装自己，他希望她该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就哭。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她身旁。
　　听见陆淮舟的回答，再看着他那副欠扁的样子，姜晚伸出手就要打他。
　　陆淮舟跑得快，她在后面追。
　　他跑跑停停，故意等着她。
　　谁知她体力差，腿也短，总是追不上。这会儿，正弯着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
　　陆淮舟悠哉悠哉地踱步到她跟前，“你这身体素质，怎么参加体能测试啊？一圈儿都跑不下来。”
　　每年都有体能测试，高三的体能测试最为重要，也更严格。
　　听见陆淮舟这样说，姜晚脑袋一懵，对哦，这学期有体能测试，她要是过不了的话，那就完了！
　　姜晚耷拉着眼皮子，苦着脸，那可咋办啊？
　　陆淮舟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他上前走了步，微弯下腰，嗓音低沉磁性：“咱们商量一下，你喊我声哥哥，我就陪你练练。怎么样？”
　　姜晚闻言，挥着拳头去打他。
　　陆淮舟真是不要脸，明明也就比她大了三个月而已，却整天就想着当哥哥。
　　就跟街边的小无赖似的。
　　少年熟练地躲过她的攻击，她有什么“招式”他似乎早就烂熟于心了，瞬间，捏住她的手腕，垂眸，看着她那握紧的小拳头。
　　她的手又白又嫩，虽然只是握着手腕，却也是软软的。
　　触感极好。
　　须臾，陆淮舟薄唇微启，声音有些哑：“乖，把手张开。”
　　“干嘛？”姜晚凶巴巴地问，但因为自己的手被他擒住，只得乖乖张开手指。
　　她以为陆淮舟要搞什么恶作剧，谁知
　　少年从兜里拿了颗糖，放在了她的手心儿。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你给我糖干什么？”姜晚眨了眨眼，脸有些红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又温柔。
　　陆淮舟帅气地挑了下眉，轻笑了声，难掩那股子匪气：“别人给的，我不吃糖，扔了浪费，给你了，别谢我。”
　　少年说完，慵懒地单手插兜，往教室走去。
　　姜晚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手心里的糖。骗人。
　　你要是不喜欢吃，别人给你你就拒绝了，还能收着？骗子。
　　她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幅度，刚才那些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心里一股暖意逐渐化开，变得有些甜。
　　明明，她都还没吃糖。
　　姜晚小跑着追上去，又拆开糖纸，放进嘴里，嘟囔道：“你别以为给我一颗糖我就原谅你刚才嘲讽我的事了。”
　　“那你就记着。”陆淮舟侧眸看着她，他下颌线条分明，鼻梁高挺，眉眼英俊，说不出的好看。
　　姜晚急忙收回视线。
　　这时，班主任黄飞宏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了来。
　　“姜晚，你来趟办公室，把这次考试的生物答题卡发下去。”姜晚是生物课代表。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姜晚说：“好。”，又冲着旁边的陆淮舟哼了声，以示自己对他的不悦。
　　然后就跟着黄师傅走了。
　　陆淮舟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上扬，她怎么这么好欺负，又这么好哄？
　　还这么的可爱。
　　办公室里。
　　黄飞宏将生物答题卡递给姜晚，笑着表扬她道：“选择题的成绩还没出来，不过填空和大题都改完了，你和陆淮舟都是满分。”
　　“你的选择题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姜晚想了一下，点点头：“之前对了您给的答案，是全对的。我这次理综可能就物理考得不太好。”
　　物理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弱点，被陆淮舟压得死死的。
　　黄飞宏鼓励她道：“没事儿，咱们不急于一时求成，慢慢来，还有时间。”
　　“你现在的成绩，全市前五估计没什么问题，但是想要稳住第二，还得在数学上下点儿功夫。”
　　姜晚抱着一叠答题卡，笑着点头：“嗯，我会加油的。”
　　黄飞宏和老师一样，是很喜欢姜晚，因为这孩子脚踏实地，懂事又正能量。
　　还有就是，她总是能笑着面对生活。
　　即使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思及此，黄飞宏扫了眼自己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个苹果，是他从家里带来的。
　　他拿起那苹果，递给姜晚：“来，吃个苹果。”
　　姜晚有些不好意思，摆手拒绝：“您留着吃吧，我那个无功不受禄。”
　　黄飞宏扬了扬下巴，看向她手里的生物答题卡：“怎么叫无功不受禄呢？你不是我的科代表吗？”
　　这时，后面桌的化学徐老师开了腔：“姜晚，你们黄老师给你你就拿着吧。我顺便也表扬你一下，这次化学也考得不错啊。”
　　姜晚没再推辞，接过黄师傅手上的红苹果，说了声谢谢，就回了教室。
　　黄飞宏坐在办公椅上，突然想起两年前刚开学的时候，夏主任跟他说的话。
　　“黄老师，你们的班姜晚是烈士之后，她父亲牺牲后，这孩子受过心理创伤，你平时得注意点儿。”
　　“还有啊，她妈妈专门打过电话来，这件事，就你我两个人知晓，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平时在姜晚面前，咱们就装作不知道。”
　　“这孩子是个好苗子，聪明努力，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多注意些，这才对得起她那位英雄父亲啊。”
　　黄飞宏当了十几年的老师，带过很多学生。
　　他知道，姜晚其实不需要老师的刻意关注，因为
　　那孩子，有自己的目标。
　　有她自己想要追逐的东西。
　　所以，她会一直努力上进，一心向阳。


第22章 不影响你考清华
　　高三周六是要上课的，星期天放假。
　　周六早上，唐柠一边假装背着课，一边侧过头问姜晚：“宋景砚给你那电影票，你打算和谁一起去看啊？”
　　姜晚蹙眉，看着桌上的数学卷子，苦着脸道：“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去看电影啊。”
　　她数学就考了130，物理考得也不好，虽然语和生物还是第一，但是数学和物理这两门拉分最大的科目考得最差。
　　二班顾沉的数学考了145，光是数学，就拉了她15分。
　　所以，她这次考了年级第三。
　　唉姜晚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侧眸，往陆淮舟的方向看了眼。咬了咬牙，这都怪他。
　　考数学那天要不是和他闹别扭，她也不至于发挥得这么差。如果发挥正常，至少也得多考几分吧。
　　多几分也好啊。
　　而陆淮舟呢，人压根儿就没受什么影响，数学考了149，据说老师没给他满分的原因是害怕他骄傲。
　　人还是稳稳当当的年级第一，甩第二名三十多分。
　　关键是，陆淮舟这次语也考得很好，作竟然59分！
　　老师还问他要不要参加作比赛，简直不可思议！
　　明明是两个人闹别扭，她考得差，他却考得更好了，你说这气不气人？
　　唐柠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她：“你就一次没考好，不至于吧，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不影响你考清华。”
　　往年，七中至少能考十几个清华，姜晚现在这成绩上清华是没问题的。
　　姜晚抄着数学错题，没抬头，嘟囔道：“谁说我要考清华的。”
　　唐柠闻言，坐直了身子，“那你想考什么学校？”
　　姜晚：“暂时保密。”
　　沈欢这次发挥得不错，考了年级第187名，在班里算是中等偏下的名次。
　　下课后，他拿着自己的语卷子，边欣赏边说到：“瞧小爷这字儿，要放在以前，绝对就是一大豪。”
　　“果然，小爷我也是有实力的人，考试算个球，哈哈哈”
　　甄帅轻嗤了声，拍了下他的肩膀：“欢欢，你不是说你数学和物理蒙对了好几个选择题吗？考试前还拜了舟哥来着。”
　　沈欢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哥们儿，这个运气也是眷顾有准备的人，语课白上了？”
　　甄帅摇了摇头，“算了，你继续自欺欺人。”
　　“不是，你一个全班倒数第三，你还好意思说我？”沈欢不服气，幼稚地挥了挥手里的卷子。
　　甄帅：“说得你好像没考过倒数似的。”
　　沈欢：“”
　　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好汉不提当年勇！
　　尚谦这次发挥得还是很稳定，年级第八。这会儿，他拿出化学错题本，准备将错题整理一下。
　　最后一道有机化学题错了两个空，这分是不应该丢的。
　　尚谦又在今日化学复习项目上添了一项：练习有机化学题。
　　这时，门口的同学喊他出去，说是有人找。
　　尚谦拧了下眉，将手里的笔放下，出去的时候脑子里还想着刚才那题。
　　刚踏出教室门，就见面前的人对着自己深深鞠了个躬，并说到：“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
　　尚谦：？
　　哪里来的傻b。
　　待那人抬起头来，他才看清楚，是郭嘉强。
　　郭嘉强笑得傻傻的，露出几颗洁白的大牙，像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
　　看着他笑，尚谦有些慌：“你、你别这样，正常一点。”
　　郭嘉强这才憨憨地说到：“我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虽然就看了你那笔记一周不到吧，但在班里进步了6名。”
　　说着，他便对着尚谦比出一个六六六的手势。
　　“我下次月考，考进班上前三十，是很有希望的。”郭嘉强嗓门儿也大，这一说，引得路过的同学都看着他们。
　　唐柠偷偷往外偷瞄，生怕这人又动手，而且吧，她总觉得莫名有些怪异！你说俩男生，突然走那么近干什么？郭嘉强怎么经常来找尚谦？
　　难道是打出感情了？
　　呸呸呸。
　　唐柠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尚谦可是她的，有郭嘉强什么事儿。
　　尚谦听见郭嘉强这样说，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有进步就好，那我把其他科的笔记拿给你，你不懂的就来问。”
　　“关于基础知识，还是要多背，特别是英语和语，得靠日常积累。”
　　郭嘉强连连点头，忽而，又对着尚谦鞠了个躬：“谢谢大哥。”
　　他的声音很大，吓得尚谦往后退了一步，“呃，没、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郭嘉强心情极好的走了。
　　有同学拍着尚谦的肩膀，调侃他道：“你人缘还真好，连八班的郭嘉强都喊你大哥。”
　　尚谦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没说话。
　　陆淮舟睡了一早上。
　　课间操结束后，沈欢抱着几瓶饮料进来，分给了玩的好的几个人。
　　包括姜晚。
　　“来，姜姜，喝瓶脉动，随时脉动回来。”沈欢将手里的脉动放在姜晚桌上。
　　“谢谢。”姜晚刚好也渴了，正准备拿起来喝，又听沈欢说到：“不用谢我，这是舟哥请的。”
　　一班家世好的同学多，大家也从不吝啬，经常请班里人喝饮料或者请吃饭。
　　姜晚拿着饮料的手一顿，忽而又递给沈欢：“那我不喝了。”
　　“咋、咋滴了？你俩又吵架了？夫妻间哪有隔夜的仇啊，床头吵架床尾”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姜晚正瞪着自己，沈欢只好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那你自己还给他，我可不敢。”
　　坐在后排的陆淮舟早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蹙了下眉，就见姜晚将那瓶脉动放在了他桌上。
　　少年清隽的脸上平淡没什么表情，眼帘垂着，看不出情绪。
　　他又怎么惹到这小祖宗了？
　　“我不想喝饮料，谢谢。”姜晚说完，就大步回了自己座位，埋头看书。
　　越客气越有问题。
　　陆淮舟眉头轻挑了下，他看向沈欢：“你是不是惹她了？”
　　沈欢那叫一个冤枉啊：“舟哥，人家摆明了是在跟你发脾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姜姜的关系好着呢。”
　　话音刚落，沈欢就挨了一脚。
　　陆淮舟踹的。
　　这时，许健康接了水回来，见陆淮舟已经醒了，他笑着道：“舟哥，你看成绩单了吗？”
　　“你是第一，没什么悬念，甩第二名顾沉三十多分呢。”
　　陆淮舟眼睛微眯了下，俊眉微蹙，顾沉考了第二？


第23章 我就爱看他俩吵架
　　“成绩单。”陆淮舟语气淡淡的，沈欢动作麻利地从自己课桌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我这儿还留着一张呢。”说完，他又将那纸展平，只是那张成绩单已经被蹂躏得不像样了。
　　不仅皱巴巴的，缺了个角，而且上面还有油渍。
　　许健康咦了一声，“欢欢，你这也太不讲究了。这都可以拿回去炒咸菜了。”
　　沈欢挠了挠头发，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舟哥，你将就着看。”
　　陆淮舟有些嫌弃地只看了一眼，便将姜晚的各科成绩全部记住了。
　　这时，旁边的许健康说到：“我听说顾沉考了690，姜姜只比他低了两分，光是数学就被顾沉拉了15分。”
　　陆淮舟没说话，这时，上课铃响了。
　　刚好是数学课。
　　一班的数学老师是位年轻的女老师，姓陈，名校博士学历，一毕业就来了七中，校方也是非常器重她的。
　　否则，也不会刚来就让她带重点班。
　　陈老师上课的时候挺严肃，不像物理老师那样幽默，不过她的效率很高，讲课的时候思路清晰，就是看着挺凶。
　　这堂数学课下来，姜晚也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毕竟，她数学考得不好。
　　但是陈老师也没批评她，只是让她晚自习的时候到办公室去。
　　下课后，姜晚在看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她考试的时候没做出来，这题太难了。
　　孟子阳正趴在桌上睡觉，背部就被人拍了下，他皱着眉抬头，见陆淮舟朝他挥了下手。孟子阳立马反应过来，起身给他让了位置。
　　陆淮舟长腿一屈，坐在姜晚前面，看着她。
　　姜晚听到动静，抬眸看了一眼，又当没看见他似的继续做题。
　　陆淮舟见她摆明了不想搭理自己，这才无奈开口道：“这次数学题有难度，你数学本来就弱，130也算是不错了。”
　　姜晚：“”你一个考满分的人跟我说130不错了？傻子才会信。
　　不过，这次的数学题的确偏难，尚谦那种平时能考140的人，这次也才考了131。题考得难，对数学差生和优秀到变态的人来说是没什么影响的。
　　但对于成绩中等或者普通优秀的人来说，的确是会被拉开差距。很容易翻车。
　　陆淮舟不擅长哄人。
　　见眼前的人还是不说话，他身子前倾，又往她跟前凑了凑，耐着性子：“你这数学有进步空间，总比没进步空间的好。”
　　姜晚拧眉，这话她怎么听着怪别扭的。
　　他是在炫耀吗？
　　满分的确没什么进步空间。
　　姜晚越想越郁闷，她捏起卷子的一角，哗啦一声，将卷子翻过来，谁知卷子的边不小心划到了陆淮舟的下巴。
　　没有折过的卷子边本就有些锋利。
　　“嘶”陆淮舟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姜晚抬头看他。
　　只见少年白皙的下颌角处，被刮出一条淡淡的红印。红色与他那极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倒不觉得突兀，反而给他添上一抹野性。
　　有那么一瞬间，姜晚突然有点想看陆淮舟打架的样子，特别是脸上挂彩的模样。
　　那样的陆淮舟，想来一定很有男人味？
　　啊呸。
　　姜晚摇了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正常的想法。清醒一点，学习最重要。
　　“是你自己靠太近，不能怪我。”说完，她跟没事人似的，低着头。
　　眼前的数学题也写不下去了，但她现在并不想搭理他。
　　陆淮舟眉头微蹙了下，“数学没考好，下次考好就行，跟我闹什么？”
　　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今天已经把一天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要换成别人，他可真没这闲工夫。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姜晚心里的小火苗就蹭蹭蹭的越蹿越高。
　　“啪”的一下，她将手里的笔拍在桌上，跟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要不是你那天跟我摆脸色，我至少还能多考几分。”
　　“就算我数学差，你也不用这么拐着弯儿来嘲讽我吧？”
　　“对对对，咱们全校就你最聪明，你每次都能考好，你了不起，你最棒行了吧？”
　　“别总在我眼前晃悠打扰我学习”
　　站在最后一排的三个人，沈欢、许健康还有孟子阳，目瞪口呆的看着姜晚。
　　“我去，姜姜牛逼啊，咱们班也就她敢这样怼舟哥吧？”沈欢一只手搭在孟子阳的肩膀上，缩了缩脖子。
　　“我就爱看他俩吵架。”
　　许健康捂着嘴咳嗽了声，小声嘀咕道：“其实我有时候也想这么怼舟哥来着，但我不敢。”
　　沈欢拍了下他后脑勺，“就你这熊样儿，又不经打，最好就是想想。”
　　陆淮舟被小姑娘一阵怼，脸色越发难看。墨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停下来。
　　姜晚见他不说话了，突然觉得有些囧，这时，陆淮舟突然拿起她手边的卷子，直接指着最后一道数学题：“这道题现在会做吗？”
　　她的水平他再清楚不过，这题就算在她脑袋清醒的状态下，大概率也是做不出来的。
　　姜晚嘴硬：“能！”眼睛都没眨一下。
　　陆淮舟垂眸，扫了眼她的草稿纸，姜晚顿时心虚，将卷子抢了回来。
　　“反正跟你没关系。”
　　“就算不会也不问你。”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讲这种话，明明好像陆淮舟也没说要给她讲题。
　　陆淮舟闻言，轻勾了下唇，嗓音好听有磁性：“草稿纸上的思路是错的。”说着，他就拿起了桌上的笔。
　　先在卷子上标了几个题干重要信息，然后帮着她分析。
　　全当没听见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自己是错的，晚自习的时候我可以去问陈老师，不用你给我讲。”姜晚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骨节分明，白皙好看。
　　她又别开视线。
　　陆淮舟掀开眼皮子看她，语气无奈：“是我求着你要给你讲，行了吧？”找什么陈老师，他讲得不好吗？
　　姜晚这才看向他的脸，少年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淡然慵懒的模样，只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上翘，明亮深邃，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无法自拔。
　　一刹那，她气消了。
　　少年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即使平淡无波，说着最为枯燥的解题步骤，却也是格外好听。
　　忽而，他说：“小企鹅，要不要补数学和物理？”


第24章 明天请你看电影
　　他嗓音沉沉的，有些低。
　　却听得姜晚心跳有些加速了，陆淮舟的意思是帮她补数学和物理？
　　可是，她脑子没他聪明，反应也没他快，如果让陆淮舟给她补的话，她可就直接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在他面前了。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心思总是很难猜。也总是会在意一丁点的细节，然后把它扩大化。
　　少女的心思就更单纯了。
　　就是不想让喜欢的人看见自己不好的一面，想要在他面前闪闪发光，只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优点。
　　“不要。”姜晚冷漠的拒绝，又催促道：“你快点讲，要上课了。”
　　陆淮舟：“”
　　还挺会使唤人。
　　晚自习的时候，姜晚去了办公室找陈老师。
　　陈老师拿了张卷子给她：“你的基础知识点是掌握了，现在得抓难题，这套卷子是我参考以往高考题出的，这些题都有些难度。”
　　“但是只要掌握了思路，以后再做这种类型的题，就没问题了。”
　　数学和物理，本就是锻炼人的理性思维的。
　　“遇上不会的，还是硬着头皮写，能写到哪个步骤就写到哪个步骤。如果实在不会可以问问陆淮舟或者来问我。”
　　姜晚：“”让她去问陆淮舟，唉，算了吧。
　　“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了。”说着，她拿着卷子往班里走。
　　回教室的路上，姜晚遇见两个从办公室出去的女生，正低声说着话：“最近新上了部很好看的电影，叫回家，听说很好看。”
　　“那咱们就去看吧。我都好久没去过电影院了。”
　　两个女生的声音逐渐远去，姜晚想了想，宋景砚给她的电影票好像就是刚才她们说的那个。
　　时间是星期天晚上。
　　姜晚回到教室，旁边的唐柠正咬着笔杆子思考英语题。
　　“咱们明天晚上去看电影吧。我请。”
　　唐柠闻言，却是破天荒的摇了摇头：“我都和尚谦约好了，明天跟他一块儿在教室学习。”
　　“你可别来诱惑我啊，千万不要做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姜晚：“你妈妈以前骂了你那么多次，合着还抵不过尚谦一句话，啧啧为爱疯狂的女人啊，你可真可怕。”
　　唐柠不以为意，挑了下眉：“我这就叫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话说回来，你其实可以和陆淮舟一块儿去看的。”
　　“你俩看完之后就可以直接回家，反正住一个小区。再说，你俩又不是没一起去看过。”
　　姜晚没说话。
　　是的，她以前和陆淮舟一起去看过电影，但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不过那次原本是大家约好了一块儿去看，结果一个个的都放她鸽子，就剩下她和陆淮舟了。
　　那次挺尴尬的。
　　姜晚拿出数学卷子，算了，她还是待在家里学习吧，高三生没有资格看电影！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有两个同学找姜晚问了道生物题，也有同学去找尚谦问数学。
　　班里的学习氛围非常好，就连陆淮舟都没睡觉。
　　许健康见陆淮舟拿着笔在写什么，还时不时的翻翻书和卷子，这种状态都持续一天了，他好奇地凑过去问：“舟哥，你干嘛呢？”
　　陆淮舟眼皮都没抬一下：“写作业。”
　　“啊？”许健康眉头紧皱。舟哥你怕不是在唬我，你明明是在写笔记。
　　甄帅是姜晚他们这个学习小组的，这次考得差，班里倒数第三。
　　姜晚正在做陈老师给她出的数学题，身后的甄帅拍了下她的肩膀：“姜姜，给我讲讲英语呗。”
　　“这个什么过去完成时，还有这个从句，我完全搞不懂。”甄帅的英语很差，平时也就勉强及格，但在一班这样的重点班里，那就属于差生。
　　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被突然打断了思路，姜晚也不恼，转过身去，耐心给他讲。
　　平时，班里成绩好的同学给成绩不好的同学讲题，似乎无论在哪个学校，这都是被大家默许了的规律。
　　大多数优生也都会很有耐心，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大抵就是如此。
　　这时，陆淮舟却突然站起身，走到两人跟前：“我给他讲，你忙你的。”
　　姜晚抬头，杏眼睁得大大的看他，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而甄帅，更是受宠若惊。
　　妈呀，是他产生幻觉了吗？舟哥可从来没主动给谁讲过题呢，不对，应该是除了姜姜以外，没人有这待遇。
　　甄帅暗搓搓的拧了下自己的大腿，有点痛，是真的。
　　“你、你怎么突然”
　　“别浪费时间。”陆淮舟打断了姜晚想要询问的话，又直接拿过她手上的笔，开始给人讲题。
　　姜晚慢悠悠地转过身去，又不放心的转过头来看了眼。
　　她看见平日里那个挺狂的甄帅，在班里吆五喝六，像个社会人的甄帅，这会儿正缩着脖子，一边听陆淮舟讲语法，一边乖巧的点头。
　　姜晚揉了揉眼睛，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身后传来少年那流利的口语声，姜晚继续做着数学题。很快，一道题就解开了，她抿唇笑了一下。
　　不知是因为解题的喜悦感，还是因为其他的。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陆淮舟依旧比姜晚先出教室。不过，他出去的时候，扔了个笔记本在她桌上。
　　姜晚愣了愣，翻开一看，第一页写着：数学难题攻略
　　她大致浏览了一下，都是些常考题的解题思路。
　　许健康看见姜晚手里拿的东西，眼前一亮：“我说舟哥忙活一天是在干嘛呢，原来是给你的。”
　　姜晚眉头动了动，他整理了一天？可是，她明明都说，不让他给她补的。
　　这个人呐。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将笔记本放进书包，小跑着出了教室。
　　陆淮舟站在暗处，见她跑着出来，不禁沉声提醒道：“又没人追你，跑什么？”
　　姜晚这次破天荒的没跟他斗嘴。
　　夜色下，她浅浅的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声音软软的，传入他的耳中：“陆淮舟，你帮我补数学和物理吧。”
　　少年脚步一顿，嘴角轻勾了下，眸光沉了沉。
　　她听见他说：“好。”
　　“当然，我也不占你便宜。作为回报，明天请你看电影。”


第25章 你别离我太远
　　星期天早上，周凌意正在做早饭，就见姜晚已经起来了。
　　见她起这么早，周凌意将煎好的鸡蛋装进盘子里，问到：“姜姜，你今天要去图书馆吗？”
　　姜晚学习很用功，平时周末也经常去图书馆学习。
　　“今天不去了。”姜晚顺手拿了根油条，很满足地咬了一大口。
　　周凌意取下围裙，又擦了下手，温柔的说到：“嗯，在家休息也好，就算到高三了，也别太有压力。”
　　对于一个普通的单身母亲来说，她只希望她的姜姜能开心的活着，只要她不学坏，什么都可以由着她。
　　“唉哟，我上班时间来不及了，你把这煎蛋吃了，中午可以在外面的馆子里吃点儿，晚上我回来做饭。”
　　“妈妈，晚上我可能会和同学在外面吃。”姜晚看着她，突然有些心虚。
　　周凌意很是开明，点了点头，让她注意安全，然后就出了门。
　　待妈妈走后，姜晚就打开电脑，搜了下最近的电影。捉妖记好像还行，有下午的场次。
　　宋景砚送给她的电影票是晚上的，如果晚上和陆淮舟一起出去的话，未免有些尴尬，再说，拿着宋景砚给的票去她总觉得怪怪的。
　　姜晚撑着脑袋，她好看的秀眉微拧，想了想，给陆淮舟发了条QQ消息：“下午四点，小区门口见。”四点半有一场，刚好看完电影就可以去吃饭。
　　与此同时，对面那栋楼的陆淮舟，这会儿正在换衣服。
　　换好一套后，他走出房门，语气平淡：“这套怎么样？”
　　秦老爷子站在门口，推了推老花镜儿，又微眯着眼睛道：“还行，你这些衣服也都差不多，不是黑色T恤就是白色T恤，也没个新意。不过，好在姜姜那丫头已经看习惯了。”
　　“应该不会嫌弃你。”
　　陆淮舟冷冷的勾了下唇，这小老头儿，事儿可真多。
　　早知道就不跟他说要去看电影的事了。
　　秦老爷子一听说陆淮舟要和姜晚去看电影，立马就乐得合不拢嘴，还让他换身好看帅气的衣服去。
　　折腾到现在。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眼珠子一转，看了眼站在侧方的陆淮舟，语重心长道：“姜姜可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对她尊重些。”
　　“别把你以前那混账的一套用在她身上。”
　　以前的陆淮舟，可不像现在这样。虽然成绩好，但依旧是个混小子，谁的话都不听。打架泡吧抽烟喝酒，哪一样都干过。
　　这两年改了不少，高三开学第一天还去网吧了呢，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就没去了。
　　不过老爷子是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也就姜姜能管得住。
　　陆淮舟显然是不耐烦了，“行了，看你的电视。我回屋安静会儿。”
　　回到房间，陆淮舟就看见了姜晚发来的消息。
　　还有沈欢发来的。
　　“舟哥，打游戏不？我等已蓄势待发。”
　　陆淮舟回了个“没空”。他将手机随意地扔在床上，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物理书，开始写了起来。
　　才动笔写了个公式，陆淮舟突然就笑了。
　　要换成两年前的自己，他都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可笑且幼稚。他对自己的学习都从来没这么上过心。
　　小企鹅，你可不能让老子失望啊。
　　爱美的女孩子心情好的时候喜欢穿裙子。
　　又或者，有一部分女生，会在喜欢的人面前穿裙子。
　　今天，姜晚上身穿了件奶白色T恤，下身是紫蓝色的格子百褶裙，她还背了个粉色的小包包。
　　她皮肤本就极好，人又长得柔美精致，这一套就衬得她更加乖巧可人。
　　姜晚刚下楼，就看见了陆淮舟。
　　少年站在楼下，只见他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无聊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眼帘微垂着，依旧是那副慵懒样儿，许是听见了动静，他恍然抬眸，看向站在楼梯处的姜晚。
　　猝不及防的对上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姜晚愣了一下，这才快速地下了最后几个楼梯。
　　“不是让你在小区门口等吗？”她率先开了口，那语气似乎还有些责备的意思。
　　陆淮舟看着眼前明媚可人的少女，不自在的收回视线，嗓子有些发紧：“不都一样吗？”
　　姜晚摸了摸鼻子，也是哦，被他这么一问，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
　　她从包里拿出太阳伞，撑开后递给陆淮舟：“拿着。”
　　陆淮舟转眸看着她，就听她小声嘟囔道：“你不会恶劣到让女孩子拿伞吧？再说你这么高，我撑伞会很难受的。”
　　他嘴角微掀了下，没说话，接过她递来的遮阳伞，伞往她的方向斜着，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小姑娘娇气得很，也总是会理直气壮的使唤他。
　　就像现在这样。
　　“你别离我太远，这伞本来就小。”姜晚又无奈的说了声，打个伞都不让人省心。
　　陆淮舟往她身侧移了两步，此刻，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他撑伞的手臂只要微微再向前一厘米，就能碰到她那白皙好看的脖颈，似乎，还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此时，少年眸中染了欲，他又极力压制住，那黑眸深沉如无尽黑夜。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好似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姜晚自顾自的往前走，忽而，她微侧眸，看向身旁的陆淮舟，见他今天竟然穿了件白色的T恤，他本就是冷白肤色，白T一穿，就显得更加温和了些，细碎的墨发垂在额上，更显温顺。
　　只是，耳尖却有些红。
　　姜晚从他的粉色包包里拿出把精致的折扇，递给他：“给你。”
　　陆淮舟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嗓子紧得发哑：“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热吗？耳尖都热红了。”她记得，上一次看见他耳朵红，他说是热的。
　　陆淮舟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又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别开视线。真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啊。
　　“我不热。”再说那玩意儿，一看就是小女生用的，他可没那爱好。
　　姜晚努了努嘴，没说话。
　　电影院离小区很近，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不巧的是，两人刚走到电影院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班主任黄飞宏。


第26章 牵手
　　黄飞宏身边跟了个十来岁的小少年，戴着厚重的眼镜儿，姜晚之前见过，那是黄师傅他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黄飞宏的这一刻，姜晚心里有点慌。
　　明明也没做什么坏事。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往里走。进了大厅，黄飞宏带着儿子在买票，姜晚蓦然停下脚步，目视前方。
　　又扯了扯陆淮舟的衣服：“黄师傅应该没看见咱们吧？”
　　陆淮舟薄唇微掀了下，似乎心情还不错：“他看见了又怎样？你做什么亏心事了吗？”
　　他侧眸看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噙着笑，兴味十足。
　　姜晚被他问得有些心虚，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是没做什么坏事，但总感觉怪怪的，还心神不宁。
　　她盯着前方，微卷的睫毛轻颤了下，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
　　陆淮舟没说话，跟着她走，谁知，才刚走了几步，黄飞宏似乎已经买好了票，姜晚见他好像要转过来，心里一着急，抓住陆淮舟的手就往外跑。
　　“诶？我刚刚好像看见”转过身来的黄飞宏扶了扶眼镜儿，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刚刚好像看见陆淮舟和姜晚了？
　　“爸，你在看什么呢？咱们该进去了。我要看胡巴！”男孩儿扯了扯黄飞宏的手，又将手里的可乐递给他。
　　黄飞宏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带着儿子一块儿去了检票口。
　　八月的尾巴，对于这座城市来说，还是格外的热。
　　外头太阳灼热，空气都是燥的。沿路能听见汽车鸣笛声和过往人群说话的声音。
　　陆淮舟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的手正被她牢牢的抓住，她的手很小，白得像一块小小的羊脂玉，虽然只抓着他的手指，但那只手，连带着他整个人，就像今天的气温一样，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少年身形颀长，修长的双腿懒洋洋的迈着步子，任由她拉着自己跑。
　　他嘴角微上扬，牵起一个好看的幅度，慵懒帅气。
　　跑了一会儿，许是累着了。姜晚停了下来，哼哧哼哧的喘着气。
　　因为刚才跑得太急，天气又热，所以此刻她脸蛋红扑扑的，就像在洁白的雪上浸上了一层绯色，既可爱，又勾人。
　　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黄师傅没看见咱们吧？”
　　陆淮舟轻扬了下眉，语气淡淡道：“应该没有。”就算看见了，也没关系。
　　姜晚深呼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陆淮舟的手，她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急忙松开。
　　又向后退了一步。
　　“那个、那个，我、我就是有点紧张，就害怕黄师傅误会点什么，所以我你懂吧？”
　　她睁着那双水灵灵的杏眸，期待的看着他，红唇紧抿着，像是生怕陆淮舟说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陆淮舟瞥了眼自己的手，视线又落在她脸上，“你是指牵我的手，还是牵着我的手跑这件事？”
　　姜晚：“”为什么她总感觉他好像在强调牵手这个词？
　　她抿了下干涸的唇，顿时被燥得不知该怎么回答，陆淮舟倒也不急，就这么站在她身前，等着她说。
　　须臾，姜晚用手扇了扇脸颊的热气，答非所问：“我其实也不是心虚，我就是害怕黄师傅他误会什么，还有，我刚才看见他儿子一直盯着捉妖记的海报看，说不定他俩要跟咱们看同一场，那多尴尬啊。”
　　陆淮舟轻挑了下眉。眸光深邃，看不出情绪。
　　姜晚知道他不好骗，更不好伺候，她改了口道：“其实吧，我是突然想到除了看电影外，还有个更好的，更适合咱们的去处。”
　　说着，她还冲着陆淮舟眨了眨眼。
　　陆淮舟眉尾上扬。
　　他想，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好的去处了。至少，没电影院好。
　　市图书馆。
　　今天是星期天，图书馆人还挺多。
　　姜晚将手里的奶茶放在桌上，又往陆淮舟面前摆了一杯。
　　陆淮舟坐在她对面，少年单手撑着脑袋，斜眸看她。
　　看得姜晚心里虚得不行，直冲着他傻呵呵的笑。
　　随即，她拿出手机，给他发QQ消息：“我觉得图书馆就挺适合咱们的。”
　　看见她的消息，有那么一刻，陆淮舟想爆粗口。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半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小姑娘，回复道：“不是要请我看电影吗？”
　　姜晚：“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陆淮舟：“”
　　姜晚大大的吸了口凉凉的奶茶，又起身去找书。
　　她去的是区，找了本现代言情，等她回来的时候，陆淮舟也已经拿了书，坐在座位上。
　　看得认真。
　　姜晚身子往前倾，想知道他在看什么，可是，那上面一连串的公式和结构图，她也没看懂。
　　不是他们平时学的东西，倒像是和网络程序有点关系。
　　姜晚抿了抿唇，正打算缩回去，就见陆淮舟缓缓抬起头来，他眉眼深邃，猝不及防的，她便撞入了他墨黑的眸子里。
　　她一时有些失神。
　　却不想，他忽然屈了食指，轻轻的弹了下她的额头。声音暗哑低沉：“好好看你的书。”
　　姜晚揉了揉额头，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在姜晚看来，陆淮舟这人吧，虽然平时懒懒散散的，但他专心做事的时候，的确是非常专注的。
　　只要他在认真做一件事情，别人也没法儿轻易打搅到他。
　　或许，这也是陆淮舟每次都能考第一的原因吧。
　　姜晚翻开面前的，美滋滋的看了起来。前期男女主没在一起的时候各种怼，各种沙雕行为，看得她乐呵呵的。
　　看着看着，她便笑了起来。
　　但因为是在图书馆，也不能笑得太嚣张，所以她便捂着嘴笑，使得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陆淮舟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这小姑娘脸上满是笑意，正捂着嘴，十分克制的笑着，憋得脸微微有些红。
　　他当然知道她在看什么，只觉得有些好笑。
　　真是单纯的姑娘，看个也能笑得这么快乐，太容易满足。
　　陆淮舟微眯了下眼，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少看点没营养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姜晚听见手机震动，瞪了他一眼，又迅速给他回消息：“我没看霸总。”
　　陆淮舟眉头上挑，纤长的手指继续打字：“哦？所以今天看的是霸道校草？霸道律师？还是霸道医生？”
　　姜晚：“”


第27章 舟哥和嫂子还真恩爱
　　陆淮舟和姜晚已经相处两年多了。
　　这两年来，经常听见她和唐柠在讨论，或者找别人借，之前他倒是有幸看过一本。
　　看过之后，觉得很一言难尽。
　　但这是别人的爱好，也是别人喜欢的东西，他不能诋毁什么。
　　尊重这个词，是上小学的时候就学了的，偏偏有些人成年以后就不懂了。
　　姜晚只回了他一个戴口罩的表情，意思是让他闭嘴。
　　陆淮舟垂下眼帘，继续看书。
　　在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异常的快。
　　隔壁桌，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更有带着孩子来看书的，这会儿也准备走了，小朋友嚷嚷着想吃肯德基，却听家长“嘘”了一声，严厉的让他不要说话。
　　正在的姜晚被刚才的声音打断，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了。
　　她放下手机，见对面的陆淮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看书了，懒懒靠在椅背上，碎发落在额前，给那张冷峻帅气的脸，平添了些许柔和。
　　他眼睛里噙着丝笑意，俊美的脸上没表情，眼帘半掀着，正在看手机。
　　姜晚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软软的声线传入陆淮舟的耳中：“咱们走吧。”
　　陆淮舟与她视线相撞，有些局促的将手机收好，和她一起出了图书馆。
　　市区有条街专门卖吃的，一整条街，都是饭馆、小吃或者火锅烤肉店。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街上，姜晚捏着背包带子，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终，停留在一家烧烤店的方向。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呜呜呜，真的好想吃烧烤，烤串，烤鸡翅然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让她保持理智：清醒一点，你是来请陆淮舟吃饭的，得让他来做决定，不能只顾着自己。
　　陆淮舟只觉得她越来越可爱了。
　　眼睛一直盯着那家烧烤店，好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
　　只见她又瘪了下嘴，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倒是难得礼貌的问：“你想吃什么？”
　　陆淮舟漫不经心道：“都可以。”
　　听见他的回答，果不其然，姜晚眼前一亮，像是有星星划过，笑得像个只有几岁的小朋友。
　　“我听说那家烧烤还不错，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咱们还可以喝点儿。”
　　陆淮舟挑眉，走在她身侧，不紧不慢地问：“你还会喝酒？”
　　姜晚：“我没说喝酒。”
　　“咱们可以喝点儿可乐。”
　　陆淮舟：“”
　　这家烧烤店的店面不大，但生意很好，姜晚他们去的时候，就剩一张空桌了。
　　两人选了菜品，又买了两听可乐，刚准备吃，就听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这不是舟哥吗？”
　　姜晚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匆匆忙抬头，就看见两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那两人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休闲短裤，清一色的人字拖。
　　其中一人手上还夹了根烟。
　　姜晚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陆淮舟，心里头却早已经猜想了好几种情况。
　　这两人不会是之前在学校门口那俩混混的同伙吧？来找陆淮舟报仇，毕竟陆淮舟把人家的门牙都打掉了。
　　不对不对，那人在笑，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难道也是被陆淮舟打出来的交情？
　　陆淮舟抬手，轻按了下她的脑袋，“吃你的，别瞎想。”
　　看她一脸呆样，他就知道这姑娘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姜晚默默的喝了口可乐，又轻舔了下唇，就见两个“小混混”已经走到桌前了。
　　“舟哥，这是嫂子吧？”那人抽着烟，笑得痞里痞气的。
　　姜晚咳了一声，十分庆幸她这会儿没喝可乐，否则可能会被呛死。
　　陆淮舟没答，只是懒懒掀开眼皮子，眸中是淡淡的冷意，“把烟掐了。”
　　那人愣了一下，不过还算听话，掐了烟，扔进旁边的垃圾筐里。
　　这时，另一个人笑得讨好道：“舟哥，你看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这也没空桌，咱们搭个桌怎么样？”
　　姜晚默默的喝着可乐，眼珠子不断地在陆淮舟和这俩人身上打转。果然是认识的，听这话，敢情之前还有点什么关系？
　　陆淮舟嗯了声，没再说话，将烤好的鸡翅放进姜晚面前的盘子里，姜晚是个胆子小又怕事的，这会儿只能默默吃东西。
　　拿起鸡翅就啃，吃得不亦乐乎。
　　刚才叫她嫂子那男生，又笑着道：“舟哥和嫂子还真恩爱。”
　　姜晚差点儿被嘴里的鸡肉噎到，她猛然咳了两声。似乎是辣椒窜进了喉咙，又痒又辣，她咳得凶了起来，连脸蛋儿都红了起来。
　　陆淮舟眸光一沉，将手边的水递给她，嗓音低沉：“喝水。”
　　姜晚难受得赶紧将面前的茶杯端起来，凉凉的茶水灌入喉咙，瞬间舒服了许多。
　　她脸上的热意还未褪去，又忙不迭的解释道：“你别乱叫，我不是什么嫂子。”
　　不是，她怎么就成嫂子了？还有，这人眼睛有问题吗？怎么就看出来她和陆淮舟恩爱了？
　　“嫂子，你可别诓我们哥俩，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舟哥和女生呆一块儿，你不是嫂子是”
　　那人的话没说完，就见姜晚正凶凶的瞪着他，他立马打着哈哈道：“那个，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陈尹，我旁边这个，长得略丑的哥们儿叫武智承。”
　　陈尹的话刚说完，就被身旁的人狠敲了下脑袋，“傻逼，能不能好好说话，谁特么丑？”
　　“我丑。”陈尹指着自己。
　　姜晚知道这俩人好像并没有恶意，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姜晚。”
　　陈尹笑着拍马屁：“姜同学这名字好听，一听就是温婉的大家闺秀。不但名字好听，人也长得好看。”
　　女孩子都喜欢被夸，姜晚虽然依旧面不改色，但心里头早就乐呵起来了。
　　就像陆淮舟说的，她就是容易满足。
　　陆淮舟侧眸，看向陈尹，黑眸中像是淬了层冰渣，眉眼冷峻，凉薄的唇轻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陈尹一把扯住旁边武智承的裤子，显然是被这样的舟哥吓到了。
　　舟哥好像生气了？
　　武智承呵呵笑了两声，挠了挠头发：“舟哥，我们听说最近有一伙人经常在学校门口抢学生的钱，就想着跟你说一声，我们一中已经遭了好几个了。”


第28章 很不对劲
　　陆淮舟听见他这样说，眉头动了下，黑眸深邃，神色依旧淡然。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懒懒的问了一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他却见身旁的小姑娘一脸好奇的模样，手里的烤串也忘记吃了，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盯着武智承。
　　这时，陈尹开了口，笑得有些憨：“我们一中倒还好，有几个哥们儿撑着，他们也不敢太嚣张。”
　　“但是舟哥，你们七中可就不一样了。都是些成绩好的书呆子，也不会打架，根本干不过人家。所以我俩就是想顺便提醒你一下，毕竟七中和一中挨得近，咱们都是兄弟院校。”
　　姜晚听见他这样说不乐意了，她将手里的竹签子“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我说你这个同学会不会说话啊？什么都是书呆子？我们七中除了学习，其他方面也是很强的好不。”
　　她自己可以吐槽，可以骂自己的学校，但别人不能。再说，七中本来也算是“藏龙卧虎”。
　　陆淮舟看着她一副义愤填膺，又凶巴巴的模样，轻勾了下唇，不过只是一瞬间。
　　在看向陈尹的时候，眸光冷了下去，修长的手指磨擦着可乐罐的罐身，虽然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但总会让人觉得有点怕怕的。
　　陈尹赶紧纠正自己的错误，“当然了，我说的是小部分的人，七中大部分人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舟哥和嫂子你。”
　　“这还差不多。”姜晚得意的扬扬眉毛，正准备低下头继续吃烤串，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我都说多少遍了，我不是”
　　还未等姜晚的话说完，武智承就打断了她：“舟哥，我俩就是来提个醒。如果之后要真干起来，你就给我们打电话，随叫随到。”
　　“既然咱们今天遇见舟哥和嫂子了，吃烤串不喝酒怎么行呢，舟哥，今儿喝白的还是啤酒？”
　　听见武智承这样问，姜晚又看向陆淮舟，她那双漂亮的杏眼微眯了下。
　　喔唷，听这位武同学的语气，陆淮舟还挺能喝？果然，人不可貌相。
　　陆淮舟微抬眸，对上她的双眸，只见她的视线上上下下，似乎想要将他看透。陆淮舟莫名觉得这姑娘有些可爱。
　　傻里傻气的。
　　只是
　　他眉头微蹙，语气凉薄：“戒了。”
　　武智承挠了挠头发，这一刻，脑子里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到：“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们谈恋爱了啊。”
　　说着，他便扯着陈尹的手臂，将人从小凳子上扯了起来。
　　舟哥的一系列表现，明显是嫌他俩这灯泡太亮，想让他们快点滚蛋。
　　姜晚：“”
　　陈尹也是个鬼灵精，他眼珠子一转，笑得有些痞：“我就说舟哥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儿了，原来是在忙正事儿啊哈哈哈”
　　“舟哥，嫂子，咱回见啊。”
　　两个人插着兜，大摇大摆地踩着拖鞋，继续像两只游魂似的往街上走。
　　姜晚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了。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张了张嘴，她刚才是想继续解释的，谁知道这俩人没一个人听她说。
　　噼里啪啦说一通乱七八糟的，搞得她很被动啊。
　　待她回过神来想要反驳，人已经走了。
　　姜晚幽幽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陆淮舟，见他正单手拿着可乐，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微仰头，可乐入喉，性感的喉结滚了下，衬着他那白皙的脖颈越发性感迷人。
　　不自觉间，姜晚轻舔了下唇。她的唇上还留有一丝可乐的甜味。就像，在跟他一起喝一样。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的脸迅速就红了起来。
　　她赶紧低下头，轻咳了声，打破沉默：
　　“那个，我刚才还以为他俩是社会上的小混混。”
　　“你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陆淮舟将手里的可乐放在桌上，风轻云淡道：“以前的初中同学。上高中以后在一起玩过几次。”
　　“我刚才看见他们抽烟，你以前”姜晚这话没说完，后面那半截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觉得她不该问。
　　因为她既不是陆淮舟的长辈，也不是他什么人，这样挖掘他的小秘密，似乎不太好。
　　再说，如果他想告诉她，应该是会说的吧。
　　不过，有一个问题，她觉得有必要阐述清楚。
　　陆淮舟见身旁的姑娘突然正视着自己，一副正义十足的模样：“陆淮舟同学，我觉得刚才他俩是误会咱们的关系了。”
　　“莫名其妙地喊我嫂子，我跟他们解释他们还不听。知道为什么吗？”
　　陆淮舟很给面子的挑了下眉：“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没吭声儿啊，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咱们得理清楚是不是？你得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至少现在不是。
　　被人那么喊，虽然也不会少块肉，但总觉得怪怪的。
　　陆淮舟身子往侧边倾了下，与她的距离更加近了些。
　　这地界本来就小，桌子挨着桌子，人挨着人，就连坐的，都是那种小小的凳子。陆淮舟人高腿长，这么坐着，修长的腿很委屈的曲着，他身子一动，放在桌下的腿也侧了下，不偏不倚的，就贴着姜晚那细白的腿。
　　姜晚下意识的缩了下腿，脸颊越来越红，她仿佛能感受到少年的呼吸，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
　　只听，他声音微哑，明明没喝酒，却像是染了层醉意，懒懒的腔调，磁性蛊惑：“我们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
　　这下，姜晚的耳朵也红了。
　　脑袋一下就转不动了，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就是谈恋爱的关系啊。”
　　声音小得可怜，说完，紧张得赶紧拿起桌上的可乐，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以缓解脸上的燥意。
　　陆淮舟听见她的回答，眸光亮了下，又看了眼她手上的可乐，眼里含着笑，语气无奈宠溺，“慢点喝。”
　　听见他的声音，姜晚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很不对劲！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她生无可恋地看着手里的可乐罐。
　　又幽怨地看着陆淮舟。
　　她手里这可乐，好像是陆淮舟的
　　那双水灵的眸子，眼尾处有些红，勾得人心痒痒。
　　陆淮舟薄唇掀起一个好看的幅度：“我之前也喝过你的，不嫌弃。”


第29章 正宫
　　我之前也喝过你的
　　这句话一直在姜晚脑子里回荡，眼前的少年明眸皓齿，俊美的脸上噙着散漫的笑。
　　姜晚突然记起，似乎好像大约，陆淮舟喝过她的矿泉水。
　　高二的夏天，年级上举办了篮球比赛，一班有陆淮舟和沈欢等人坐镇，势如破竹，毫无压力的打进了决赛。
　　一班对阵九班，争第一。
　　在陆淮舟他们上场前，黄飞宏拍了拍陆淮舟的肩膀，神情严肃道：“拿不拿第一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打出咱们一班的精神和风采来。”
　　“无论什么成绩，咱都是最好的。”
　　有了班主任的鼓励，队员们士气高涨，对面九班是普通班，那更是斗志昂扬。
　　虽然一班的学习成绩他们无法超越，但只要在篮球比赛上赢了，他们也就能扬眉吐气，还能拿出去吹牛。
　　以后见了人可以说：哦，七中最牛逼的那个一班啊，真是一般般啦，我们班的手下败将。
　　双方队员都是很厉害并且有斗志的，这场比赛，打得也很精彩。
　　因为得知陆淮舟在，全校很多同学都来看了，特别是女生。将篮球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声势浩大，就跟看明星似的。
　　姜晚本来是在教室里学习的，今天学的化学知识点还没归纳总结，题也没练，就被唐柠半拖半拽地拉到了篮球场。
　　“唐柠，柠哥，我不爱看打篮球，求你了，让我去学习吧”被唐柠拖到篮球场的姜晚都要哭了。
　　她不会打篮球，连基本规则都看不懂，来看什么呢？凑热闹吗？那还不如在教室学习呢。
　　唐柠这学期刚当上班长，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她想去看尚谦打球，想拉着姜晚一块儿去。
　　“姜晚同学，我以班长的名义跟你说啊，大家都出去给咱们班同学加油打气了，你一个人窝在教室，这就是没有集体荣誉感啊。”
　　“快点快点，今天这场真的会很精彩。”
　　姜晚无奈，跟着唐柠去了篮球场。
　　不过，外面天气实在有些热，姜晚又折了回去，去小卖部买了瓶冰镇的矿泉水。
　　唐柠也买了瓶，并调侃她道：“你这水，是要送给谁吗？陆淮舟？”
　　姜晚像是看白痴似的瞅了她一眼：“我跟他的关系有那么好吗？我又不是他的脑残粉我为什么要给他送水。”
　　“再说了，给他送水的人多的是。我可不像你，整天就想着你家尚谦。”
　　“我买着自己喝呢。”姜晚说完，就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
　　唐柠摇头叹息，美滋滋的抱着怀里的水，想着一会儿要给尚谦送水，她心里就高兴。
　　暗恋一个人就是很容易满足。
　　哪怕他只是给你个眼神，你就能开心大半天。
　　唐柠拉着姜晚挤进了篮球场，姜晚个子不高，所以只能站在旁边的阶梯上看。好在周围都是认识的同学，大家看见姜晚，也主动给她让了位置。
　　这时，旁边一男同学问道：“姜晚，你也是来看舟哥打球的？”
　　姜晚摇头，又喝了口矿泉水，“我来给我们班加油。”
　　男同学笑着打趣：“那不都一个意思嘛。”
　　姜晚：“”这位同学请你说清楚怎么就一个意思了？
　　场内，陆淮舟又进了个球，三分的。顿时，场内场外尖叫一片，吵得姜晚脑仁儿有些疼。
　　她扯了扯嘴角，看了眼场内的陆淮舟，呵，的确挺受欢迎的。今天来看比赛的人这么多，估计有一大半都是为了看陆淮舟。
　　这时，姜晚又听旁边两个男生议论道：“舟哥也太牛了，这球都能三分，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他。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欢啊。”
　　“你是男生你也可以喜欢，不用自卑，现在大家的思想都挺开放的。”
　　这话，是姜晚说的。
　　那男生听见姜晚这样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倒是他旁边那男生八卦道：“姜晚，你可别拿他开玩笑了，咱们学校，你才是正宫。别人都入不了舟哥的眼。”
　　偌大的七中，陆淮舟见着谁都是冷冰冰的，唯独对姜晚不一样，虽说经常欺负她吧，但那属于小打小闹，增进感情来着。
　　懂的人都懂。
　　姜晚：“”啥？正宫？
　　“不是，我跟他没关系啊”她想解释，结果两人齐刷刷转过头去，继续热情高涨的看比赛。
　　什么正宫？敢情陆淮舟都开起后宫了啊，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休息时间，陆淮舟接过沈欢递来的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看了眼四周，在阶梯上，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眉眼如炬，视线在那个方向停留了几秒钟，眼底浮现出浅浅的笑。他还以为她不会来。
　　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细白的手指握着矿泉水瓶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水，许是因为天气热，白皙的小脸儿红扑扑的。他突然觉着有些口干舌燥。
　　但尚谦递水给他，他却拒绝了。
　　这边裁判吹响了哨子，比赛继续。九班的人已经累得不成样儿了，但还在坚持。比分被拉开了很多，一班已经胜券在握。
　　姜晚莫名觉得，九班的同学有那么一丝丝的让人尊敬，所以，破天荒的，扯着嗓子给九班的队员们加了油。
　　唐柠敲了下她的脑袋：“卧槽，姜姜你是疯了吗？你给他们加油，咱们班同学听见那得多伤心啊。”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打的就是个比赛精神，我觉得他们也挺不容易的。”毕竟对手是陆淮舟那样的变态，他们是挺辛苦的。
　　不过姜晚也就喊了一声，并且还庆幸自己声音不大，没什么人听见。
　　场上，陆淮舟似乎越打越猛，进球的频率也越来越多，比分拉得很大，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一班以45:9的分数，获得本次校内篮球赛第一名。
　　场外一阵欢呼。
　　沈欢从生活委员那里拿了帕子，擦了擦脸，累得坐在地上。像是看变态似的看向陆淮舟：“舟哥，你真不愧是我的舟哥。”
　　“今天真是太牛了，特别是后半场。九班那几个，绝望得都快哭了。”
　　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偏偏舟哥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把九班那群家伙，虐得够惨。


第30章 给我
　　陆淮舟拿着帕子擦汗，没说话。
　　忽而，他微抬眸，看了眼四周，大部分人已经逐渐散去了。
　　但那个小身影还在。
　　陆淮舟眉头皱了下，黑眸深邃，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有些冷。他正准备走，一个娇滴滴的小女生就拿着水跑了过来。
　　那女生长得挺可爱，也是小小的一只，怯生生地说到：“陆学长，喝水。”
　　陆淮舟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没说话，提步就走，直接将人无视了。那小姑娘愣在原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送水，竟然被无视了。
　　女孩子脸皮薄，立马就哭了。
　　她身边有人安慰她道：“哎哟，陆淮舟就是这样，没正眼瞧过谁，你别往心里去。你长得这么好看，追你的人多的是。咱不伤心了啊。”
　　那女生却越哭越大声。
　　周围那些拿着水，跃跃欲试的女生们，看见这样一幕，突然什么都不敢做了。
　　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给陆淮舟送水的人，这会儿也都拉着朋友，急匆匆地回教室了。
　　沈欢跟在陆淮舟身后，啧啧地感叹道：“舟哥，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刚才那小学妹长得挺好看的，你怎么还把人惹哭了呢。”
　　陆淮舟根本就没心情搭理他，他的视线盯着门口处的姜晚，黑眸似无边夜色，深不见底。
　　姜晚此时站在篮球场入口处，手里拿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等着唐柠。
　　谁知，陆淮舟过来了。
　　虽然球场这门挺宽的，但她还是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子，给他让道。
　　陆淮舟走到她跟前，却停了下来。他身子高大，就像一道阴影，打在了她的前方。他嗓音沉沉的，明显压着些许的不悦：“给我。”
　　“啊？什、什么？”姜晚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却见陆淮舟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矿泉水瓶上。她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水，试探性地晃了晃：“你是说这个吗？”
　　眼前的人并未回答，只见他突然伸了手过来，将小姑娘手上的矿泉水抢走了。
　　对，就是抢走。在身后的沈欢看来，舟哥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啊，人家姜姜也没说要给他，他直接就拿了，这不是抢是什么？
　　这大热天的，人小姑娘站在这儿肯定又热又渴，舟哥还把人的水给抢了，摆明了是欺负人。
　　可怜的姜姜。
　　姜晚“啊”了一声，正准备抢回来，也不知道陆淮舟发什么疯，竟然，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姜晚顿时僵在原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那可是她喝过的，这、这不是就成那啥了吗？
　　此刻，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似乎要跳出来了，那股热气直冲脸颊，比外头的天气还要燥热。
　　愣了几秒钟，她才挪了挪唇，苦着脸，声音小得像蚊子：“这、这是我喝过的。”
　　陆淮舟轻挑了下眉，好像在问：那又如何？依旧是桀骜的态度，跟个没事人一样。
　　“陆、淮、舟！”姜晚咬着牙，喊他名字的时候，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像是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咬碎。
　　陆淮舟可太喜欢听她这样喊自己的全名了。
　　因为，从这样铿锵有劲的语气里，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挺重。
　　沈欢也傻了眼：“舟、舟哥，咱们还是回教室吧。今天赢了比赛，你就别欺负姜姜了。”
　　他都快看不下去了，让人小姑娘这么尴尬。
　　陆淮舟眸子黯了黯，似笑非笑，将手里的水又递回给她：“那还给你？”
　　姜晚：“”
　　欺人太甚。
　　“你留着喝吧。”她没好气的吼了句，这人还真是个无赖，别人送的几块钱的水他不喝，偏要来抢她的矿泉水，还是她喝过的，有毛病。
　　见面前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耳朵都是红的，陆淮舟没由来的心情大好，他半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矿泉水，薄唇轻启，好听的嗓音里参杂着愉悦：“既然这是姜晚同学特意送给我的，那我就收下了。”
　　姜晚：“”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无赖且无耻的人。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见陆淮舟突然又走近，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
　　少年黑眸深邃，漆黑不见底，嗓音暗哑，透着丝危险：“看在这半瓶水的份上，刚才你给别人加油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他的声音极低，只有姜晚能听见，她蓦然抬眸，怔怔看着他。她睫毛微颤，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痒痒的。
　　陆淮舟收回了手，迈开修长的腿离开。
　　她呆呆站在原地，却是无奈的笑了下。原来这家伙是在记仇！
　　她不就是给九班的同学加了油吗？小气鬼。
　　与此同时，另一边。
　　唐柠拿着矿泉水，屁颠屁颠地朝着尚谦跑去，尚谦这会儿正在喝水。本来班上生活委员和体育委员在比赛前就准备了两大箱矿泉水的，很充足。
　　尚谦今天穿的是球服，颀长的身子立在那儿，宽大的球服穿在身上，显得他更瘦了些。
　　唐柠突然停下了脚步。
　　靠，这也太尴尬了吧，班上是准备了矿泉水的，而且还是她带着体育委员去搬的呢。
　　嗐，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呀，唐柠，你看看，尴尬了吧。
　　唐柠正处于纠结当中，却不想，尚谦朝着她走了过来，少年脸上扬着笑，看着亲切温和：“班长，你这是”
　　“哦，我就是随便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拿的，咱们得快些收拾东西回教室。”
　　唐柠有些胆怯了，将手里的矿泉水捏得紧紧的。
　　尚谦没多少小心思，为人也十分老实坦荡。他摆摆手：“这些东西我们可以拿，我们几个男生在呢，怎么可能让你们女生搬这些东西呢。”
　　听见他这样说，唐柠觉得，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尚谦了。
　　她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将手里的水递给尚谦：“我刚才路过小卖部买的，给你。”
　　说完，她就一鼓作气地将手里的矿泉水塞给尚谦，也不管尚谦是什么反应，扭头就跑。
　　旁边两个同学在跟着起哄，“喔哦尚谦艳福不浅哦。”
　　尚谦摇头笑了笑，脸红了：“你们别拿我开玩笑。”
　　他盯着手上的矿泉水，拧了下眉，又看向已经跑到篮球场门口的唐柠。
　　班长这是照顾他吧，应该是的。
　　班长人真好。


第31章 秘密
　　“想什么呢，小企鹅。”
　　陆淮舟懒懒的语调把姜晚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不过，他看着她发呆的模样，却也觉得可爱至极。
　　姜晚抿了下唇，又轻咳了下，别过脸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没想什么。”
　　陆淮舟觉得，他的小企鹅真是如此的简单，什么东西都表现在了脸上，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是那红红的耳尖，早就把她出卖了。
　　他也不想戳破，看了眼桌上的残局，出声道：“吃好了吗？”
　　“嗯嗯。”姜晚忙不迭的点头，这里人太多，总觉得空气都是闷的，特别是和陆淮舟挤在一起的时候。
　　还是快点离开吧。
　　陆淮舟听见她的回答，起身去结了帐。
　　姜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等等，今天不是应该她请客吗？怎么陆淮舟这么自觉的去付钱了？
　　陆淮舟付了钱过来，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睁得大大的：“多少钱？我给你。”
　　她纤细白嫩的手抓着他的手臂，温热的感觉袭来，轻而易举的，就使得人心绪不宁。
　　陆淮舟垂眸，看着她的手，眸光沉了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比这夜色还要暗上几分。
　　姜晚见他不说话，松了手就去翻自己的包包，准备拿钱。
　　却被陆淮舟阻止了。
　　少年依旧是淡然随性的模样，语气慵懒：“这次算我请你，你以后再请回来，怎么样？”
　　姜晚觉得自己也不该矫情，更不该扭捏，而且像陆淮舟他们这些男生吧，做事说话也比较爽快，很直接，从来不会斤斤计较。
　　所以她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忽而，又竖起两根手指，指节处弯了弯，浅浅的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那这样算的话，我要请你两次。”
　　少女眸色亮晶晶的，似乎比周遭的灯光还要亮，给这夜色添了抹光，她脸上的笑容明媚可爱，声音也软软的。
　　陆淮舟看着她那纤细的手指，很白，透着抹淡淡的粉，漂亮可爱，他喉结滚了滚，眸中欲色暗涌。
　　真想咬一口。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陆淮舟，你还真他妈是个禽兽，连手指都不放过。
　　他有些局促地收回视线，别开了脸，应了声“嗯”。
　　姜晚抿嘴笑了，前面好像围着一群人，像是在卖什么新奇的东西。
　　“我们过去看看。”说着，她就小跑着往前走了。
　　陆淮舟跟在她身后，不自觉间，视线又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刚才她碰过的位置，一阵一阵的发着烫。
　　他有些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啧，真够磨人的。
　　小企鹅，快点长大吧。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广场舞大妈成群结队的占领了地盘，音乐声很大，张扬有活力。
　　姜晚摇着她那把精致的小扇子，悠哉悠哉地走在路上，时不时有车辆从旁边经过，刮起一阵风，尾气混杂着凉意，她又使劲儿扇了扇，连带着把旁边陆淮舟面前的空气也挥散了去。
　　陆淮舟只觉得她这动作有些傻气，但又透着可爱。
　　他不禁嘴角上扬，掀起一个好看的幅度，被姜晚逮了个正着。
　　“笑什么笑？这都是汽车尾气，吸多了是要变傻的。”
　　“我这是在帮你扇呢，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年级第一，就高枕无忧了。你要是变傻了，年级第一就是我的了。”
　　闻言，陆淮舟侧了下眸，单手插兜，“那不是正好吗？你应该高兴。为什么还帮我扇？”
　　姜晚愣了一下，像是被人突然戳破了小心思，青春懵懂的少女刹那间的无措与羞意，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心跳加速，一发不可收拾。
　　她使劲儿摇着扇子扇了扇风，假咳了声，语气不太自然：“我这是想堂堂正正的超过你，我可没那么卑鄙。”
　　“你要是变傻了，别人就会说我胜之不武。”
　　姜晚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这话圆的，自己都信了。
　　陆淮舟轻笑了下，眼角眉梢尽是宠溺和无奈，很配合地顺着她的话说到：“嗯，放心吧，我不会变傻的。所以，你应该也超不过我。”
　　姜晚：“”这天没法儿聊了。
　　这一路，基本上都是姜晚在叽叽喳喳地说话，说些有的没的，有些话题还挺幼稚。
　　但陆淮舟出奇地配合，两人的聊天还算愉快。只是少年偶尔毒舌，总是轻而易举让她无话可说。
　　姜晚表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直男，习惯了。
　　很快，走到了小区门口。
　　老旧的小区门口路灯有些昏暗，进门后，里面有一棵大大的枫树，一半叶子隐在黑暗中，一半叶子被灯光照着，闪闪发亮。
　　陆淮舟突然停下脚步，姜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随后，只听他低沉好听的嗓音传来：“我之前是要抽烟的，现在戒了。”
　　少年那张俊美的脸，隐在了夜色下，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姜晚眨了眨眼，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起这个。
　　愣了几秒钟，才记起，刚才吃烧烤的时候，她好像问过
　　“我刚才看见他们抽烟，你以前”后半句，她没问出口。
　　没想到，陆淮舟竟然主动说起了。
　　姜晚轻了咬了下唇，垂眸盯着地面，他在主动对她坦诚吧，是吧？他都这样说了，肯定是把她当朋友，自己不能没表示。
　　忽而，她朝着他走近，伸出手，艰难地垫着脚，拍了拍陆淮舟的肩膀。
　　“嗯，这就对了。吸烟有害健康，不错，好同学。”
　　说着，还使劲儿拍了两下。
　　陆淮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他神情微错愕，俊美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眸光却是越发深沉。
　　好同学？
　　嗯，只对你好。
　　这一晚，姜晚睡得很安稳，连梦都是香甜的。
　　她平时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周凌意工作忙，又辛苦，所以她也就乖乖呆在家里，努力学习。
　　今天出去一趟，虽然有一半时间是在图书馆度过的，但她却很开心。
　　去图书馆看了本甜甜的言情，吃了很久没吃的烤串，认识了像两个小混混般的一中同学。
　　还
　　和陆淮舟一起。他还对她坦诚了一个小秘密。
　　但是陆淮舟，失眠了。
　　他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毫无睡意。
　　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有些模糊，显然是偷拍的，但布局和色彩温柔。扎着丸子头的姑娘，正盯着书看，脸上扬着笑，眉眼弯弯，那笑意像是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似的。
　　陆淮舟手机相册里照片很少，偏偏有一大部分都是关于一个人的。从高一到高三。
　　这些照片是他的秘密。
　　她，也是他的秘密。


第32章 请你一定要善良（上）
　　周一早上。
　　沈欢打着呵欠，依旧是踩点到的，进门的时候还打了个喷嚏。
　　许健康见他走过来，一脸担忧地问：“欢欢，你是感冒了吗？要不要喝点感冒冲剂？小感冒也是不能大意的。”
　　沈欢摆了摆手，“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就是周六晚上熬了个通宵，吹太多空调了。”
　　许健康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使劲折腾自己的身体，等以后老了、生病了，可有的哭。
　　早自习开始的时候，唐柠才背着一位女同学进来。那女生是班里的艺委员，叫钱双双，跳舞的时候崴了脚，医生说不宜下地走动，所以这几天都是唐柠和几个同学轮流背着她来上课的。
　　教室里的同学都拿出英语书读单词，背作，突然，从门口进来个年轻小伙子。
　　那人中等个子，头发有些长了，没穿校服，手上捧着个募捐箱，他胸前还挂了个用纸板做的牌子。
　　教室里读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家皆是好奇地盯着那人胸前的牌子看，唐柠有点近视，只好问姜晚：“那牌子上写的什么？”字太小了她看不清。
　　“说是外地人，他父母生病，家里穷没钱治，自己也是聋哑人，现在需要凑路费回老家。请大家伸出援助之手。”
　　“意思就是让咱们捐钱。”
　　姜晚盯着那人，只见那人也不说话，教室里更是没人吭声，他从教室里的过道走过。也没人捐钱。
　　姜晚盯着那人看，微眯了下眼，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她默默将手伸进兜里，准备拿钱，却瞥见了那年轻男人脚上的鞋子。
　　动作蓦然一顿。是骗子吗？
　　这时，唐柠迅速从书包里拿了十块钱出来，扔进那人的募捐箱。
　　姜晚想要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唐柠这人性子直，大大咧咧的，但心肠好，乐于助人。所以尽管她成绩不好，大家也愿意选她当班长。
　　许健康同样也是心软的人，生病这样痛苦的事，他自己一直在经历，本着能帮一个是一个的原则，他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拿出钱。
　　有一张二十和一张五十的。
　　他先捐了二十的。那人对着他连连点头，像是在感谢他的善举。然后就抱着箱子往外走了。
　　许健康紧抿着唇，皱眉纠结，他刚才是不是给的太少了？要不，把这五十块也捐了？这是他身上所有的钱了。
　　思及此，许健康立马站起身，手里捏着五十块，准备追出去，却听陆淮舟淡淡的声音响起：“坐下。”
　　“舟哥，我想再给他五十”
　　还未等许健康的话说完，陆淮舟便懒懒打断了他的话：“那明显就是骗子，长点脑子。”
　　许健康：“你、你怎么看出他是骗子的？”
　　舟哥怎么说人是骗子呢？他看着也不像啊，一声不坑的，就像个聋哑人。而且说得那么可怜，就算是夸大了可怜程度，那人家生活也是不容易的，能帮就帮一下呗。
　　这时，沈欢回过头来，“阿康啊，你还是太单纯了，刚才那人，他脚上穿的可是今年Nike的新款，这能是穷人家的孩子吗？”
　　许健康：“”
　　教室这会儿很安静，唐柠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苦着脸扯了扯姜晚的手：“姜姜，那真是骗子啊？”
　　“我给了十块呢。”
　　姜晚重重叹了口气：“我刚刚是想提醒你来着，但你给的太果断，没来得及。”
　　“嗷”唐柠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还不忘偷偷瞄了眼尚谦。尚谦依旧坐得笔直端正，认真的背着英语单词，没什么反应。
　　唐柠觉得自己快蠢死了。
　　姜晚拍了拍唐柠的脑袋，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向陆淮舟，凶巴巴地问：“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那是骗子，你怎么不拦着健康？”
　　陆淮舟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那双黑眸里噙着笑，“我本来是想看看某个小傻子会不会上当，没想到，俩大傻子被骗了。”
　　某个小傻子？姜晚眨了眼，不会说的是她吧？陆淮舟总爱在智商这方面嘲讽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才是傻子呢。”姜晚鼓着腮帮子，不给面子的怼了句，然后转过身，“哗啦”一下翻开书，声音很大，吓得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俩又要开战了。
　　但陆淮舟像是被她的反应取悦了，什么都没说，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原本冷峻的眉眼染了丝笑，呵，小傻子还挺会对号入座。不过，刚才他可看见这小傻子从兜里拿钱了，估计是后面反应过来了，没捐。
　　班里的同学听见这俩人斗嘴，都见怪不怪了。舟哥今天拐着弯儿说姜姜是傻子，然后被姜姜怼回去了。
　　但是今天舟哥好像心情不错，没找姜姜麻烦。
　　“舟哥，我其实也想问，刚才阿康捐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拦着？”
　　问出这话，沈欢是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的。他也没有怪舟哥的意思，毕竟也就二十块钱，他就是单纯好奇，就舟哥那性子，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康被骗。
　　陆淮舟睨了许健康一眼，而后垂眸盯着面前的物理卷子，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吃点亏也好，花钱买个教训，这比理论知识管用。”
　　沈欢“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倒是许健康，瞬间就蔫了。他无声叹息，唉，还是怪自己太年轻啊。
　　黄飞宏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大声说到：“同学们，刚才有一个社会人士，不知道怎么就混进了咱们学校。那应该是职业骗子。”
　　“刚才我路过前面几个班的时候，他们那些班没有一个人上当受骗。这都是非常低级的骗人手段了，咱们班的同学不比其他班差，也都不傻，我还是相信大家的，应该没人给他捐钱吧？”
　　这话一问，班里人都安静了。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唐柠和许健康，然后爆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
　　唐柠：“”
　　许健康：“”
　　倒也不必如此扎心。


第33章 请你一定要善良（下）
　　中午吃过午饭，姜晚和唐柠去了小卖部。
　　刚过去，就听见有几个同学兴奋的嚷嚷：“听说最近很火的那个明星，来咱们学校了。就是那个唱跳歌手贾迪，听说在室内篮球场呢，咱们去看看吧。”
　　唐柠听说有明星来，顿时激动地也跳了起来，晃着姜晚的手臂：“姜姜，咱们也去吧。”
　　对上唐柠那双期待的眼睛，姜晚摇了摇头，“我得回去做数学题呢，而且室内篮球场又闷又热，我不去遭那罪了。”
　　贾迪？这个什么唱跳歌手，她也不喜欢，如果是她喜欢的明星来，她可能还会去看看。
　　唐柠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不想去，那我去了啊。”
　　说完，唐柠便跟着大部队一块儿走了。
　　姜晚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买东西。
　　她买了瓶冰镇饮料就往教室走，一路上，也看见很多同学往体育馆跑。其实大多也是跟着去凑热闹的。
　　她停下脚步，内心有点小纠结，要不去看看吧？不然，总觉自己落后了。
　　姜晚刚挪了下步子，就听一道熟悉的嗓音传了来：“小企鹅，去哪？”
　　懒洋洋的语调，带着低沉的磁性，不用回头，姜晚也知道是谁。
　　陆淮舟走到她身旁，见她准备去体育馆，轻挑了下眉：“你也想去看那什么明星，有什么好看的？”
　　“贾迪长得挺帅的，而且唱跳很厉害。”
　　由于阳光照射的原因，面前的少女白皙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抹绯色，扎着丸子头，有几缕随发落在脸侧，看起来乖巧极了。
　　陆淮舟没忍住，曲着食指，弹了下她那光洁的额头，薄唇轻启：“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那地方又热又闷，人又多，你长得又矮，去了也看不到人。”
　　姜晚：“”
　　她撅着嘴，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讲出来有点不讲道义了啊。
　　陆淮舟见她还不走，又问到：“今天的数学题做完了吗？物理看了吗？”
　　姜晚摇头。
　　“走吧，回教室。哥哥给你讲物理。”
　　少年语气里带着笑意，还有股傲气，他单手插兜，迈开修长的腿，走在她前面，身姿挺拔高大，日光照射下来，在他身后打下了阴影。
　　姜晚就走在他身后，陆淮舟刚好能帮她挡住太阳。
　　她笑着抿嘴，傲娇的仰起头，冲着他后脑勺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就不怕我物理和数学补上来了，超过你？”
　　陆淮舟脚步一顿，回头，居高临下的对上她那双璀璨的双眸，忽而，他又缓缓弯下腰，骨节分明名的手指捏住小姑娘的鼻子，左右轻晃了下。
　　“小企鹅，你们南极的鹅是不是都这么呆？”
　　姜晚：“”从他的语气里，她听出了浓浓的不屑。
　　陆淮舟又往前凑近了些，少年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他的五官俊美立体，毫无瑕疵，那双深邃的眼睛一望不见底，就这么看着，使得她的脸颊愈发滚烫了起来。
　　“再等等，第一会是你的。”
　　他嗓音暗哑，眸光沉沉，神色却是格外认真，像是在郑重的许诺。
　　姜晚觉得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什么再等等，第一会是她的，陆淮舟这是打算把第一让给她？
　　“我才不要你让呢。”姜晚打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走在他前面，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
　　等着，她一定会把数学和物理补上来的。
　　陆淮舟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
　　小傻子，没听明白吗。
　　第一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教室里。
　　许健康拿出板蓝根，泡了一袋，正拿着勺子搅拌，就听见钱双双语气带着哭腔在讲电话：“真的吗？贾迪真的在咱们学校吗？可是我脚伤了，来不了啊。”
　　“人太多，你们挤不出来？能给我来个现场直播吗？我真的很喜欢他。”
　　贾迪这个明星许健康也听说过，长得白白净净，最近挺火的。很受小姑娘们的喜欢。
　　他抬头看了眼教室，可能知道明星来了，教室里的同学都去了篮球场，现在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就剩下他和钱双双了。
　　许健康免疫力差，一般都是呆在教室，也不常去人多的地方。外头天气热，所以他老老实实留在了教室。
　　钱双双已经遗憾得快哭了，在现场的同学没法儿给她视频，因为网络太差。
　　许健康见钱双双趴在桌上哭，虽然他也不太理解追星女孩儿的心思，但看着女生这么哭，他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
　　“你、你没事儿吧？”他试探性地问到。
　　钱双双哭着抽泣，吸了吸鼻子，扯了张纸巾擦鼻涕，看起来伤心极了：“呜呜呜，我真的超级喜欢贾迪，怎么偏偏运气这么背，把脚给伤了，呜呜呜”
　　许健康觉得于心不忍。
　　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将刚泡好的板蓝根全部喝了。喝得太急，水温有些高，烫得他眉头紧皱。
　　“你真的想去看吗？”他沉声问到。
　　“废话。”钱双双擦着眼泪，哪个追星女孩儿不想到现场看看自己的爱豆啊，机会就摆在眼前，却要被自己错过，这滋味太难受了。
　　许健康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走到钱双双课桌前，蹲下。
　　他背对着她：“我背你去吧，上来。”
　　钱双双有些犹豫：“可是你”全班同学都知道许健康身体不好，这么热的天，还要背她过去，万一病了，她会自责的。
　　“快点儿吧，不然一会儿你偶像就走了。”许健康催促道。
　　钱双双鼻子更酸了，她趴在许健康背上，虽说少年经常生病，但还是有劲儿的，背着她，迅速就往体育馆走。
　　许是感动，亦或是激动。
　　这天，钱双双哭了一路。
　　第二天，许健康生病了。
　　就因为背着钱双双去了体育馆，又累又热，还在密闭闷热的环境下呆了一阵，所以，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周二，他请了假，在他母亲的陪同下去了医院。
　　医生让拍了个肺部CT，拍完后，许健康坐在外面等结果。
　　这会儿，医院病人很多，等候区已经没有空座了。有个老大爷被人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许健康赶紧给人让了位置。
　　大爷的家属对着他一个劲儿的说谢谢。许健康捂着嘴咳了两声，笑着摇头。
　　他嫌着无聊，出了等候区，走到前面的大厅里，不远处，有一个红色的捐款箱，很扎眼，几乎每个医院都有。
　　许健康走了过去，从兜里拿出之前的那五十块，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此时，他又不停的咳了起来。
　　不经意间，他看见募捐箱旁边贴着的一段话：
　　您的每一个善举，都将可能拯救一个生命。祝愿每一位善良的你，平安健康。


第34章 盖世英雄（上）
　　许健康昨天请了一天假，今天中午才回的学校。
　　他回来的时候，课桌上已经堆了好几张卷子，物理数学化学看着就脑壳痛。
　　但是没办法，作业还是得做。
　　甄帅今天没吃午饭，在小卖部买了盒泡面，暗搓搓地装在书包里，躲过了夏主任，带回了教室，全程跟做贼似的。
　　许健康正做着作业，闻到一阵泡面的香味。他转过头去看，就见甄帅坐在最后一排，正埋头吃着面。
　　“甄帅，你胆子可真大，不怕被夏主任逮到啊？”
　　听见许健康这样问，甄帅轻嗤了声儿，不以为意，“老夏这会儿估计在食堂吃饭呢，不会来的。”
　　说完，呲溜一声，又吃了口热气腾腾的面。
　　闻着香味，许健康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他身体素质差，在饮食方面也被家里人管得很严，已经很久没吃过泡面了。
　　闻着这味儿，就很想念。
　　唐柠和姜晚吃了午饭一回到教室，就闻到了泡面的味。唐柠调侃道：“帅哥，你这是当众放毒啊，这味儿也太香了。”
　　“你是故意引诱我们犯罪吧。”
　　在教室吃东西，要是被夏主任逮到，那可就完了。
　　甄帅喝了口汤，神情满足又惬意，“你怕他个球，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怎么就不能在教室吃东西了？咱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蹲监狱的。”
　　唐柠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本来她就是意志力不强的人，听甄帅这么一说，就更想吃零食，更想挑战夏主任的权威了。
　　姜晚提醒她道：“你别带头犯错啊，你可是咱们班的班长。”
　　唐柠扯住姜晚的手，晃了晃，笑得满是讨好：“好姜姜，你难道就不想吃零食吗？辣条、冰淇淋、薯片、跳跳糖”
　　“停！”姜晚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随后，她望了眼甄帅的位置，抿了抿唇，“走吧，咱们快去快回。”
　　没有人会对吃的有抵抗力。
　　两人跑着去了小卖部。她们刚走，夏主任就来了。
　　夏诚儒背着双手，悠哉悠哉地走在过道上，才刚走到二班呢，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他吸了吸鼻子，眉头一皱，这味道
　　甄帅浑然不知。一边吃着面，还一边看杂志，看到有趣的地方，还傻笑两声。
　　班里有眼尖的人看见夏诚儒，想要提醒甄帅，却被老夏一个眼神儿给制止了。
　　夏诚儒慢慢踱步到甄帅旁边，眉头扬了扬道：“哟，生活水平挺高的嘛，都吃起麻辣牛肉了。”
　　这熟悉的声音
　　甄帅机械地转过头，正巧对上夏诚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夏主任眼神凌厉，又微眯了下，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放下手里的叉子。
　　“夏、夏主任。”
　　夏诚儒冷哼一声，雷厉风行地将他桌上的杂志没收了，又厉声道：“长能耐了啊甄帅，在教室吃泡面。别人都藏着躲着，你胆子倒是挺大，生怕我闻不着味儿是吧？”
　　“给我拿去扔了。”
　　“先写个两千字的检讨，放学后来我办公室。”
　　甄帅：“”这运气也太背了。
　　大家见甄帅一脸憋屈样儿，都很没义气的偷笑了起来。
　　夏诚儒逮了个甄帅，又皱着眉头下楼去了。他准备在教学楼下面守着，看看还有哪些人想偷偷摸摸带零食进教室。
　　几天没管，这群熊孩子们都敢这么嚣张了。
　　姜晚和唐柠去了趟小卖部，唐柠买了个冰淇淋，刚吃了几口，就闹肚子疼了。
　　“不行姜姜，我得去上个厕所，你先回教室，注意别让老夏看见了啊。”
　　说完，唐柠就去找厕所了。
　　姜晚看了看四周，又将手里的两包糖放进校服裤兜里。她买的都是包装袋不大的，装进校服口袋，刚刚好。就是看起来稍微有一丁点儿鼓。
　　她心里忐忑地朝着教学楼走去，刚走到楼下，就碰见了夏诚儒。
　　姜晚心里咯噔一下，由于心虚和紧张，所以脸有些红，见了夏诚儒也不敢打招呼，就闷着脑袋要走。
　　但，却被夏诚儒叫住了。
　　“姜晚，你走那么快干嘛？”夏诚儒当了十几年教导主任了，他看得出来，这孩子明显就是心虚了，连看都不敢看他。
　　待姜晚停下脚步，夏诚儒的视线便落在了她校服口袋的位置。微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
　　姜晚苦着脸，心想，这次肯定完了。
　　她紧张地捏着手指，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谁知，越紧张，越想不出好办法。
　　“你兜里装的什么？”
　　夏诚儒板着脸问。
　　姜晚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当然不能说了，说出来就得挨批评。
　　因为姜晚成绩好，又听话上进，夏诚儒只好软了声音跟她讲道理：“姜晚啊，老师知道你平时听话成绩又好，是咱们学校的尖子生。但是呢，学校的规矩就是规矩，每个人都要遵守，你可不能带头打破规矩，这是不对的。”
　　姜晚紧抿着唇，对着夏主任傻笑，还未等她说话，一道懒散的嗓音传了来。
　　“夏主任。”
　　陆淮舟单手插兜，神情慵懒，俊美的脸上扬着丝淡笑，可是那双深邃的眼里，却是毫无笑意。
　　“我这跟姜晚说事呢，你别来打岔。”夏诚儒转过身，又继续对姜晚说教：“姜晚啊，这个零食是不能带进教室的，你现在把它拿出来，再写个检讨，这事儿就过去了。”
　　这话，夏诚儒说得语重心长，而且语气也很温和，生怕话说重了，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心。
　　陆淮舟听见夏诚儒这样说，这才了然。他的视线落在姜晚的口袋处，那里鼓鼓的，想来是装了零食，不巧，被夏诚儒逮到了。
　　见小姑娘一脸无奈的样儿，白皙的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水灵的杏眼染上一层水雾，委屈极了。
　　陆淮舟眉头动了下，走到夏诚儒身旁，低声道：“她口袋里装的不是零食。”
　　夏诚儒：“不是零食是什么？你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陆淮舟看了眼姜晚，又将夏诚儒拉到一边，一只手搭在夏主任的肩膀上，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是那个。”
　　“哪个啊？”夏诚儒推了推眼镜儿，这孩子跟他打哑谜呢？这个那个的。
　　陆淮舟佯装无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夏诚儒：“那个你都不知道？就是女生每个月都要用的那个啊。”
　　夏诚儒：“”终于反应过来了。
　　陆淮舟见他明白了，又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让人小姑娘当众把那东西拿出来给你看，换成谁也不愿意啊。”
　　“而且我觉得你这人吧，就是不通情达理，光想着批评学生。姜同学什么时候违反过校规校纪？她脸皮薄得很，你要再多问两句，她可能就在你面前哭了。”
　　夏诚儒被陆淮舟说得一愣一愣的，回过头看了眼姜晚，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看着是要哭了的样子。
　　这可不好办了啊。有点尴尬。
　　随即，他清了清嗓门儿，大手一挥。
　　“那个姜晚啊，没事了，你先回教室吧。”
　　姜晚愣了一下，又看向陆淮舟，只见少年对着她挑了下眉，眼里噙着散漫的笑。
　　她松了口气，心照不宣般，也跟着抿嘴笑了。
　　一股浓浓的暖意袭来，蔓延至全身，她看向少年的眼睛，明亮璀璨，就像迷茫中的人看见了指明灯，如获新生。
　　“夏主任再见。”姜晚对着夏诚儒点了下头，转身回教室。
　　陆淮舟也跟了上去。
　　就剩夏诚儒一个人站在原地，几秒钟后，他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对。
　　陆淮舟是怎么知道姜晚口袋里的东西是那个的？
　　这小子又忽悠他。
　　夏诚儒被气笑了。


第35章 盖世英雄（下）
　　刚才那经历，对于姜晚来说，可谓是“九死一生”，好在陆淮舟即时出现了。
　　不过，姜晚问了陆淮舟好几次，他都没告诉她，他到底和夏主任说了什么。才让夏主任那么轻易就把她放走了。
　　陆淮舟说这是秘密。
　　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姜晚也不追着他问了。
　　唐柠急匆匆地跑进教室，还未坐下，就慌张地问到：“姜姜，你没事儿吧？”
　　姜晚往嘴里塞了颗糖，摇头，“没事儿，我福大命大。”
　　唐柠好奇地眨眨眼，凑近了道：“我刚才听其他班的人说，你回来的时候被夏主任拦住了，然后陆淮舟来了。他救的你？”
　　姜晚点头。嘴里话梅糖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
　　“那这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报答？”唐柠八卦地追问。
　　姜晚侧眸看了眼陆淮舟的方向：“我给了他一包糖。”那可是她豁出性命买来的糖，能送给他，足以表达她的诚意了。
　　唐柠：“”不开窍啊。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简单活动之后，姜晚觉得肚子有些疼，回了教室，上了个厕所后，悲催地发现，她亲戚来了。
　　里面的裤子也弄脏了。
　　因为经常熬夜的原因，她的日子一向不规律，但以前都是有征兆的，不会这么快。说来就来。
　　唐柠也着急，“这怎么办啊？要不你跟我回宿舍，换条裤子。我那儿有新的。”
　　说完这话，唐柠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但是咱们可能进不了宿舍，夏主任开学就说了，上课期间不能回宿舍，得有假条才行。”
　　“不过黄师傅今天下午不在啊，他给他儿子开家长会去了。”
　　姜晚内心是崩溃的，遇见这种事，既尴尬，又麻烦。
　　天气太热，陆淮舟没和沈欢他们一起去打篮球，回了教室。刚进去，就听见两人在那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
　　他听力不差，大致听了个清楚。
　　小企鹅蔫蔫地趴在桌上，小脸比平时更白了些，秀眉轻皱着，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处，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时，唐柠拍了下桌子，深吸一口气道：“这样，我们还是去宿舍吧，虽然宿管阿姨有点凶，但大家都是女的，她肯定能理解。”
　　姜晚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你等着，我先去给你买一包那玩意儿，马上就回来啊。”
　　唐柠说完，就出了教室。
　　姜晚想，这种时候也就姐妹靠谱，毕竟这是只有女生才能理解的尴尬状况。
　　陆淮舟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儿，也出了教室。
　　姜晚和唐柠回了宿舍，唐柠她们那宿管阿姨平时挺凶的，但这次竟然没有为难她们，例行公事问了两句，就让她们进去了。
　　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换好裤子出来，两人对着宿管阿姨连连点头鞠躬道谢。姜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阿姨，谢谢您啊，要不是您，我今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宿管阿姨是个直肠子，放下手里的毛线，摆摆手道：“你们这些小女生啊，我还是理解的，谁没个年轻的时候啊。”
　　说着，宿管阿姨又呵呵笑了起来，边打着毛线边说：“不过啊，阿姨觉得你以后福气肯定好，那么帅一小伙子，为了你跑来女生宿舍找我说好话。”
　　“之前升国旗开表彰大会的时候，我见过你俩，听说你俩是年级第一和第二，长得也都好看。挺不错的。”宿管阿姨乐呵呵的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不过呢，你们现在还小，得以学业为重，要分清主次。”
　　姜晚懵了。
　　虽然阿姨说的话，逻辑有些乱，但她听明白了个大概。
　　回教室的路上，她脑海里一直想着宿管阿姨那句话。
　　“那么帅一小伙子，为了你跑来找我说好话。听说你俩是年级第一和第二”
　　是陆淮舟吧。
　　他去找了宿管阿姨。
　　身旁的唐柠一直在说什么，但姜晚都没听进去，她脑子里，此时嗡嗡作响，像是被很多复杂的东西缠住了，理不清，但她又急切地想要抓住一丝一缕的线索。
　　回到教室，陆淮舟没在。
　　她在座位上坐了会儿，愣愣的望着前方出神，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了她面前。
　　姜晚蓦然抬头，便对上陆淮舟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他神色淡然，看向她的时候，微皱了下眉，薄唇轻启，声音沉沉的：“顺便接了点热水。”
　　小姑娘脸色苍白，想来是很难受。他能做的不多。
　　姜晚木讷地点头。
　　她趴在桌上，半阂着眼眸，脑海里瞬间冒出了很多问题。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亲戚来了？他为什么要去找宿管阿姨？他为什么要给她接水？
　　这些都是小问题，但太难回答。
　　从高一到高三，陆淮舟好像一直都在招惹她，欺负她，但也一直在帮她。
　　她挪了挪唇，转过头去，那双水灵的眸子直直看着他，而少年神色依旧淡然，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就像他每天等她一起回家，警告那些小混混，帮她补数学物理，帮她糊弄老师一如往常，好像已经成了习惯。
　　她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泛着疼，但似乎又是愉悦的。
　　姜晚的理想型一直都是白衣飘飘、温润如玉的盖世英雄。就像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的：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姜晚知道，神话终究是神话，在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遇见盖世英雄。我们都是普通人，遇见的也是普通人，少女的幻想也终究不过是幻想，柴米油盐才是现实。
　　但是她相信，每个姑娘终会遇见愿意守护自己的英雄。他们或许是平凡的、其貌不扬的、不善言辞的，但是他们心甘情愿，默默守护着自己的女孩儿，有些人，一守就是一辈子。
　　姜晚的腹部隐隐作痛，她看向桌上满满的水杯，不禁伸出手指轻碰了下，温度刚刚好，不知为什么，她勾唇笑了。
　　姜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以前，她总想着好好学习，为了自己的目标奋斗努力。按部就班，单调且乏味。
　　但在这个美好的年纪，在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她做了个不知道是否正确的决定。
　　前途和他，她都要。


第36章 小孩子过什么七夕（上）
　　这周四就是七夕了。
　　七夕是中国人自己的情人节，是传统化的一部分，牛郎织女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流传至今，虽然只是神话，但很多年轻人都是向往的。
　　今天上午第一节 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儿，姓王，很瘦，戴着眼镜儿，总是穿着一身正装，衬衫加西装裤，还有黑皮鞋。
　　仔细看，那皮鞋鞋头微上翘，中间有着好几道皱褶，侧面甚至还有些脱皮了。
　　这会儿，王老师正在分析小车在木板上所受的摩擦力大小，木板对小车的摩擦力是f，地面对木板的摩擦力记为F，自然木板对地面也有摩擦力
　　沈欢听得头痛，他翘着二郎腿背往后靠，课桌里放着个礼物盒，盒子上绑了朵小花，粉色的。
　　许健康低声问他：“欢欢，你今年还要送啊？”
　　沈欢回头睨了他一眼，“肯定送啊，我们家窈窈跟我的感情你不懂。”
　　许健康低声笑了，假模假样地拿着笔做笔记，低着头道：“人家楚清窈平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你就跟个癞皮狗似的，整天缠着人家。”
　　“去年你不也送了吗？有回应吗？”
　　楚清窈是三班的班花，和沈欢算是青梅竹马，能歌善舞，很有气质，是理科班公认的气质女神。
　　当然，也是沈欢一直暗恋的对象。
　　不过，楚清窈对沈欢不来电，沈欢也从来没戳破这层关系。逢年过节假装不经意地送送小礼物，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沈欢听见许健康这话，不乐意了。
　　“你特么会不会说话啊？作为一个男人，给自己喜欢的姑娘送点礼物算什么？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切。”
　　沈欢这话说完，还未等许健康开口，他的脑袋就被王老师扔来的粉笔打了一下。
　　王老师手里还捏着刚才掰段的半截粉笔，眼神凌厉地看向沈欢：“沈欢，认真看黑板，这次物理考了七十，你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是不是？”
　　沈欢揉了揉被打的地方，脸皮厚地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谦虚着呢，老师您继续讲。”
　　王老师冷哼了声，继续转过身去讲题。
　　下课后。
　　孟子阳上了厕所进来，手里拿着盒巧克力，放在姜晚的桌上。
　　“姜姜，这是五班的一个同学让我转交给你的。”
　　原本在誊写笔记的姜晚看见桌上的巧克力，无声的叹了口气。她那好看的秀眉紧皱，语气无奈，“孟子阳，以后你别帮我收了。”
　　从高一到高三，每次情人节七夕圣诞节，姜晚都会收到很多礼物。
　　每次别人给她礼物，她都会直接拒绝。一来二去，大家知道姜晚不会直接收礼物，所以都是暗搓搓的送。比如，让人转交，偷偷放在课桌里。
　　自然，陆淮舟也一样。
　　逢年过节，两人的抽屉里都是满满当当的礼物。
　　沈欢和许健康站在后排，两人皱着眉头分析形势。
　　“舟哥那脾气，大家也不敢帮忙转交，我觉得这次姜姜收到的礼物应该比舟哥多。”沈欢摸着下巴，很认真地分析道，姜姜在性格方面，那绝对是占有优势的。
　　温和可爱，也没距离感，无论男女，大家都喜欢和她相处。
　　许健康摇了摇头，因为刚才咳了好一会儿，所以这会儿嗓子有些哑。
　　“我觉得不一定。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就前两节课课间，舟哥在睡觉，有好几个女生偷偷进了咱们班教室，把礼物塞进了舟哥课桌里。”
　　“不过都被他扔了。”
　　那些小礼物，还有巧克力，看起来精致又可爱，可惜了。思及此，许健康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孟子阳路过的时候听见两人在讨论，伸出手比了个二。小声说到：“姜姜刚才又收了两个。”
　　中午吃过午饭，姜晚盯着课桌里的礼物和巧克力发呆。不能每次都这样，她应该还回去的。
　　但是有一大部分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送的。
　　陆淮舟进来的时候，见她苦着脸，满脸惆怅的模样。好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红唇紧抿着，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儿。
　　小企鹅就是心软。
　　不愿意得罪人。
　　他眉头动了动，正欲说话，却听门外有人喊：“姜姜，宋景砚找。”
　　姜晚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陆淮舟，只见少年眸光沉沉，薄唇紧抿着，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心里有些失落。这家伙难道就没什么反应吗？
　　姜晚也不说话，站起身出了教室。
　　宋景砚是姜晚高一就认识的朋友，有才华，而且聪明高情商，所以姜晚一直把他当作知己。
　　两人的关系自然也很好。
　　她出去的时候，宋景砚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那女生手里拿着个礼品盒，盒子上画着画，是Q版人物，顶上还贴着两颗星星，看得出来，是很用心的准备了。
　　“宋学长，请你收下吧，这是我自己做的，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我不强求你的回应，只希望你能收下。”
　　女生低着头，脸红红的。
　　宋景砚轻笑了下，狭长的双眸却并无多少笑意，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声音温和：“谢谢你的心意，但是我真的不能收。或许你可以留着它，送给更重要的人，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那女生吸了吸鼻子，显然是伤心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眼宋景砚，又看了看旁边的姜晚，转身跑开了。
　　“咱们宋学长还真是受欢迎。”姜晚看着那小学妹的背影，笑着调侃道。
　　宋景砚偏了下头，盯着她漂亮的侧颜脸，轻笑了声：“当然，咱们半斤八两。”
　　意有所指。
　　论说话，姜晚知道自己不是宋景砚的对手。她抿了抿唇问到：“你找我什么事？”
　　宋景砚从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是那种大块的。没牌子也没特别的包装。
　　“这是我昨天在家里做的巧克力，给大家都分了点儿，拿给你尝尝。”
　　他说话向来极有分寸，给大家分了点，再带给姜晚，意思是，他们是朋友，这块巧克力，没有特殊含义。
　　姜晚仰头对上他狭长的双眸，清澈明亮，干干净净。她没好意思拒绝，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收下。
　　教室里，躲在窗边看戏三人组，看见姜晚收了宋景砚的东西，都深吸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宋景砚手里那玩意儿是什么，但这节骨眼送礼物就很暧昧啊有木有。
　　沈欢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看向陆淮舟的方向。
　　他舟哥，这会儿正在清理垃圾。
　　准确地说，应该是清理课桌，他把课桌里别人塞的礼物和情书，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那些东西被无情地抛弃，垃圾桶差点儿被打出个窟窿来。
　　而当事人，神色清冷，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37章 小孩子过什么七夕（下）
　　姜晚拿着宋景砚送的巧克力回了教室，刚把东西放下，就见唐柠火急火燎地拿着袋东西跑了进来。
　　然后唐柠就把那东西放在了她桌上。
　　“姜姜，这是三班的郑嘉元送的，就是三班那个体育委员，长得高高壮壮的，还挺帅。”
　　“当然跟我们家尚谦比还是差了点儿。”
　　唐柠边说着，就将纸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包装好的礼物，一大块巧克力，还有封信。
　　姜晚此刻有点想骂人了。她鼓着腮帮子：“柠哥，你别整我，咱不是说好不帮我收这些东西的吗？”
　　两人当然是说好的，但，唐柠觉得这次可能会很有意思，特别是，如果能看见陆大佬吃醋，那就更有意思了。
　　她清了清嗓门儿，故意提高了声音：“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送你礼物，也不求回报，就是单纯的喜欢你欣赏你，说明你受欢迎啊。”
　　陆淮舟听见这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拿了几张湿纸巾，在擦桌子。
　　沈欢战战兢兢的不怕死地问到：“舟哥，你怎么把那些都扔了？”
　　陆淮舟擦桌子的动作一顿，凌厉的目光看向他，眉眼冷峻：“垃圾不扔留着过年？”声音低沉，语气冷冷的。
　　许健康和沈欢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须臾，少年坐在座位上，扯着懒懒的腔调，“不喜欢别人就不应该收别人的东西，小学生都懂的道理。”
　　姜晚：“”好像有被内涵到。
　　她抿了下唇，盯着宋景砚送的巧克力，皱了皱眉。陆淮舟说得有道理，她其实不应该收的。
　　但是宋景砚，人好像也没那意思啊。不收的话，会显得她太过小家子气。
　　陆淮舟虽然看不见姜晚的正脸，但从他的视线角度，他能看见小姑娘正咬着唇，耷拉着眼帘，想来应该是在纠结。
　　还纠结。
　　呵，有什么可纠结的。
　　忽的，人高腿长的少年就站了起来，单手插兜往外走，路过姜晚的位置时，停了下来。
　　他微低下头，侧眸，漂亮的桃花眼里波澜不惊，殷红的薄唇轻启，“我去上厕所，顺便去四班帮你退了？”
　　说着，姜晚就看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一块巧克力，轻晃了下，表情却有些嫌弃。
　　姜晚愣住了。几秒钟后，反应过来，木讷的轻点了下头。
　　宋景砚就是四班的。
　　陆淮舟收回视线，好看的手指捏着块巧克力，迈开修长的腿，往外走。
　　唐柠坐在旁边偷笑，“哈哈哈，我突然觉得陆大佬竟然有点可爱，他说他去上厕所，顺便帮你退了。”
　　“哈哈哈四班是住在厕所吗？”
　　姜晚也跟着笑了下，不过，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她看了眼桌上的东西，猛然发现，刚才宋景砚给她的那块巧克力，还安安稳稳地躺在桌上。
　　所以，陆淮舟刚才拿的，是郑嘉元送的那块
　　四班。
　　宋景砚听说外头有人找，放下手里的事儿，一出来，便看见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懒地靠在走廊上的窗台边，耷拉着眼皮子，慵懒散漫。
　　“陆淮舟，你找我什么事？”宋景砚的语气有些讶异，因为，陆淮舟来找他，自己是万万没想到的。
　　这位七中的传奇人物，老师同学心里的学神，竟然会来找他，也是件稀奇事。
　　陆淮舟抬眸，看着宋景砚那张笑得温和的脸，总觉得十分碍眼。这人虽然是在笑，但这张温柔的皮囊下，谁也不知道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有些不耐烦地伸出手，将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他，“拿着。”
　　说完，也不管宋景砚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只留给旁人一个孤傲的背影。
　　周围的同学看见陆淮舟给宋景砚送巧克力，人都震惊傻了。
　　什么什么？理科第一给科第一送巧克力，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不是，姐妹，我眼花了吧，那真是陆淮舟吗？”一个女生掐了下旁边的同学，不可置信地说到。
　　“宋景砚不是喜欢姜晚吗？陆淮舟和姜晚也有点暧昧啊，咋回事儿啊？天呐，这关系好混乱。”
　　宋景砚本人也是懵逼的。
　　他愣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巧克力，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个误会，但，听见同学们的议论声，他却觉得有些难为情。
　　甚至，还红了脸。
　　姜晚拿着宋景砚的巧克力跑去四班的时候，正好就遇见了回来的陆淮舟。
　　她看见陆淮舟手上空空如也，当事人还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莫名觉得很好笑。
　　“你把巧克力给宋景砚啦？”她忍着笑问。
　　“嗯。”陆淮舟淡淡的应了句。随即走到她身旁，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轻按了下：“小孩子过什么七夕，回去做数学题。”
　　如果换做平时，面对这样的陆淮舟、听见这样的话，她可能会脸红，但是今天姜晚眼珠子转了下，眼睛明亮清澈，柔柔的笑意溢出了眼眶，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是、哈哈哈你把巧克力拿错了。”她满脸笑意，像是幸灾乐祸。
　　陆淮舟的手顿时僵住。
　　少年的眼里划过一抹局促的光，有些不悦的皱眉。他看向她，她却笑得开心极了。眼角眉梢，都布满了愉悦，眼睛像是装着小星星，一颦一笑，都在闪闪发亮。
　　原本，心里那点怨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算了，自己护着的小姑娘，打不得骂不得，认命了。
　　姜晚笑够了，将手里那块巧克力递给他，“这才是宋景砚给我的，劳烦你，再跑一趟。”
　　陆淮舟眉头动了下，没说话，只是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转身往回走。
　　姜晚“唔”了一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伸进兜里，拿了个东西，握在手心，捏得紧紧的。
　　她小跑着追上前面的少年，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他宽大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陆淮舟摊开手掌，是一颗糖。巧克力味的。
　　盯着手上的东西，少年眸光流转，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兜里。
　　晚自习结束。
　　教室里，只剩下唐柠和尚谦没离开，唐柠坐在尚谦旁边，默写完化学离子方程式后，递给尚谦检查。
　　尚谦很认真地找出了两个问题，“这个生成物不对，这个没配平。”
　　少年仔仔细细用红笔给她标注了出来，一遍一遍地讲，非常有耐心。
　　唐柠看着他那张清隽的脸，虽然有些瘦，也不是最帅的，但她就是看不厌。
　　趁着尚谦不注意，她侧了下身子，悄悄的，将兜里的巧克力放进了他的书包。
　　那一年，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可以不过七夕。
　　但我一直想找机会送你一块巧克力，即使未来有苦有泪，前途茫茫，但总归，甜比苦要多一些。


第38章 我不想别人误会
　　孟子阳家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大约十来分钟的路程，所以他一般不骑自行车。
　　晚自习下了课，在校门口和同学挥手道别后，孟子阳又在外面的小吃摊上买了碗狼牙土豆。
　　他用竹签子戳了一块放进嘴里，香辣味冲击着味蕾，虽然辣，但吃着爽，特巴适。吃了几块，由于辣味的刺激，开始流清涕了，他从兜里拿了纸，擦了擦。
　　他又继续边走边吃，刚走到拐角处，就被三个混混模样的人拦住了。
　　其中一人穿着黑色的背心，花色沙滩裤，脚上一双蓝色的人字拖，脚拇指向上翘着，似乎想彰显主人的狂妄，但不想，却是滑稽极了。
　　那人抽了口烟，随手弹了下烟灰，冲着孟子阳扬了扬下巴，流里流气的：“诶，兄弟，吃得挺好啊。”
　　“哥儿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差点儿烟钱，你兜里有多少？”
　　孟子阳端着土豆的手颤了下，这里四下无人，三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他心中呜呼哀嚎一声。
　　完了。
　　今天是周四，农历七月初七。
　　姜晚背着书包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一个女生叫住了。
　　那女生身材高挑，瓜子脸，柳眉大眼，樱桃小嘴，虽穿着校服，但举手投足之间的那股气质，淑女优雅，俨然也是一道风景线。
　　这就是沈欢的暗恋对象，三班的班花，楚清窈。
　　“姜姜，麻烦你一件事，帮我把这个还给沈欢吧。”说着，楚清窈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姜晚。她声音温温柔柔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
　　姜晚看着楚清窈手上的礼物盒子皱眉，她早就知道沈欢暗恋楚清窈，这俩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她有些为难地开口：“沈欢现在还没来，要不一会儿你自己还给他吧。”
　　楚清窈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惆怅：“我就是想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还给他。你又不知道他那性子，既不讲理，脸皮还厚。”
　　“而且，这是七夕礼物啊，我不能收的。我不想别人误会。”
　　最后这句话，楚清窈的语气有些低，她垂着眼帘，眉头拧得紧紧的。
　　女孩子大多还是了解女孩子的。
　　姜晚盯着她看了会儿，挪了挪唇，迟疑地问到：“所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而这个人，并不是沈欢。
　　楚清窈没有否认。
　　姜晚觉得自己的猜想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她没再说什么，淡然接过楚清窈手上的礼物盒。
　　进教室之前，姜晚回头看了她一眼，“其实我觉得，你和沈欢的友情是弥足珍贵的，他厚着脸皮缠着你，是因为他想竭尽全力对你好。”
　　姜晚觉得，这话她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她是在暗示楚清窈，沈欢对她的感情，不仅仅是友情。只是这姑娘能不能理解，就看缘分了。
　　楚清窈听了这话，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她没明白，姜姜到底想说什么？
　　姜晚把东西放在沈欢课桌里，刚坐到位置上，就见孟子阳进来了。
　　他额头上贴了个创可贴，手肘处蹭破了皮，上面的血渍已经干了，结成了疤。
　　“孟子阳，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受伤了？”姜晚关切的问到，盯着他上下打量。
　　孟子阳似乎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他脑袋垂得很低，也不敢看姜晚，边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边说到：“没什么，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姜晚点点头：“那你以后还是多注意点儿。”
　　她了解孟子阳，他向来胆小，应该不会和别人打架，所以，姜晚也没多想，拿出课本儿，准备上早自习。
　　早自习下课，姜晚看了眼沈欢的方向，见他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没了往日的朝气活力。
　　虽然沈欢是典型的富二代公子哥儿，平时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但其实心思很细腻，情商也高。要不然，怎么能在整个七中吃开呢。
　　姜晚正走着神，不知道前面的孟子阳什么时候出去了，陆淮舟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少年见她愣着出神，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姜晚疼得叫了一声，又伸出手去打他，想要报仇。谁知道，被陆淮舟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少年眉眼深邃，黑眸沉沉，神色清冷地看着她：“想什么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专心到他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没反应。
　　“反正没想你。”姜晚顺口一说，却引得陆淮舟挑了下眉，原本清冷的俊脸上，浮现出兴味的笑，他凑近了她道：“原来是在想我啊。”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目光如炬，波光潋滟。
　　面对这样的美色，姜晚不禁咽了咽口水，又挣扎着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但是他不放，她根本不是他对手。
　　“鬼才想你呢，你快放开我”姜晚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撅着嘴，拖着糯糯的尾音，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是撒娇的语气。
　　陆淮舟握着她的手腕，轻捏了下，她的手腕太细了，像是再捏一下就要断了似的。不过，小姑娘的皮肤很好，滑滑的，他的指腹贴着她的皮肤，明明温度不高，也没用力，指尖却有些烫，还有些麻。
　　他的喉结轻滚了下。
　　蓦然松开了手。
　　姜晚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举到他眼前，“看看你做的好事。都红了。”
　　陆淮舟垂眸，果不其然，那白皙如玉的手腕上，多了几道红印，颜色很浅，粉粉嫩嫩，更是折磨人了。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眸色变得更深了些：“娇气。”
　　嗓音沉沉的。
　　姜晚不想跟这种不会怜香惜玉的人说话，她闹脾气似的摊开面前的书，鼓着腮帮子：“我要看书了，你别在这儿打扰我。”
　　谁知，陆淮舟不但没走，反而轻笑了下。他突然俯身，凑上前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就隔着几公分的距离。一瞬间，周遭的空气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紧紧注视着她的双眸，染着笑意，那里像是有明亮的小火苗在跳动，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颊，嗓音低沉有磁性：“小企鹅，想不想要七夕礼物？”
　　轰
　　姜晚的脸瞬间就红了，连耳朵都迅速升温，烫得发红。


第39章 卖身契
　　“什、什么礼物？”姜晚强迫自己保持镇静，现在已经顾不得已经红透了的脸，只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淮舟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真是越看越可爱，他嘴角上扬，牵起一个好看的幅度：“要吗？”
　　他语调懒懒的，像是缓缓地捻着这两个字，黑眸深沉，好似一望无际的夜色，如墨般，看不透。
　　姜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她不敢再看他的脸，别过视线，故意扯开话题道：“你要有这闲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外头那些谣言。”
　　“我听说，咱们学校已经有人开始以你和宋景砚为原型写言情了。”
　　陆淮舟：“”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有些不悦的拧眉，随即站起身，巨大的压迫感和那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减少了许多，姜晚深呼了口气。
　　谁知，陆淮舟没立马走，而是弯了腰，一只手撑在她的课桌上，语气淡淡的，却很认真：“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这句话，他才离开。
　　姜晚：“”陆淮舟今天怎么回事？什么默认了？她默认什么了？礼物吗？
　　他干嘛突然送她礼物？
　　不对劲。
　　唐柠从办公室回来，见姜晚脸蛋儿红得跟富士康红苹果似的，讶异地问到：“你刚才干什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
　　姜晚有些心虚地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水喝。
　　唐柠见她不想说，也没追问，她叹了口气，“我刚才听黄师傅和几个老师聊天，说是下周就月考了。”
　　“这是咱们进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上一次摸底考试的题比高考难，这一次，黄师傅说是完全按照高考难度来出题。学校很重视。”
　　说着，唐柠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哀嚎：“我可怎么办啊，就我上次那分数，和尚谦差了一百多，这次估计也差不多。”
　　尚谦上回考了675，她考了550。
　　因为上次考得难，她自己觉得其实还不错，一本至少稳了。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补上那一百多分啊。
　　姜晚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最近不是很用功吗？而且尚谦也一直在帮你补习，要有信心。”
　　唐柠重重点头，又看了眼尚谦的方向，见他好像在背英语短语，她也赶紧将英语笔记本拿了出来。
　　姜晚失笑着摇头，下周月考？
　　也好，顺便检验一下，她这个月的数学学习成果。
　　办公室。
　　陆淮舟进去的时候，物理王老师正端着杯子喝茶，那透明玻璃杯里，茶叶很多，茶水颜色很浓，少许泡涨的茶叶还飘了起来。
　　王老师对着杯口吹了吹，喝了口，看见陆淮舟来找自己，差点儿没呛着。
　　这小子平时冷冷冰冰的，孤傲冷漠，从来就没主动来办公室找过老师，今天可真是稀奇，看来他王某人是要走运了。
　　“王老师，您这儿有没有难一点的物理卷子？”
　　“用来专门攻克难题的。”
　　王老师已经年过半百，他也教过很多优秀的学生，但目前最欣赏的，是陆淮舟。
　　理科老师都非常喜欢脑子聪明的，会转弯的学生，像陆淮舟这种物理和数学能考满分的人，那就是理科里的香饽饽，无论哪个老师都喜欢得紧。
　　“以你现在的水平不用再练题了，如果实在想做物理题，可以看看大学物理专业的题。”王老师扶了下眼镜儿，直言不讳的说到。
　　陆淮舟：“我不是拿着自己做。”
　　王老师：“”所以是要给谁？
　　姜晚是万万没想到，陆淮舟要送给她的七夕礼物，竟然是
　　物理卷子？还说下晚自习的时候必须做完。
　　哦，还顺带送了个笔记本，那上面都是他总结的物理解题思路和经验。每个题型都有。
　　姜晚人傻了。
　　“是不是很失望？”少年坐在孟子阳的位置上，与她面对面，散漫的笑着。
　　姜晚咬了咬牙，强忍着要扑上去咬他的冲动，她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随即，从课桌里拿出一本关于言的辅导资料书。
　　“啪”的一声，甩在他面前，她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一点，温柔一点：“既然你送了我礼物，那咱们礼尚往来。”
　　忽而，她似乎又觉得不够，堵气似的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本英语作书出来。拍在桌上。
　　“下晚自习我要检查背诵。”她凶巴巴地说到。
　　陆淮舟理科非常好，唯一的弱点，就是他这人太懒，语和英语他都懒得去背，语和英语又刚好也是她的强项。所以，礼尚往来不为过。
　　少年看着那书，眉头动了下，薄唇掀起个幅度，“行。”
　　晚自习下课。
　　姜晚把物理题做完了，又拿给陆淮舟批改，错了两道题，他给她讲了，期间还用笔杆子敲了下她的脑袋。
　　虽然敲得不重，但姜晚记仇啊。
　　回家路上，姜晚推着车子，周遭除了车流声，倒还算安静。她眼珠子一转，是时候报仇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脆脆的：“陆同学，请你说一下，言中，而字和之字的用法，并分别举例。”
　　“不许具教材里的例子，且一个都不能错。”
　　这问题问得陆淮舟猝不及防。他微眯了下眼，又侧眸看了眼她那好看的侧颜，小姑娘睫毛长长的，微卷，俏皮可爱。
　　呵，还挺记仇。
　　他轻勾了下唇，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回答。
　　姜晚没想到，他竟然回答得完全正确，每种用法都答上了，而且还举了例子，都不是课里的。
　　她目视着前方，又像个小老师似的继续出题：“接下来考英语作。”
　　“假如你是李华，请向你国外的笔友介绍一个中国的传统节日。句型不能单一，不少于两百个词。”
　　“给你两分钟时间思考。”
　　她看向他，那双杏眼漂亮极了，清澈明亮。
　　陆淮舟对上她的双眸，他想，一定是星星坠落的时候化为了她眼中的星辰，否则，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他愣了好几秒钟，才别开视线，看向远处的霓虹灯，薄唇轻启，用流利的英语说到：“To，theostroantigaboutVaente039;sDayisprobabytoworkhardforeachotherandbeeeachother039;sstarandoon”
　　于我而言，情人节最浪漫的事大概就是和她一起，为彼此努力，成为彼此的星星和月亮。
　　他声音本就好听，说英语的时候低沉性感，让人觉得耳朵都要怀孕了。
　　姜晚蓦然停下脚步，怔怔看着他。
　　忽而，身侧的少年也停下脚步，只见他从兜里拿了个东西捏在手里，挑了下眉：“伸手。”
　　姜晚乖乖照做。
　　他放了张纸条在她手上。
　　姜晚满怀期待地打开一看，纸条上就写了六个字。
　　顶端是：卖身契。
　　下面写着陆淮舟。
　　姜晚顿时哭笑不得，这什么意思？顿时，她觉得自己又被他戏弄了。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幼稚游戏，她小学就不玩了好吗！
　　姜晚胡乱将那纸条放进兜里，垫着脚就要去打他，凶巴巴地喊：“陆淮舟！”
　　当事人只是漫不经心的笑着，躲开她的攻击。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闪着微光，有姜晚没有注意到的温柔和固执。


第40章 这么凶干什么
　　经前两天陆淮舟无意提醒，物理王老师针对两个重点班的物理成绩，给他们出了几套物理卷子。主要还是针对优生的。
　　王老师把陆淮舟叫来办公室，将抽屉里的卷子递给他。
　　“这卷子有个别题难度很大，发给你们班的同学都做一下，你要是做完了呢，可以给大家讲讲。”
　　陆淮舟看了眼手里的卷子，神色清冷，淡淡道：“你讲，我没空。”
　　王老师：“你这孩子，给同学们讲讲题怎么了？你成绩这么好，带着大家一起进步，这不挺好吗。”
　　陆淮舟俊美的眉头动了下，眼皮子耷拉着，懒懒道：“不行，我是御用的。”
　　说完，他转身就往办公室门口走。
　　王老师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下，什么意思？御用的？就是只给一个人讲呗。
　　哎哟喂，这小子，不会是在早恋吧？
　　他早该猜到的，上周四那小子来找他要卷子，那行为就太不正常，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王老师喝了口茶，又咂巴了下，笑着摇了摇头。
　　陆淮舟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巧顾沉也正拿了二班的作业准备回教室。
　　顾沉不爱说话，只对着陆淮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而，陆淮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那张脸冷冰冰的，看着就跟顾沉欠了他钱不还似的。
　　“感情不顺利？”顾沉试探性地问到。
　　陆淮舟没看他，单手插兜，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依旧没吭声儿。
　　顾沉眼珠子转了转，他能感觉到陆淮舟对他有敌意或者说怨恨？
　　“不是吧，大哥。我就考了一次第二而已，怎么着，你还替你那小企鹅跟我置气呢？”
　　“你现在已经这么昏庸了吗？”
　　顾沉难得讲这么多话，他平时在班里都不说话的，还被某些人称为呆子，能在陆淮舟面前说这么多，纯粹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摆在那儿。
　　陆淮舟脚步一顿，侧眸，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染着冷意，嗓音冷得低了几个度：“小企鹅是你叫的？”
　　顾沉：“”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真是个恋爱脑，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顾沉摆了摆手，准备越过他，回教室去。
　　谁知，陆淮舟却在这时开了口，他语调慵懒，神情依旧是冷漠的：“她这次肯定能超你，你得加把劲，争取别落后太多。”
　　说完，陆淮舟还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顾沉的肩膀。虽然少年面色不改，但下手很重，顾沉疼得皱了皱眉。
　　看着陆淮舟的背影，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这家伙，至于嘛。见色忘义。
　　“顾呆子，你愣在这儿干嘛？你数学卷子做了没？给我抄抄。”
　　身后响起一道脆脆的女声，使得顾沉回过神来，他回头，就见个子娇小的姑娘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嘴里叼着个棒棒糖，傲娇的扬着下巴，她皮肤白皙，鹅蛋脸，那双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的。小姑娘额头上有一颗不太起眼的美人痣，被空气刘海挡住了。
　　顾沉有些无奈：“不是让你自己做嘛。上次你抄我的，都挨老师批评了，听话一点。”
　　小姑娘快步走到他跟前，垫着脚尖，很吃力的，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樱桃小嘴一张一合：“我不是不会做嘛，咱们好歹是同桌，同桌之间就该两肋插刀，互帮互助。”
　　顾沉身体微僵，站得端正笔直，他又看了眼她的手，眼神不自觉放柔了许多，喉结滚了下，他别开脸，“卷子就在我书包里。”
　　“我没找到。”小姑娘收回手，眉头拧得紧紧的。一脸无辜。
　　顾沉：“”还真是，抄个作业都不让人省心。
　　忽而，她扯着他的手，讨好地摇了摇，“嘿嘿，咱们快点回去吧，数学课代表说最迟下午第一节 课得交。”
　　她冲着他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个小酒窝，额前的空气刘海被风轻轻一吹，露出那颗小小的美人痣，明明是不施粉黛的素净小脸，却多了些许媚色。
　　顾沉想，他大概能理解陆淮舟了。
　　面对某个人的时候，沦陷，往往只在一瞬间。
　　陆淮舟回到教室，刚坐在座位上，就见沈欢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舟哥，他们太过分了。”
　　沈欢的神色难得严肃，他眉头微皱，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扯着嗓子继续说：“最近咱学校门口那伙人太嚣张，已经抢了好几个学生的钱了。”
　　“孟子阳前两天也被他们给打了。”沈欢真是越想越气，那些龟孙，跟阴沟里的臭老鼠似的，就爱躲在暗处，做些令人不齿的勾当。
　　“这是欺负咱们七中没人呢。”
　　孟子阳许是听见沈欢说的话，转过头来，小声的说到：“欢欢，这真是我自己摔的，不是他们打的。”
　　说这话的时候，孟子阳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怪丢脸的。他胆子小，还真没那勇气跟那些人动手，那天晚上太黑，他被抢了钱，回家路上心绪不宁，没看路，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欢转过身骂他：“你特么就这点儿出息。”
　　忽而，沈欢又看向陆淮舟：“舟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干他们不？”
　　陆淮舟半阖眼眸，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波动，神色淡然，须臾，他薄唇轻启：“出去说。”
　　教室里说这些事，影响不太好。
　　毕竟，班里还有很多乖学生。
　　沈欢知道，舟哥做事向来都会考虑得十分周到，就算是打架抽烟，也绝对会尽量避着人，在学校更不会轻易动手。
　　这是一个学生最基本的底线。无规矩不成方圆。
　　课间，姜晚从厕所出来，就见一群男生站在走廊拐角处，有一班的，还有其他班的。隐隐听见沈欢的声音，在说什么打啊不怕啊什么的。
　　她心里好奇，走过去一看。一群人中，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懒的靠在墙边，修长的双腿随意屈着，他神情慵懒，半阖眼眸，身边围着几个人，叽叽喳喳在跟他说什么。
　　看见姜晚，刚才还在说话的人，瞬间噤了声，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姜晚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都看着她干什么？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明亮，表情有些呆。
　　陆淮舟抬眸，看见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眉，眸色晦暗不明，语气有些冷：“回教室去。”
　　姜晚：“”回就回，这么凶干什么。


第41章 她不了解陆淮舟啊
　　沈欢站在旁边不敢说话，他暗搓搓的看了眼陆淮舟，舟哥神色冰冷，对姜姜说那话的时候，语气强硬，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原以为舟哥对姜姜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反常了。
　　沈欢又将视线落在姜晚身上，只见这姑娘瘪了下嘴，鼓着腮帮子，像只闹脾气的小花猫，轻哼了声，转身就走了。
　　“舟哥，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这话没说完，陆淮舟一个警告的眼神飘了过来，直吓得沈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姜晚走后，大家又开始讨论了起来，甄帅是个直肠子，他扯着嗓门儿道：“咱们就甭跟那些人废话，直接抄家伙揍他丫的。”
　　“他们人多，咱们人也不少，再说了，他们在咱们学校门口欺负咱们的人，这就是血海深仇，一天都不能忍。”
　　有几个男生也跟着附和。
　　陆淮舟没吭声，滑动着手机屏幕，一中的武智承前两天给他发了消息，说那伙混混大概有十来个人。
　　还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一中的人可以过来。
　　十来个？陆淮舟微拧了下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也不多。
　　尚谦是个乖学生，大家平时对他也特别照顾，要干坏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喊他。这会儿，他正坐在教室写作业。
　　写了会儿，他又放下笔，心里想着，他毕竟也是七中的人，恶人得需要恶人治，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不过，那些人都是混混，没有道德约束，如果真打起来，其实是挺危险的。
　　这时，郭嘉强出现在了一班教室门口。
　　“大哥，你怎么不出来跟咱们一起讨论啊？”郭嘉强也听说了这事儿，七中打架当然不能少了他。因为他在行。
　　尚谦扯了下嘴角，这才起身走到大部队面前：“我觉得，这事儿太危险了，咱们还需要三思后行。”
　　沈欢拍了下他的肩膀，一脸嫌弃：“就你这瘦不拉几的样还是算了吧，和阿康一起在学校呆着，勉强守卫后方吧。”
　　尚谦：“”咋地，还人身攻击了？
　　姜晚回到教室，想起刚才陆淮舟那凶巴巴的样儿，越想越气。
　　男生嘛，都是好面子的，喜欢当大哥大。陆淮舟肯定就是为了在他的兄弟伙面前树立威望，所以刚才对她那么凶。
　　幼稚。
　　可笑。
　　姜晚拿出刚发的物理试卷，埋头做题。同桌的唐柠也在努力学习，还有两天就要月考了，她得抓紧时间，争取这次和尚谦的差距缩小到一百分以内。
　　“姜姜，我听说咱们学校门口最近不太平，有小混混在学校门口抢钱，还打人。”
　　唐柠停了笔，撑着下巴，一脸忧愁，又继续说到：“你晚上回家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不过你和陆大佬一块儿回去，应该没什么事。”
　　陆淮舟肯定能保护好姜姜。
　　姜晚轻嗤了声，写好第三个选择题的答案，灵活地转着手里的笔，“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一想到陆淮舟刚才那张冷脸，她才不想指望他呢。
　　唐柠觉得姜晚的反应不太对，她凑近了道：“你俩不会又闹矛盾了吧？”
　　姜晚摇头，没说话，继续做题。
　　下午的课，过得很快，晚自习的时候，黄飞宏被夏诚儒叫了去。
　　班主任一走，班里几个男生便陆续跑了出去。其中，也包括陆淮舟。
　　姜晚正做着题呢，就见陆淮舟从她旁边走过，少年修长的腿迈着懒洋洋的步子，忽而，停了下来。
　　他手指轻扣了下她的课桌，声音低低的：“我有事先走，你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嗯？”
　　他拖着懒懒的调，慵懒具有磁性，语气里多了些温柔。
　　姜晚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写作业。
　　这时，沈欢趴在教室门口，噎着嗓子喊：“舟哥大家都等你呢。”
　　陆淮舟的视线还停在姜晚的头顶，她似乎并不想搭理他。他淡淡的敛眸，紧抿着唇，终究还是提步走了。
　　待陆淮舟走了之后，唐柠扯了扯姜晚的校服袖子，低声问：“你知道他们今天要去干什么吗？”
　　姜晚摇头，跟她没关系。
　　“我听郭嘉强说，他们要去打架。就和外头那些欺负咱们同学的小混混打。陆大佬也去。听郭嘉强说，陆淮舟可是他们的主心骨，打起架的时候，又狠又暴戾，我倒是挺想去看看的。”
　　听见唐柠这样说，姜晚有些懵。
　　所以上回她和陆淮舟吃烧烤的时候遇见的那两个人，说的也是真话，陆淮舟和他们，也真的是一路人。
　　姜晚趴在桌上，盯着修改后的物理试卷，睫毛轻颤了下。
　　原来，她不了解陆淮舟啊。
　　主任办公室。
　　理科一到三班，还有科两个重点班的班主任都在。
　　夏诚儒喝了口茶，清了清嗓门儿道：“既然各位老师都到齐了，我也就趁着这个时间咱们简单开个小会。”
　　“把你们叫来呢，是因为这次的月考。学校要求是按照高考难度来出题，实验中学那边和咱们用的也是一套卷子。”
　　“大家也知道，在全市，实验中学虽然比咱们差了些，但这些年来人家的优生率持续上升，升学率也快追上咱们了。”
　　“换句话说，这次考试，咱们的学生，特别是你们几个重点班，绝对不能比实验中差。”
　　“特别是理科一班。”
　　“陆淮舟这个第一不仅要稳住，还得和第二拉开更大的差距，他可是咱们学校的招牌啊，不能给我出一丁点岔子。”
　　“还有姜晚。这孩子学习态度不错。可是呢，在理科上稍微有点弱。上次的成绩我看了，数学物理拖了后腿，特优生是不能偏科的，偏科就是死穴。这个也给我盯紧了，抓紧时间给我补上去。”
　　“还有二班的顾沉，语和生物差了点，他的化学每次都是满分，单科全省第一这个优势，必须得保住。语老师也督促一下，让他给我把语成绩提上去。”
　　“科班的宋景砚，这孩子我现在是最放心的。不过，这总分还是得提一提。”
　　“这一届的清华北大，至少给我保60争70。”
　　“一班的前十名，全都按清华的分数要求，一个都不许落下。”
　　黄飞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夏主任，这高三才刚开始呢，你就这样要求，那十个孩子压力得有多大啊。而且，也不是所有优生都要考清华，这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了。”
　　夏诚儒听见这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黄飞宏：“就是得提前督促啊，让他们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压力才有动力，高三就该是这样的。”
　　黄飞宏还想说什么，就见夏主任大手一挥，“行了，我知道你意见多，等开完会咱们好好唠嗑。”
　　黄飞宏：“”当班主任真难啊。


第42章 讽刺
　　整个晚自习，姜晚把作业做完，写了套物理题。
　　这套物理题有些难，修改之后，她还有道题不太明白，思考了许久，下意识的转过身看向陆淮舟的座位。
　　座位空空如也，她才想起，陆淮舟已经走了。
　　晚自习下课，姜晚背着书包往楼下走，正巧，遇见了宋景砚。
　　宋景砚笑着点头给她打招呼，他换了个眼镜儿，复古银边框的，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噙着笑，嗓音温润：“今天怎么一个人？”
　　姜晚蓦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
　　宋景砚笑着补充：“护花使者今天有事？”
　　姜晚了然，也是，每天晚上她都和陆淮舟一起回去，那么明晃晃的一个人，大家看不见那才是不正常的。
　　她抿嘴笑了下，有些苍白：“什么护花使者啊，我俩就是顺路。”
　　宋景砚推了推眼镜儿，目视着前方，缓缓道：“前两天的那块巧克力”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姜晚赶紧说到：“抱歉啊，因为那天有很多同学都送了我巧克力，我想着，虽然可能大家都没有其他心思，但毕竟时间特殊”
　　“我能理解。”宋景砚温润的笑着，很自然的接过话茬，他不想让她尴尬。
　　夜色下，他颀长的身子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遮住了一部分光亮。而他却依旧是那副温润儒雅，温和的模样。
　　“不过，你的护花使者那天的举动，倒是让同学们误会了什么。”说起这个，宋景砚就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己都差点儿误会了。
　　姜晚抿嘴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嘻嘻，真不好意思，你别怪他，他就那样，拽里拽气的，有些时候，性子也倔得很，不顾别人的看法。”
　　宋景砚闻言，突然停下脚步，他眉眼温柔，只是眼里的笑，瞬间消散了不少。
　　夜色下，他温润的嗓音再度响起，好似伴着一阵凉意：“你好像，挺了解他的。”
　　姜晚愣住了。
　　她了解陆淮舟吗？
　　答案或许是否定的。
　　她摇了摇头，脸上扯着勉强的笑：“不，我不了解他。”
　　“有些时候，我觉得他是世上最幼稚，最无赖的人。但有时候，我又觉得，这人跟我是有距离的，连背影都是陌生的。”
　　宋景砚垂下眼帘，轻笑了下，“其实，你大可不必纠结这些问题。”
　　“真正视你如珍宝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带到你面前，任你剖析。”
　　姜晚听见他这样说，笑着调侃道：“你倒是挺有经验啊，是纸上谈兵还是身经百战？”
　　宋景砚好看的眉头一挑，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你觉得呢？”又将问题扔给了她。
　　姜晚笑着不说话。
　　但是宋景砚的话，她听进去了。
　　她想了解一个完完整整的陆淮舟，但是对方能否给她机会，难说。
　　七中不远处的马路上，过往车辆很少，路灯昏黄，橘黄色的灯光洒在地上，拉长着一道道人影。
　　一群少年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沈欢捂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担忧地扯着嗓子问：“舟哥，你真没事儿吧？”
　　陆淮舟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夹了根烟，淡淡说了句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能有什么事。
　　手机微弱的光映在他脸上，连带着嘴角那点血渍，衬着那白皙的脸，有些妖娆狂妄。
　　他手上那根烟没点。
　　骨节分明的手指破了点儿皮，但他依旧淡然熟练打着字。
　　他给姜晚发了短信。
　　“到家了吗？”
　　好半晌，那边都没回。
　　他心里有些烦躁，眼里的戾气不减，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送她，她在路上会不会遇见什么麻烦
　　陆淮舟觉得自己真的病了，还有些犯贱。
　　她肯定知道他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但是她一个字没说，甚至连拦都没拦一下。
　　可想而知，他在她心里份量不重。
　　越想，陆淮舟越觉得烦躁，就像一股股烈火在灼烧着他的胸膛，像有恶兽，在他心里撕咬，他拦不住，亦无可奈何。少年眼中的暴戾又多了几分，眸光黯然深沉。
　　这时，旁边的郭嘉强见陆淮舟手里的烟没点，急忙走过去，给他点了烟。又说到：“今天多亏了有舟哥在，咱们才把那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论打架，还得我舟哥最牛！”
　　陆淮舟自始自终没吭声，大家在说什么，他也没心情参与。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手机，任指间的烟慢慢的燃着。
　　此时，也没有人注意到，路旁，停着一辆宾利，车身隐在了黑暗中。
　　后座，坐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他面色冷峻，沉稳帅气，看了眼那些少年们的方向，又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眸。
　　开车的司机有些迟疑地开口：“陆总，那不是少爷吗？要不要”
　　“走吧。”被唤作陆总的男人沉着脸开口，依旧是闭着眼睛，没再看窗外。
　　司机没敢再说什么，发动车子，黑色的宾利朝着前方驶去，最终，没了影。
　　姜晚推着车进了小区，和看门的大爷打了声招呼，又将车放进了车棚。
　　她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却突然，停了下来。她轻咬了下唇，打开手机，看着陆淮舟发来的短信。
　　她是故意不回的。
　　忽而，她又折回去，踱步到那棵大枫树下，望着小区门口的方向，时不时地踮踮脚，伸着脖子去看。
　　她就大发慈悲等等他吧，顺便也看一下他有没有被人打哭。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由远及近，由黑暗到光亮。
　　路灯下，少年那张冷白俊美的脸清冷如常，刚毅的下颌角处，沾了点儿血渍，他身影孤傲，神情淡漠，右手手指间，还夹了根烟。
　　那烟已经燃了大半，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刺眼，至少在姜晚看来，是极刺眼的。
　　又是讽刺的。
　　他明明那天，就站在这里，告诉她。
　　他戒烟了。
　　她也信了。
　　陆淮舟恍然抬眸，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娘，他瞳孔微缩，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身体很明显的僵住，又狼狈的将拿着烟的手藏在身后。
　　他亦步亦趋地走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快了，也不敢慢了，他怕吓到她，他更不敢看她的眼睛。
　　因为，他害怕从那双他渴望已久的双眸里看见失望，甚至是厌恶。
　　姜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待他走近，她只是冷笑一声：“呵。”
　　然后，头也不回就跑回家了。
　　陆淮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眉头皱得紧紧的。


第43章 没骨气
　　姜晚回到家，有些赌气的将书包甩在床上。
　　呵，骗子。就会说好听的话。
　　前两天才跟她说戒烟了，今天却被她逮着了。
　　姜晚最讨厌别人骗她。她可以理解有些人压力大，偶尔抽支烟，但陆淮舟就是在骗她啊，明明没有戒，为什么非要骗她？
　　还有，跟那些小混混打架，他以为自己是功夫熊猫吗？那些人都是些不要命的，打起人来什么都不会顾，他脑子那么聪明，为什么还偏要去跟别人硬碰硬？
　　受伤了也是他自己活该！
　　真是越想越气人。
　　她接了杯凉水，咕噜咕噜灌下肚，情不自禁，眼前又浮现出刚才陆淮舟那张脸。
　　坚硬的下颌角处沾了点血渍，孤傲冷漠，冷白的俊脸清冷异常，既像天使，又像魔鬼，从黑夜中走出来，身上带着她并不熟悉的疏离和戾气。
　　姜晚有些烦躁的揉了下头发，又将书包拿起来，放在书桌上。
　　不经意间，她瞥见了书桌上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她拧眉一看，熟悉的字迹，蓦然想起，是七夕那天陆淮舟给她的。卖身契。
　　她连这么幼稚的东西都还收着，可见，她对他有多好，有多珍惜。偏偏某人就会气她。
　　过分。
　　姜晚瘪了下嘴，将手里的纸条胡乱揉成一团，气哄哄的将那玩意儿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眼不见为净。
　　她深吸了口气，打开书包，拿出数学卷子，刚握上笔，她的眉头紧皱了下，紧抿着唇，又极度无奈的吐了口气。
　　啪的一下，姜晚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弯腰，把刚才扔进去的那团已经面目全非的纸捡了起来。
　　没骨气。
　　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随手将那纸扔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陆淮舟回到家，外公已经早早就睡下了，他轻手轻脚走进自己的房间。又进了浴室洗了个澡。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陆淮舟神情淡漠的掬了把冷水，洗了个脸。他没受什么重伤，就是擦了点皮。刚才，她应该是看见他脸上的伤了。
　　他知道，她那样的乖学生，是不喜欢打架斗殴，不喜欢不良学生的。
　　一想起姜晚刚才的反应，陆淮舟心里又觉得不太好受，他擦了擦头发，提步走到房间，拉开窗帘，看向姜晚房间的方向。
　　谁知他刚拉开窗帘，那头的人就把灯关了。
　　小企鹅以前不管再晚，回来都会看会儿书，非常努力。今晚却是反常了，说明，她真的很生气。
　　陆淮舟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发，发尾还是湿的，水珠洒在身上，说不出的桀骜轻狂。
　　这一夜，姜晚没睡好，早早就醒了。
　　周凌意也才起来，打着呵欠问她：“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我想起还有张卷子没做，先去学校啦。”姜晚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语气蔫蔫的。
　　周凌意没察觉到她的反常，只是叮嘱道：“那你记得自己买早餐吃，不许吃垃圾食品啊。”
　　姜晚应了一声，背着书包小跑着下了楼。
　　夏末的早上，天还是亮得比较早，六点多，大概就已经全亮了。天际远处，朝阳蓄势待发，朝晖正在慢慢打破云层，透出一丁点的暖光。
　　姜晚刚走到车棚，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蓦然又停下脚步。
　　身形修长的少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懒懒的耷着眼皮子，他下颌线分明，俊美耀眼，百无聊赖的滑动着手机屏幕。
　　许是察觉到姜晚的脚步声，陆淮舟缓缓抬眸。漂亮的桃花眼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他眼眶有些红，布着血丝。想来，是熬夜了。
　　这个时候，在这里看见他，姜晚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不是故意在这儿等她吧？
　　等她也没用。
　　她生气呢。
　　姜晚猜得没错，陆淮舟一夜没睡，他知道她肯定生气，也肯定会躲他，所以早早的就在楼下等了。
　　谁知，眼前的小姑娘只是别开脸，也不跟他说话，绕过他往车棚走。
　　她冷着脸，嘴微撅着，白皙精致的小脸傲娇的扬着，那倔强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姜晚取了车，陆淮舟才败下阵来。
　　昨晚干了一架，又没休息，所以他嗓音沙哑，还带着一股倦意：“小企鹅”
　　他轻轻的喊了一声。拖着小尾音，嗓音性感低沉，像是在撒娇。
　　姜晚眉头动了一下，没理他，小姑娘脊背挺得直直的，像傲娇的小公鸡，扬着下巴，目视前方。
　　看着她准备骑车走了，陆淮舟长腿一迈，挡在她的自行车面前。
　　姜晚拧眉，没好气的冲着他吼：“俗话说，那什么不挡道，你快让开。”
　　陆淮舟挑眉，声音微哑，反问：“那什么？”
　　姜晚咬牙，终究还是没把“好狗不挡道”这话说出来。她是生气，但她不想骂他，不好听的词她骂不出口。
　　她没回答，凶巴巴道：“你让不让？”
　　陆淮舟没动，神色清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深不见底，高大的身子就站在自行车前，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她已然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使得她有些招架不住。
　　须臾，他掀开薄唇：“不让。”
　　坚定又固执的语气，似乎还带了些孩子气。
　　姜晚被他气得头都要炸了，她龇了龇牙，就像只发怒的小刺猬，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大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架势。
　　“别气了”他弯腰盯着她，声音温柔的溺人，带着请求。
　　顿时，小刺猬身上的刺，又软软的收了起来。
　　“哼。”姜晚冷哼了声，没说话，握着自行车把手，车头一偏，直接绕过他，骑着车走了。
　　陆淮舟站在原地，原本还想再追上去，但想着她刚才那生气的模样，顿觉有些无力。
　　这17年来，他过得顺风顺水，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他总是比别人优越，也从来，没遇见过让他无措的事情。
　　自从遇见姜晚之后，让他无能为力的事似乎变得越来越多。
　　纵然他心里有想法，偏偏他什么也不敢做。逐渐变得小心翼翼，收起了所有的锋芒与傲气。
　　陆淮舟视线落在手机上，他修长的手指动了一下，低头，打算给她发消息。
　　“我错了，不要生气”他想了想，又删了。


第44章 求你了
　　今天，姜晚是班里第一个到的。
　　尚谦进教室的时候，见姜晚坐在课桌前，他有些诧异，取下眼镜儿，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姜姜，你怎么来这么早？”
　　姜晚抬头冲着他笑了下，指了指桌上的卷子：“我来刷套题。”
　　尚谦哦了一声，连连点头。顿时又开始佩服姜晚。
　　姜姜成绩比他好，还来这么早，已经变得这么用功了。看来，他努力得还不够。还得多挤些时间学习才对。
　　尚谦默默给自己打了个气，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打开书，聚精会神的学习。
　　姜晚哪里是来学习的，昨天晚上没睡好，一看见卷子和书，她突然就困了。她打了个呵欠，又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嘴里的水还未咽下，就见陆淮舟走了进来。
　　尚谦眨了眨眼，翻书的手抖了一下。天呐，陆淮舟竟然也来这么早！
　　年级第一和第二都开始这么认真学习了吗？看来大家这学期都开始紧张起来了，尚谦顿时觉得动力满满。
　　他要更加专注的学习了。
　　陆淮舟没回自己的座位，而是走到唐柠的座位边，很自觉的坐了下来。
　　少年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姜晚的身子僵了一下，按捺住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的小心脏，紧捏着手里的笔，眼不斜视，直接无视了他。
　　但陆淮舟似乎并不想自己被这么冷落，他往旁边凑了凑，嗓音压得很低，带着倦意：“昨天那套物理题，有没有不会的，我给你讲。”
　　这语气，果真就像是他在求着她，求着给她讲题。
　　姜晚面无表情，但耳朵尖有些泛红，“不需要。”
　　昨晚想问你题，你不在，现在来，哼，晚了。
　　陆淮舟知道她不好哄，又耐着性子，“你是不是没吃早饭？我去给你买。”
　　姜晚深吸了口气，终于侧过身来，那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气汹汹的看着他：“我们家还没有穷到买不起早饭的地步，就不劳你操心了。”
　　陆淮舟：“”又踢到钢板了。
　　尚谦听见姜晚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了看，姜姜好像挺生气的样子，肯定是陆淮舟又把人惹生气了。
　　他还以为陆淮舟是来学习的呢，原来是来欺负姜姜了。
　　尚谦收回视线，继续看书。不管他们了，反正也挺复杂的，搞不明白。
　　姜晚见陆淮舟还不走，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了，她不耐烦的说到：“你别在这儿打扰我学习，回你座位去。”
　　烦不烦人啊。
　　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嫌弃。
　　陆淮舟心里的挫败感油然而生，越发无力起来。
　　他薄唇翕动，沉沉的声音又传入姜晚耳中：“我没抽烟。”
　　他在向她解释。
　　姜晚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特好骗啊？我昨天都看见了。”
　　她都看见他手里拿着烟了，那烟还燃了一大截，他总不可能一口没抽吧？人证物证俱在。
　　这人真是，说谎还上瘾了是吧。
　　“我真没碰。”陆淮舟拧着眉，语气有些无奈，他后悔了，昨天就不应该接沈欢那烟，更不应该让郭嘉强把它点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她昨天没回他短信，他心里就烦躁了一路，想了一路，那烟一口没抽。
　　见他还在狡辩，姜晚索性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再看他。
　　陆淮舟坐了一会儿，见她依旧不搭理自己，这才冷着脸起身，回了座位。
　　沈欢和许健康觉得今天的舟哥很不对劲。明明一脸疲倦，竟然也不睡觉，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时不时看看姜晚的方向。
　　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欢壮着胆子问：“舟哥，你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睡会儿？”
　　陆淮舟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沈欢莫名打了个寒颤，“舟、舟哥，我今天应该没有惹你生气吧？”
　　“闭嘴。”陆淮舟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他心里烦得很，沈欢要再多说一个字，估计他会揍人。
　　本来为了那烟的事儿他就想揍他。
　　沈欢委屈兮兮，默默转过身去。
　　整个一上午，姜晚都没搭理陆淮舟。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组织着大家排好队站在树下做准备活动，姜晚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像是钻着腹部，疼得难受，还有点想吐。
　　她咬咬牙继续坚持。
　　由于天气太热的原因，体育老师很快就让大家解散，自由活动。
　　姜晚坐在旁边的花坛边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唐柠见她脸色不对劲儿，急忙上前：“姜姜，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可能是吃坏东西了。”昨晚喝了凉水，她肠胃有些娇气，肯定不耐受。她现在有点想吐，肚子钻着疼，太难受了。
　　姜晚想站起来，但肚子太疼了，她又只好蹲了下去。
　　唐柠吓到了，看姜晚这样子，走着去医务室明显够呛，她赶紧叫来了正准备回教室的尚谦：“你能和我一起把姜姜送去医务室吗？她肚子疼得很厉害。”
　　尚谦自然不会推脱，他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扶姜晚，却被一道低沉冷厉的声音打断：“别碰她。”
　　尚谦伸出去的手，默默僵在原地。
　　唐柠转身，就见陆淮舟沉着脸，眼神阴郁，神色骇人的走了过来。
　　她赶紧扯住尚谦的校服，把人往旁边拉。
　　虽然尚谦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走，但还是跟着走开了。
　　陆淮舟蹲在姜晚面前，小姑娘额头冒着冷汗，紧咬着唇，许是疼得太厉害，唇瓣失了血色，小脸苍白，蹲在地上，整个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可怜极了。
　　也让人心疼极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说着，他就伸出手要来抱她。
　　姜晚当然不愿意，她挪了下脚，摇头，疼得声音有些沙哑，弱弱无力，但很坚定：“不要你送。”
　　说完，她又仰起脖子喊唐柠。
　　唐柠和尚谦站得远远的，哪里还敢过来，陆大佬一个眼神就能把他们凌迟了。
　　陆淮舟看着她惨白的脸，脸色愈发阴郁，即时疼得这么难受，她宁愿要别人帮忙，都不要他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气得想要转身走人，但始终挪不开脚。
　　几秒钟后，他还是败下阵来。
　　他心里揪着泛疼，抬起手，轻擦了下她额头上的汗，姜晚身体一怔，虚弱的望着他。
　　四目相对，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微光，好似藏着很多东西，这一瞬间，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陆淮舟一把将人抱起，声音有些哑，沉沉的带着磁性：“我错了，小企鹅。”
　　“原谅我吧。”
　　“求你了。”
　　烈日当空，掀起一阵阵的热浪。周围的人能清楚的感知到，平日里那个桀骜不驯，孤傲清冷的少年，此时，语气卑微到了极点。


第45章 检讨（上）
　　听见他的话，姜晚的呼吸一滞，心跳似乎也跟着漏了一拍。
　　陆淮舟低头了。
　　大热天，姜晚疼得脑袋有些晕，她紧咬着唇，少年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她仰头看着他的俊美的脸。
　　下颌线分明，清隽冷硬，他也正低头看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染上了一层雾气。目光坚定执着。
　　她紧抿着泛白的唇，别过脸去，什么也没说，却是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原本疼得厉害的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路上，不乏遇见一些路过的同学。
　　“我去，那不是陆淮舟和姜晚吗？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靠，我男神啊，他怎么抱着姜晚啊，哭了。”
　　“公主抱诶，陆淮舟的公主抱诶，还一脸温柔相，有点想魂穿姜晚了。”
　　“人家那是郎才女貌，我觉得很配啊，你们就别瞎嚷嚷了。”
　　这些话，全部传入了姜晚的耳中，脸更红了，她将脑袋埋得低低的，心跳越发加速跳了起来。
　　沈欢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陆淮舟的背影，目光呆愣，眼睛都没眨巴一下，他扯了扯许健康的校服袖子。
　　“阿康，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舟哥竟然当众给姜姜认错，还低声下气的求姜姜原谅。
　　太他妈不可思议了。
　　许健康：“”竟然还有人向他提这么贱的要求，他就满足他吧。
　　许健康狠狠拧了一下沈欢的胳膊。
　　沈欢疼得跳了起来，哇哇乱叫：“许健康你大爷的，下手这么重。”
　　许健康捂着嘴咳了两声，假装很虚弱的样子，往教室走。
　　沈欢伸出腿就去踢他，“哎哟，装得可真像，真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呢”
　　两人打闹着回教室。
　　校医务室。
　　校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给姜晚做个了简单的检查，初步诊断是肠胃炎。
　　“你现在没吐没拉，也没有脱水的症状，我先给你开点药吧，先吃着，如果症状还不缓解，就去医院。”
　　说完，校医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写处方。
　　陆淮舟看了眼半靠在病床上的小姑娘，脸色煞白，看起来虚弱极了，他眉心跳了下，不放心的问：“只是肠胃炎吗？她疼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还有其他更严重的病？”
　　校医一听陆淮舟这话，写字的动作一顿，拧眉道：“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合着你还希望人小姑娘生场大病呢？”
　　“个人体质不同，肠胃炎也是会很疼的。”
　　陆淮舟挠了下头发，又看向病床上的姜晚。
　　姜晚掀开眼帘瞧他，嘴撅得高高的，似乎也在对他刚才说的那话表达不满。
　　他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
　　写完处方，校医又去隔壁房间拿药。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陆淮舟和姜晚。
　　陆淮舟也没坐下，只懒懒的靠在旁边的墙上，虽然垂着眼在看手机，但也会时不时的抬眸看看姜晚。
　　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姜晚肚子也没刚才那么疼了，终于恢复了点儿力气，她抿了下干涸的唇瓣，声音带着虚弱：“虽然你道歉了，但你还是骗了我，光道歉不够。”
　　虽然他说他没抽烟，但她都看见了。那他就是骗了她啊，证据确凿的事儿。
　　陆淮舟知道她说的“骗”是什么意思，他现在的确也解释不清楚，也没人证明他没抽烟。
　　所以，只好耐着性子，轻声道：“我接受惩罚。”
　　只要能让她消气，这都不算什么。
　　姜晚那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也没看他的眼睛，盯着旁边的饮水机，“我想喝水。”
　　陆淮舟转身给她倒了杯。
　　她刚喝了口，校医就进来了，把药递给她，姜晚又就着水，吃了药。
　　碍于校医在场，她也不好说什么，软软的开口：“我们回去吧。”
　　陆淮舟这会儿当然听话。
　　他什么都没说，作势又要来抱她，姜晚下意识的往后缩，小脸上写满了拒绝：“不用你抱，我可以自己走回去，我又没瘸。”
　　就是个肠胃炎而已，抱来抱去的，真的影响不好。
　　陆淮舟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冷意，眸光沉了沉，语气强势：“抱还是背，选一个。”
　　姜晚：“”陆淮舟脑子是不是有病？
　　非要抱和背吗？她又没有残疾。
　　校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嗑瓜子儿，悠哉悠哉地笑着道：“你俩别磨磨唧唧了，虽然早恋不好，但我要是没认错的话，你俩是高三的大学霸，只要不影响学习，你们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的。”
　　“小姑娘，你还是让他抱你回去吧，否则这小伙子肯定跟你犟半天。”
　　姜晚：“”现在的校医看人这么准吗？还挺会说。
　　她又看向陆淮舟，只见少年眉头微挑，神情懒散的等着她回应。面对强势说一不二的陆淮舟，姜晚泄气似的败下阵来。
　　“背吧。”说着，她挪了挪屁股，坐在床沿上。
　　陆淮舟转过身，半蹲下去。
　　姜晚趴在他身上，手搭在他的肩处，陆淮舟站起身，背着她也很轻松，提步就往外走。末了，还不忘对校医说了声谢谢。
　　校医点了点头，笑容里透着八卦，又摇了摇头，拿出手机追剧。
　　唉，年轻真好啊。
　　外头烈日当空，陆淮舟背着姜晚，尽量往阴凉处走。
　　姜晚乖乖的趴在他背上，也没说话。虽然陆淮舟看上去有些瘦，但脊背很宽，并不硌人。夏天穿得薄，只隔着一层布料，温热的触觉传来，姜晚觉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动了动，脸上的温度蹭蹭上升。
　　陆淮舟突然停下脚步，姜晚能明显感觉到他脊背的僵硬，扣着她腿肚子的手蓦然收紧。
　　只听，他嗓音暗哑，透着危险：“别乱动。”
　　姜晚不敢动了。她以为是自己太重了，乱动的话可能会摔下去。
　　只是，多年以后，她才知道，真实原因并不是她想得那么单纯。
　　良久，快走到教室了，陆淮舟才问：“想好了吗？怎么罚？”
　　姜晚见他的耳朵尖又红了，她好心的伸着手帮他扇了扇。
　　她似乎想到了好玩的东西，明亮的眼底划过狡黠的笑，趴在他肩上道：“陆淮舟，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写过检讨？”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也没有哪个老师敢让他写。
　　“嗯。”陆淮舟淡淡地应了声。
　　“那就写个五千字的检讨吧，详细记述犯错过程，句型不能单一，逻辑清晰，不少于运用五个修辞手法，还得要引经据典”
　　陆淮舟：“”


第46章 检讨书（下）
　　唐柠见陆淮舟背着姜晚回来，赶紧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关切地问到：“校医怎么说？”
　　姜晚示意陆淮舟将自己放下来，陆淮舟将她放在椅子上，神色淡然，说了句记得吃药，就回自己座位了。
　　“我没事儿，就是昨晚喝了点儿凉水，肠胃炎。”姜晚接过唐柠递来的热水，抿了一小口。
　　唐柠坐下，凑到姜晚身边，好奇地八卦道：“你不知道，刚才大家看见陆大佬抱你去医务室那眼神。瞳孔都三级地震了！”
　　“不过，刚才陆大佬看我们家尚谦那眼神，着实太恐怖了。”
　　“尚谦他什么都不懂，你得跟陆大佬说清楚啊，尚谦他单纯得很，对你没有一丁点儿想法的。”
　　唐柠一想起陆淮舟刚才那眼神儿，不禁又打了个寒颤。尚谦多单纯一人啊，万一从此被陆大佬记恨上，那得多可怜。
　　姜晚拍了下她的脑袋，“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陆淮舟他就是脾性不定，你别当真就好。”
　　唐柠不以为然，摇头：“你这个脑袋瓜子啊，有时候和尚谦还是挺像的，可怜的陆大佬哟。”
　　姜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不管了，虚弱的趴在桌上休息。
　　一整个晚自习，陆淮舟都在写检讨。
　　这玩意儿不比作，准确的说，比作难多了，还得用修辞手法，引经据典不能有错别字。
　　他写一下，思考一下，写写停停，引得了旁边许健康的注意。
　　“舟哥，你怎么在写检讨啊，我都看你写了两三页纸了。”
　　沈欢听见许健康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转过身来，被吓得睁大了眼睛：“舟哥，是不是老夏知道咱打架那事了？让你写检讨。”
　　完了完了。
　　夏诚儒知道了，很快就会让他请家长，他又要遭受他老爹爱的教育了。上回是鸡毛掸子，估计这次就是衣架了。
　　陆淮舟眼皮都没抬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刷刷的写着字，即使已经写了几千字了，但那字迹依旧潇洒好看。
　　因为姜晚说，字迹不能太潦草，否则就显得太敷衍，没诚意。
　　“不是。”他声音淡淡的。
　　“那你这写什么检讨呢？”沈欢觉得莫名其妙，他的整个世界都震惊了。从小到大，舟哥可是行走的学习标杆。
　　老师家长眼里的榜样，虽然以前也打架抽烟逃课，但没被逮到过，所以从来没写过检讨。
　　也没哪个老师让他写这么长的检讨啊。
　　陆淮舟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被这俩人打断了思绪，他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声音微冷：“做好你们的自己的事，明天月考。”
　　沈欢挠挠头发，即使心里好奇得不行，但还是转过身去，看不进去书，只好又拿出手机玩游戏。
　　许健康咳了几声，吃了两粒药，看了看陆淮舟，又看了看姜晚，舟哥写这检讨，不会和姜姜有关系吧？
　　随即，他又在心里把这个猜测给否定了。
　　舟哥怎么可能因为姜姜写这么多字的检讨书呢。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晚自习下课，黄飞宏来了趟教室。
　　明天就要月考了，夏主任也给了他压力，学生们倒是不必感受这个压力，但是，战前动员还是得做的。
　　“大家今天回去早点休息，也别熬夜看书了，这次月考要认真对待，和上次摸底考试不一样，实验中学和咱们用的也是一套卷子，到时候两个学校会拉在一起出个排名。”
　　“我是觉得没必要的啊，就是你们夏主任，非这么弄。大家也别有压力，平常心对待。考不考得好都没关系，咱们还有时间。”
　　黄飞宏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学生们都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大声“哦”的起哄。
　　他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转身一看。
　　夏诚儒就站在外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黄飞宏：“”
　　姜晚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出教室，陆淮舟就站在外面等她。
　　待她走近，少年突然将手里的一叠纸塞给了她。
　　他俊美的脸有一半隐在了黑夜中，只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丝光亮，沉沉的看着她，“检讨。”
　　姜晚有些震惊，五千字诶，他竟然就写完了？
　　“你不会是随便写了五千个字瞎忽悠我吧。”说着，她就走到明亮处，将卷曲的纸展开，一句一句，仔仔细细的看。
　　陆淮舟没说话，懒懒的站在她旁边，写了五千多字，现在手还有些酸，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她那张认真极了的小脸，不由得想笑。
　　他掀开薄唇，挪开视线：“忽悠你对我没好处。”
　　他还清楚的记得，昨晚她生气时的模样，昨晚他失眠想着她时的心情
　　那种感觉很难受，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剜他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疼，却不给你一个痛快，总是折磨人。又像是能让人产生剧痛的毒药，蔓延到五脏六腑，那种濒死的感觉，他不想再尝试。
　　只想快点把这小祖宗哄好。
　　姜晚检查了一页，又检查第二页，傲娇地轻哼了声，忽而，她侧眸看了眼陆淮舟，然后转过身来，指着上面的一行字，严厉得像个小老师。
　　“这个的字错了，在这里应该用地。不应该用的。”
　　陆淮舟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弯下腰，两人的距离突然就拉近了。
　　少年五官俊美，毫无瑕疵，下颌线条分明，鼻梁挺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上翘，天生就带着魅惑。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像是缠着一股淡香，这让姜晚又想起今天下午他抱自己去医务室的场景。
　　强而有力的心跳，温热的触感
　　面对这样的美色，姜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故意提高了嗓音：“我跟你说话呢。”
　　虽然是凶巴巴的，但心跳很快，耳朵也有些红。
　　陆淮舟眉头轻挑，嗓音带着磁性，语气像是耍赖：“我就是写快了，没注意，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他声音压得低，有些哑，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哄人。
　　姜晚轻抿了下唇，还没回答呢，就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来：“你俩放学不回家在那儿干什么呢？”


第47章 祖宗
　　姜晚和陆淮舟此时正站在楼梯口，这地方有些暗，只照了一部分光过来。
　　少年修长的身子向小姑娘的方向倾着，低着头，两人的距离又挨得极近，姿势暧昧，在说什么悄悄话。
　　姜晚手里还拿着一叠纸。
　　怎么看，都像是在谈恋爱。
　　诡异，十分诡异。
　　夏诚儒双手背在身后，眼睛危险的眯起，快速走到两人跟前，“你俩干什么呢？”
　　听见夏诚儒的声音，姜晚迅速从美色中回过神来，她向旁边挪了两步，又后知后觉的将手里的“检讨书”藏在身后。
　　傻笑着喊了声“夏主任”。
　　这上面可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陆淮舟他们打架的过程，不能让夏主任看见，要是让夏主任知道陆淮舟他们去打架了，事情就麻烦了。
　　姜晚这小动作可没逃过夏诚儒的眼睛，他扬了扬下巴，板着脸问：“你手上什么东西啊？”
　　“这个、这个是”半天都憋不出一个谎话，姜晚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陆淮舟。
　　陆淮舟看着小姑娘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小嘴瘪着，好不可怜。
　　他眉头动了动，单手插兜，不紧不慢道：“姜晚同学找我要的学习资料。”
　　夏诚儒也是老狐狸了，压根儿就觉得这话不可信，“哦？”他扬了扬眉，伸出手对姜晚说到：“给我看看。”
　　“你俩还需要什么特别的学习资料吗？”一听就是瞎编的。
　　姜晚这下更紧张了，一直给陆淮舟递眼色。这家伙怎么回事啊，他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今天编不出好理由了。
　　陆淮舟微侧眸，便看见姜晚的手藏在身后，紧紧的捏着手里那几张纸，可见，她真的很紧张。
　　紧张的原因，大概是害怕夏诚儒发现他们打架的事。
　　小脸憋得涨红的模样，多可爱啊。
　　她那么紧张，都是因为想保护他。
　　思及此，陆淮舟没忍住，轻笑了下，这才走到夏诚儒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亲密的像好兄弟一样。
　　“姜晚同学一直想超过我拿第一，求我给她写了点儿高分秘籍。她脸皮薄得很，要是让别人知道她为了考高分来求我，小姑娘脸上肯定过不去。”
　　听见陆淮舟的话，夏诚儒将信将疑的皱了皱眉，他忽然又想起这小子前段时间唬他那事儿，冷笑一声：“你这小子，这次又想唬我？”
　　“我跟你说，没那么容易！”
　　陆淮舟见他不上当，也不慌，懒懒的勾了勾唇，好看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那你要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咯。”
　　说完，他忽然转身，冲着夏诚儒挑了下眉：“我们还急着回去复习，走了啊。”
　　说完，他便抓住了姜晚的手腕，紧牵着她，往楼下跑去。
　　姜晚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他好像握住了自己的手，温热的触觉传来，传入四肢百骸，蔓延至心脏，这一刻，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好似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他牵着。
　　跟着他，努力往前跑。
　　夏诚儒站在原地，被俩孩子的反应气得想当场去世。
　　他张了张嘴，想骂人，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当着他的面，一起跑了？
　　正巧这时，黄飞宏走了过来，夏诚儒手指颤抖着，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你这个班主任怎么当的？你确定他俩不是在早恋？”
　　黄飞宏往楼下看了眼，眉头动了动，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儿。
　　“老夏啊，我就觉得你这人太敏感了。这俩孩子人住一个小区，又是同学，一起回家怎么了？”
　　“就，就握了下手嘛，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你怎么能说人家在早恋呢。”
　　“你以前都不这样啊，现在这个时代不一样了，思想别这么迂腐。”
　　听见黄飞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夏诚儒眉头越拧越紧，怎么成了他的不是了？
　　这个教导主任当得真憋屈。
　　“不行，我明天得找他们好好聊聊，到底是不是在恋爱，咱们不能放任不管。”夏诚儒斩钉截铁的说到。
　　黄飞宏清了清嗓子，摇头反对：“不行啊，明天月考。你不能找他们。”
　　“而且老夏我跟你说啊，他俩绝对不是在谈恋爱。这我清楚得很，他俩顶多算是宿敌。相互促进的宿敌。”
　　“要不先看看这次月考成绩吧，如果他俩都退步了，你再找他们也不迟。”
　　夏诚儒觉得黄飞宏说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行，听你的。”
　　要是成绩退步了，那可就真有问题。
　　还是大问题呢。
　　姜晚稀里糊涂被陆淮舟牵着跑出了教学楼，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甩开少年的手，哭丧着脸，控诉道：“你怎么突然就牵着我跑啊？那可是夏主任，他、他肯定要乱想。”
　　天呐，夏主任肯定会认为他们是做贼心虚，保不定还会认为他们在谈恋爱。
　　完了。
　　而此时，罪魁祸首陆淮舟却跟没事人似的，慵懒随意道：“上回去看电影，你不也牵了我？”
　　“咱们这算扯平吧。”
　　他语调懒散，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得逞的光，嘴角上扬，小企鹅的手软软的，真好牵。
　　姜晚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此刻的陆淮舟，跟个无赖流氓似的，笑起来痞里痞气的。不讲道理。
　　见他不说话，陆淮舟也不敢再惹火了，害怕小姑娘一个不乐意又不理他了。
　　他伸手，安抚性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低沉悦耳：“放心，他不会多想的。”
　　“天塌下来，哥哥给你顶着。”
　　夜风吹来，带着凉意，旁边路过三三两两的学生，周围的灯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清冷却温柔。
　　姜晚睫毛轻颤了下，心里像是小猫在挠，痒痒的。这一刻，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她轻咬了下唇，嘟囔道：“谁要让你顶。你以后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先征求我的意见？”
　　就算想跑，也至少先问问她吧。
　　陆淮舟黑眸里闪着流光，轻勾了下唇，低低的应下：“好。”
　　听见他的回答，小姑娘更加得寸进尺了些：“还有，你以后不能对我太凶。上回在走廊，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回教室去，那语气就很凶。”
　　陆淮舟想了想：“行。”
　　“以后把你当祖宗，轻声细语跟你说话。”
　　姜晚傲娇的扬着下巴：“那，叫声祖宗来听吧。”
　　陆淮舟眼里尽是纵容，薄唇微掀：“小祖宗。”
　　姜晚不满意，“祖宗就祖宗，你怎么还加个小字？”
　　“敷衍人。”说着，她气鼓鼓的提步就走。
　　陆淮舟人高腿长，懒散的跟上去，眼底噙着散漫的笑，嗓音低哑：“祖宗。”
　　“祖宗我错了。”
　　“祖宗你别生气。”


第48章 赌大一点
　　高中生活里最常见的就是考试，姜晚早就习以为常了。回到家后，她依旧拿出书和卷子，坐在书桌前。
　　周凌意进来给她送了杯牛奶，又打着呵欠道：“星期天我要值班，你在家自己吃点儿，或者到楼下餐馆吃也行。”
　　姜晚知道周凌意忙，不过还是拧了拧眉，转过身问：“怎么经常值班啊？你们科室的护士不是挺多吗？”
　　一般大科室的护士都是很多的，一周可能排个一两次班，但周凌意值班频率太高了。
　　这样是很辛苦的，休息不好，身体状态也会跟着下降。
　　周凌意温柔的笑笑：“科里有两个护士妹妹请假了，忙不过来。我是老前辈了，累点也没关系。”
　　姜晚很清楚，她妈妈这么拼，就是想多挣些钱，存起来，留着给她用。
　　周凌意见她神色黯然，轻笑了下，揉了揉她的脑袋：“大人的事呢，你就不要想那么多。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明天不是有考试吗？早点休息。”
　　说完，她转身出了房间。
　　姜晚看着门口，鼻子有些酸。自从爸爸去世后，她一直很努力，她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学习和生活，她都尽量自己做到最好。
　　她知道妈妈很辛苦，所以她每次遇见什么困难，都暗自咬牙坚持，告诉自己：
　　姜晚，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没有爸爸了，你不可以任性。
　　姜晚揉了揉眼睛，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口。
　　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陆淮舟发来了消息。
　　“早点睡觉，考试加油，第一和第二都是你的。”
　　看见后面这句话，姜晚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现在有点明白陆淮舟之前说的那句“第一会是你的”是什么意思了。
　　她隐隐觉得，他是在暗示什么。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爱幻想，也容易满足，因为喜欢的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能幸福半天。
　　姜晚咧嘴笑着，纤细的手指打着字回复。
　　“我的目标是第一。”
　　陆淮舟回：“我知道。”
　　她笑得眉眼弯弯，从书包里拿出某人写的检讨书，仔细看了一遍。
　　全是按照她的要求写的，几乎没什么错别字，字迹潇洒好看她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写了。而且能把一份检讨写成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这一刻，姜晚突然觉得，其实她偶尔也是可以任性的吧？
　　是吧，陆淮舟。
　　高三的学生对待考试已经很平常心了。
　　但唐柠有些紧张。她缠着尚谦帮她补习了一个月，这次要没进步的话，不知道尚谦会怎么看她。
　　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收拾东西的时候，姜晚很明显能感觉到唐柠的紧张，她拍了拍唐柠的肩膀：“好啦，就是次月考，别紧张。我把我运气传点给你。”
　　“一定能超常发挥。”
　　唐柠闻言，握着姜晚的手使劲儿搓了两下，“姜姜，你一定要保佑我，我这次一定要考上六百分。”
　　姜晚笑着点头：“没问题。”
　　陆淮舟过来的时候，恰巧看见唐柠正握着姜晚的手，搓啊搓的，他眉心拧了下，眸光沉沉的，“小企鹅，走不走？”
　　姜晚闻声，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离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你不是每次都踩点吗？今天怎么去这么早？”
　　陆淮舟抿唇不语，凉凉的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而后，又幽幽的移开。
　　唐柠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很识趣的退到一边，朝着姜晚挥了挥手，赶人道：“你快跟陆大佬一块儿去考场吧。”
　　总觉得周围气压不对，唐柠缩了缩脖子，不敢看陆淮舟，只好抱着书，去找尚谦。
　　还是她家尚谦好，温柔。
　　姜晚觉得莫名其妙。
　　陆淮舟明明刚才还叫她一起去考场，她也收拾了书包跟他走了，谁知，这位大佬竟然下楼去了小卖部。
　　悠哉悠哉递给她一瓶水。
　　姜晚微眯着眼睛打量他，“不是去考场吗？你又唬我。”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软，但语气是凶的，她好看的秀眉拧在一块儿，撅着嘴，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像是冒着小火苗。
　　陆淮舟不紧不慢，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喝了口手里的冰镇饮料，对着她挑了下眉：“别着急进考室，那只会让你更紧张。”
　　第一考场的那些特优生们，每次都去得很早，就坐在那儿，捧着书看。那种环境下，外面又吵，怎么可能看进去。
　　还不如在外面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
　　姜晚不服气的努了下嘴，哼了声：“这只是你的个人看法，一个小考试而已，我又不紧张。”
　　见她嘴倔，陆淮舟只是懒懒的笑了笑，没说什么。但姜晚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看不起了。
　　她抿了下水润的唇，傲娇的扬着精致的下巴，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闪着光：“陆淮舟，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少年漫不经心地挑眉。
　　姜晚眼珠子转了转，轻咬了下唇，“就赌这次考试啊。我数学考140以上，你语考140。没考到的人就算输。”
　　比的都是两人相对的弱势学科，其实语考140是相当难的，姜晚的语是年级第一，经常考130多，考140也只是偶尔。
　　让陆淮舟考140，就是在刻意为难他。
　　“惩罚是什么？”陆淮舟似乎并不在意能否考到这个分数，他眼尾上扬，墨黑的眸子紧盯着她，饶有兴致。
　　“输了的人给赢的人买一周的早饭。”姜晚直接答到。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还未回答，黄飞宏的声音便传了来：“我说，你俩是不知道今天要考试是吧？”
　　“就算成绩好，那也该低调一些，别总两个人一起晃悠。”这俩孩子，一点不让人省心。都快考试了，还在这儿聊天。
　　最关键的是，夏主任已经盯上他俩了，万一再被夏主任看见，不是自找麻烦吗？
　　姜晚有些心虚的对着黄师傅笑了笑：“我们马上走。”
　　说完，她又看了看陆淮舟，两人便朝着考室走去。
　　走廊上，已经没什么学生了。空荡荡的，安静极了。广播里，通知着离考试开始还有15分钟。
　　陆淮舟走在姜晚身后，单手插兜，迈着懒散的步子，掀开薄唇，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兴味的笑：“小企鹅，咱们赌大一点。”
　　“一个月怎么样？”


第49章 遗憾
　　陆淮舟还是提前交的卷，比姜晚早了大概二十分钟。不过他交完卷之后没走，靠在走廊上，漫不经心地玩手机。
　　姜晚是提前几分钟交的卷，她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身形修长的少年，慵懒地靠在墙上，眼帘下垂，长而密的睫毛自然搭在下眼睑，留下淡淡的阴影。侧颜棱角分明，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
　　许是察觉到有人过来，他抬了下眸，好看的桃花眼里带着丝倦意，看见来人时，那幽深的眸子闪了下。
　　他直起身，薄唇翕动：“走吧。”
　　姜晚眨了眨眼，咦？他今天提前交卷竟然没走，而是在等她？
　　两人往一班的教室走，这会儿还没正式结束考试，夏诚儒在走廊上溜达，时不时往考室里瞅瞅，看有没有作弊的。
　　他刚从一个考场出来，就看见了姜晚和陆淮舟。
　　两个人竟然提前交卷？
　　夏诚儒眉头紧锁，陆淮舟一直都是提前交卷。但姜晚一向踏实，几乎不会提前交卷，现在跟陆淮舟呆一块儿，都学了些什么坏毛病？！
　　他正准备叫住两人，又突然想起了黄飞宏的话。
　　唉，算了吧，等考完再说。
　　姜晚看了眼身边的少年，见他一副肆意潇洒的模样，她挪了挪唇：“怎么样？能考140吗？”
　　这次语不难，她如果运气的好，估计能有140，就不知道陆淮舟能考多少。
　　陆淮舟没直接回答，佯装仔细想了下，故意卖着关子，“说不准。”
　　姜晚轻叹了口气，好看的眉头皱着，垂着眼帘：“你要是后悔改主意，现在还来得及。”
　　语140的确有些难为人了。她不想到时候被人说她欺负陆淮舟，占陆淮舟便宜。
　　“我为什么要改主意？”少年俊眉上挑，黑眸里噙着笑，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只可爱稀有的小动物。
　　“我不是为你着想嘛，万一你考不到”
　　姜晚的话还未说完，陆淮舟的手便搭在了她的头顶，她缓缓抬头，却见他在笑，带着痞气，“为我着想啊”
　　他拖着懒懒的语调，嗓音低沉，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忽而，眼前的少年又弯下腰，对上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流光攒动，“这么担心我？”
　　姜晚：“”
　　她被他的话羞得脸红，脸上又开始升起一股股热气，眼睫轻颤，她有些心虚的打开他的手，兀自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是输了的话得给我买一个月的早饭，我怕把你吃穷了。”她挪开视线，傲娇的说着。
　　陆淮舟盯着她那张绯红的小脸看了会儿，掩下笑意，只淡淡应了句：“嗯。”提步往前走。
　　姜晚：“”嗯？是什么意思？
　　已阅吗？
　　怎么还高冷起来了。
　　这次数学考的也不难，完全按照前两年的高考难度命题，考完之后，姜晚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140没问题。这一个月的恶补，还是有些成效的。
　　这回，成绩下来得很快。
　　周一，第一份考试排名表就出现在了夏诚儒的办公桌上。
　　夏诚儒是十分满意的，这次是和实验中学一起排的，理科前三甲，都在七中。
　　第一名，陆淮舟，毫无疑问。
　　第二名，姜晚，考得不错。
　　第三名，顾沉，稳稳当当。
　　科第一名，依旧是七中的宋景砚。
　　七中的高分比实验中学多了不少，特别是几个重点班，理科七百分以上的就有好几个。这批学生，着实给七中老师们长脸了。
　　黄飞宏走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见夏主任盯着成绩排名笑，本来就小的眼睛，现在眯得只剩一条缝。
　　他假咳了声，走近，笑着道：“我们班姜晚和陆淮舟考得还不错吧？”
　　“这俩孩子是给咱们学校长脸了，我就跟你说他们之间是良性的相互促进吧。你还跟我急，你看看，不争的事实就摆在你眼前，信了吧？”
　　“姜晚这次是有进步的，特别是那个数学。”
　　夏诚儒看了黄飞宏一眼，笑着摇头：“你啊，你就护着他俩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你觉得他俩成绩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跟你说这不行啊。”
　　“考得好也就算了，那要是考得不好呢？”
　　面对夏主任的质问，黄飞宏淡定极了，他接了杯水，坐在夏诚儒对面：“你放心，要是考得不好，我这个班主任肯定第一时间采取措施。”
　　“关键是人现在考得不错啊，你看陆淮舟，他现在这成绩，省状元稳稳当当的。”
　　“先不说他俩有没有早恋，就拿这成绩说，你不表扬就算了，你还批评人家。”
　　“你好意思嘛你？”
　　夏诚儒：“”他一个教导主任引导学生走向正道怎么就不好意思了？
　　沈欢和唐柠一直是班里的百事通，得到消息也很及时。
　　“我刚刚在夏主任那儿看了眼咱们这次月考的成绩，我的天呐，我竟然哈哈哈全校第100名”
　　沈欢边说边笑，似乎对第100名这个成绩十分满意。他一边拍桌一边狂放的笑，跟抽羊癫疯似的。
　　孟子阳路过他的时候，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考个一百名就乐成这样，没出息。
　　“欢欢，适可而止啊，不然人隔壁班该报警了。”许健康端着杯热水，很友好的提醒道。
　　沈欢这才收敛了笑，哼着小曲拿出手机，他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窈窈。
　　唐柠回没考到六百分，正拖着姜晚诉苦，“就差十几分，我的命也太苦了吧。”
　　“尚谦这回年级第六，他都进步了，我就进步了那么一丁点儿。”
　　姜晚没见到成绩单，也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成绩，唐柠说她只大致看了一眼，陆淮舟雷打不动的第一名，姜晚是第二名。
　　“柠哥，你看陆淮舟的语成绩了吗？他考了多少？”
　　姜晚现在最紧张的是这个问题。
　　唐柠皱眉仔细回想，她刚才大致浏览了下，不确定的说到：“好像是一百三十多吧。”
　　姜晚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陆淮舟的方向。
　　只见陆淮舟神情淡然，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正仰头喝着，白皙的脖颈，喉结跟着滚了下，性感惑人。
　　姜晚也跟着咽了咽口水，幸灾乐祸的，大声对他说到：“你语好像没140。”
　　陆淮舟眸光一转，黑眸沉沉的，如墨般浓厚，依旧拖着懒懒的语调：“啊那挺遗憾的。”
　　明明是遗憾的语气，但姜晚却好像在那双深如墨潭的眼睛里，看见了丝丝笑意。


第50章 打情骂俏
　　下午黄师傅拿着成绩单进教室的时候，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清了清嗓门儿，双手搭在讲台上，垂着脑袋看讲台上的成绩排名表。忽而，又笑盈盈的抬起头来：“这次月考，大家考得也不错。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年级第一陆淮舟，第二是姜晚，也没什么悬念。尚谦是咱们班第三名，年级第六，有进步啊。”
　　尚谦向来脸皮薄，听见黄师傅表扬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推了推眼镜儿，笑得拘谨。
　　和陆淮舟他们的距离虽然近了些，但还有很大的差距，他要继续努力。不能掉以轻心。
　　加油尚谦，你一定可以的。
　　姜晚听见黄师傅的话，瘪着嘴，双手托腮，神色有些苦恼。
　　唉又是第二，想考个第一怎么就这么难呢。
　　黄飞宏表扬了大家，忽而话锋一转，看了眼沈欢。
　　“但是呢，我觉得咱们班这个平均分应该还能再高些。特别是有些同学，不要因为这次考的好了，就骄傲自满。”
　　沈欢对上黄飞宏的目光，蓦然愣住，眨巴了下眼睛，他怎么感觉黄师傅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当然，这次考的不好的同学，也别气馁，高考之前，你们都还有机会补救。”
　　“班长，成绩单放你那儿，大家如果想看就找班长啊。”
　　说完这几句，黄飞宏将成绩单递给唐柠，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姜晚看了下自己的数学成绩，142，比之前好一些，毕竟这次题不难。
　　她语考了139，年级第一，也是两个中学的单科第一名。
　　然后，她又赶紧看了看陆淮舟的单科成绩。数学物理满分，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语137，年级第二。
　　姜晚暗搓搓的瞟了眼陆淮舟的方向，唔，她语也没考到140，陆淮舟能考137，是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就比她少两分。
　　这差距也太小了。
　　姜晚拧了拧眉，下课的时候，正好遇见语课代表在发语答题卡。
　　陆淮舟的答题卡还没放到他本人的课桌上，就被姜晚拿走了。
　　“你对我的答题卡这么感兴趣？”陆淮舟坐在座位上，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曲着，模样懒散。嗓音里带着丝愉悦。
　　姜晚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卷子，忽而拧了下眉，快步走到他跟前，啪的一下，将答题卡拍在陆淮舟的课桌上。
　　“陆淮舟同学，你这个古诗词填写，八个题错了三个，这可是送分题。错这么多你好意思嘛。”
　　还是年级第一呢。
　　这种题就不应该错的。
　　说着，她又拿起他的卷子，指着其中一道选择题说到：“这道选择题很简单啊，你怎么就选错了呢。你做题的时候是不是脑子卡住了？这题都错，你对得起老师吗？”
　　三分一个的选择题啊，要是这题没错，那就刚好140，他就赢了。
　　以他的水平，这题就不该错。
　　姜晚涨红着脸，凶巴巴的语气，像个正在严厉批评学生的小老师，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杏眼里充斥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陆淮舟轻抬了下眼帘，深邃的眸子里噙着笑，淡淡的，漫不经心。
　　旁边的一干人等都震惊得不敢说话了。
　　姜姜也太猛了吧，竟然开始教训起舟哥了。
　　舟哥还一副极享受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这俩人，好诡异。
　　许健康看了眼自己的语卷子，那道选择题他也错了，他皱了下眉，又默默的将卷子收回课桌。
　　心里默默念着：对不起老师，下次我会努力的。
　　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陆淮舟心情的确不错。他微勾唇，掀起个迷人的幅度。
　　“笑什么笑，说话。”姜晚被他看得又心虚又气，顿时拔高了音量。
　　即使他是年级第一了，但能拿的分应该牢牢握住啊，谁会嫌自己的分数考得高呢？
　　一直立在旁边看戏的沈欢弱弱开腔：“舟哥他平时都不背古诗词，那背诵书他就从来没翻开过。”
　　能对五个，已经很不错了。
　　“你为什么不背啊？”姜晚不明白，依陆淮舟的智商和记忆力，背一背就能记住，多简单的事儿。
　　陆淮舟垂眸看着自己的答题卡，她的手紧压在上面，许是太过用力了，圆润的指头压扁了，指尖泛着白。
　　手指纤白如葱，像是无暇的羊脂玉，每个纹理似乎都恰到好处。
　　她的手握起来的感觉他体会过，就是不知道
　　他眸光暗了一下。窜起一股无名火。
　　意识到自己的龌龊想法后，陆淮舟有些想爆粗，局促地移开视线。
　　他喉结轻滚了下，声音沉沉的：“懒得背。”
　　姜晚：“”
　　“只要记住就能拿分的题，背一下怎么了？”她原本想说，懒死你得了。突然又觉得这话不对，太狠毒了。
　　不舍得骂。
　　陆淮舟对上她那亮晶晶的双眸，好脾气地说到：“小企鹅，背一本书就为了拿八分，这买卖不划算。”
　　姜晚：“还买卖？这不是做生意，背多分你懂吧，这是真理。分数都是积少成多的。”
　　她觉得陆淮舟就是懒，还给自己找借口。
　　陆淮舟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放在课桌上，半阖双眸，散漫慵懒。骨节分明的大手和她那纤细的小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小啊。
　　他心里发出一声喟叹。
　　“小企鹅，时间也是很重要的。背那些东西太浪费时间。”陆淮舟幽幽地说到。
　　姜晚深吸了口气：“你每天上课睡觉就不浪费时间啦？”
　　陆淮舟：“我那是养精蓄锐。”
　　陆淮舟有自己的想法，姜晚也坚持自己的原则，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姜晚义正严辞的说一句，陆淮舟就懒懒的回一句，两人虽然没吵架，但局面却十分紧张。
　　至少，在旁人眼里是这样的。
　　唐柠小声地对钱双双说到：“我怎么感觉他俩有点像是在打情骂俏？”虽然话题内容是学习，但莫名的，双方反应很像啊。
　　陆大佬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画风诡异。
　　钱双双连连点头：“我突然有点崇拜姜姜了，她竟然敢训舟哥。好牛批的样子。”
　　沈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俩身后，压低了声音加入八卦阵营：“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俩很配？”
　　唐柠和钱双双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而后，又一致点头。
　　是吧？大家都发现了。
　　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来他俩很般配。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第51章 玩儿得挺野
　　姜晚觉得陆淮舟这人很无赖，明明是他自己懒，还总能找各种理由。
　　她决定要鄙视他这种行为。
　　还有，那个选择题他本不应该错的，怎么就错了呢？不对劲。
　　难不成他故意的？
　　姜晚不明白，男生的心思太难猜。
　　她也不想跟他争辩了，收回放在桌上的手，虚握成拳，傲娇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脊背挺得直直的，冷哼一声：“哼，算了，我一个年级第二跟你这个年级第一瞎争论什么。”
　　“你压根儿就不差那点分，我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自讨没趣。”
　　陆淮舟轻皱了下眉，看着小姑娘那瘦小的身躯，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无奈自嘲。
　　像是装出来的，但听着怪让人心疼。
　　陆淮舟背靠在椅子上，眼底划过一抹无奈，修长的手指轻拨了下桌上的卷子，薄唇轻启：“行，我背。”
　　“你说的有道理。”他又补充道。
　　听见他这样说，姜晚的眼睛亮了一下，迅速转过身来，偏了下脑袋，嘴角扬着笑，哪还有刚才那副蔫儿样。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明天晚上我要开始抽查。”
　　他帮她补物理和数学，还总爱用笔敲她脑袋，有时候还捏她鼻子和脸蛋儿。
　　那她就督促他背课，顺便也可以“报仇”。
　　陆淮舟见她笑得一脸得意，明白她刚才是装的，他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无奈和宠溺。
　　淡淡应道：“嗯。”
　　算是同意了。
　　旁边的八卦三人组，听见姜晚那话，忽然又向他们两人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明天晚上抽查，重点是晚上，玩儿得挺野啊。”沈欢笑得暧昧，就差原地开车了。
　　唐柠咯咯咯的笑着，捂着嘴，尽量降低自己的声音：“我仿佛听见一辆小火车污污污地从脑子里开过。”
　　钱双双双手合十，望着天花板，默念道：“求老天爷赐给我一个陆淮舟吧，不，有舟哥一半帅就够了。我可以用我身上的二十斤肉换。”
　　月考过后，大家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学习和生活。
　　九月底，天气依旧有些炎热，没装空调的教室，顶上挂着几个电风扇，嗡嗡嗡地吹着。课桌上堆成小山的书本卷子也越来越多。
　　陆淮舟十分信守承诺，每天给姜晚买早饭。
　　尚谦每天依旧是班里第一个到的，根据月考的成绩查漏补缺，唐柠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所以也更加努力，逮着机会就跟在尚谦身后问题。
　　至于沈欢，家里有钱，因为考了个第100名，他妈妈又给他买了部新手机，专门用来打游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该是无忧无虑的。
　　临近国庆，整个七中仿佛都浮躁了起来。
　　吃过午饭，钱双双、唐柠和姜晚凑在一起八卦。
　　“你们最近看琅琊榜了吗？老胡演的，超好看，剧情一环扣一环，绝对是这几年最棒的电视剧。”
　　钱双双说起电视剧的时候有些激动，她家庭条件好，是个追星女孩儿，在追剧这条路上自然不会落后。
　　唐柠也跟着附和：“对对对，麒麟才子梅长苏，还有小飞流”
　　姜晚没看，听着她俩聊剧情，觉得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有点感兴趣。
　　说着，唐柠又拿出手机，点进视频播放app，“来吧，咱们看看昨天更新的两集。”
　　“姜姜你也来，真的超好看。”
　　唐柠点了播放，姜晚好奇地问她：“你们住校生的手机不是上交了吗？这手机哪来的？”
　　“我周末从家里拿的，你知道我本来也不止一个手机。”唐柠说得风轻云淡。
　　姜晚笑了笑，唉，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手机都有备份的。是她草率了。
　　三个人挤在座位上看电视剧，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却听见背后有人咳了一声，唐柠愣了一下，回过头，就对上了夏诚儒那双微眯着的眼睛。
　　“学习生活很丰富嘛，还有闲心追剧呢。手机没收了啊。”
　　夏诚儒一伸手，就拿起了正在播放琅琊榜的手机，摁了锁屏键。
　　唐柠欲哭无泪，伸手要来扯夏诚儒衣袖，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别啊夏主任，我们正看着精彩的地方呢，誉王和言候就要进入宁国公府了。不知道谢玉会是什么下场”
　　“您就让我们看完再收吧。”
　　夏诚儒被她气得嘴角抽了下，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班长还带头追剧，但凡你把这心思放在学习上，清华都随便上了。”
　　“没收了，没得商量。”
　　夏诚儒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唐柠瘪嘴，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姜晚安慰她道：“没事儿，期末考试结束后再找夏主任要吧。他会还给你的。”
　　谁知，唐柠回了句：“我没担心手机，我就是担心被困在宁国公府的那群人，你说梅长苏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运筹帷幄他们能全身而退吗？”
　　姜晚没听她说完，只摇了摇头，起身出去接水了。
　　她想，这剧的确好看，决定放国庆的时候从头开始看。
　　眼看着就要放国庆了，最近几天大家都挺兴奋的，明天的课上完，就放假了。
　　很多外地的同学已经在订回家的车票了。
　　回教室的路上，姜晚正想着国庆该怎么过，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姜姜。”
　　她抬头一看，是宋景砚。
　　宋景砚笑着朝她走近，眼镜儿后那双狭长的眼睛干净纯碎，纤尘不染。
　　“马上就要放国庆了，我就是来问问你，国庆假期有什么安排。”
　　姜晚很实诚的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你呢？”
　　宋景砚忽而笑了，弯腰盯着她，对她发出邀请：“想不想去露营？你如果想去的话，也可以叫上朋友。咱们一起，人多热闹。”
　　姜晚是喜欢在外露营那种氛围的，在山上，呼吸着新鲜空气，近距离接触大自然，和朋友们挤在一个帐篷，还可以谈心，那感觉很棒。
　　“好啊，我叫上唐柠。”
　　宋景砚见她眼里都闪着光，随后又笑了，他点了点头，“那咱们电话联系。”
　　这边，宋景砚刚走，姜晚提步回教室，就见陆淮舟慵懒的靠在教室门口，正抬眸看她。
　　眼神幽幽的，神色阴郁。
　　“要去露营啊。”
　　“带上我呗，小企鹅。”
　　他嘴角勾着淡笑，模样透着痞气，好看的双眸深不见底，像无边夜色，染着凉意，那笑，并未到达眼底。
　　虽然他在笑，但姜晚总觉得，他好像，很生气。
　　很很很生气。


第52章 你不准有意见
　　姜晚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偏偏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挪开视线，“可以啊，人多热闹。”
　　小姑娘勉强扯出一抹笑，眼神闪躲，那笑容傻傻的。看着就尴尬极了的样子。
　　陆淮舟心底的恼意不减，深邃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良久，他薄唇轻启，嗓音低沉：“你是不是觉得这次考得还不错，国庆假期就可以敞开玩了？”
　　“还想不想考第一？”
　　“数学和物理都没补上来就想着玩，你看看人家尚谦，多用功。”
　　“有时间不刷题跑出去玩，我对你很失望。”
　　姜晚：“”
　　她好像是第一次听见陆淮舟一次性对她说这么多话，顿时震惊得睁大了眼睛。木讷的看着他。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
　　姜晚眉头一拧，“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带上你吗？你又不想去了？”
　　男生也喜欢出尔反尔。
　　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淮舟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俊美的脸上无半点笑意，忽而，他站直了身子，头也不回地往教室走，声音清冷的扔下一句话：“这得看你。”
　　姜晚：？？？
　　他去不去露营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喜欢陆淮舟跟自己打哑谜。如果他想去，那大家就一起去啊，都是朋友嘛。
　　他如果不想去，那她大不了就在家刷题，遇上问题再去请教他。
　　唉，男孩子的心思果然都太难猜了。
　　姜晚摇了摇头，又暗暗叹了口气，这才耷拉着脑袋回教室。
　　一下午，两人没再说话。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语课嘛，对很多人来说，就是用来看杂志开小差的。
　　老师上了年纪，眼神也不太好，对一班的学生她是极放心的。所以就让大家自己复习默写，她坐在讲台上看新一期的青年摘。
　　沈欢就高兴了。拿出新买的手机玩儿游戏，毫无心理压力。
　　夏诚儒站在一班教室后门，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瞅，视线大致掠过大半个教室，最终，停留在沈欢的身上。
　　原本学校就是禁止带手机的，偏偏最近几天被他抓了好几个玩儿手机的。
　　国庆假期临近，这群熊孩子们太浮躁了。
　　夏诚儒在门口盯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从后门走了进来，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想提醒沈欢，但隔着远，爱莫能助。
　　沈欢正打得起劲呢，就听背后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这是什么游戏啊，挺好玩哦。”
　　他没回头，尽量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操控着屏幕上正在跑动的人物，语气鄙视道：“天天酷跑你都不知道？兄弟，落后了啊。”
　　直到夏诚儒故作威严的冷哼了一声，沈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卧槽，刚才那声音是
　　他讪讪的转过身，果不其然，夏诚儒就站在他身后，笑得十分诡异可怕。
　　“夏、夏主任好。”沈欢语气结巴，拿着手机的手微抖，屏幕上那个原本正在奔跑的小人儿，遇上了阻碍物，撞死了。
　　夏诚儒根本不想跟他废话，冷着脸把手机没收了，“你家里手机多是不是？开学不到两个月，这都第四个了。”
　　“沈欢，你还想不想高考了？”
　　夏诚儒也是恨铁不成钢，沈欢家庭条件好，学校那栋新修的图书馆就是他家捐的。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理应得到好的教育，成为优秀的人才，这才对得起他父母花的那些钱啊。
　　然而这个沈欢，整个就是一纨绔子弟。
　　沈欢笑得很坦然，似乎并不在意那么一两部手机，“当然想，手机您帮我保管着吧。没关系。”
　　夏诚儒：“”不想要师德了，想骂脏话。恶龙咆哮
　　他又冷哼了一声，对讲台上的老师说：“不好意思老师，我说几句啊。”
　　老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夏诚儒比她年轻，晚来学校几年，虽然已经是年级主任了，但对他们这些老前辈，还是很尊敬的。
　　夏诚儒凌厉的视线在班里扫视一圈，拿出年级主任的威严：“今天在你们班没收了两部手机，我真的很失望。”
　　“你们一班是重点班，应该是各个班的学习标杆。你们黄老师没有监督到位的，我来补上。”
　　“以后，要是再让我看见有谁在学校玩手机，特别是在课堂上。手机一律没收，还得给我写检讨请家长。”
　　说完，夏诚儒又对着老师点了点头，这才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
　　“魔鬼。”唐柠瘪了下嘴，吐槽道。
　　姜晚下意识的摸了下兜里的手机，她拧了拧眉，她在想，要不，从明天开始就不带手机了吧。但如果不带手机的话，妈妈联系不上自己怎么办？
　　片刻之后，她做了个决定。
　　下了晚自习。
　　姜晚背着书包出去，陆淮舟站在老地方等她。依旧是冷着张臭脸。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出了教学楼，姜晚才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我明天早上想吃油条和豆浆。”
　　她没看他，只低着脑袋，盯着他脚下的影子看。忽而，那道修长的影子停下来，不动了。她才慢悠悠地抬头去看他。
　　陆淮舟的脸一半隐在夜色中，一半被光照着，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只那双桃花眼如黑曜石般，目光灼灼。
　　她以为他不会搭理她。
　　谁知，他懒懒开了口，拒绝道：“你都连续吃了两天的油条了，换别的。”
　　“否则该吃傻了。”
　　姜晚意识到他在说自己傻，气鼓鼓的瞪他：“陆淮舟你是不是输不起啊？我就喜欢吃油条，你不准有意见。”
　　她的语气很凶，态度很坚定。
　　自认为凶巴巴很有气势的样子，但在陆淮舟眼里，却像只想要挠人的小猫咪，呜哇呜哇，奶凶奶凶的，没有半点杀伤力。
　　反而，更让人想欺负。
　　想把她狠狠地欺负哭。
　　陆淮舟眼神晦暗，口干舌燥，舌尖轻抵了下唇。
　　忽而，他眉尾上挑，不紧不慢地说到：“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姜晚：“什么条件？”
　　“跟我去露营。”
　　夜色下，他的嗓音低沉悦耳，有那么一丢丢的惑人。


第53章 小企鹅敢不敢
　　跟我去露营。
　　这话的意思和中午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嘛？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阴晴不定出尔反尔啊，你不是让我在家刷题吗？”
　　姜晚觉得脑袋都要大了，所以陆淮舟他到底想干嘛？
　　到底是想去露营还是不想去露营？
　　男人啊，你的心思为什么这么难猜？
　　陆淮舟轻嗤了声，大掌搭在她的脑袋上，笑得漫不经心：“你跟我一起去，既可以露营，又可以学习。”
　　“多划算。”
　　说完，他率先迈开修长的腿，往前走。姜晚拧眉跟在他身后，语气里带着抱怨：“你绕了几个弯子，然后又回到了原点。还是要和宋景砚他们一块儿去啊，你做的不就是无用功吗？”
　　陆淮舟听见这话，蓦然停下脚步，好看的双眸里泛着冷意，忽而，他又勾唇笑了，笑得玩味。
　　“小企鹅，谁说我要和他们一起去？”
　　他微弯了腰，与她平视，看着她澄澈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到：“我的意思是，我和你，去露营。”没别人什么事。
　　轰姜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灼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脸颊，轻轻地挠了下她的心窝子，又痒又酥。
　　第二天早上，姜晚换了个手机。
　　这下也不怕夏诚儒逮了，就明晃晃地放在桌上。
　　唐柠拿起姜晚的“新”手机仔细打量，笑着问：“姜姜，这老古董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能砸核桃的诺基亚老年机吗？”
　　姜晚点了下头：“我妈妈以前用过的，我找来临时用用。”
　　她自制力不强，智能机放在身上，的确会影响学习，当然，最害怕的是被夏主任逮到，请家长是很麻烦的。
　　所以她就换了一部老年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不能上网。
　　手机里唯一的游戏，就是贪吃蛇。
　　唐柠啧啧赞叹两声，对着姜晚竖起大拇指，“姜姜同学，我为你骄傲。”
　　姜晚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朝尚谦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别玩了，你看人尚谦，学习多认真。”
　　陆淮舟说得挺对，尚谦真的很努力，她得向他学习。向他看齐。
　　姜晚的新手机的确很“新奇”，因为基本是老年人在用。
　　夏诚儒来一班检查过，当他看见姜晚桌上的手机时，停了脚步，紧拧了下眉，似乎纠结了一会儿。
　　最终，空手走了。
　　沈欢一边拿着姜晚的手机玩贪吃蛇，边调侃道：“这是连年级主任都嫌弃的手机啊，厉害了姜姜。”
　　才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蛇就咬到了自己的尾巴，嗝屁了。
　　许健康立马伸手来拿，“欢欢你死了，轮到我了。这次我一定争取打破姜姜的纪录。”
　　这玩意儿还能玩上瘾，真的没想到。
　　姜晚的纪录分数很高，完全引起了他们这些游戏少年的挑战欲。
　　许健康摁着按键，那蛇越来越长，速度越来越快，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没破纪录。
　　唐柠在旁边看热闹，轻啧了声，语气里满是鄙夷：“你们几个大男生玩贪吃蛇还比不过姜姜，啧啧，真是丢人。”
　　沈欢急了，灵机一动，看向刚睡醒的陆淮舟，壮着胆子道：“我们的确没姜姜那么厉害，但我们舟哥肯定没问题。”
　　舟哥在游戏这方面就没输过，不就是个贪吃蛇嘛，小case。
　　陆淮舟打了个呵欠，懒懒的睨了他一眼，睡眼惺忪，眼神里透着凉意。
　　沈欢豁出去了，像个中二少年似的，双手抱拳，“舟哥，咱们男生的尊严，可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就给她们这些小丫头片子露一手。”
　　其他几个男生跟着附和。
　　这个年纪的男生们，好面子，自尊心强。更是容不得被女生看扁。一个个的，都希冀地看向陆淮舟。
　　陆淮舟本不想搭理的，却见他的小企鹅突然将那个又小又旧的老人机递给他。
　　她脸上扬着傲娇的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他们把荣誉都压你身上了，你别装作没听见。”
　　陆淮舟漫不经心的勾了下唇，接过她递来的手机，眉头轻挑，好看的桃花眼里闪过一道微光。
　　只听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要是破了你的纪录，你就同意我昨晚那个提议。”
　　“小企鹅，敢不敢？”
　　昨晚那个提议？
　　姜晚轻抿了下唇，是指和他一起去露营？
　　这倒没什么，如果和陆淮舟一起去的话，她也可以叫上唐柠他们。跟谁去都是一样的。
　　再说，她可不认为陆淮舟能赢她。毕竟那是她玩了好久才玩出来的纪录。那个贪吃蛇都快在屏幕里盘不下去了。
　　陆淮舟虽然是打游戏的高手，但肯定是第一次玩这个，手生，想破她的纪录很难。
　　思量在三，姜晚点了下头，“等你破了纪录再说。”
　　陆淮舟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摁动着手机按键，小小的手机与他的两只大掌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眼帘垂着，泰然自若。
　　旁边的沈欢悄悄问姜晚：“姜姜，你和舟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跟我说说呗。”
　　唐柠也表示很感兴趣。
　　姜晚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在陆淮舟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他要是赢了我就告诉你们。”
　　用沈欢的话来讲，陆淮舟代表的是男生的荣誉和尊严，男生们都紧张的看着，姜晚见陆淮舟玩得很顺，不禁往前伸了伸脑袋。
　　他的分数一点点增加，和她的纪录越来越近。
　　姜晚心里有些慌，虚握的拳头手心开始出汗了。一会儿看看陆淮舟，一会儿又看看手机屏幕。
　　片刻之后，陆淮舟轻而易举的打破了她的纪录，只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超过她几十分后，就“死”了。
　　他缓缓抬眸，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声音微哑，还带着倦意：“小企鹅，你要是不一直看着我，我或许还能再玩十几分钟。”
　　这狂妄的语气，这暧昧的话，让姜晚顿时就红了脸。
　　旁边的吃瓜群众们跟着起哄，大声的“哦”着，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以开始磕cp了对吗？
　　舟哥牛批。
　　唐柠摇着姜晚的手，好奇地问到：“姜姜，你刚才说等陆大佬赢了就跟我们说，你俩到底有什么约定？”
　　姜晚看了看陆淮舟，心里打着小算盘，嘴角扬着小坏笑，“陆淮舟跟我说，想邀请大家一起去露营。”
　　几个人又开始沸腾了。
　　沈欢连连点头：“我加入我加入。”
　　唐柠和许健康也跟着重重点头。
　　陆淮舟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见这几个人积极地举手叽叽喳喳讨论要去露营的事，他眼底划过一抹恼意。
　　但在看向姜晚的时候，偏偏只剩下了无奈和纵容。


第54章 我只喜欢学理科的
　　下了晚自习，姜晚没忍住好奇，歪着脑袋看向陆淮舟，问：“你玩贪吃蛇怎么玩的那么溜？你以前练过啊？”
　　这种游戏讲究的就是一个手感。从来没玩过的人就算再厉害，第一把都不可能打那么高的分。
　　陆淮舟挑了下眉，灯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好看的桃花眼深邃无波，眼尾微上翘，清冷又透着魅惑。
　　“真想知道？”他掀开薄唇，眼里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姜晚点头。
　　陆淮舟停下脚步，只见他从兜里拿了个什么东西捏在手里。冷白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寒玉似的手，总有一股魔力，引人觊觎。
　　姜晚不禁往前凑了凑，他的指间捏着个黑色的小手机。
　　仔细一看，型号竟然和她的是一样的。
　　！！！
　　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兜里的手机，还在，所以，陆淮舟也换了个这样的老年机？
　　他这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压根儿就不怕夏诚儒，经常在学校玩手机，怎么就想不通要换个老年机了。
　　“你什么时候换的手机？”姜晚好奇的问。
　　陆淮舟目视着前方，眸光深沉，“我习惯在身上放两个手机。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的手机虽然过时了，但续航不错。也经摔。”
　　他说的是实话。
　　许是因为家里人的影响，所以陆淮舟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考虑周到细致。未雨绸缪或许有些夸张了，但多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
　　姜晚张了张嘴，她还以为，陆淮舟是看见她换了手机，所以自己也去换了个。原来是她想多了哈哈哈
　　尴尬。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陆淮舟眉头动了动，少年微垂着眼帘，起了逗她的心思，嘴角勾着淡笑：“看你用这种手机我才拿出来的。”
　　言下之意是，因为你，所以我也开始用了。
　　姜晚不禁觉得耳朵有些发烫，嗡嗡嗡的细碎声音在脑子里回荡，纠缠交织着，牵动着她的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抿嘴偷笑，忽然想到一个词。
　　情侣手机。
　　这两个手机都是一个款型，还都是老年机，倒也真是别致的小东西。还挺特殊。
　　这么想着，姜晚嘴角的笑意不断放大，大大的杏眼里像是装着无数小星星，漂亮极了。
　　两人刚走到放自行车的地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突然跑到了陆淮舟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虽然天色暗，但姜晚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科班有名的大美女，长得漂亮，成绩也好，科第三名。叫林思甜。
　　林思甜家境也很好，从穿着和打扮上看，一眼就能看出是富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高一高二在学生会的时候，姜晚和她接触过几次。
　　这会儿，林思甜显然有些紧张，她双手无措地捏着两侧的书包带子，咬了下唇，鼓足了勇气看向陆淮舟：“陆淮舟同学你好，我是四班的林思甜，我、我喜欢你。”
　　姜晚：“”这姑娘也太直接了吧。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女生给陆淮舟表白。
　　总觉得怪怪的。
　　姜晚下意识去看陆淮舟，少年神色清冷，淡漠地抬了下眼，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冷峻异常。与刚才的他，全然不同。
　　陆淮舟显然是遇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拧了起来，声音寡淡清冷：“我对你不感兴趣。”
　　林思甜骨子里是傲气的，她家世好，学习成绩优异，还有舞蹈特长，长得也好看，有太多自信的资本。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仰着头：“你之前说你喜欢成绩好的，穿校服的，遵守校规校纪的。”
　　“这些我都符合。”
　　“我成绩是科年级第三，从未违反过校规校纪，而且还获得过省上的三好学生等荣誉。”
　　闻言，陆淮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旁边的姜晚也听见了，这么一说，林思甜好像的确挺符合。这会儿的她，不仅觉得尴尬，心里也堵得慌，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啊，杵在这儿总归不太好。
　　给自己找罪受。
　　还碍了人家的眼。
　　她悄悄挪了下脚，准备退后，到后面去等他。
　　谁知，她才动了一下，就见陆淮舟侧眸看向了她：“愣着干什么？走了。”
　　他似乎并不想搭理这个林思甜。
　　直接把人家给无视了。
　　姜晚很尴尬地扯出一抹笑，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站在陆淮舟身侧，迈着尴尬的小碎步，跟着他往前走。
　　身后的林思甜不死心的咬了咬牙，冲着陆淮舟喊：“陆淮舟，我到底有哪点不好？”
　　“是你自己说喜欢成绩好的，所以我为了你，没日没夜的努力，考到年级第三。我为了你”
　　说着说着，身后的人便声泪俱下了起来。
　　陆淮舟似乎依旧不打算搭理，倒是姜晚，突然觉得这孩子太过可怜，于心不忍。她暗搓搓的瞄了眼陆淮舟，只见他薄唇轻抿，神色冷漠，眼底压着冷意，周遭气压极低。
　　林思甜的哭声越来越大，伴着抽泣声，想来这姑娘是崩溃了。
　　毕竟相识一场，姜晚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她想倒回去给林思甜送张纸巾。
　　陆淮舟见她停下来，眉头轻拧了下，掀开薄唇：“抱歉，我只喜欢学理科的。”
　　说话间，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看着姜晚，目光灼灼。这话，更像是说给姜晚听的。
　　姜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只喜欢学理科的？
　　她不太明白他这个眼神的意思，是阻止她去给人姑娘送纸巾，还是另有他意？
　　她愿意选择相信后者。
　　本来已经从兜里拿出来的纸巾，被姜晚捏得已经变了形，她抿了下唇，又将纸巾放回了兜里。
　　林思甜吸了吸鼻子，站在原地，看着陆淮舟的背影，不舍，不甘心。但又无能为力。
　　她的视线落在姜晚身上，突然苦笑了声。之前班里同学八卦的时候她还不相信。
　　果然，陆淮舟喜欢的是她。
　　一路上，姜晚都在观察陆淮舟的脸色，刚才那样的陆淮舟，她并不常见。孤傲冷漠，也绝情。
　　她挪了挪唇，脑子里还想着他刚才那句话，突然，手机响了。
　　是宋景砚发来了短信，问她露营的事。
　　姜晚盯着手机愣神，完了完了，她昨天答应了宋景砚，要和他一起去露营的。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小企鹅，你是不是想脚踏两只船？”冷不丁的，少年低沉的嗓音传了来。
　　漫不经心的，带着凉意。


第55章 信徒
　　姜晚？？？满头问号。
　　见她愣着不说话，少年低沉清冷的声音又传了来：“你要是敢脚踏两只船，老子腿给你打断。”
　　他的脸隐在夜色下，眸色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无边无际，深沉如浓墨。嗓音凉凉的，压下眼底的那片阴郁。听得人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姜晚咽了口唾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还脚踏两只船了？
　　说得她跟渣女似的。
　　她捏着手机，在陆淮舟眼前晃了一下，秀眉拧了起来，看上去有些苦恼：“你知道我之前是答应了宋景砚，要和他们一块儿去露营，然后我今天又答应你了和咱们班的人一起”
　　说到这儿，姜晚突然顿住了。她迷茫的眨了眨眼，而后，那张精致的小脸仿佛都皱在了一起。
　　这么一说，她好像的确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
　　答应宋景砚，又和陆淮舟约好了。
　　有点渣女那味儿了。
　　陆淮舟见她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耸了耸鼻子满脸鄙夷，灵活的眼珠子还在眼睛里打着转。他突然觉得，这姑娘太可爱了。
　　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
　　忽而，她扬起头来看他，笑得傻乎乎的：“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犯错了。”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眼底浮现出笑意：“知道自己错了，就该及时改正。”
　　说完，他又看了眼她的手机，挑眉：“你是不是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他的语气带着诱哄，乍一看，就像是给人洗脑的人贩子，专门拐卖那种不谙世事，纯洁无暇的漂亮小姑娘。
　　“要不要我帮你？”他声音软了下去，狭长的眸子闪着惑人的光，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带着淡淡清香，萦绕在姜晚的鼻尖和心上。
　　她就像被迷了心智一样，怔怔的点头。
　　然后乖乖将自己的手机给了他。
　　陆淮舟得逞的勾了下唇，摁着手机键，给宋景砚回短信。
　　“不好意思，我们班上也组织了露营活动，不和你一起了。”他这话语气还算客气，没直接爆粗口，陆淮舟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很快，那头的宋景砚就回复了。
　　“这样啊，那大家也可以一起啊，人多热闹。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呵呵。
　　陆淮舟冷笑，这个宋景砚，说的比唱的好听，就那点花花花心思，也就这只呆企鹅什么都看不出。
　　他冷冷的勾唇，迅速回复：“我们人已经够多了，大家各玩各的，省得麻烦。”
　　这句话拒绝得非常明显了，语气也不好。宋景砚的脸皮如果没有城墙厚的话，应该不会继续纠缠。
　　只是，陆淮舟没想到，片刻之后，宋景砚又发了短信过来：“嗯，请你照顾好姜姜。”
　　陆淮舟：“”艹
　　这家伙竟然只通过一两条短信就能判断出回复他短信的不是姜晚本人。
　　不过比起这个，更令陆淮舟生气的是，宋景砚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请你照顾好姜姜？
　　陆淮舟紧握着手机，目光狠戾的看着前方，手背青筋鼓了起来，在冷白的肤色上尤为显眼。
　　真他妈碍眼。
　　姜晚见他紧捏着自己的手机，犹豫了下，还是上前，轻拍了下他的手，“你别握这么紧，捏坏了。”
　　陆淮舟闻声，松了手。但依旧拿着，似乎还并不打算还给她。
　　姜晚：“你怎么帮我回他的？他有再说什么吗？”
　　陆淮舟没回答，而是低头，迅速打了几个英语词发送过去。
　　“Takeahike！”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宋景砚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知道他在骂他，他已经很克制了，没骂脏话。
　　发完这句话，陆淮舟才将手机递给姜晚。姜晚赶紧低头，想看看两人的短信交流，却发现，陆淮舟把宋景砚的短信删除了！
　　所以他俩刚才是吵架了吗？
　　还是说，他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不想让她看到。
　　她鼓着腮帮子，吃力地仰头看他，控诉道：“你怎么给删了？你是不是骂人宋景砚了？你这样我很难做。”
　　姜晚知道陆淮舟一直和宋景砚不太对付，特别是从七夕之后，他好像跟宋景砚有仇似的，总看人不顺眼。
　　陆淮舟心里憋一股气，大掌毫不留情的压在她头顶，这回，没留情，使劲儿的揉了揉。
　　姜晚的头发乱了。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眼睛睁得大大的，咬牙切齿：“陆淮舟，你能正经点吗？我跟你说正事呢。”
　　刚才拒绝林思甜的那个高冷男神去哪儿了？怎么到她跟前就这么无赖了，还总爱欺负人。
　　陆大佬轻啧了声，单手插兜，弯下腰，与她对视，两人视线碰撞，“宋景砚说她对你很失望，我是害怕你看了短信伤心。”
　　他散漫地解释着，虽然嘴角勾着，但眼里并无笑意。
　　姜晚愣了一下，“他真这么说？”
　　她下意识的选择了偏信陆淮舟，不过还是有一丢丢怀疑的，毕竟宋景砚不是那样的人。他性子温和，为人处世很有分寸，情商颇高。应该不会这样直接。
　　陆淮舟没回答，只是轻嗤了声儿，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他脸色阴沉沉的，连背影都是冷漠的。
　　姜晚歪着脑袋，微眯着眼睛，这个人，真的是
　　太烦人了。
　　她小跑着追上去，“我都没生气呢，你还不高兴，宋景砚是我朋友，我当然会在意你和他说了什么，要是因为你把朋友得罪了，我也很苦恼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陆淮舟竟然不懂。
　　小孩子似的。
　　陆淮舟听见她这话，这才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疾不徐道：“他对你那么重要？”
　　姜晚拧眉，“其实也还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回答取悦了他，陆淮舟没听她把话说完就懒洋洋地打断：“行了，早点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去露营。嗯？”
　　他挑了下眉，在问她的意见。
　　姜晚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只要不生气就好。什么都好。
　　见她一副可爱卖乖的样子，陆淮舟没忍住，捏了下她的脸，软软的，触感极好。
　　“走了。”
　　他转身，懒洋洋的说到。
　　身后的小姑娘捂着自己的脸，又开始抱怨他捏她脸的事，叽叽喳喳，像个小鹦鹉
　　陆淮舟轻勾了下唇，英俊帅气的脸上浮现出淡笑。
　　即使你得罪了全世界，也没关系的，小企鹅。
　　就算世界荒芜，总有一个人，他会是你的信徒。
　　与时间和岁月无关，纵然沧海桑田，我也终将是你最虔诚的信徒。


第56章 露营（1）
　　明天要去露营，陆淮舟简单收拾了一下洗簌用品和衣服，装进背包里。
　　收拾好后，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眸光一沉，薄唇紧抿着，不情愿地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带着压迫力：“国庆假不回来？”对方声音有些冷，言简意赅，并不习惯说废话。
　　陆淮舟：“嗯。”他应了一声，也不愿再说话。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片刻之后，那人醇厚的嗓音又透了过来：“你现在已经高三了，不要再给我胡闹下去”
　　没听他把话说完，陆淮舟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随意的扔在床上，嗤笑了声，又将眼底的阴霾掩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陆淮舟捏了捏鼻梁，心里有些烦躁。
　　夜色渐晚，对面几栋楼还有好几家亮着灯，他喜欢看的那一家，格外明亮，像是星火，闪闪发光。
　　之前陆淮舟给姜晚说的家庭情况，大约有一半是真的。
　　他父亲陆燕霆的确是跨国企业的老总，至于他被商业对手买凶刺杀，这当然是陆淮舟瞎编的，说那么夸张，只是为了转移姜晚的注意力，毕竟他看不得她哭。
　　他家境优渥，但这并代表他过得就很好，这一点陆淮舟没说谎。父不疼母不爱，父亲把他管教得很严，到现在，他身上还有被打的痕迹。
　　老实说，陆淮舟并不喜欢那个家。
　　太冷清了。
　　也更不喜欢家里的人。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姜晚起了个大早。
　　周凌意得知她要去露营，千叮咛万嘱咐后，又帮着她收拾东西。
　　“山上肯定有很多蚊虫，你把驱蚊水带上，我给你做了点便当，衣服和洗簌用品也放包里了。”
　　“这两天你在外面可要注意安全，别去危险的地方，一日三餐，到饭点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虽然姜晚他们去的那个地方是专门开发用来旅游露营的山，有专人管理，也有巡逻的保安。但毕竟是在外面，周凌意放不下心。
　　母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毫不夸张的说，她把姜晚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重要。
　　姜晚背上自己的粉色小挎包，笑得无奈：“妈妈，我们一群人呢，而且那地方也有同学去考察过的，很安全，环境也不错。”
　　周凌意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待姜晚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要出门的时候，她才语重心长的说到：“姜姜。”
　　“你今年也17岁了。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学着保护自己，和男同学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越界。”
　　这话说得委婉，但周凌意相信，她闺女聪明，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她年纪还小，应该时刻保护自己不受男性欺负。这是所有女孩儿都该牢牢记住的。
　　姜晚点头：“放心吧妈妈，我走啦。”
　　陆淮舟在楼下等了会儿，懒散的打了个呵欠，一抬眸，便看见姜晚从楼上下来，小跑着出了单元门。
　　小姑娘今天穿着粉色T恤和短裤，露出纤细白皙的腿，踩着简单的小白鞋，头发扎成了丸子头，看上去青春洋溢。
　　她身上背了个兔耳朵装饰的粉色小挎包，那对兔耳朵随着主人的走动一耷一耷的，可爱极了。
　　姜晚皮肤很白，一身简单的打扮，看着也像瓷娃娃。
　　陆淮舟的视线有些局促的从她身上挪来，喉结轻滚了下。
　　他又瞥了眼她手上那两个大袋子，无奈得想笑：“又不是去逃荒，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姜晚闻言，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左手提着个大大的帆布袋，里面装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右手的袋子，里面装的吃的和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儿。
　　她又看向陆淮舟，少年只背了个包，黑色的包也没装满，看上去很轻松。
　　“我也没装什么东西啊，怎么就两大袋了”她皱着眉小声嘀咕道。
　　陆淮舟无声的叹了口气，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眼尾上翘，声音撩拨：“知道你为什么长不高吗？”
　　姜晚眨了眨眼，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就长不高，还拿这么重的东西，会被压矮的。”他语调散漫地走在前面，声音里带着笑意。
　　姜晚：“”
　　果然，他又开始损她了。
　　“长得高有什么用啊，我矮我骄傲，我为地球节省空间和资源。我又不是长颈鹿，不需要长那么高”
　　陆淮舟回眸看了她一眼，笑得痞气：“哦，那下次擦黑板别踩凳子。”
　　“给地球节约资源。”
　　姜晚：“”尼玛，好想骂人。
　　一个多小时后，大家陆续在山上集合。
　　这里属于风景区，每年有很多小年轻在这边露营。所以山上也提供帐篷和一些必需用品。省得大家麻烦。
　　沈欢的父亲和这片山的开发商是认识的，提前打过电话，东西已经都准备好了。
　　山里的一位管理员带着他们去露营地点。
　　这山并不陡峭，沿途还有公厕、公共电话和小超市，自动贩卖机。
　　唐柠好说歹说，把尚谦给叫来了。
　　尚谦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休闲裤，那双白色休闲鞋已经洗得开始脱皮了，但很干净。他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本英语作书，边走边背。
　　唐柠手里拿着刚从自动贩卖机那买的水，递给尚谦：“喝点儿水吧。”
　　尚谦笑着摇头，笑容干净：“我不渴，你喝吧。”
　　唐柠知道他性子倔，收回了手，也没拧瓶盖，跟在他身后。
　　姜晚扯了扯唐柠的衣服，低声在她耳边问道：“话说，你是怎么把尚谦给忽悠来的？”
　　尚谦放假几乎不回家，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学习。每次放端午国庆什么的，他都会选择留校，白天去教室学习，晚上在宿舍学习。
　　唐柠看了眼尚谦那瘦削的背影，开口道：“我跟他说，要适度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学习才有高效率。”
　　“我还说，你和陆大佬都来，你俩露营的时候会讨论难题和知识点，让他也来听听。他直接就同意了。”
　　姜晚：“”
　　还是那么耿直又努力的尚谦啊。
　　她没忍住，咯咯咯的笑了，“我觉得尚谦太单纯了，好可爱。”
　　姜晚的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陆淮舟那低沉的嗓音，压着寒意：“谁可爱？”


第57章 露营（2）
　　姜晚和唐柠一回头，就看见陆淮舟正站在他们身后。
　　少年神色淡然，眉眼冷峻，长长的睫毛微垂着，遮挡住了眼底的阴翳。看不出情绪来。
　　唐柠的注意力倒是在陆淮舟手里的两个包上。
　　她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姜晚的包。
　　不愧是陆大佬，也太有男友力了吧。唐柠有些幽怨地看了眼尚谦，如果尚谦有陆大佬十分之一开窍的话，她做梦都要笑醒。
　　唐柠为了保住尚谦的小命，立马提高了声音，笑得讨好：“刚才姜姜说你可爱呢。”
　　说完，她又丢下一句：“我、我先去找尚谦。”就哒哒哒的往前跑了。
　　留下姜晚一个人在原地，在诡异的气氛中，面对陆淮舟。
　　姜晚拧眉，满眼的无奈。柠哥就是今日最佳损友。
　　陆淮舟这人跟可爱完全不搭边好吧，再说，她们刚才讨论的是尚谦，跟陆淮舟有什么关系？
　　陆淮舟见她苦着一张小脸，他眼尾上挑，嘴角掀起浅浅的幅度。他站在她下面一个台阶上，拉近了声高的距离。
　　“听说你夸我可爱？说来听听，我哪里可爱。”
　　少年扬着散漫的笑，盯着她渐渐泛红的脸颊，心情越发好了起来。颇有些闲情逸致般的，垂眸看着她。
　　姜晚：“”这人自我感觉还真良好，动动脚趾头想，她也不可能夸他可爱。
　　年级第一当惯了，竟然这么自信。
　　姜晚视线有些闪躲，没敢看他的眼睛：“我觉得你鼻子可爱，眼睛可爱，嘴巴也可爱。”
　　她胡乱说的。
　　陆淮舟一听，轻笑了声：“哦？”拖着懒懒的语调，又往她跟前凑了凑，微俯下身来。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灼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耳侧，勾着粉嫩的耳尖发红，迅速升温。
　　“我的嘴巴也可爱？”他嗓音磁性低沉，语气撩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染着浓厚的欲色，又夹杂着笑意。
　　声音哑了几分：“你都没碰过，怎么知道它到底可不可爱？”
　　轰
　　他、他什么意思？
　　说得暧昧干什么？什么碰过？
　　姜晚下意识的去看陆淮舟的唇，薄唇殷红性感，是她喜欢的类型。所以他的意思是
　　一瞬间，姜晚的脸就红了。因为紧张，她眼睛里染了层水光，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强烈，她急切的想要避开他的视线。
　　但莫名发现，周遭都是他的气息，逃不掉。
　　这样的想法令姜晚慌了神，她瞪了他一眼，羞赧骂道：“神经病。”
　　一转身，跑了。
　　陆淮舟站在原地，修长的身子被树荫笼罩着，慵懒清冷。他紧抿着薄唇，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他好像把她吓到了。
　　啧，脸皮真薄。
　　他迈开修长的腿，提步追上去。
　　沈欢和许健康比姜晚他们先到，还带了钱双双和孟子阳。
　　许健康身体差，所以是坐车上来的。
　　姜晚他们到的时候，沈欢和孟子阳正在搭帐篷，一共三个帐篷，女生一个，男生两个。
　　许健康在平坦的地上铺了一大块餐桌布，又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瓶一瓶的药。
　　都是这两天要吃的。他还额外带了些备用药品。像创可贴，酒精纱布，藿香正气液等。
　　以备不时之需。
　　“阿康，你别在那儿把弄你那药罐了，快过来帮忙。”沈欢没好气的喊到。
　　许健康慢悠悠的起身，去帮他们搭帐篷。
　　尚谦虽然想看书学习，但也不好意思闲着，他在家的时候经常干农活，劲儿大，所以在帮忙固定帐篷。
　　唐柠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又给他递水，看着可开心啦。
　　至于姜晚，从刚才那会儿，就一直在躲着陆淮舟，她不敢和他单独相处，所以就拉着钱双双，跟她讨论最近的娱乐八卦。
　　钱双双自然很乐意，正说得起劲：“你看微博了吗？奶茶妹妹和那谁已经领证了，好像这个月要结婚。”
　　姜晚点头，她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忽而，钱双双又扯住她的手臂，激动得说到：“我特么最没想到的是，郭富城竟然公开恋情了，对方是个网红。虽然长得也挺好看的吧，但，那可是我的童年男神啊啊啊啊”
　　姜晚知道这些娱乐新闻，很快，就和钱双双聊了起来。
　　陆淮舟那边搭好了帐篷，把东西放好，过来的时候，见两人聊得开心极了。小企鹅看都没看他一眼。
　　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
　　他早注意到了，她是在刻意远离他。
　　陆淮舟眼底划过一丝懊恼，背对着她们，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修长的双腿随意搭着，慵懒肆意。
　　他拧开矿泉水瓶子，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入喉，喉结滚动，冰凉的水滑入喉咙，平复着胸腔里的躁动。
　　烦躁的躁。
　　小企鹅这性子他很了解，表面看是个坚强又好胜，天不怕地不怕，实则就是个纸老虎，脸皮薄，心思敏感，脾气倔，胆子也小。
　　所以平日里，他都哄着她，顺着她。
　　这今天这局面，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沈欢的声音传了来。
　　“舟哥，我妈让人给咱们送了烧烤架和食材。山里的管理员说，半山腰那家饭店里有炭卖，咱们可以过去买点儿。”
　　沈欢的妈妈对沈欢十分溺爱，今天出门的时候给他准备了很多东西，让司机送来，沈欢这性格和生活态度，全然都是家里惯出来的。
　　不过，人家是富家子弟，娇生惯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姜晚正想说她可以去帮忙买，却见陆淮舟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他声音淡淡的，只看了她一眼，便敛了眸。
　　“舟哥，我和你一起去吧。”沈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好我也去洗洗。”
　　陆淮舟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姜晚盯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她就是觉得太尴尬了。
　　这时，正在准备食材的唐柠冲着姜晚喊：“姜姜，你和孟子阳去趟小超市吧，买点饮料过来。”
　　“哦。”姜晚应到，又叫上孟子阳，两人往超市走。
　　小超市离这还挺近的，也是下山的必经之路，走几分钟就到了。
　　姜晚和孟子阳买了一箱的饮料，还买了点酒，刚付完钱出来，就遇见了宋景砚。


第58章 露营（3）
　　宋景砚穿着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子往上卷了下，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下身是黑色的长裤，衬得他双腿修长，那张脸，依旧清隽干净。
　　“姜姜？”他似乎有些惊讶在这里看见姜晚，扶了扶银框眼镜，很绅士的就要接过姜晚手上的东西，“我帮你拿吧。”
　　姜晚摇了摇头拒绝，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超市外头的小桌子上，又让孟子阳在这儿等她。
　　她有话要对宋景砚说。
　　宋景砚大抵能猜到姜晚想要说什么，他神色温和，跟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对不起啊，原本答应了你要来露营的，但是我们班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也说要来，所以我”
　　“不必道歉。”宋景砚打断了姜晚的话，他声音温润，在这炎热的天气里，显得清凉如水。
　　姜晚一直都觉得宋景砚很是通情达理，情商高，处理事情也很有分寸。她抿嘴笑了一下，就些尴尬地说到：“那个，我不知道陆淮舟给你回复了什么，但你别在意，如果他惹你生气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那人就是这样，典型的嘴硬心软，他没有恶意的。”
　　姜晚的声音软软的，真挚地看着宋景砚。
　　当她说起陆淮舟的时候，眼中闪过的那抹温柔，没有逃过宋景砚的眼睛。
　　宋景砚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姜晚的脚边，忽而，轻笑着道：“你是在替他向我道歉？”
　　姜晚点了点头。
　　陆淮舟性子桀骜不驯，他不喜欢的人，他就会冷言冷语相待。但这是不对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她不想陆淮舟树敌太多。这样只会徒增麻烦。
　　宋景砚得到她的回答，眉头轻挑了下，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染着纤尘不染的笑：“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没有恶意？”
　　姜晚：“他”
　　“姜姜，有些事情呢，我不便明说。需要你自己去感受。”
　　“陆淮舟对我如何，其实我并不介意。因为我和他也没什么交集，但是你不一样，你要看清楚，他对你的态度，也要学会识别真心或是假意。”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愿看你受到伤害。”
　　宋景砚这番话，让姜晚迷茫了。
　　在她的印象中，宋景砚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人。为人处世很是周到，说话时条理清晰，今天这话，听着怪怪的。
　　她不确定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宋景砚见她拧眉出神，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声，转移话题道：“走吧，我送你回营地。”
　　姜晚这次没拒绝，她正准备拿起放在桌上的几瓶酒，就听见了沈欢的声音。
　　“姜姜，你在这儿干什么？”沈欢手里提着个铁篮子，里面装的是已经烧着了的炭。
　　陆淮舟走在他身后，冷着一张脸，长长的睫毛下垂，撒下一片阴影。
　　“我和孟子阳来买点饮料。”姜晚从陆淮舟身上收回了视线，俯身准备去拿酒，就见宋景砚也俯身过来，温声道：“我帮你拿吧。”
　　还未等姜晚回答，一道颀长的身影压了过来，头顶传来熟悉好听的声音：“拿几瓶酒都要人帮忙，小企鹅，你是真懒。”
　　姜晚不服气，转身瞪了他一眼，却见陆淮舟也伸出手，去拿桌上的酒。
　　一来二去，桌上那几瓶酒，被陆淮舟和宋景砚，一人拿了一半。
　　陆淮舟冷冷的睨了宋景砚一眼，薄唇紧抿着，率先走在前面。
　　姜晚看了眼宋景砚，却见宋景砚在笑，并朝着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上去。
　　孟子阳抱了一箱饮料，沈欢提着烧好的炭，跟在三人后面。
　　“欢欢，我怎么觉得他们三个之间的气氛很诡异啊。”孟子阳压低了声音，看着前面那三人。
　　原本山上的路就很窄，三个人并排走着，自然就挨得很近，宋景砚和陆淮舟的气场很强，姜晚走在中间，看上去十分弱小，无助。
　　沈欢没忍住，不禁偷笑起来：“你不觉得这个画面很搞笑吗？哈哈哈，我觉得今天有好戏看了。”
　　舟哥对战宋景砚，理科第一对战科第一，多有意思啊。
　　然而，姜晚就不这么想了。
　　她有些尴尬的捏着自己挎包上的兔耳朵，暗搓搓的看了眼陆淮舟。少年神色清冷，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情绪不佳。
　　而宋景砚，虽然脾气好，但也没说话，面无表情。可见也并不高兴。
　　姜晚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
　　左右为难。
　　须臾，她轻咳了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默：“那个，这山上的风景其实还挺好看的哈。”
　　陆淮舟：“一般。”
　　宋景砚：“还好。”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出了评价。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这默契，姜晚是佩服的。原来陆淮舟和宋景砚也是有默契的，厉害了。
　　她呵呵呵干笑了几声，又说到：“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环境其实还是挺适合居住的。”
　　“没有。”
　　“没有。”
　　这一次，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一模一样的答案。
　　大概都是不想和对方聊同一个话题，所以内心都是抗拒的。
　　姜晚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像只小狐狸，她看了看陆淮舟，又看了看宋景砚，缓缓说到：“你俩还真是有默契。”
　　陆淮舟：“”
　　宋景砚：“”
　　谁要跟他有默契。
　　陆淮舟眉头不耐的拧了下，神色阴郁，别开脸。
　　宋景砚无奈的摇了摇头。
　　姜晚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溢出眼眶了，她强忍着笑，嗯，真没想到，这两人还挺可爱的。
　　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很快就到了营地。
　　正在准备烤串的唐柠看见宋景砚，打趣道：“姜姜，我只是让你去买饮料，你怎么还买了个人回来？”
　　陆淮舟听见这话，原本就很臭的脸，这下更阴沉了。
　　他散漫的笑了一下，薄唇轻掀，语气凉凉的：“只能说明那人廉价啊。”随随便便就买到了。
　　宋景砚也不恼，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堆帐篷，对唐柠说：“我们班今天正好也在隔壁，我过来打个招呼。”
　　他笑得如沐春风，温润如玉。
　　这时，沈欢将手里的炭放下，起哄道：“既然四班的同学也在，那要不咱们一起吧，人多也热闹。”
　　话音刚落，沈欢就察觉到一束阴冷的目光正看着他。
　　他打了个寒颤。
　　求生欲极强的往姜晚身后缩了缩。


第59章 露营（4）
　　唐柠和孟子阳等人，都觉得沈欢没眼力劲儿。
　　明知道陆大佬和宋景砚不对付，偏要以身涉险，明摆着是在玩儿火。实在勇气可嘉。
　　宋景砚依旧笑得温和，平易近人，“既然一班的同学盛情邀请，那我过去和他们说说。”
　　看着宋景砚的背影，唐柠拍了拍沈欢的背：“你怎么回事啊？你没看见陆大佬的脸色吗？都臭成什么样了，你还敢”
　　沈欢做了个嘘的动作，压低了声音：“咱们玩点刺激的，你难道不想看两虎相争的激烈场面吗？”
　　唐柠和沈欢，是这里最清醒，也是唯二明白这三人关系的人。沈欢当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么一说，好像挺有趣的样子。”唐柠八卦的笑了笑，忽而，又看着沈欢：“不过，你真不怕陆大佬找你秋后算账？”
　　闻言，沈欢往陆淮舟的方向投去个极讨好的眼神，但，对方跟没看见似的，把他无视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算了，大不了就死一死呗。
　　姜晚见陆淮舟脸色不太好，准确的说，从刚才到现在，他都不太高兴。原本就是出来玩，放松心情的，如果他不开心
　　她拿了瓶饮料，朝他走近，冲着他大声问：“喝吗？”
　　少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陆淮舟懒懒的掀开眼皮子看她，对上她那双漂亮的杏眼，他轻勾了下唇，眼底毫无笑意。
　　忽而，拖着懒懒的语调，“你说，那人怎么像跟屁虫似的？”
　　姜晚脚步一顿，好看的秀眉微拧，他是在说宋景砚？
　　“你别这样说人家，大家都是朋友。”
　　陆淮舟挑眉，嗓音低冷：“你还挺护着他的。”这是陈述句。
　　姜晚紧捏着手里的饮料瓶，冰凉的触觉传来，使她保持着清醒。她咬了咬唇，“我知道你跟他不和，但也没必要”
　　说着，她就着急地往前走，以至于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被石头绊住了脚。
　　她“啊”的叫了一声，身子往前倾，眼看着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姜晚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陆淮舟心里跟着一紧，长腿一迈，迅速上前，眼疾手快地将人稳稳的抱住。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清冽好闻，她的手搭在他健硕的小臂上，那处的皮肤灼热滚烫。姜晚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正被陆淮舟抱着。
　　她此刻仿佛能听见少年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呼吸有些紊乱，脊背僵硬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陆淮舟牢牢的将眼前的小姑娘抱住，她的腰很细，很软，盈盈一握，像是稍一用力就会碎掉似的。
　　少女身上的馨香令他着迷，一鼻一息，都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眸光沉了沉，黑眸被欲色占据，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压抑克制着灵魂深处龌龊的想法。
　　想狠狠抱她，想亲她，想同她做更多过分的事。
　　陆淮舟怎么也没想到，仅仅一个拥抱，就能让他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手背的青筋因为强烈的欲望和克制鼓了起来，他双目猩红，像是下一秒，就能化身为恶兽，将眼前的人拆吃入腹。
　　姜晚感觉到他的紧张，紧咬了下唇，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小得可怜：“你、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陆淮舟没说话，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另有原因，他不仅没松开，而且，环在她腰间的手，还不断收紧了些。
　　亲密无间。
　　姜晚顿时羞红了脸，提高了些声音：“陆淮舟，你先放开我。我妈妈说，要和男生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越界。”
　　最后这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声音很小，明显是底气不足。
　　也正是这句话，将陆淮舟的理智拉扯了回来。
　　他的手蓦然一松，又兀自往后退了一步。
　　从她的气息中逃脱。
　　他强压下身体里的那股火，嗓音暗哑：“有没有受伤？”
　　姜晚摇了摇头，她的脸红彤彤的，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少女心早就扑腾扑腾的像是要跳出来了。
　　唐柠他们也都开呆了。
　　陆淮舟和姜晚他俩竟然抱在一起了？什么情况，进度这么快吗？
　　沈欢没忍住，问：“舟哥，你俩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淮舟正经严肃的声音打断：“她差点儿摔了，我扶了她一下。”
　　直接将八卦的萌芽扼杀在了摇篮里。
　　沈欢瘪瘪嘴，骗鬼呢，你俩都抱在一起了，还扶了一下？谁家扶人要这么亲密无间啊。
　　陆淮舟知道姜晚脸皮薄，胆子小，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随意慵懒，对着她懒懒的伸出手：“给我吧。”
　　“啊？”姜晚不明所以，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的拥抱中回过神来。
　　她小脸绯红，眸子里泛着一层水雾，清纯朦胧，眼尾有些红，特别勾人。
　　陆淮舟喉结滚了滚，心底燥热更甚，眸色沉了几分：“那饮料，不是说给我喝吗？”
　　他语气有些无奈。
　　姜晚反应过来，立马将手里的饮料递了过去，那饮料已经不冰了，相反，还被她发烫的手心染上了温度。
　　陆淮舟敛眸，没再说话，拧开瓶盖，仰头，一口气将饮料喝了一半。
　　姜晚仰头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白皙的脖颈，那张俊美的脸又想到了刚才他紧扣着她的腰
　　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妈妈让她和男生保持距离，不要越界了。
　　因为，一旦越界，或许，最无法平静的人，是她。
　　宋景砚带着四班的几个同学过来了。
　　他们拿着零食饮料，还有自己做的便当，加入了一班小分队。
　　这些人姜晚之前也都见过，都是科班的风云人物。
　　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些东西，男生们就开始喝起酒来了。
　　这时，四班有个戴眼镜儿的男生扯着嗓门儿道：“七中理科第一的班级，和科第一的班级，今儿聚在一起也是缘分。”
　　“不过，咱们光这么吃没意思，要不玩点游戏？”
　　“正好咱们今天来比划一下，到底是科厉害，还是理科更胜一筹。”
　　听见这话，沈欢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陆淮舟。毕竟陆淮舟是一班的主心骨，理科大神，大家都希望他能表态。
　　陆淮舟坐在旁边，喝了口酒，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臾，他缓缓抬眸，声音淡淡的，眼神冷傲：“比什么？”


第60章 露营（5）
　　问：科第一和理科第一的班级相遇时，能比什么？
　　那当然不能比天地理，也不能比牛顿特斯拉等定律。
　　唯一让大家觉得公平的比赛形式是：掰手腕。
　　甲乙两方，各派出五个人，三男两女。一对一PK。最后看比分。
　　四班那边很快就选好了参赛队员，科班最不缺的就是女生，两个女生身材匀称，也比一班的三个女生要高一些。
　　唐柠紧皱着眉头，视线在姜晚和钱双双身上打转，这俩姑娘身材差不多，个子娇小，也就她看起来要壮些。
　　“你俩，谁上？”唐柠问。
　　姜晚举了下手，“我。”
　　旁边的尚谦难得开口，很委婉地说到：“姜姜，你看上去劲儿挺小的，要不还是让钱双双去吧。”
　　许健康唇抵着拳头，咳了两声，连连点头：“对对对，钱双双看上去要比你壮实些，她力气应该比你大。”
　　旁边的钱双双听见两个大直男这样说，不禁翻了个白眼。
　　“许健康，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壮实了？我这叫长得健康，怎么说话呢！”
　　许健康挠了挠头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我其实是在夸你。”
　　“切。”钱双双嘁了声，转身去看姜晚，却见姜晚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到：“交给我吧。”
　　最终，一班这边出战的女生是唐柠和姜晚。男生是沈欢、尚谦和陆淮舟。
　　唐柠第一个上阵，奈何对方女生太过“彪悍”，她很快就败下阵来。
　　坚持时间太短，只觉得太过丢人。
　　输了的唐柠，都不敢看尚谦的眼睛。谁知，尚谦走了过来，声音温和安慰她道：“班长，你已经很棒了。没事，这一场我给咱们赢回来。”
　　“我力气大。”说着，他很有信心的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憨憨的。
　　唐柠看得呆了。
　　这一刻，像是全世界都静止了，清风拂来，刮着树叶沙沙作响，拂过唐柠的脸颊，沁入心脾。
　　尚谦的对手是四班一个胖胖的男生，那男生体型很宽大，戴着眼镜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被眼周的肉挤成了一条缝。
　　“谦儿，看你的了啊。”沈欢扯着嗓门儿给尚谦加油。
　　尚谦点了点头，看了眼对面的小胖子，那人对着他扬了扬下巴，高傲极了。眼里尽是不屑。
　　他摇了摇头，收回视线，还是快点结束，继续看刚才那道题吧。
　　尚谦很瘦，对方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力气真的很大，几十秒钟之后，对面的小胖子就被KO了。
　　宋景砚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声音温润：“肖同学，看来你是该减肥了。”
　　大家都笑了，肖同学有些不好意思地擦着额头上的汗：“主要尚谦同学厉害。”
　　唐柠激动地给尚谦递了瓶水，笑得特别开心：“辛苦啦。”
　　尚谦说了声谢谢，他喝了口水，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唐柠道：“班长，你今天的英语单词背了没？没背的话赶紧背，晚上我给你听写。”
　　唐柠：“”她是碰上了什么绝世大直男啊！
　　沈欢平日里嚣张兮兮的，本以为胜券在握，但还是被四班的人虐了。虽然对方是险胜，但沈大公子面儿上过不去，拿起旁边的啤酒，赌气似的灌了起来。
　　许健康批评他道：“欢欢，你就这点儿出息，这不还有姜姜和舟哥吗？”
　　沈欢幽幽地看他：“姜姜？她那小身板儿根本就不行。咱们今天是输定了，唉，都怪我”
　　姜晚可听不得这话，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道：“沈同学，你小学老师没教过你，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啊？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
　　“年级第二全能美少女可不是吹出来的。”
　　沈欢不屑的轻哼了声：“对方那女生至少比你高五公分，比你重二十来斤吧。”
　　姜晚：“”行吧，都不相信她。那她就让这群人看看，什么叫实力！
　　陆淮舟放下手里的酒，见她气鼓鼓想要表现自己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他扯了下她马尾，姜晚拧着眉回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他薄唇轻启：“你能赢？”
　　姜晚点头：“那当然，你什么时候见仙女撒过谎。”
　　陆淮舟淡淡的勾了下唇，只是个极浅的幅度，他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仙女给我个面子，比赛的时候，别伤着自个儿了。”
　　“其他都无所谓。”
　　他语气含笑，声音沉沉的，眸子里携满温柔，姜晚抿了下唇，之前，面对他的那些尴尬，无措，似乎在他的温柔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点了点头。
　　宋景砚的视线也落在姜晚身上，他笑得温润如玉，“没关系，你正常发挥就好。只是个小游戏而已。”
　　四班一个戴眼镜的同学听见这话不乐意了，“砚哥，这可不是小游戏，这关乎着咱们理的尊严呢。”
　　宋景砚看了他一眼，眸子里的温柔不再，那人立马讪讪的噤了声。
　　姜晚深吸了口气，坐下来，对宋景砚道：“他说得没错，我会全力以赴的。”
　　宋景砚只是笑笑，又看了眼陆淮舟，只见他懒散的靠在旁边的树上，单手拿着罐啤酒，半阖着眼眸，视线自始至终都在一个人身上。
　　姜晚的比赛开始，起初旁人都以为四班那姑娘会胜出，谁知，姜晚力挽狂澜，一气呵成，就把人掰倒了。
　　大家都震惊得不敢说话。
　　四班的小胖子睁大了眼睛问：“王琪，你是不是看人姜晚长得好看，故意放水？”
　　王琪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姜姜力气太大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沈欢见姜晚赢了，似乎见到了曙光，拍马屁似的说到：“我就说姜姜你英明神武，神功盖世，肯定能赢。”
　　正准备背单词的唐柠和尚谦齐刷刷地看向他：“”马后炮。
　　姜晚傲娇的喝了水，下意识的去看陆淮舟，他走了过来，眼里噙着笑：“嗯，不愧是仙女。”
　　姜晚笑得更得意了。
　　好多人夸她哈哈哈哈，不过还是陆淮舟嘴甜。
　　最后一场，是宋景砚对陆淮舟。
　　理科和科的最终pk。大家都有些紧张，偏偏两个当事人坐在石凳上，泰然自若，悠闲的聊了起来。
　　宋景砚解开了衬衫的袖扣，笑得温和：“你不必一直把我当作你的敌人。”
　　陆淮舟愣了一下，眸光沉了沉。
　　他垂眸看着石桌的桌面，语调慵懒：“现在，不是敌人是什么？”
　　宋景砚缓缓将手抬了起来，手掌微张开，做好掰手腕的准备。
　　他的声音很平淡，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现在，也不是。”


第61章 露营（6）
　　陆淮舟终于抬眸看向他。
　　只见宋景砚脸上没了笑意，似乎在告诉他，刚才他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陆淮舟敛眸，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慵懒散漫，带着丝痞气，他抬起手，两人手掌相扣。
　　“希望你说到做到。”他声音里透着凉意，眸光深邃，如墨般，深不见底。
　　宋景砚那张清隽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如清风明月，纤尘不染：“自然。”
　　旁边围观加油的人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俩人到底在说什么？也不像是赛前放狠话啊，什么敌人不敌人的。
　　沈欢本来以为自己能听懂的，但奈何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大手一挥，嚷嚷道：“咱们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俩别说得那么吓人，什么时候成敌人了。”
　　“准备，我喊一二三，开始啊。”
　　唐柠听见沈欢这话，咋舌摇头，陆淮舟和宋景砚当然是敌人了，情敌呗。
　　只是她没想到，宋景砚竟然说他不是陆大佬的敌人，这话的意思是，宋景砚不喜欢姜姜？
　　难道之前都是他们误会了？
　　唐柠摇了摇头，看了眼旁边的尚谦，虽然尚谦是个直男加书呆子，但心思单纯。可不像那两位大佬，心思太难猜了。
　　陆淮舟和宋景砚的比赛，一时之间陷入了焦灼。
　　虽然宋景砚看着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温柔清隽，但还挺厉害，坚持得挺久。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鼓起，手臂依旧没有往下倒的趋势。
　　陆淮舟懒懒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掀起散漫的笑：“抱歉，理科第一是不会输的。”
　　说完，他面色无波的将宋景砚的手掰倒了。
　　陆淮舟赢了。
　　四班的人摇头叹息。陆淮舟还是那个陆淮舟，狂妄得一批。
　　沈欢他们高兴极了，孟子阳给大家递来饮料：“大家都辛苦了，喝点东西。”
　　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陆淮舟身后，少年还坐在石凳上，正用纸巾擦着手。
　　她轻而易举的抬起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感觉颇好。陆淮舟仰头看她，只见她笑颜如花，露出浅浅的梨涡。
　　“还是你厉害。”小姑娘毫不吝啬地夸奖。
　　陆淮舟笑：“年级第二都赢了，第一不赢的话说不过去。”
　　宋景砚见两人这般互动，并且，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他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那抹失落。
　　罢了，那话他都已经说了。
　　多个人守着姜姜，也好。
　　比赛结束，大家也都散开了。
　　姜晚坐在陆淮舟旁边，撑着脸颊，好奇地问他：“你刚才在和宋景砚打什么哑谜呢？”她没听懂。
　　陆淮舟伸手，很自然的捏了下她的脸，“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姜晚瘪嘴，换了个姿势坐着，身子前倾，抵着面前的石桌，眼睛睁得大大的：“真不打算告诉我？”
　　陆淮舟那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轻扣了下，提醒道：“这桌子脏。”
　　姜晚立马坐直了身子，期待的看着他。
　　奈何陆淮舟似乎根本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懒洋洋的站起身，提步往帐篷走。
　　姜晚也跟上去，嘴里嘀咕着：“不对劲，总觉得这两人有基情的样子。”
　　陆淮舟似乎听见了她这话，脚步一顿，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姜晚只感觉他眼神凶凶的，好吓人。
　　他对着她勾了勾手，薄唇掀开：“过来。”声音清清冷冷的。
　　“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主要还是受网络的荼毒，我这脑子吧，它有时候就不听自己使唤”
　　“我再说一遍，过来。”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没了笑，声音暗哑，目光里攒着火。
　　“不要。”姜晚说完就往旁边那个帐篷跑。陆淮舟好可怕。
　　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陆淮舟扬了下唇，长腿一迈，追上去。
　　人多聚在一起，确实很热闹。
　　晚上，大家边吃烤串边喝饮料啤酒，男生们倒是放得开，还有临时表演节目的。
　　沈欢喝得有点多，红着脸唱了首不将就，虽然全程都在跑调，但却把自己给唱哭了。
　　最后抱着许健康哭得停不下来，嘴里嚷嚷着：“窈窈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啊”
　　许是共情能力太强，四班的小胖子也跟着号啕大哭：“我暗恋的女神她谈恋爱了呜呜呜”
　　尚谦和唐柠吃饱之后，找了个地方，互相听写单词。
　　姜晚坐在陆淮舟旁边啃鸡翅，今天这鸡翅超好吃，孜然和辣椒面都特别香，她已经吃了几串了。
　　“还要吗？”旁边的少年突然凑过来，身上沾了些清淡的酒气。
　　姜晚对上陆淮舟的眼睛，笑得讨好：“要。”
　　声音脆脆的。模样娇软，有点好欺负的样子。
　　陆淮舟压下心里的躁动，起身去给她考鸡翅，姜晚坐在原地看他。是陆淮舟不让她过去的。
　　因为他说炭味儿和油烟味吸多了要变傻。
　　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烧烤架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翻动着鸡翅串，刷着油和调味品，他垂着眼帘，认真细致，但即使他动作看上去很熟练，浑身的气质，也与那个烧烤架格格不入。
　　“他对你挺好。”宋景砚的声音传了过来，淡淡的。
　　姜晚轻点了下头。
　　“今天上午，我跟你说的那些话，现在明白了吗？”宋景砚看着她，笑得温润。
　　用心去感受虚情或者假意
　　姜晚回头看了他一眼，杏眸里像是装着星星，璀璨耀眼：“我相信他。”
　　说完，她便收回视线，朝着陆淮舟走去，陆淮舟见她过来，有些不悦地拧了下眉。
　　“让你在那边坐着，你过来干什么？”说话间，他将烤好的鸡翅放进一次性餐盒里，递给她。
　　姜晚笑而不语，跟着陆淮舟一起回石桌那边。
　　在她啃鸡翅的时候，陆淮舟一言不发的陪着她，喝了些酒，虽然没有醉，但头有些晕了。
　　沈欢他们这会儿在四班那边的帐篷打扑克牌，时不时传来大笑声。
　　姜晚满足了的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起身，正准备过去找他们，却见陆淮舟还坐在原地。
　　“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吗？”她问。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嘴角勾起散漫的笑，慵懒肆意。忽而，他抬起头，朝着她伸出手：“我头有些晕，拉我一下。”
　　灯光有些暗，姜晚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知道他在笑，声音沙哑。
　　她听话地伸出手去拉他，少年握住她的手，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指间相碰，带着难以明说的心动和燥热。
　　姜晚晃了下神，正准备收回手，手却被陆淮舟扯了一下，而后，被他抱进了怀里。
　　她脑袋一片空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她似乎也晕晕的，心跳加速。
　　陆淮舟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小企鹅，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吧。”
　　灼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心脏，周遭，全是他的气息。


第62章 露营（7）
　　“小企鹅，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吧。”
　　他声音暗哑，不是在问她，而是陈述的语气。
　　一颗狂跳的心，在这一刻，逐渐平复下来，似乎连周围的风都静止了，姜晚的耳旁，只剩他的呼吸声。
　　被他抱着，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知道，他把她抱得很紧，生怕她下一秒就会跑开，她咬了下唇，低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她知道的。
　　尽管她声音很小，只发了个单音节，但陆淮舟听见了，清清楚楚。
　　他心脏莫名停跳了一拍，眸光沉了沉，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大手摁着她的脑袋，把她往怀里按。
　　姜晚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脸红得像苹果，下意识的就想要推开他。
　　陆淮舟当然不给她机会，他知道他的小企鹅脸皮薄，容易害羞，胆子小所以他不会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目视着前方，眼眸深邃，不远处细弱的灯光在他瞳孔里跳动着，明亮执着。
　　他挪了挪唇，声音沙哑：“那，从今以后，你的眼里只有我，好不好？”
　　姜晚蓦然一愣。原本想要回抱他的手，僵硬得垂在两侧，虚握成拳。
　　“不好。”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很固执，很认真。
　　少年眼底划过一抹阴鸷的光，她软软的声音又不紧不慢的响起：“陆淮舟。”
　　她喊了他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撒娇。
　　“我有家人，有很多珍贵的朋友。”
　　“一日三餐，我喜欢吃米饭，但也会时不时地吃面食、五谷杂粮，还爱喝奶茶。”
　　“如果我的生活里只有米饭，没了其他的东西，我的生活也就没了意义。”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但其他人也很重要，没了朋友和家人，我的人生，是不快乐的。
　　陆淮舟听见她的话，几秒钟后，手上的力道轻了些，缓缓敛眸，眼里的阴霾慢慢消散开去。
　　感觉到腰上的力量松了许多，姜晚仰着头，正巧对上他那双墨黑的眸子，浓如夜色。
　　她抿嘴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无论是宋景砚还是沈欢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这一段青春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她说的是“我们”。
　　“你明白吗？陆米饭。”
　　听见她这样称呼他，陆淮舟轻勾了下唇，倏地又将人抱住，身上的酒气消散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有些委屈。
　　“那你每天少吃点其他的，多吃米饭。”
　　姜晚噗嗤一声笑了。像个孩子。
　　不对，他们本来都还是孩子。
　　离长大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沈欢的声音：“舟哥，姜姜，你俩在那儿干什么呢？”
　　由于天色暗，又隔着远，沈欢喝得有些醉，只看见这边有两个人影，挨得很近。并未多想。
　　姜晚一听见沈欢的声音，立马将陆淮舟推开了些，她自己又往后退了两步。
　　唐柠紧跟着也从对面的帐篷里出来了，她朝着姜晚挥手：“姜姜，我们打算一起去山顶看日出！”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了。
　　大家精力好，玩儿得疯了，就想像电视里那样，索性更疯些。
　　都说青少年是七八点钟的太阳，他们想亲眼去看看，太阳刚升起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样的。
　　他们喜欢日出，因为日出象征着希望和生长。
　　姜晚体力差，又没怎么运动，所以爬山的时候有些艰辛。这一行人，也就她和唐柠，走走停停，呼哧呼哧的喘气。
　　沈欢的酒还未醒，被孟子阳扶着，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姜晚他们，嘴里念叨着：“你俩也太弱了，想当年，小爷我，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嗝不在话下。”
　　和许健康并排走在一起的钱双双拧了下下眉，“这台词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许健康拢了拢身上的风衣外套，小声道：“当然了，这是孙悟空的台词。”
　　尚谦原本是走在最前面和宋景砚讨论英语和语的，见唐柠和姜晚落后，又站在原地等了等。
　　唐柠见尚谦在等他们，脸上立马展开了笑容，眼珠子一转道：“哎哟，尚谦同学，可以麻烦你，拉我一把吗？”
　　尚谦当然不会拒绝，他伸出手。
　　少年的手很瘦，细细长长，指节有些突出，虽然皮肤不是很白，但那双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很整洁。
　　朴实无华。
　　唐柠借机握住他的手，心里异样的感觉袭来，激动又满足。
　　姜晚像他俩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却见尚谦突然回过头来，问她：“姜姜，黄师傅发的那套生物模拟卷你做了吗？最后那个算概率的题我有些不确定，咱们一会儿讨论一下吧。”
　　唐柠：“”你特么牵着我的手竟然在想学习？！
　　姜晚强忍住笑，点头：“行。”
　　不过她实在走得累，脚像是灌了铅块似的，挪不动了。
　　陆淮舟走在队伍的最后，见身前的小姑娘又想耍赖不走，他薄唇轻启，提醒她道：“国庆收假后有体能测试，如果不合格，是不能参加高考的。”
　　“所以，你抓紧时间锻炼锻炼。”
　　少年的语气轻飘飘的，莫名有些欠揍。
　　姜晚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他不愿意帮她的原因。
　　呵，不就是体能测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争馒头争口气，深吸了口气，她提步就去追尚谦和唐柠。
　　谁知，身后的陆淮舟突然走到她身侧，轻而易举就握住了她的手。
　　他侧眸看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扬，撩人极了：“我扶着你。”
　　姜晚瞥了眼他的手，扶就扶呗怎么还牵上了？
　　臭不要脸的陆米饭。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在山顶上见过日出。
　　姜晚坐在陆淮舟身旁，周遭是泥土和花草的味道，清新自然。
　　一群人有说有笑，神采奕奕。
　　她在每个人脸上都看见了笑，是他们这个年纪最单纯最真实的笑容。
　　不知是谁喊了声：“快看，太阳出来了。”
　　日出东方，绚烂夺目。
　　沈欢张开双臂，闭上眼，冲那朝阳大声喊道：“所有人，都要给小爷幸福快乐！”
　　唐柠站起身，声音响亮，极富穿透力：“要努力啊，唐柠。你一定要追上你的目标！”
　　说完，她又看向了身旁的尚谦。
　　尚谦很斯，他曲着双腿，手搭在膝盖上，声音不大：“清华，等我。”
　　许健康：“所有人，都要健健康康的。”
　　吼完，他又开始咳了。
　　姜晚偏过头问陆淮舟，“你有什么愿望吗？”
　　陆淮舟垂下眼帘，反问她：“你呢？”
　　她并未立即回答他，而是冲着那徐徐升起的太阳喊：“我一定要，一定要得到年级第一！”
　　这一次，她说的是“得到”。
　　她和他还有差距，她要努力，要不停的追逐。
　　陆淮舟轻笑了下，目光如朝阳般绚烂，轻轻的说了句：“好。”
　　宋景砚看着两人，又收回视线，他没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念了句：“希望，一切都如他们所愿。”
　　席慕容的散集中曾写道：“青春的美丽与珍贵，就在于它的无邪与无瑕，在于它的可遇而不可求，在于它的永不重回。”
　　这一场青春的盛筵，很庆幸，有你们为伴。


第63章 心跳声
　　国庆假的第三天。
　　姜晚睡了个大懒觉，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周凌意今天又要值班。
　　姜晚洗漱之后，收到了陆淮舟的短信：“和沈欢他们去打球，去吗？”
　　她迅速回复道：“你们去打球，我跟着去干什么？我准备中午给我妈妈送个午饭，再回来写卷子。”
　　对方很高冷的回了个“嗯”。
　　一如往常。
　　姜晚也习惯了，她放下手机后，打开冰箱看了看，好在还有些新鲜蔬菜。好久没下厨了，打算就炒两个菜。
　　一个是初学者的必炒菜：番茄炒蛋。有营养又下饭。
　　再弄个土豆焖排骨。
　　姜晚平时没怎么做饭，但周凌意工作忙，她也不能总去邻居家蹭饭吃，所以总要学会做一些。
　　做好饭菜后，她又将大部分装入保温盒里，自己才开始吃。
　　一个人吃饭虽然很自由，但没意思，也没多少食欲，姜晚三五下就吃完了。出门前看了下手机，沈欢给她发了QQ消息。
　　附带一张陆淮舟正在喝水的图片。
　　穿着白T恤的少年，皮肤白皙，发梢被汗水打湿了，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矿泉水瓶，棱角分明的俊脸神情淡漠。
　　“姜姜，舟哥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说晚上请我们吃饭，你要不要来？”
　　姜晚拒绝了。
　　“不用啦，我今天得学习。”
　　她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虽然她现在成绩不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高三是最重要的冲刺阶段，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后。
　　再说，她和陆淮舟还隔着距离，她要更加努力才是。
　　给沈欢回了消息后，姜晚又点开陆淮舟的头像，她抿了抿唇，给他改了个备注。
　　将原来的陆淮舟改成了陆米饭。
　　盯着这三个字，她傻笑了一会儿才锁了屏，拿着保温饭盒去医院。
　　周凌意所在的医院是市里一所三甲医院，占地面积很大，病人也很多。
　　姜晚来过几次，也认得路，来之前她给妈妈发了短信，也不知道她看见没。
　　这会儿正值午饭时间，病人稀稀疏疏，医院人不多。
　　走进消化内科住院部，路过一条走廊，她准备去护士站，却在拐角处，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凌意啊，明天我轮休，正好你也下夜班，我听说沿江路新开了家西餐厅，咱们一起去吧。”
　　说话的人是消化内科的吴医生，姜晚认识。以前周凌意科室聚餐的时候，带着姜晚去过。科里的医生护士，姜晚大部分都认识。
　　这位吴医生和妻子离异了，有个儿子，一直没有再婚，一表人材，为人踏实稳重。
　　周凌意有些犹豫，低着头，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为难：“可是姜姜最近放假，我得在家陪着她，你也知道姜姜那孩子”
　　“对不起啊吴医生，我去不了。下次吧。”
　　站在拐角处的姜晚，并未把他们的对话听完，她紧捏着保温饭盒的提手，紧紧咬住下唇，眼眶红了。
　　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正好遇见周凌意同科室的一位年轻护士。
　　姜晚把饭盒给她，“姐姐，麻烦你把这个给我妈妈。”
　　那年轻的护士好奇地问：“你来都来了，怎么不自己送过去啊？你妈妈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姜晚摇了摇头，胡诌了个蹩脚的理由：“我刚才没找着她，可能她在忙吧。”
　　年轻护士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行，我拿给她。”
　　姜晚道了谢，走进电梯。一刹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妈妈很漂亮，很优秀，也很能吃苦。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最漂亮的女人，所以她该得到最好的，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妈妈也是女生，她也希望有个人能疼她爱她。
　　这些姜晚都知道。
　　可她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姜晚一直认为，她的爸爸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妈妈是最好的妻子，一辈子，就算隔着生死，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他们还是一家人。
　　她不想妈妈成为别人的妻子，成为别人的妈妈。
　　那样对爸爸不公平，爸爸会伤心。
　　可是，她又认为，妈妈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她有权利选择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她不可能一辈子守着自己。
　　作为女儿，她该尊重她的选择。
　　是她拖累了妈妈。
　　出电梯的时候，姜晚已经泪流满面。心里两种情绪，在不断撕扯着她，越演越烈，几乎令她崩溃。
　　路过的病人和医生朝她投去关切的目光，但没人来问，大概医院这种地方就是如此吧。悲伤离合，见怪不怪。
　　晚上。
　　陆淮舟和沈欢他们吃完饭回来，走到单元楼下，他突然停下脚步，犹豫了大概有一分钟，又转身，往姜晚家住的那栋楼走去。
　　他觉得自己现在太墨迹了。
　　想去找小企鹅吧，又怕她厌烦自己，毕竟小企鹅把学习看得很重要。不去找她吧，见不着她他心里又不舒服，空空的，肯定一晚上都睡不着。
　　算了，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陆淮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他刚走到姜晚家单元楼下，抬眸，就见昏暗的楼道间，坐着个小姑娘，缩成一团，垂着脑袋，安静极了。
　　陆淮舟眉头一皱，提步走了过去。
　　楼道里的感应灯也跟着亮了。
　　察觉到有人过来，蜷缩着身子的小姑娘缓缓抬头，许是一个人待得太久，她神情有些恍惚。
　　看见陆淮舟的时候，愣了愣。
　　陆淮舟提步走近，站在她面前，待看清楚姜晚的脸时，心里蓦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疼得很。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眼睛还有些肿，可见是哭过了。脸色略显苍白，眼尾处似乎还有残留的泪痕。
　　她就这样傻呆呆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模样，太招人心疼了。
　　陆淮舟蹲下身，注视着她的双眸，“这么晚了不回家，在等我啊？”
　　姜晚别开视线，撅嘴道：“不要脸。”声音有些哑。
　　忽而，少年转了个身，看了眼那脏兮兮的地，挨着她坐下，修长的腿懒懒耷拉着。
　　“为什么哭？”
　　他语气淡淡的，强忍住要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声音暗哑。
　　姜晚垂下眼帘，像是自嘲般的苦笑了声：“就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
　　听见她这样说，陆淮舟怔了一下，转过身，双手按在她的头两侧，温热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脸颊，一阵阵的发着烫。
　　他缓缓低下头来，呼吸也跟着乱了，姜晚的瞳孔随着他的靠近不断放大。
　　此时，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第64章 我可能会死
　　面前的少年，目光如炬，像是一道烈焰，烧着她的心窝子，滚烫又紧张。
　　姜晚紧抿着唇，刚想要躲开，却被陆淮舟制止了，他俯过身来，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睫毛下垂着，眼皮子都在抖。
　　她紧抿着唇，眉头皱在了一起，下垂的睫毛止不住的轻颤。像是，害怕极了。
　　陆淮舟轻笑了声，随即又是无声的叹息。饱含了些许无奈。
　　老旧的小区很安静，只偶尔能听见对面楼家长叫孩子的声音。喊了两声，又没了音。
　　此时，他刚好能将她的呼吸听得真真切切。
　　姜晚听见他的笑声，缓缓睁开眼，杏眸里还泛着水光，眼尾有些红，迷茫地看着他。
　　少年按着她的后脑勺，白皙修长的手指没入她的黑发间，额头轻抵上她的额头，呼吸有些重。
　　“别这样看着我。”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他声音有些沙哑，眸色深如墨潭。
　　姜晚吓得垂下眼帘，老老实实地盯着地面，她没说话。
　　几秒钟后，陆淮舟放开了她。
　　他转身坐好，双手搭在大腿上，手腕随意的垂着，姿态慵懒。
　　“小企鹅，你一点都不差劲。”
　　“在我这里，没有人会比你更好。”
　　他目视着前方，语气很平淡，像只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听见他的话，姜晚看了他一眼，敛眸，双腿并拢弯膝，双手抱着膝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语气蔫蔫的：“可是，我好像拖累了我妈妈。”
　　“如果没有我的话，她可以有更好的去处，可以无忧无虑的选择自己的人生。”
　　“没有我的话，她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及。”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
　　但她倔强得不想抬头，他不想让陆淮舟看见自己这副脆弱可怜的样子，太难堪。
　　陆淮舟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擅长说好听的话，虽然他知道她可能在哭，但他没去看她，直直的看着前方，薄唇轻启：“你妈妈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无论怎样，都是她的选择。”
　　“其他的，我们或许都不懂。但你要相信”
　　“你妈妈她，肯定很爱你。”他见过小企鹅的妈妈，温婉善良。无论生活多苦，也总是带着笑容。
　　他的声音温柔，也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因为他知道，小企鹅太好强了。
　　像头倔驴，有很强的自尊心。
　　她不愿让他看见，那他就不看。
　　姜晚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了下眼睛，才不显得那么狼狈。
　　陆淮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她听进去了多少，忽而，他有些自嘲的轻笑了下，又继续说到：“如果没有你，其他人会是怎样我不清楚，也不在意。”
　　“但有一点，我能确定。”
　　他顿了顿，眸光沉了沉，此刻外面安静极了，似乎只有轻风飘进来。
　　他转眸看向她，嗓音低沉，“如果没有你”
　　“我可能会死。”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轻，语气平淡如水，轻飘飘的，就像刚才的那缕风，一吹，就散了。
　　姜晚浑身怔住，睁大了眼睛看他，明明他的语气很平淡，可这句话，却在她的心里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然后越发激烈，掀起惊涛骇浪。
　　“你别说这样的话。”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他的嘴给捂上，总爱说些没轻没重的话。
　　讨厌极了。
　　陆淮舟见她情绪终于好了许多，不禁伸手，想要去捏她的脸颊，不想，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姜姜，小陆，你俩坐这儿干什么呢？”
　　说话的人是姜晚家楼上的花婶儿，她一只手提着垃圾袋，另一只手拿了把扇子，正从楼上下来，嘴里嘀咕着：“这都十月份了，怎么还有蚊子。”
　　说着，她又拿那大蒲扇扇了扇脚边。
　　姜晚不擅长撒谎，和陆淮舟呆在一块儿，想起刚才两人的近距离接触，她越发心虚起来。
　　只暗搓搓的伸出手指头，扯了扯陆淮舟的T恤。
　　陆淮舟单手插兜，瞥了眼脸红的小姑娘，不紧不慢道：“我们在讨论学习。”
　　花婶儿哦了一声，走到两人跟前来，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这俩孩子她早就听说过，七中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七中可是市重点，这俩孩子学习成绩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她拿着扇子的手挥了挥，带出些风，赞扬地笑着道：“你们成绩都这么好了，还这么努力，我家那小崽子就应该跟你们好好学学。”
　　“唉，真好。”
　　花婶儿又看了他们一眼，提着垃圾就出了单元门。
　　姜晚松了口气。
　　忽而，她目光直直的看着陆淮舟，眼睛微眯了下，“可以啊，陆同学。谎话张口就来，前几次在学校也是，某人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瘪了瘪嘴：“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
　　陆淮舟可觉得太冤了。
　　他每次撒谎，不都是因为帮她吗？这小没良心的。
　　“我没骗过小姑娘，就想骗你。”
　　“你给我骗吗？”他偏过头，漂亮的桃花眼里噙着笑，泛着撩人的潋滟波光。
　　姜晚看得愣住了，匆匆忙收回视线，转移话题：“你刚才说咱们是在谈论学习。”
　　“我突然想起”
　　“你今天在外面玩了一整天，都没学习吗？”
　　陆淮舟没有否认，点了下头。放假的时候谁还会学习呢，他没这习惯。
　　姜晚眉头轻皱了下，清了清嗓门儿，扬起精致的小下巴，挑眉看他：“闲来垂钓碧溪上，下一句是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抽问让陆淮舟有些猝不及防，少年俊眉紧皱，想了想，不确定道：“忽复乘舟梦日出？”
　　姜晚：“”神他妈梦日出。
　　她踮起脚，伸出手去打他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是忽复乘舟梦日边。”
　　他个子太高，她够不着，但她也没真的舍得打，就拍了下他后脑勺的头发，少年头发有些软。还挺舒服。
　　“陆淮舟，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背？”
　　“打球呢。”少年拖着懒懒的语调，颇有些撒娇耍赖的嫌疑。他真懒得背。
　　“打球也可以背啊，你中场休息的时候、喝水的时候，可以看一眼，很快就能背下了。”
　　“你学学人家尚谦，不放过每一分每一秒，你要热爱学习啊陆同学。”
　　“你别走那么快。”
　　“陆淮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听见了，祖宗。”


第65章 第一人
　　放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国庆收假回来的第一天早上，毫不夸张的讲，全校各个班级，上课打瞌睡心不在焉的同学比平时多了不止一倍。
　　夏诚儒背着手，路过一间间教室，倚在窗户边盯一会儿，就能逮着好几个打瞌睡的。
　　沈欢困得很，立着本书摆在面前，脑袋缩在后面，干脆就趴下睡了。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这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非常喜欢写板书，粉笔捏在手上，下笔极重，唰唰唰的分析完小球受到的向心力，食指和拇指处早已沾上了白色粉末。
　　他一回头，便看见沈欢那掩耳盗铃的模样，他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把手里的粉笔扔出去，就见夏诚儒从后门走了进来。
　　姜晚注意到物理老师的目光，往后看了眼，看见夏主任后，立马推了推旁边正在打瞌睡的唐柠。
　　“夏主任来了。别睡了。”她小声提醒道。
　　唐柠被吓得一个激灵，瞌睡顿时就没了。她赶紧坐直了身子，佯装很努力的在看黑板。
　　看着夏主任走进来，物理老师也没说什么，继续讲题。
　　坐在后排的许健康想要提醒沈欢，但他胆子小，不敢。
　　夏诚儒拍了下沈欢的肩膀，没动静。
　　他又拍了下。
　　沈欢平时在家里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本就睡得迷糊，不知今夕何夕，被人扰了清梦，他没来得及回头，暴躁骂人的话就脱口而出：“我艹你大爷，你他妈脑壳头包打老子干啥？想死是不是？”
　　暴躁的一吼，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物理老师正在写板书的粉笔断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扶了扶眼镜儿，看着脸色很臭的夏诚儒。
　　沈欢这小子厉害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七中公然辱骂夏主任第一人！
　　准确的说，班里四十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夏诚儒。大家都憋着笑，想笑出声又不敢。
　　夏诚儒脸色黑得吓人，有种想抡起拳头揍人的冲动，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像是下一秒就要不顾师德骂回去似的。
　　坐在沈欢后面的陆淮舟本来是想睡的，不想，看见了这出好戏。
　　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真有意思。
　　夏诚儒听见陆淮舟低低的笑声，侧眸，瞪了他一眼。
　　沈欢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机械的回头，就看见夏诚儒正对着自己笑。
　　那笑容阴森森的，像是长着獠牙的怪物，露出血盆大口，引得人浑身发毛。
　　沈欢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许健康扶额叹息，这倒霉孩子，并同时替沈欢默哀。
　　骂谁不好，偏偏骂夏主任。完了。
　　“夏、夏主任，我、我刚才说梦话呢”
　　“沈欢！”夏诚儒大吼了句，颤抖着手指着他，气得脸都青了，“你给我站起来。”
　　“后面这三天，都给我站着上课！”
　　说完，夏主任的气或许还没消，又冲着班里其他同学喊：“都看着我干什么？看黑板啊。”
　　待夏诚儒一走，憋了好久的同学们突然都笑了起来。
　　这笑声，夏诚儒也听见了，他脚步一顿，想折回来，但又觉得无可奈何，狠狠地咬了咬牙，气冲冲的走了。
　　物理老师轻笑着对站在后面的沈欢道：“你也别觉得委屈，能当众这样骂夏主任，并且让他这么没面子的，你还真是咱们七中第一人。”
　　大家又笑了。
　　沈欢心态好，打了个呵欠，随意挥了下手里的书，笑意盈盈：“那我挺有面子，站三天也值了。”
　　物理王老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沈欢这性子还不错，至少以后能经得起大风大浪。
　　下课后，唐柠趴在桌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姜晚收拾着自己的课桌，说到：“你们这就叫收假综合症，一回来就打瞌睡。”
　　唐柠咂巴了下嘴，有气无力道：“这几天晚上我都熬夜，所以今天早上太困了。”
　　“唉，国庆假就这样没有了。”
　　说起熬夜和打瞌睡，姜晚看了眼陆淮舟，他今天竟然没睡，倒也稀奇。
　　她冲着陆淮舟问：“你是知道夏主任要来检查，所以今天早上没睡？”
　　听见她的话，陆淮舟那好看的眉头轻挑，换了个姿势坐着，转着手里的笔，他眼里噙着兴味的笑，“这得感谢你昨晚让我早点睡。”
　　虽然，他并没有听话，但逗逗小企鹅也是可以的。
　　唐柠听见陆淮舟的话，突然就不困了，来了精神，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姜晚：“不是吧姜姜，你俩进度这么快，晚上都、都睡一起了？”
　　不是吧，这也太神速了。
　　都还没毕业呢，这不太好吧。
　　姜晚拍了下她脑袋：“你想些什么呢，我们只是QQ聊天。”
　　唐柠还想调侃两句，却听门口有人喊姜晚和陆淮舟。
　　“姜姜，陆淮舟，尚谦，化学老师让咱们去化学实验室。”
　　“哦，好的。”姜晚应下，这才想起，他们三个参加了化学比赛，国庆之后，要开始练习了。
　　虽然是实验操作比赛，但第一轮是普通的笔试，这些他们三个都有把握，后面的实验操作倒是挺复杂的。给你个很简单的方程式，操作要用的剂量，物品，都需要自己计算。
　　所以需要练习，当然也需要配合。
　　陆淮舟原是不想去的，但小企鹅一直在喊他，没办法，他也跟着去了。
　　姜晚走在前面，尚谦和陆淮舟包括其他班的同学都走在后面。
　　有同学在和顾沉讨论：“听说屠呦呦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太厉害了，咱们作素材又有了。”
　　顾沉面无表情，只是微点头，算是加入讨论了。
　　陆淮舟一心在姜晚身上，他单手插兜，懒散地走着，视线落在小企鹅的马尾上。
　　小马尾微卷，随着主人的走动一晃一晃的，调皮可爱。
　　实在没忍住，他伸出手，捏住那晃动的小马尾，轻扯了下。
　　姜晚皱眉，回过头来瞪他：“都让你别碰我头发，你怎么总这样！”
　　陆淮舟漫不经心的笑，又去逗她。
　　走在尚谦旁边那哥们儿是五班的第一名，他问：“听说陆学神天天欺负姜姜，有这事儿吗？”
　　尚谦还是比较严谨的，他纠正道：“也不是每天吧，就一周有个三五次。”
　　五班第一替姜晚抱不平：“陆学神公然欺负自己的劲敌，一点都不温柔大气。姜姜那样的姑娘，他也舍得欺负，唉”
　　顾沉听见两人的对话，嘴角轻扯了下。
　　所以，他们学校的这些学霸，情商是为负的？


第66章 你倒是信任他
　　吃过午饭。
　　姜晚从体育委员那里得知，下周就要开始体能测试了。
　　所以，她准备去操场跑两圈，锻炼一下，否则体能测试肯定过不了。
　　她回了一趟教室，没看见陆淮舟。本来想找他一起去的，虽然有些失落，但她心里还是知道现阶段什么最重要，所以就一个人去了。
　　主任办公室。
　　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他面容冷峻，气场颇足。男人面无表情的抬腕，看了眼腕表，眉头轻拧了下，神色有些不耐。
　　夏诚儒将茶杯放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笑着道：“陆先生，您再等等，我已经让人去叫陆淮舟了。”
　　陆曜城微颔首，声音淡淡道：“我一会儿还有个会，抱歉，有些赶时间。”
　　夏诚儒表示理解，“我知道您忙，其实不必专门跑一趟的。你如果要问陆淮舟的学习情况，咱们电话里也是可以说的。”
　　“陆淮舟这孩子，虽然偶尔有些顽劣，但没犯过什么大错，也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陆曜城闻言，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夏诚儒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就见陆淮舟进来了。
　　陆淮舟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眉头不悦地拧了起来，眸光沉了沉，没好气地问：“找我什么事？”
　　陆曜城抬眸看了他一眼，周遭那股强大的气场不减，夏诚儒突然觉得自己待在这儿有些多余，连忙说：“我去教学楼转转，你们先聊。”
　　这俩父子，一看关系就不好。
　　一个个的，都冷着脸，像他欠了他们钱似的。他还是先避避吧，毕竟两个他都惹不起。
　　待夏诚儒离开后，门被关上。
　　陆曜城才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口，气定神闲：“什么时候回家？”
　　陆淮舟没坐下，只懒散的靠在旁边的墙上，拿着手机玩儿，漫不经心地答：“想回的时候再回。”
　　他和父亲陆曜城的关系并不好，两人从来都是相看两厌，共同话题几乎没有。
　　像这样一对一的交谈次数，也屈指可数。
　　他着实有点不习惯。所以，锁了手机屏，准备回教室。
　　陆曜城在这时开了口，语气严肃：“陆淮舟，你现在高三了。该想想以后的路了。”
　　“你要是没有想法，就按我的想法走。”
　　“你以前再怎么浑，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不行，打架斗殴那样的事，绝不能再碰。”
　　“所有不好的习惯，该戒的，都给我戒掉。”
　　那天晚上，他看见陆淮舟和一群学生从巷子里走出来，身上还挂了彩，就知道，这小子现在依旧没改。
　　和外面那些小混混打架，万一闹出点什么事，一辈子就完了。
　　陆淮舟闻言，嗤笑了声，抬眸看他，眼神冰凉：“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成天不务正业，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就算我没想法，那也得按我自己的路走。你没资格干涉。”
　　陆曜城眼睛危险的眯起，站起身，冷笑一声：“我没资格干涉？”
　　“陆淮舟，我是你老子，老子还不能管儿子了？”
　　“你整天在学校里都学了些什么狗屁东西？”
　　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原是矜贵沉稳的，这会儿已经飙脏话了，可见，被气得不轻。
　　陆淮舟也不恼，站直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勾着笑：“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和你的公司就够了。”
　　“哦，对了，我对你的那些东西，丝毫不感兴趣。”
　　他说得风轻云淡，脸上还挂着笑，像是讽刺，笑意并未达眼底。
　　陆曜城被他的话彻底激怒了，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想来应该是助理打电话来催了。他没接。
　　强压下心里的怒气道：“你妈妈病了。”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最迟下周，老老实实跟我回家。”
　　“不论你是否有自己的想法，在你高中毕业之前我不会干涉。”
　　“但是之后，如果你不能达到我对你的期望，担不起一个男人该担的责任，那你就必须按我的要求走，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说完，他也不给陆淮舟说话反驳的机会，拿出手机，接通电话，打开门阔步往外走。
　　陆淮舟笑了下，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姜晚刚围着操场跑了小半圈，就难受得厉害，感觉呼吸不过来了，喉咙还有点疼。
　　她干脆就不跑了。
　　低着头往前走，这时，身后有人叫她，她转过身，就看见宋景砚正小跑着过来。
　　“我大老远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在这跑步，心想，是谁这么拼呢，原来是你。”
　　宋景砚笑得如沐春风，狭长的眸子干干净净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
　　姜晚捂着肚子，刚才跑了步，现在气息还有些不稳，她有些尴尬的笑：“我就是来练习一下。”
　　宋景砚将手里的水递给她，“刚吃过午饭就跑步对胃不好。”
　　忽而，他轻皱了下眉，疑惑的问：“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跑步吧，怎么突然想起来跑步了？”
　　说起这个，姜晚就好像有一肚子苦水，可怜极了：“我们班下周体能测试，陆淮舟说体能测试不及格，就不能参加高考。”
　　说起这事儿就难受，到底是谁制定的规矩啊，一点都不人性化！
　　宋景砚听见她这话，突然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清明的眸子里像是噙着光亮，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
　　“你笑什么？”姜晚停下脚步，偏着脑袋看他。
　　宋景砚：“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姜晚点头。
　　“所以你信了？”他又问。
　　姜晚抿了下唇，点点头，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得拔高了音量：“所以他是骗我的？”
　　宋景砚轻点了下头，声音温润，还带着些许笑意：“你倒是信任他。”
　　“体能测试和高考关系不大，就算和高考有关，以你的化课成绩，你觉得学校会不让你参加高考吗？”
　　姜晚人傻了。
　　愣了几秒，她又傻呵呵的笑了：“太好了！”
　　沉浸在不用为体能测试发愁的喜悦中，姜晚没看见，一个足球正朝她飞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宋景砚突然扯住她的手，将人护在了怀里。
　　“砰”的一声，那足球撞在了宋景砚的后背，然后又弹开了。
　　踢足球的男生赶紧跑了过来，语带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宋景砚侧眸，方才眼里的那些温柔和笑意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阴沉和冷漠。
　　那男生吓得咽了口唾沫，捡起球就跑开了。
　　陆淮舟到足球场的时候，偏偏，就看见了这一幕。


第67章 米饭是不是用来吃的
　　姜晚赶紧从宋景砚怀里退出来，想看看他的后背，他却侧了身子，声音温和的问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小姑娘好看的秀眉紧紧拧在一块儿，神色担忧。
　　刚才她听见声音了，那足球应该打在了宋景砚的背上，那么重的力道，肯定疼。
　　看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宋景砚只是轻松的笑笑，清隽的脸上没有半点不适的表情，眉眼温和，眸光溺人。
　　他还未说话，就见陆淮舟跑了过来，他神色凛然的看着他，神情不悦。
　　眉眼间尽是戾气。
　　“你们在这干什么？”陆淮舟的语气显然有些不爽。
　　也是，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那是不可能的，他没直接揍人，那已经是客气了。
　　姜晚见他脸色不好，紧咬了下唇，按实说道：“刚才宋景砚帮我挡了一下，我才没被足球打到。”
　　说着，她伸出白细的手指，指向宋景砚的背部。
　　看见陆淮舟冷着张脸，他倒是一点都不慌，只含笑看着两人。
　　陆淮舟看了眼宋景砚的背，干净的校服上，有个淡淡的足球印记，都是灰，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视线又落在宋景砚的脸上。
　　虽然宋景砚保护了这只呆企鹅，但他就是不爽，看见刚才那一幕，他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撕碎。
　　姜晚见两人之间的情绪有些微妙，她扯了扯陆淮舟的校服，“快到午休时间了，咱们回班吧。”
　　小姑娘的语气战战兢兢的，不过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她又没做什么错事，心虚个什么劲儿？
　　体能测试这事儿，他还骗了她呢。
　　她该理直气壮才是。
　　这么一想，姜晚使劲扯了他一下，说到：“走啦。”
　　陆淮舟正要走，却被宋景砚叫住。
　　“能麻烦你，帮我拍一下背上的灰尘吗？”宋景砚笑得温柔，不疾不徐，即使身上有些狼狈，但依旧是个翩翩君子，气质如常。
　　姜晚本来想去帮他拍的，却被陆淮舟扯了回去。少年压着怒气：“他叫的是我，没你的事。”
　　姜晚：“”这话，说得跟争风吃醋似的？
　　他什么时候和宋景砚关系这么好了？
　　这两个人真的好诡异。
　　陆淮舟自动忽略了姜晚的目光，迈开修长的腿，走到宋景砚身后，朝着他的背，重重拍了两下，声音淡淡的：“谢谢你舍身保护我家小企鹅。”
　　说着，又拍了两下，不带留情的。
　　宋景砚被他拍得有些疼，但他只是皱了下眉，脸上又浮现出笑：“我说过，你不用对我那么大敌意，我只是想保护她。”
　　陆淮舟觉得他说的都是屁话，嗤笑了声，“这种事，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宋景砚没说话，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色黯了黯。
　　陆淮舟大概以为他在说谎，虽然，他的确对姜晚存了心思，但他最大的愿望是保护她。
　　或者说，照顾她。
　　因为这是他该还的。
　　回教室的路上，姜晚见陆淮舟一直冷着个脸，气不打一处来，瘪嘴嘟囔：“你怎么回事啊，我又没惹你。”
　　“再说，你骗我说体能测试过不了就不能高考这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陆淮舟听见她这样说，脚步一顿，冷冰冰的神色终于撑不住了。
　　小企鹅最讨厌别人骗她。
　　他薄唇翕动，挪了挪唇，局促地移开视线：“我不是想敦促你好好锻炼身体吗？”
　　姜晚看向他，少年脸上此刻写满了我是好人，我都是为你好，我说的都是善意的谎言而且还很紧张。
　　她忍着笑，依旧板着脸，目视着前方，凶凶的，冷哼了声：“哼，不还是骗我了吗？”
　　“某些人既然犯错了，是不是就该接受惩罚？”
　　她的声线很软，即使板着脸，说着自认为很凶的话，但声音还是软哒哒的，有些奶。
　　陆淮舟瞥了眼她悄悄上翘的唇角，明知故问道：“某些人，是谁？”
　　姜晚停下脚步，凶巴巴的瞪他，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陆米饭！”
　　听见这个称呼，陆淮舟笑了。原本浸着戾气和阴霾的心间，就被这短短三个字，轻飘飘的掀走了。
　　他挑了下眉，忽而朝她靠近，嘴角上扬，掀起撩人的幅度：“米饭是不是用来吃的？”
　　由于他挨得太近，姜晚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少年身上的巨大压迫力，还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对面阳光有些刺眼，她点头的同时，微眯了下眼睛。
　　陆淮舟身子侧了下，弯下腰，盯着她精致的小脸，声音哑了几个度：“所以小企鹅，你打算什么时候吃我？”
　　他嗓音暗哑，呼吸灼热，眸光沉得吓人。像是捕食者盯上了渴望已久的物，目光灼灼。
　　姜晚被他吓得向后退了两步，看过那么多言情，她好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吃，是个动词。
　　此吃非彼吃。
　　感谢中华化的博大精深。
　　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连带着，红到了耳根。
　　“我、我跟你说正经的。”她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陆淮舟见小企鹅好像要炸毛，这才站直了身子，单手插兜，悠哉悠哉道：“那我今晚上洗干净了，随你惩罚。嗯？”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噙着笑，漫不经心，一举一动都撩拨着人。
　　姜晚：“”
　　啊啊啊啊她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陆淮舟洗干净后，赤果果的样子
　　卧槽，她不纯洁了。
　　都怪陆淮舟这个流氓。
　　她伸出腿去踢他，他躲得快，这时，上课铃响，到午休时间了。
　　姜晚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提步往教室走。陆淮舟懒散的跟在她身后，像是哄小孩似的哄骗道：“小企鹅乖，相信哥哥，陆米饭绝对是最好吃的”
　　到最后，姜晚干脆直接捂上了耳朵。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下午上课前。
　　班主任黄飞宏带着个男生走进教室。
　　“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暂时来咱们班借读的裴言同学，接下来的几个月，希望大家能和谐相处，互相帮助。”
　　黄飞宏的话音刚落，班里的同学就开始小声讨论起来了。
　　“我听说这个裴言是北京的，家世显赫，家里很有钱。”
　　“那肯定啊，不然怎么轻而易举就来咱们班了呢。”
　　“他长得真好看。”
　　姜晚抬眸，去看那位新同学。少年中等个子，很瘦，所以显得比一般男生更瘦小了些，弱不经风的样子。
　　他的确长得很好看。皮肤很白，在光下，几乎透明，薄唇水润殷红，留的是那种韩式男生发型，刘海刚好在眉毛上方，这个发型使得他看起来很乖。
　　少年的眼睛很大，但没什么神采，只耷拉着眼皮子，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只是，当他的视线与姜晚相撞时，有细弱的光从眼底划过。
　　就好像，发现了有趣的小玩具。


第68章 酸酸的
　　黄飞宏看了下最后一排的位置，冲裴言道：“后面有位置，你就坐那儿。”
　　“你暂时就在姜晚同学他们那个学习小组吧。姜晚人缘好性格好，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她。”
　　说到这儿，黄飞宏又看向姜晚：“姜晚，你和新同学认识一下。”
　　被cue的姜晚点了点头，刚抬眸，就看见叫裴言的少年，正缓缓朝她走近。
　　他皮肤太白了，毫无瑕疵，看上去就像个乖巧的瓷娃娃。
　　裴言对着姜晚轻点了下头，殷红水润的唇轻启，声音不大不小：“你好。”
　　声音也是弱弱的，这让姜晚想起了里的那些病弱男主。看似弱不经风，但内心
　　她愣了一下，露出个友善的笑：“你好，我叫姜晚。”
　　“以后如果学习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也可以问班长和学习委员。”说着，姜晚便又向他介绍唐柠和尚谦。
　　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特别是眼神，明明看着那样单纯，却总是让她觉得不自在。
　　裴言面不改色地对着唐柠和尚谦打招呼。
　　他又看了眼面前的姜晚，眼底划过一丝笑，透着些凉气。
　　她很聪明，而且，情商高。
　　原本在睡觉的陆淮舟听见班里的动静，幽幽地醒来，一睁眼，便看见了站在姜晚对面的少年。
　　一副羸弱的模样，看起来像只纯洁的小白兔。他知道，这是表象。
　　陆淮舟打了个呵欠，盯着裴言，眼睛危险的眯起。
　　许是察觉到陆淮舟的视线，裴言回座位的时候，往陆淮舟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视线接触，他只淡淡笑了一下。
　　然后乖乖的坐在位置上，放好书包。
　　裴言的同桌很友好地跟他打招呼：“你好裴同学，我叫唐名川。”
　　唐名川是班里的调皮分子，学习成绩差，所以坐在最后一排，也没个同桌。现在同桌来了，他自然还是欢迎的。
　　裴言对着他轻点了下头，笑得温柔乖巧：“你好。请多关照。”
　　太有礼貌了。
　　这是一班的同学对裴言的第一印象。长得好看，家世好，还有礼貌，这样的人还真不多了。
　　所以，短短半天时间，裴言就和班里的人打好了关系。
　　晚自习之前，姜晚和唐柠一块儿去接水。
　　唐柠边走边道：“你觉得咱们班新来那同学怎么样？”
　　姜晚拧眉想了下，打开水龙头，滚烫的开水哗啦哗啦灌入杯子里，“挺好的，看上去比一般男生乖巧些。”
　　“我觉得他长得超好看，又白又嫩，而且待人很温柔和善，同样是大帅哥，跟陆大佬那完全不一样。”
　　听见唐柠的评价，姜晚没好气的用手肘撞了下她的背，“你夸新同学可以，怎么还搞拉踩这一套呢。”
　　“各有各的好呗。”
　　陆米饭也不差啊。
　　唐柠见她护着陆淮舟，笑得一脸暧昧，凑到她耳边，意味深长道：“哟哟哟，现在就开始护着人家了，啧啧，你俩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姜晚并不打算回应唐柠的八卦，她正准备借尚谦来揶揄她两句，却看见了裴言。
　　裴言手里拿着个透明玻璃杯，白皙的手指紧握着杯子，那双漂亮的大眼左看看右瞧瞧，像是在找什么。
　　唐柠向来是个热心肠的，她快步上前问到：“裴同学，你是在找什么吗？”
　　裴言耷拉着眼皮子，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杯子，声音温柔：“我想接水。”
　　唐柠反应过来，立马说到：“就在前面转角处，我们带你去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同学在喊：“唐柠，你们班黄师傅让你去趟办公室。”
　　唐柠应了一声，拍拍姜晚的肩膀，嘱咐道：“那你带新同学过去吧。”
　　姜晚也没推辞，毕竟是帮助人的事儿。
　　“走吧，我带你去。”她兀自走在前面，所以，并未看见身后的裴言嘴角微扬了下，很快又压了下去。
　　“麻烦你了。姜同学。”他还是那样温柔，非常有礼貌。
　　姜晚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叫我姜姜就可以了，大家都是这样叫的。”
　　她觉得这个新同学看起来胆子有些小，虽然礼貌温和，但总觉得和大家还是有距离的。
　　“嗯。”裴言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接水的地方，趁着裴言接水的空隙，姜晚又给他说了些学校的事，比如图书馆在什么地方，老师办公室在几楼，食堂什么时候有饭
　　裴言耐心听着，时不时提两个问题，一路上，他都像个虚心好学的乖宝宝。
　　姜晚觉得，其实新同学还不错。
　　脾气太好了。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就见陆淮舟杵在那儿。
　　他单手插兜，清冷的视线落在裴言身上，须臾，又懒懒地收回。
　　裴言路过他的时候，礼貌的对着他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但是那双眼睛，并无神采。
　　姜晚紧跟着裴言进教室，谁知，刚踏进一只脚，就被陆淮舟扼住了命运的后颈。
　　他扯住了她的后衣领。
　　少年很高，这会儿他站得直直的，姜晚只能仰着头看他，衣领还被他拎着，她艰难的往后仰脖子，这种角度，看上去有些滑稽。
　　“陆淮舟，你不欺负我是不是心里就不舒服？”姜晚咬牙切齿。
　　这人好的时候吧，是真好。顽劣的时候也是真的气人。陆淮舟就是让人又爱又恨的矛盾结合体。
　　陆淮舟这才大发慈悲的弯下腰，看了眼教室，压低了声音：“这不叫欺负啊小企鹅，这叫交流。”
　　姜晚哼了声，觉得这人太无赖了。
　　少年松了下手上的力道，懒洋洋道：“说吧，你刚才和那小子干什么去了？”
　　姜晚转过身打了下他的手，“新同学找不到接水的地方，我刚才带他去了。”
　　“这你都要问。”她小声嘟囔道，这人还真是管得宽。
　　陆淮舟轻啧了声，终于完全放开她，他懒散的靠在旁边的墙上，侧眸，戏谑地看她：“可是，你好像还从来没带我去接过水。”
　　“你有事吗陆同学？”
　　“你能找到地方为什么我还要带你去啊？”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姜晚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理了理自己的校服领子，准备走人。
　　谁知，靠在墙上的少年垂下眼帘，薄唇轻掀，拖着懒懒的调：“嗯，对，好像是吃了点东西。”
　　酸酸的。


第69章 回家
　　进入教室的裴言坐在座位上，他这个位置，很容易就能看见外面的两人。
　　他们笑着打闹，关系很好的样子。
　　小姑娘时而生气撅嘴，时而毫无防备的笑，那个看起来高冷的少年，笑得漫不经心，一直在逗她。
　　裴言敛眸，拧开水杯，刚接的开水还有些烫，冒着缕缕白烟。
　　他像是并未察觉，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滚烫的热水烫得他舌头都麻了。
　　好在只喝了一点点。
　　他若无其事的抬眸去看窗外的两人，小姑娘正踮起脚尖想要去拍少年的头，少年很给面子的弯下腰。
　　她嘴角抿着笑，轻轻的拍他的脑袋，嘴里念叨着什么，像是在哄小孩子。
　　真好啊。
　　裴言想。
　　为什么他就没有呢。
　　他也是可以有的吧。
　　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尚谦作为班里的学习委员，很多时候，例如晚自习，老师不得空的时候，他就会给大家讲题。
　　今天晚上，数学老师家里有点事，所以让尚谦帮忙讲卷子。
　　陆淮舟是班里数学最好的，但一般人也请不动他，所以老师们的主意，都打在了尚谦身上。
　　由于是尚谦讲卷子，所以唐柠听得特别起劲儿，还特意跟第一排的同学换了位置。
　　前面的基础题她觉得还好，自己能做，当尚谦问：“这道题大家都懂了吗？”
　　唐柠总是第一个大声答到：“懂了。”
　　尚谦就会露出很好看很干净的笑。
　　只是，当尚谦讲到倒数第二个选择题的时候，没有听见唐柠的回答，所以他下意识的去看她。
　　却见她紧拧眉，拿着笔不断的在草稿纸上计算，似乎，还在纠结。
　　忽而，她又抬头，冲着他傻呵呵的笑了，那模样挺尴尬的。
　　尚谦立马会意，又耐着性子再讲一遍。
　　唐柠心里美滋滋的，学习热情高涨了不少。
　　姜晚没听。因为这套卷子上的难题，陆淮舟之前已经给她讲过了。她现在在做物理题，也是陆淮舟给她布置的。
　　而陆淮舟呢，正翻着语书，默背古诗词。
　　下课铃响，唐柠瘫在座位上，还在消化刚才的知识。
　　陆淮舟背着包，走到姜晚课桌前，轻敲了下，问：“卷子做完了？”
　　姜晚点头：“当然，你不是说明天检查吗？”
　　陆淮舟没说话，他只是问一下，扔下一句：“在外面等你。”
　　姜晚迅速收拾好小书包，屁颠儿屁颠跑了出去。
　　沈欢搭着许健康的肩膀，瘪嘴：“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舟哥和姜姜的关系不一样了？”
　　“他俩现在跟疯了似的，在互相督促学习呢，这俩人是不是想考满分啊？”
　　“太恐怖了，果然是我等学渣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变态。”沈欢就想不明白，那俩人成绩已经好到变态了，为什么每天还这么努力。
　　舟哥也是，以前也不爱学习啊，怎么最近开始努力了，还开始背古诗词了？
　　许健康也发现了这诡异的情况，他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边走边分析：“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姜姜和舟哥约好了在期中考试的时候一决高下。”
　　“他们谁也不想输给谁，所以都很努力。”
　　“上次咱们去看日出那回，我还听见姜姜喊，说她一定要拿到第一。”
　　“我很佩服姜姜啊。”许健康说的是心里话，一个小女生有这样的毅力和志向，值得钦佩。
　　沈欢闻言，疑惑的拧眉：“我怎么没印象了？”
　　许健康嫌弃的瞅了他一眼：“你当时醉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又唱又跳，当然没印象。”
　　沈欢：“”丫的许健康是欠揍了吧。
　　姜晚总觉得，今天的陆淮舟怪怪的，像是有话要对她说，但又不想说，犹豫踌躇的样子。
　　原本高冷孤傲的人，原来也有这副模样，倒也难得。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要没有的话，我就要开始抽查你的古诗词背诵啦。”她语气严肃，像个负责任的小老师。
　　陆淮舟停下脚步，眼神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小企鹅看上去呆呆的，洞察力还挺强。
　　他不禁莞尔，只是问她：“你明早上想吃什么？”
　　姜晚皱了皱眉，虽然知道他避开了那个问题，但出于对食物的尊重，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我想吃烧卖和灌汤包。”
　　“好。”少年沉声应下。
　　姜晚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也不用真的给我买一个月的早饭。”
　　“上次月考那语，我自己都没考到一百四，明显是在为难你。”
　　“对你不公平。”
　　听见她这样说，陆淮舟淡淡的勾了下唇，他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俯身看她，眸光流转：“哦，原来你在故意为难我。”
　　“是不是觉得良心过意不去？”他嗓音低沉，循循善诱。
　　姜晚愣了一下，这一次，意外的没有顺着他的陷阱走，笑得调皮：“也还好。”
　　陆淮舟：“”啧，小企鹅现在都不上当了。
　　有进步。
　　须臾，他慵懒的勾了下唇，迎面袭来凉爽的清风，少年薄唇轻启：“既然是这样，那你刚才说的什么对我不公平，原来是说的违心话。”
　　“啧啧，小企鹅，原来你这么狡猾，是我看错你了。”
　　虽然知道陆淮舟在开玩笑，但姜晚还是急了，急忙解释：“我没说违心话，我是真的哎呀你怎么回事啊，总是曲解我的话。”
　　小姑娘已经语无伦次了，说着说着，语气里就透着撒娇耍赖的味道，软软甜甜的。
　　陆淮舟喉结滚了下，他那点防护，轻而易举的就被她击溃了。
　　他伸手去捏她的脸，眸光沉沉，嗓音低哑：“说了不准卖萌，故意勾我呢。”
　　姜晚：“”这人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两人聊着没营养的话题，很快就进了小区。
　　放好自行车后，姜晚和陆淮舟说了再见。正准备走，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小企鹅，你还没跟我说晚安。”他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满脸期待，目光灼灼。
　　姜晚觉得他好腻歪，但莫名又觉得可爱，她轻舔了下唇，有些不自在的说了句：“晚安。”
　　声音脆脆的，有些甜。
　　陆淮舟似乎很满意，松开了她的手，眼里噙着笑：“晚安。”
　　他站在原地，直到姜晚进了楼，看着那楼道灯亮了又暗了，他才放心的转身，往回走。
　　守车库的保安大爷觉得陆淮舟这孩子很奇怪。
　　才刚放了车，又来取，这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大爷多嘴问了句，陆淮舟淡淡的回答：“回家。”
　　保安大爷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老大爷抽着烟，看着身高腿长的少年，骑上自行车，孤傲清冷的背影，渐渐没入夜色中。
　　老旧的小区，又恢复了安静。


第70章 你载我
　　陆淮舟的家和外公家离得远，一个南一个北，骑车都要花上一段时间。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
　　家里的佣人吴叔给他开了门，并小声告诉他：“秦老师最近身体不好，总盼着你回来。”
　　“今天听说你要回来，人都有精神了。不过你回得晚，秦老师已经睡下了。明天早上你再去看她吧。”
　　秦老师就是陆淮舟的母亲，大学物理教授，秦韵。周围的人都这样叫她。
　　陆淮舟点了下头，径直上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将包放下，环顾四周，只觉得空荡荡的，房间很大，但没什么生气。明明是自己住过好几年的房间，现在却觉得有些陌生。
　　陆淮舟坐在床上，手机响了。
　　是那个老年机。
　　小企鹅给他发了短信：“我今天的学习任务已经完成，准备睡觉啦，你也早点睡，不要熬夜打游戏！”
　　盯着那小小的手机屏幕，陆淮舟迟迟没移开眼，他摁着手机键打字回复：“好。”
　　不打游戏。
　　陆淮舟去了浴室，洗了个澡，正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门被敲响了。
　　他拧了下眉，打开门，就见秦韵，他的母亲，站在门口。
　　秦韵个子高挑，五官大气，是那种典型的冷美人。但因为生病，所以瘦了不少，脸上没什么肉，颧骨突出，眼窝也凹了些，嘴唇苍白，看上去有些憔悴。
　　不过，她身上那股书香气质依旧不减。
　　看见陆淮舟，她咧嘴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很开心的笑：“我听见家里有动静，猜想是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之后，会一直住在家里吗？”
　　她期待地看着他，这句话，也问得小心翼翼。
　　陆淮舟没直接回答，他胡乱的擦了下头发，将毛巾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没看她：“听说你病了，看过医生了吗？”
　　陆曜城一般不会骗人，秦韵又是工作狂，如果只是一点小病，根本不会躺在家里。
　　可见，并不是小病。
　　秦韵刚想开口，就咳嗽了两声，她强压下喉咙的不适感，笑得苍白无力：“老毛病了，你先休息吧，明天还得上学。”
　　陆淮舟没说话，只微抬起眼眸，看着秦韵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须臾，他隐隐能听见外头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
　　他薄唇紧抿着，忽而，垂下眼帘，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
　　姜晚起得早，周凌意见她又不吃早饭，狐疑的问：“姜姜，你不会是想让同学给你买一个月的早饭吧？”
　　“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早餐钱是有的，你们同学之间开玩笑，笑笑就过去了。别总让人同学破费。”
　　周凌意向来善良，也朴实。看着女儿总吃别人买的早餐，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再说，现在他们都还是学生，没有经济来源，花的都是家里的钱，让别人这么破费总归是不好的。
　　姜晚拿了盒牛奶，插上吸管，抿嘴笑道：“妈妈，我知道的。但是我那个同学他死心眼儿，拒绝不了。”
　　“你放心，我会换个方式补偿他。”
　　周凌意听见她这样说就放心了。
　　姜晚换了鞋走到门口，又委婉的说到：“妈妈，我晚上回来得晚。”
　　“你下班之后可以和朋友去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不用担心我。”
　　她笑得很甜，眼睛明亮。
　　周凌意愣了一愣，轻点了下头：“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快走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吃饭？看电影？这些她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只想着，好好守着姜姜，送她上大学，看着她结婚这些才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愿望。
　　至于其他的，都随缘吧。
　　姜晚下了楼，就见陆淮舟站在单元楼下，手里提着早餐。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她小跑着向他靠近，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陆淮舟将手里的早饭递给她，单手插兜，仰头看了眼天空，懒洋洋道：“因为我听你的话，睡得早。”
　　正在吃烧麦的姜晚听见这话，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下，不相信的问：“真的？”
　　陆淮舟挑眉，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真的。”
　　他只是起得早而已。
　　姜晚去车棚取车，忽而，又觉得不对劲，她盯着陆淮舟看了看，拧眉问：“你的自行车呢？”
　　陆淮舟语气淡淡的：“出了点问题，送去修了。”
　　他今天早上赶时间，所以没有骑车，让人开车送的。
　　姜晚应了一声，也没怀疑。她嚼着嘴里的食物，嚼了几下，又咽下去，才开口：“那，你搭我的车走？”
　　纤细白皙的手指指了指那辆粉色的女士自行车。
　　陆淮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弯腰看她，眼里是戏谑的光：“你的意思是，让我坐你自行车后座，你载我？”
　　姜晚点头，对啊。男女平等嘛，男生可以载女生，同样女生也可以载男生啊，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她现在脑子里都已经在想象陆淮舟坐在她这辆粉色小车上的模样了，一定很搞笑。
　　看着她点头，陆淮舟勾唇笑了，有些无奈，“算了，我怕你把我摔了。”
　　他可做不出这样的事。
　　坐在这辆小粉车的后座，还让小姑娘载着自己，挺丢人。
　　姜晚张了张嘴，想证明自己的骑车技术，却突然被陆淮舟拉住了手腕，少年笑得懒散：“委屈你，陪我坐几天公交车。”
　　她低头咬了口包子，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走了。
　　到公交站台，一路上，陆淮舟都听见小姑娘在嘀咕：“距离这么近，坐公交多浪费啊，还不环保。骑自行车可以锻炼身体，多好呀。”
　　陆淮舟没回头，依着她那小短腿的速度，走得很慢，轻飘飘地说道：“那你明天早十分钟出门，我们跑步去学校。”
　　“既环保，又锻炼身体。”
　　姜晚愣住，随即扯了抹笑，干笑着道：“哈哈哈，其实我觉得坐公交挺好的。随大流，节省时间，为国家GDP贡献绵薄之力”
　　她才不要起那么早呢，更不想跑步！
　　陆淮舟眼底浮现出浅笑，听着她用软软的声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困倦感好似减轻了不少。
　　昨晚到现在他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第71章 没忍住
　　两人站在公交站台等车，很快，车子就来了。
　　现在正是上学的高峰期，车上学生很多，早就没有空座了。车厢里有些闷。
　　姜晚个子小，只能跟着陆淮舟往里走，他个子高，像是在前面开路，她跟在后面，感觉还不错。
　　两人最终站在靠近后门的位置，那一小块没有安排座位，还挺空。姜晚看了眼头顶的吊环，太高了，索性放弃，握着旁边的扶手杆。
　　她侧靠着车厢壁，旁边是车窗，陆淮舟就站在她前面，车窗开了个小缝隙，有风从外面灌进来，撩起她的发丝，吹散了憋闷的空气。
　　黄飞宏坐在最后一排，正给旁边的学生说着生物知识点，那学生突然打断他的话：“黄老师，那是不是你们班的陆淮舟和姜晚？”
　　这位黄老师可真是唠叨，一个知识点反复在他耳边强调，还要抽问！他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就坐个公交车而已，怎么还要被强行灌输生物知识，唉
　　所以，他希望黄飞宏的注意力能转到别人身上去。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他的祷告，派了两个人来拯救他。
　　黄飞宏顺着那同学说的方向看去，陆淮舟的个子太扎眼，轻轻松松就看见了。
　　还真是。
　　他扶了扶眼镜儿，又听旁边那学生八卦地说到：“感觉他俩关系挺好嚯，还一起上学。”
　　黄飞宏点点头：“他们两个好像住一个小区，平时关系还行吧。”
　　“我是提倡优生之间友爱互助的，看着他们这样和谐，我这个当老师的也放心啊。”
　　旁边那同学愣了一下，又连连点头：“黄老师说得对。”
　　“不过我最近听说，他们俩好像在谈恋爱。”这话，他说得小声，生怕传到陆淮舟的耳朵里，否则，舟哥非得neng死他。
　　黄飞宏的反应很平淡，轻叹着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学生啊，还是太年轻。”
　　“男女同学关系好，就认为是谈恋爱啊？这个看法太过肤浅。”
　　旁边肤浅的同学：“”
　　这个班主任怎么回事啊？听说学生早恋怎么没啥反应呢？
　　失策了失策了。
　　黄飞宏的视线又落在姜晚和陆淮舟身上，眼睛里含着欣慰的笑。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这俩孩子的关系。
　　也都知道，他们在为对方而改变，从高一到现在，两个人都在进步，朝着一个更好的方向。
　　作为老师来说，这就很欣慰了。
　　须臾，黄飞宏收回视线，转眸看了眼旁边的学生，问到：“诶，同学，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哦，对，那个光合作用，你们陈老师应该给你们讲过吧，生成ATP和二氧化碳的数目计算”
　　试图转移黄飞宏注意力的某同学：“”一班学生成绩好真的是有原因的。
　　另一边的姜晚，时不时看看窗外，又看看身前的陆淮舟。
　　少年离她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他五官俊朗立体，眉眼冷峻，姿态慵懒，下颌线分明，性感好看的薄唇微抿着，清冷桀骜。
　　陆淮舟真的好帅，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她的眼光可真好。
　　姜晚默默为自己的眼光点了个赞。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陆淮舟微低头，正好就对上她那双明亮的双眸。姜晚觉得有些难为情，尴尬地移开视线。
　　这时，司机师傅来了个刹车，她眼疾手快地紧抓住扶手，由于背靠着车厢壁，所以能稳住。
　　但站在她身前的陆淮舟好像没站稳似的，高大的身子突然就往她身上靠，少年灼热的气息传来，姜晚猛然睁大了眼睛，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
　　少年一只手撑在车箱壁上，将她困在怀里，清冽的气息扑鼻，令人心跳加速。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呼吸。
　　姜晚的脸不可抑制的红了。
　　谁知，陆淮舟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嘴角勾着散漫的笑，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微光般，流光溢彩。
　　他呼吸有些重，声音沙哑：“抱歉，没忍住。”
　　姜晚：“”什么叫没忍住！！！
　　不应该是“没站住”吗？这人，怎么总说这样奇奇怪怪的话。
　　流氓。
　　她伸手推了他一下，眉毛都拧在了一块儿，催促道：“你快点站好。”
　　陆淮舟不紧不慢地站好，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眸光沉了沉。
　　小企鹅挺软。
　　他喉结滚了滚。眸色更重了。
　　姜晚偏过头，看着窗外，轻风袭来，吹散了脸颊上的热气，她撅着嘴想，这跟偶像剧里的情节一点都不像，人家都是女生扑到男生怀里，柔柔弱弱浪漫兮兮的，
　　到了她和陆淮舟这儿，就换过来了。
　　果然，和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唔，对，她想占便宜。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通知了下周要体能测试的事儿，现在也不怎么热了，所以让体育委员带着大家跑两圈。
　　姜晚和唐柠一直属于长跑困难户，总是哼哧哼哧的跑在队伍最后面。
　　以前只有她们两个，现在，多了个人。
　　裴言。
　　姜晚是理解的，毕竟这位新同学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样子，皮肤又是那种病态般的白，所以也不奇怪啦。
　　裴言原本是跑在姜晚她们后面的，姜晚和唐柠觉得他可怜，等了他一会儿。
　　唐柠喘着气，一只手捂着下腹：“裴同学，你要是跑不了，可以像许健康一样请假。体育老师还是挺好说话的。”
　　裴言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倒是没有唐柠那样喘：“不用。”
　　唐柠实在跑不下去了，干脆就走了起来，姜晚倒还能坚持，没等她。所以就和裴言一块儿跑。
　　陆淮舟跑完过来，就看见两人在一块儿，连步伐都是一致的。
　　他不悦的微眯了下眼，跑到姜晚身旁：“注意调整呼吸，小企鹅，就你这身体素质，以后怎么办？”
　　说话的时候，陆淮舟对旁边的裴言视若无睹，当他不存在。
　　姜晚喘着粗气，愤愤的瞪他：“不要你管，你别跟着我。”
　　没看她跑得这么辛苦吗，那傲娇的毒舌能不能收一收？说点好听的呀。
　　陆淮舟眉头微蹙，冷冷的睨了眼旁边的裴言：“行，你让他跟着你。”
　　他语气酸溜溜的，说完就走了。
　　姜晚慢慢跑着，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瘪了瘪嘴，小气鬼。
　　这时，旁边的裴言抬眸看她，眼神有些无辜，连声音都弱弱的，那模样，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陆同学他好像很讨厌我。”
　　听见他这样说，姜晚急忙解释道：“他就是这样，嘴硬心软。你别往心里去。”
　　“他也不是生气，肯定是买水去了。我们平时就爱斗嘴。”
　　陆淮舟去的就是小卖部的方向。
　　裴言微点了下头，垂下眼帘，乖巧得让人心疼。
　　他声音徐徐响起：“谢谢你安慰我，但我知道，自己并不讨人喜欢。”


第72章 朋友
　　姜晚听见他这样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她从小没了爸爸，周围的人都对她很好，亲戚和朋友也都很照顾她，所以她并不能切身体会到裴言此刻的心情。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长得这么好看，像瓷娃娃似的少年，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来，这与他的生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这是他的隐私，她不便多问。
　　姜晚抿了下唇，停下来，勉强稳住呼吸：“你别这样说，我觉得你很好啊，有礼貌待人和善，长得也好看，大家都会喜欢你的。也愿意和你做朋友。”
　　她说得很真诚，虽然和这位裴同学认识时间不长，但她总莫名觉得，眼前这位少年，看起来很可怜。
　　所以，她的话语都是温柔的。
　　裴言终于扯出一抹笑，白皙的脸上扬起一丝喜悦，那双明亮的大眼看上去干净极了，孩子气似的问到：“那，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他声音有些胆怯，生怕她不同意。
　　姜晚笑得自然，想都没想就说：“当然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呀。”
　　她心里在想，这个裴言可能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看上去太可怜了。
　　裴言也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纯洁又耀眼，暖洋洋的。
　　朋友啊，还真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
　　陆淮舟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水，拧开其中一瓶，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入喉，像是在急切的降火。
　　沈欢和孟子阳在旁边聊着天：“咱们班那位新同学，听说不仅是个富二代，还是个权三代，他爷爷以前是北京的”
　　孟子阳适时插话，声音有点小：“我也听说了，能空降到咱们班的，肯定不简单。”
　　“不过新同学看起来挺和善的，而且长得也帅，没什么富二代公子哥儿的脾气，挺好的。”
　　这是孟子阳对裴言的评价。
　　沈欢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他单手搭在孟子阳肩上，“小孟同学，听你这话，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什么呢？”
　　孟子阳呵呵呵的干笑，暗搓搓的瞟了眼不远处的陆淮舟，什么也没说。
　　倒是沈欢，不怕死的说到：“虽然我们舟哥有点脾气，但这才真实啊，跟裴同学不一样。”
　　“你看裴同学那弱不禁风的样儿，看起来比许健康都弱，就像个姑娘。”
　　“也就女孩子喜欢那样的。”沈欢这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顺着孟子阳刚才的话，明里暗里都在内涵人。
　　孟子阳低着头，小声嘟囔道：“我觉得裴言不错啊，咱们班里很多男生都跟愿意跟他交朋友。”
　　陆淮舟闻言，侧眸，冷冷睨了他一眼。孟子阳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沈欢拍了下他的脑袋，低声在他耳边说到：“你还是闭嘴吧。”
　　孟子阳觉得委屈，瘪瘪嘴，自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沈欢觉得今儿的舟哥心情不太美好，所以笑得讨好，“舟哥，裴言那小子就是故意装柔弱套近乎，咱们铁骨铮铮大老爷们儿，跟他不一样。”
　　陆淮舟紧抿着唇，眸光冷冽，拿着水，往操场走去。
　　还未走近呢，就看见姜晚和几个女生，还有那个裴言，坐在树下，几个人聊得起劲儿。
　　只听，唐柠惊讶地问：“裴同学，你竟然要看言情？我还以为咱们班就许健康要看呢。”
　　“而且许健康也不常看，就偶尔看点仙侠。”
　　“你平时都喜欢什么类型的？有没有喜欢的作者？”
　　姜晚也好奇，她没想到裴言竟然也喜欢看言情，一经交谈，好似找到了知己。
　　毕竟，喜欢看言情的男生并不多。
　　裴言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得无害，还有点羞涩：“我喜欢看都市悬疑和校园。至于作者，倒没有特别喜欢的。”
　　“前两天刚看完一本丁墨的书。”
　　“叫如果蜗牛有爱情。”
　　说起悬疑爱情，姜晚也来了兴趣，两眼放光道：“我也看过，黑土大大的书都不错。”
　　裴言垂下眼帘，阳光打在他身后，身前是树枝打下的阴影，他轻捻着手里的纸巾，嘴角扬着笑。
　　陆淮舟听见几人的对话，眉头上挑，薄唇抿得更紧了些。
　　一个大男生看言情？呵，真够无聊的。
　　他快步走到姜晚旁边，几个人见陆淮舟过来，也不约而同的噤了声，好奇打量着他。
　　只见少年冷着脸，将手里的水递给姜晚：“回不回教室？”他冷冰冰地问。
　　姜晚很自然的接过，点点头：“回呀。今天的化学卷子还没做。”
　　陆淮舟漫不经心的睨了眼旁边的裴言，嗤了声道：“既然知道化学卷子还没做，那你还有空在这儿闲聊？”
　　“怪不得进步不大。”
　　姜晚撅嘴不满的看着他，起身抡起小拳头就去捶他，打到了他的胳膊。
　　“我下次考试肯定有大的进步，你给我等着，陆淮舟。”她说得咬牙切齿。
　　别人说她没进步她可以忍，但陆淮舟说不行，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被藐视了。
　　陆淮舟不以为意的轻笑，懒洋洋的喝着水，另一只手捏着她的校服后衣领，把人往教学楼的方向拽。
　　身高腿长的少年拉着身材娇小的姑娘，那姑娘扑腾挣扎两下，估计反抗不成功，所以就认命地跟着走。边走边抱怨。
　　少年松开手，又敲了下她的脑袋，说了句什么，大家都没听清。只见姜晚抿嘴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淬了一层薄光，似乎已然将两人和这个世界划隔开来。
　　阳光有些刺眼，裴言觉得眼睛有些疼，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随着眼帘下垂，搭在下眼睑处，徒留落寞。
　　唐柠捧着脸，感叹道：“唉，真羡慕姜姜。”
　　尚谦要是能和陆大佬一样，她做梦都得笑醒。
　　忽而，她又抬眸去看裴言，好奇地问：“对了裴言，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说，有好感的人。”
　　唐柠是超级八卦的，这个漂亮少年一来，全校很多女生都虎视眈眈，她喜欢八卦，所以想拿第一手资料。
　　裴言神色淡然，侧了下身子，手指上捏了片绿色的树叶，眼里有淡薄的戏谑的光。
　　“有啊。”他笑了，像是在开玩笑。


第73章 心不在焉
　　办公室。
　　夏诚儒正在和黄飞宏商量。
　　“高一的年级主任可都跟我说了啊，高一那些同学们，都很佩服你们班的陆淮舟。说他是学霸学神。”
　　“当然也有很多女生喜欢姜晚。”
　　“把她当奋斗目标呢。”
　　“我估摸着呀，今年就让陆淮舟和姜晚去给高一的同学做个鼓励演讲。他们俩那样的成绩，就是最好的说服力。”
　　“哦对了，还有四班的宋景砚。就他们三个，周五下午，就这么定了，我安排他们去给高一的学弟学妹们做个演讲。”
　　“你通知一下。”
　　“唉，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跟他们说。”夏诚儒说完，就踏出了办公室，往一班教室走。
　　黄飞宏端着茶杯，觉得莫名其妙，他扯嘴笑了一声。
　　这叫商量吗？
　　他一句话还没说呢。
　　这叫通知吧？
　　领导就是领导。
　　姜晚和陆淮舟回了教室，两人拌了会儿嘴，这会儿，教室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尚谦被叫去数学老师办公室了。
　　她刚从透明件袋里把崭新的化学试卷拿出来，就看见了夏诚儒的身影。
　　夏诚儒见两个好学生在教室学习，顿时欣慰得不行，边走边感叹道：“哎呀，真好。”
　　陆淮舟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眼睛不悦的微眯了下，又听夏诚儒道：“陆淮舟，姜晚，我来跟你们说个事儿啊。”
　　“咱们学校这边，想让你们两个给高一的学弟学妹们做个演讲，鼓励一下大家。”
　　“就这周五，演讲稿你们先自己写着啊。”
　　这么刻苦努力的学生，老师当然喜欢，看见他们在教室学习，夏诚儒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演讲？姜晚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以前她也经常在国旗下演讲，问题不大。
　　倒是陆淮舟，他一向我行我素，不喜欢这些场面
　　思及此，姜晚转过头去看他，只见少年单手撑着下巴，懒懒掀开眼眸，淡淡的说到：“我不去。”
　　夏诚儒迅速朝他走近，恨铁不成钢地说到：“你怎么能不去呢？你成绩这么好，给学弟学妹们传授一些学习方法，带动大家一起进步，这是好事啊。”
　　“人家姜晚都没拒绝呢。”
　　“哦，还有四班的宋景砚也去。你不能不去啊。”
　　听见宋景砚的名字，陆淮舟眉头动了动，沉默了几秒，然后极不情愿道：“行，我去。”
　　不能让小企鹅和那个宋景砚单独待一块儿。
　　夏诚儒很满意，大手一挥：“那你们先写演讲稿啊，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我去其他班转转。”
　　说完，他便哼着小曲走了。
　　姜晚这个人做事不喜欢拖沓，特别是老师布置的事情。所以她乖巧的拿出本子，开始写演讲稿。
　　作为语单科第一名，这种演讲稿根本不在话下，她刚提笔写了两句话，就见陆淮舟突然坐了过来。
　　他也拿着本子和笔，懒散随意的模样，正盯着她的本子看。
　　姜晚眼疾手快的捂住自己的本子，鼓着腮帮子道：“你别看我的，咱俩不能写一样的。”
　　陆淮舟挑了下眉，视线又落在自己的本子上。
　　姜晚写了个开头，她一只手撑着脸颊，一只手转着笔，正在思考下一段该写什么。
　　眼睛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了旁边的陆淮舟，少年正低着头，他鼻梁挺立，握笔的手指修长，下颌线分明，带着丝冷硬，薄唇微抿着，有些性感惑人。英俊帅气，神色认真。
　　她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不想，桌上的本子突然被陆淮舟拿了去。
　　只听少年轻笑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些懒散随意，偏偏就是动听极了。
　　姜晚无奈，伸手就去抢，拧着好看的眉头道：“哎呀，你还给我”
　　软软的语气，十足的，像个撒娇的小姑娘。
　　陆淮舟想逗她，故意将拿着本子的手举得高高的，姜晚比他矮了许多，她本想站起来，但奈何座位太狭窄，一个不留神，她没站稳，一只手往下，好巧不巧的，就按住了陆淮舟的手。
　　她着急的握住他的手指，温热的触觉传来，她却浑然不知。只固执的伸着另一只手去抢本子。
　　陆淮舟垂眸，看了眼她的手，白皙纤细，如羊脂玉般。他眸光沉了沉。
　　喉结滚了滚，有些燥热。
　　忽而，他薄唇轻启，拖着哄小孩子似的语调：“闭上眼睛，我就给你。”
　　“真的？”姜晚半信半疑，圆溜溜的杏眼就这么看着他，泛着些水光。
　　陆淮舟轻点了下头，眸色深如墨。 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姜晚想，那他就勉强信他一回，所以，便乖巧的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陷入黑暗，人的其他感官便更加警觉敏感。
　　她听见，卷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而后，那卷子贴在了她的脸上，唇上，将她的脸完全罩住，轻轻的。
　　姜晚有些紧张，睫毛颤了颤，心里却多了抹不该有的期待。
　　须臾，她感觉到他正朝着她靠近，清冽的气息传来，若有似无，隔着卷子，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了某个温热的东西，刚好就贴在了她的唇上。
　　姜晚有片刻的失神，脑子一片空白，想睁开眼，但又不敢。
　　只是短短几秒钟，陆淮舟就离开了。
　　哗啦一声，卷子被放回桌上。
　　他俊美的脸，映入她的眼帘，还有他那好看的唇。
　　姜晚下意识的抿了下唇，她的手他反握住，少年眸光深沉，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小企鹅，你是想要我死，是不是？”
　　姜晚下意识地摇头。迷茫无措。
　　怎么可能，她什么都没做啊。
　　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睛，陆淮舟自嘲的笑了声，深呼了口气，将手里的本子还给她。
　　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快点写完。”
　　姜晚挪了挪唇，想要说什么，但又觉得气氛太尴尬了，只红着脸，不客气的怼他：“你还说我，你写了半天，就写了个题目。”
　　陆淮舟不以为意，撑着脸看她，低声道：“因为我心不在焉啊。”
　　姜晚的脸更红了。
　　她推了他一下，凶巴巴道：“你回座位去，别在这儿打扰我。”
　　陆淮舟这回倒听话，起身回了座位。
　　待他走后，姜晚看了眼桌上那张化学卷子，咬了咬唇，将它收了起来。
　　她已经无法心无旁骛的面对这张卷子了，一会儿再向课代表要一张吧。
　　教室外，裴言收回视线。
　　他倚在墙边，眼底染着淡笑，神态却是颓丧的。
　　真好啊，他也想要呢。


第74章 不用怕
　　下午的后两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发了套卷子下来，让大家做题。
　　高三做卷子是常态了。
　　姜晚在收拾卷子的时候，不经意间又看见之前那张化学卷子，明明是崭新的，偏偏她总觉得，这卷子上有严重的令人尴尬的痕迹。
　　她只盯着看了一眼，脸就红了。
　　旁边的唐柠见姜晚愣着没动笔，侧过身来，就看见她的脸很红，神情不自然。
　　她关切的问：“姜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被唐柠看见了自己的糗态，姜晚赶紧用手背贴着脸颊，以此来降温，也不敢看唐柠的眼睛：“我没事儿。”
　　“你快做卷子吧，不然一会儿又做不完。”
　　一班是理科重点班，也可以说是全市最好的一个班级。
　　所以老师们对大家要求都很高，比如，一套普通的数学卷子原本是要考120分钟，但一班的数学老师要求大家尽量在90分钟内完成。
　　对于成绩不是那么好的同学来说，时间有点赶。
　　以前的姜晚或许还有些吃力，但现在好多了，能赶上这样的速度，而且今天状态特别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脑子转得快，倒没受影响。
　　陆淮舟一个小时不到就把卷子做完了，然后趴在桌上睡觉。太困了。
　　数学老师从他旁边走过，本来是想叫醒他的，但她看了下陆淮舟的卷子，又是全对。
　　所以，由着他去了。
　　孟子阳也打瞌睡，大概是因为上体育课的时候太卖力踢足球了，体力消耗太大，整个人都很疲惫。
　　但是他不敢睡啊，摸了摸口袋，包里好像还装着几颗糖。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妹妹塞给他的。
　　据说很好吃，新出的榴莲糖。
　　虽然有味道，但应该是能提神的吧？
　　孟子阳贼兮兮的看了看四周，再次确定没有危险，这才低着头，剥开糖纸，将那榴莲糖扔进嘴里。
　　这下心里舒畅多了。
　　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虽然味道不太友好。
　　姜晚正做着题，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儿。她好奇的嗅了嗅，低声问唐柠：“你闻到什么怪味儿没？”
　　唐柠点头，“这味道有些熟悉，好像是榴莲糖的味道吧。”
　　姜晚闻不惯这味儿，另一只手捂住鼻子，嘟囔道：“我觉得像屎的臭味。”
　　前面正在吃糖的孟子阳：“”
　　这味道发散挺快的，而且味道重，很快，数学老师也闻到了。
　　她拧了拧眉，由于不知道是谁在搞小动作，所以也没说话。
　　好巧不巧的，这会儿夏诚儒正在外面溜达。看见一班的学生在做卷子，就想着进来看看，刚走进来没多久，就闻到了味道。
　　孟子阳看见夏诚儒，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也跟着震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咽还是该吐。
　　“你们班垃圾桶是不是几天都没倒了啊，怎么这么臭？”夏诚儒皱着眉头开口。
　　唐柠和姜晚使劲儿憋着笑，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没人回答，夏诚儒又走到后门的垃圾桶边去看，又闻了闻，臭味不一样。
　　他眉头凝得更紧了，这才反应过来。
　　“谁又再教室吃东西？自己坦白从宽，老实交代。”
　　孟子阳向来就是个胆小的，他颤巍巍地举起手来，欲哭无泪。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他好不容易壮着胆子吃了颗糖，竟然就被逮住了？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沈欢他们这才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甄帅坐在后面，翘着二郎腿道：“夏主任，他吃的那是榴莲糖。不是垃圾。”
　　这话一出，大家又都跟着笑了。
　　夏诚儒恨铁不成钢的批评道：“孟子阳，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你就算要吃东西，你好歹吃个味道小的，就你这脑子”
　　夏诚儒都懒得继续说下去了，他扔下一句：“下课后去把楼梯打扫干净。”就走了。
　　大家幸灾乐祸的拿孟子阳开玩笑，数学老师招呼大家保持安静。
　　陆淮舟因为刚才的动静也醒了，他下意识的去看姜晚。
　　只见她还捂着鼻子，正唰唰唰的做着题。
　　一脸极嫌弃的样子。
　　他不禁莞尔，小企鹅做卷子怎么还做那么慢啊，下次得督促她做快点儿。
　　这时，旁边的许健康突然伸手过来，手里拿着几瓣柚子，压低了声音道：“舟哥，吃柚子。”
　　陆淮舟眉头一拧，问：“这东西哪来的？”
　　早上他也没见许健康拿柚子来。
　　这时，沈欢转过身来，往窗户外指了指：“这是咱们学校里的，就那片柚子林啊。”
　　七中校园里，挨着围墙的区域，有一小片柚子林。久而久之呢，那里就成为了一些早恋同学的秘密基地。大家称之为“小树林”。所谓小树林，就是适合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的地方。
　　每当柚子还未成熟的时候，总有学生去摘。
　　这在学校里是禁止的。
　　校长说了，要等柚子完全成熟，由学校里负责绿化的工作人员把它们都摘下来，然后分给老师们，如果有多余的，就分给学生。
　　陆淮舟没接许健康递来的柚子，他单手撑着脑袋，盯着姜晚的方向看了会儿。
　　见她好像做完了卷子，开始检查了。他才拿出那个老年机，光明正大地给她发短信。
　　“想不想去摘柚子？”
　　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姜晚赶紧拿出来，看了看。
　　看见他发来的消息后，又侧身去看他。
　　只见少年英俊帅气的脸上扬着淡笑，有些痞气，双眸也正盯着她。
　　姜晚知道学校的柚子林，不过摘柚子？好像不太好吧？万一被夏主任逮到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像孟子阳一样去打扫整栋楼的楼梯。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陆淮舟又发来了消息。
　　“有我在，不用怕。”
　　姜晚抿唇想了想，陆淮舟的确是很能忽悠的人，所以她回了个“好”。
　　坐在最后一排的裴言握着笔，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最终落在姜晚身上。
　　他眸光暗了暗，垂下眼帘。盯着握笔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点墨，脏了。
　　裴言拿出纸巾使劲儿擦了擦，很快，白皙的手指就生生被擦红了。


第75章 心大
　　下课铃响，交了数学卷子，姜晚和唐柠一块儿去吃了晚饭后，就被陆淮舟带着去了柚子林。
　　姜晚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她在学校一直都循规蹈矩，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现在要光明正大的去犯错，还有点紧张。
　　站在一棵柚子树下，姜晚为难地看着陆淮舟：“可是我们不知道哪个柚子熟了呀？要怎么选？”
　　虽然，一眼望去挺多的，但每一个好像长得都差不多，不能分辨哪个甜，哪个酸。
　　陆淮舟听见她这样说，嘴角上扬，掀起个好看的幅度，眼里噙着散漫的笑：“小企鹅，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还天真的以为他带她过来只是单纯的为了摘柚子？
　　呵。
　　姜晚有些懵，迷茫的眨了眨眼。说着说着怎么夸起人来了？
　　见她这副单纯的模样，陆淮舟眼底的笑更甚，他往前走了两步，俯下身，正欲说话，就见身前的姑娘突然往后退了几步。
　　并警惕的看着他。
　　“你别挨我这么近，摘柚子！”她又不傻，这可是学校，要是他再胡来，像在教室里那样被人看见了会很麻烦的。
　　陆淮舟这人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她怕啊。
　　看着她凶巴巴地仰着头，鼓着腮帮子，还一脸防备，看他那眼神就像看流氓似的。
　　陆淮舟瞬间有些挫败。
　　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小算盘太过龌龊。
　　算了。
　　他转过身去，由于个子高，伸手，轻而易举的就能碰到树上的柚子。
　　少年声音低沉悦耳，侧眸问她：“想要哪个？”
　　“你指，我摘。”
　　姜晚也没跟他客气，她有些嘴馋，也想尝尝味道，而且，没想到在学校干这种事情还挺刺激的。
　　她站在陆淮舟身旁，仰着脖子，指着树上较大的那个柚子，声音软软的，用的还是命令的语气：“就这个。”
　　陆淮舟挑眉，轻笑了声，懒懒道：“你个子不大，心倒是挺大的。”
　　姜晚得意地双手环胸，偏着脑袋，还有些自豪：“那当然，我的心要是不大，能装下你吗？”
　　她一时口快，这话没经过大脑反应，就脱口而出。
　　说出来后，她自己都愣了几秒。
　　怔怔地看着陆淮舟，不知所措。
　　陆淮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表情略有些呆滞，虽然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那双桃花眼却是紧紧盯着她，眸光越发深沉。
　　一眼望去，令人沉迷。
　　就在这时，一道严肃的声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你俩在这干什么呢？”夏诚儒微眯着眼睛，双手背在身后，快步走了过来。
　　他刚才可看见了，陆淮舟是准备摘树上的柚子来着，虽然没下手，但这种思想和行为就不对。
　　姜晚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又和陆淮舟拉开距离。她暗搓搓的往旁边挪了两步，双手垂在身前，手指交叉着，有点紧张。
　　陆淮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虽然心里头不舒服，想收拾她，但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夏主任。
　　“聊天。”他淡淡吐出俩字儿，神情慵懒，眸色冰冷。就站在夏诚儒身前，不自觉间，把姜晚挡在了身后。
　　夏诚儒冷哼一声：“聊天？你俩在什么地方聊天不可以，非得跑这儿来！”
　　“陆淮舟我跟你说，你俩最好在我面前收敛着点儿，踏踏实实把心放在学习上，别东想西想。”
　　也没逮着人学生犯错，夏诚儒也不好说什么。但他作为年级主任，该教育还是得教育。
　　这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不能让他们把路走歪了。
　　陆淮舟点了下头，应付得很自然，语气淡漠：“我没东想西想。”就想了一个。
　　这时，站在陆淮舟身后的姜晚突然探出脑袋，甜甜的笑着道：“夏主任，我们周五那演讲稿还没写好呢，就先回教室了啊。”
　　夏诚儒一听，立马说到：“快去快去，认真准备一下啊。”
　　周五的演讲才是正事啊，不能耽搁。
　　“行。”姜晚乖巧地应到，又给陆淮舟使了个眼色，两人这才往教室走去。
　　姜晚走得很快，生怕夏主任再把她叫回去，但陆淮舟却跟她相反，他像个大爷似的慢悠悠走在后面，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
　　“哎呀，你走快点。”姜晚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催他。
　　陆淮舟有些无奈，拖着懒懒的语调道：“你这么怕他干什么？”小企鹅胆子也太小了。
　　“你不懂。”姜晚凶巴巴地回他。
　　她不是心虚嘛，那种早恋害怕被老师抓到的心虚感。人一旦心虚起来，胆子自然会变小。
　　夏诚儒站在原地，仰头看了眼树上的柚子。
　　嗯，估摸着也该熟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又看了眼两人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几分钟前，有同学跟他提了一句，说陆淮舟和姜晚要来摘柚子。
　　幸好他来得及时，这颗最大的柚子才没被陆淮舟那浑小子给摘了去。
　　裴言站在窗户边，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能看见柚子林的方向。只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楼下，两人的身影不断朝教学楼靠近，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洋洋地走在后面，看起来没什么事。
　　不知陆淮舟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而抬眸，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裴言轻笑了下，不以为意。
　　不愧是七中的陆淮舟啊，连夏诚儒都要给他面子，这要换成别人
　　回到教室后，姜晚忙着做卷子，周围几个女生在谈论娱乐圈八卦，她也没兴趣参与。
　　陆淮舟去洗了手，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宋景砚。
　　宋景砚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身姿挺拔，眉眼温和。就站在一班教室门口。
　　看见陆淮舟过来，宋景砚脸上扬起礼貌温和的笑：“麻烦你，帮我叫一下”
　　“她不在。”陆淮舟冷冷的打断他的话，神色平淡，眸中却布满阴霾。
　　宋景砚脾气好，性子温和，也有些了解眼前这人，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着笑意，声音温润：“麻烦你，帮我叫一下裴言。”
　　陆淮舟抬眸，眼睛微眯了下，声音低沉：“你们认识？”
　　宋景砚点了点头：“嗯，他是我表弟。”


第76章 魔幻
　　裴言是宋景砚的表弟，之前一直在北京读书，但因为今年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所以就跟着父母来了这边。
　　两兄弟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裴言比宋景砚的个子要稍矮一些，偏瘦，皮肤又是那种几近病态般的白，所以看上去很柔弱，但他长相太过漂亮精致，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宋景砚背对着教室，看着不远处的天空，眉眼温和，但语气却有些不悦：“如果不是舅舅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来了七中。”
　　裴言面对的方向与他相反，他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头很多同学闷着头在学习，还有两个男生在追逐打闹。
　　他弯了下唇，声音很低：“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里了，七中比我之前那个学校好很多。”
　　“在这个城市生活，感觉还不错。”
　　宋景砚转过身来，侧眸看了眼他脸上的神情，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不过，阿言。你的身体状况”
　　“哥，我很好。”裴言打断宋景砚的话，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宋景砚了解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伸出手拍了拍裴言的肩膀，声音温柔：“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裴言应了一声，又轻笑了下：“哥，我觉得姜晚挺好的。”
　　“是她吧，那位英雄的女儿。”
　　宋景砚有些讶异，他竟然这样评价姜晚。毕竟在裴言眼中，从来都只有两种人。家人和他不感兴趣的人。
　　不过姜姜那姑娘，也的确讨喜。
　　宋景砚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他：“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裴言没说话，算默认了。
　　教室里的陆淮舟对两人的谈话倒不感兴趣。
　　只是，这个裴言的出现，让他突然有了危机感。
　　从小到大，他做事向来都是胸有成竹的，但是，一旦涉及到姜晚，很多事情他就没把握了。
　　这会儿还没上晚自习，钱双双刚从唐柠那儿拿了本爱格，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突然感觉身旁有一道人影立着，无声无息的。
　　她缓缓抬头一看，就见陆淮舟站在她课桌旁，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光颇冷。
　　钱双双莫名打了个寒颤，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陆、陆大佬，你有什么事吗？”
　　爱格太虐了，刚被虐得心肝疼，本来都要哭的，看见陆淮舟后，钱双双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视线落在她面前的书上，语气平淡：“这是言情？”
　　钱双双愣了一下，又赶紧点头。
　　“是的是的，你、你要看吗？”说着，她便将手里的书拿起来，晃了晃。
　　本来吧，她只是礼貌性的问问，也知道陆大佬肯定不会看这玩意儿。谁知道，陆淮舟突然应了一声：“嗯。”
　　然后，一点儿也不客气，就把书给拿走了。
　　钱双双一脸懵逼：“”
　　不是，陆淮舟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说，被人魂穿了？
　　这可真是2015年魔幻大事件啊。
　　陆大佬竟然要看爱格？
　　拿到书的陆淮舟，阔步走到课桌前坐下，又拿着纸巾，擦了擦封面和看起来有些旧的地方，然后再翻开第一页
　　沈欢从打了球回来，不经意一瞥，就见陆淮舟在。
　　他不知道陆淮舟在看言情，所以好奇的问到：“舟哥，你看什么呢？”
　　陆淮舟没回答，直接抬了一下封面，给他看了一眼，然后又翻回来继续看。
　　沈欢喃喃的念道：“爱格？”这个的名字取得倒是挺艺的。
　　不像女生们看的那些什么先生、老公、校草
　　嗯，还是舟哥品位高。
　　沈欢默默地在心里吹彩虹屁。
　　许健康听见沈欢的话，猛然抬起头来，朝陆淮舟看了看：“舟哥，你看言情啊？”
　　许健康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偶尔也看，他知道，像爱格这类期刊短篇，在小女生中还是很受欢迎的。
　　陆淮舟不悦的拧眉，“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看言情怎么了？
　　大惊小怪。
　　与此同时，沈欢同学也惊呆了。
　　什么鬼？舟哥开始了？沈欢拍了下自己的脸，凑上前道：“舟哥，是不是姜姜让你看的？”
　　“她是不是给你气受了？”沈欢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说“就是浪费时间”的陆某人，正在被啪啪打脸。
　　这一点儿也不像舟哥的风格！
　　太诡异了。
　　由于沈欢的声音有些大，正在刷题的姜晚听见了，不明所以的过来问：“什么我给他气受了？”
　　陆淮舟见姜晚过来，有些局促的想要把书收起来，还未行动，桌上的书就被姜晚拿了去。
　　“噗哈哈哈”姜晚没忍住，笑了。
　　“哈哈哈哈，你还喜欢看虐呢？哈哈哈”
　　面对她如此不给面子的嘲笑，陆淮舟眼底划过一抹懊恼，嘁，没良心的小东西，他看这些还不是为了
　　算了。说出去怪丢人的。
　　陆淮舟是第一次觉得这样囧。
　　他好看的薄唇紧抿着，眸色凌厉，直勾勾的盯着她，忽而站起身，把书抢了回来。
　　“随便看看。”他不紧不慢的说到。
　　姜晚当然是相信他的，毕竟以陆淮舟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喜欢看这些东西。
　　她点了点头，问：“所以你随便看完了吗？我想看。”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睁得大大的，满怀期待，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陆淮舟板着脸“嗯”了声，虽然他没看完。
　　姜晚说了声谢谢，正准备走，却又被陆淮舟叫住。
　　只见少年懒散的坐在位置上，打了个呵欠，桃花眼里闪着朦胧的光，声音低沉：“你还是少看点吧。”
　　“这里面有些故事，逻辑很感人。也不切实际。”
　　姜晚不乐意了。
　　陆淮舟这是变着法儿说她脑子不好使吧？是拐着弯儿说言情不好吧？
　　作为一名资深爱好人士，姜晚同学挺着胸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客气的怼：“众所周知，就是虚拟的东西。就跟你游戏里的人物一样。”
　　“你既然都选择了，也就接受了这个虚拟的设定。你怎么还要求人家必须符合你的逻辑，切合实际呢？”
　　“你要求这么高，看纪录片去啊。”
　　听见姜晚噼里啪啦说这一通，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卧槽。
　　姜姜又开始怼舟哥了。


第77章 我得哄哄他
　　沈欢和许健康自动退到一旁的安全区域，心照不宣的噤了声。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舟哥和姜姜吵架斗嘴了，别说，还挺想念的。
　　被怼的陆淮舟眉头轻皱，他没想到，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小企鹅就跟他较真了。
　　为了本，至于？
　　难道他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比不上一本？
　　这么一想，陆淮舟心里顿时烦躁起来，好看的眼眸微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染着凉意。
　　他薄唇轻启，声音暗哑地开口：“你忘了你在柚子林跟我说的话了？”
　　姜晚：“”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脑子里，不禁又响起自己的说的那句没经大脑的话：我的心要是不大，能装得下你吗？
　　她又不争气的红了脸，原本还气势汹汹义正严辞的，此刻竟然羞赧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淮舟这人，真是讨厌。
　　“我懒得跟你说。”姜晚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他的对手，转身往座位走，将手里的书捏得紧紧的。
　　陆淮舟靠在椅背上，挑了下眉，看上去有些痞气，盯着她那红扑扑的侧颜，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其他人的情绪可就复杂了。
　　“姜姜在柚子林和舟哥说了什么？他们到底怎么了？”许健康很好奇地问。
　　沈欢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侧过身子，压低声音：“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能一脸懵逼嘛。”
　　他其实觉得挺遗憾的，这俩人竟然没吵起来。这不科学啊。
　　难道姜姜说了什么很让人难为情的话？
　　那肯定就是表白了呀，毕竟像姜姜这样的女生又不可能讲黄段子。
　　啧啧，看来，他俩进展挺快的。
　　九班的张敏溪之前向陆淮舟表过白，但被陆淮舟拒绝的话打击到了。
　　“不喜欢成绩差的和不穿校服的。”
　　这话，与其说是打击，倒不如说是伤自尊。
　　虽说如此，但她今天，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一件，让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
　　她心里很忐忑，纠结着要不要去一班道歉，在踌躇之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班所在的楼层了。
　　裴言站在教室外面，手里拿着张纸巾，正在擦手。他擦得很仔细，垂着眼帘，似乎还不打算进去。
　　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洋洋的路过他，朝着教室门口走，忽而，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眉眼冷峻：“是你告诉夏主任的？”
　　裴言擦手的动作一顿，眸光微闪，他还以为陆淮舟不会问了呢。
　　“你觉得是我？”他抬起头来，白皙的脸看上没有瑕疵，连眼睛也是如此。
　　陆淮舟眉头动了下，漫不经心的反问：“不然呢？”
　　他不清楚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知道裴言这个人很难缠，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他只是会装柔弱而已。
　　这也是聪明人的一个表现。
　　裴言轻笑了下，没回答，垂下眼帘，继续擦手。
　　姜晚从厕所出来，远远就看见裴言和陆淮舟好像在聊什么，她心里好奇，陆淮舟不是看不惯人家裴言吗，怎么还聊起来了。
　　她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姜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小姑娘杏眼睁得大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那模样好像在说：带我一个呗。
　　方才还在选择沉默的裴言，突然开了口，虽然表情平淡，但声音有些弱，就显得有些可怜：“陆淮舟同学说，是我告诉夏主任你们要去摘柚子的。”
　　说话间，他并未看姜晚，只目视着前方，眼神迷离，没有焦距。
　　陆淮舟听见这话，眉头一拧，忽而又轻嗤了声，只觉得这人太过心机。但他慵懒地靠在旁边的墙上，并不打算开口。
　　姜晚闻言，瞪了陆淮舟一眼，裴言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打小报告呢？应该有误会吧。
　　虽然心里有些埋怨陆淮舟，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替陆淮舟说话：“你别误会，他可能就是随口一说。他这人脑容量大，就容易想多。”
　　“你别跟他”
　　“你觉得是我吗？”裴言声音很轻，打断了姜晚的话。他那双狭长的大眼紧盯着她，那里就像是一汪澄澈纯净的清泉，但，让人感觉不到生机。
　　姜晚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微低着头，一时之间竟然犹豫了，应该不是裴言吧，她想。
　　但陆淮舟又说是他。
　　如果她说不是裴言的话，陆淮舟肯定要生气，他这人太小气了。跟小孩子似的。
　　“说话。”陆淮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冷不丁打断姜晚的思绪。他板着脸，眼眸深邃，一望无底。
　　姜晚被他吓得颤了下，瘪瘪嘴，凶什么凶啊，真的是。
　　她仰头看着裴言，扯出一抹明亮的笑：“我觉得不是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她明媚的笑着，水灵的杏眼没有半点杂质，露出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很甜。
　　裴言身体微怔，手里的纸巾被他捏得很紧，连指尖都泛着白。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间轻敲了一下，就像小石子儿落入水中，咚的声响，动听极了，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不断向外扩大。
　　他笑了。
　　那双眼睛在这一瞬间染上了色彩。
　　姜晚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少年的喜悦，他的笑容太好看，就像白雪皑皑时，每一片雪花都是可爱的。
　　但，姜晚现在没心情再跟他交谈下去了。因为，陆淮舟冷着脸没说话，转身进了教室。
　　“对不起啊，我得哄哄他。”姜晚对着裴言点了点头，转身追了进去。
　　裴言将手里的纸巾扔了，又重新拿了张新的出来。
　　这时，张敏溪走了过来，刚才那一幕，她都看见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她问。
　　其实，是她告诉夏主任的。那会儿，恰巧遇见了裴言。
　　她看见姜晚和陆淮舟关系亲密的去柚子林，她当时就是嫉妒了，遇见夏主任的时候就随口一提。
　　说姜晚和陆淮舟好像要去摘柚子。
　　她现在反应过来，这样是不对的。因为，这样的她，是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裴言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波，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对我而言，无所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其他的，没关系。
　　少年提步往教室走去，眉眼间敛着温柔的笑，头顶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白得透明，却有了活力。
　　曾经的他，也像是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像溺入河流，苦苦挣扎，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根能救赎他的浮木。
　　幸运的是，他发现，有人能渡他过河。
　　神赐予了他们一个很神圣的名字。
　　摆渡人。


第78章 追妻火葬场
　　姜晚知道陆淮舟在生气。
　　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走到了座位边，她屁颠屁颠儿地跑过去，脸上扬着讨好的笑。
　　沈欢正准备坐下，却被姜晚赶走了：“你今天晚自习坐我那儿。”
　　沈欢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见陆淮舟那张冷冰冰的俊脸时，大约明白了什么，而后对着姜晚重重点头，并送了她两个字：“保重。”
　　舟哥生起气来的样子太过可怕，他还是先闪为妙。
　　姜晚拿了笔和卷子，放在沈欢桌上，然后又反坐着，面对陆淮舟。
　　“呵呵，那个、还生气呢？”她声音软软的，尽量又保持着微笑，那双漂亮的眼里含着水光，像是在向主人祈求的小哈巴狗。
　　陆淮舟懒懒抬眸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只见他拿出了卷子，铺在桌上，淡淡的吐了句：“别打扰我学习。”
　　姜晚：“”学习？你学习个鬼！
　　装模作样，就是故意不理她呗。
　　姜晚瘪了瘪嘴，继续讨好的笑，很没骨气的，弱弱的喊了声：“舟哥。”
　　陆淮舟拿着笔的手一顿，眸光沉了沉，心像是被小猫挠了下，痒痒的。
　　但他依旧保持着高冷的模样，写着卷子，没抬头。
　　姜晚还想再说什么，但上课铃响了。今天的晚自习是语，语老师一进来，就让大家做卷子。
　　本来，语晚自习也就这点事儿。
　　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翻卷子和写字的声音。
　　老师坐在讲台上看读者，时不时换个姿势，再抬头看看下面的学生们。
　　姜晚很快就把前面的选择题做完了，她没忍住，又偷偷去看陆淮舟。陆淮舟做题速度很快，已经在写古诗词填空了。
　　她瞄了一眼，哟呵，八句已经写好了六句，有进步啊。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陆淮舟掀开眼帘，眼底闪过戏谑的笑，声音低哑：“想抄我的？”
　　姜晚：“？？？”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语比他好吧？
　　她还未说话，陆淮舟又将卷子扯了下，放在桌上的左手挡着卷子，像是故意防着她。就不给她看。
　　姜晚气得咬牙，这人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竟然这么防着她，还攻击她人品！过分。
　　“大兄弟，你生气归生气，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啊？”
　　陆淮舟好看的眉头动了动，嘴角微弯了下，没说话。继续写卷子。
　　这时，讲台上的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了姜晚，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出声问：“姜晚，你干什么呢？”
　　突然被cue的姜某人浑身一僵，迷茫的眨了下眼，干笑着道：“我那个、昨天晚上睡落枕了，我正活动脖子呢。”
　　说着，她还配合着转了转脖子，当她转头看向后面的时候，见陆淮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笔，正好暇以整的看着她，她转过来的时候，他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老师没说什么。
　　当老师的，多少也有些洞察力，正值青春的小姑娘，有些小心思再正常不过。不过，对于姜晚，她是很放心的。
　　姜晚捏着笔杆子，回头瞪了陆淮舟一眼：“没良心。”
　　她低声骂到。
　　陆淮舟：“”最没良心的人是她自己，偏要反过来说别人。孩子气。
　　他沉默不语，清冷如常，没搭理她。
　　姜晚终于知道，哄人也太难了。以前陆淮舟哄她的时候，她觉得看着他低声下气的样子，自己非常有成就感。
　　但是现在反过来，只觉得心累。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转过身来，撅嘴问：“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啊？”
　　“那种情况下，我也不能说是裴言告状之类的话，毕竟咱们无凭无据，人家裴言和咱们也没深仇大恨。”
　　“一没证据二没作案动机，咱们就无端揣测别人，这和咱们遵循的社会主义价值观严重不符。”
　　她噼里啪啦说一通，还扯到社会主义价值观上去了，陆淮舟却依旧没说话，少年垂着眼帘，嘴角弯了弯。
　　还真会给自己辩解。偏偏还说得有理有据。
　　这下不懂事的人反而是他了。
　　嗯，这样看起来，小企鹅这个年级第二，不是浪得虚名。
　　姜晚见他依旧一副高冷的样子，剩下的那点耐心终究是消磨殆尽了，砰的一下，她重重的拍了下他的桌子。
　　陆淮舟没惊着，倒是旁边的许健康被吓了一大跳。
　　他捂着胸口的位置，战战兢兢地起身，惊魂未定道：“你们聊，我去上厕所。”
　　他有自知之明，身子骨弱，经不起吓。看这两人的架势，俨然又是修罗场。有点恐怖！
　　姜晚瞥了眼跑出去的许健康，板着脸，学着陆淮舟之前那冷冰冰的语气道：“说话。”
　　陆淮舟这才慢悠悠的抬眸看她，少年眸光深沉，神色清冷，薄唇轻启：“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姜晚终于有点能体会之前给陆淮舟表白的女生们的心情了。
　　这样的陆淮舟，气质清冷，眼神凉薄，波澜不惊。如果再用这慵懒的语调说些绝情的话，估计她这颗少女心也会被伤得一塌糊涂。
　　姜晚抿了下唇，嘟囔道：“我都哄你好半天了。”
　　她语气有些委屈，还不敢看他。
　　陆淮舟闻言，最终还是被她气笑了。哄他半天？不过就和他说了几句软话，这也叫哄？
　　她倒是挺会偷懒。
　　姜晚看见他笑，忽而就在他那白皙的手背上拧了一下。白皙的皮肤，很快就泛了红。
　　拧完之后，她立马就后悔了。
　　“我、我我我”她真想捶死自己，本来还没哄好呢，又拧一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开火葬场吗？
　　追妻火葬场。
　　陆淮舟看了眼自己的手，眉尾上扬，慵懒随意的靠在椅背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含着戏谑的光。
　　“小企鹅，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姜晚眨了眨眼，缓缓点头。
　　虽然众所周知，陆淮舟脾气不好，但这个时候，吹彩虹屁就对了。
　　他又问：“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真的跟你生气？”
　　这姜晚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少年忽而朝她靠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呼吸灼热：“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收拾你？”


第79章 我想见你了
　　收拾？
　　陆淮舟看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炙热，她吓得咽了咽口水。沈欢和许健康他们怕陆淮舟是有原因的，听说陆淮舟以前揍人的时候可狠了。
　　就算身上挂彩了，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冷血硬汉。
　　如果他要收拾自己，那她这小身板嘤嘤嘤，突然想化身为嘤嘤怪，卖个萌就糊弄过去。
　　可是不行。
　　看陆淮舟这架势，估计是真想收拾她。
　　不过，姜晚转念一想，万一此收拾非彼收拾呢？
　　毕竟是看过些霸总的人，此刻，她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好在她及时刹车。
　　清醒一点，姜晚。人都还没哄好呢，你就想开车。别想歪了。
　　她深吸了口气，伸出手，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闭上眼睛道：“你收拾我吧，别、别太用力。”
　　“我怕疼。”
　　她是想让陆淮舟掐回来，毕竟这人吧，得敢作敢当，勇于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但是姜晚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其实在某些人心里，那是有歧义的。是那种会让人想多的歧义。
　　还有她那模样，明摆着是让他好好“欺负”她。
　　陆淮舟眸光沉了沉，盯着小姑娘水润的唇，性感的喉结轻滚了下，眸中的欲色不断加重，他嗓音低沉暗哑：“真让我收拾你？”
　　姜晚的睫毛轻颤，她总感觉陆淮舟的语气不太对，声音有些哑，透着危险。
　　她吓得缩了缩手。
　　细微的小动作并未逃过陆淮舟的眼睛，这么怕他？
　　呵。
　　他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姜晚催促的话响了起来：“你快点儿啊。”
　　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陆淮舟强压下心里的燥热感，缓缓伸手。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一定会亲得她走不出这门
　　可偏偏，时机不对。
　　须臾，他的手落在她手背上，完完全全将她那白皙的手罩住，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
　　姜晚怔了一下，明显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像是一簇烈焰，正灼烧着她的皮肤，不痛，但让她的心跳更快了。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指，想逃开这股灼热，手却被他牢牢的按住。
　　姜晚木讷的睁开眼睛，对上少年那双墨黑的眼眸，即使像无边夜色，这一刻，她也想沉溺其中。
　　好在，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对不起。”这句话，脱口而出。姜晚的声音弱弱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即使在上一刻钟她都觉得自己没错。
　　但她现在知道了，陆淮舟也有他的立场，他也好面子。在别人面前那样打他的脸，他当然会不高兴。
　　这一点，她没有顾及到。
　　是她的问题。
　　“还有呢？”陆淮舟嗓音微哑，按住她的手并未松开。
　　姜晚不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有些尴尬的挪开视线，抿了抿唇：“还有就是我不该掐你。”
　　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嘛。大家都是读书人，动粗确实不应该，有辱斯。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无声地叹了口气。有时候觉得小企鹅挺聪明的，以为她开窍了，偏偏某些时候，跟个小呆瓜似的。
　　“不是这个。”他冷冷的出声。
　　姜晚撅着嘴，眉头皱得紧紧的，问：“那是什么？”
　　陆淮舟一本正经，模样清冷严肃：“以后，还敢不敢胳膊肘往外拐了？”
　　姜晚：“”什么往外拐？
　　谁是外，谁又是里？
　　他可真会给自己安排位置。
　　算了算了，为了杜绝那什么追妻火葬场，还是依着他吧。
　　姜晚摇了摇头，一脸乖巧地说：“不敢。”
　　陆淮舟这才满意的勾了下唇，然后不疾不徐地收回手。
　　“乖。”他低声说到，眉眼间尽是笑意。
　　下了晚自习。
　　陆淮舟依旧是先把姜晚送了回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然后，他自己又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姜晚准备回房间。路过周凌意房门口的时候，见她的门虚掩着，在打电话。
　　“吴医生，我考虑了很久。”
　　“我觉得我们俩还是不太合适，就算了吧。”周凌意的语气有些沉重，但是说的话，很无情。
　　姜晚呆愣地站在原地，所以，妈妈是要拒绝那位吴医生？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吴医生又对周凌意说了什么，她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
　　“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以后，咱们也还是同事，其他的，就不谈了。我不想让姜姜多想”
　　此时的姜晚，明显能感觉到妈妈的伤心和难过。她不知道妈妈到底为什么要拒绝，是因为她这个拖油瓶吗？
　　她紧捏着书包带子，鼻子有些酸涩，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快步回了房间。
　　有时候姜晚挺讨厌自己的。
　　虽然别人都夸她漂亮可爱懂事，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没有爸爸这件事。
　　没有爸爸照顾妈妈。
　　如果因为自己，妈妈失去了她的幸福，那她是不是很糟糕？
　　尽管，陆淮舟告诉她，她很好。
　　但是今晚听到的，却再一次将她推到了崩溃边缘。
　　自责，内疚这些情绪一遍遍加注在她身上，难受极了。
　　这时，她手机响了。
　　陆淮舟给他发的消息：“到家了？”
　　每次，他都估摸着她上楼的时间，给她发消息询问。
　　姜晚红着眼眶，她现在的心情低落极了，真的没心思去想其他的，她将手机扔在一边，趴在床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或许也是因为她被保护得太好，所以这个时候，太过脆弱不堪。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响起来电铃声，久久不绝。姜晚这才拿起手机，电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陆淮舟低沉的声音：“怎么不回我消息？”
　　这消息他都是掐着点儿发的，以前发完，她很快就回了。今天很反常。
　　电话那头的姜晚沉默了几秒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声音，她心里突然就很委屈，很难受，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她声音里染着哭腔道：“陆淮舟，对不起。我想见你了。”
　　对不起，她好像总是这样脆弱，总是贪心地想要他的安慰和拥抱。
　　陆淮舟准备进家门的脚步一顿，眉头紧蹙，声音微哑：“出什么事了？”
　　姜晚没立即回答。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来不及多想，转身往外跑。


第80章 傻子
　　陆淮舟刚跑出大门，一辆黑色的车就驶了来，又缓缓停在他身侧。
　　车窗下降，朦胧的光下，露出陆曜城那张冷硬的俊脸：“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陆淮舟攥着拳头，眉头紧皱着道：“去外公那儿。”
　　车内的人沉默了几秒钟，眼神幽暗：“打算跑着去？”
　　陆淮舟没说话。
　　下一秒，车门打开，陆曜城从车上下来，对开车的司机道：“小李，送他去。”
　　说完后，他的视线又落在少年的身上，语气沉稳：“办完事早点回来，我想跟你聊聊你妈妈的病。”
　　陆淮舟猛然睁大双眸，看着他。随后，轻点了下头，上了车。
　　老式小区的路灯向来都是不亮堂的。
　　楼道年久失修，看上去脏兮兮的，感应灯也不是那么灵敏了，要发出较大的声响，它才会主动亮起来。
　　姜晚坐在秦老爷子家门口，目光呆滞，这一次她没哭，却紧咬着下唇。
　　陆淮舟赶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坐在那儿，单薄的身躯，脸色惨白他的心被揪了一下。
　　两人视线交汇，还未等他走近，她就开了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你搬回你自己家了。”是陈述的语气。
　　她的声音有些哑，语气却是很平淡，眼眶是红的，细嫩的指尖泛白。
　　陆淮舟怔了一下，提步往楼梯上走。每走一步，他心里就更忐忑一分。小企鹅讨厌被骗，上一次她说过的。
　　姜晚看着他走近，缓缓站起身。
　　“对不起，我”陆淮舟道歉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姑娘便朝着他扑了过来。
　　直直的，扑入他的怀里。
　　“陆米饭，你可真是个超级大傻蛋。”
　　什么自行车坏了，什么坐公交车都是骗人的。这个傻子，他家离这儿那么远，他为什么要瞒着他啊。
　　真蠢。
　　就想故意惹她心疼。
　　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这一瞬间，姜晚心里所有的情绪铺天盖地般的涌来，逼得她哭出声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陆淮舟脊背一僵，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
　　小姑娘在他怀里呜咽的哭着，还抡起拳头打他，一边打一边骂他是傻子。
　　夜色很静，夜风微凉，风卷着淡淡的桂花香，飘散开来。
　　夜灯下，少年笨拙的抬手，用指腹拭去少女眼角的泪，哑着声哄道：“别哭了。”
　　今天是周五，姜晚和陆淮舟要去给高一的学弟学妹们演讲。宋景砚也去。
　　高一的学生们早早就在礼堂坐下了，外面，年级领导拖着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在例行演讲。
　　陆淮舟去了洗手间，只留姜晚和宋景砚在后面等着。
　　姜晚手里拿着演讲稿，有些紧张，不放心的又看了眼，默默地再背上一遍。
　　宋景砚低声笑了：“我知道你一向都不怯场的，怎么今天这么紧张？”
　　姜晚语气有些无奈，收好演讲稿，往外头看了一眼：“台下坐的可都是祖国的小花骨朵儿，他们对未来充满着热情，我就害怕一紧张说错话，把大家给带偏了。”
　　“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宋景砚神色温柔，声音温润的安抚她道：“没关系，他们应该都很喜欢你，就算说错了，大家也能理解。”
　　姜晚转身，笑得眉眼弯弯，对宋景砚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小伙子会说话，有前途。”
　　忽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跟宋景砚唠嗑：“我听说裴言是你的表弟？”
　　宋景砚点头，提起裴言，他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眼神忧愁：“我不知道你们班的同学对他印象如何，但是姜姜，他有时候行为是古怪了些，如果有冒犯到你们的地方，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姜晚摇了摇头：“没有，大家都很喜欢他的。他长那么好看，跟瓷娃娃似的，性格也不错。”
　　“不过，你为什么会说他古怪？”
　　对上她那好奇的目光，宋景砚轻叹了口气，语气惆怅：“裴言从小对家里人的误解很大。”
　　姜晚就更不懂了，所以他们这些豪门大家族里边儿都是有故事的吗？
　　她抿了抿唇，手捏着刚才那演讲稿，缓缓道：“我只是觉得，裴言看起来和大家不太一样。他看起来，好像身体不好。而且，整个人身上没什么活力。”
　　宋景砚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姜晚能看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也真是个细心的姑娘。
　　他靠在旁边的桌上，声音温和：“你说得没错，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去年，北京那边的医生就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再不做心脏移植术，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裴言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所有人都选择了隐瞒。”
　　“他的父母，也从未选择过放弃。我舅舅每天拼了命的赚钱，让他接受最好的治疗，舅妈每天在外面奔波，只想尽快找到能够匹配的心脏。”
　　“但，这也让裴言感受到，他的父母好像并不关心他。”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没有人愿意去给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少年宣判死刑。”
　　“咱们这儿有一位很厉害的心外科医生，所以裴言转学过来，也只是这个原因。”
　　说到这儿，宋景砚有些哽咽了，原本清隽温润的少年，眼眶红了，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骨节泛白。
　　姜晚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姜姜，这件事”
　　“你放心，我会保密的。”姜晚打断了他的话，又抿嘴对着他笑了。这是她的保证。
　　宋景砚深呼了口气，又恢复如常，视线落在姜晚身后。
　　光线昏暗处，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懒的靠在墙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他来了有多久，又听见了多少。
　　姜晚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看向陆淮舟，低声对旁边的宋景砚道：“我跟你保证，他也会保密的。”
　　陆淮舟的性子她了解，他知道孰轻孰重。
　　宋景砚嘴角上扬，掀起温柔好看的幅度，他想伸手去揉这小姑娘的脑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陆淮舟正提步往这边走，还是那般桀骜清冷。
　　宋景砚看着他的身影，声音有些低，几不可闻道：“其实，我挺羡慕他的。”
　　真诚却又嫉妒的口吻，但没有人听见。


第81章 志同道合
　　星期天，姜晚和陆淮舟约好了去图书馆。
　　中午，姜晚又拉着陆淮舟去吃图书馆附近那家很有名的米线。她太馋了。
　　陆淮舟倒是无所谓，也都依着她。
　　这家米粉店的生意很好，店内坐满了人，外面还搭着棚子，姜晚和陆淮舟只好坐在外面。
　　两人点了餐，陆淮舟坐在旁边玩手机，时不时的打个呵欠。
　　姜晚对他这种懒散的状态是鄙夷的，她从书包里拿出英语作书，边翻便说到：“今天是沈欢的生日，他说晚上请咱们吃火锅。”
　　陆淮舟抬眸，疑惑的蹙了蹙眉：“什么时候说的？”
　　姜晚有些无语：“就昨天晚上啊，他在班级群里说的。说让咱们有空的都去。”
　　“你不是成天都拿着个手机嘛，怎么这么重要的消息都看不见？”
　　陆淮舟垂眸继续看手机，薄唇微启：“不感兴趣。”
　　姜晚：“”
　　“咱们下午去给他买礼物吧，虽然沈欢这样的富家子弟可能什么都不缺，但咱们不能没表示。”
　　姜晚继续唠叨，说完，她又推了下陆淮舟：“你听见没啊？”
　　陆淮舟这才将手机锁了屏，倒扣在桌上，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拖着懒懒的腔调：“你对我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了啊。”
　　自从那次露营回来，小企鹅就越发无法无天起来，随时随地都敢吼他。
　　姜晚打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噘嘴道：“那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陆淮舟：“”行，是他自找的。
　　姜晚也不想跟他说话，正准备看书，不经意间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是裴言。
　　少年身影单薄，孤身一人走进了这家店。
　　他似乎没看见她和陆淮舟。
　　陆淮舟见她盯着裴言的身影发呆，眸光瞬间冷了下去，出声道：“有这么好看？”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家，还夸人家是瓷娃娃，嘁。
　　姜晚这才收回视线，她眼珠子转了一下，仰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陆淮舟，让裴言跟我们坐一起吧，他一个人。”
　　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陆淮舟对上她那双明亮又讨好的眸子，强忍住要捏她的冲动，别扭的别过头：“我拒绝。”
　　姜晚锲而不舍，提出了个和平解决方案：“这样，咱们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听谁的。”
　　陆淮舟帅气的挑了下眉，语气慵懒：“行。”
　　姜晚是打了小算盘的，她要是输了其实也没关系，可以耍赖呀，又没说规则。
　　她将手藏在身后，嘴里念着剪刀石头布，念完后，出了个剪刀。
　　陆淮舟神情懒散，似乎是故意的，比她慢了一秒钟，缓缓地伸出手，手掌张开，手指修长好看。
　　他出了布。
　　姜晚怔了怔，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闪着讶异的光。所以，他故意慢半拍，就是为了输给她？
　　明明刚才嘴上还在拒绝，身体却是诚实的。
　　男人啊。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叫他过来吗？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跟”
　　陆淮舟的话未说完，就见姜晚站起了身，喜笑颜开地冲着不远处的裴言招手，脆生生的喊：“裴言，这儿！”
　　刚点完单的裴言听见姜晚的声音，蓦然转身，见她正在和自己招手，他眼前一亮，绚烂夺目。
　　三人坐在一起，虽然姜晚不觉得尴尬，但她发现，陆淮舟和裴言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老板依次把煮好的米线端了上来。
　　姜晚喜欢吃辣，所以放了很多辣椒，看上去红彤彤的。她拿起筷子，嘟囔道：“哎呀，我忘了跟老板说不加香菜的。”
　　说话间，她又把香菜往外挑，放进陆淮舟的碗里。
　　裴言看着她的举动，眸光闪了闪。这个动作她做得极自然，两人似乎早就心照不宣了，陆淮舟见她这样，也没说什么，嘴角甚至还噙着宠溺的笑。
　　这样的相处方式，他是羡慕的。
　　他垂下眼帘，白皙的手紧捏着筷子，神色黯然。
　　姜晚许是察觉到了他情绪不佳，又开口打破沉默道：“裴言，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裴言抬头，往不远处的居民区看了眼，声音依旧有些弱：“我家住在这边。”
　　姜晚点了点头，她又问：“今天晚上沈欢过生日请咱们吃火锅，你去吗？你如果要去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
　　“不过一会儿我们得去图书馆。”
　　陆淮舟喝汤的动作一顿，有些幽怨地看了眼身旁的小企鹅。
　　真会给他找事。
　　自己给自己找电灯泡。
　　裴言淡淡的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风一拂，就散了。
　　“陆同学应该不太想让我去。”他直言说出心中所想，说话的语气波澜不惊。
　　陆淮舟眉头拧了拧，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吧，但这样说出来就很恼人。
　　姜晚打着哈哈，充当和事佬：“不会，他不会这么小心眼儿的。刚才就是他让我叫你过来的。”
　　听见姜晚这样说，裴言的眼底划过一丝讶异的光，手指微顿了下，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米粉。
　　须臾，他才缓缓开口：“好啊，我跟你们一起。”
　　陆淮舟微眯着眼，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姜晚干笑了两声，又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说得不对吗陆同学？”
　　“唉，现在像你这样通情达理又长得帅的人真不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波彩虹屁的功劳，陆淮舟这次没凶她，也没捏她脸，低着头若无其事的吃米粉。
　　姜晚抿嘴笑了。
　　图书馆。
　　陆淮舟和裴言根本没带书过来，只有姜晚带了英语书和几张卷子。
　　她找了个位置开始写卷子，陆淮舟和裴言去找书看。
　　安静的图书馆内，偶尔能听见翻书的声音。两个长相俊美的少年不约而同的走进了同一个书区，正浏览着同一排书架
　　陆淮舟微侧眸，就见裴言拿起了书架上的那本数据库系统概念。
　　裴言见陆淮舟盯着自己，他扬了下手里的书，声音很低：“你要看吗？”
　　陆淮舟没否认，他也拿了一本，语气清冷的问：“你喜欢计算机？”
　　裴言点头，眼睛里依旧没什么光彩，但情绪似乎高涨了些：“互联网在今年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无论是社交网络还是电子商务，在未来十年都会不断普及。”
　　“属于中国人的大数据时代，已经来了。”
　　“如果想做出点成绩，互联网是个很好的选择。”
　　陆淮舟听见他说这些，眉头动了动，他随意地翻了下手上的书，眼底划过一丝散漫的笑。
　　却也难得发出赞同：“嗯，说得不错。”
　　在这方面，他与他倒是志同道合。


第82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姜晚正在刷题，就见两人回来了。一人手里拿着本书。
　　陆淮舟坐在她对面，裴言坐在陆淮舟旁边，两人很专心的看起书来，谁也没说话。
　　姜晚好奇，身子往前凑了凑，惊奇地发现，这俩人竟然看的是一样的书。和互联网有关的。
　　陆淮舟对这一块感兴趣姜晚是知道，但她没想到裴言竟然也感兴趣。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又暗搓搓的抿嘴笑了，同学情不能让他们和谐共处，知识是可以的。
　　果然，知识的力量是伟大的。
　　沈欢选了家火锅店，就在市区，离图书馆也不远。姜晚他们来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到了。
　　许健康见裴言来，急忙拉着他坐在另一桌，只因那桌的火锅是清汤。
　　“裴言，咱们是惺惺相惜啊，你肯定也不能吃辣椒吧？我昨天还见你吃药来着。”许健康边倒水边说。
　　这位新同学的到来，似乎让许健康找到了个同病相怜的伴儿。不过裴言看上去身子骨比他还差，面色苍白，也不爱说话。
　　但莫名呢，就让许健康有一种亲切感。
　　裴言是不太习惯这种环境的，身旁的同学都太过热情，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聊着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沈欢作为过生的主角儿，为尽地主之谊，来给大家敬酒。
　　姜晚不喝酒，沈欢偏要给她倒，为了不扫兴，她就抿了一小口。
　　陆淮舟坐在她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着酒杯，嘴角掀起个好看的幅度：“你还能喝酒？”
　　姜晚的脸蛋儿有些红，嘴唇湿漉漉的，泛着诱人的光泽。她装出一副喝醉了样儿，撑着脑袋：“实不相瞒，我感觉现在头有点晕。”
　　陆淮舟轻笑，这傻企鹅，才抿了口而已，还装。
　　另一边，沈欢收到了楚清窈的礼物，但楚清窈来送了礼物后就走了，连饭都没吃。
　　沈欢郁闷极了。
　　许健康安慰他道：“哥们儿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儿。听我的，把她忘了吧。”
　　沈欢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她都给我送礼物了，说明心里有我。”
　　“来来来喝酒。”说着，沈欢就给许健康和裴言倒了酒。
　　这俩都是病秧子，许健康还能偷偷喝一点儿，但是裴言不行。
　　裴言本来是准备喝的，却被许健康给拦住了：“小裴啊，你不能喝，我昨天看你吃那什么药呢，不能沾酒的。”
　　俗话说久病成医，这话也不假，久而久之，许健康也成了个小医生，略懂了些皮毛。
　　裴言垂着眼帘，轻点了下头。
　　沈欢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裴同学，虽然你就来我们班待几个月，但既然到了我们一班，那就是我们一班的人。”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吆喝一声，哥儿几个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在沈欢眼里，裴言看着就像个身娇体弱的小兄弟，比许健康那丫还脆弱。他向来是最仗义的，裴言来给他过生，那他就认这个兄弟。没毛病。
　　许健康打了下沈欢的手，有些嫌弃道：“人裴言长这么好看，没人欺负他。”
　　“要我说啊裴言，你以后有个伤风感冒啥的，你跟我说，我那儿感冒灵藿香正气液阿司匹林头孢什么的都有，当然我还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别跟我一样，都成药罐子了。”
　　许健康傻笑着，挠了挠头发，单纯极了。
　　裴言抬眸，看着旁边的两人，沈欢显然已经醉了，脸和耳朵都有些红，一直逮着啤酒喝，还不停的和他唠叨。
　　许健康捞起锅里的丸子，放进他碗里，火锅冒着热气，升起一缕缕的白烟，包厢里很吵，但裴言知道，这叫烟火气。
　　又或者说是，友情。
　　他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轻颤，挡住眼底的情绪。
　　他又看了眼姜晚的方向，恰好，姜晚端着杯子，对着他举了举，那姑娘笑得很甜。
　　旁边的陆淮舟在给她烫毛肚，姜晚扯开了嗓门儿问裴言：“你要吃吗？”
　　裴言摇了摇头。
　　嘴角扬起笑容。
　　尚谦默默吃着东西，他心里是一如既往的惦记着学习的，但吃火锅也没法儿吃太快。
　　两桌子人，就他和姜晚最诚实，是真的来恰饭的。
　　唐柠自然是跟着他一块儿，时不时帮他捞点儿肉起来。
　　尚谦这人是会感恩的，唐柠对他的好他能真切的感受到，所以也用漏勺给她捞了吃的放进碗里。
　　“班长你也吃，补补。”说完，又继续埋头吃东西。
　　唐柠看着碗里的东西，欲哭无泪。补补？吃猪脑能补什么？
　　尚谦是在骂她吗？
　　真是个蠢蛋。
　　她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大直男了，人生滑铁卢啊。
　　尚谦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对裴言说到：“裴同学，欢欢和阿康刚才说的那些都不靠谱，咱们都高三了，还是得把心放在学习上。”
　　“你如果在学习上遇见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问我的。”
　　“问姜姜也可以。”尚谦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那双黝黑的眼珠子明亮极了。
　　裴言点点头，声音还是很低：“谢谢。”
　　姜晚特别喜欢吃火锅，碗里还放了很多辣椒，新鲜的肥牛放进锅里煮一下，打着卷儿，又捞起来。蘸上碗里的料，又香又辣。
　　陆淮舟没想到她个子小小的，竟然这么能吃。
　　其他人几乎都放下筷子了，就她还在坚守阵地。
　　还边吃边嘟囔道：“要我说，吃火锅就要吃红汤，吃清汤是没有灵魂的。葱蒜辣椒，一样都不能少。”
　　“得慢慢吃，这是对火锅的基本尊重。”
　　陆淮舟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眸中含笑，看着她：“嗯，你说得对。”
　　看着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嘴唇被辣得通红，眼睛看见锅里的肉时都在发光，陆淮舟不禁想，她为什么能吃这么香？
　　莫名让他也有了食欲。
　　姜晚听见他的话，转过头来，凶巴巴道：“瞧你这敷衍的语气，你就是觉得我吃得多。”
　　虽然她这个仙女的吃相是不太好，但，陆淮舟是绝对不能嫌弃她的。
　　少年嘴角上扬，由于喝了酒的缘故，眼尾有些红，嗓音微哑：“你吃再多我也能养你。”
　　未来。


第83章 男神包袱
　　酒足饭饱，唐柠和尚谦拿着蛋糕过来。
　　沈欢早喝醉了，但好在还保留了那么一丢丢的理智。
　　点上蜡烛，有同学吆喝着关了灯，也不知是谁起了个调，大家开始唱生日歌
　　沈欢醉醺醺的闭上眼睛，还砸吧了下嘴，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希望，所有人，万事胜意。”
　　许健康听见他把愿望念出来，拍了下他的脑袋：“你个傻子，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大家都笑了。
　　姜晚在一旁笑着，蜡烛闪着光，映照在她明媚的笑脸上，像天使。
　　包厢里闹哄哄的，唐柠请火锅店的服务员给大家照了一张合照。
　　许健康一只手扯着裴言，另一只手按着沈欢，他站在两人中间，傻乐呵。
　　唐柠站在尚谦旁边，见尚谦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她提醒道：“笑啊，你笑起来好看。”
　　尚谦咧嘴笑了。
　　姜晚和陆淮舟站在最后，当服务员说让大家看镜头的时候，旁边的少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大手牢牢将她的手包裹住，像是在允诺一般，收得紧紧的。
　　姜晚对着镜头笑了。
　　陆淮舟没看镜头，在看她。
　　他也笑了。
　　青春时期的友谊是最珍贵，也是最单纯的。
　　只是多年以后，当姜晚再回想起来，无比怀念的时候，他们这一群人，却再也聚不齐了。
　　回家路上。
　　凉风袭来，吹散了些身上的火锅味儿，姜晚一路上喋喋不休，心情不错。
　　忽而，她停下脚步，问陆淮舟：“你以后要考清华吗？”
　　以陆淮舟的成绩，国内清华就是最好的选择。
　　少年走在她身侧，单手插兜，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过头问她：“你呢？”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深邃迷人，漆黑如墨。
　　姜晚摸着自己的下巴，又捏了下：“我想学医。”
　　她一直都想考国内最好的医学院，因为有目标，所以一直在努力。以她现在的成绩，应该也是稳了，所以她想问问陆淮舟。
　　如果他想考清华北大的话，那也好，至少都在北京。
　　陆淮舟似乎对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有些东西虽然小企鹅一直憋在心里，但他都明白。
　　她学医，是因为她的父亲。
　　“你说话啊。”她拍了下他的胳膊。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拖着懒懒的语调：“那我就只好委屈一下，考清华了。”
　　姜晚眉头皱得紧紧的，伸出手就去打他：“考清华还委屈你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
　　陆淮舟反应敏捷地躲过，快步往前走，姜晚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
　　“陆淮舟，你这样的态度真的很欠揍，你让广大学渣们怎么想？”
　　当事人转过身来，嘴角牵着笑，帅气阳光：“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姜晚：“那你在乎什么？”
　　陆淮舟：“你。”
　　姜晚：“油腔滑调。”
　　“你有家暴倾向啊小企鹅。”
　　“你才有呢，打是亲骂是爱你没听说过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
　　前段时间，姜晚才从周凌意那里得知，陆淮舟的母亲在医院做了手术。
　　听说是肺癌，好在癌细胞还没转移，如果后期治疗效果好，生存率也是很高的。
　　这事儿陆淮舟没主动跟她说，她也就没问。
　　眼看着129就要来了，七中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办艺晚会，也被大家称之为“艺术节”。
　　姜晚今天来的时候，带了把二胡。
　　唐柠得知情况后，笑了她一早上：“哈哈哈，不是吧，你说他们请你帮忙伴奏？心也太大了吧。”
　　“就你这二胡水平哈哈哈哈”
　　真正的姐妹，就会在适宜的时候嘲讽你打击你，并且很毒舌。
　　唐柠也不是没见识过姜晚拉二胡，虽然能拉出几首曲子，但水平真的很一般。
　　所以老天爷他真的是公平的。
　　姜晚趴在桌上，有些生无可恋：“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他们那民族舞我看了，跳得很好，其他几个伴奏，像古筝钢琴什么的都很好，人家都是考了级的。”
　　“就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学习小天才罢了。”
　　“估计他们是想让我浑水摸鱼。”
　　“但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再怎么说二胡也是咱们的传统乐器，要拉得太敷衍，就对不起咱们老祖宗。”
　　听见姜晚这样说，坐在前排的孟子阳突然转过身来，献宝似的说到：“姜姜，你可以让裴言教你啊，据说他和宋景砚一样，会很多古典乐器。”
　　“上回我们听他拉过一段，那水平，当你师父也是绰绰有余。”
　　姜晚：“”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她真的很差吗？
　　请教裴言，也不是不可以。
　　但，裴言身体不好，最近请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就害怕影响他。
　　姜晚正在犹豫，陆淮舟走了过来，指尖轻扣了下她的桌面，声音低沉：“要不，我教你？”
　　姜晚：“呵呵，别装，我知道你不会。”
　　陆淮舟不以为意，懒散的靠在旁边，眼里噙着散漫的笑：“我可以现学。”
　　旁边的唐柠摸了摸鼻子：“那个，陆大佬，乐器和数学是不一样的。得长年累月的练习才行。”
　　姜晚憋着笑，仰头，得意的看着他：“听见了吧，学习成绩好不一定乐器就能玩好。”
　　“有些人他天生就五音不全，天生就没乐感。”
　　陆淮舟微眯了眯眼，眼神不悦，吓得唐柠赶紧去找尚谦，留姜晚一个人面对暴风雨。
　　少年弯下腰，直勾勾地对上她的双眸，薄唇微启：“小企鹅，你最近真的很狂妄啊。”
　　竟然这么看不起他。胆儿肥了。
　　姜晚又扬起下巴：“嗯哼？”
　　这副样子太挑衅了。
　　陆淮舟的大手毫不怜惜的揉着她的脑袋，高冷道：“晚饭后，哥给你露一手。”
　　说完，他就把姜晚桌下的二胡拿走了。
　　姜晚双手托腮，笑得眉眼弯弯，这人还挺可爱。
　　吃过晚饭，裴言也从医院回来了。
　　姜晚拉着唐柠坐在后面，几双眼睛都盯着陆淮舟。
　　沈欢还特意买了瓜子，几个人围在一起，跟看戏似的。
　　许健康低声在他耳边说到：“舟哥今天看了一天的学习视频，这波，我觉得行。”
　　陆淮舟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了，面色清冷，冷峻又帅气，气场十足。
　　骨节分明的手拉着琴弓，有模有样，几个音陆续出来，但
　　姜晚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紧接着，大家都笑了。
　　裴言轻笑出声，这才看向陆淮舟。
　　他也是不明白了，这拉出来的声音跟杀猪似的，陆淮舟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还一副清隽高冷模样的？
　　男神包袱吗？


第84章 请你吃糖
　　听见大家的笑声，陆淮舟终于停了下来。
　　他眸光微闪，下颌线紧绷着，语气冷冷清清：“理论和实践是有些差距的，这不是我的问题。”
　　沈欢没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又对着陆淮舟竖起大拇指：“舟哥，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
　　陆淮舟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沈欢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笑了。
　　姜晚朝他走近，拿过他手上的二胡，叹息道：“我还是让裴言教我吧，你这水平”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对上陆淮舟那双冰冷的眸子，随即又扯出一抹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陆淮舟轻嗤了声，单手插兜，淡定自若的走了。
　　艹！不仅在小企鹅跟前没面子，连沈欢都敢嘲笑他了，真是失策。
　　陆大佬心里很不爽。
　　许健康抱着水杯，笑得很憨：“我是第一次见舟哥这么打脸，他自己估计也绷不住了。”所以自个儿走了。
　　姜晚笑着摇了摇头，陆米饭跟个小孩子似的，愁人。
　　129晚会的事迫在眉睫，姜晚赶紧去向裴言请教。
　　“小裴同学，听说你很会拉二胡，教教我呗。”
　　裴言抬眸，看着姜晚那张期待又真诚的脸，眉眼弯弯，她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阳光底下，永远这样青春活力。
　　“其实，我最擅长的是弹钢琴。”
　　“二胡，勉强也行吧。”
　　虽然裴言这样说，但，当姜晚听了他拉的二胡后，才知道这孩子有多谦虚。
　　因为最近几天时间比较赶，一到课间，姜晚就抓紧时间训练，学校有专门的音乐教室，那里比较安静，所以姜晚就叫上裴言一块儿过去。
　　最近气温不断下降，正式迈入冬天。
　　裴言穿得很厚，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其他原因，姜晚总觉得最近的他好像又瘦了，脸色很差。
　　“请你吃糖。”姜晚从兜里拿出两颗话梅糖，递了一颗给裴言。
　　“谢谢。”裴言笑着接过，身上那股颓丧感依旧存在。
　　他给姜晚讲了些注意事项，在她练习的时候指出不足之处。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姜晚很聪明，学得也很快。
　　休息的时候，姜晚坐在小椅子上，嘴里还含着话梅糖，酸酸甜甜的，不断刺激着她的味蕾。
　　裴言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那白皙的脸映着有些透明，有些不真实。长长的睫毛耷拉着，落在下眼睑处，安静极了。
　　姜晚也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孩儿，但裴言的确是除了陆淮舟以外，让她无法转移视线的人。
　　这个少年身上的那股颓丧感，那样安静的模样，既会让人觉得他遥不可及，又让人觉得心疼。
　　“你，很喜欢弹钢琴吗？”姜晚试探性的问。
　　裴言点了点头：“嗯。”
　　“我以前的课余爱好。不过，自从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以后，就没碰过了。”
　　听见他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姜晚以为裴言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他只是没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涌上一阵苦涩，连嘴里的糖都不甜了。
　　姜晚垂下眼帘，开玩笑似的转移话题：“也不知道将来咱俩有没有机会在一个舞台上演奏。”
　　那时候，他弹钢琴，她拉二胡，东西方化结合，一定很棒。
　　裴言指尖微顿，眼底黯了黯，声音有些弱：“应该，没机会了吧。”
　　姜晚内心更堵得慌了：“未来那么长，还是有机会的。”
　　裴言只是笑笑，突然又抬起头看她，眼里噙着笑：“你还有糖吗？我想吃。”
　　他觉得她给的糖很好吃，在他心里苦的时候，她的糖就是最好的良药。
　　陆淮舟觉得小企鹅这几天不仅冷落了他，而且还很得寸进尺。
　　“求你了陆米饭，香喷喷的大米饭，你最好了，求你帮帮我吧”这是姜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向陆淮舟求助。
　　身旁的小姑娘抱着他的手臂不放，用着撒娇的语气，一副讨好的模样，尽管，他十分受用，但她竟然为了裴言来求他帮忙？真是让人又爱又气。
　　“这次跟我们一起演奏，弹钢琴那姑娘，就是音乐社的。我跟她说了，她说她练了好些天，要考虑考虑，都考虑几天了也没给我答复。”
　　“明显人家就是不太愿意。”
　　按理说，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不道德了，但那个女生姜晚有所耳闻，据说喜欢帅哥。
　　姜晚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真有这样的人。平时和男生玩儿，和女生就相看两厌，对男生百般讨好处好关系，对女生就有莫名的敌意。
　　她思来想去，只好找陆淮舟帮忙啦，就让他去试试，两句话的功夫，要是人家还不同意，那就没办法了。
　　陆淮舟冷着脸：“我去说人家也不一定同意。”
　　姜晚抓紧机会吹彩虹屁，紧抱着他的手臂，仰头看他：“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你就是咱们学校最帅的男生了。气质卓越，有才有德，还是学神她敢不给你面子？”
　　“肯定会同意的。”
　　陆淮舟被她气得想笑，伸出捏了下她的脸：“我为什么不信？哥哥我就是最帅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
　　姜晚：“”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淮舟这么自恋？
　　“你说得都对。”姜晚笑着，眼睛里像是装着星星，一闪一闪的，让陆淮舟有片刻的失神。
　　他还是有些定力的，局促的挪开视线，看向前方：“为什么想要和裴言一起演奏？”
　　陆淮舟的嗓音清冷磁性，语气很认真。
　　姜晚松开手，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他应该挺想弹琴的。如果真是宋景砚说的那样，我觉得，我们应该留给他一些美好的回忆，不管他以后是回了北京，还是”
　　“我们能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吧。”
　　她的语气深沉，无奈，太多复杂的情绪交织，闷闷的。
　　陆淮舟许久没说话，目光淡然的看着前方。忽而，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她的脑袋上，轻揉了下：“走吧。”
　　“去哪儿？”姜晚眨了眨眼，神情迷茫。
　　少年侧眸看她，目光深邃，噙着点点笑意：“你说呢？”


第85章 风居住的街道
　　陆淮舟出马，一个顶俩。
　　虽然最后没说服那个弹钢琴的姑娘，但他直接带着姜晚去找了负责这次艺术节的老师。
　　临时塞了个节目进去，虽然，节目时长只有不到5分钟。
　　回去的路上，姜晚乐此不疲的继续吹彩虹屁：“陆大佬就是牛，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是老少通吃啊。”
　　刚才那个中年女老师，看见陆淮舟的时候，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陆淮舟毫不留情的捏着她的鼻子：“没良心，我为了谁？”
　　姜晚冲他讨好的笑，又扯了扯他的校服，因为鼻子被捏着，很难受，眼泪汪汪的。
　　陆淮舟心一软，松了手。
　　谁知，小企鹅更加得寸进尺有恃无恐了。
　　她拽着他的衣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要不，你帮忙帮到底，你去跟裴言说一下，我不知道怎么邀请他同台，怪尴尬的。”
　　这样，陆淮舟也不会多想。
　　陆淮舟：“”使唤他还真使唤上瘾了。
　　裴言从医院出来，司机来接的他。
　　回学校的路上，他脑海里响起医生的话：“上回你母亲跟我说我才知道，你转来新学校不久就去跑了步。”
　　“裴言啊，你现在这个情况，是禁止一切剧烈运动的。不光是不能剧烈运动，你还要多休息。”
　　“学习什么的，你先放一放，眼下治疗才是最重要的。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
　　未来。
　　这个词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未来了，但所有人都在跟他提这个词。
　　裴言垂下眼帘，街道上一闪而过的车辆和行人，如走马观花，亦像是海市蜃楼，好像已经逐渐淡出了他的世界。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QQ群消息，这个群是沈欢建的，只拉了十来个玩得好的同学。
　　发消息的人是许健康：“小裴，你回学校了吗？舟哥说他有事儿跟你说。PY”
　　裴言回了消息：“在路上。”
　　唐柠：“男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啊。”
　　沈欢：“1”
　　姜晚：“1”
　　裴言嘴角上扬，牵起浅浅的幅度。他靠在车后座，轻阖眼眸。
　　未来如何，他已经不在乎了。
　　裴言回到学校，刚坐下，陆淮舟就走到了他课桌旁。
　　少年神情冷傲，不像是来说事的，倒像是来找茬儿的。
　　忽而，只听陆淮舟清了下嗓门，拳头虚握着，抵在唇边：“帮个忙。”
　　“什么？”裴言不解，抬眸看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傻企鹅就想跟你一起上台演奏，都魔怔了，整天在我耳边念。”
　　“你就当做个善事，和她一起参加吧。”
　　陆淮舟的声音很平淡，但眼神微有些不自然，好在，裴言并未发现。
　　但陆淮舟此时的心情是很矛盾的，他一个男人，撮合自己喜欢的姑娘和别的男人上台演奏，他不是缺心眼儿吗？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早知道就不答应了。
　　麻烦，无聊，烦人。
　　裴言说：“好。”
　　艺术节这天晚上，全校都不用上晚自习。
　　三个年级的学生坐在大操场上，舞台是露天的，虽然有些冷，但气氛热烈，身体上的寒冷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高三一班的位置很好，就在第一个区域，很靠前。
　　开场的节目是师生大合唱，和往年一样。
　　黄飞宏坐在班级队伍的末尾，和二班的班主任聊着天儿。
　　“我们班陆淮舟和姜晚上次月考又有进步了，陆淮舟的语，姜晚的数学，哎呀，这俩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听说待会儿姜晚还有节目呢。”
　　“这孩子还挺多才多艺的。”
　　黄飞宏笑得合不拢嘴，浑身都充满着自豪感。
　　“我们班顾沉也不错，他不仅个人学习好，还带动了整个学习小组的进步。就他那同桌，刚来的时候就是班里倒数，现在人可以冲985了。”
　　虽说二班成绩比不上一班，但二班班主任认为，他的学生不比一班学生差。
　　简单来说，就是护犊子。
　　谁家的孩子谁来护。当然，在外面吹嘘一下也是可以的。
　　黄飞宏也不虚，正准备继续说，就听主持人报幕了。
　　“下面有请高三一班的姜晚和裴言，为大家带来一首钢琴二胡合奏曲风居住的街道。”
　　“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听见姜晚和裴言的名字，都激动得鼓掌。高三的几个重点班尤甚，一班和二班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二班也有很多人都站起来鼓掌，还扯着嗓子喊加油。
　　台上的两人，穿着整齐的校服，落坐在各自的位置。
　　裴言那双好看的手按下钢琴键，他垂着眼，神情专注，安静极了，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钢琴声缓缓响起，旋律是浪漫的，细腻婉转，温柔清澈。
　　很快，二胡声合上，带着厚重的忧伤，优雅，舒缓。
　　这样的搭配，令人耳目一新。
　　台上的两人，似乎都沉浸其中。
　　唐柠专门借了个相机，给他俩拍照。沈欢也拿着手机，跑到前面去录视频。
　　许健康和钱双双听着这曲子，鼻子都酸了，容易感动的人，早已热泪盈眶。
　　陆淮舟站在观众席的最后排，远远的，他的视线一直都在姜晚身上。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姜晚，优雅中带着感伤，万分迷人。
　　不知什么时候，宋景砚来到了陆淮舟身旁，温润的声音传来：“我听姜姜说了，谢谢你，陆淮舟。”
　　裴言能够再一次触碰钢琴，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奏，肯定也很高兴。
　　陆淮舟眸色清冷，声音淡然：“你该谢谢她。”
　　如果不是小企鹅求他，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因为他根本就没那么大度。即便是此刻，心里也像是被无数猛兽撕扯着，难受得很。
　　嫉妒和愤怒，生生被他压下。
　　宋景砚看着舞台上的两人，曲目已接近尾声，忧伤感却是更加浓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脸上那温和的模样不再，只喃喃道：“几许情深，几许惆怅，不思量，自难忘。”
　　“这是裴言选的曲子。”
　　陆淮舟闻言，没说话。他眸光深沉如墨，比夜色还暗。
　　风居住的街道。
　　很多人都羡慕风的自由潇洒，却忘记了它只能随命运漂泊，永远不能停留，永远守护，却不知归期。
　　有些人的命运，大抵就是如此。


第86章 给我讲题
　　回家路上。
　　陆淮舟帮姜晚拿着二胡，小企鹅今天晚上很高兴，脸上的笑一直挂着，就没消失过。
　　“我觉得裴言真厉害，我当初跟他一起练习的时候，听着那曲子都哭了。”
　　“他那水平一点儿都不输专业的。”
　　听见姜晚这么肆无忌惮的夸别人，陆淮舟脸上再也绷不住了。
　　他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声音冷傲：“适可而止啊。”
　　看他板着脸，一副要收拾人的样子，姜晚也不皮了，噘嘴转移话题道：“我都说很多遍了，你不用每天送我回去，你这样来回跑，很辛苦的。”
　　高三最需要的就是精力，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耽搁了他的休息时间。
　　偏偏陆淮舟不听她的话，每天晚上都送她回去。
　　“不辛苦。”少年神情懒散，语气淡淡的。
　　“我们家司机每天都来接我。”末了，他又补了句。
　　姜晚愣了一下，蓦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呆呆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你们家人都知道你每天要送我回家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
　　陆淮舟没有否认：“他们又不傻。”
　　姜晚：“”
　　轰的一声，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吓得姜晚那精致的小脸煞白。
　　她嘴唇翕动：“这、那那不太好吧。”
　　她确实被吓到了。陆淮舟的家长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概念。
　　说不定过几天他爸妈就会找到她，让她洁身自爱，让她离陆淮舟远一点，不要耽误他的大好前程。
　　高中家长都是这样的呀。
　　陆淮舟见她这副紧张的样，话都说不顺畅了，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别害怕，他们又不会吃人，也不会管我的事。”
　　虽然他是这样说，但姜晚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慌的。
　　“呵呵。”她冷笑两声，说得轻巧。
　　陆家。
　　陆淮舟回到家，往自己房间走，路过秦韵书房的时候，见屋里的灯还亮着。
　　他眉头微蹙，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佣人吴叔低声在他耳边念叨：“自打两周前秦老师出院后，她每天都工作得很晚。”
　　“可能这就是职业精神吧，不过你还是要劝劝，我们说不管用。”
　　陆淮舟倒也知道，他这个母亲对物理专业的热爱，几近痴迷。
　　如今还在化疗，身体也没好，就又开始了。
　　他冷冷的敛眸，最终什么也没说，回了房间。
　　转眼，就是十二月中旬了。
　　气温降得很快，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些。
　　姜晚穿得很厚，里面穿着保暖衣，毛衣、羽绒服，秋裤，棉袜，雪地靴，外面再加个校服外套。她个子小，裹得厚实，走起路来慢悠悠的，还真像只小企鹅。
　　期末考试要来了，大家也都抓紧了时间复习。
　　黄飞宏让她去办公室拿上周考过的生物卷子。
　　姜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遇见了个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婆婆。
　　她认得，那是甄帅的奶奶。最近一年里，都是这位老婆婆来给甄帅开家长会的。
　　姜晚进来的时候，黄飞宏正坐在椅子上叹气。
　　“黄老师，我来拿卷子。”
　　黄飞宏哦了声，将生物教材书下的那沓卷子递给姜晚，“这套卷子难度低，大家都做得不错，不过还是有同学错了些，你找个时间给大家讲讲。”
　　“好的。”姜晚点头，拿着卷子就要走，又被黄师傅叫住了。
　　黄飞宏面带难色，犹豫了几秒钟，才沉重的开口：“姜晚啊，甄帅是你那个学习小组的，平时你尽量多帮着他点儿。”
　　“从这学期开始，那小子就越来越不想学习，不仅没有进步，还退得厉害。”
　　“刚才，他奶奶来找我，唉老人家也不容易。”
　　黄飞宏说着，突然有些哽咽，他深呼了口气，这才勉强恢复正常。
　　姜晚能感觉到黄师傅的无奈和心酸，她不禁问到：“那甄帅他父母呢？”
　　“去年，出车祸，都走了。”
　　教室里。
　　许健康又感冒了。他从外头接了杯水，兑了感冒冲剂，用勺子搅拌着，等着它凉下来。
　　陆淮舟没睡觉，拿着手机在玩贪吃蛇。
　　最近小企鹅一直在这个游戏上挑战他的权威，他得练练，否则还真得被她破纪录。
　　沈欢转过身来，问他：“舟哥，这都快到圣诞节了，你说，我该送点儿什么给我们家窈窈。”
　　“去年我送的是一条手链，但她好像不太喜欢，都没带。”
　　陆淮舟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声音冷漠：“那你还送？”这不是犯贱吗。
　　沈欢单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话不能这么说，我跟窈窈那感情，你们不懂。”
　　“舟哥，你打算给姜姜送什么？给我个参考呗。”
　　陆淮舟懒得搭理他，语气清冷道：“没打算。”
　　沈欢：“”
　　他原以为今年的冬天就够冷了，没想到还是舟哥更甚一筹。
　　果然，在舟哥这里问不出个什么来。他原本是打算问裴言的，毕竟裴言那小子是北京来的，见多识广而且最重要的是性格好。
　　谁知道，那家伙最近去医院去得太勤了，没找着机会。
　　许健康咳嗽了几声，又擤了擤鼻涕，声音嗡嗡的，带着严重的鼻音：“欢欢，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悬崖勒马吧，楚清窈她不适合你，而且，人也根本不喜欢你。”
　　“你再这样下去，那就是浪费青春。”
　　沈欢瞪了他一眼，“你丫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儿，她现在没男朋友，我就有机会。还悬崖勒马，我还迷途知返呢，就你这语水平，还是别说话了。”
　　姜晚进来，就刚好听见两人的对话。
　　她也没说什么，把生物卷子发下去后，就去找了甄帅。
　　甄帅正也正拿着手机打游戏，见姜晚过来，他头都没抬一下。
　　“黄师傅说这套题很简单，你怎么错这么多啊？”
　　“是不是都不会？我给你讲讲吧。”
　　姜晚的声音响起，甄帅却不以为意，摇头道：“不用。”
　　毫无学习兴趣。
　　姜晚锲而不舍，直接开始讲题：“这道光合作用的题书上有原话，你只要背下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甄帅打断了：“姜姜，你没看我正忙着吗？卷子你放那儿，我自己会改。”
　　姜晚有些泄气，也觉得心累。
　　陆淮舟见她苦着一张脸，退出游戏后，冲着她勾了勾手：“小企鹅，过来。”
　　“给我讲题。”


第87章 命
　　讲题？
　　姜晚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他这张卷子做得全对，根本用不着她给他讲，又在故意捣乱。
　　陆淮舟见她噘着嘴，眼底笑意越发浓厚，故意拖着慵懒的语调道：“这么偏心？”
　　姜晚走到他面前，无奈道：“我就是想帮帮甄帅，你别捣乱。”
　　陆淮舟瞥了眼正在打游戏的甄帅，冷笑了声：“人家领你的情吗？”
　　姜晚耷拉着脑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她真的是好心想帮忙，但甄帅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陆淮舟见她这样，悠悠站起身，拿起姜晚的水杯，掀开眼皮：“走吧，接水。”
　　姜晚跟着去了。
　　陆淮舟这人还真的聪明，他应该是猜到什么了，所以把她叫出去。
　　走廊上，姜晚沉默了会儿，这才开口：“甄帅的父母去世了，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家。没有劳动力。”
　　“我想帮他。”
　　其他方面她可能没办法伸以援手，但在学习上，她想竭尽所能。
　　陆淮舟帮她接了水，散漫的轻嗤了声，像是在自嘲：“你对别人的事倒是上心。”
　　也没见小企鹅什么时候心疼过他，净想着别人。
　　姜晚努努嘴，双手放在口袋里，走得很慢：“你也不用我担心啊。”
　　陆淮舟笑了声，视线又落她身上，身侧的小姑娘走得很慢，羽绒服被摩擦着嘎吱嘎吱作响，因为穿得肥厚，显得腿又短了些，迈不了大步子，慢吞吞的。
　　是小企鹅无疑了。
　　少年脸上的笑意不断放大，低低笑出了
　　姜晚听见他的笑声，狐疑的拧眉，瞪他：“你笑什么？”
　　陆淮舟俯身捏了下她的脸颊，手感好极了：“你猜。”
　　少年眉眼间染着笑，像是严寒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温暖人心。
　　甄帅不想学习。
　　他整个人已经颓了，成天不是玩手机就是打球，心根本没在学习上。
　　吃过晚饭，他正打着游戏，不知什么时候，陆淮舟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操控着人物的手一滑，甄帅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问：“舟哥，你、你找我什么事儿？”
　　陆淮舟神色清冷，眉眼冷峻：“给你讲题。”
　　“舟哥，真不用，我现在”甄帅还想说什么，但，在看见陆淮舟那冰冷的眼神时，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他从抽屉里拿出卷子，摊好铺平。端正坐好，乖乖听着。
　　其实很多题他都会做，只是不想而已。
　　陆淮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给甄帅讲题的空隙，他瞥了他一眼，问：“你不想学了？”
　　淡然的语气，但却是一语中的。
　　甄帅没犹豫，点了点头：“舟哥，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难处。”
　　“我知道你和姜姜都想帮我，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傻。”他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说话的时候挠了挠头发，多了抹憨气。
　　陆淮舟了然，快到十八岁的人了，也该为自己的未来承担责任了。
　　他站起身，声音冷然，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墨潭般深不见底。
　　“你有什么打算，还是跟她说说吧，无论是黄师傅还是同学，大家都想帮你。”
　　“别辜负了他们。”说完，陆淮舟就走了。
　　甄帅靠在椅背上，眼帘下垂。他看了眼桌上的卷子，以及堆成小山似的书，扯嘴苦笑。
　　他的成绩一直都不太好，平时也是个很皮的人，没个正形，好在班里的同学不嫌弃他，愿意和他交心。
　　姜晚是他遇见过的最好的组长。
　　那姑娘个子小小的，却很聪明，身体里像是蕴藏着大大的能量，总是乐观善良。
　　甄帅转着手里的笔，眼神黯然。
　　晚自习第一节 课下课，唐柠去找尚谦问题，甄帅坐了她的位置。
　　正在写卷子的姜晚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甄帅侧眸看了眼她的卷子，依旧笑得吊儿郎当：“组长，你每天除了写卷子给别人讲卷子之外，就没其他事做了吗？”
　　“你偶尔也跟舟哥去操场转转，约个会什么的。”
　　姜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拿着笔打了他一下：“你别乱说，约什么会啊。”
　　小姑娘的脸红了，连带着红到了耳根。
　　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严厉地问：“你今天作业做完了吗？你得用点心，上次理综考得太差了，你现在这个水平，考普通一本都难。”
　　甄帅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姜晚见他这么不认真，又这么敷衍，继续苦口婆心道：“帅哥啊，你可是咱们班的”
　　“姜姜，谢谢你。”甄帅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他神色严肃，满眼真诚地看着她。
　　姜晚愣住了，急忙摆手：“你不用谢我，你考高考考个好成绩，我就很欣慰了。”
　　甄帅笑了笑，视线落在黑板上：“我可能不参加高考了。”
　　“为什么？”姜晚拧眉，不解地问他。怎么就不参加高考了呢，寒窗苦读十几年，不就是为了这场考试吗？
　　“去年我爸妈出车祸去世了，奶奶身体不好，家里也没收入。”
　　“而且，我发现我是真的不喜欢学习。”
　　说到这儿，他突然笑了：“每个人的命都是不一样的，你和舟哥是这块料，我可能就不是。”
　　姜晚紧捏着手里的笔，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指尖都泛着白，她试探性地问：“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甄帅深呼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语气很轻松：“我已经想好了，去当兵。下学期就不来了。”
　　“当兵有补贴，也给家里减轻负担。”
　　“姜姜，虽然现在国家政策好，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爷爷奶奶那么辛苦，他们也没多少年可活了。”
　　姜晚低着头，没说话，眼眶红了。
　　她想劝甄帅，但不知道该怎么劝，也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让他留下来。
　　因为她不是当事人。
　　甄帅像哥们儿似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又恢复了以往那副调皮果敢的样：“哎呀，别婆婆妈妈的，男子汉志在四方，只要你不删我QQ号，咱们以后还可以随时联系。”
　　“不过我也不敢随时跟你联系，不然舟哥肯定得揍我。”
　　姜晚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又伸出手去打他
　　甄帅一边躲一边笑。
　　这就是他的青春，有遗憾，但也收获了弥足珍贵的友情。
　　只是，此时的他们都不知道，甄帅离开学校后，当姜晚再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新闻上


第88章 冬天的秘密
　　甄帅的事情姜晚也释然了。
　　她也能猜到，肯定是陆淮舟和甄帅说了什么，甄帅才会主动和她说这些。
　　所以，第二天上午，姜晚很感恩的请陆淮舟喝了瓶饮料。
　　两人从小卖部出来，外面冷极了，风吹来，姜晚不禁缩了下脖子。
　　陆淮舟一只手拿着饮料，另一只手伸过来，环住她的脖子，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姜晚浑身一个战栗，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外面也没什么人。她不禁松了口气。
　　“你别这么明显，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姜晚想从他臂弯里退出去，却被陆淮舟箍得更紧了。
　　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传来，萦绕在她的鼻尖，带着丝丝温度。
　　“看见就看见。”陆淮舟不以为意，小企鹅穿这么厚，显得脸更小了，想捏。
　　姜晚抿了抿唇，毕竟是在学校，她还是很紧张的，心中的小鹿砰砰撞着，小脸忍不住地发烫。
　　“诶？那不是楚清窈和宋景砚吗？”姜晚停下脚步，急忙拿开陆淮舟的手，拉开距离。生怕被人看见。
　　跟做贼似的。
　　陆淮舟不悦地皱眉，这几个月来，他和她也顶多是抱抱，现在连抱都不允许了，着实令人恼火。
　　他眼神有些幽怨的落在姜晚身上。
　　而姜晚突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扯到身边，躲在一颗小树后面。八卦地看着前面的两人。
　　楚清窈是鼓足了勇气才把宋景砚叫出来的，她想跟他表白。
　　她一直很喜欢他。
　　以前宋景砚和姜晚闹CP那会儿她不敢说，但现在知道姜晚和陆淮舟在一起了，她也就没顾虑了。
　　楚清窈和其他女生一样，她想让宋景砚知道，自己喜欢他。
　　很喜欢。
　　身前的少年身姿挺拔，面容清隽，气质温润，那双狭长的眸子清澈纯净，像是一弯月亮，皎洁无瑕。
　　不知为什么，楚清窈觉得有些紧张，她微垂着脑袋，脸色绯红：“宋同学，我、我今天叫你出来，是想跟你说，我一直很欣赏你。”
　　“你每次的作我都看，你参加的比赛，我也都参加，虽然，你可能没注意到我，但我一直在你身后，默默看着你。”
　　“眼看着，这学期就要结束了，我想在高考之前告诉你，我喜欢你。”
　　说完这些话，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宋景砚。
　　宋景砚没说话，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欢身上。
　　沈欢手里拿着个盒子，那是他精心准备的，圣诞礼物。
　　他去窈窈班上找她的时候，他们班同学说她在外面，所以他就找来了。
　　谁想，看见了这一幕。
　　他知道窈窈不喜欢他，也知道她可能有喜欢的人，但这些不足以说服他退出。
　　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清窈，有着小女生的娇羞，语气那样卑微，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
　　沈欢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估计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吧。
　　他和她，没有什么不同。
　　此刻的沈欢，呆愣地站在原地，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无法做，只能看着他喜欢的姑娘跟别人表白。
　　这一刻，他才知道，窈窈已经离他很远了。
　　那是他无法触碰到的距离。
　　宋景砚收回视线，缓缓开口：“楚同学，谢谢你的喜欢。”
　　“我有喜欢的人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说服自己放下。我想，我跟他可能是一样的。”
　　说着，宋景砚又往沈欢的方向看去。楚清窈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就看见了沈欢。
　　少年只是很冷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她眼里起了雾，鼻子酸涩，低着头道：“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这个道理我也一直都懂。”
　　“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他。”
　　“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不起谁，不过是没有缘分而已。”
　　听见她这样说，宋景砚轻点了下头，扯出一抹苦笑，再不似以往清隽温和，苦涩极了。
　　他喃喃道：“是啊，没有缘分而已。”
　　回教室的路上，沈欢将手里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
　　一回到教室，他就拉着许健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我失恋了阿康，窈窈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她真的不好我这口。”
　　许健康嫌弃的想要推开他，皱眉道：“你都没恋过，失什么恋。不对，准确的说你都没表白过。”
　　沈欢胡乱的用校服袖子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道：“我他妈不敢啊，我和窈窈十几年的友情，青梅竹马，我要是说了，我俩连朋友都没得做”
　　“呜呜呜呜”
　　姜晚和陆淮舟进来的时候就见沈欢趴在许健康怀里哭，伤心欲绝。
　　她也没想到，原来楚清窈喜欢的人是宋景砚，之前她还以为是陆淮舟呢。没想到，唉，宋景砚那个翩翩君子，大概是不会动凡心了。
　　此时，姜晚脑袋里突然想起了一首歌。
　　她拍了拍沈欢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对你的遭遇深表遗憾，中午吃了午饭，送你首歌吧。”
　　沈欢：“”
　　姜晚和学生会的人都比较熟，她给今天校园广播的播音员打了个招呼，让她帮忙放一首歌。
　　吃过午饭，沈欢也没心情去玩儿，坐在教室伤心。
　　广播里，响起播音员好听的声音：“转眼间又到了冬季，给大家播放一首冬天的秘密吧，希望，我们都会有一个温暖的冬天。”
　　周传雄的声音传了出来，忧伤的曲调，好似比冬夜更加寒冷。
　　“爱你我不能说，看你们拥抱甜蜜
　　谈笑自若，忍受逾期的伤心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
　　谁来收拾那些被破坏的友谊
　　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
　　温暖冬天就会遥遥无期”
　　沈欢垂着眼帘，心里酸涩无比，他又突然笑了。
　　算了，沈欢，让它过去吧。
　　姜晚站在走廊上，两只手放在阳台上，听着广播里的歌声，视线往下，像是在等什么。
　　裴言手里拿着笔，微顿了顿，又看向窗外的姑娘，他苍白的唇微抿着，眼神里是淡淡的忧伤。
　　陆淮舟手里拿着包话梅糖，伴着歌声，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学楼，刚走到楼下，他脚步一顿，抬眸往上看，恰好与他的小企鹅四目相对。
　　少年嘴角上扬，眸光溢彩，好似周遭万物都失了颜色。
　　他朝着她扬了下手里的东西。
　　姜晚也笑了。
　　很多人，把青春耗在了暗恋里，到最后也没能和心仪的人在一起。
　　只能远远望着，在这个刻意嬉笑的年代，暗恋只是个秘密。


第89章 姐姐
　　一月。
　　高一高二都陆续放寒假了，只有苦逼的高三学子们，要留校补课。
　　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失恋的沈欢同学化悲愤为力量，考进了年纪前六十，是班里进步最大的。
　　唐柠也进步了，按现在这成绩，只要高考稳定发挥，考985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清华北大还是差点儿。
　　黄飞宏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这两天，逢人就夸班里的娃娃们，太争气了。
　　为了感谢尚谦的帮助，唐柠亲手给他织了条围巾。
　　但送礼物的时候她有些踌躇，害怕尚谦不肯要。
　　这会儿，尚谦正在整理错题笔记，专心致志。唐柠走过来的时候他也没察觉。
　　直到，班长敲了他的桌面。
　　尚谦这才迷茫的抬头，看向她：“班长，有事吗？”
　　唐柠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笑得有些拘谨：“那个，谢谢你一直帮我辅导，我这次进步这么大，有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
　　“这个送给你。”
　　尚谦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是的，你进步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你自己很努力，我就是偶尔帮帮忙而已。”
　　“班长，你太客气了。”
　　尚谦这人做事说话都比较严谨，或许理科男就是喜欢较真，他说得很实诚。
　　唐柠扯了扯嘴角，心里尽是无奈，她只好将东西直接放在他桌上道：“这是我亲手织的，你不要也得要。”
　　凶巴巴的说完就走了。
　　尚谦愣了一下，他终于放下手里的笔，从袋子里拿出那条崭新的围巾。
　　以前，母亲也给他织过围巾，唐柠这个，用的是最简单的针法。样式单一。
　　他摸了摸，厚厚的毛线，很软。想来，也一定很暖和吧。
　　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尚谦笑了，没再多想，直接将那围巾围上了。
　　忽而，他转过身，冲着唐柠喊了声：“班长。”
　　还在生闷气的唐柠听见他的声音，抬眸，见他围着她亲手织的围巾，脸上扬着笑。
　　纯真朴实，像个憨憨。
　　这一瞬间，唐柠想，她熬的那些夜，无论是学习还是学织围巾，都值了。
　　高一高二一放假，学校食堂就开始敷衍了。
　　不仅每天的菜品变少了，量也少了。
　　沈欢边吃边叫哭连跌：“这是给人吃的吗？怎么这几天越来越难吃了。”
　　许是太饿了，说完，他又往嘴里扒了口饭。
　　唐柠没怎么吃，姜晚在陆淮舟的督促下吃了几口。
　　几个人刚从食堂出来，就遇见了元校长。
　　元明清手里拿着干净的饭盒，也是刚吃完饭。他一看见陆淮舟，眼睛就开始放光了。
　　“陆淮舟，有没有兴趣，跟我下两盘棋啊？”
　　眼看着就要放假了，他就想在过年之前，再跟陆淮舟这小子杀两盘，顺便看看自己最近有没有进步。
　　陆淮舟好看的眉头微蹙，下意识的侧眸去看姜晚。
　　姜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声说到：“元校长让你去你就去啊，你看我干什么？”
　　“你同意我去？”陆淮舟问。
　　姜晚：“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陆淮舟懒懒的勾唇，揉了下她的脑袋，和元校长一块儿走了。
　　元明清瞅了他一眼，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小子是个有骨气的呢，没想到，啧啧，以后还是个耙耳朵。”
　　陆淮舟：“”
　　唐柠没吃饱，趴在桌上抱怨：“唉，好想吃咱们学校外面的小吃啊。”
　　忽而，她想到了个法子，低声对姜晚道：“咱们要不要请个假出去买吃的？”
　　姜晚也想出去，不过，没正当理由，怎么请假？
　　唐柠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眼珠子一转：“我就跟黄师傅说我肚子疼，要去看医生，你陪我一起。”
　　“你在黄师傅心里就是乖宝宝，他肯定信任咱俩。”
　　姜晚想了想，本着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原则，点头同意了。
　　因为唐柠这次考得好，姜晚又是乖学生，黄飞宏这次签假条的时候签得十分耿直，就问了个请假原因。
　　两个小姑娘高高兴兴拿着假条出了校门。
　　这会儿正值中午，学校外面那条小吃街，虽然不似高一高二在那时那样“繁华”了，但还是有好几家小吃的。
　　唐柠拍了拍姜晚的肩膀，交代道：“我去那边买土豆，你先自己看着，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嗯。”姜晚点了点头。
　　待唐柠走后，姜晚就自己闲逛起来，她想带点儿没什么味道的东西回去。
　　之前孟子阳在教室吃榴莲糖被夏主任逮到的事儿还历历在目，时刻警醒着她这个胆小的人。
　　“卖切糕啦，好吃的切糕”
　　姜晚的脚步在卖切糕的小摊前停下，摊主是个人高马大的中年大叔，长着络腮胡子，说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
　　看见姜晚，他喊了声：“小姑娘，买切糕吧。”
　　姜晚拧眉看了看，问：“你这切糕怎么卖的？”看着也还行，应该不难吃吧。
　　“便宜，二十块钱一斤。你指哪儿我切哪，切多少买多少。”
　　说着，那个摊主便拿出把长长的刀，看起来锋利极了。
　　姜晚犹豫了会儿，心想着，她就买一点点吧，让他切小小一块，也就几块钱。
　　这么想着，她正要伸出手去指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举动。
　　“姜姜。”
　　姜晚回过头，便看见裴言正站在她身后，少年脸色苍白，白皙精致，穿着黑色羽绒服。
　　裴言看了眼那个拿着刀的摊主，快步走到姜晚跟前，握住她的手腕：“我想吃煎饼，咱们去买吧。”
　　姜晚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那个摊主大叔吼道：“小姑娘，你到底买不买？”
　　她还未说话，就听身前的少年开了口，声音冷漠：“抱歉，不买了。”
　　原本那双没有生气的眸子，此刻阴沉沉的，布满了阴霾，像是淬了这冬日的冰，骇人极了。
　　摊主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到了，扯着自己的家乡话嘟囔了两句，姜晚也没听懂。
　　她跟着裴言走了。
　　片刻之后，裴言的叹息传入她的耳中。
　　他看着她，眼神有些无奈：“你也太好骗了。”
　　“那个切糕就是天价，不管你指哪儿，他一刀下去至少也得几十块钱。很多学生都被坑过。”
　　姜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笑着看他：“谢谢你啊。”
　　“没想到你年纪比我小一些，竟然涉世比我深。佩服。”
　　裴言敛眸，又恢复了往常那副颓丧的状态，没说话。
　　姜晚想逗他，偏着脑袋想了会儿，开口道：“既然你比我小，要不，你以后就叫我声姐姐怎么样？”
　　裴言愣住，眼底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默了默，没开口。
　　看他的反应，姜晚知道她这个玩笑也不好笑，急忙说到：“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说完，她就往前走去。
　　裴言提步，跟在她身后，须臾，姜晚听见一个极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
　　沙哑中带着克制，又像是在撒娇，十分惹人怜。
　　姜晚的心被揪了一下。


第90章 礼物
　　姜晚木讷的应了一声。
　　裴言两三步就走到她身侧，嗓音还有些哑，声音弱弱的，但很认真：“你以后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外面和学校不一样。”
　　你这么单纯，很容易被骗的。
　　姜晚咧嘴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知道啦。”
　　裴言挪了挪唇，还想再说什么，两人的手机却同时响了。
　　姜晚拿出来一看，是群里的消息。
　　许健康：“小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给你留了超好喝的鸡汤。PY”
　　沈欢委屈扒拉的在群里回复：“阿康，你这就偏心了哈，我这个刚失恋的人也没吃饱呢，怎么没汤喝？”
　　“我失恋也没多久，你就这样对我，太伤心了。”
　　许健康：“”
　　陆淮舟：“滚。”
　　吵死了。
　　裴言浏览完这些消息，原本淡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点点笑意，那笑浸染了眼眸，而后那逐渐放大，溢出了眼眶。
　　这种感觉真好。
　　姜晚见少年薄唇轻扬，弯起好看的幅度，眼中眸光流转，温暖得像太阳。
　　她从未见裴言笑得这么开心，这么阳光，仿佛之前的所有阴霾都一扫而空，此时的他，身上再无那股颓丧感，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暖意。
　　姜晚也跟着笑了。
　　姜晚他们回去的时候午休刚好结束，陆淮舟也回来了。
　　沈欢嗷嗷地抱怨道：“姜姜你俩也太不仗义了吧，出去吃好的也不叫上咱们。”
　　姜晚傲娇地轻哼了声，递给了他一个食品袋，里面装的是煎饼。
　　沈欢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
　　陆淮舟看得有些吃味儿，眼尾上挑，冲她伸手：“我的呢？”
　　姜晚摇了摇头，眼神无辜：“你又没说你没吃饱。”她是真的没给他买。
　　最后排，裴言正喝着许健康给他留的鸡汤，阵阵香味传了过来。
　　姜晚转过头，笑着对陆淮舟道：“要不你和裴言商量一下，让他给你留点儿。”
　　陆淮舟轻嗤了声，屈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声音暗哑道：“没良心。”
　　姜晚笑嘻嘻的，从兜里拿出颗糖，摊在掌心：“请你吃糖。”
　　陆淮舟不爱吃糖。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小企鹅待一起久了，就吃得越来越多了。
　　他懒懒的瞥了一眼，伸手拿过。
　　“你就会忽悠我。”
　　姜晚忙不迭道：“我这叫疼你。乖啊，不气。”
　　陆淮舟：“”
　　下午第一节 是化学课，化学老师开始讲上周做的那套卷子。
　　到下课的时候，他扶了扶眼镜儿，开口道：“这次的卷子有难度，讲了都还不会的，可以问问班里成绩好的同学，来办公室找我也行。”
　　孟子阳是典型的偏科，化学和物理很差，下课后，他挠着头，自个儿琢磨了会儿，但还是不会，只好转过身来问姜晚。
　　“姜姜，这道题你给我讲讲吧，我还是不懂。”
　　“好。”姜晚耐着性子给他讲解完，又翻开五三，说了个页码：“这道题五三上有类似的，你可以对比着练习。”
　　孟子阳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给孟子阳讲了题，不知什么时候，裴言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卷子，身型单薄。
　　“可以给我讲讲吗？”他薄唇翕动，试探性地问。
　　姜晚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这是裴言第一次找她问题，她一直以为裴言在学习方面是很优秀的，和宋景砚一样。
　　当然，姜晚的以为也是没错的。虽然裴言经常请假，但几次月考下来，他的成绩都在班级前十，年级前三十。
　　如果他没生病的话，考清华北大也是稳当的。
　　她视线落在裴言的试卷上，问：“哪道题？”
　　裴言弯下腰，将试卷平铺在她的桌面上，纤瘦的手指还特意将上面的几处皱褶抚平，小心翼翼，也十分认真。
　　姜晚见他这么正式，突然还有些紧张。
　　她清了清嗓门儿，开始给他讲，先从题干开始，提取有用信息，再列方程式
　　裴言听着她软软的声音，樱唇一张一合，小姑娘眉眼精致，皮肤白皙水润，睫毛长长的，眨一下，像是飞舞的蝴蝶，灵动又美好。
　　莫名让人贪恋。
　　他喜欢她给他讲题时的样子。
　　这是陆淮舟不曾拥有的，他却拥有了。
　　他贪恋的，永远只有这些零星的温暖。
　　裴言胸口有些闷，还有些疼。这种闷痛感，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紧咬着下牙，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姜晚察觉到他的异常，急忙问：“怎么了？”
　　裴言只摇了摇头，扯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没事，你继续讲。”
　　姜晚哦了声，又将注意力放在试卷上。
　　不远处的陆淮舟看见这一幕，眼睛危险的眯起，他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眸光阴沉。
　　小企鹅总是给别人讲题。
　　老好人。
　　裴言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嘁。陆淮舟移开视线，戴上耳机听音乐。
　　他神色冰冷，最终垂下眼帘，什么也没做。
　　高三放假的前一周，裴言给大家都送了礼物，说是提前的新年礼物。
　　沈欢的是个游戏机，许健康收到的是按摩仪。
　　尚谦收到了一套资料书，是他一直没舍得买的。
　　而姜晚的，是一个陶瓷娃娃。穿着校服的Q版小女孩儿，扎着马尾辫，可爱极了，很显然，就是她的翻版。
　　唐柠有些爱不释手，拿着这娃娃把玩了好一会儿，忽而又摇了两下，皱眉对姜晚道：“姜姜，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东西啊。”
　　晃起来的时候，里面有东西撞着陶瓷壁，但声音太小，不明显。
　　姜晚不以为意：“应该是做的时候有什么小零件遗漏在里面了吧。”
　　“你别使劲儿晃。”
　　唐柠见她还挺宝贵这娃娃，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好，又提了个不成熟的小建议：“要不，咱们把它砸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姜晚白了她一眼：“去去去，以后不准你靠近它。”
　　“开玩笑啦。”唐柠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裴言给陆淮舟也准备了礼物。
　　但他没说是什么，陆淮舟也没拿出来过。
　　自然，除了他俩，谁都不知道那礼物究竟是什么。


第91章 除夕
　　农历腊月二十五这天，终于放寒假了。
　　姜晚在家睡了两天的大懒觉，期间沈欢在群里吆喝，让大伙儿去他家玩，姜晚没去。
　　太久没睡懒觉了，她得珍惜。
　　当然，和陆淮舟就只能每天打打电话，发消息。
　　腊月二十八这天，姜晚被周凌意早早叫起来去超市买年货。
　　两人走进超市，姜晚还打着呵欠，不解的问：“妈，今天才二十八，咱们明天来买不是一样的吗？”
　　周凌意看了她一眼道：“明天就是除夕了，早上我得去接你外公外婆，哪有时间。”
　　姜晚不解，拧眉问到：“您记错了吧，明天是腊月二十九，不是三十。”
　　周凌意选着菜，又摇头叹息，一本正经道：“今年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
　　“啊？为什么啊？”姜晚好奇地问，怎么今年没三十？
　　“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日历上是这么记着的。”周凌意说着，捡了个西红柿放进袋子里。
　　姜晚也没再问。继续跟着周凌意买菜。
　　除夕。
　　陆家。
　　秦韵正在厨房做年夜饭，陆曜城和陆淮舟父子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隔得远，陆淮舟玩着手机，陆曜城看着财经报纸，谁也不想搭理谁。
　　过了一会儿，陆曜城终于抬起视线，声音浑厚：“我打算过两天就帮你提交去斯坦福的申请。”
　　陆淮舟的手一顿，冷冷的睨着他，神色不悦：“别浪费你的宝贵时间了，我不去斯坦福。”
　　“呵。”陆曜城冷笑一声，双腿交叠，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为了那个姓姜的小姑娘？”
　　陆淮舟猛然抬眸，直直的看向他，但他也明白，陆曜城想要调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跟她没关系。”他的声音哑然，语气有些着急了。
　　陆家的事，没必要牵扯到她身上，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与她无关。
　　陆曜城默了默，须臾，才缓缓开口：“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斯坦福的计算机专业是全世界最好的。”
　　“不要跟我说你没做过这方面的打算，之前的雅思和托福都是你自愿去考的，我没逼你。”
　　“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小姑娘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是陆淮舟，这是你的未来，我之前说过，如果你没办法担起这个责任，我会帮你做选择。”
　　陆淮舟嘲讽的一笑，在和小企鹅表明心意前，他的确有过这方面的打算，但现在他不想了。
　　于他而言，她才是最重要的。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去的。”
　　掷地有声，态度坚决。
　　陆曜城没说话，只是敛眸，继续看报纸，显然，陆淮舟并未说服他。
　　姜晚家的氛围就很不一样了。
　　周凌意把姜晚的外公外婆都接了来，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
　　晚上，一盘盘菜摆上桌，姜晚刚给外婆倒上饮料，外婆就塞给她一个大红包。
　　外公也跟着给了一个，笑着道：“过了年，我们小姜姜就长大一岁了，也要考大学了。真好。”
　　外婆也跟着打趣开玩笑：“再过几年，就可以带男朋友回来了。”
　　周凌意端着水煮鱼出来，无奈道：“妈，姜姜还小呢，什么男朋友，你们可别教坏小孩子。”
　　外公在旁边直乐呵，打着哈哈哈，姜晚收起大红包，也跟着傻笑。
　　说起男朋友，外婆突然神色严肃的看向周凌意：“正好，今天当着姜姜的面，我问问你，你跟那个吴医生，真的断啦？”
　　姜晚闻言，抬眸看向周凌意。
　　周凌意坐在椅子上，笑得很坦然：“我们就没开始过，断什么断。”
　　忽而，她又看向姜晚：“我想好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吧，不找了。”
　　姜晚摇了摇头，鼻子有些酸，着急想劝她：“可是妈妈，你不是喜欢那个吴医生吗？你不用为了我”
　　“谁说我喜欢他啊？”周凌意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惊讶。
　　姜晚懵了，支支吾吾道：“那上回，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听见你在跟他打电话，你都哭了呀。”
　　周凌意满脸问号，皱眉，仔细回想了下，突然又笑了：“嗐，我哭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是他在电话里安慰我，还提到了你爸爸，所以我才哭的。”
　　说着，她握住了姜晚的手，语气温柔：“姜姜，妈妈这辈子找不到比你爸爸更好的人了，我愿意守着他，也守着你。”
　　“咱们就这么过，你看我，不是也挺好的吗？”
　　姜晚眼眶红了，眼泪不争气的充满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没哭。
　　外婆想要说什么，见她们母女俩这样，也只得作罢。
　　母亲哪有不心疼女儿的，老人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个好归宿，找个依靠，但周凌意倔强，她说了也没用。
　　外公扯着大嗓门儿道：“哎哟，这大过年的，别整这些要让人掉眼泪的事啊，吃饭吃饭”
　　今年这顿年夜饭，姜晚吃得很好。
　　吃完后，就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电视里，春晚刚刚开始。周凌意陪着老人家坐在客厅看春晚聊天嗑瓜子。
　　姜晚回了房间拿手机，大家的新年祝福一条接一条的发了过来。
　　她正准备挨个回复，就接到了宋景砚的电话。
　　电话那头有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一瞬间，却又像是安静得可怕。
　　宋景砚低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沉重又难过：“姜姜。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
　　“裴言在医院，他可能，撑不下去了。”
　　姜晚脑袋一懵，脸色煞白，随即，撒开腿就往外跑。
　　周凌意大声问她：“你去哪儿啊？”这大过年的，跑出去干什么？
　　姜晚声音哽咽：“去见个朋友，你们别等我。”
　　除夕的夜晚，外面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映照着新的一年，多姿多彩。
　　冬季的夜晚很冷，姜晚没顾上穿外套，阵阵寒意袭来，如冰刀般，刺得她生疼。
　　伴着夜风，她的耳畔还回响着宋景砚的话。
　　“你们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想，他也希望，你们能送他最后一程。”


第92章 至死不渝
　　许健康是第一个赶到的。因为他原本就在住院。
　　姜晚来的时候，裴言的母亲早已哭得泣不成声，险些晕死过去，被裴言父亲搀扶着。
　　裴言父亲的西装外套已经起了许多褶皱，满是泪渍，脸上是无尽的沧桑。
　　宋景砚朝她走近，深呼了口气，语气沉重道：“医生还在抢救。”
　　姜晚没敢进去，只站在病房窗户边，她能清楚的看见病房内围了几个医生和护士，不停地做胸外按压
　　里面忙成一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死神的步伐也越来越近
　　直到，围在病床边的医生护士逐渐散去，裴言的母亲，冲了进去。
　　宋景砚眼睛红了，姜晚从未见过他哭，以往那个温尔雅永远淡定温和的少年，泪水决堤，不断低声抽泣着。
　　陆淮舟和沈欢赶到的时候，所有医用仪器都停了，医生已经宣告了死亡时间，白布盖上了躯体，除了哭声，再没其他声音。
　　一时之间，沉静得可怕。
　　在看见陆淮舟的那一刻，姜晚终于哭了出来。
　　虽然他们只认识几个月，虽然裴言不爱说话，虽然他总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他总把秘密憋在心里，但他是一班的一员，他真心把大家当朋友。
　　他叫她姐姐。
　　陆淮舟快步上前，紧抱住眼前的小姑娘，娇小的身躯正发着抖，呜咽的哭声传入耳中，令人心疼。
　　沈欢仰头看着天花板，深呼了口气，强忍着泪意道：“我们终究还是没送他最后一程。”
　　“我们是朋友啊。”
　　宋景砚擦了擦眼泪，有些颓丧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沙哑：“抱歉，原本之前就想通知你们的，但裴言不同意。”
　　“他说，不能影响你们。”
　　住院这段时间，当他感觉自己的生命逐渐流逝的时候，他也一定想有朋友陪着。
　　但他选择了隐瞒。
　　陆淮舟轻拍了下姜晚的背，垂下眼帘，眸光黯然。
　　他忽然想起之前裴言送给他的礼物。
　　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对他们两人来说，或许是弥足珍贵的。
　　一沓照片，姜晚的。
　　当时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陆淮舟心里是愤懑的，眼神阴鸷地看着他。
　　裴言只是自嘲般的笑了笑，眼神还是那般毫无生气：“我承认，我很自私，也很卑鄙。这些照片，也都是我偷拍的。”
　　拉二胡的姜晚，上课时的姜晚，和人聊天时的姜晚，上体育跑步的姜晚，上课回答问题的姜晚
　　“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他声音很低，垂着眼帘，遮挡住眼底忧伤的情绪。
　　“是我不配。”
　　他笑了下，身形单薄的少年，声音暗哑，整个人像是笼罩在黑暗中，命运已由不得他。
　　忽而，他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陆淮舟：“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她。”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好看，善良，聪明，可爱
　　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人。
　　陆淮舟紧抿着唇，紧捏着手里的照片，声音冷然：“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
　　裴言没再说什么，轻点了下头，像是约定，而后转身走了。
　　许健康的哭声将陆淮舟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转眸看向缩在角落的许健康。
　　抽抽嗒嗒的哭着，泣不成声，像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
　　边哭边说：“呜呜呜，我还没跟他分享每日健康小秘诀，我们还没一起去看长城”
　　男生与男生的情谊其实是最简单的，一顿饭，一杯酒，一场架来得快，但留得久。
　　裴言的父母让大家见了裴言最后一面，之后，他的遗体被运走了。
　　大家注视着前方，注视着那辆小床，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所有人都知道，裴言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回家路上。姜晚一路无话。
　　陆淮舟也保持着沉默，两人极其安静。寒风吹来，姜晚不禁打了个寒颤。陆淮舟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穿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晚突然哑着声开口：“你之前看爱格那次，是不是因为裴言？”
　　陆淮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眉头动了动，但没回答。
　　姜晚语调有些沉重，有气无力的样子道：“你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的。”
　　“那天体育课，我们和裴言在聊，你正好过来，你又不是聋子，肯定都听见了。”
　　“还有上回咱们去摘柚子，正好被夏主任遇见那次。”
　　“你也是真的怀疑过他，问了他对不对？”
　　“但那件事真不是他做的，前段时间，张敏溪来找了我，跟我道了歉，说是她跟夏主任说的，不过只提了一句。”
　　“她一直喜欢你，也怕你，所以一直没敢说出来。”
　　姜晚的语气很平淡，脸色苍白，夜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了起来，轻轻的，但又冷又疼。
　　陆淮舟眸光黯了黯，原来，真不是他。
　　“他的出现，让我感到害怕了。”
　　“你们所有人都夸他长得好看，他身体弱，你们也都照顾他，你的关心和怜悯都在他身上，所以我有了危机感。”
　　说到这儿，陆淮舟自己都笑了，他是在笑自己的孩子气，在笑自己的莽撞。
　　他为什么就没看出来，裴言他，只是需要一帮能谈心的朋友陪他走到最后。
　　姜晚也好，其他人也罢。
　　但，陆淮舟也知道，裴言喜欢小企鹅。
　　他无比确定。
　　所以，他没办法让步。
　　这时，姜晚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你冷不冷？”
　　小姑娘的眼眶红红的，声音还有些哑。
　　她也是心疼他的。
　　陆淮舟点了下头，突然朝她张开双臂，轻声道：“抱抱就不冷了。”
　　姜晚扑进他怀里，抱得很紧。
　　她在想，裴言去世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会想他们这帮朋友吗？
　　答案没有人会知道。
　　姜晚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是2015年的农历腊月二十九，中国人的除夕夜，那一年，没有三十，他们，也没了裴言。
　　也没有人知道，裴言送给姜晚的那个陶瓷娃娃里，藏着张叠好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我喜欢你，至死不渝。
　　这些，都像他十七岁的生命一样，永远封存在了时光的记忆里。


第93章 刷题
　　姜晚回到家，已经十点了。
　　外公外婆还有周凌意还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节目，这会儿播放的是个小品，演员两三句台词，逗得老人家哈哈大笑。
　　外婆看见姜晚回来，问到：“姜姜去哪儿了？那样慌慌张张的。”
　　姜晚弯腰换鞋，情绪低落：“去送了个朋友。”
　　外公好奇地问：“什么朋友啊，这大过年的，今儿可是除夕，是急着去哪儿吗？”
　　姜晚摇了摇头，眼睛有些疼，她没敢正面直对长辈们，害怕他们担心。
　　“他，要去很远的地方。我们都舍不得他，都去送了送。”
　　老人家没再问。周凌意似乎看出了什么，打断二老的提问：“爸妈，咱们看电视，小孩子的事咱们也不懂。”
　　二老没再问什么。
　　直到姜晚进了屋，外婆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姜姜去哪儿了？没你这么当妈的啊。”
　　周凌意无奈，她很了解姜晚，这丫头一回来情绪就不佳，很显然，是遇上什么事了。
　　跟她那个朋友有关。
　　孩子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去问。姜姜是懂事的，有些事情，她不方便干涉。
　　姜晚躺在床上，外面时不时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砰砰作响。
　　她总是会想起裴言，总觉得心里很难过。
　　姜晚想，她今晚可能是睡不着了。
　　她拿出手机，给陆淮舟发了条短信：“你回去了吗？”
　　陆淮舟很快就给了她回复：“没。在外公家。”
　　“沈欢他们也在。”
　　外公秦魏在陆淮舟家里，所以此时，家里只有他一人。
　　“我我今晚可能睡不着，可以来找你吗？”
　　“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学习。”
　　生怕他误会什么，姜晚在后面补充了句。
　　陆淮舟：“好。”
　　姜晚把卷子和模拟卷复习资料等都放进书包，又装上笔盒，背着书包出了房间。
　　周凌意见她出来，惊讶地问道：“你背着书包去哪儿？”
　　“我去学习，和同学一起。”姜晚没扭捏，直接回答。
　　“就在秦爷爷家。”
　　周凌意紧抿着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和那个姓陆的小伙子一起？”
　　姜晚点头。
　　“姜姜，他是男生，你是女生。这大晚上的，你去找他不合适。”
　　“不是妈妈思想保守，这是很重要的安全问题，不能去。”
　　姜晚耷拉着脑袋，随即，又说到：“唐柠他们都在，您就让我去吧。”
　　最终，周凌意思忖再三，同意了。
　　沈欢和许健康他们，原本就没打算回家，今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所以就来找陆淮舟了。
　　沈欢来的时候，带了一箱酒。
　　许健康和唐柠买了吃的。
　　尚谦家住在乡下，所以今晚赶不过来。
　　姜晚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吃开喝了。陆淮舟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罐啤酒，不知喝了多少，眼眸深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姜姜来，喝点儿。”沈欢递给她一瓶啤酒，嗓门儿还挺大。
　　姜晚摇了摇头，“我来写卷子。”
　　说完，她又看向陆淮舟：“可以去你房间吗？”
　　他们几个人在大厅疯，那她就只好去陆淮舟房间了。房间里比较安静。
　　姜晚是这样想的，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她，然后又长长的哦了一声，暧昧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
　　“你们是要做正事的”沈欢起哄。
　　陆淮舟起身，踢了他一下，眼神冷漠。
　　沈欢只好乖乖闭上嘴。
　　姜晚红着脸跟着陆淮舟进了屋，少年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床尾有一张大大的书桌，上面摆着台灯和电脑。
　　“你、随意。”不知为什么，陆淮舟突然有些紧张。
　　这是小企鹅第一次进他的房间，而且又是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
　　姜晚把书包放下，拿出里面的模拟卷和书本，摆在桌上。
　　说来也挺奇葩的，别人伤心难过的时候就是唱歌喝酒，而她对这些不感冒，唯一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只有刷题。
　　这是集中注意力最好的办法。
　　陆淮舟靠在一边的墙上，看见姜晚拿出笔，他微拧了下眉，声音低沉：“你真的是来学习的？”
　　姜晚迷茫地转过头看他，“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
　　这下轮到陆淮舟懵逼了。
　　小企鹅这排解情绪的方式，可真够特别的。他本来还以为，她需要安慰，一个人呆着难受，所以需要他陪着
　　他都已经想好怎么哄她了。
　　还真应了那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算了。
　　陆淮舟提步走到她身侧，少年身上带了些酒意，嗓音微哑：“要不要我陪你？”
　　姜晚扫了眼桌上的那沓理综模拟卷，轻挑了下眉，“要不，咱们比比？”
　　“嗯？”陆淮舟拖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清冽的气息扑鼻，“怎么比？”
　　他眸光深邃，淡然自若。
　　姜晚给了他一套模拟卷，又给了他一支笔和草稿纸：“写卷子，看谁正确率高。两个小时。”
　　“输的人就请赢的人吃饭吧。”她想了想后说到。
　　不能赌之前那么大了。
　　陆淮舟：“行。”
　　姜晚听见他的回答，立马拿起笔，开始写卷子。而身旁的少年，只是撑着脸看她，似乎还不打算动笔。
　　姜晚用笔戳了他一下：“你快写啊。”
　　陆淮舟这才慢悠悠的动笔。
　　外头几个人闹腾的声音时有时无，想来大家都喝得多了。客厅开着暖气，不怕他们着凉，陆淮舟也没出去过。
　　不到两个小时，两人都停了笔。
　　姜晚给了份答案给陆淮舟，她自己拿了另一套的答案。
　　对了答案之后，陆淮舟好像就比她多错了个选择题。
　　理综的一个选择题就是六分啊。
　　姜晚蹙眉，扒开他的卷子就看，陆淮舟想拦住她，却没来得及。
　　“这道题很简单啊，你怎么做错了？是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吗？”
　　以陆淮舟的水平，这题根本不可能错。
　　当事人眸光闪了闪，挪开视线：“我没审好题。”
　　见他这副心虚的样，姜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陆淮舟不会是故意输给她的吧？
　　等等，所以说，之前那次的语考试，他也是故意输掉，然后给她买了一个月早饭？
　　那回的语，他错的那道三分的选择题，也很简单。


第94章 新学期
　　“所以，之前那次语考试”
　　姜晚终究还是问出了声，她的声音很低，软软的。
　　陆淮舟没有否认。
　　小企鹅很聪明，是他疏忽了。这种套路用一次她或许看不出来，但是用了第二次，她肯定会有所察觉。
　　少年薄唇紧抿着，紧紧地看着她，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毕竟小企鹅是不喜欢这种套路的。
　　须臾，姜晚突然笑了一下，低声骂道：“傻子。”
　　陆淮舟神色松动了些，将她揽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暗哑：“是，我傻。”
　　“但是我愿意傻。”
　　姜晚听见他的话，顿时又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感动，明明是甜滋滋的，她的眼泪竟然开始不争气的往下掉
　　陆淮舟没说话，无声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抱得更紧。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沈欢显然是喝醉了，在外头扯着嗓子喊：“舟哥，你俩在里面干什么呢？”
　　“快到零点了，咱们要一起跨年啊！”
　　听见沈欢的声音，姜晚急忙从陆淮舟的怀里退了出来。
　　“我、我们出去吧。”
　　姜晚的声音很小，糯糯的，陆淮舟很自然的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唐柠拿着手机正在给尚谦打电话，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说着过年好，零点一到，外头的烟花砰砰砰的连绵不绝，在天空中绽放出最美好的姿态。
　　沈欢和许健康站起身，举着杯子喊：“新年快乐！”
　　唐柠握着手机，电话那头传来尚谦那清润的嗓音：“班长，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一起努力。”
　　她笑了。
　　好，新的一年，我会追上你的脚步。
　　姜晚悄悄地握住陆淮舟的手指，身子侧倾：“新年快乐，陆米饭。”
　　陆淮舟唇角微弯了弯，反握住她的手。
　　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默念了句，“新年快乐，裴言。”
　　时间总是最好的良药，很多不开心的事总会在时光的岁月里不断洗刷蹉跎。
　　遗憾总归是有的，只是它存在的形式不一样。
　　有人早恋分手，成绩一落千丈；有人先天患有疾病，与世告别；有人辍学打工，被社会冷眼相待；有人小小年纪就担起了生活的重担，不得不咬牙前行；有人年少时不学好，走向歧路；有人苦苦暗恋，却从不敢开口表白
　　青春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所以它该有苦有甜，有笑有泪。
　　新的一年，会好起来的吧。
　　姜晚这个寒假依旧过得很充实，除了写作业，就是走亲戚，吃大鱼大肉。和陆淮舟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高三的假期本来就短，一晃眼，就过去了。
　　新的一学期，一班后面的墙上贴了个日历，那是高考倒计时。
　　许健康是个多愁善感的boy，他就着热水吃了药，无意间又瞥见了班上空着的两个座位。
　　一个是甄帅，一个是裴言的。
　　班里少了两个人，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上课的时候，再也没有那个总是开小差说话被老师点名的甄帅，也再也没有那个，坐在最后一排，即使安静坐着，也吸引小姑娘的裴言。
　　和他同病相怜的裴言。
　　许健康重重的叹了口气，沈欢拍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整天唉声叹气的，能不能正能量一点？”
　　许健康闷着头不说话。
　　这时，沈欢突然又凑了过来，笑着道：“自从我对窈窈死心以后，我发现咱们学校有好几个妹子都长得很水灵，各种风格的都有！”
　　许健康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上学期要死要活的。”
　　沈欢瘪瘪嘴，不以为意，又继续和许健康掰扯起来。
　　周一大课间升国旗。
　　校长拿着话筒，说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大家安静一下，我简单说两句。”
　　他又看了下手上的稿子，继续念：“新的一学期，我们学校各个方面的管理，无论是学习还是纪律，都会比以往更加严格”
　　唐柠站在姜晚前面，转过身来，小声说到：“我敢打赌，没有半个小时，校长肯定讲不完。”
　　啰哩啰嗦，每次都这样。
　　姜晚赞同地点头，又看了眼手上的物理试卷。这是她寒假时做的，陆淮舟给她批改了。
　　她错了一个选择题，还有一个大题。
　　陆淮舟给她标注了解题思路，她大概能看懂，只是那家伙思维太跳跃，她每次都要琢磨一会儿。
　　站在男生那列最后面的陆淮舟看见她正低头看着卷子，不禁勾唇轻笑。
　　小企鹅还真是用功。
　　他看了下两人隔着的距离，小企鹅个子不高，所以站在女生那列的中间位置，他是男生列的倒数第二个。
　　陆淮舟拍了下前面的男同学。
　　那男生回过头来：“有事吗舟哥？”
　　“换个位置。”
　　男生很自觉，立马往后挪了下，很快，进过几个人后，陆淮舟终于到了中间位置。
　　在校长那搞笑的普通话中，姜晚正聚精会神想着题，马尾辫被人突然扯了一下。她转头看去，见陆淮舟正慵懒地看着她。
　　“你怎么站这儿了？”姜晚看了下他后面，为什么大家都站后面去了？
　　刚才和她并排站的男生孟子阳这会儿正冲着她暧昧的笑。
　　陆淮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语调散漫道：“小企鹅，你要不要考虑再长高一点？不然我每次这样换位置很麻烦。”
　　好欠揍的语气。
　　“谁让你换位置啊，回去回去。”姜晚一脸嫌弃，挥了挥手里的卷子，神色不耐的赶人。
　　陆淮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哑，眼眸深邃：“哪道题不会，我教你。”
　　姜晚一个激灵，挣扎着道：“陆米饭你疯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可是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啊。
　　校长还在讲话啊，大哥！
　　陆淮舟不以为意，懒散的挑眉，正要说话，就听校长又说到：“在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一下高三一班的陆淮舟、姜晚还有尚谦同学。”
　　“上学期省上的化学比赛，他们拿了第一名！”
　　“大家给他们点儿掌声！”
　　校长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突然都朝姜晚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第95章 舍得
　　一道道灼热的视线挪了过来，吓得姜晚立马屏住了呼吸，顿时手足无措。
　　陆淮舟反应很快，立即拿过她手上的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起来。
　　不知情的其他同学和老师，皆是唏嘘不已。
　　学霸不愧是学霸，周一升国旗都在学习，还交流讨论，这是想考满分啊！
　　隔壁二班的班主任也看见了，他背着双手，走在二班的队伍中间，语气严肃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人家的学习态度，再看看你们，这就是差距！”
　　顾沉站在队伍后排，却是不以为然，他神情淡漠，心想，那两人不过是在谈恋爱，顺便学习而已。
　　校长隔着远，也没看清这边到底什么情况，又招呼着大家保持安静。
　　“好了，接下来，高一高二的同学可以解散了，高三的同学留下来。”
　　“我们要说一下这次的模拟考。”
　　底下站着的高三学子们，哀嚎声一个接一个。考试无所谓，一直在这儿站着怪累人的。
　　校长说完，夏诚儒又接着说，底下早已经是怨声载道，叫苦连跌了。不过，这仿佛是每个学校的惯例，站久了就习惯了。
　　进入高三之后，有三次模拟考，高三上学期考过一次，称为一模。这学期还有二模和三模。
　　下个月就要二模了。全市的高中一起考，这种考试比较具有参考性。
　　所以老师们都很重视。
　　解散之后，陆淮舟被夏诚儒叫走了，因为高考加分的事儿。
　　姜晚拿着卷子，由于人多，所以和唐柠走散了。
　　她还在想之前那道题，所以没注意到朝她走来的宋景砚。
　　少年换了个眼镜儿，黑色的复古艺框，多了丝清冷，清隽秀气。
　　“想什么这么出神？叫你都没听见。”宋景砚温润好听的声音打断了姜晚的思绪。
　　她迷茫的抬头，就见少年正对着她笑，还是那般温和，纯净无暇。
　　姜晚晃了下手上的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在想题呢。”
　　宋景砚轻笑着摇了摇头，眉眼如画般温柔迷人，“恭喜你们，化学比赛得了第一名。”
　　“谢谢。”姜晚应到：“其实也没什么，你作比赛也得了一等奖，也祝贺你！”她笑得很甜，杏眸璀璨。
　　宋景砚轻笑了下，问：“会遗憾吗？没有参加作比赛。”
　　姜晚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化学比赛其实更有趣。”她说。
　　宋景砚眸光黯了黯，他当然知道她这句话的含义。须臾，他挑了下眉，“所以，之前作比赛那次，你那么犹豫，是因为你想参加化学比赛？”
　　“嗯。”姜晚很坦率的点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拿奖，可能也是高中的最后一次了。”
　　进入高三之后，团体比赛几乎也没有了。幸好，她抓住了这次机会。
　　宋景砚了然，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堵，终究不过是凡人，再理智的人也难敌七情六欲。
　　默了默，他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为了他，倒也舍得。”
　　“有舍才有得啊。宋同学。”姜晚抿嘴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为了他可以更加努力学习，也可以放弃一些名利，她为他做的，微乎其微。比起陆淮舟为她做的那些，还远远不够。
　　此时的姜晚，还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她只单纯地想让她喜欢的人开心，那样，自己也就幸福了。
　　宋景砚没再说话，他想，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的只有十岁的小姑娘了。
　　她已经学会了怎样爱人，已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原是该放心的，只是，心却更疼了。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二模，唐柠最近学习越发刻苦努力，其变态程度，已经不亚于尚谦了。
　　姜晚利用午休时间看了本，看完之后，问唐柠要不要看，唐柠直接拒绝了：“我不看，高考之前都不看了。”
　　“拿走拿走，别来诱惑我！”她是要考清华的，她拼上半条命也要和尚谦考同一所大学。
　　姜晚不禁咋舌：“爱情的力量啊，你可真伟大。”
　　唐柠轻推了她一下，嫌弃道：“别打扰我啊，骚扰你家陆大佬去。”
　　姜晚看了眼陆淮舟的方向，发现他正在睡觉，她双手托腮，噘嘴道：“那不行，他昨晚没休息好。不能打扰他。”
　　这下，轮到唐柠咋舌了：“啧啧啧，还没那啥呢，就这么关心他了，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姜晚哼了哼，她昨晚缠着陆淮舟给她讲题来着。讲完之后他母亲身体不舒服，他又送秦韵去了医院。
　　一来二去，肯定没休息好。
　　另一边的许健康状态就不一样了。
　　对于他来说，健健康康活着，就是最好的。这也是家里长辈们，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
　　这也没办法。但他心态确实不错。
　　这会儿，许健康正戴着耳机，点开了QQ音乐，在找类似于告白的歌词。
　　他准备写一封情书。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合适的，所以他只好去找姜晚求助，毕竟，姜晚同学是语最好的。想必这方面也是高手。
　　“我觉得吧，情书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搞得花里胡哨的，最关键的是走心，如果只是华丽的辞藻堆砌，核心的东西空洞，人家会觉得你脑子里没东西。”
　　姜高手晚如是说到。
　　许健康懂了，眨了下眼，又问：“所以，要怎么写？”
　　姜晚神色有些为难，低声道：“其实我也不太懂。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写给谁？”
　　人人都有颗八卦的心，姜晚也不例外。
　　许健康摇了摇头，坚决不告诉她。
　　他回到座位，皱眉沉思，继续想。
　　刚才两人的对话传入了陆淮舟的耳中，他那好看的俊眉微拧，“你在写情书？”
　　“嗯。”许健康很老实地点头。
　　陆淮舟：“写好了借我看看。”
　　许健康：“”
　　“舟哥我、我这个不太方便吧，还有，你为什么对这个如此感兴趣？”
　　陆淮舟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模样慵懒又邪肆，声音微哑：“学习一下。”语气冷淡，似乎没得商量。
　　许健康：“”
　　舟哥在说啥？这又不是满分作，学习个鬼啊！
　　他要去找姜姜告状。


第96章 不会丢下你
　　二模考试如期而至。
　　这次考试学校非常重视，考室的分配也和往常不一样。是按照学号随机分的。
　　因此，陆淮舟和姜晚没在一个考室。
　　当然，这也并不能影响什么。
　　广播里响起熟悉的考前音乐声，姜晚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身旁的陆淮舟：“你别跟着我了，你快去你自己的考室吧。”
　　陆淮舟自己的考室都没找着，就一直跟着她，好像他也不在意。其实也是，凭他那成绩，学校也不可能不让他考，他那个第一的位置，根本无法撼动。
　　少年懒散地跟着她，“小企鹅，你这是嫌弃我了？”
　　姜晚白了他一眼：“大哥，这都要开考了，你能不能正经一些，别总让人操心。”
　　她倒是信任陆淮舟，知道他能考好，那万一考不好呢？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夏主任和黄师傅还不得一人拿把刀架她脖子上。
　　姜晚这回答像是取悦了陆淮舟，他那好看的眉头动了动，单手插兜，忽而停下脚步：“行，我听你的。”
　　“你进去坐下后，我就走。”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进去。
　　姜晚点了点头，刚走到门口，少年那慵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企鹅，认真考，争取让第三名无地自容。”
　　陆淮舟的声音不大，但姜晚那个考室的同学几乎都听见了。
　　这、这也太狂了吧。
　　第三名？第三名不就是二班的顾沉？让顾沉无地自容？不愧是陆淮舟和姜晚。也不知道顾沉听见这话会作何感想。
　　姜晚扯了下嘴角，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故意给她拉仇恨值吗，让顾沉无地自容，她的水平还没那么高。
　　陆淮舟见姜晚在教室坐下，这才转身离去。
　　小企鹅瞪他的样子也好可爱，想亲。
　　二模的成绩很快就下来了。全市的高中都盯着成绩，成绩单一下来，高三各个班的班主任就开始仔细研究分析，学校还要开研讨会
　　反正，对于老师来说，这是很繁琐的。
　　至于学生们，就等着看成绩，然后查漏补缺。
　　唐柠这次没考好，刚好六百分，全校排名前一百吊车尾，市排名就更靠后了。在他们省，这个分数排名根本上不了清华北大。
　　她心态炸了。
　　看到成绩后，就一个人趴在桌上哭，伤心极了。
　　姜晚安慰她：“就是一次考试，可能就是没发挥好，太紧张了吧。这也不算什么，又不是高考，咱们查漏补缺。”
　　唐柠哭得更难受了。
　　她想，如果她高考考成这样，那她得多惨啊。
　　越想越难受。
　　姜晚无声的叹气，唐柠把成绩看得太重要了。其实，比起高一高二那会儿，唐柠已经进步很多了。
　　就在姜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柠的时候，尚谦突然走了过来。
　　他有些拘谨地看向姜晚，问：“姜姜，我能坐一下你的位置吗？”
　　姜晚怔了怔，急忙点头：“好，你想坐多久都行，我去找陆淮舟问两道题。”
　　说完，姜晚就拿着卷子往陆淮舟那儿跑了，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尚谦坐在唐柠旁边，看她一直趴在桌上哭，他挪了挪唇，一时之间，不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甚至还有些紧张。
　　磨蹭了大约一两分钟，他才开口：“班、班长，其实，我觉得你已经进步很大了。”
　　唐柠继续哭，没什么反应。
　　尚谦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见她抽抽嗒嗒的哭，突然很想拍拍她的背，老家那些大婶儿们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思及此，他缓缓抬起右手，轻拍了下唐柠的背：“这次没考好，下次还有机会。”
　　被他一拍，唐柠身体轻颤了下，这才直起身子，眼睛都哭红了，还打了个嗝儿。
　　“我就是太笨了，一到关键时刻就不争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怎么考这么差啊！呜呜呜”
　　又哭了起来。
　　尚谦又笨拙的安慰她道：“班里还有好多人比你考得差，沈欢以前是年级前一百，这次落后了好几十名。”
　　莫名被cue的沈欢：“”？
　　“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能一样吗？他又不考清华。”
　　唐柠越想越气，尚谦不说还好，一说她更难受了。
　　尚谦没想到唐柠是想考清华，这个分数考清华确实不可能。但，之前她发挥好的时候，还是有希望的。
　　估计这次是太紧张，所以没发挥好。
　　原来她对清华的执念这么大。
　　不知为何，尚谦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如这三月春晖，明媚温暖。
　　“没关系，你考少了，我就多考一些，把你差的那部分都补上。”
　　钢铁直男的憨憨发言成功让唐柠破涕而笑，她擤了擤鼻涕，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这能一样嘛，阅卷老师能同意把你的分加给我吗？”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尚谦愣了下，看着她笑，其实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这才是班长唐柠应该有的样子，总是凶巴巴，古灵精怪的样子，张扬明媚。
　　即使她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最优秀的，但他喜欢看她身上这股劲儿，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
　　这是他既羡慕又喜欢的模样。
　　尚谦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唐柠接过，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
　　这时，少年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神色认真：“其实，不管你考得如何，我知道你在努力，我也知道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未来，我们一起努力奋斗，我不会丢下你。”
　　闻言，唐柠当即愣住。
　　方才因为没考好的伤心和难过，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前的少年身形纤瘦，这张清隽的脸是她最喜欢的模样，她仿佛在他那双黑眸中，看见了自己。这一天，这一刻，她终于踏上了属于他的领地。
　　尚谦见唐柠这么看着自己，不由得又红了脸。他心跳得很快，又急忙起身道：“我去学习了。”
　　说完，像逃跑似的转身走了。
　　姜晚坐在陆淮舟旁边，暗搓搓地观察着两人的动向，见唐柠一脸春心荡漾，她没忍住，偷笑出声。
　　陆淮舟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让你思考错题，你看到哪去了？”
　　“小企鹅同学，给我专心点儿。”
　　说着，他双手附在她的脸颊上，强迫她看向自己。


第97章 跃龙门
　　陆淮舟和姜晚这次考得也都不错，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坐第一第二的宝座。
　　至于第三名的顾沉，这次没发挥好，跌到了年级第五。据说他考理综那天生病了，因为他那个小同桌。
　　顾沉发挥失误，姜晚的成绩的确让他“无地自容”了，当然，这只是旁人的看法。
　　下午高三的所有老师们开了个会，主要还是讨论成绩，升学率等。
　　会议的最后，夏诚儒才提了句：“百日誓师大会也快到了，咱们还是老规矩啊，要跃龙门，还有啊，所有高三班主任，这周末都上山祈福，和往年一样。”
　　“虽然咱们是不提倡封建迷信，但给孩子们带个好兆头，给他们点儿精神上的鼓励，也是老师们应该做的。”
　　秦韵又住院了。
　　之前的手术切除了肿瘤，但因为肿瘤是恶性的，加上她近期劳累，又不遵医嘱，所以，癌细胞扩散得很快。
　　陆曜城坐在病房里，给她削苹果。
　　他面色沉稳，薄唇轻启：“已经收到斯坦福那边的offer了。”
　　秦韵轻点了下头，忽而，又皱起眉头：“可是，淮舟他”
　　“他应该是不想去了。”
　　虽然母子俩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秦韵还是了解他的，这孩子性子倔，既然决定了就会争取，如果没争取，那说明他不感兴趣也不想要。
　　陆曜城削苹果的手一顿，墨黑的眸子看向她：“你想让他自己做选择？”
　　秦韵没说话，又开始咳了起来。
　　陆曜城给她倒了杯热水，神色温和了不少：“这件事你别管了，专心化疗。”
　　“我来解决。”
　　为了儿女情长，用自己的前途做赌注，这个买卖，值不值？
　　小孩子或许觉得值，为了爱情可以不要面包，待岁月蹉跎之后，后悔的还是自己。
　　陆曜城是这样想的。
　　再说，陆淮舟自己原本也是想去斯坦福的。
　　秦韵还想再说什么，但她知道陆曜城固执，便只是转移话题道：“淮舟也快要高考了，我的病情，暂时就别让他知道吧。”
　　陆曜城闻言，眉头紧蹙，“为什么？他是你儿子，该有知晓的权利。”
　　“再说，如果接受了斯坦福的offer，高考成绩对他影响不大”
　　“陆曜城！”秦韵有些气恼的喊了声，这家伙，怎么总是这样！倔得像头牛，还总想着来说服她。
　　当老总的人或许就是这样吧。无奈。
　　陆曜城垂眸削苹果，不再说什么。
　　他和秦韵夫妻关系向来都是相敬如宾的，刚谈恋爱那会儿也像普通小情侣一样如胶似漆，结婚之后，各自忙着事业奔波，特别是近几年，他忙着生意，国内国外到处飞，她忙着实验和科研课题
　　夫妻感情也就淡了。这就是现实生活。
　　但他俩都以家庭和谐为目标，在大事上谁也不拖谁后腿，小事上陆曜城也尊重秦韵的抉择。
　　或许，他们之间，现在也就剩下尊重和责任了。
　　百日誓师大会几乎是每个高中的传统活动了。
　　在七中，百日誓师大会当天，还有“跃龙门”活动。
　　校长在台上讲了话，主任又讲，然后是学生代表发言。
　　理科班这边派的学生代表是普通班的一位成绩优异的同学，发言铿锵有力，他没照着稿子念，每一句话都振奋人心。
　　有一股傻气的冲劲儿。
　　科班代表是宋景砚，他向来温尔雅，做事不疾不徐，他的发言比较简单，但言简意赅，赢得的掌声更大。
　　接下来就是“跃龙门”。
　　所谓的“跃龙门”就是学生们依次从一道门槛儿上跨过，那道门槛两边，分别印着条大大的红色鲤鱼，顶上是两条金色的龙。寓意着：鲤鱼跃龙门。
　　最开始跳的是一班。
　　那道“门”挺宽的，姜晚本来想和唐柠一起跨过去，谁知唐柠这家伙见色忘义，早早的就和尚谦一块儿跨了。扔下她一个人。
　　大家似乎都很兴奋，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一项活动，但莫名的，就很激动人心。
　　姜晚正排着队准备跨过去，却突然被陆淮舟握住了手腕。
　　少年那张俊美的脸上噙着淡笑，语调慵懒：“跟我一起。”
　　语气很强势。
　　他没有给姜晚拒绝的机会，紧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那道门跑去。
　　此刻，周围有很多同学，闹哄哄的，说笑声不绝于耳，姜晚的脸有些红，她微低着头，紧张极了。
　　迈过那道门槛时，她下意识的抬脚，跳了过去。
　　陆淮舟身高腿长，一跨就过去了。
　　姜晚侧眸看他，少年鼻梁高挺，好看的薄唇轻抿着，缓缓勾起个极浅的幅度，侧颜俊美，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时，陆淮舟也转过头来，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姜晚笑了，眉眼弯弯，杏眸中波光闪动，璀璨如星光。
　　陆淮舟揉了下她的脑袋，俯身看她，声音低沉：“小企鹅，从今以后，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姜晚抬眸，对上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认真又固执。
　　她很清楚，这是一句承诺。
　　一生的承诺。
　　不远处，夏诚儒看见这一幕，气得想冲上去，却被黄飞宏拦住了。
　　“诶诶诶，你别冲动，不就是一起跃个龙门吗，瞧把你给紧张的。”
　　“这都快高考了，你这样过去训斥他们，会影响他俩高考的。”
　　黄飞宏知道，其实早恋分很多种。当然带来负面影响的占多数。像陆淮舟他们这样的，也确实不多。
　　良性促进，这多难得。
　　夏诚儒冷哼一声：“陆淮舟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这大庭广众的，他竟然敢”
　　“不行不行，这事儿我还是得给两边的家长说说，这是咱们的责任。”
　　黄飞宏想拦着，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正当理由，只得眼睁睁看着夏诚儒给陆淮舟的家长打完电话，又给姜晚的妈妈打
　　只是，两边家长的反应，却比他想象的要开明许多。
　　夏诚儒刚给周凌意打完电话，陆曜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急忙接通，不知道陆曜城说了什么，夏诚儒直应到：“嗯，对对对。姜晚是一班的，学习成绩很好，品行端正。很不错的孩子。”
　　“啊？你明天要过来一趟？行，到时咱们电话联系。”


第98章 家里有事
　　许健康给钱双双写情书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但钱双双反应慢，又是个追星gir，此时此刻的许健康，当然没她的哥哥们重要。
　　她对许健康，也顶多是感激和一点点喜欢吧。没到那地步。
　　所以，许健康收到的回复是：把心放在学习上，高考完再说。
　　沈欢在一旁幸灾乐祸：“双双妹子可太温柔了，明显就是怕直接拒绝了你，你受打击，影响了高考。”
　　许健康白了他一眼，心里正难受着：“滚。”
　　“哟哟哟，不是吧，当初是谁劝我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到你自己这儿，就糊涂了？”
　　沈欢现在是一身轻松，心里没了牵挂，虽然有些空落落的，但现在不是想爱情那玩意儿的时候。
　　许健康闷着头不说话，咳嗽了几声，拿起水杯出去接水。
　　陆淮舟坐在位置上，桌上摆着张纸，手握着笔，眉头轻皱，迟迟没有下笔。
　　沈欢好奇地凑上去问：“舟哥，你写什么呢？”
　　陆淮舟掀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语气冷然：“跟你没关系。”
　　沈欢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最近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带他玩儿，就因为他没有谈恋爱吗？没有共同话题吗？
　　这不是欺负人嘛。
　　今天中午下了课，姜晚就被夏诚儒喊了出去。
　　小姑娘一脸懵逼，不知道夏诚儒叫她去干什么。
　　在听到夏主任跟她说，是陆淮舟的父亲要找她谈话的时候，姜晚整个人都不好了，腿都开始打颤，心里直打退堂鼓。
　　“夏、夏主任，我能知道陆淮舟的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晚小心翼翼的问到。
　　夏诚儒叹了口气：“这你还问我？你们最清楚啊。”
　　姜晚：“”
　　完了完了。陆叔叔不会是来拆散她和陆淮舟的吧？
　　如果要拆散，其实也是应该的。
　　本来他们的做法也不太对。
　　姜晚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很快，就到了主任办公室。
　　陆曜城一身得体的西装，沉稳有气场，不苟言笑，和陆淮舟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偏偏，姜晚觉得，他比陆淮舟要可怕很多。
　　她小声的喊了声“陆叔叔。”
　　陆曜城微点了下头，开门见山道：“听说，你和陆淮舟的关系很好？平时在学校相互促进，共同成长，可谓是知己。”
　　“老师们，包括夏主任，也对你俩赞不绝口。”
　　还未等姜晚回答，一旁的夏诚儒便点头答到：“对啊，这俩孩子平时走得近了些，害我之前都误会了。”
　　“他们就是很好的朋友，之前又住在一个小区，难免会和其他孩子的关系不一样。”
　　“我们七中在早恋这方面是抓得非常严的，像陆淮舟和姜晚，他俩平时的努力和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这说明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是良性促进。”
　　“无论是老师还是父母，我认为，我们还是得给他们一些空间，毕竟”
　　“夏主任，您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都明白。”陆曜城语气冷然的打断了夏诚儒的话。
　　夏诚儒尴尬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水。
　　陆曜城双腿交叠，眉眼冷峻，那双锐利的眼眸，直直看向姜晚：“我想听听你的回答。”
　　姜晚有些紧张的捏着手指，她轻咬了下唇，又看了眼旁边的夏主任，“就像夏主任说的那样，我和陆淮舟，是共同努力相互促进的好朋友。”
　　“我们现在还没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们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身份，当下最重要的是学习。”
　　“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至于下一步的关系进展，我们循序渐进。在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我们都懂。”
　　姜晚这话一出，连夏主任都想给她点个赞。
　　这孩子不愧是语单科第一，看来他刚才说的那些，她都领悟到了，这是在顺着他的话说。
　　话语得体，而且，也没有退让，不卑不亢。
　　陆曜城轻笑了下，点了点头，“你说，你们是共同进步，相互促进？”
　　姜晚点头。
　　夏诚儒急忙又说到：“作为年级主任，我很清楚，这俩孩子都有进步，相对弱势的学科也逐渐补起来了。”
　　陆曜城点点头，黑眸转了下，盯着地面的光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臾，他抬起头来，看着姜晚，声音微凉：“你说的相互促进是指他放弃去斯坦福的机会，就为了留在国内陪你？”
　　姜晚闻言，瞬间睁大了双眸，指尖发麻。
　　晚上，陆淮舟还是如往常一样，送姜晚回家。
　　回家路上，姜晚有好几次想问他斯坦福的事儿，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陆淮舟洞察力很强，小姑娘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模样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小区门口，门卫大爷坐在保安亭里抽烟，眯着眼，吐出烟圈儿，惬意十足。
　　陆淮舟停下脚步，姜晚转过头问：“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小企鹅。”少年眸光深邃，声音低沉。
　　姜晚盯着地面上的影子，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却听陆淮舟的电话响了。
　　他拿出手机，没立马接通，而是揉了下她的脑袋，语气强势道：“快点组织好语言，把心里头那些想跟我说的都说出来。”
　　“我接个电话。”
　　姜晚唔了声，看他走到一旁。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那她还是说吧，顺便劝劝他，去斯坦福的机会不可多得，应该珍惜啊。
　　当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说了，谁知，陆淮舟接了电话后，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看上去很着急，也很担忧。
　　少年垂着眼眸，哑着声音对她说：“你先进去，事情以后再说。”
　　“家里有事，我得回去。”
　　说完，也来不及管姜晚什么反应，陆淮舟转身快步离开。
　　少年颀长的身影逐渐没入黑夜中，姜晚看见不远处有一辆汽车缓缓停了下来，车灯闪烁着，像是在等陆淮舟。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着急的陆淮舟。
　　家里有事？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姜晚想追上去，但好像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紧抿着唇，直至汽车的声音逐渐远去，她才转身往里走。


第99章 请假
　　陆淮舟终究还是没见到秦韵最后一面。
　　此时的他，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双手插兜，耷拉着眼皮子，出奇地平静。
　　陆曜城处理完医院这边的事，开了死亡证明。过来的时候，见陆淮舟正看着他。
　　他眼神冰凉，像是带着寒意和嘲讽。
　　寂静的走廊上，少年那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曜城无声的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这是你妈妈的意思，她害怕影响到你。”
　　“影响我？”陆淮舟反问，随即又冷笑了声：“呵。”
　　“又是为我好，对吗？”
　　这个家里的人，永远都在打着为他好的旗帜，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推开。
　　陆曜城是这样，秦韵也是这样，从小到大，他们从没问过他想要什么，没有给过他一个哪怕最普通的家。
　　这些他都可以原谅。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秦韵的病情恶化，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秦韵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还是一意孤行，忙忙碌碌做着她的实验
　　他们永远只会考虑自己，永远不会在意他的感受。
　　陆淮舟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阴霾，却是懒懒靠在墙上，什么也没做。
　　陆曜城朝他走近，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见陆淮舟侧了下身子。
　　他收回手，重重的叹了口气：“陆淮舟，你已经高三了，是个大人了。”
　　“我希望你能理解你妈妈，也理解我。她病情恶化，就算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
　　陆淮舟抬起眼眸，自嘲的笑了。
　　“对啊，我什么也不能做。”连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都做不到。
　　能做什么呢。
　　陆曜城也知道他心里难过，他放柔了语气，薄唇轻启：“淮舟，斯坦福的offer收到了。”
　　“你必须尽快做决定。等处理完你妈妈的后事，你就要给我一个答复。”
　　“虽然现在跟你讲这些你或许会抗拒，会觉得我是在逼你，但这就是你的责任，你要担负起来的东西。逃避不了。”
　　听见陆曜城的话，陆淮舟突然冷笑出声：“呵呵，责任？”
　　“你的责任就是把我推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真是和我妈一模一样。”
　　他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太亮了，有些刺眼，打在人身上，还有些疼。就像一把把利剑，刺入人的身体，那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陆淮舟每走一步，就是这样的感觉。
　　以前他还小，也不爱哭，被爸爸妈妈冷落了，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生闷气。
　　后来，他慢慢长大了，对所谓的家庭和亲情也看得淡了。他觉得，小时候的自己不懂事，他觉得，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事，没时间陪他，很正常。
　　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
　　却没想到他的母亲，为了她热爱的工作，可以连命都不珍惜。他这个儿子，在她心里，还比不上一个实验
　　或许，连一个实验数据都比不上。
　　而他的父亲，居然在这个时候劝他去国外，迫不及待地想让他滚得远远的。
　　陆淮舟突然觉得很累，头也很疼。
　　外面下起了春雨，绵绵细雨，像是无穷无尽般，带着潮湿的冷意。
　　第二天，陆淮舟请假了。
　　姜晚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看见他，她在楼下等了很久他都没来，打电话又关机。
　　为了等他，她早上差点儿迟到。
　　姜晚问了黄飞宏才知道，陆淮舟家里有事，他父亲给他请了两天假。具体什么事没说。
　　上课的时候，她给陆淮舟发了短信：“家里的事是不是很棘手？有什么困难或者我能帮上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说。”
　　“最近几天都要下雨，你记得带上伞。”
　　“看见短信给我回个电话。”
　　姜晚总觉得陆淮舟家里的事很严重，否则，以他那性子，他不可能不跟她说一声就请假不来。
　　女人的第一直觉还是很准的，姜晚越想越觉得心慌。
　　唐柠拍了拍姜晚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儿，你别瞎想。你又不是活在霸总里，陆淮舟也没被他爸绑回去继承家业商业联姻，放心吧。”
　　姜晚：“”
　　她叹了口气，默默坐在座位上写卷子。好吧，那她再等等。
　　陆曜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秦韵的葬礼，也办得很快。
　　秦老爷子伤心过度，现在人还躺在医院。
　　葬礼这天，外面下着雨，来吊唁的亲朋好友都撑着伞，一把把黑伞，矗立在雨幕下。给这绵绵的雨季，平添了分凄凉。
　　陆淮舟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雨滴落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滑落，他依旧没什么表情。有长辈过来安慰他，他只是点点头，连话也不说。
　　眼眶是红的，但他始终没掉过一滴眼泪。
　　陆曜城看着他这个儿子，心里也是心疼的。但他向来是不会安慰人的，自然也是选择沉默。
　　这小子倔的时候就像头驴，谁也没办法把他拉回来。
　　葬礼结束，陆淮舟没回家，而是去了医院看外公。
　　外公的身体平日里也不差，但因为伤心过度，所以饮食和睡眠也跟着受到了影响，身子骨越来越弱。
　　看见陆淮舟，老人家拉住他的手，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些嘶哑：“淮舟啊，你别怪你妈妈，她那个实验如果不做完，就是对底下的人不负责。”
　　“她这个人生来好强，又倔，唉”
　　“外公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妈妈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她不告诉你她的病情，就是怕你担心啊。”
　　陆淮舟垂下眼帘，嗓音沙哑：“您别担心我了，顾好你自己。我没事。”
　　他的声音极低，毫无波澜。
　　秦老爷子多少也是了解陆淮舟的，这孩子脾气和他妈妈一样，倔得很，自己没想通，旁人怎么说都没用。
　　陆淮舟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有刚放学的初中生，穿着校服从他跟前走过。
　　他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慌乱地从兜里拿出手机。
　　没电了。
　　应该从昨天开始就没电了。
　　他紧拧着眉，小企鹅
　　吃过晚饭，姜晚又看了下手机，还是没收到陆淮舟的回复。这都快两天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深呼了口气，准备去找沈欢问陆淮舟家里的地址。这时，手机响了。
　　是陆淮舟打来的。


第100章 你说的我都听
　　姜晚急忙接通电话，语气有些着急：“你在哪儿啊？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小姑娘的语气很担忧，还带着些许哭腔，陆淮舟此刻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他让她担心了。
　　少年微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抱歉，手机没电了，没看见你的短信。”
　　姜晚吸了吸鼻子，听见他的声音，她总算是放心了些。这才调整好情绪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陆淮舟紧握着手机，眸光温柔：“明天就回来。”
　　唐柠因为这次二模考得不好，所以这两天忙着查漏补缺，总和尚谦待在一块儿。
　　不过，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在学习，暂不谈其他的。
　　休息之余，尚谦拍了下唐柠的肩膀，提醒她道：“班长，后面黑板上的那个高考倒计时该改了。”
　　现在，离高考还剩90天。
　　“哦。对对对。”唐柠赶紧拿起刷子和粉笔，改了下时间。写完后，她有些怅然的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唉，还有最后三个月呀”
　　姜晚从她旁边路过，也看了眼，轻笑着道：“你决定要冲清华了？”
　　唐柠点头：“嗯，今年要是考不上，明年就继续考。”
　　“其实，你不一定非要考清华呀，就为了跟尚谦一起？”其实姜晚是不太理解的，唐柠为什么非要和尚谦考一个学校？
　　唐柠的成绩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考个好的985大学，完全也是够的。同样也很优秀。
　　唐柠攀着她的肩膀，唉声叹气道：“很简单啊，我就是害怕尚谦这个呆愣子被其他女生骗走了。”
　　“你想想，清华可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啊。”
　　“我得盯着他。”
　　“尚谦和陆大佬可不一样，陆大佬对你一心一意，那么喜欢你。即使你们不在一个学校，那也是完全放心的呀。”
　　姜晚只是笑笑，没说话。
　　她觉得唐柠说得很对，但又觉得不对。陆淮舟虽然是喜欢她的，但未来谁又说得清楚呢，她对他有信心，但，外面的世界诱惑很大，陆淮舟又那样优秀，肯定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此刻的姜晚也是纠结的。
　　直到陆淮舟背着包走进教室，她都还在发呆。
　　温热的大掌落在她脑袋上，少年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发什么呆，小企鹅。”
　　姜晚闻言，回过神来，转过身看他。
　　她笑得明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见他的那一刻，双眸都亮了起来：“你回来啦。”
　　声音脆脆的，看上去很高兴。
　　陆淮舟眼睛是红的，布满了血丝，脸色不太好，唇色有些淡，看上去有些疲倦。
　　但看见她，听见她的声音，心里那些恼人的情绪都消散了一大半。
　　他捏了下她的脸：“嗯。”
　　“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吗？”她又关心地问到。
　　其实姜晚在猜想，陆淮舟“家里的事”，是不是他父亲要逼他去斯坦福？他不想告诉她，所以在隐瞒。
　　陆淮舟点头，应了一声。
　　姜晚看他脸色不好，也没再问下去，这时，沈欢快步走了过来，“舟哥，你、你还好吧？”
　　沈欢家和陆淮舟家是邻居，离得不远，所以他知道秦韵去世了。但舟哥打过招呼，不准他说。
　　也不能告诉姜姜。
　　大约是怕姜姜担心。
　　陆淮舟语气清冷，掀开眼皮子睨了他一眼：“我没事。”
　　姜晚：“可我觉得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沈欢直点头，心里默默道：对啊对啊，舟哥的妈妈去世了，他肯定难受啊，姜姜快安慰他。
　　陆淮舟坐在座位上，那双墨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晚，也不说话。
　　两天不见，小企鹅好像瘦了点，下巴变得更小了，脸上的肉也少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姜晚根本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她有些担心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睁大了眼睛道：“怎么这么烫啊？！”
　　陆淮舟握住她的手，脸往她的手上蹭了蹭，冰冰凉的，很舒服。
　　他声音沙哑，还带着丝眷恋：“我没事”撒娇的语气。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姜晚板着脸，凶巴巴道。她挣扎着抽回了手，又说：“快点儿，跟我去医务室。”
　　这个人，还真是会让人担心，自己都发烧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学校，还跟她说没事。
　　跟小孩子似的。
　　陆淮舟的头有些疼，身子也很疲惫，两天都没合过眼，现在，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就任凭小企鹅牵着他走。
　　身前的小姑娘个子比他矮了许多，小小的一只，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
　　她的手又凉又软，握着很舒服。
　　这两天来，陆淮舟第一次感到舒心。
　　姜晚半拖半拉着人高腿长的少年往医务室走，边走边教训他：“还说我是小孩子呢，你才是吧陆淮舟。”
　　“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你是想在我面前耍帅吗？这样很幼稚的。”
　　“我都跟你发了短信说这几天都要下雨，让你记得带伞，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
　　“唉，你肯定不会听的。就你这性子，怎么可能听”
　　“我听。”
　　身后的陆淮舟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低磁，慵懒沙哑。
　　姜晚转过头，便对上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认真又纯粹。
　　他嗓音低沉：“你说的我都听。”
　　姜晚嘴角弯了下，又故意板着脸，牵着他往医务室走：“这可是你说的啊。”
　　陆淮舟跟在她身后，没说话，但眼神温柔溺人。
　　姜晚带着陆淮舟去医务室看了医生开了药，又盯着陆淮舟把药吃下，两人这才一起回了教室。
　　陆淮舟身体不舒服，吃了药就趴在桌上睡了。
　　下午有一节班会课，也属于高考动员会。
　　黄飞宏让唐柠给每个人发了张便利贴，让大家写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和专业。
　　写完之后，贴在后面的黑板上。
　　既可以了解同学们的志愿，又可以给大家留个美好的回忆，这倒也有意义。
　　姜晚拿着便利贴，写下了她想去的大学。
　　北京协和医学院，临床医学。
　　写完后，她看向陆淮舟。
　　只见他拿着笔，只在上面写了个自己的名字，留了空白。
　　姜晚心里有些失落。
　　所以，他还在纠结去斯坦福还是清华
　　她垂下眼帘，抿着唇，心里头压抑得难受。
　　终究还是因为她吧，让他难以抉择。


第101章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大家写好的便利贴依次贴在了后面的黑板上。
　　唐柠要考清华，和尚谦挨在一块儿。
　　沈欢随便写了个211大学。作为富家子弟，他还是挺任性的，连专业都还没想好。
　　许健康对自己的要求很低，能考个一本就可以了，于他而言，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姜晚将便利贴贴在黑板上，陆淮舟的贴在了她旁边。
　　她咬了下唇，问：“你不写吗？”就写了个名字。
　　陆淮舟应了一声。由于生病的原因，他脸色还是不太好，整个人看上去很疲倦。
　　姜晚耷拉着脑袋，看吧，她就说陆淮舟是在犹豫纠结吧。
　　晚自习，姜晚也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她在想陆淮舟要去斯坦福的事。
　　其实陆叔叔是对的。有更好的机会接受好的教育资源，为什么不去？
　　姜晚想，或许她该和陆淮舟好好聊聊。
　　下了晚自习。
　　陆淮舟坚持要送姜晚回家。他撑着伞，人高腿长，走在她身侧。
　　春季的雨向来都是绵绵不绝的，迎面还带一丝凉意。
　　姜晚抿了下唇，紧捏着书包带子，良久，才开了口：“听说，你收到斯坦福的offer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稳重平淡一些。
　　陆淮舟脚步一顿，微眯了下眼睛，声音沙哑：“你那天，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秦韵去世那天晚上，小企鹅一路上欲言又止，原来是在想这件事。
　　“陆曜城找了你？”他语气很平淡，冷静得像是这夜里的雨，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嗯。”姜晚低着头，轻轻的应了一声，良久都没再说话。
　　陆淮舟也跟着沉默。
　　片刻之后，少年盯着她的侧脸，眼底是柔和的光：“他说的话你别在意。想考哪个学校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答应了你要考清华，那我一定不会食言。”
　　姜晚默了默，紧咬着唇，随即，她停下脚步，脚下的污水沾在了白色的鞋子上，落下脏脏的斑点。
　　“不应该是这样的，陆淮舟。”
　　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倔强又坚韧。
　　“你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什么承诺，也并不想你为了我放弃更好的机会。”
　　“你这样是错的。”
　　在这个人生的岔路口上，选择自己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不过是小孩子，现在也都没有任何能力去担负起未来的责任，只有让自己变强，才有资格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向往的。
　　承诺，在这个年纪，显得微不足道。
　　未来变数太多，只有最强的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你有更好的深造的机会，不能因为我放弃。”
　　她放柔了声音，企图劝说他。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不需要我给你什么承诺？”
　　“我是错的。”他喃喃道，声音极低，沙哑极了。
　　姜晚挪开视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了些：“陆淮舟，我知道你喜欢计算机。”
　　“每次咱们去图书馆，你看的都是关于计算机互联网方面的书。”
　　“虽然我都看不懂，但我每次见你看得那么认真那么入迷，我知道，这就是你未来想要追逐的东西。”
　　“我也知道，其实你从高一考试，就准备了考雅思和托福。”
　　“我也知道，你其实心里有想法的。”
　　“你骗不了人。”
　　姜晚说得眼眶红了，鼻子酸酸的，迎着冷风，涩涩的，还有些疼。
　　陆淮舟轻嗤了声，握着伞柄的手青筋暴起，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在国内也是一样可以学习的。”
　　姜晚摇头，“不一样的陆淮舟。”
　　“斯坦福的计算机专业一直处于世界前三，他们有更好的资源和教学力量。这和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你在那里也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现下国外的互联网技术有很多可取之处，有很多我们国内没有的，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去？”
　　说到这儿，她垂下眼帘，声音有些抖：“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老师同学眼里相互促进，共同努力的一对。”
　　“如果是为了我，让你放弃了这个宝贵的机会”
　　说着，她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很平静，就这么看着他：“那我很抱歉，我们在这方面，不是一路人。”
　　“你也根本不了解我。”
　　他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她想看见一个怎样的陆淮舟。
　　陆淮舟闻言，身体僵住。因为压抑的愤怒和震惊，他眼睛里充满血丝，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融化。
　　“你说什么？”
　　他声音沙哑，像是头受伤的野兽，慌乱和悲痛，在他眼里一一闪过。
　　“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不了解你？”
　　“姜晚，这三年来，我他妈整天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你身后，你就这么践踏我对你的感情吗？”
　　“你也想让我走得远远的是吗？”他眼眶通红，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了一层阴霾之下，骇人极了。
　　姜晚愣愣的看着他，她想说不是。但她心里还是难受，还是委屈。
　　她哑着声音，闷闷的：“在你心里，原来我就是这样的。”喃喃的一句，她说得很无力。
　　所有人都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所有人都知道姜晚喜欢陆淮舟。
　　那她的喜欢呢？不也正在被他践踏吗？
　　少年身体微怔，又嗤笑了声，别开视线，语调散漫，像是自嘲：“是，你说得对。”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他不过是个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的渣滓，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内里早就烂了。但她是活在阳光底下，纤尘不染的皎月。
　　她说得对，他们本不是一路人。
　　姜晚没想到陆淮舟会这样说。
　　他是第一次这么生气的喊她名字，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眼神如此冰冷，像在看一个死物般，令人胆寒。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陆淮舟。
　　会生气，会爆粗口，会冷眼看着她
　　他将手里的伞塞到了她手上，他的手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
　　姜晚抬眸，眼睫被雨水打湿了，模糊了视线。
　　陆淮舟冷笑，像讽刺，更像自嘲：“既然，你这么希望我去，那我就去。”
　　走得远远的，不碍任何人的眼。
　　所有人都是这样，陆曜城是，秦韵是，他原以为，她不会赶他走
　　到头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真正为他想过，他们只会考虑自己。
　　认命吧陆淮舟，没有人会心疼你。
　　姜晚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没入黑夜中的背影，她想走，但挪不开脚步。
　　她想，再等一等，他会回头来找她。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伞上，一声声的，沉闷极了。
　　这声音仿佛在告诉她
　　这一次，他不会回来了。


第102章 你觉得我很闲
　　雨下了一整夜。
　　早上，周凌意起来准备做早饭的时候，见姜晚坐在餐桌旁发呆，双眼无神，脸色也不好。
　　她担忧地问：“姜姜，怎么了？怎么起这么早？”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呢？”
　　周凌意的声音打断了姜晚的思绪，她缓缓抬眸，又揉了下眼睛，“没、没事。”
　　一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周凌意以为她生病了，急忙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烫啊。
　　“真没事吗？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要不要我给你们黄老师打个电话，今天就不去学校了。”
　　在周凌意心里，孩子是最重要的，学习成绩是次要的。
　　姜晚摇头，脸上的黑眼圈有些重，眼睛红红的。因为没休息好，所以连说话时的反应都慢了。
　　周凌意依旧不放心，关切地问：“是不是临近高考，你压力大了？”
　　“姜姜，妈妈不需要你能考多好。就算你现在成绩不好，我也不会怪你。”
　　“你有现在的成绩，妈妈已经很骄傲了。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考不考第一也没关系。”
　　“千万别紧张。”
　　听见妈妈这么说，姜晚突然有些想哭鼻子，这个世界上，能一直对你好的人，永远只有父母。她现在有点明白了。
　　昨天，她想了一晚上，也失眠了一晚上。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陆淮舟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她会说那样的话，为什么陆淮舟会那么绝情
　　她觉得自己没错。陆淮舟也没错。
　　感情这事，真的太复杂了。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眼里有了些色彩：“妈妈，我没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不用请假。”
　　“我先去上学了。”
　　说完，她拿起手边的牛奶，背着书包出了门。
　　今天早上，她没在楼下看见陆淮舟。
　　想来，他应该也不会来了。
　　姜晚从车库里取了自行车，站在车棚外喝牛奶。三两下就喝完了。
　　以前，陆淮舟还住在这边的时候，每天这个点儿她就会下楼，站在自行车旁喝牛奶。
　　陆淮舟见了总会逗她，让她多喝些牛奶，长高高。
　　长此以往，他们好像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她每天这个时候下楼，他每天在这等她。
　　姜晚将手里的空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骑着车往学校走。
　　这条路她走了快三年了。
　　是和陆淮舟一起的。
　　他说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那当初他们走过的这条路呢？
　　原来不算吗。
　　陆淮舟早上是踩点到的。
　　来的时候，沈欢给他打招呼，他没应。径直走到自己座位边。路过姜晚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
　　尽管语早读课喧闹得很，但陆淮舟依旧趴在桌上睡觉，和高一那会儿一样。仿佛没有什么是能干涉到他的。
　　姜晚没往他这边看，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语课本上。
　　唐柠靠过来小声问她：“你和陆大佬是不是吵架了？”
　　“你俩今天不但没一起来上学，而且，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不对，是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作为资深八卦人士的唐柠，对这方面的事儿敏锐性还是很高的。
　　姜晚摇了摇头，“没吵架。”
　　应该比吵架还要严重一些吧。
　　说完，她继续埋着头看言。唐柠见她不愿说，突然就觉得事情严重起来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姜姜，之前她和陆淮舟吵架那次，至少姜姜吵出来了，气得满脸通红，这次像是冷战。
　　唐柠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又暗搓搓地瞟了眼陆淮舟的方向，陆大佬竟然还能睡着？着实太诡异了。
　　唐柠缩了下脖子，继续背书。
　　中午前两节课，物理老师发下来套卷子，让大家利用这两节课的时间做一下。
　　姜晚的物理是有进步的。但离满分还有距离，所以最后那道大题她不是很确定，有些不太明白。
　　物理老师只给了答案，还没来得及给大家讲题，就下课了。
　　姜晚盯着卷子，皱着眉头思考了会儿，依旧不太明白。
　　她站起身，拿起卷子，转过身，下意识的想要去问陆淮舟，却猛然想起，他们还在闹别扭。
　　幸好，这会儿陆淮舟不在教室。
　　刚才这一幕他并未看见。
　　算了，去问尚谦吧。
　　“尚谦，最后这道题你会吗？给我讲讲吧。”
　　尚谦指了指自己的卷子，为难道：“我也没做对，要不，你问问陆淮舟？”
　　“这题确实有些难。”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陆淮舟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少年神情清冷，迈着修长的腿，直接从姜晚的背后走过。
　　姜晚隐隐闻到一股烟味。
　　她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不久之前，她也是找尚谦问题，尚谦也不会，就让她问陆淮舟，当时她不情愿，但陆淮舟直接把她卷子抢走了他们打闹起来。
　　他还威胁她说：“早晚收拾你。”
　　姜晚觉得眼睛有些涩，还未等她说话，尚谦就冲着陆淮舟喊：“陆淮舟，我和姜姜有道题不会，能麻烦你给我们讲讲吗？”
　　尚谦是个很单纯的人，心里没什么小心思，自然并未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
　　陆淮舟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来，眼底噙着散漫的笑，有些冷：“你觉得我很闲？”
　　尚谦：“”难道不是吗？
　　等等，好像不太对啊。
　　以前陆淮舟都不会拒绝的，而且姜姜也不会，他为什么不给姜姜讲题了？
　　唐柠走过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扯了下他的校服袖子，给他使眼色。
　　尚谦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只能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想不通他们到底怎么了，好复杂。
　　还是物理简单些。
　　陆淮舟会这样拒绝，也是在姜晚的预料之中。
　　他向来傲娇，只是她没想到，原来陆淮舟对待不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态度。
　　她突然笑了下，拿起卷子：“我去问物理老师吧。一会儿回来再给你讲。”
　　“哦，好。”尚谦木讷地点了下头。
　　待姜晚走出教室后，他和唐柠两人又转过头去看陆淮舟。
　　只见陆淮舟正在收拾垃圾，不对，好像是在处理卷子。
　　他面色阴沉，满脸冰霜，将桌上的所有卷子揉成了一团，砰砰两下，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而后，出了教室。
　　沈欢站在座位边吓得目瞪口呆，战战兢兢地问许健康：“舟哥怎么了？”


第103章 粘人精
　　许健康摇了摇头：“我估摸着是吵架了，但这次好像更严重些，舟哥今天都没跟姜姜说话。”
　　沈欢摸着下巴，重重感叹道：“要我说啊，男人还是得四大皆空，你看我现在，没有谁能影响我的心情！”
　　许健康不屑的哼了声，没有搭话。
　　欢欢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见姜晚和陆淮舟都出了教室，班里的其他人开始议论起来。
　　“他俩不会是为了争第一然后起了争执，所以恩断义绝了吧？”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俩的情敌太多，因为情敌吃醋，所以吵架了。四班那个宋景砚不是也喜欢咱们姜姜嘛？”
　　“你们猜的都不对。据可靠小道消息，有同学听夏主任说，陆淮舟要去斯坦福了。”
　　班里人众说纷纭，短短一上午时间，大家都知道陆淮舟和姜晚冷战了，也知道，陆淮舟要去斯坦福了。
　　姜晚去了办公室找物理老师问题。
　　物理老师刚泡好一杯茶，正在和隔壁桌的数学老师唠嗑。见姜晚进来，他还有些讶异。
　　“王老师，我来问您道题。”姜晚把卷子放在老师桌上，态度谦和。
　　物理老师喝了口茶，笑着打趣道：“倒是难得见你来问题哦。”
　　说着，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倒是陆淮舟经常来，找我要卷子，讨论些简单易懂的解题方法。”
　　“那小子太烦人了。”物理老师笑着抱怨道，语气却是欣慰的。
　　闻言，姜晚有些懵。
　　之前陆淮舟一直在帮她补物理和数学，她原以为以陆淮舟本身的实力，足够帮助她了。没想到，为了她能快些进步，他竟然经常来找物理老师
　　姜晚垂下眼帘，没说话。
　　却听物理老师压低了声音问她：“这题他没给你讲啊？”
　　“那小子不可能不会啊”物理老师喃喃自语道，没看见姜晚那震惊的神情。
　　姜晚挪了下唇，她没想到物理老师竟然猜到陆淮舟是在给她补习了？！这小老头，也太厉害了吧。
　　“您怎么知道，他”
　　还未等姜晚把话说完，物理老师开口道：“你的物理成绩进步那么多，我又没老糊涂，还有，上回百日誓师大会，我也在啊，大伙儿都看见了”
　　姜晚：“”不是吧不是吧。
　　都看见了？
　　很快，姜晚问了题，从办公室出来，上楼往教室走。
　　走到楼梯拐角处，她闻到一阵烟味儿。有些刺鼻。
　　还有几个人说闹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
　　只见身形修长的少年懒散的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单手插兜，骨节分明的右手上夹了根烟，正燃着。原本垂着的眼帘缓缓上抬，与她四目相对。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清冷的光，不带温度。
　　陆淮舟。
　　姜晚在心里喊了他一声，眼角余光瞥见他手上的烟，她心里逐渐沉闷，那一声陆淮舟，渐渐消散。
　　陆淮舟只是掀开眼帘睨了她一眼，而后转过身去，听旁边的两个人说话。
　　姜晚认得他们，都是学校里的扛把子，出了名的几个浑小子。
　　她紧抿着唇，提步往上走。
　　姜晚想，如果换作以前，她会冲上去打他，让他把烟掐了，甚至会生他的气。
　　因为他答应过她，再也不抽了。
　　而现在，他食言了。
　　这一刻的姜晚是矛盾的，她该生气的，却同时也觉得好笑。原来这就是陆淮舟。她没见过的陆淮舟。
　　跟陆淮舟站在一起的几个人也听闻了他俩的事儿，看见姜晚的时候，也有些收敛。
　　刚才还在谈论哪个班的某某美女，这会儿却换了个话题。
　　“舟哥，听说你要去斯坦福了？什么时候走？哥儿几个去送你。”
　　其中一个寸头少年高声问到。
　　陆淮舟抬起手，抽了口烟，眼角余光看向那个倔强又纤瘦的背影，蓦然又收回视线，声音低低的，没有情绪：“快了。”
　　姜晚脊背一僵，依旧没回头，越走越快。
　　唐柠也听闻了陆淮舟要去斯坦福的事，她小心翼翼地问姜晚：“你和陆大佬冷战的原因，是因为斯坦福吗？”
　　姜晚默不作声。她拿着笔，在写错题。
　　唐柠看不了她这样，在她记忆里，姜姜不应该是蔫耷耷的，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我觉得你没必要这样。”
　　“他要去就去呗，就算你再不舍得，但这事关他的前途，你应该支持才对。”
　　唐柠误会了，她以为姜晚是不同意陆淮舟去斯坦福才和陆淮舟闹别扭的。
　　姜晚放下手里的笔，这才转过身来：“你也觉得他应该去，是不是？”
　　唐柠点头：“那可是斯坦福诶，很多学霸想去都去不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弃。”
　　“嗯。”姜晚点了下头，继续写错题。
　　是吧，在这件事上，她没错。陆淮舟应该去斯坦福，应该去寻找他的广阔天地，他是陆淮舟，他值得更好的。
　　见姜晚反应这么冷淡，唐柠愣了一下，脑子绕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不会吧，看你这反应，不会是陆大佬不想去，而你想让他去，所以你俩”
　　魔幻了啊。
　　原来不懂事的那个人是陆淮舟？
　　她一直以为是姜姜。
　　姜晚没回答，而是语带抱怨地说到：“你别总在我旁边吵吵，我还得学习呢。”
　　唐柠噤了声，呆坐在椅子上，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哎哟喂，陆大佬平时看起来那么高冷，没想到啊，还是个粘人精。
　　果然人不可貌相。
　　陆淮舟手里的烟已经燃了大半，想起刚才姜晚看见他时的眼神，那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果然，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心里烦躁，猛吸了口烟，但因为太久没抽得这么急了，有些呛，又咳嗽了起来。
　　沈欢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一声声咳着，满脸颓丧，不由得担忧道：“舟哥，你没事儿吧？”
　　“这玩意儿你不都戒了吗？”
　　他实在不明白，舟哥现在为什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副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陆淮舟没说话，转身走了。
　　沈欢站在原地，紧咬着后牙槽。姜姜也太不懂事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舟哥闹别扭。
　　把舟哥都给折磨成什么样了。
　　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心疼人。


第104章 小心思
　　在沈欢和陆淮舟的那帮兄弟们看来，姜晚就是个白眼狼。
　　舟哥的母亲刚刚去世，正是难过的时候，姜晚偏要在这个时候，因为上什么大学和舟哥置气，甚至是分手
　　见舟哥这样，她也丝毫不心疼。
　　真无情。
　　晚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黄师傅提着个小袋子进来了。
　　他把袋子拿给唐柠，又对大家说到：“上回我们所有的高三班主任去庙里帮大家祈福，然后给每个人买了条红绳手链，希望也能给大家带来好运。”
　　“虽然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大家就当讨个吉利，戴着玩玩儿也行。”
　　这是七中的传统了。
　　大家觉得新奇，大多数女同学都立马戴上了。
　　姜晚的视线落在那红绳上，很简单的，用红绳编的手链，上面还串着个木制的小鲤鱼。
　　唐柠的已经戴上了，她又转过身来帮姜晚戴。
　　红色的绳子绑在手腕上，显得她的手更白了些。
　　唐柠在旁边自言自语：“一会儿我让尚谦也戴上，这样我俩就是情侣手链了。”
　　姜晚：“”
　　情侣手链？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陆淮舟。
　　却见陆淮舟面无表情的将桌上的手链扔进了课桌里，没再看一眼。
　　也对，他那性格，估计对这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姜晚收回视线，下课铃响了。
　　沈欢扯着嗓门儿问：“舟哥。今晚要不要去网吧？附近新开了一家，环境还不错。”
　　陆淮舟站起身，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嗯。”
　　沈欢又瞅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姜晚，阴阳怪气的说到：“这才对嘛舟哥，为了某些不相干的人刻意压抑自个儿，到头来人家还总给你气受，不值得。”
　　姜晚收书的手一顿，睫毛轻颤。她也不傻，自然知道沈欢是在挖苦她。
　　的确不值得。
　　她也是这样想的。
　　姜晚背着书包，快步出了教室。
　　这时，陆淮舟垂眸看了眼沈欢，眉眼冷峻，眼神有些阴鸷：“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沈欢当场愣住，是被陆淮舟的语气和眼神吓的。
　　舟哥他，真的很生气啊。他没说错啊，姜晚那丫头本来就不领情，跟个白眼狼似的。
　　舟哥还护着她。真是想不明白。
　　姜晚背着书包出了教学楼，正准备去取车，就被两个女生叫住了。
　　其中一个她认得，是十班的艺委员，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叫赵淼淼。
　　赵淼淼也不是坏学生，她只是想来找姜晚确定一件事。
　　“姜晚，我听说，你和陆淮舟分手了？”她问得很直接，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姜晚狐疑地看向她，眉头一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什么？”
　　虽然，姜晚心里很清楚。她和陆淮舟从来没真正在一起过。谁也没有真正告过白。
　　但在大家眼里，她和陆淮舟就是在谈恋爱，狡辩也没用。
　　赵淼淼双手环胸，挺直了腰杆道：“因为我喜欢陆淮舟啊。”
　　“我听说你因为他要去斯坦福，所以跟他分了手。你俩现在连话都不说了，我想着，来确定一下。”
　　“毕竟，我没有破坏别人感情的习惯。”
　　她说得义正严辞，也很果断，目光灼灼地看着姜晚，不带一丝一毫的怯懦。
　　“到底有没有分手，你给我个准话。”
　　赵淼淼想追陆淮舟，反正她家里也有钱，陆淮舟如果真要去斯坦福，那她就跟着他去美国，大不了就在斯坦福周边随便读一所学校
　　只要能和陆淮舟在一起，她做什么都愿意。
　　以前她喜欢陆淮舟的时候，都说陆淮舟喜欢姜晚，和姜晚在一起了。所以她只好把这份喜欢埋在心里，不再提起。
　　但现在，机会来了。
　　姜晚挪了挪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原本，她也没和陆淮舟在一起，她想这样回答。
　　但，她自私的又不想这样回答。
　　人真是个矛盾至极的生物，总受情绪的影响，不断地给自己找麻烦。
　　“你倒是说话啊。”赵淼淼旁边的女生不耐烦的出声。
　　这时，沈欢的声音传了来，嘻嘻哈哈地笑着。姜晚往后看了一眼，陆淮舟修长的身影逐渐从黑夜中走来。
　　他走在几个少年的中间，单手插兜，单肩背着包，慵懒清冷，耷拉着眼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仿佛与世隔绝，颓丧又孤冷。
　　姜晚动了小心思。
　　她有些紧张的抿了下唇，声音沙哑道：“这么想知道答案，那你去问他吧。”
　　这一刻，姜晚承认自己耍了小聪明。因为，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想看陆淮舟像以前一样，冰冷无情地拒绝这些追求者，让她们狼狈而逃
　　她更想，知道他的答案。
　　赵淼淼心里有些虚，更有些紧张。看着陆淮舟他们正往这边走，她咽了口唾沫。又在心里给自己打足了气，这才提步往陆淮舟的方向走去。
　　“陆、陆淮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赵淼淼的声音有些抖，完全没了刚才那股质问姜晚的气势。
　　姜晚在心里冷笑，果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几个少年见陆淮舟停下脚步，也站在原地，不走了。
　　陆淮舟没说话，他在看手机，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棱角分明，更添了些冷硬和无情。
　　赵淼淼也不敢说话，倒是沈欢开了口，不耐烦道：“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别耽误我们出去玩儿。”
　　赵淼淼这才开了口，“你、你和姜晚，是不是分手了？或者说，你俩从今往后，没有那层男女关系了？”
　　“你是单身了吧？”
　　在场的人，听见她这么问，纷纷转眸去看陆淮舟。其实，他们也很想知道。
　　陆淮舟懒懒地抬眸，并没看跟前的赵淼淼，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姜晚身上。
　　她瘦弱的身子有一大半隐在了夜色中，但只一个身影，他就认得。
　　姜晚不敢看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越握越紧。
　　须臾，陆淮舟收回视线，心里像是被什么揪着，一阵阵的泛疼。
　　她太平静了，太过理智了，仿佛他真的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也像他这样疼，他奢求着她能过来，抱他一下，甚至跟他说句话，哪怕骂他也行
　　他想赌一赌，赌她会不会开口，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在乎。
　　良久，只见少年嘴角勾起冷笑，声音寡淡清冷，回答道：“是。”


第105章 小企鹅不要他了
　　声音不大不小，在这夜色下，却是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单音节的字眼，就这么传入姜晚的耳中。像是一把冰冷无情的刀，直直地剖开了她的心脏，血肉模糊。
　　她站在原地，手微微颤抖，她拼命将它们握得很紧很紧，指甲陷进了肉里，有些疼，但与心里的疼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这就是他的答案。
　　她明白了。
　　以前爸爸在世的时候，一直跟她说，女孩子也要学会自尊自爱自强，穷人也要有骨气
　　姜晚想，她必须捡起这最后的自尊和骨气，留给自己。
　　夜色下，脸色泛白的小姑娘紧咬着下唇，安静极了，她艰难地挪动脚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转身就走。
　　陆淮舟看着她的背影，还是那样倔强，还是那样冷静，呵，她原来根本就不在乎。
　　这一刻，陆淮舟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太幼稚。一直以来，都是他追着她，哄着她，费尽心思去靠近她，本来她也没多喜欢他。
　　不过是习惯而已。
　　喜欢。
　　啧，多珍贵的字眼。他配不上。
　　赵淼淼听见陆淮舟的回答，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她笑着仰起脸：“那，那我可以追你吗？”
　　沈欢听见这话，倒吸了口凉气。这姑娘还真是勇气可嘉啊，没看见舟哥现在脸色难看得很嘛。
　　陆淮舟看都没看她一眼，脸色阴沉得可怕：“滚。”
　　他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对待一个死物。
　　赵淼淼被吓到了。但她还是不死心，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都已经和姜晚分手了吗？你为什么”
　　“我他妈让你滚。”陆淮舟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眼睛里布满血丝，语气暴戾，神情冷到了极点。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又被他压制住，全身戾气。
　　赵淼淼被吓哭了。旁边的人也吓到了。
　　即使是沈欢，也没见过这样的陆淮舟。
　　他从未见过舟哥这样生气，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是难过加悲愤
　　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即使遍体鳞伤，也不允许其他人的靠近。
　　沈欢回过神来，对赵淼淼说：“你走吧，我们舟哥不谈恋爱。”
　　赵淼淼被她朋友拉着走了，她边走边哭，伤心得很。
　　沈欢和几个哥儿们的视线落在陆淮舟身上，他轻喊了声：“舟哥。”
　　陆淮舟没应，他什么也没说，撒腿就往校门口跑去。
　　他跑得很急，越跑越快。
　　只是，待他跑到校门口，他想见的人，早已经没了影。
　　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陆淮舟倚在校门口的那棵树上，他垂着眼帘，遮挡住眼底的情绪。而后，高大的身子缓缓蹲下，落寞，孤寂。
　　他心里疼极了。
　　声音沙哑，喃喃地喊到：“小企鹅。”带着数不尽的眷恋和深情。
　　小企鹅不要他了。
　　姜晚不要陆淮舟了。
　　最近换季，快到夏天了。气温也逐渐在升高。
　　晚上，姜晚却觉得有些冷，肚子也疼得难受。她大姨妈提前来了。
　　有句古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倒也不假。
　　很符合她现在的情况。人倒霉的时候，好像万事万物都在跟自己作对。姜晚捂着被子，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响起了陆淮舟的话。
　　她睡不着。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开QQ，翻起了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
　　很多很多，大部分是在讨论学习，其他的都是他问她有没有到家，还有一些闲聊
　　明明没什么，但她却看了好久。
　　她想把这些聊天记录删了，犹豫了很久，又没舍得。
　　姜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是讨厌。她太疼了，她以为自己今天能长个记性，但好像她还是不舍得。
　　不舍得什么呢？
　　没什么可眷恋了的吧。她皱着眉头，退出了QQ，注销了登陆。
　　第二天。
　　姜晚起得很早。没骑车，由于她这次痛经痛得很厉害，所以打算去外面药店买药。
　　但时间太早了，药店没开门。
　　她只好转身往公交站台走。
　　时不时有上早班的人从她面前走过，神色匆匆，也有去的早的学生，骑着自行车，潇洒欢乐。
　　姜晚拿出纸巾擦了下身后的长凳，正准备坐下，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上次她和陆淮舟在外面吃烤串时见过的那两个人。
　　一中的，一个叫陈尹，另一个是武智承。也是陆淮舟的初中同学。
　　两人和之前一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穿着人字拖，打着呵欠，在街上游荡。
　　显然，他们应该是刚从网吧出来。
　　陈尹眼尖地看见了姜晚，立马就扯着武智承一块儿过来了。
　　“嫂子，真巧啊，你等车呢？”
　　姜晚点了下头，想纠正他的称呼，但又被武智承打断了：“舟哥怎么没跟你一起啊？我之前听七中的同学说，你俩整天腻在一块儿，每天都一起上学回家的啊。”
　　姜晚脸色苍白，有些尴尬：“我们现在不一起了。”
　　陈尹闻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拧了下武智承的胳膊，低声道：“舟哥一定是和嫂子吵架了。”
　　“咱得劝劝。”
　　武智承也没什么脑子，点点头就对姜晚说到：“嫂子，我们舟哥那人吧，虽然平时是拽了点儿，高冷了些，但人是很仗义的。”
　　“就拿上回，他带着咱们收拾那伙在校门口抢钱的小混混来说吧，舟哥当时为了护沈欢，就挨了那狗ri的一棍子”
　　陈尹又接着武智承的话讲：“以前我们上初中那会儿，舟哥虽然说是浑了些，但从来不无缘无故打人骂人。”
　　“也经常帮成绩差的讲课。”
　　“不会在学校里抽烟打架，也给老师面子。”
　　这时，武智承又跟着搭腔：“对，舟哥说学校是神圣纯洁的地方，不能让我们给玷污了。”
　　“还有啊，我觉得舟哥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很洁身自好的。”
　　“从小到大，无数个美女小姑娘跟他表白，他愣是一个都没瞧上，也从不跟别人暧昧。”
　　“对嫂子你，是死心塌地的。”
　　“听说自从上了高中，就戒了烟。”
　　“就连那次咱们去揍了那帮小混混回来，郭嘉强给他点了烟，他都没抽。”
　　姜晚闻言，蓦然一愣。
　　他那次，没抽烟？


第106章 她真的很疼啊
　　姜晚想起上一次陆淮舟拿着烟回来，恰巧被她看见了。
　　她生了他的气。
　　原来，那回她真的误会他了。他真的没抽烟，也没骗她。
　　陈尹见姜晚默着不说话，又急忙说到：“嫂子，不过舟哥这人其实还是有缺点的。”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各方面全能。自然比一般人要强好面子。所以啊，他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你还是得谅解一下下”
　　“对对对。”武智承附和道：“他要是生气，你就随便哄哄他，舟哥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真生气了。”
　　姜晚有些尴尬的笑了。本来还在说抽烟的事呢，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谢谢你们跟我说这些。”她笑着道，要不是他们跟她说这么多，她可能还不知道之前是她误会陆淮舟了。
　　陈尹：“甭客气，嫂子。”
　　他还想说什么，但公交车来了，也不好再耽搁姜晚的时间，便侧了身子，给姜晚让路。
　　见姜晚上车，两个憨憨又对着公交大声喊：
　　“嫂子再见。”
　　姜晚：“”
　　公交车缓缓驶离，姜晚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街边的小店都在陆续开门了。卖早餐的店生意尤其的好，好些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排队买早饭
　　她突然想起之前陆淮舟帮她买了一个月早饭的事。
　　她嘴叼，陆淮舟就变着花样给她买。有时侯她会提要求，有些店离学校和家都远，想来，那段时间，他每天早上也会像刚才那些人一样，早早的在早餐店门口排队吧。
　　那时候她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来，觉得自己还真是不懂事。她早把陆淮舟的喜欢和宠爱当作了理所当然。这是不对的。
　　还有刚才的陈尹和武智承。老实说，以前的姜晚是很不喜欢街上那些混子的。
　　或者说很讨厌那些抽烟喝酒打架不务正业的坏学生。
　　其实陈尹他们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也不是好学生。但慢慢的，她发现，其实他们也有很好的一面，至少对朋友掏心掏肺，至少，本性是善良的。
　　就像陆淮舟一样。
　　无论他怎样浑，无论他是否抽烟打架，他依旧是陆淮舟。
　　知世故而不世故，桀骜不驯却又温柔善良。
　　那颗赤子之心，永不湮灭。
　　这一刻，姜晚才明白，她喜欢的陆淮舟，就是这样的。一直未变。
　　可是，一想起昨天他的回答，她心里就难受。姜晚靠着车窗，肚子很疼，浑身难受极了，她也不愿再去想。
　　课间，唐柠见姜晚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脸色苍白，连唇色也淡了不少。她有些担心：“姜姜，要不要去拿点药，我看你好像疼得很厉害啊。”
　　姜晚摇了摇头：“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作为姜晚的好朋友，唐柠还是很称职的，她从自己的课桌里拿出了一小包红糖，又拿起姜晚的水杯，去接水，准备给她弄点红糖水暖暖。
　　唐柠出去的时候正好被钱双双叫住，女孩子的友情在学校里最好的体现大抵就是一起去上厕所，一起去接水，一起去食堂抢饭。
　　钱双双看了眼唐柠拿着的水杯，里面装着没冲水的红糖。她问：“班长，你大姨妈来了？”
　　唐柠摇头。
　　恰好这时，她看见陆淮舟和沈欢他们迎面走过来，身高腿长的几个少年，占满了小小的走廊。
　　她眼珠子转了一下，故意拔高了嗓门儿道：“唉，我是给姜姜弄红糖水。”
　　“可能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又没休息好，所以她大姨妈提前到访了。你是没看见，姜姜疼得眼泪花儿直冒，小脸煞白，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我劝她去看医生，她偏要忍着。”
　　“唉，你也知道，姜姜天生就倔，压根儿不听我的。”
　　“但她真的很疼啊。”
　　最后这句话，唐柠说得很大声，走廊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都听就见了。
　　包括陆淮舟。
　　钱双双虽然不明白她为啥突然说这么大声，但还是立马接了话：“那个，实在太疼的话可以吃点儿布洛芬之类的药，贴个暖宝宝暖暖也行。”
　　陆淮舟薄唇紧抿着，路过两人的时候并未停留，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
　　孤傲冷漠。
　　唐柠瘪瘪嘴，拧着眉想，卧槽，不至于吧，都这样了还不关心一下？
　　姜晚喝了点儿唐柠给她冲好的红糖水，继续拿着笔做题。
　　昨天的任务没有完成，还剩下一套理综题没刷，和一个英语优秀作没背。
　　但由于肚子实在很疼，她只好趴着写，感觉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手上都没劲儿，写字都是飘的。
　　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决定还是去医务室拿点止疼药，毕竟这样下去只会耽搁更多的时间。
　　姜晚正准备起身去医务室，突然被许健康叫住了。
　　“姜姜，我听唐柠说你亲戚到了，所以肚子疼。我这儿有止疼药，布洛芬，你吃点吧。”
　　说着，许健康就将手里的那盒药放在她桌上，然后又从他抽屉里拿出几张暖宝宝，递给她。
　　姜晚有点震惊，她眨了下眼睛：“你为什么会有这些啊？”
　　按理说，这是女孩子的该备的东西才是。
　　许健康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敢看姜晚，只是打着哈哈道：“你不知道吗，我那个百宝药箱里，什么都有。”
　　“止疼药和暖宝宝都是我妈给我放的，她觉得我可能用得上吧。”
　　姜晚被他的话逗笑了。因为她疼得不舒服，也没发现许健康的不自然。
　　她拆开许健康给她的那盒药，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当是你借给我的，我改天还你。”
　　许健康闻言，急忙摆手：“不用，不用还。”
　　“这、这我本来也用不上。”
　　姜晚实在不好意思：“那我给你钱吧。”药都是得花钱的，还挺贵。
　　许健康直摇头，故意板着脸道：“姜姜，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不用跟我算这么清楚。没多少钱。”
　　是吧，反正也不是他买的。
　　姜晚“哦”了一声，又说了谢谢，这才把药吃下去。
　　许健康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抬眸去看站在后门的陆淮舟。
　　舟哥还是副冷冰冰的样子，一直在看姜姜。
　　许健康想不明白，舟哥明明很在意姜姜，为什么自己不说呢，还不准他说！


第107章 前程似锦一生无忧
　　姜晚吃过许健康给的药，明显好了很多，腹部贴上了暖宝宝，也不怎么疼了。
　　唐柠对此并不知情，她从尚谦那儿回来就问：“姜姜，你好点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用，健康给了我一盒止疼药，还有暖宝宝。”姜晚写着英语作，精气神儿明显也好了很多。
　　唐柠很是诧异，“他怎么会有”话说到一半，唐柠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看了眼许健康的位置，莫非，是陆淮舟授意的？
　　很有这个可能啊。
　　许健康这会儿不在教室，唐柠准备去门口堵他。所以她拉着尚谦一块儿去堵人了。
　　尚谦是个愣头青。他只知道姜姜和陆淮舟在闹矛盾，生对方的气。他不知道唐柠想干什么，但一直以来，也都是唐柠说什么他做什么。
　　他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许健康去接了热水回来，就被唐柠和尚谦堵在了教室门口。唐柠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尚谦手里还拿着支笔，像是武器。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许健康想直接进去，却又被唐柠拦住。
　　“问你个事儿，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绝对不为难你。”
　　唐柠说完，尚谦跟着点头。
　　许健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事啊？”
　　“你给姜姜那药，是不是陆淮舟给你的？是不是他让你给姜姜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敢撒谎，我就、我就让尚谦恁死你”
　　被cue的尚谦上前一步，举着手，缓缓握成拳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凶残一些。
　　许健康身子骨弱，想着自己肯定也不是这俩人的对手，尚谦力气太大，一只手还真能捏死他。
　　他咽了口唾沫。
　　但是舟哥不准他说，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太难了吧。
　　尚谦还想着快点儿回教室学习，所以催促许健康道：“你快说吧，到底是不是陆淮舟授意你把药给姜姜的。”
　　许健康双手抱着杯子，弱小无助地靠在墙壁上，挪了挪唇，正准备回答，就听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传了来：“你们觉得我很闲？”
　　“还是你们太闲了？”
　　三人转过身去，便看见陆淮舟走了过来。他眉眼冷峻，神色清冷。
　　唐柠上前一步，问道：“不是你？”
　　陆淮舟漫不经心的笑了下，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冷冰冰地反问：“为什么是我？”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她拿药？”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也没那么犯贱。”
　　短短几句话，像讽刺，更像是在自嘲。
　　少年垂着眼帘，嘴角牵着笑，有些刺眼。
　　唐柠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陆淮舟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想到他和姜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姜晚也是没想到的。
　　她没想到，陆淮舟会这样说他自己。
　　所以，他到底把这段感情当什么了？为什么会认为对她好就是犯贱？
　　尚谦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姜晚，他扯了扯唐柠的校服，低低的喊了声：“姜姜。”
　　陆淮舟身体一怔，却没敢抬头，喉结滚了滚，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又闷又疼。
　　姜晚紧抿着唇，脸色煞白，她表现得还算平静。
　　“唐柠，药是健康给我的，和别人无关。”
　　“你们先进去吧。”
　　唐柠看向她，她觉得此刻的姜姜太平静了，平静到让她害怕。她了解姜晚，姜晚不是这样的人，姜姜有小脾气，也会生气，可是这次的她没有，那说明
　　完了。
　　唐柠扯住姜晚的手，声音里染着哭腔：“对不起，姜姜”她本来是想帮忙撮和他们的，没想到，搞砸了。
　　姜晚摇了摇头，告诉她：“没事。”
　　三人快速进了教室。
　　陆淮舟似乎也不打算停留，他挪动脚步，转过身要走。
　　姜晚却叫住了他。
　　这一刻，少年像是被施了某种魔法，动弹不得，走不了，好像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卑微的一个，只要她开了口，他的思想他的身体，都由不得他自己了。
　　姜晚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陆淮舟很高，她只能仰着头看他。有路过的同学会好奇的打量他们几眼，但因为忌惮陆淮舟，所以又匆匆离去。
　　“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姜晚的声音很轻，软软的，语气十分诚恳。
　　陆淮舟紧握着双拳，轻嗤了声，别过脸。
　　姜晚：“唐柠她可能误会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还有，关于你要去斯坦福的事情。”
　　陆淮舟听见斯坦福三个字，身体微僵，这才掀开眼帘，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她。他在心里祈求，祈求小企鹅能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哪怕跟他说别去了
　　只要她说一句软话，他可以立马低头认错。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姜晚的话，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如果，你已经做好了选择。无论去还是不去，我都祝你前程似锦，一生无忧。”
　　“就到这里吧，陆淮舟。”
　　“就像你昨天的答案一样。”
　　姜晚强忍住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倔强的转身往回走。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的样子，她得给自己留些尊严。
　　她知道，陆淮舟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她又多么希望他不明白，希望他能牵住她的手再哄哄她。
　　可是都没有。
　　感情的事情是说不明白的。无论对错与否，也总有一个人必须要先低头。而这一次，他们谁也不想先低头。
　　陆淮舟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原本充满戾气的眼睛里，泛起了水雾。
　　前程似锦，一生无忧？
　　就到这里吧，陆淮舟。
　　好一个就到这里。
　　这是跟他撇清关系了。
　　陆淮舟仰头看了眼天，蓝蓝的，万里无云。天气真好，却又好像在嘲笑他：啧，被抛下了吧，瞧你，多可怜。
　　陆淮舟没回教室，转身走了。
　　每走一步，心就更疼一分。
　　那天夜里，他醉得几乎要晕死过去，却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
　　小企鹅，一声又一声。
　　缱绻又眷恋，痛彻心扉，因为，那是他的命。


第108章 浪迹天涯
　　连着两天，姜晚都没见过陆淮舟。
　　他请假了。
　　很多人都猜，他可能是去办理出国方面的手续了。
　　唐柠这两天也没在姜晚耳边提过陆淮舟，在她看来，陆淮舟是真过分，说出那样的话，还那样伤姜姜的心。
　　不过，她也不是当事人，不知道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她不方便做太多的评价。
　　但作为闺蜜，唐柠是无条件支持姜晚的每一个决定的。
　　“都说大学里帅哥很多，各种类型都有。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姐妹带你浪迹天涯。”
　　这个浪字，唐柠咬得很重。又对着姜晚眨眨眼。
　　姜晚扯出一抹笑，还未说话，就听尚谦的声音传了过来：“班长，你今天的单词和短语还没听写。”
　　面无表情的一句话，惹得唐柠赶紧收拾拿起纸笔去听写了。
　　姜晚看着一起学习的唐柠和尚谦，突然很是羡慕。
　　能在高中时期找到一个愿意和你共同进退的人，真的不容易。曾经她也有，可终究还是散了。
　　黄飞宏下午上完课，给大家通知道：“周四周五的三模大家还是得认真对待啊，我再提醒一遍，虽然三模的题比二模简单些，但高手过招，细心者胜。”
　　“咱们班的同学不能掉以轻心，好好考啊。”
　　说完，班里的同学们突然起了哄。有抱怨的也有喜欢考试的，一阵阵的声音沸腾。
　　姜晚摇摇头没说话。
　　这两天她学习很认真，也很努力，一闲下来就疯狂刷题，这是她的老毛病了。
　　只有这样，才能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其他的。
　　沈欢蔫蔫的瘫坐在椅子上，哀嚎道：“舟哥这两天不在，我感觉世界都崩塌了，也没意思了。”
　　许健康皱着眉，单手撑着脸颊，“我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你说舟哥他去哪儿了呢？”
　　“不会真的在办出国手续吧？”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姜晚的耳中。
　　她的手顿了顿，笔尖不小心在空白的卷子上画了条细线，十分明显。
　　陆家。
　　陆曜城一回来，就被家里的佣人告知，陆淮舟已经在家里呆了两天了。
　　一直抽烟喝酒，连饭都不吃。
　　他直接去了陆淮舟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一推开门，一阵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桌上地上，凌乱的躺着好些酒瓶子。
　　身形高大的少年，一脸颓废，此刻正坐在窗边，手里捏着罐啤酒，另一只手夹着烟，旁边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烟味和酒味夹杂，浓烈刺鼻。
　　“陆淮舟！”陆曜城看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严厉的喝了声。他板着脸，快步走到陆淮舟跟前，把他手上的烟和酒都收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现在的你应该在学校。”
　　“而不是在这里抽烟喝酒蹉跎时间。”
　　陆淮舟抬眸看了他一眼，明明白白的严父形象，一本正经的教训着他。
　　他突然笑了，模样有些疯，眼神桀骜阴鸷：“你现在满意了。”
　　他声音沙哑，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我会随你的心意，去斯坦福，你满意吗？”
　　陆淮舟在笑，浑身的酒气和烟味，气息颓丧又阴冷。
　　陆曜城愣住了。
　　他不明白陆淮舟到底在想什么，为了不去斯坦福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吗？疯了不成。
　　陆曜城深呼了口气，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他：“我知道，因为你妈妈的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一时也没法原谅她。”
　　“因为斯坦福的事，你也没法原谅我。但是陆淮舟，你不可以这样，你还是学生，你还有大好的年华，成天躲在家里喝酒算什么？”
　　“这么可怜巴巴的自怨自艾又算什么？除了我，谁又会同情你心疼你？”
　　陆淮舟敛了笑，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这过程中，他险些跌倒，好在扶住了旁边的墙。
　　他脚步蹒跚的往外走，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我什么都不算”
　　“没有人同情我心疼我”
　　陆曜城站在原地，看着陆淮舟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他扫了眼这满屋的狼藉，叹了口气。
　　难道，他做错了吗？让他去斯坦福，其实是错的？
　　姜晚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问了道题，出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宋景砚。
　　宋景砚早就听说了姜晚和陆淮舟的事，也知道姜晚这两天心情不好。所以想着跟她聊聊，开导一下她。
　　“现在时间还早，去操场走走？”
　　少年清隽的脸上扬着温润的笑，那双狭长的眸子温柔至极，气质温润如玉。
　　和这样的人相处，向来都是很舒服的。
　　姜晚也开始理解那些追宋景砚的女生了。他的确有吸引人的资本，这么温柔的男生，谁不爱呢。
　　“嗯。”姜晚点头，和宋景砚一起去了操场。
　　春末夏初的天气不热，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这两天的姜晚太压抑自己了，所以能出来走走，心里也轻松不少。
　　宋景砚嗓音温和，“听说你准备考协和？”
　　“嗯，你呢，北大吗？”姜晚问他。
　　宋景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笑着道：“或许是。”
　　北大的话，离她要近一些。这样也好。
　　“其实以你这个科第一的成绩，应该有很多学校抢着要。”
　　姜晚低着头，双手放在校服口袋里，抿嘴笑着，浅浅的。但宋景砚看得出来，她没以前那样开心了。
　　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玩笑似的开口：“其实，话说回来，如果我学理科的话，应该也不会比你和陆淮舟差。”
　　他这句话说得很狂妄，但姜晚知道，这是实话。宋景砚有那样的实力。
　　她好奇地问：“按理说，理科的就业范围选择面要广一些，而你们家也有家业等着你继承，你为什么要选科呢？”
　　宋景砚突然低下头，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嗓音温润，但语气十分坚定：“因为，我喜欢科。”
　　“喜欢，大概是这个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一件事了。”
　　“我反抗家人，说服我的父母，坚持走到了今天，我相信，未来的我也不会后悔。”
　　“尽管他们都认为学理科才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我想学啊。我的喜欢，也同样重要。”
　　“姜姜，你说对吗？”


第109章 我想请你帮个忙
　　迎面有微风拂过，姜晚看着宋景砚这双纯洁无暇的眸子，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宋景砚揉了下她的脑袋，神情宠溺：“我听闻了一些学校里的传言。”
　　“大部分人在传，陆淮舟决定要去斯坦福了，你为了不让他去，所以你们俩吵架分手。”
　　“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性子。”
　　“我也了解陆淮舟，以他对你的喜欢，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很可能是反过来的。”
　　“你劝他去，但他不想去。对吗？”
　　姜晚闷闷的点了下头：“嗯。”
　　听见宋景砚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想哭。她其实很委屈，也没人真正理解她，所有人都以为是她不想让陆淮舟出国，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宋景砚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所以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能理解吗？”
　　“陆淮舟在理科方面是最强的，那他在自己喜欢的领域上也绝对不会差。”
　　“你要相信，他是陆淮舟，无论在哪里，他都是陆淮舟，永远走在第一的陆淮舟。”
　　“我都相信他能做到，你呢？”
　　宋景砚这番话，让姜晚彻底愣住了。
　　原本，她觉得自己没错的。但这一刻，她又觉得自己错了。陆淮舟有他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有他自己的安排，是啊，她为什么就不相信他呢。
　　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成为行业里的佼佼者。
　　因为他是陆淮舟。
　　和当初的宋景砚一样，一样可以走好自己的路，跨过一道道坎，前途光明。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泪一滴滴往下落，宋景砚心里也是难受的。有时候他很幼稚的在想，如果可以魂穿的话，他想变成陆淮舟，变成她喜欢的那个人。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又抹去少女脸上的泪，轻声安抚道：“没关系的，想通了就好。”
　　他不敢和她做太过亲密的举动，这是极限了。
　　陆淮舟站在操场入口处，远远的，就看见了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以他的角度看过去，他们亲密无间，仿佛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们。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过去，眼睫轻颤，双拳紧握着。
　　最后，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开。
　　即使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郭嘉强约了几个同学去踢足球，还没走到操场，就遇见了陆淮舟。
　　他惊讶的喊道：“舟哥！你什么时候回的学校？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真的要出国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陆淮舟头疼，他紧抿着薄唇，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泛白。没说话，越过他们就走。他头疼得厉害，走路的时候有些不稳，浑身烟酒气。
　　郭嘉强像个二愣子似的嗅了嗅，“卧槽。舟哥身上怎么一股烟酒味儿？这是喝了多少啊！”
　　旁边一哥们儿出声提醒道：“强哥，你快别说话了。舟哥明显是心情不好，不是说他失恋了吗？唉，可以理解吧。”
　　“嗯。”郭同学点了点头。也对。
　　男人嘛，宣泄情感的时候是这样的。抽烟喝酒也算是解愁的一种办法。
　　郭嘉强拿着足球往操场走，正好，又遇见了迎面走来的姜晚和宋景砚。
　　两人走得很近，看上去处得不错。
　　郭嘉强突然想起刚才舟哥那副样子，怪不得舟哥一声不吭，像被人抛弃了似的，原来姜晚还真的另找了新欢，真是太没良心了。
　　他故意扯着嗓子对旁边的人道：“唉，有些人哦，可能是天生的无情无义，刚才舟哥那副样子，我看了都心疼。”
　　“某人那心大概是心头做的吧。”
　　姜晚听见郭嘉强的话，怔了怔，快步走过来问他：“你刚才说陆淮舟？你看见他了？”
　　“嗯哼。”郭嘉强傲娇地扬着下巴，没有否认。
　　“你现在问这个有用吗？你俩不是都分手了吗？”
　　郭嘉强的一句话，使得姜晚愣在原地，动弹不得。是啊，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剩下的路，他们都得自己走。
　　宋景砚冷冷的睨了郭嘉强一眼，又安抚姜晚道：“如果放心不下，就去找他吧。”
　　姜晚苍白的笑着，有气无力：“不了。”
　　找了有什么用，见了他说什么呢，她之前也说得那么绝情了。
　　宋景砚无声的叹气。
　　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郭嘉强脑瓜子一转，突然发现似乎好像大概他误会姜姜了。
　　姜晚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最近这一周，陆淮舟都没来学校。
　　三模的成绩下来了，姜晚是理科第一名。
　　她终于在高中的最后一次正规考试里拿到了第一名，但姜晚并不高兴。因为她知道，她之所以能拿第一，是因为陆淮舟没来考试。
　　唐柠这次考得不错，和尚谦的分差只有20分，考个清华的冷门专业是没问题了。
　　这会儿，唐柠正坐在位置上感叹她的学习经历，“唉，遥想我当初，清华北大根本就不敢想。”
　　“要不是因为尚谦，我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定，我毕业后就去小吃街卖狼牙土豆了。”
　　“是他改变了我。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也觉得，这才是最真实最好的我。”
　　姜晚闻言，正在翻卷子的手一顿。
　　她想起了陆淮舟。
　　如果说当初的话，那陆淮舟和现在的他也不一样。以前的他打架抽烟喝酒，但遇见她之后，他变了很多，和她一起努力学习，即使枯燥乏味，他似乎也很开心。
　　所以，哪一个是真实的他呢？
　　哪一个，是他真正喜欢的？
　　所以，她是不是也改变了他？
　　思及此，姜晚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忽而又垂下眼帘，她好像，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姜晚正想得出神，黄飞宏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姜晚，跟我来躺办公室，有人找。”
　　她匆忙起身，跟着黄飞宏去了办公室。
　　在看见陆曜城的那一刻，姜晚有些紧张，也有些不知所措。和上次一样，只因这个陆叔叔的气场太强大了。
　　陆曜城见她过来，眼神真挚的看着她，声音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姜同学，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110章 你会想我吗
　　周六下午，姜晚从学校出来后直接去了陆淮舟家。
　　是陆曜城派人来接的她。
　　陆家住在富人别墅区，姜晚之前听沈欢他们说过，这一片都是有钱人住的，眼前这栋别墅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些，更显豪华。
　　陆曜城带着她往楼上陆淮舟的房间走去。
　　到门口，他才停下，语气沉重地对姜晚说到：“他这几天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屋里可能也很乱，你别介意，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劝他两句。”
　　他这次请姜晚过来，实属下下之策。但陆曜城确实是没办法了，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不能看他再这样下去。这样人是会废的。
　　陆曜城也知道，陆淮舟会听姜晚的话。
　　“嗯。我尽量。”姜晚推开虚掩的房门。
　　一阵酒气霎时扑鼻而来，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她往里走去，就见陆淮舟半躺在沙发上，他修长的双腿随意地耷拉着，上半身穿着白色衬衫，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性感好看的锁骨，头发凌乱，额前的碎发搭在额头上，有一股凌乱的美感，还有些惑人。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瓶。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这会儿的陆淮舟已经有些醉了。浑浑噩噩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他都没觉得自己这么醉过。
　　因为，他看见了姜晚。
　　他捏了捏鼻根，看来，是真的醉了。
　　少年自嘲的笑了声，用手随意抚了下额前的头发，自言自语道：“怎么又看见她了。”
　　像是在埋怨。
　　听见他的声音，姜晚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几天不见，陆淮舟竟然变成了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的话也不听。
　　见他又要拿起酒来喝，姜晚抢先他一步，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子：“别喝了。”
　　软软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怒气。陆淮舟直直的看着她，愣了几秒钟，才发现，眼前的姜晚，并不是他的幻觉。
　　他没说话，扫了眼如此狼藉的房间，以及狼狈不堪的自己。陆淮舟冷着脸，声音淡漠：“你来干什么？”
　　姜晚从书包里拿出几套卷子，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这是黄师傅让我带给你的。”
　　“你三模考试没来，黄师傅说让你好好把这套题做一下，他给你估个分。”
　　姜晚的语气很平淡，将里面的卷子全部拿出来后，她又拉好书包拉链。
　　“你找个时间做一下吧。”说完，她就要走。
　　陆淮舟不愿她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但又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是一道烈焰，几乎要将她融化。
　　“就为了给我送卷子？”陆淮舟的声音很低，嗓音沙哑。
　　“嗯。”姜晚应了一声。
　　她准备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旁边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上面赫然显示着她的照片。
　　姜晚脚步顿住。她紧咬了咬唇，脚上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了。
　　她不明白陆淮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呆呆站在那里，一声不吭，陆淮舟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姜晚才轻声说到：“你少喝点酒，下周来学校吧，同学和老师都挺想你的。”
　　说完，她就走了。
　　陆淮舟看着门口处，眼神无光，哑着声音，喃喃道：“你呢？”
　　“你会想我吗？”
　　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她那么狠，那么无情，又怎么会想他呢。
　　可是，她如果不是担心他，为什么又会来找他呢？他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有。
　　如果真只是送试卷，那让沈欢来不是更省事吗？
　　所以，她在说谎。
　　陆淮舟轻勾了下唇，看了眼桌上的酒瓶子，又有些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
　　她刚才看见他这副样子，肯定也很嫌弃，很厌恶吧。
　　姜晚从陆家出来，她不知道陆淮舟下周会不会去学校，但陆叔叔让她帮的忙她已经尽力了。只希望，他能快些恢复过来吧。
　　忽而，她想起了刚才看见的那张照片。
　　说明什么呢？他还在想着她，对吗？
　　这么一想，姜晚突然觉得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新的一周，陆淮舟踩点来了学校。
　　沈欢他们看见陆淮舟回来了，个个都兴奋激动，恨不得一直跟在他身后。
　　许健康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舟哥，这一个星期你都去哪儿了？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看你都瘦了。”
　　许健康很明显能感觉到舟哥的消瘦，本来就不胖，现在快成皮包骨了。脸上轮廓更加清晰，连喉结都更突出了。
　　都赶上尚谦了。
　　陆淮舟淡定的在数学卷子上写上一个选择题的答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语气淡淡的：“去修身养性了一周。”
　　沈欢是个爱玩的，立马追问道：“去了哪儿啊舟哥，是夏威夷还是少林寺？”
　　看来姜姜把舟哥伤得很深啊，舟哥应该是出去疗伤了，所以才与世隔绝。
　　陆淮舟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欢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姜晚听见陆淮舟的回答后有些想笑，什么修身养性啊，分明就是在颓废。
　　她轻弯了下唇，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唐柠看见了，凑过来问：“你今天心情还不错哦？”
　　姜晚摇摇头，“还行吧。”
　　唐柠没有继续问下去，点到为止。她想，姜姜肯定知道陆大佬去了哪儿，并且，她有预感，陆大佬这次回来，跟姜姜也有关系。
　　陆淮舟将做好的试卷交给了各科老师，老师们给他批改，然后估分。
　　姜晚其实也挺期待陆淮舟的分数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进步了，这次考的分数也挺高的。如果陆淮舟的分数比她低，那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
　　如果他的分数比她高，那她还是第二。
　　这可是关乎荣誉的一战，也是她在高中里定下的目标，能不能完成，就看今天了。
　　黄飞宏询问了各科老师的结果，正在加陆淮舟的总分，就见姜晚急匆匆的跑进来了。
　　“黄老师，那个，陆淮舟的总分有多少？比我高吗？”
　　小姑娘的声音脆脆的，语气里饱含期待。


第111章 谁他妈让你欺负她的
　　黄飞宏的思绪被姜晚的话打断，他叹了口气：“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正在加，被你打断了我又得重新加一遍。”
　　“嘿嘿嘿”姜晚傻笑着凑过去看。
　　陆淮舟这次的数学没考满分，她随意地翻了下那张数学卷子，他最后那个填空题答案错了，扣了五分。
　　数学145。
　　姜晚纳闷儿，这题不是挺简单的嘛，她都做对了。
　　这时，黄飞宏的声音响起：“陆淮舟总分720，比你低了三分吧。”
　　知道陆淮舟比她低三分的时候，姜晚心里是高兴的，但转念一想，陆淮舟这么简单的题都错了，又是故意的吗？
　　刚才还明媚的小脸，这会儿又垮了下去。
　　黄飞宏狐疑地问：“你这小丫头，都考第一了还不高兴？难不成你是在替陆淮舟惋惜啊？”
　　姜晚还没说话，就见陆淮舟走了进来。
　　刚才黄师傅那话他都听见了，少年强压下心里的情绪，面色清冷的走了过来。
　　“我来拿试卷。”他声音冷然。
　　并未看旁边的姜晚。
　　姜晚觉得这人气场太过强大，而且冷冰冰的，她不敢和他多待，给黄飞宏说了声就出去了。
　　陆淮舟拿了试卷，也快步走了出去。
　　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追上她了，与她并排走着。
　　姜晚觉得压力有些大，也不知道刚才她和黄师傅的对话他听见了多少。他应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她只是关心他的成绩，其他的也没多想。
　　“这么关心我的成绩？”他眉尾上扬，语气里带着丝戏谑。
　　姜晚继续低着头走路，也没看他，挪了挪唇道：“我只是我关心我的名次而已。”
　　言下之意是，关心成绩而已，并不是关心你。
　　说起这个，姜晚突然停下脚步，她仰头看着他，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只看了他的数学卷子，觉得那道题他不该错的，其他的卷子她还没看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类似情况。
　　“什么？”陆淮舟拧眉，眼神有些无辜。
　　“嘁。”姜晚嘁了声，提步继续往前走，不再搭理他。
　　陆淮舟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唐柠的小道消息很快，她兴奋地问姜晚：“姜姜，听说陆大佬比你少三分，你是咱们年级名副其实的第一名啊。牛逼，咱终于扬眉吐气了。”
　　唐柠看起来比姜晚还激动，好像考了第一的人是她一样。
　　可姜晚是清醒的，她知道陆淮舟的能力比她强很多。如果他不是故意考差，那也一定是因为他在家待了一周，又喝了那么多酒，脑子不清醒，营养也跟不上，所以反应慢了考差了
　　她和他还是有差距的。
　　思及此，姜晚又拿出自己的错题本，一道一道题看着。
　　这时，唐柠突然想起个事儿：“对了，宋景砚说，午饭后他在操场等你。”
　　“什么事儿啊？”姜晚狐疑地问。
　　唐柠摇头：“应该是有要紧的事儿跟你说吧。”
　　陆淮舟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他紧抿着唇，默不作声的坐在位置上，拿出耳机戴上打游戏。
　　最近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吃过午饭后，姜晚就去了操场。
　　宋景砚手里拿着瓶水，递给她。少年笑得温润柔和：“先喝点水。”
　　“天气热了，要注意补水。你是女孩子，应该多注意一些。”
　　姜晚觉得眼前这人真的太温柔了。也很细心，她能遇见宋景砚这样的好朋友，感觉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谢谢。”她笑着接过。
　　宋景砚看得出来，此时的姜晚比上周那个蔫蔫的她要好了许多。很多东西其实想通了，自然也就豁然开朗，不钻牛角尖了，也就走出来了。
　　现在看来，她和陆淮舟的关系似乎在慢慢缓和。
　　看见这样的姜晚，宋景砚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让她开心，什么都好。
　　“你怎么不问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操场？”他脸上扬着温和的笑，银边眼镜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斯斯，干净又沉稳。
　　姜晚喝了口水，笑着道：“我觉得跟你聊天很舒服，即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咱们随便聊聊，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倒是取悦了宋景砚。
　　他眼里浮现出勾人的笑意，像是装着点点繁星。
　　“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是否想听。但能听见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姜晚扭过头看他，被勾起了好奇心，问：“到底什么事啊？”
　　宋景砚看着远处，前面的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不由得感叹道：夏天真的来了。
　　他薄唇轻启，声音温柔：“我前两天听我爸说，陆淮舟的母亲，前不久去世了。”
　　姜晚忽的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呢”
　　陆淮舟从来没跟她说过，沈欢也没提起过，难道是陆淮舟第一次请假那次，是那天晚上？
　　姜晚越想心里越没底，越难受，不自觉间身子也跟抖，宋景砚见状，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对上她的双眸，安抚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逝者已逝，我们也没有办法起死回生。”
　　“我父亲和陆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我也是听他随口一提，但消息肯定是准的。”
　　“陆淮舟应该没跟你说，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陆淮舟前几天心里肯定不好受，你”
　　宋景砚话语顿住了，他没再说下去。
　　因为，眼前的小姑娘已经哭了。豆大的眼泪珠子顺着眼角滑落，她身体颤抖着，不断地在心里埋怨自己
　　前几天陆淮舟那样的状态，她应该有察觉的。不应该这么粗心的，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宋景砚见她哭得这么伤心，顿时也心疼得不行，他手忙脚乱地安慰道：“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不应该这个时候跟你说，对不起，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高大的人影便冲了过来，那人一拳打在了宋景砚的脸上。
　　下手狠戾，打得宋景砚连连后退。
　　陆淮舟阴沉着脸，声音低沉冷傲，强压着怒气：“谁他妈让你欺负她的？”


第112章 你别不要我
　　宋景砚的眼镜儿被打飞了出去。
　　陆淮舟还想冲上去打，被姜晚拦住了。
　　她那精致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吼道：“陆淮舟，你发什么疯？”
　　“宋景砚没欺负我！”
　　陆淮舟脸色极为难看，他想问姜晚：那你这脸上的泪算怎么回事？但他不敢问。
　　因为他怕听到不想听见的答案。他怕她已经喜欢上了宋景砚。
　　他太怕了。
　　愤怒中的少年神情桀骜，眼中布满阴霾，像是只发怒的狮子。
　　宋景砚捡起地上的眼镜儿，又重新戴上，嘴角被打出了点血，他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啧，下手真重啊。
　　姜晚站在两人中间，板着脸，仰头看着陆淮舟：“给宋景砚道歉。”
　　她语气强势，眼神无比认真。
　　陆淮舟久久没说话，道歉？怎么可能道歉！她为了宋景砚，竟然让他道歉？她还真是关心宋景砚啊。呵。
　　他勾唇冷笑，硬是一个字都没说，转身走了。
　　姜晚紧咬着唇，想去把他追回来，却被宋景砚拦住了：“我没事，你别强迫他了。他是太在乎你，所以应该是误会了。”
　　“那他也不应该打你啊，他这人永远都是这样。做错了事情不主动道歉，永远嘴硬要强。”
　　姜晚太了解陆淮舟了，要让他给宋景砚道歉，那还真是件难事。但陆淮舟的确是错了呀，错了就该道歉。不能惯着。
　　宋景砚摸了下被打的地方，轻笑着道：“你不也是吗？”
　　“你俩都是嘴硬的人。”
　　姜晚沉默了。须臾，她语带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啊，让你不小心遭受了无妄之灾，我替他向你道歉。”
　　宋景砚摇了摇头：“你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替他向我道歉，而是应该想清楚，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这段感情该怎样维持下去。”
　　姜晚觉得宋景砚太理智了，也太善良了。明明被陆淮舟打了，还在操心他们两人的事。
　　她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能够遇见这样的蓝颜知己。
　　陆淮舟回了教室就直接戴上耳机，趴在桌上睡了。
　　姜晚也没吵醒他，直到下午的课结束，陆淮舟醒了，她才走到他座位边。
　　她想赌最后一次。也想通了，她想给他们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陆淮舟此刻还在生气，但心里也是纠结的，五味杂陈，醋得不行。
　　姜晚看着眼前的少年的，只见他眉眼冷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情差到极致。
　　她挪了挪唇，开口道：“记得吗，你之前送了我一个东西。”
　　说着，她缓缓摊开了手掌。
　　白皙的手上，躺着一张纸条，有些旧了。
　　即使没看见那上面的内容，但陆淮舟却知道那是什么。他瞳孔不禁震了一下，心像是被什么刺着，生生泛疼。
　　“你如果想拿回去，我可以还给你。”她说。
　　陆淮舟忽的站起身，手有些颤抖，他怕了。他怕她真的不要他了。
　　前两天她来陆家找他的时候，他以为她还是要他的
　　但是看见这张纸的时候，他彻底慌了。
　　那是去年的七夕，他送给她的礼物。
　　陆淮舟的卖身契。
　　或许有些幼稚，但他们都懂这张纸意味着什么，她要真还给他，那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再无牵扯。
　　陆淮舟紧抿着唇，指节泛白，连眼神都是脆弱的，再不似以往那般桀骜清冷。
　　他什么都没说，像是逃离一般，出了教室。
　　姜晚松了口气。
　　她将手里的纸条放进兜里。
　　许健康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淮舟出去，他好奇的问：“姜姜，我看刚才舟哥的神色不对，你俩又怎么了？”
　　舟哥回来以后心情好像比之前好了些，许健康也以为舟哥和姜姜的关系缓和了，没想到
　　姜晚摇了摇头：“没怎么。”
　　他连话都没跟她说。
　　许健康叹了口气，又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开口道：“姜姜，其实上回你来大姨妈肚子疼，我给你那药，就是舟哥给我的。”
　　“那会儿虽然你俩在冷战，但舟哥是真关心你。咱们医务室没止疼药，他就自己跑到外面的药店给你买药，回来的时候还被夏主任训了一通。”
　　“虽然我不知道你俩之间到底怎么了，但舟哥他对你是真心的。他不让我告诉你，可能是怕你有心里负担吧。”
　　姜晚愣住了，那药，还真是他买的。一股股暖流窜入心间，她鼻子有些酸，眼睛浮现出一层雾气
　　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到了后面的黑板边，她盯着自己写的那张便利贴看了会儿。
　　她想明白了，如果陆淮舟真要去斯坦福的话，她会等他的，如果他不去，那她也不会再逼他
　　不经意间，姜晚看了眼旁边的便利贴。那是陆淮舟的，之前只写了个名字，贴在了她旁边。
　　而现在，他那张便利贴上，多了个箭头。
　　那箭头，正好指向她的名字。
　　班里人都怕陆淮舟，不可能是其他人画上去的，能这样做的，只有陆淮舟本人。
　　原来，他思考犹豫了那么久，是因为她才是他的梦想。
　　一瞬间，姜晚心里所有的顾忌和防线都崩塌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刚解开锁，就看见了陆淮舟发来的好多条短信。
　　她看着看着，就哭了，这一刻，只有十七岁的少女，扔掉了一切懂事和理智，什么也不想管，哭着跑了出去。
　　一楼的楼梯拐角处，陆淮舟站在那儿，看见她的那一刻，神色慌张，像是在害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他眼睛红了，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敢靠近。
　　姜晚听见，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小企鹅，我错了。”
　　“你让我去斯坦福，我去，我都听你的。”
　　“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我答应你，去给宋景砚道歉。”
　　“我戒烟戒酒，再也不打架不犯浑”
　　“你别不要我，求求你”
　　少年的声音颤抖，带着令人心疼的哭腔，脆弱又卑微。
　　姜晚哭得泣不成声，努力朝他奔去，重重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淮舟脊背僵硬，将她紧紧抱住，埋首在她颈肩。
　　姜晚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水落在了她颈间的皮肤上，炙热灼心。
　　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才陆淮舟发来的短信，和刚才他说的那些，一模一样。


第113章 再见高三（上）
　　陆淮舟把姜晚抱得很紧，那种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般，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姜晚的眼睛里布满雾气，回抱住他，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瘦了很多。
　　“陆淮舟，我不会不要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一刻，只有姜晚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害怕。
　　原来，陆淮舟之于她，早已经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陆淮舟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姜晚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母亲前段时间去世了。抱歉。”
　　当她听见宋景砚跟她说陆淮舟的母亲去世了时，她心里是很担心他的，同样，也是埋怨他的。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固执得要一个人背负这些。他的所有一切，她之所以不了解，是因为他从来都不说。
　　现在，她也逐渐明白了陆淮舟的心情。母亲去世，父亲的不理解，如果她还把他往外推的话，他的确是会崩溃。
　　“对不起。”少年抱着她的力道松了些，声音沙哑，“对不起，我说了那样混账的话。”
　　“我以为，你不喜欢曾经那个抽烟打架的陆淮舟，我也以为，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一种习惯，我以为，你不喜欢最原本的我”
　　“我喜欢的，陆淮舟。”姜晚轻拍了拍他颤抖的身子，轻声安抚道：“这些，你都应该跟我说的。”
　　“我喜欢最真实的你。没有讨厌。”
　　“但你之前说的有些话，确实很伤人。”
　　“你还跟那个赵淼淼说你是单身，那天我真的很生气，很难过。”
　　听见她这样说，陆淮舟又慌了，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错了。”
　　“我当时就想激你一下，让你生气，让你来找我、骂我，我想看你会不会在意，我”
　　“行了。”姜晚突然打断他的话，又从他怀里退出来，板着脸道：“错了就是错了，老规矩吧，写检讨。”
　　“把你的错你的想法通通给我写下来，这次就写个五千字吧。”
　　小姑娘脸上还带着泪痕，却是傲娇的扬着下巴，恍然间，让陆淮舟看见了以前的她，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好，我写，我写一万字。”少年嘴角轻勾了下，好像还很乐意。
　　忽而，姜晚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话说，你为什么打宋景砚？”
　　陆淮舟有些局促的移开视线，突然有些心虚，像小孩子似的还有些委屈的嘟囔道：“我以为他欺负你了。”
　　那时看见她哭，又和宋景砚在一块儿，他心里火大，烦躁得不行，什么都没想，就动手了。
　　现在想来，的确是太过冲动。
　　姜晚无奈地扯了下嘴角，“那你没搞清楚状况就动手打人，你觉得这样对吗？”
　　好在对方是宋景砚，不是其他难缠的人，要换成别人，这事儿还真不好解决。
　　陆淮舟摇了下头，垂着眼帘，像个犯了错虚心等待批评的小孩子：“我会向他道歉。”
　　“嗯。”姜晚点了下头，又补充道：“那你的态度一定要真诚一点儿，宋景砚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
　　“只要你愿意和他相处，我相信你们也会成为好朋友的。”
　　宋景砚可以说是姜晚的半个老师了。
　　他很理性，也总会教给她很多道理，就像陆淮舟是否要去斯坦福这件事。
　　宋景砚以自己学的经历告诉她，像陆淮舟那样的人，如果留在国内，也是可以发展得很好的。虽然可能资源会跟不上，但只要他努力，就不会让大家失望。
　　陆淮舟没说话，他可不愿意和宋景砚做朋友。
　　姜晚也没强迫他，上课预备铃响，两人往教室走去，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姜晚突然开口道：“陆淮舟。”
　　“无论你选择国内还是国外，我都会等你。”
　　“我只希望，你能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的选择。”
　　“我对这份感情很有信心。”
　　“你呢？”
　　她眸光潋滟，真挚而认真，陆淮舟在她那双明亮的杏眸里看见了自己。
　　少年嘴角上扬，牵起个好看的幅度，会意一笑。
　　这一次，没有任何勉强和压力，也没有任何的伤心难过，他声音低沉：“好，我去斯坦福。”
　　他以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不敢离开她，就想跟着她，甚至想将她永远圈禁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现在他明白了，真正的爱情，是共同进退矢志不渝，更是势均力敌双向奔赴，他要竭尽全力，做到最好。站在更高的地方，给她一生的庇护。
　　这就是陆曜城说的，责任。
　　陆淮舟接受了斯坦福的offer，但他还是坚持要参加完高考再走。
　　当然，这也是学校老师们想看到的。毕竟陆淮舟是省状元的种子选手，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多可惜。
　　陆淮舟和姜晚和好如初，一班的氛围也好了起来。
　　沈欢又在陆淮舟面前叨叨：“舟哥你是不知道，就前几天你俩那状态，我都不敢跟你和姜姜说话，太吓人了。”
　　许健康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埋怨姜姜，说姜姜不对不心疼人”
　　姜晚听见这话，幽幽地转过头来，微眯着眼睛看沈欢。
　　正在写检讨的陆淮舟也停下笔，冷冷的看着他。
　　沈欢吓得只能呵呵呵的干笑，“对不起啊姜姜，我当时以为是你伤害了舟哥，所以我对你说了些大不敬的话，请你原谅我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也是太担心舟哥了所以才
　　姜晚鼓着腮帮子，“行了，我原谅你。”
　　“你以后少对我冷嘲热讽就行了。”
　　“我可惹不起沈大公子，您。”
　　沈欢：“我真的知道错了姑奶奶，你咋这么记仇呢。”
　　陆淮舟睨了他一眼，冷冷道：“闭嘴。”
　　吵死了。
　　沈欢在两人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得，无论什么时候舟哥都是护妻狂魔，惹不起哦。
　　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周末的时候，唐柠约姜晚去了趟庙里。
　　就她们两人，去拜菩萨。
　　拜了菩萨之后，庙门口有个求姻缘的，唐柠又拉着她去求签。
　　姜晚摇了个签。
　　拿出来一看，中签。
　　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很好理解，她觉得和最近感情经历很符合。倒也还算灵。
　　可是，唐柠求的那个签就奇葩了。
　　那上面只写着：上上签。


第114章 再见高三（中）
　　唐柠有些生气：“师傅，您这个签上就三个字，什么都没有，也没法儿解，这算怎么回事啊？”
　　那老师父摇了摇头，笑着道：“这就是你的姻缘了，天机不可泄露。”
　　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唐柠紧皱着眉头，低声向姜晚吐槽道：“咱俩上当了啊。现在的骗子都这么不走心了，还五十块钱一次呢。”
　　姜晚无奈的笑了：“不是你拉我来的吗，认栽吧。”
　　唐柠瘪瘪嘴，拉着姜晚往山下走。
　　她边走边吐槽：“现在的骗子啊，都来这佛门清净地了，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什么玩意儿啊。”
　　姜晚听着她抱怨，又无奈的笑着道：“我觉得还挺准的，不管有没有内容，你这不是上上签吗？也算是吉利。”
　　唐柠闻言，突然停下脚步。
　　她蹙着眉，顿时有些恍然大悟：“姜姜，你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啊。”
　　“上上签，这个上字，它可能是个动词？”
　　就是上尚谦是吧？
　　姜晚：“”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好像没毛病。”突然感觉这是没错的，或许还真的就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唐柠顿时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如果老天爷真是这意思的话，哈哈哈哈那她还是挺欣慰的。
　　周一，陆淮舟找了个课下时间去给宋景砚道歉。
　　宋景砚多少还是了解他的，能让这位大佬来道歉，还真是稀罕事儿。想来，应该也是姜姜让他来的。
　　看来，两人是和好了。
　　宋景砚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个知心大哥哥的角色，他自觉扮演得不错。
　　“对不起。”陆淮舟站在四班教室外的走廊上，他神情冷漠，一如既往的慵懒拽气。
　　小企鹅让他态度真诚一点儿，但面对这个宋景砚，他的情敌，他的态度还真不能好。
　　宋景砚笑着点点头，态度温润谦和：“没关系，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别再这么冲动了。”
　　陆淮舟：“”你这是在教老子做事？
　　他看着宋景砚，眼睛微眯了下，神情清冷：“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宋景砚挑了下眉，大抵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了，他轻点了下头，示意他问。
　　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懒的靠在旁边的墙上，掀开眼帘：“你对小企鹅那么好，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其他原因。”
　　从高一开始，宋景砚就一直对小企鹅很好，而且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和分寸都拿捏得很好，这不得不让陆淮舟在意。但依照宋景砚的性格，他不太可能对一个人一见钟情。
　　所以
　　“都有。”宋景砚轻声答到。
　　陆淮舟眉头微蹙，周遭的空气瞬间就冷了下来，他眼睛里像是淬着冰渣，骇人极了。
　　宋景砚却不紧不慢地说到：“你放心，我现在，只会好好祝福你们。”
　　“不跟你争。”
　　陆淮舟勾唇冷笑：“就算你想争，也没机会。”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
　　宋景砚当然知道陆淮舟的性子，他看着楼下的那排树，像是在回忆：“姜姜的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十岁那年的暑假，去外公家里玩儿，当时，那栋楼着了火，我在睡午觉。”
　　“姜姜的父亲救了很多人，也将我带了出去，后来他再冲进去救其他人的时候”
　　“牺sheng了。”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救我的英雄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儿。这个恩情，我得用一辈子来还。”
　　“所以姜姜十岁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了。”
　　“我考来七中，也是因为她。”
　　“我想，不管怎样，我都要照顾好她，让她这辈子活得无忧无虑，如果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就祝福她。”
　　“如果不能，那我就给她幸福。”
　　说着，他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陆淮舟：“虽然她选择了你，但未来的路很长，也存在着很多变数。”
　　“我只希望你能珍惜，如果你没办法照顾好她的话，届时，我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陆淮舟轻嗤了声，对上他那双狭长的双眸：“放心，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之前他也猜到了一些，上回露营的时候宋景砚说的那话他还记得。
　　宋景砚说，他不是他的敌人。
　　是个正人君子。
　　陆淮舟站直了身子，准备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宋景砚摇了摇头：“你我都知道，姜姜父亲的去世，是她一直的痛。如果我告诉了她，那就是在勾起她的伤痛。她以后见着我，也会想到她父亲，依然会伤心难过。”
　　其实这样默默的守着也好。
　　陆淮舟没再说什么，他提步往前走，没回头，低沉的嗓音又传了来，这次，多了几分真诚：“谢谢。”
　　谢谢你对她的照顾。以后，放心把她交给我。
　　宋景砚脸上浮现出温润的笑，纯粹干净。
　　他又看向远处的天际，突然想起了裴言。
　　宋景砚低声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也放心吧，陆淮舟会好好照顾她的。”
　　姜晚看了陆淮舟写的检讨书，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也就没再说他什么了。
　　两人又进入了不断相互促进的学习模式。
　　他们在一起刷题的时候，姜晚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扯了扯陆淮舟的校服，板着脸问他：“陆学神，上回三模那个题，你真的没有放水？”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输给我，让我考第一的？”就比她低了三分，这分数他倒是控得极好。
　　陆淮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晚这时才知道，陆淮舟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在家喝了几天酒，颓废成那样都能考第一。果然是变态。
　　她愤愤的捏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齿：“我这赢得不光彩啊，谁让你放水的。”
　　陆淮舟轻笑，捏了捏她那气鼓鼓的脸：“你不是想考第一嘛，我帮你实现愿望。”
　　“反正就咱俩知道，在其他人眼里，你就是第一。”
　　“小企鹅，你值得。”
　　这句话，他说得很真挚。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眸中有流光转动。
　　分数是其次，小企鹅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她一直积极向上，不骄傲不妥协，这样的态度，就是最好的。
　　她在他心里，就是第一。
　　无可替代。


第115章 再见高三（下）
　　姜晚觉得最近许健康和钱双双的关系有点暧昧。
　　唐柠悄悄凑到她耳边，八卦道：“我听说健康给双双写了情书，第一次被双双拒绝了。”
　　“第二次他又写了封，两人就开始了。”
　　“他俩应该对对方都有点儿意思吧，所以进展这么快。”
　　姜晚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她双手托腮，看了眼后面黑板上写着的高考倒计时。
　　还有二十天。
　　仔细一想，陆淮舟好像还真没正儿八经的给她告过白，连情书都没写过一封。
　　感觉好亏啊。
　　姜晚摇了摇头，她都在乱想些什么，现在学习最重要。
　　另一边的许健康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舟哥竟然向他请教怎么写情书？太可怕了。
　　“舟哥，我觉得这玩意儿得看个人情况，姜姜不喜欢那种矫揉造作的字。而且吧，姜姜可是语第一，要求肯定很高。”
　　“你写得多说不定就错得多。”
　　“不如，简单一点儿，走心一点儿？”
　　许健康是真的害怕，他害怕自己指导错了，然后影响到舟哥和姜姜的感情，到时候，舟哥肯定会捏死他的。
　　陆淮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低头在纸上写着。写了一会儿，又把那纸扔了。
　　之前看见许健康写情书的时候他学着写了一封。但太短了。
　　他拿出来看了下，仔细琢磨。
　　其实写得还不错。他修改了一下。
　　午休时间。
　　教室里，天花板上挂着的风扇呼啦呼啦的吹着，大部分同学都趴在桌上睡觉。只有少数几个人在看书学习。
　　陆淮舟站起身，摸了下兜里的小纸条，突然有些紧张，他又去厕所洗了把脸，这才平复下来。
　　走进教室，路过姜晚位置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姜晚一抬头，便看见了他那张微微泛红的脸，白皙的耳尖也红着。
　　她眨了眨眼，还未说话，就见陆淮舟从兜里拿了张纸条出来，塞到她手里。
　　他有些急促地挪开视线，脸上浮现出红晕。像是个娇羞的小姑娘，落荒而逃。
　　姜晚觉得稀奇，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淮舟。
　　她打开手里的纸条，纸条上的字潇洒好看，是他的笔迹：
　　一看见你，我就有满格的欢喜止不住地跳跃，
　　你一定是可爱的地源泉，
　　我的小企鹅。
　　姜晚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她转过头去看他，两人视线相撞，他别扭的移开视线，耳朵都红了。
　　他在害羞。
　　姜晚偷偷抿嘴笑了。
　　她将那纸条小心收好，看了眼窗外，阳光正好，天气不错。
　　平日里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仿佛将所有的柔情都浸在了这笔墨之中。
　　这就够了。
　　她想，得之，我幸。
　　剩下的二十天过得很快。高考前三天，七中作为本市最大的考点，学校开始“清场”。教室里的桌椅要搬动，墙上和黑板上的东西要清理。
　　这个承载着高中三年回忆的教室，将会焕然一新，再去迎接新生。
　　上完最后一堂课，各科老师交代了大家很多事情。
　　数学老师说：“大家考试的时候别紧张，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会。”
　　物理老师说：“考的都是我们平时讲过的，就算题不会做，也一定要把公式写上去。不要留空白。”
　　语老师说：“作一定要好好审题，如果实在看不懂题干，尽量往大的正能量的方向去写。”
　　班主任黄飞宏进来的时候，又再次强调了很多细节问题。
　　“考试的时候一定要认真检查机读卡，考号，还有题的位置，都要看清楚。”
　　“所有人的证件，一定要带齐。不要马虎。”
　　“你们别嫌我啰嗦，每年都有把答题卡涂错的。”
　　“考试时间要合理分配，咱们班的同学们基础都是很好的，但你们做基础题的时候一定要仔细，不能掉以轻心。”
　　黄飞宏说了很多，但这一次，大家都听得很认真，与高三刚开学那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人开小差做其他的事。
　　大家认真听着黄师傅说的每一个字，这是高中的最后一节课了。所有人都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说到最后，黄飞宏有些感慨：“你们也不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了，我当初刚带班级的时候，带的是普通班，孩子们都调皮得很，我是又爱又恨。”
　　“但他们最后都很争气。”
　　“你们，高三一班，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我也相信大家，不管未来如何，你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在高中，你们是这里的佼佼者。我也希望，在未来，你们也能成为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
　　“我能教你们的，就这么多了。”
　　“预祝大家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我们一班，就是最好的。”
　　在热烈的掌声中，很多同学都哭了，许健康一边擦眼泪一边鼓掌。就连尚谦都在悄悄抹眼泪。
　　高中三年，其实过得很快，眨眼间，就结束了。
　　掌声停了后，黄飞宏点点头，有些惆怅道：“大家收拾一下吧，打扫完卫生就回去好好休息，准备考试。”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也都没动。
　　这时，唐柠喊了声“起立”，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三十几个人，齐刷刷的对着讲台上的黄飞宏弯腰敬礼，异口同声道：“黄老师，您辛苦了。”
　　黄飞宏鼻子酸了，尽管他带了很多届学生了。但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惆怅的，五味杂陈，心里空落落的。
　　姜晚没哭，她端端正正的敬礼。
　　黄师傅是她遇见过的最好的老师，幽默风趣，不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还总护犊子，从不区别对待学生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在人的一生中，遇见一位好老师，是多么幸运的事。
　　大家一起打扫完教室，黑板和墙面都刷得很干净。
　　姜晚站在讲台上，看着偌大的教室，空空的，仿佛已经没有了他们来过的痕迹。
　　陆淮舟背着包，慵懒的坐在课桌上，修长的腿随意搭着，俊美帅气。他挑了下眉，声音低磁悦耳：“小企鹅，发什么呆？”
　　姜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眼前的少年眉目俊朗，眼里像是装着万千星辰，耀眼极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来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沉声说到：“走了，回家。”
　　姜晚垂下眼帘，也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高中时光一去不复返，但她的青春和未来，都已经在她手里了。
　　身旁这个少年，会参与她的未来，也是她的青春。
　　再见，高三。
　　再见，高中的陆淮舟和姜晚。
　　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有热爱的事就去做，有梦想就去追，有喜欢的人就要牢牢抓住。
　　有幸相遇，不负遇见。


第116章 离别即是开始
　　高考在紧张又令人兴奋的氛围中结束。
　　姜晚从考场出来，就见陆淮舟正在外面等着她。
　　少年穿着黑色T恤和长裤，单肩背着包，站在树下，俊美慵懒，许是太过耀眼帅气，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上两眼。
　　姜晚小跑过去，拧眉道：“你怎么又提前交卷了啊，我不是跟你说要仔细检查，别提前交卷吗？”
　　高考第一天陆淮舟都是提前半小时交卷，姜晚知道后就跟他说让他好好检查，别提前那么早。
　　今天他还出来这么早，估计也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陆淮舟有些委屈，拖着懒懒的语调说到：“我听你的话了，今天只提前了十五分钟。”
　　姜晚：“”
　　算了，都考完了。再说也没意义。
　　陆淮舟见眼前的小姑娘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拿出手机，撅着嘴，一如既往的可爱。
　　“唐柠发消息说，让大伙儿直接去吃饭的地方集合。咱们过去吧。”
　　姜晚扬了扬手机，看着他。
　　陆淮舟应了声，拿过她的包包，两人一同出了校门。
　　高考结束这天晚上，班里安排了“散伙饭”，也就是全班的聚餐。班主任也来了。
　　尚谦和唐柠比姜晚他们先到，两人正在张罗着点菜。
　　看两人的神情，应该是考得不错，姜晚也没问，算是放心了。
　　吃的是中餐。大家也想放纵一下，所以都喝起了酒。
　　姜晚只喝了一杯，敬了黄师傅，之后陆淮舟救再不许她喝了。大家都在互相敬酒，喝着喝着，眼眶就红了。
　　唐柠是班长，明显也是喝得多了，脸蛋儿泛红，她很郑重的，敬了尚谦一杯酒。
　　“尚谦同学，不”说着，她摇了摇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尚老师。”
　　“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没有你，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进步。”
　　“谢谢你每天不厌其烦的给我讲题，督促我学习，我真的很感谢你。”
　　“还有，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这句话，唐柠终于说出来了，这一刻，大家都鼓起了掌，还起哄道：“在一起，在一起”
　　姜晚吼得最大声，也最欣慰。
　　尚谦容易脸红，这个习惯高中三年都未能改过来，此刻，他连耳朵都红了。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这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真挚而纯洁的光，一步步的，将他带入光明之中。
　　前十七年里，尚谦的人生并不光彩。以前的他，是从乡下来的穷小子，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穿着最便宜的衣服和鞋，每天拼了命的学习。
　　这个班里，也没有一个人嫌弃他。
　　他也没想到，还有个傻姑娘会这么喜欢他
　　唐柠见他不说话，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哭着说：“其实，你如果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前的少年抱住了。
　　削瘦颀长的身躯将她抱在怀里，他抱得很用力，她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和心跳，唐柠哭得更大声了，回抱住他。
　　只听，少年清润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承蒙厚爱，不胜欣喜。”
　　“班上，未来，请多关照。”
　　在场的同学们为他俩欢呼，有人鼓着掌，有人吼着尖叫吹着哨子
　　姜晚看得眼睛酸酸的，陆淮舟挑了下眉，问她：“小企鹅，咱们要不要也”
　　她急忙捂住他的嘴，细白的手指贴在他的唇上，温软极了。
　　“可别，咱俩还是低调些。”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的事儿了，要是再起哄的话，估计很难收场。而且，黄师傅还在呢。
　　正所谓，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沈欢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大声说到：“咱们班，也算是不错的啊。”
　　“一共出了三对班对。”
　　说着，沈欢又看向黄飞宏：“黄师傅，您肯定还不知道吧，姜姜和舟哥，他俩早就眉目传情暗渡陈仓了。”
　　“还有阿康和钱双双，他俩你肯定也不知道。”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黄飞宏身上，他清了清嗓门儿，站起身来，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许健康和钱双双，上回那个什么贾迪，就那个大明星来咱们学校那回，我看见许健康背着钱双双下楼，哎哟喂，我这双眼睛啊，能看透很多东西的。”
　　听见黄飞宏这样说，大家都跟着“哦”了声，沈欢又问：“那咱们的第一和第二呢？您也看出来了？”
　　黄飞宏意味深长的看着姜晚和陆淮舟：“他们俩啊，我原先也以为只是良好的竞争关系。”
　　“从高三开始，我发现陆淮舟总往办公室跑。按理说以他的成绩肯定不会遇上什么大难题。”
　　“后来我才看出来，他那是为了给姜晚补物理和数学。”
　　“还有你们可能不知道，有一回，我和夏主任亲眼看见他们牵着手跑”
　　“每天晚上还一起回家，漏的马脚太多了。”
　　听见黄师傅这样说，姜晚脸红了，很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就往陆淮舟身后躲。
　　陆淮舟眼眸中含笑，伸手帮她挡着脸，对黄飞宏道：“谢谢您，黄老师。”
　　黄飞宏重重叹息一声，感慨万千：“是我该谢谢你们啊。”
　　“以前我刚带班那会儿，也是很反对男女同学走太近的。”
　　“后来发现，这种关系，有利有弊吧。”
　　“幸运的是，你们都在共同进步，利大于弊。”
　　“我觉得整个高中时期会是你们一生中最纯洁最宝贵的财富，作为老师，我能做的其实很少，能看见你们互相督促和学习，向着各自的目标努力，我真的很欣慰。”
　　“不管你们的出发点是什么，你们在变得更好，这就是最好的。”
　　黄飞宏说完，给自己倒了杯酒，“我最后敬大家一杯。”
　　“祝愿，在场的，和不在场的，我的孩子们，前程似锦。”
　　听见这话，很多人都哭了。
　　黄飞宏喝了手里那杯酒，许是太感性了，一个人又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两三个同学哭着抱做一团，回忆着以前，不舍离别。
　　只有陆淮舟，嘴角扬着笑，将他的小企鹅堵在了墙角，眸光深沉，声音暗哑：“乖，我们也抱一下。”
　　“就抱一下。”
　　姜晚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吓人，她睫毛轻颤，还未回过神，身前的少年就俯身过来，吻上了她的唇。
　　灼热又认真。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离别即是开始。
　　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第117章 此爱无涯
　　一班的同学倒还算给学校争光。
　　陆淮舟也是不负众望的考上了省状元，但没有去清华，而是去了斯坦福。
　　他走的那天，姜晚没去送他。只托陆曜城给他带了封信。
　　一个粉色的小信封，里面装着一张小纸条，和当初他塞给她的那张有些相似。
　　上面的字迹娟秀可爱，就像她本人一样。
　　“沧海有岸，此爱无涯。”
　　陆淮舟将纸条和信封收好，笑着将它放进口袋。
　　陆曜城站在检票口，神色严肃，但眼里终究还是有了泪。其实，他才是孤家寡人。
　　幸好，陆淮舟遇见了个好姑娘。
　　他对着陆淮舟点了点头，无数种情绪溢于言表。
　　陆淮舟轻笑了一下，冲他说：“照顾好自己。”
　　陆曜城也笑了，低声骂了句：“臭小子。”
　　唐柠和尚谦都考上了清华，尚谦的分数高，学的是清华王牌之一的建筑学，唐柠没他那么好，选了个相对冷门的专业。
　　他们俩，也被夏诚儒请了回去给学弟学妹们做演讲。正儿八经的正面教材。
　　许健康呢，考了个本地的大学，学的师范专业，钱双双考了个好的医学院，学的护理。
　　沈欢家里有矿，考了个211，学了管理。
　　至于姜晚，自然就开始了她长达八年的学医之旅。以全省理科第二的成绩考入协和，临床专业本硕博八年制，她选了烧伤科。
　　时间过得很快，从2016年的高考到2020年，好像只是眨眼之间，一晃而过。
　　四年后。
　　姜晚跟着烧伤科的老师们去急诊救治了一批刚送来的被烧伤的病人。
　　听说有个化工厂着了火，很多人受伤。
　　在抢救过程中，姜晚认识了位急诊科的女医生，长得很漂亮，处理病人的时候理智又熟练。叫闻暖。
　　烧伤科和急诊科的几位医生忙到下午三点才开始吃午饭。
　　闻暖给了姜晚一瓶酸奶：“喝瓶这个，小师妹。”
　　姜晚笑着说了声谢谢，也不扭捏，拧开瓶盖就喝。
　　闻暖扒着餐盒里的饭，没抬头，夸赞道：“刚才看你挺冷静，而且也不怕，倒是难得。”
　　“我记得去年也是你们专业的一个专硕，刚来临床，看见被烧得血肉模糊的病人时，都吓哭了。”
　　姜晚抿嘴笑笑，若有所思道：“我不害怕的，因为我爸爸就牺牲在了火海里。”
　　闻暖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
　　对面的小姑娘嘴角噙着笑，那是一种释怀的笑。
　　见闻暖盯着自己，姜晚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戳着碗里的饭：“我爸爸是名消防员。”
　　“以前，我真不敢提起他，因为会很难过。自从我学了医，见惯了这么多的悲欢离合，突然觉得，生和死，是一定会来的，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迈的，都会经历。我们也会。所以，没必要固执纠结，把自己困在痛苦的回忆中。”
　　“而且，有个人也一直在鼓励我，他想让我走出来，我也不想看见他为我担心。”
　　闻暖意味深长的笑着：“哦，我知道了，是你那个省状元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的？”姜晚拧眉问，有些惊讶。
　　“你们那一届的都知道啊，我也是前不久才听说的。”
　　“听说你男朋友长得很帅，而且人在国外，已经开始白手起家创业了。”
　　“有颜又有钱。”
　　“小姑娘运气不错。”闻暖打趣似的说到，又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饿得太久，姜晚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她喝了口酸奶，又八卦地问到：“闻医生，我其实挺好奇的。”
　　“听我们科的老师说，你也是大学霸啊，高考成绩很不错，而且长得又好看，身板儿跟我一样小，为什么要学急诊呢？”
　　大家其实都很好奇。
　　急诊是个体力活，晚上也根本睡不了觉，女生基本不会主动选这个科室。所以呢，这个科室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生。
　　闻暖这个大美女读研那会儿是主动选的急诊。
　　所以，大家都很震惊。
　　闻暖目视着前方，看向急诊的门口处，她有些无奈的苦笑：“其实，我喜欢的人，是名消防员。”
　　“我想，如果我干急诊的话，或许有一天，我会见到他。”
　　“虽然这很矛盾，因为我不想在医院见到他，希望他一生平安。但如果他受了伤，我想，我要第一时间看见他，给他医治。”
　　良久，她又缓缓道：“他守着这座城，而我，要守着他。”
　　听见闻暖这样说，姜晚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她挪了挪唇，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闻暖摇了摇头，轻笑着道：“早分手了。”
　　“诶？”姜晚有些失落，闻医生长这么好看，专业又那么强，她那个前男友脑子不太好吧。
　　竟然会同意和这样的小姐姐分手？！
　　眼睛瘸了。
　　姜晚轻咳了下：“没事，最近的网络不都流行什么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吗？”
　　“说不定你俩就是男女主。”
　　闻暖拿着筷子敲了下姜晚的头：“你这是看了多少言情啊。晚上注意休息，少熬夜，咱们这一行，很容易猝死的。”
　　“嘻嘻”姜晚有些调皮的笑了。
　　2020年的暑假。唐柠毕业了，尚谦被保研，其他人也都陆续毕业，想深造的就继续上学，不想深造的就找工作。
　　陆淮舟从斯坦福回来，原本在去年他就可以回来的，但陆曜城在那边拓展了海外市场，他帮着管理了一段时间。
　　他在斯坦福的成绩优异，获得了计算机系和工商管理双学位。
　　在那边，他挖掘了几位和他同专业的师兄师弟，在2020年初，正式白手起家创业。朝着互联网界进军。
　　陆淮舟回国后的这段时间，很忙，也很累。事业刚起步，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同样，姜晚在医院也很忙，两人基本很少见面。
　　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他们都是经常视频联络。
　　当然陆淮舟也会在姜晚值班的时候过来看她，给她带好吃的。
　　临近春节，陆淮舟手上的几个项目逐渐告一段落。
　　他和姜晚商量了一下，准备让双方家长见个面。
　　小企鹅把他藏得太久了。


第118章 见家长
　　姜晚前一天跟着老师值了班，今天换班的时候，陆淮舟早早地就来等她了。
　　四五年来，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早就褪去了以往的稚气，变得更加沉稳。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着修长的身形，系着领带，五官越发俊美帅气，身上多了些矜贵的气质。
　　两人出了医院，姜晚坐进车里，撅着嘴道：“陆淮舟，干嘛要这么急啊？”
　　“我都还没毕业，咱们年纪也不大，不用着急见家长吧。”
　　陆淮舟闻言，神色冷了下去。他握住方向盘，眸光冷然：“我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不算早。”
　　姜晚：“”自从他在国外待了几年，回来以后感觉整个人变得狡猾了，她现在都说不过他了。
　　可能这就是资本家吧。
　　“可是，我还在上学啊，我们医院也挺忙的”
　　“我已经让人把我爸和外公还有你妈妈接到酒店了，我会照顾好他们，你不用担心。”陆淮舟打断了她的话。
　　姜晚一脸懵逼的眨眼，“你都把人接到北京来了？”
　　“陆淮舟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啊？”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陆淮舟侧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气鼓鼓的，像只炸毛的小猫，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他似的。
　　男人气定神闲，慵懒开口道：“不要这么激动的和司机说话，也不要恶意影响我开车，最近那个微博热搜你没看吗？”
　　陆淮舟一说，姜晚立马就老实了。虽然心里还是憋着气。
　　前段时间，有辆公交车上，因为一个中年女人和司机发生争执，所以车开进了河里，造成了悲剧。
　　想想都有点害怕。
　　陆淮舟见她老实了，嘴角弯了弯，小企鹅还是这么好哄啊。真是一点儿没变。
　　“我要是跟你商量了，你能同意吗？”
　　“咱们每次商量事情，哪一次不是你拿主意？之前也跟你说了，被你一票否决。”
　　“我这个丑女婿总得见丈母娘吧。”
　　他说得有理有据，有板有眼，姜晚竟然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也是理亏。
　　“行行行，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以后要有什么大事儿你不跟我商量的话，后果自负。”
　　现在都敢先斩后奏了，以后结了婚还得了？
　　陆淮舟眉头动了动，语气宠溺：“以后咱们家大事小事都你说了算。”
　　“我没意见。”
　　他嘴角勾着慵懒肆意的笑，眸光流转。
　　姜晚：“不要脸。”她低声嘟囔道。
　　也不知陆淮舟有没有听见，他心情还不错，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很快，就到了订好的酒店。
　　车子缓缓停下，姜晚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突然，男人的气息逼近，俯身过来，牢牢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领地里。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和颈间，她有些害羞的缩了缩脖子。这几年来，她们和其他小情侣一样，虽然聚少离多，但亲亲抱抱这种事也都做过。
　　但姜晚向来脸皮薄，每每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都会紧张，都会脸红。
　　她轻推了下他，红着脸道：“下车了。”
　　陆淮舟哪给她躲的机会，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忽而又松开，男人声音暗哑，眼里噙着笑：“不是骂我不要脸吗？”
　　“我还能更不要脸，信不信？”
　　姜晚羞得脸更红了，他又凑过来吻她，她别过脸道：“长辈们在等着我们呢。”
　　陆淮舟按住她的后脑勺，吻得狠了，炙热又温柔，声音沙哑，眸中欲色暗涌：“时间还早，再亲五分钟。”
　　姜晚：“”
　　疯了。
　　双方长辈见面，倒是十分顺利。
　　秦老爷子和周凌意是认识的，以前也帮过她们，周凌意对老爷子很尊敬，再加上陆淮舟确实优秀，她对这个未来女婿是越来越顺眼。
　　聊天的时候，笑得很是开心。
　　陆曜城作为男方的父亲，就要显得沉稳很多了。
　　“孩子年纪也大了，那咱们选个好日子，把时间给订下来？”
　　听见陆曜城这样说，姜晚立马慌了。她欲哭无泪，缓缓举起手道：“陆叔叔，我今年才22，年纪不大。”
　　“而且我还有四年才能毕业呢。”她得学八年。
　　闻言，陆曜城看了眼陆淮舟，是，姜晚说得很对，他们年纪其实都还小，姜姜不急，但他这个儿子可急了。
　　像是生怕小姑娘跟别人跑了似的。
　　“姜姜啊，你们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你现在是在读研期间，我听说很多硕士和博士，人都是在读研的时候结的婚，这也不影响你的工作学习。”
　　“你们可以先结婚，孩子可以晚几年要。”
　　“亲家母，你觉得怎么样？”陆曜城话风一转，直接问了周凌意。
　　周凌意看得出来，姜姜很喜欢淮舟的，从高中那会儿就喜欢了。
　　她自然是同意：“嗯嗯，我觉得可以。”
　　姜晚：“”不是吧，她没发言权了？
　　陆淮舟握住她的手，安抚她道：“结了婚你也可以完成学业，我不干涉你。”
　　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散过，在姜晚看来，他就是在偷着乐。讨厌极了。
　　她毫不留情的掐了下他的手，“我不想跟你说话。”
　　婚都没求呢，还好意思说结婚，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这么重要的事都能不记得。可见是不上心啊。
　　陆淮舟那白皙的手很快就被她掐红了，他疼得倒吸了口凉气，软着声音哄她：“是我想跟你说话。”
　　“小企鹅你乖一点，点个头，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声音低沉悦耳，眼神溺人。
　　姜晚干脆别过脸不看他。想得倒挺美。
　　虽然双方长辈已经在选日子了，但姜晚没点头，这事儿确实还办不了。
　　两人回到家，姜晚放下包包就直接去了卧室，重重的关上了房门，然后再反锁。
　　她正生气呢，唐柠的微信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语气有些焦急。
　　“姜姜，你快看新闻。”
　　“新闻里说，甄帅，他、他牺牲了。”
　　轰的一声，姜晚瞬间脑袋空白。她急忙点进唐柠给她发的新闻链接，果然，看见了甄帅的名字。


第119章 大结局
　　这几年来，一到闲暇休息时间，甄帅就会在群里冒泡。跟大家聊上几句。
　　大家和他的联系没怎么断。
　　姜晚看着新闻，心里却是沉闷极了。
　　抗洪抢险救灾，他倒在了一线。
　　再也没有醒来过。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班上那个总是能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引得老师又爱又恨的少年。
　　留着板寸头，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嘴角总是挂着痞笑，一副很拽的样子。
　　但他生性纯良，永远有一颗赤子之心，在他选择的那条路上，奋勇前行。再苦再累都没怕过。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悲欢离合，在所难免。
　　虽然姜晚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却很难过。
　　陆淮舟也不知从哪儿找了钥匙，开门进来的时候，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他快步走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将她抱进了怀里。
　　姜晚搂着他的腰，眼泪落在他的衬衫上。陆淮舟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轻拍着她的背，语气轻柔的像在哄孩子：“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也算是有意义了。”
　　世人会记住他，他的赤诚和信仰将会永远被铭记。
　　姜晚吸了吸鼻子，突然仰头看着他，红着眼睛，哑声道：“陆淮舟，我同意了。”
　　她想明白了。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所以，她要珍惜眼前。
　　陆淮舟无奈的轻笑，揉着她的脑袋，突然又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道：“这么快就同意了？这么好骗？”
　　姜晚咬了咬他的下巴，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坏人，明知故问。
　　得了便宜还卖乖。
　　2020年年底的时候，陆淮舟的公司要准备上市了。
　　这天下午，他处理完手上的事，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靠坐在椅背上。阖眼小憩。
　　他在想，要给小企鹅准备场什么样的求婚。太难了。
　　这时，手机响了。
　　是宋景砚发来的消息。
　　高考结束之后，宋景砚以市科第一的成绩考入中国政法大学，如今从事的是律师行业。
　　以他的能力和智慧，要在这个领域脱颖而出，那是早晚的事儿。
　　陆淮舟拿起手机看了眼他的消息。
　　“我现在在国外，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所以，给你们寄了两份结婚礼物，有一份是裴言的。”
　　“好好珍惜她，祝福你们。”
　　陆淮舟觉得好笑，这家伙到底是听谁说的？结婚？日子都没定下来呢。
　　他连婚都没求。
　　想来一定是唐柠和沈欢他们瞎传，到了宋景砚耳朵里就越来越离谱了。
　　不过也好。
　　陆淮舟骨节分明的手指打着字，回复道：“谢谢你的祝福。”
　　回了消息后，陆淮舟的视线又落在“裴言”那个名字上。
　　他眸光黯然，站在窗前。外头，是明媚的阳光。
　　陆淮舟对裴言其实没多少印象，唯一印象深刻的，是2015年，沈欢生日那一天，在图书馆，当他们拿起同一本书的时候。
　　他还记得裴言说的话。
　　“互联网在今年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无论是社交网络还是电子商务，在未来十年都会不断普及。”
　　“属于中国人的大数据时代，已经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身体孱弱的少年，当时眼里有光。
　　陆淮舟想，如果裴言还在的话，他们不仅能成为朋友，或许，还能成为携手同行的商业伙伴。
　　然而，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临近春节，姜晚在医院忙得抽不开身。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却被唐柠喊了出去。
　　唐柠说，她和尚谦住的那地方今晚会有烟花秀，很好看很热闹。
　　而姜晚只想睡觉，但无可奈何，被唐柠拽着去了。
　　“怎么就我们几个，哪儿有烟花秀啊，根本没什么人嘛。”姜晚手里还拿着杯奶茶，左看看右瞧瞧，这空地上也没什么人。
　　冷冷清清的，根本不像是有烟花秀的地方，再说了，市区不是早就禁燃烟花爆竹了吗？
　　“你再等等，马上就来了。”唐柠按住姜晚的肩膀，又给尚谦使了个眼色。
　　尚谦会意，走到一边拨通了陆淮舟的电话。
　　姜晚喝了口奶茶，仰头看了眼天空，四面八方逐渐出现了很多无人机。
　　它们聚在一起，带着光亮的机身，又缓缓组成了几个字。
　　我爱你。
　　然后又转化为：小企鹅
　　最后变成：
　　嫁给我。
　　连起来就是：我爱你，小企鹅，嫁给我。
　　姜晚蓦然一怔，心脏开始扑腾扑腾的狂跳。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姜晚缓缓回过头，就见一身西装的陆淮舟正朝她走来。
　　他手里拿着花和戒指，嘴角上扬，仿佛是从光里走出来一般，眉眼温柔，俊美如神衹。
　　她曾设想过陆淮舟向她求婚时的场景，也曾想过该如何反应。
　　但这一刻，她大脑却是一片空白，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靠近，泪水模糊了视线。
　　此时的他，西装革履，沉稳帅气。是她喜欢的模样。
　　高中时期的他，年少轻狂，桀骜不驯，亦是她喜欢的模样。
　　他的所有，她都爱。
　　他参与了她的青春，也将参与她的未来。
　　那个惊艳了她时光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为了一个能担起责任的男人。
　　她在他眼睛里看见了炙热的爱意。
　　一如当年，他对她的爱，只增不减。
　　有人曾说，年少时，不应该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会太孤独，因为念念不忘。
　　但姜晚很清楚，如果你遇见的那个人太过惊艳，那你也应该努力朝他奔赴。当你们同时站在山顶，当你们心有灵犀，当你们成为彼此的灵魂伴侣，那他就是你的。
　　不管未来如何，追逐过，努力过，便此生无憾。
　　学生时代的喜欢，就是上课时老师叫你的名字，我总是比你先抬头。
　　这是陆淮舟对姜晚的喜欢。
　　他每天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她傻笑的时候，趴在桌上睡午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他对她深情又固执，满腔爱意。
　　姜晚突然想起了那个初夏的午后，他红着脸塞给了她一张小纸条。
　　那是他写给她的情书。
　　多年后的今天，她依然能清楚地记得，他红了的耳尖，是多么可爱又干净。
　　那个惊艳了她时光的少年，将所有的柔情都留给了她。
　　时光荏苒，温暖如初。
　　全完。
　　渔舟唱晚的故事完结了，易晚小酒也要暂时和大家说再见了，这次归期不定。如果还要回来写，我会在微bo说。
　　很多老读者我都眼熟了，像“木槿”“平凡的幸福”“遇见”“握在手中的弦”“大茅桃”还有很多小姐姐，给我打赏投票留言，谢谢你们陪我走完了这几年。
　　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大家有缘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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