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不做司命星君那些年   作者:木瓜酿   文案   配角通过金手指,或有心或无心的拿走了主角的气运,司命星君受命于天帝,下凡转世为主角,拿回属于主角的气运,获取人间本源。   【第一个世界:女尊背景】嫡子+vs+穿越庶子   【第二个世界:民国】弄堂里的大明星vs豪门私生子   【第三个世界:七十年代】男配的金手指是灵泉,心地善良。   一日,男配正蹲在自己田地里浇水,星君笑眼眯眯的挤到他身边,吓得配角连忙把灵泉收了,星君:“你别慌,我就想蹭蹭你的灵泉,帮我也浇浇我的地呗,我给你做好吃的。”   男配:“…………行。”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星君/司命星君,白如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界大佬下凡虐渣渣   立意:做自己的主角,也能绽放美丽光彩。 第1章 任务与前世的恨   时间定位二十一世纪。   陈星君死了,在所有恶怨咒骂中,他终于死了。   他自己也挺开心的,为什么呢,实在是这辈子活的太苦了。   临死前,陈星君想,他是不是哪辈子作了孽,不然怎么活的那么苦?   ——   算着司命星君魂魄出体的时辰,白如忙从天界朝人间赶。   赶到的时候,司命星君那道极致纯净的魂魄正在他的身体之上,白如忙把他的魂收入自己的仙质空间中。   离体的魂魄有一阵迷离期,白如看着这团乳白,暗自叹息,天帝真是心够狠,为了让星君体验人世,竟给了司命星君如此苦难坎坷的一生。   好在他家星君仙格够硬,好在他家星君的性子淡泊。   眼见着星君还不醒,白如施仙法暖了一阵他的魂魄。   没一会,陈星君悠悠醒来。   只见自己身处山水之间,眼前之景仿若人间仙境,流水竹林,小桥茅屋。   没有了欺凌和时时绕在耳边的嘲讽,陈星君此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舒适,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自己,发觉自己竟是个白白奶奶的流质体,受了几十年唯物主义论,一向镇静的他也惊了一下。   身后一道男孩的声音响起:“你好,星君,很高兴再见到你,我叫白如。”   白如一脸镇定之下的内心激动不已,可算是见到他家仙上了,呜呜呜。   陈星君生平没什么爱好,唯独爱看小说,爱写故事,震惊之后慢慢的逐渐接受了自己此刻的状况。   他没死。   好家伙,没死成。   上辈子命那么苦,他内心对此还有些抗拒,不断的给自己心理建设。   白如不知他心里想法,心说:到底还是那个司命星君,这时他还不知自己身份,竟还能表现的如此淡然,不愧是他家星君!   他家星君,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的沉稳一个,实则都是憋着放大招,仙狠话少,在白如「不能得罪的神仙」中,排名榜二。   榜首那位……   目前还是一尊鼎,不慌、不慌。   白如轻咳了声,开始跟星君讲解接下来的任务,陈星君认真听着。   白如讲着,一直沉默的陈星君突然问:“选中我去做这些任务,是因为我作为男主的气运被那个重生的弟弟抢了?”   记忆中,他一生凄惨,处处被他的弟弟打压。   记忆中,父亲晚上从来都不会回家,他母亲也在他六岁的时候去世了,他的后妈带着和父亲生的这个孩子,也就是那个重生而来的弟弟,鸠占鹊巢。   再后来,他的日子再没有一天好过过,弟弟犯的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身上,挨打挨骂是常事。   本应该高傲尊贵过完这一生的他,却被弟弟抢走了一切,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饶是生性淡漠的他,想到过往的种种,陈星君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恨意和不甘。   甚至,他还有种隐隐的猜测,母亲的死,恐怕也和那母子两个有关联……   白如感受到星君的情绪波动,不敢和他对视,心里嘟囔:星君我不敢跟你说实话,天帝说了,咱们什么时候把人间基底的本源补充足了,什么时候您才能恢复记忆、重回天庭位列仙班。   表面上白如有意躲避星君的视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陈星君微眯着眼,语气凛冽:“所以我的任务就是到各个男主身上去,将原本属于男主的气运夺回来,扭转男主被男配打压的局面?”   白如连连点头:“对对对!”   白如小心翼翼的说着任务:“因为穿越、重生等金手指的介入,导致男主气运受损,严重影响了人间基底的本源,本源不断流失会导致人间崩坏,你的任务就是让受损的男主气运重归!”   “我以后就叫你星君吧,毕竟陈也只是你上一世的姓氏。”白如又说。   陈星君点了点头,应下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好的好的…”白如应着,带着星君的魂灵进入任务世界——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求收藏呀—— 第2章 道行深浅,那就会会呗。   星君刚一睁眼就被水呛了一大嗓,强烈的生的意志推托着他奋力朝上游,终于从水里钻了出来。   星君大口喘着气,看到岸边白如那道有些虚幻的身影,立刻明白自己此刻已经到了任务世界里。   而自己,也已经接受了关于这个世界男主的一切记忆。   这时,一旁跑出来个人,一袭花纹繁琐的长袍随风摆动,脸上带着些不敢置信的惊慌,嘴上却说着担忧的话:“哥,你怎的落水了,快……快上来,我拉你上来!”   嘴上说要拉他上来,可手压根动都没动。   而且他刚刚跑出来不是偶然,他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哥落水,然后逐渐不再挣扎隐没在水里,直到看到水里的人又钻出了水面,才假装关心一样跑出来,为的就是将浮上来的人再按回去。   星君懒得跟他废话,身上的袍子本就厚重,吸了水之后更重了,直压的他朝水里沉,朝岸边游了段距离,正要上岸,却被一双手拦住。   星君抬头撞上这手的主人,只见这人笑的邪,“哥,我拉你。”   嘴上说着要拉他,手上却暗暗使劲朝下压,星君怒目瞪他,“滚!”   虽说长时间在水下,声音有些虚,但威慑意味却丝毫不减,吓得裴文君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这个世界的男配裴文君,从21世纪穿越来的。   而此时星君所入魂的,正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裴朗。   他们此时处于一个女尊国家中,他是开国大将军裴月和皇子所出的嫡子。   而裴文君,却是裴月一次青楼的产物,由于常年奔波战场,裴月的身体亏空,若是流胎对身体产生很大的伤害,恐之后很难再孕育,裴将军便将裴文君的父亲赎了出来,养在了府里。   原本司命所写的话本中,嫡子和女帝之女、当朝太女结亲,这个穿越而来的男配不甘庶子命运,借着穿越的加持,风头劲出,引得太女乃至一众皇女对其倾心爱慕,不断设计陷害裴朗,使得裴朗被冤枉被污蔑,在世人眼里成为一文不值的存在。   最终女帝一旨废除两家婚姻,又下圣旨,将裴文君封为文华郡主,嫁与太女为太子妃。   而原主,被众良女嫌弃,最后只得委身于屠妇,穷困潦倒一生,最后郁郁而终。   这裴朗,简直跟曾经的自己所经历的太像了,星君眼底慢慢染上狠逸。   不知为何,星君总觉得自己对面前这个裴文君十分的了解,就仿佛这个裴文君是自己笔下的人物一样,而自己则是创造他的人。   甚至连这个世界,星君都有一种自己仿佛是创世主一样的错觉。   不愿与他拖时间,这裴文君生性多疑,星君勾了勾唇角,故意侧了下头,朝着裴文君身后唤道:“阿父,你身子还没好全,怎么出来了?”   裴文君闻言心下警铃大作,瞪着水里的人,言语轻蔑,“裴朗,你阿父现在根本就下不了床,你休想骗我!”   但星君依旧从他话里听出了害怕,挑了挑眉,“信不信由你,回头看一眼的事,万一真让人看到你推我呢?若是让阿娘知道了,你说,你还能独善其身、全身而退吗?”   裴文君果然慌了,按着裴朗的手颤抖着移开了些,带着恐惧咽了咽口水朝身后看去,而星君,则趁着他转头的这个功夫,挤了他一下,上了岸。   裴文君被挤的跌坐在地上,也看清了身后,压根一个人都没有,但刚刚裴朗的话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他抬头望了望俯视自己的裴朗,那不怒自威的仪态瞬间让裴文君泄了气,忍不住低声啜泣。   星君满头黑线:“……”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裴文君边啜泣,边说:“都是我不好,我一时失手,错将哥哥推到了湖里,求哥哥不要告诉阿娘……我真该死,怎的掉下去的不是我,偏是哥哥。”   此时俯视着裴文君的星君,才看清这个男人的容貌,面前的这位一副娇弱模样,柳眉杏眼面若芙蓉……   白如感受到星君的心里活动,在一旁捂嘴偷笑,“星君莫不是忘了,在这个世界里,女子为尊,男子就该是这般模样,你看这裴文君,可是最能引起女人怜爱的男子了。”   星君:“……”   裴朗却不同于裴文君的娇弱,他身形颀长,身骨周正,若是用这个世界女子的评论,自是一表人才、端庄大方之人,而这种人,恰是大家女子最爱娶回去的正夫;而裴文君,则是女子们偏爱娇宠的存在。   头一次见这般情景,星君觉得有意思,不由得多看了阵,想着这裴文君能哭多久才消停。   裴文君也注意到裴朗正一脸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心下恼怒,正要发作。   忽然看到裴朗身后的来人,顿时收起差点喷涌而出的怒气,故作姿态,泪花儿忽闪的更快了些。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朝太女盛娇。   裴文君一直苦于自己是个庶子,没能有机会去赏花会茶会诗会之类的活动,不能让自己的风姿为大家小姐欣赏倾慕,更是没有机会见到尊贵的太女。   没想到,今日竟在这种情况下碰着太女了!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为了除掉这个阻碍他成为最尊贵的男人的裴朗,他本来意欲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把裴朗杀了,做成失足落水,谁也查不到自己头上,还能拥有裴朗占有的一切!   哪里想到,本来都沉下去好一阵子的裴朗,本以为他已经死了,竟然又活了过来!这一次之后,裴朗定会防备着自己,再想除掉他就很难了。   但,现在太女出现,给他开了另外一种出头之路!   他不能错失这个机会,一定要让太女看上自己,这样他才能翻转命运!   脑子里快速的分析了眼下的情景,裴文君瞬间觉得劲头足力量大,演的更卖力了——   掩面轻生啜泣,嘤嘤作态:“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哥哥看上了池子里的锦鲤,非要将它捞上来,若不是我没有拦住哥哥,哥哥也不会落水,哥哥快回去换衣裳,当紧不要感冒了。”   星君:“??”   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啥时候要下池子捞锦鲤了?   怎么,这哭戏还演成连续剧了?   呵呵,他可没这个闲工夫跟他演。   这一身湿衣服穿着十分不舒服,真这么一直跟他耗下去,染了风寒,古代的医术落后,人死不了恐怕也得生受不小的罪。   星君不理会他,径直要走,哪知冷不丁的被扯住衣裙下摆。   “哥,你若是实在想要,我这就下去帮你捞!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星君侧目看了看被捏住的衣裙下摆,又看了看泪眼汪汪委屈的不行的裴文君。   “蛤??”   “松、手。”   一字一顿,威慑意味十足。   “阿朗?你这是在做什么?”伴随着一道带着不悦的女声,裴文君得意的笑了下,才松开了裴朗的衣摆。   星君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一袭红色华服上团簇着盛放的繁花,面上看着威严,实则眉眼之间藏着轻浮,低着头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裴元君,眼里满是心疼。   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哑然失笑。   得,碰着高手了。   现代小说满级大佬,还能看不透这么浅显的套路?   那就会会呗。   作者有话说:   星君:听你说想下去捞鱼?那就下去捞吧,捞不上来哥哥可是要生气的哦。   裴文君慌:我……   旋即「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伴随着嘤嘤啜泣。   星君:呵呵,直男面前,一拳一个嘤嘤怪。 第3章 少爷,头发梳好了。   白如在一旁用长袖掩面轻笑:“星君,这来的女子不是旁人,是您的未婚妻,当朝太女。”   星君点头,白如口中那个他未婚妻的女人,在这个空档、已经快走两步上前去准备将裴文君扶起来了。   星君不愿跟这两人废话,顺着裴文君之前说的话,俯视着他冷言道:“你刚刚不是说要下去帮我捞鱼吗?我确实想要那池子里的锦鲤,你现在即刻下去捞吧。”   说完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上挑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白如倒是注意到他这么个小动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不由得跟他说:“星君,您知不知道,您现在和那位越来越像了,语气表情举止都是。”   稳中带皮,痞坏的让人牙痒痒。   星君听白如这么一说,刚刚自己说的话还在耳边,想了一下,不知他说的是谁,带着疑问看向白如。   白如看到疑惑的星君,才恍然,星君此时没有记忆,不知天界发生的种种往事,自然不记得逍遥神君了。   白如忙摆手,“没事没事,可能我看错了吧。”   扶人扶了一半的盛娇听到裴朗这么说,顿时来气,也不没接着扶人,转脸张口要质问他,但在看到裴朗的瞬间,准备质问的话仿佛卡在了喉间,再问不出声。   只见面前的男子面如雕刻般精致,不施粉黛的五官依旧挺立分明,不同于寻常男子的秀美,一双丹凤眼上卷翘的睫毛还沾染了些水珠,更是无端添了撩拨。   乍一看这样英俊明朗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眸子,更是如一汪深潭一不小心就让人陷了进去。   盛娇一时间竟看呆住了。   晃了晃神,盛娇才注意到他湿漉漉的头发,不过这头发更是增添了无尽风情,这样的一副模样,若是放在寻常男子身上,一定是极致撩人的存在。   但她在裴朗身上却一点也不觉得魅惑撩人,甚至觉得他周身的气质如谪仙一般,未染丝毫人间烟火,让人不忍沾染。   原先盛娇早就习惯了裴朗的模样,一段时间未见如今一看,这气质的变化让她压不住心动。   这下好了,满京城再无人能比得过裴朗容颜,恐怕谁都要羡慕她的艳福了。   逶坐在地上等着太女扶的裴文君,自然也看到了盛娇被裴朗迷住的样子,袖子里的那双手早已经快用指甲掐出血来了,望向裴朗的眼里也淬了毒似的,恨不得把裴朗拆入腹中。   对于盛娇露骨的视线,星君心里不悦,冷哼了声,甩了袖子转身就走。   坐在地上的裴文君还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引得太女对自己心动呢,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脸水。   盛娇正看的入神呢,眼前的美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啊,连忙伸手去拉裴朗的衣袖,“表哥你怎么走了?”   盛娇抓了一手水,已经入秋的天,水的冰凉让她惊呼一声,“哎呀,你身上怎么都湿了呀?”   星君停住脚步,回头,视线落在裴文君身上,语气慵懒随意,因为有些着凉的原因,染上了些鼻音,“太女怕不是记忆不太好?刚刚那位已经跟你讲过一遍了,太女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盛娇这才想起来地上还坐着一个,顿时想起来了刚刚地上坐着的这个男子说的话。   好像刚刚是因为他,表哥才落水了的……盛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也常来裴府,往常在府上没见过这个男子,便以为裴文君是裴府的下人,立刻扭过头去训斥裴文君,“都怪你,你为什么没拦住阿朗,阿朗说想要池子里的锦鲤,那你为何不下去帮阿朗捞?!若是你下去了,阿朗怎么会弄湿了衣裳!”   裴文君泪眼巴巴,被太子劈头盖脸训斥的傻了:“我……”   “你什么你,这里是裴府,本宫不好惩治你,否则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但刚刚表哥也说了,让你下去捞鱼,你怎么还坐着,赶紧给本宫下去!”   面对暴怒的太女,裴文君就算是穿越者,他也只能忍下来,眼神幽恨,慢腾腾的下了池子,直到整个人都浸没在水中,太女才满意回过头去。   太女追着裴朗的步子,像是跟裴朗邀功一样的说道:“你家这个下人一点礼数都没有,见到本宫都不知道跪拜……”   “不过表哥消消气,我知道表哥心底善良,不爱杀掉犯错的下人,所以我就只是把他赶下了水,看着他下去的,身上也全都湿了,表哥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嘛——”   然而星君压根都不理她,自顾自的朝自己的院子去,仿若她只是个空气似的。   见太女要走,自己的机会眼见着飞走,恐怕往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裴文君连忙从池子里爬出来,起身行礼,声音打着冷颤、娇弱引人怜:“文君见过表姐。”   正跟着裴朗走的盛娇被他这声称呼叫住,本来很不耐烦,但扭过头去看到裴文君一副楚楚楚可怜的样子,才开了尊口:“你叫本宫什么?你谁啊?”   “贱侍并非太子所想裴府下人,贱侍乃是将军府二少爷。”裴文君又行了一礼道。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好穿着的衣衫在行礼的时候朝下滑落了些,却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了锁骨和一点胸膛,白嫩的肌肤如凝脂般,又加上水珠的湿意,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盛娇了然的「噢」了声,“想起来了,是你娘不舍得打掉的那个青楼男人的孩子啊!”   低头的时候,那白嫩的肌肤却像是抓准了她的心理似的,直直的撞入她的眼中。   刚刚见过了禁欲的裴朗,此时的裴文君对于盛娇来说,确实差了很多,但裴文君却远胜于裴朗魅惑、乖巧听话。   既然碰不了表哥,那这个青楼男人之子,用来解解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盛娇咽了咽口水,手已经不老实的伸了出去,捏住裴文君的下巴,“不愧是青楼之子,这模样,倒是惹人。”   裴文君好歹也是接受了十几年二十世纪教育的人,虽然已经穿越到这里许久了,扮演起娇弱男子更是手到擒来,但心里那道坎始终没过去。   对于盛娇的这样摆弄玩物一样捏?弄自己下巴的时候,裴文君的手指都要把掌心掐出血来了。   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样,“文君自知身份低贱,恐怕要污浊了表姐的眼睛,都怪文君一时被表姐引住心神,不知矜持,才失了礼节。文君也已经湿了身子,该罚的也罚了,我哥他应该不会生气了,还望表姐能宽恕于我。”   说完还不忘用衣袖遮挡着轻声抽泣。   盛娇素来见不得美人落泪,更何况还是满身心都装着自己的人,一时间盛娇被裴朗冷落的自尊心顿时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脸上笑意盈盈的将跪着的裴文君扶起来。   两人在这种暧昧气氛下的触碰,更显得旖旎绵密,盛娇一时动情,扯着裴文君就朝那偏僻无人处去了。   ——   星君拖着一身沉重的衣袍回了房,守在院子里的小厮见状急忙迎上来,一脸的担忧:“哎呀,少爷您这是怎的了呀?您不是说出去探望大夫爷吗,怎么身上衣裳都湿了呀?”   星君摇了摇头,“无事。”   见自家主子这么说,明显不想多说,小厮也未过多追问,扶着他进了屋,又赶紧的翻找出来干净衣裳,伺候着自家主子换上。   “刚刚太女来寻您,奴才便如实说了少爷您的去向,不知刚刚少爷回来时有没有碰着太子?若是没碰到才好呢,若是碰到了,太女见到您这幅模样,要是说咱们裴府失了礼节可该怎么办……”小厮一边帮星君梳头,一边絮絮叨叨着。   “无妨,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星君看着镜子中的人,英眉秀目,气质清隽,倒是生了副姣好模样。   想到了这个世界的种种,陈星君叹了口气,自己可不能砸在这些女人手中啊!   尤其是太女那种人。   但她偏偏又是权势滔天,仗着她母皇对她的宠爱,想要侵占区区一个将军之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若是裴朗执意不愿,就算是硬架着,也能把裴朗塞进太女府去。   而盛娇那孟浪性子,想到之后的种种,星君脸色一白。   不行!绝对不行!   裴朗和盛娇的这桩婚姻,说什么都不能成!   小厮看出自家主子有心事,很有眼色的住了嘴,安静的帮他整理着发饰。   他家少爷还没有成亲,头发不能像已经成婚了的男子那样全部都绾起来,而是要留下一半的发批在肩背上。   这样的发型,走在外面,人一眼便知这少年有无婚配。   小厮手巧,不一会儿,一个繁琐又不失精致的发型便已经成型了,插上珠钗,将散发梳顺。   小厮放下梳子,福了福身子,轻声提醒:“少爷,头发梳好了。”   这一声轻唤,惊起了陷在盘算中的星君。   他抬起眸子,看了眼镜子中的人,忽然计上心头,眼中顿时染上了喜色,“我有法子了!”   小厮不明所以:“少爷想到做什么的法子了?”   星君声音缱绻,将尾音拖长:“山人自有妙计。” 第4章 太女的邀请。   太女府。   盛娇摩挲着手帕,低着头细细琢磨着。   今天她开了个荤,那裴文君技术确实不错,让她尝到了蚀骨之味。   盛娇舔了舔嘴唇,今天的滋味让她对裴朗更加的按捺不住了,恨不得明日就将那裴朗娶进府里。   任凭他在外面如何冷傲清漠,到了她府里、她床上,那一切可就由不得他了。   盛娇勾唇冷笑了下,心生一计,唤来她的侍女,在侍女耳边低语几句,那侍女抿嘴笑着点头。   盛娇挥了挥手,侍女退下去办太女安排的事去了。   ——   下午的时光,担心自己真受了风寒,星君便没有出门,窝在窗前的软榻上看了一下午的书。   白如也在一旁看着什么,他没在意。   “啊呀!”正是安静的时候,白如在一旁突然惊呼,吓了星君一跳。   “你喊什么?”星君的视线从书上移开,望向白如的目光带着探寻。   白如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挠头:“我刚刚看了眼本源收集的情况,感觉有些不对劲,以为坏了……”   说着话,白如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透明瓶子,其中有一粒晶亮闪闪的光点。   瓶底还有一些细碎的晶光平铺着,只是数量极少,别说铺满整个瓶底了,其数量只占据了瓶底的十分之一隅。   星君微皱着眉头,问白如:“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人间本源?”   若他手中拿着的瓶瓶装的就是人间本源,这也有些过分简陋了点吧?好歹是人间本源。   白如摇了摇头,跟他解释:“这个不是本源,只是代表着本源收集的进度,这个瓶子满了,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望着白如手中的瓶子,眸间的光忽明忽暗,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得去多少个世界、完成多少任务才能攒够这么一瓶。   白如指了指瓶子里那颗光点,屁股连椅子都不离,一手捧着瓶子,一手扯着屁股下面的椅子朝着星君所在的软榻挪过来。   星君:“……”你还能再懒一点不。   “星君你看,这玩意怎么还凭空多出来这么一粒……”   白如也不是很懂,以前和司命星君在天府宫的时候,每天的工作便是帮星君找寻一些典籍,旁的杂事他都很少过问,更不要说跟这人间本源有关联了。   星君端倪了一阵这个瓶子,也没想出了什么所以然来,正准备说「我也不知」时,窗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   小厮踩着小碎步快走着,踏进正屋,环视一周看到自家少爷在软榻上看书,忙弓着腰走过来。   星君抬了抬眸子,“何事如此匆匆?”   小厮又上前两步,将手里的帖子递到星君手里,“少爷,太女府上送来的帖子,说是明日在拙豫园办宴会,邀请了不少大家小姐少爷。”   “嗯。”星君随手将帖子丢在一边,看都没看一眼。   连白如都看出来他的嫌弃。   小厮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家少爷的情绪,想到太女那边来的人说的话,不由得着急,连忙补充道:“少爷,太女那边专门叮嘱了,说少爷必须要到场,否则……”   星君的眸子未抬,语气带着凛冽:“否则怎样?”   小厮有些迟疑,支支吾吾的说:“若是少爷不去,太女便亲自上门,请大夫爷去太女府坐坐……”   这让他想起了前世的母亲,当年她很可能就是……   星君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将手中的书重重的的放在案几上,“卑鄙小人!”   如今皇帝还在位,她竟然如此嚣张,真当这个天下如今已经是她的了吗?!   只要敢动他阿父,太女又不是只有她能做,他不介意换一个太女。   小厮的心颤了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们家少爷从昨日起就变得不一样了,整个人的气势都快比上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裴家主了。   星君冷静了下,重新拿起案几上的书,“行,我知道了。”挥手让小厮下去。   小厮又拱了拱手,“少爷,还有消息说,呈安寺的那位王爷也会参加这次宴会。”   “王爷?”星君思索了一番,从原主记忆中找到了小厮所说的那位王爷,但那位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满脸的不在意,示意小厮下去了。   小厮退下后,星君的视线余光掠过白如,却见他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似乎对太女所做之事早有预料一般。   星君心里觉得的好奇,但目光依旧落在书上,装出一副自己在认真看书的模样,想引出白如的秘密。   余光中,白如在小厮走后,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皱着眉头翻了几页,边看边思索,脑袋里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连星君站在他身后都没察觉到。   直到一双手,从他怀里把册子拿起来,白如才恍然,一脸惊慌的要去夺。   奈何白如的身高只有十二三孩童高,而裴朗,身形颀长、身高八尺,胳膊轻轻一举,任由白如在自己身前怎么蹦哒都够不到。   白如生气「哼」道:“星君你怎么欺负小孩子!”   虽然他已经两万五千岁了,但他这句话确实没错,按照天上神仙的年龄算,他也就相当于人间孩童十多岁的模样。   被白如这么一闹腾,原本心情沉重压抑的星君,这会儿唇角带上了笑,眼底都染上了些光,举着册子细细看起上面的内容。   白如见他要看,又开始蹦哒着去夺,好几次都差一点就抓到了,星君像是故意逗他似的,就要抓到时又轻轻挪了下,诶,没抓到吧!   看了几行册子上的内容,星君的表情忽然僵住,旋即眉头越皱越深。   ——【天盛三年廿一 晴空万里裴朗遭裴文君陷害落水,裴朗自救生还。太女介入,裴朗不畏权贵,反击,裴文君湿身,得太女怜惜。两人后行苟且之事。】   这……   这不是今天他来的时候的情景吗?   星君接着朝下翻。   ——【天盛三年廿二半晴半云太女喜裴朗,特为其办宴会,设计意欲轻薄裴朗,裴朗拒绝不成……】   接下来的内容星君没看,一脸的阴郁,但举着的手却没放下,沉声问白如:“这是什么?”   白如嚅嚅嗫嗫:“我……这……哎呀,这是这个世界的命理本啦!你本不该看的,这个是原先男主悲惨命运的命理本,不过你来了之后,里面的剧情不断的跟着变了,虽然只是你做过的事在变……”   白如仰着头,望着紧盯着自己的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喉咙紧了紧,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总觉得他们家司命星君在琢磨着什么。   果不其然,星君那润朗如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那,小白如,这命理本我能改么?”   “不……”   白如瞳孔微颤,“不知道!”   白如确实不知道,星君是天上的神仙的时候,整个天府宫里的命理本随他改,但是此时他家星君就是个普通人,命理本属于天界……   星君看到白如有些害怕自己的样子,周身的气势散了散,连带着说话的声音和动作都轻了不少,“那这册子我就没收了。”   “呃……”白如泪眼汪汪的眨巴着眼,心里祈求着这事可不要被天帝发觉了才好。   想到了什么,星君又翻出册子,看到明天的第一句话——【太女喜裴朗】   脑子里像是一道灵光闪过一般,他猛的抬头,“我知道了!”   “星君知道什么了?”   “我想,我应该知道你那个小瓶瓶里面那一粒是怎么来的了。”星君拿着命理本指着那行字给白如看,“你看,这句话。”   白如还是不懂,“这句话怎么了?这一颗本源之晶还能是太女贡献的?”   星君笑而不答,原本懵懵懂懂的白如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就明白他家星君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星君是说,喜欢你崇拜你,也是男主气运的代表,也能成为本源之晶!”   星君笑眼眯眯的揉了揉白如的脑袋,“孺子可教也。”   白如瞬间兴奋了,“那我们岂不是能更快的完成任务,不用苦哈哈的干这个好几万年了?!啊啊啊!!星君你简直太聪明了,我都没想到这里!”   星君趁着他兴奋劲,扬了扬手里的命理本,“那这个我就拿着咯,你不能趁我睡着了抢。”   白如眼睛亮亮的,答应的很甜:“好!我不抢——”   相对于白如的兴奋,他反而很平静。   他刚刚所说仅仅只是猜测,既然明日的宴会躲不掉,刚好可以用来试试是不是真的。   他眯着眼认真看着命理本所写,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他倒要看看,对上拿着命理本的自己,那些人还能作出什么事来。   如此一来,倒还有些期待明日的宴会呢。   —— 第5章 颜值即正义!   竖日一早。   小厮正在给裴朗梳妆打扮,一抹娇艳的粉紫色身影经过窗前,随即出现在裴朗面前。   “哥哥,不知太女有没有跟你说,她也邀请了我呢?你看我这身衣裳好不好看?”他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招摇的炫耀着自己的新衣裳。   裴朗不理他,裴文君冷哼一声,更加想激怒他,“这身衣裳啊,是太女赐予我的呢,这上等的绸缎,只供给皇宫,在京城的大家公子这里,怕是找不到第二件来。”   “我的好哥哥,你不会羡慕我的吧?毕竟府里的好东西,都是哥哥先得呢。”   星君斜睨了他一眼,“聒噪。”   “你!”一番准备好的说辞,在裴朗这里丝毫作用不起,反倒被对方嫌弃他吵闹,裴文君气的脸色通红,“裴朗你不要得意,不就是嫡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尝尝那低到尘埃里的卑贱!   裴文君恶狠狠的紧盯着一脸闲淡的裴朗,在心里暗暗发誓。   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小厮加快了速度,梳完头之后,取了个玉佩戴在了他家少爷的腰上。   星君站起身来,随意的撇了眼还在一旁站着的裴文君,“咦,你怎么还在这站着呢?怎么,没见过世间有如此俊逸之人,被我的容颜迷住了?梳个妆你都要在一旁守着。”   裴文君被他这话说的怒火上头,脸色难看的正准备反驳他,随即想到等会宴会上的那一出好戏,裴文君忽然没那么气了,甩了下袖子,跟身旁的厮郎说:“我们走!”   裴文君走之后,星君问身边的小厮:“我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小厮恭敬道:“已经按照少爷的吩咐,全都办妥了。”   星君点了点头,“出发吧。”   ——   马车在拙豫园门前停下,周围已经有不少大家公子小姐三两成群的结伴朝着门里进,星君就着小厮的搀扶下了马车,就这么随意的朝门口一站,顿时引得大家的视线都朝他看来。   他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比那白瓷还要白嫩,晶莹剔透。不同于在场的公子哥儿,他仅仅是站着,那周身的气质就仿若九天之上下凡而来的神仙,让人不愿去染指这份干净美好。   再细细看去,他竟未施丝毫粉黛,却依旧美得人心颤。   这下,在场的每个小姐心里无不在羡慕太女,那样一个草包无能之人,竟不费丝毫就拥有了这样的一个绝色可人儿。   此时每个人心里都有种想法,怪不得坊间皆传「美人误国」,若是自己是皇帝,能拥有这样一个美人儿,也宁愿做个昏君。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星君仿若无物。   除去身边人对自己的讨论,身边还有个小萝卜头正叽叽喳喳个不停,脸上仿佛都笑开了花。   “星君星君!涨了涨了!本源之晶真的涨了,这一下涨了五六个!”   “星君你真的太厉害了,真的就像星君猜的那样,只要人们对星君热烈的喜欢和崇拜,男主角的气运就增强了,本源之晶也随之增多了!”   “不过,星君刚刚怎么做到的啊?”   白如想了好久,他家星君只不过是从轿子上下来,好像啥也没干。   诶?那些小姐就这么喜欢上他家星君了吗?   就露了个脸?   就涨了五六个!   忽然想到在天上的时候,逍遥神君有一句名言——   颜值即正义。   那要是他家星君再轻浮一点,广撒网多敛鱼……嘿嘿,那本源之晶的获取不更是手到擒来吗!   白如随便想一想,就觉得好爽!   ——   拙豫园不大,裴文君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家闺秀级别的宴会,端着娇笑周旋在各家小姐中,尽可能的认识更多的达官贵人,为以后更快的立足于这个阶级。   一抬眼看到门口一阵哄闹,只见裴朗被众人如众星捧月的簇拥着走来,裴文君心里一阵吃味。   裴朗的阿父,当真是绝色,裴朗真是将他阿父身上所有的优点全都遗传了,裴文君一想到自己那出身青楼的父亲,心里更是不爽。   直到裴朗走近,原本围在裴文君周围的女人,全都朝裴朗涌去,气的裴文君差点将手里的茶盏摔了。   和裴文君的恼怒相比,白如捧着小瓶瓶,一脸的兴奋。   “涨了,又涨了俩!”   “诶!就连下面那些细碎的晶源都多了一些!”   ……   这种景象,一直持续到太女出现,这些小姐们还是害怕自己被太女记恨,都不约而同的离裴朗远了很多。   盛娇远远的就看到天人之姿的裴朗,想到等会的事,只觉得小腹中一股股热流涌动,坐在主位上之后,随意的说了几句,就让大家随意观赏了。   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可惜,天盛第一美人康王爷没来。”   “我也是奔着康王爷的来的,没想到康王爷竟不把太女放眼里,根本都没来。不过,好在目睹裴家那位的风采,才不枉此行。”   “照我说,那裴家大少爷同康王爷比,也不见得会落得下风,两人在我心里,那是个旗鼓相当。”   “话虽如此,只是,以往裴家大少爷也经常见,怎么从前都没觉得他竟如此惊艳,说他是天下仙人下凡也不为过,这容颜身姿,着实是震颤到我了。”   “可惜可惜,天下这两美人,一人出家做了和尚,一个被那太女占了先!”   “唉……”   ……   盛娇没有着急去找裴朗,看着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丝毫没有要碰桌子上的吃食的意思,盛娇嘴角浮起一抹邪笑,低头对身旁的侍女耳语了一阵,那侍女得令后急匆匆的走开了。   盛娇这才端着酒盏朝着裴朗而去。   裴文君看到盛娇的举动,嘴角也浮起一抹笑。   星君眼睛的余光注意到盛娇朝自己而来,不动声色,继续翻阅手中的话本。   他已经提前知晓了盛娇所做之事,桌上的东西他一样没动,也不会朝人烟稀少之处去,他不信那盛娇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做出什么。   盛娇端着酒盏坐在裴朗身侧半米处,为的就是打消他的猜忌,笑了下问他:“表哥,我敬你一杯。”   星君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臣不饮酒。”   他在盛娇面前,从来都是自称「臣」,既不会错,也不会助长了她的气焰。   对于裴朗的回答显然在盛娇预料之中,她步步逼近,“那表哥喝本宫手中这杯吧,表哥不会连本宫的面子都不给吗?”   她用上了「本宫」,想借此压一下裴朗。   谁知裴朗又重复了一遍:“臣,不饮酒。”   盛娇笑,“行。”   仰头自己把酒干了,将杯底朝下,示意给裴朗看,“表哥是觉得本宫会给你下药吗?你早晚会是本宫府内之人,我盛娇何至于此?”   裴朗目不斜视,专注看自己手中的书,丝毫不把盛娇放在眼里,更是对盛娇刚刚的行为漠不关心。   盛娇有些怒了,一把扯走他手中的书,“一本破书有那么好看吗?!”   星君这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落在盛娇眼里,裴朗的这一眼,如看戏子一般,甚至她都觉得这一眼像是施舍给自己的一样。   盛娇怒火攻心,一把将手中的酒盏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惊的一众人朝这边看来,对上盛娇的视线后又连忙转开。   这时,一阵微风袭来,风中似乎夹杂着什么,星君只觉得鼻尖发痒,长袖一挡打了个喷嚏。   谁知一个喷嚏未完,鼻尖又开始发痒。   整个院子里不少人也打起了喷嚏。   盛娇这会儿懂得怜香惜玉了,忙拿出手帕递给裴朗,星君看了眼递过来的手帕,没有接,这时一旁的小厮也慌忙掏出了备着的手帕。   他接了小厮的手帕。   但是小厮刚掏出来就后悔了,自己这不是上赶着惹怒太女呢吗?太女明显是在讨他家少爷的欢心,自己这样岂不是拂了太女的脸面?   但少爷已经接了自己的帕子,太女要罚就罚吧!总归不会丢了性命,小厮心想。   刚刚那阵风中飘着絮子,小厮心里不由得疑惑,这都秋天了,怎么还会有柳絮?他家少爷自小就见不得柳絮,一到春天飘絮的时候,都得随身备着好几方帕子。   但现在都秋天了,他本来都忘了带帕子了,这帕子还是二少爷身旁的厮郎塞给自己的。若是没有太女,这个时候他没带帕子,少爷恐怕会责难他。   想到这里,不管用不用得到,小厮还想着找机会答谢一番。   对于裴朗没接自己的手帕,盛娇也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脸上甚至还有些藏不住的喜气。   她递过去帕子,就是为了刺激裴朗,她早就知道他不会接自己的帕子,自然也不会生气。   在一旁时刻关注着的裴文君,脸上直接笑开了,他身旁的小姐问他笑什么。   他掐了朵正肆意盛放的月季,凑在鼻前嗅了下,才慢慢说:“我笑,这花儿开再好,不也是给人采摘的吗。”   ——   虽然那阵风早就过去了,但星君还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好在不是很严重,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他就觉得好很多了。   看了眼一旁兴奋的白如,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并且,现在还有了个很好的脱身借口。   他起身跟盛娇施了一礼:“臣身体抱恙,先行离席。”   盛娇笑着应他,“行,你走吧。”   在小厮的搀扶下,星君朝着园子外去,车马都停在园子外,从宴会主场这边到门口还有段距离,只是,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虽是秋日,但日头很大,他穿的并不是很多,只一件里衣加内衬,外搭一件外衫,但此时他越发觉得身体无名燥热,这百米的距离,竟走的他一身汗。   星君一脸寒意,猛的回头朝盛娇的方向望去,只见她笑的邪魅,见自己往过来,还挑衅似的唇语唤他:“表哥,你别急,等我哦。”   是手帕!   星君回过头,视线又落在扶着自己的小厮身上,小厮也刚好抬头看他,眸子中是懵懂和纯净。   不是他。   星君顿了顿脚步,侧身回望,视线落在跟人谈笑风生的裴文君身上。   心下明了。   不过,毕竟他内里的魂灵是九天之上的神仙,虽然他不自知,但他能明显的感到,这药灼烧的只是他的身体,他的心神依旧静如潭水。   哪怕身体异样,那双如玄雪的眸,仍未染一丝缭绕。   凡间的药之于他,焚身不焚心。   感受到身体的异状还在可控范围内,星君提着的心松了不少。   至少,不会轻易如了盛娇的意。   坐到轿子里后,星君翻开命理本,其上的内容一如昨日,没有变化。   不知是因为身体的难受,还是对于命理本不变的内容,他心中忽的生出一丝无力之感,哪怕是自己早已提前知道了命运如何,想要逆天改命,也窒碍难行,难如登天!   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白如,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身边人的不适,抱着瓶子蹲到星君跟前,杏眼眨巴,“星君不舒服吗?”   忽然想到昨天看的命理本上的内容,白如一慌,“被那太女暗算了?”   不管怎样,裴朗这个身体里如今是他们家星君,那个高高在上、孤清高傲的星君,他白如虽然奉了天帝的命令,但如果他家星君真的要被欺负,他第一个不愿意!   拼着被天帝惩罚,他也会插手用仙力解决这些渣渣。   其实昨日看到命理本中的内容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又不敢直接跟星君说,但他也已经做好了自己出手的准备。   后来星君自己把命理本夺走了,星君自然有了防备,他的心放下了不少,只是没想到星君千防万防,还是中了那太女的计。   正行走着的马车忽然停下,小厮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太女?”   星君心下一沉,掀开侧帘。   一辆马车正巧从一旁经过,那轿中的人也掀开了帘子,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相撞。   他只见那人的眉头皱了皱,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眼神忽的变得锐利起来。   对面车上的帘子虽然放下了,但车马却停了下来。   星君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虽然不知那车马中的人是谁,但总归,还有回转的余地。 第6章 康王爷且慢。   盛娇骑着马,勒在裴朗的轿子前,本想着自己周密的计划成功近在眼前,谁知自己刚拦下裴朗的马车,一旁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盛娇本要发怒,谁知那边车马上却下来一个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的人。   康王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不来参加她的宴会吗?自己消息都放了出去,谁知他压根没将自己放眼里,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偏偏自己根本没办法去对付他!   按照亲缘关系,她盛娇还要唤他一声舅舅,是她母皇的亲弟弟,年岁却比自己仅比自己年长十岁,偏太后一心偏向他,若是自己真和舅舅起了纠葛,太后和母皇一定会向着舅舅而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盛娇心里有些发怵,抓着缰绳的手不由得攥得更紧,指节发白。   对上那双如九天玄冰的眸子,盛娇慌忙下马,闷声闷气的喊了声“舅舅。”   星君掀着帘子,朝盛娇那边望去。   只见那人背身而立,雪白的衣袍不染一丝尘嚣,一条灰色衣带束腰,更显得简洁素雅,再朝上看去,星君愣了下,刚刚和他对视的时候,只将五官看了去,竟没注意他的颅顶没有一根青丝。   康王爷是个和尚?   想到之前自己想的计策,星君忽然有些雀跃。   ——山人自有妙计,山人自有妙计,这不,山人来了,妙计还会远吗。   似乎感受到身后灼灼的视线,康宁漫不经心的侧了侧脸。   不同于裴朗不染人间烟火气的清隽飘逸,更不同于裴文君妖娆魅惑的小家子气,康宁仅仅是露出的侧颜,那流畅起伏的线条将他的美尽掩其中。   许是离开尘世许久,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汪水,看似没有丝毫攻击性却又蕴藏着不容忽视的威慑,举止之间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却又不敢过分靠近的感觉。   康宁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低着头表情躲闪的太女,又想到刚刚掀开帘子看到的那张满面红燥的脸,深叹了口气,开口:“太女莫要做傻事。”   显然是教训的话,但康宁的声音依旧透着良好教养,一字一句就让高高在上的盛娇臊红了脸。   “我不想的……”   “眼前之事即成事实,无需狡辩。”   “舅舅不要告诉我母皇和太后……”盛娇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了,慌忙抓住康宁的衣袖。   康宁扫了她一眼,冷漠的甩开,“回去自己向你母皇认错吧。”   盛娇低着头,眼底闪过一阵寒意,咬了咬牙,转身骑马落荒而去了。   星君透过帘子,看到康王爷转身上车就要走,星君急忙喊道:“康王爷且慢。”   正欲赶马走的小厮急忙拉住缰绳。   星君见状放下帘子,对身边的白如耳语几句,白如点头应下,星君才下了轿子,立在康宁的车马前。   “康王爷可否再帮在下一个小忙?”   车内的人沉默了一阵,才道:“上来吧。”   星君进了轿中,才发觉康王爷的轿子内另有一番天地,内置空间很大,再容纳两三个人不成问题,座椅都是毛皮所制,十分柔软,就连脚下,都铺着毛垫。   星君眼中带着羡慕:有钱真好。   同康王爷道了谢,两人之间再无言语。   主要是星君此时身体状况导致的,虽然药效几个时辰之后就会自行消失,虽然他的心智依旧清明,但架不住生理性的状况啊——   比如,星君但凡张口说话,那声音必然是带着撩拨、染着魅惑,慵懒的扬着尾音,配上裴朗本身清润的嗓音,另有一番风味。   康宁此行回来是为得探望太后,探望完了,自然是要回寺庙的。   呈安寺不在城内,在城外的一座秀丽的山上,不似在城内,毕竟出了城,还是有不短的距离。   车马行走起来之后,虽说康宁的轿子已经很好了,还是会有些颠簸,加上身体的不适,昏昏沉沉之下,星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康宁斜睨了睡过去的他一眼,也没出言叫醒他。   到了城门,小厮在外面轻声问:“王爷,是继续走,还是将裴家那位放在这里再走?”   康宁看了眼熟睡中依旧紧皱着眉头的裴朗,低声道:“直接走吧。”   既然他说求自己再帮一忙,又没有具体说帮什么忙,径直上了自己的轿子,上来之后又什么都没说。   以裴朗的心思才智,必然知晓自己行进的方向是哪里,那他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他是想跟自己出城去呈安寺。   是为了躲避太女吧?   以那盛娇的心性,这一次被自己阻拦了,心有不甘,之后必然还会对他作出不轨之事,留在裴府,只能如砧板之鱼、困顿之兽。   逃出去,尚有一线生机。   既然已经插手帮他了,那就索性再帮一次吧。   康宁捻着佛珠,想起当初自己对父后和皇妹说的话。   “青丝落地,我,康宁,再不问世事。”   他垂眸,心说,最后一次了。   ——   裴府门口,小厮扶着裴朗下轿。   只见这个裴朗步子飘虚,显然是受了什么委屈。   进府之后,步履匆匆,生怕被人看到什么似的。   这个「裴朗」不是旁人,而是白如变身的。   在星君跟他耳语的时候,正是说的这么一个计策。   小厮之所以没有怀疑,是因为白如给「裴朗」的小厮施了个障眼法,让小厮误以为自家少爷一直在马车里没有下去过。   小厮扶着「裴朗」进了房中,正欲退下,听得床上的少爷咳嗽着唤自己,小厮忙回来。   “我心情不好,想自己在房间里看书,这段时间让人不要打扰我。”   床上的「裴朗」又补充道:“连我阿父阿娘都别让他们进来。若是问起来,你便说,我好了自己会出来的。”   小厮应下,退了出去。   ——   盛娇害怕陷害裴朗的事情败漏,也没再回拙豫园,直接回东宫去了。   裴文君回府之后,喝着茶,悠哉的听着自己的人给他报上来的消息。   “小少爷,那裴朗果然如少爷所预料那样,回来的时候,两双腿抖的厉害,要不是下人扶着他几乎站不住了!”   “对对对,奴才也看到了,他脸色也很不好看,回来之后,连大夫爷都没去拜访,直接就回了房间!”   “他的下人出来之后,奴才听说他借口心情不好,这段时间都不愿再见人呢。”   裴文君听到下人报上来的消息,脸上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冷笑了声:“呵呵,这还只是开始。”   裴文君的头号小厮将其他几个人都支开,只留他两人在房间,这小厮细心的给裴文君捏着肩,给他出主意:“他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到时候小少爷再将太女搞到手,然后串掇太女将他退婚,就他这破烂身子,依奴才看,他在咱们国里,谁还愿意娶他!”   “等太女一登基,这天下,还不都是小少爷的嘛!”   裴文君慢慢品着茶,听到小厮所说,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浓。   ——   竖日,一股「流言」悄然在民众间流传开来,人人都在说,若是自己不说,仿佛都落了人后。   之所以称之为「流言」,实在是谁都觉得不可能。   “哎,你是不是也听说了,有个叫什么朗月和尚的,说今天要下雪!这不是瞎说呢吗,明明才刚过了秋分,连冬分都没还没到,怎么能下雪呢!”   “就是,这也太能唬人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现在满城人都在议论这个!”   “我看啊,别说下雪了,让我说今天连雨都不会下的,这么大的日头,晴空万里的怎么一片云彩都没有,怎么可能下雨雪!”   “你们只听了今日要下雪,我昨日就听有人在说什么朗月和尚说的,昨天上半天晴天,下半天阴天,我都没当回事,晚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还真是,后半天还真是阴天了,你说巧不巧。”   “听说这个朗月和尚是呈安寺的,呈安寺怎么这般没落了,竟由得一个不知名的和尚胡说八道呢!”   聚在一起讨论的人再次抬头望了望晴天大日头,都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各自都还有要事要忙,不一阵就散了,谁也没将这「流言」放在心上。   ——   一个时辰前。   呈安寺内。   星君手里捏着支笔,捧着命理本发怔。   【天盛三年廿三晴转雨……】   看这今日的天气,他握着笔思索。   白如在一旁捧着瓶瓶兴奋的数着数,一直很安静的星君猛的叫他的名字,吓得他一激灵。   “白如!”   白如条件反射:“我在,星君,何事吩咐?”   回过头去,看到星君捏着命理本暗自琢磨:“你说,这命理本我能不能添字?若是能添字,我觉得把这个「雨」改成「雪」,效果绝对很好,还可能会事半功倍。”   这样他就不用天天花钱让人散播天气情况了,一个字,就能省好些钱。   毕竟他此时人在呈安寺里,身上带的银钱本就不多,还给庙里捐了一些,才好意思在这里用斋饭。   他,心动了。   “那星君不妨试试?”白如对这个不感兴趣,敷衍说着,抱着瓶瓶又开始数数了。   星君不以为意,注意力仍在这个「雨」字上,握着笔的手慢慢朝这个字上移,神情无比专注,心神全都放在了笔尖上,然后在「雨」之下写了个「彐」。   星君屏住呼吸,一秒、两秒…一分钟,他写下的「彐」没有消失,反而和之前的「雨」字融为了一体,一个「雪」字栩栩如生,宛如命理本上原本就是一个「雪」字。   数数的白如又被星君吓了一跳。   “白如!改了改了!”   “啊?”白如整个人打了个颤颤,急忙凑过来。   这一看不要紧,人一下精神了,嘴里喃喃:“真改了真改了……”   白如人傻了,眼前的握着笔对自己笑的人,眉眼明隽,笑比河清的模样,分明是在天府宫时最常见到的样子呀,是他每日凑着头去看坐在文案前在写什么的人。   是他们的司命星君啊。   显然星君没有发觉白如的异样,还沉浸在命理本能改的喜悦中。   这支笔还是白如送给自己的,说这笔跟自己有缘。   那笔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写出的字飘逸潇洒、苍劲有力,星君只觉得握在手中像是和自己融合在了一起,仿佛这笔天生就是自己的一般。   星君想了许久,前世的时候,他很少有机会使用毛笔,除非学校举办的书法比赛上,但那时候用的毛笔质量都不好,同样是自己写出的字,完全不如这支笔写出来的那样有灵性。   一不做二不休,星君索性在他看不顺眼的地方继续改起来,结果发现,除了刚刚改掉的字之外,他再写上去的字都隐没在纸张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没事没事,这不是改了一个字嘛,省下来不少钱呢!   星君很知足。   —— 第7章 你会梳头吗?   临近中午时分,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街上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天,心里犯嘀咕。   ——不会真的像朗月和尚说的似的,要下雪吧?   纺织工坊里的掌柜刘翠蔓,看着大院里晒着的今年新收成的棉花,也在心里犯嘀咕。   晌午的太阳大得很,晒得棉花蓬蓬松松的,再晒一下午这些棉花就可以收起来纺线了,刘翠蔓仰头看了眼有些阴沉的天,难道那朗月和尚难道说的是真的?   可这才秋暑天,怎么可能下雪呢?刘翠蔓看了看天,抱着不相信的心思,不打算收棉花了。   这时,刘翠蔓的弟弟气喘吁吁的跑进大院子里,看到自家姐姐还在不由得松了口气,立刻冲到刘翠蔓跟前,“姐!咱家棉花快些收了吧,等下就下雪了,院子里这么多棉花,都是今年刚收上来的,再不收就来不及了,这一毁,咱家工坊就完了!”   刘翠蔓本来就又些纠结,被弟弟这么连哄带吓唬,心里也染上了些不安,看着满院子四五十屉蓬松的雪白棉花,“收吧收吧,不济明日再晒也行,你有没有听说明天什么天气?”   刘杏安忙说:“朗月和尚说了,明天就是晴天了,大后天也是晴天,朗月和尚一次性说了五天的天气,都是大晴天,就只有今天下雪,咱们不急于这一时!”   刘翠蔓听弟弟这么一说,招呼着工坊里的壮女子们,将棉花都收进了仓库里,整整堆满了大半个仓库,可见棉花数量之多,也怪不得刘杏安着急。   这边刚收完没一会儿,那天阴的更厉害了,乌云厚重的几乎快要压到了屋檐,刘杏安站在空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一点零星落在了他脸上,凉意一触即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惊喜的大呼:“下雪了!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声惊呼激荡了乌云,大片的雪花儿开始争先恐后的飘落下来,刘杏安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嗷呜」一声冲进屋里。   “姐!真的下雪了!你快出来看!这雪下的好大!”   随着大片雪花的飘落,整个京城陷入了一阵震撼的狂欢中。   “老天爷啊!真的下雪了!”   “这个朗月和尚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这都能预料到!”   “定是神仙下凡!这是神迹啊!”   ……   刘翠蔓步子匆匆,转过屏风就看到外面飘荡的雪花,整个人怔在原地。   工坊里的工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走到院中感受这九月的飘雪。   刘杏安看着被眼前景象惊到的刘翠蔓,有些得意的说:“姐,你看,得亏听我的将棉花都早早的收了吧,不然照这雪下的速度,咱们的棉花怕是都淋湿了一半了。”   “我就说吧,人家那个朗月和尚是呈安寺的,绝对不会瞎说的,就算是他想瞎说,那呈安寺里还有康王爷在,也定不会容忍他这样抹黑的。”   刘翠蔓仍然有些后怕,望着雪花,朝呈安寺的方向看过去,“等明天天晴了,咱们去呈安寺上柱香,捐些香火钱吧。”   刘杏安笑着点头,“嗯!”   ——   呈安寺里,白如抱着瓶子眼睛都直了。   “星君!咱们的本源之晶一直在涨!涨了好多啊!足足有十几颗!而且细碎晶源也多了好些,都快将瓶底填满了!”   星君摇着扇子,神色自若,一脸「你看,我说过吧」的早有预料的表情。   他定不会做赔本的生意,那时花钱找人传天气的时候,白如还念叨他,觉得这是白费功夫。   现在成效不就出来了么。   想到昨日他改了的一字,星君问白如:“你天天抱着瓶子数,那我问你,昨日我改的那个雪字,本源之晶有没有少?”   白如立刻自信的摇头,“没有!我天天数着呢,一个没少!”   “那是怎么回事?”星君自顾自的低声呢喃,琢磨了会儿也没想出原因,索性不思索了。   白如偷偷看了星君一眼,星君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就是天上那个专门管命理本的仙儿,而且我送你的那支笔,正是你书写命理本时用的鸭!   别人改命理本可能惊世骇俗,但你司命星君改命理本,不正是天经地义嘛。   虽然现在只是个凡人之身,身体里的那个魂儿,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仙呀!   【天盛三年廿四……太女盛娇意欲对裴朗行不轨之事失败,心中忿忿,去裴府再约裴朗,被告知任何人不见,更气愤,另寻裴文君泄愤。裴文君使手段哄得盛娇开心,两人共赏雪。日头过大,雪化。赏雪不成,裴文君痴缠盛娇,表想学骑马之心。盛娇教裴文君骑马一日……】   星君又在琢磨命理本。   看着命理本上写的盛娇和裴文君之事,心里暗自琢磨。   昨日他只改了命理本上一个字,不,应该是命理本只能改一个字,那是不是今天也能再改一个字?   想到这里,星君的视线落在最后一个字上。   「日」。   若是把这个字改成「月」,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月的清净时光!   这,骑马一个月,会不会出人命啊……星君陷入了沉思。   一阵,星君提笔,在命理本上落下字迹。   “白如!”   “啊?啊?啊?”   “成了!”   “什么成了?!”   “我猜对了!命理本每天都能改一个字!”   “啊!!”白如:“你今天改的什么字?”   星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看……”   ——   一场雪飘飘扬扬,整整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上之时,很多人仍有些不敢相信,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拿起扫帚扫自家门前雪时,才生出了一种实实在在的真实感。   刘家大院门前,大清早就停了辆轿子,只见刘家人朝着轿子上搬着东西,看着模样,像是要出门去哪里走亲戚一样。   刘翠蔓看着下人将最后一箱匹缎搬上来,招呼着刘杏安,一行人朝那呈安寺去了。   他们这次带的礼品不多,但都是考虑着呈安寺的大师们能用到的东西,她选的绸缎也都是素雅之色,还带上了些银钱,准备捐香火。   一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呈安寺所在的山脚下。   呈安寺建在半山腰上,从山脚下到寺的大门,要走上九九八百一十块石阶。   好在刘家以往就常来呈安寺,刘翠蔓提早都准备好了的,这一行带了六个壮丁,就专门为了将礼品抬上去。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东西搬了上来,不过搬上来后刘翠蔓就迷茫了,呈安寺实在是太大了,毕竟是整个天盛最大的寺庙。   她正欲随便寻个小师傅问一嘴,侧边走来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朝她施了一礼,“施主,请随我来。”   刘翠蔓反倒不动了,小和尚看她不跟来,很耐心,“施主。”   “你怎么知道我要寻哪位师傅?”刘翠蔓将心里的疑惑问出。   “施主所寻之人已经在等了,正是那位让我来门口接几位一程的。”   刘翠蔓心里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失魂似的喃喃:“大师……不不不,朗月圣僧是神仙下凡吧!”   不然怎么连自己什么时候来,自己是来寻他的都能知道!   小和尚依旧站在原地,双手合十耐心的等着他们。   “走走走,小师傅,劳烦您带路了。”   小和尚领着他们朝着偏殿去,直到走到一个挂着「熙宁殿」匾牌的殿门前,小和尚的步子停住,转身弯腰道:“施主,小僧只送到这里,你们进去后,左手边第一间就是了。”   说完话小和尚就走了。   刘翠蔓交代下人先将东西抬进殿内,先在外面等着他们。刘杏安压了压藏不住的激动的心,抬脚跨过殿门,跟在姐姐身后。   刘翠蔓正欲敲门,那门像是感知到门外有人,自己开了。   这让原本就恭敬的刘氏姐弟二人更加虔诚了,低着头步子放的极轻走进去,生怕自己惊扰了圣僧。   “咳。”   头顶传来一声轻咳,刘翠蔓习惯性的抬头,却看到自己面前被一道帘幔遮挡住了,只能隐约的看到后面的一道身影,哪怕是隔着帘幔,但刘氏姐弟依然感受到其后那人的出尘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仙气十足。   刘翠蔓忙说明自己的目的:“圣僧在上,我们此行是专门来感谢圣僧的,多亏圣僧的天气预知,才让我刘家避免了一样巨大的损失。”   帘后的声音润朗如清泉:“是你们自己的福运。”   他只是将天气预报报道出去,听不听、根据他的天气预报作出什么事情,都是这些人自己的事情,按照命理本上所写,这刘氏只不过是信了他的天气预报,作出了于己有利的事罢了。   而且,他改字也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很多时候,往往下雨比下雪来的更狠一些。   这话听在刘翠蔓耳中,圣僧这是谦虚啊!若是不圣僧的预知,她不可能让工人在大晴天把棉花收进去,等到真的开始下的时候才开始收,这批棉花定要受到很大的损失!   刘翠蔓又将自己带来的礼物单子念给圣僧听,圣僧本不收,她非送,最后星君说,再送她一卦,问她想算什么,刘翠蔓扭头看自家弟弟。   刘杏安面色有些微红,支支吾吾的说:“圣僧,我们可以不要这一卦吗?我想跟在圣僧身边……”   星君:“……”   也不是不行,他的小厮还不知道自己在呈安寺,这寺庙里没人给他梳头,今天的头发还是劳烦人家康王爷给梳的,总不能天天麻烦人家康王爷吧。   如此想着,星君问:“你会梳头吗?”   刘杏安眼睛亮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会!”   “行,那你留下吧。” 第8章 听闻呈安寺有位圣僧。   刘翠蔓将绸缎和香火钱以圣僧的名义一并交给了住持,还专门跟住持说,自家兄弟跟在圣僧身旁,斋饭之类的,还请住持多照顾着点。   白如抱着瓶瓶,小眉头皱着,跟星君念叨:“星君,你看,这瓶底的细碎晶源是不是涨了一些,我怎么觉着它多了不少。”   星君看了眼,瓶底的晶源确实比昨天多了不少,但他怎么觉得刚刚的时候,还没多这么些,似乎是刘氏姐弟去捐香火钱的时候才多的。   这晶源,莫非计算的是他的钱财收入?   似乎,主角的钱财收入也能算作气运的一部分。   不多时,刘翠蔓姐弟两从住持那边回来,准备拜别圣僧。   临别时,圣僧问她:“刚刚的香火钱,莫非施主是以吾的名义捐的?”   刘翠蔓笑吟吟的点头,“正是以圣僧的名义捐的,毕竟小弟还要劳烦圣僧多照顾了。”   圣僧点了点头,没再问她什么,刘翠蔓便回了。   ——   裴文君今天心情又好又不好。   好是因为太女专门来裴府来约他出去赏雪。   不好是因为今天这雪太不解风情,还没到中午时分,就已经化的只剩水了。   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再多跟太女接触(勾搭),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放掉这么难得的机会。   思来想去,裴文君看到轿子前高大的马匹,忽然一计上眉头,他可以让太女教自己骑马啊!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少爷,谁知道明秋山赛车的时候,连车带人摔下了悬崖,穿越到了这么个女尊国家。   他们富家子弟的日常活动中就有骑马这么一项,借着太女教自己骑马,让太女感受到自己学习能力有多快,让太女折服于自己的人格魅力之下!   如此这般想着,裴文君缠着太女,最终答应了他带他去骑马。   盛娇毕竟是太女,常去京城中最好的马场,跟侍女交代了几句,一行人很快到了马场。   这个时间段,有几个达官贵族的大家小姐也在马场练马、打马球玩,看到门口的来人是太女,又看到盛娇身后跟着的人,几个小姐都不言而喻的笑了下,停下正在打的球,纷纷驾着马到了太女两人跟前,下了马。   有个是那天在拙豫园跟裴文君聊了几句的小姐,看到他跟在盛娇身后,不由得吃味:“怎么,裴二少爷又攀上了太女?”   听这个小姐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人心中不免有些忿忿,这太女真是不知满足,已经有了裴大少爷,这么个会魅惑人的小极品也不留给她们姐妹几个。   自己带来的人被大家羡慕嫉妒,盛娇的虚荣心在这几个大家小姐中得到了巨大的满足,高兴的脸上笑意满盈,伸手揽住裴文君的细腰朝自己怀里一带,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你们几位接着玩吧,他非缠着要学骑马,你说他一个男人家学什么骑马,他还说是为了能在本宫骑马载他、坐在本宫怀里的时候舒服些。”   “这不,缠不过他,就带他过来了嘛。”   噫!   啊呸!   几位小姐心里暗骂,脸上露出讪讪的神色,纷纷骑上马接着打马球去了。   盛娇带着裴文君两人去换了骑马装,这一换,时间却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   再出来的时候,裴文君一脸红晕,那一身紧绷的骑马装,更是将那双腿的线条勾勒的紧致,远远的看过去都能看到站着都颤颤巍巍的。   几个小姐顿时都知道两人在那隐蔽的换装屋里做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带上了些不屑。   盛娇领着裴文君走到马棚前,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给他挑了个温顺的出来。   只是,当她牵着一头「马」出来的时候,裴文君傻了,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   “太女,这,这不是一头驴吗?”   盛娇回头看了眼,反问他:“不是你说的要学这个吗?”   裴文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嘴不受控制,连脑袋都跟着绕成了一团浆糊,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头点了点,“对,我们今天一天都学骑这个!”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脸娇羞的挤进驴和太女中间,将脑袋埋在太女胸前,嘤嘤作态:“我怕自己骑不好,太女抱着我共骑一匹如何?”   盛娇笑着揉他的头,笑的宠溺:“好。”   然后在一众小姐“??”之下,盛娇将裴文君抱上驴身,自己翻身也骑了上去,还一把揽住裴文君的细腰。   裴文君甚至在她搂上自己腰身的时候,浑身打了个颤颤。   这是什么情况啊!他要下去啊!   但他控制不住寄几啊!   小姐们:“这太女真会玩,来马场教人家小少爷骑驴!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   “可能骑驴是别的玩法吧,可能别有一番风情吧。”   “我不太懂。”   “我也不懂。”   ——   不出半日,小半个京城都传遍了——太女在马场教裴家小少爷骑驴!   ——两人还在驴上耳鬓厮磨!   噫!   长见识了!   压不住好奇心的人,丢下手中的活计,都朝着那马场奔去,就为了观赏京城这难得一见的盛景!   看着马场外面越聚越多的人,裴文君觉得自己的脸都燥红的堪比那殷红的脂粉了!   可自己根本没办法从这头驴上下去,身子就像是粘在了驴上一样!   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丢人过!   裴文君羞愤的想死。   直到那天上的太阳慢慢羞红了脸,躲进了山后面,裴文君才觉得自己的身体能控制了,满心都是赶紧逃,赶紧跑,猛的朝着驴下一跳,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   停也不停,一瘸一拐的朝着换衣房屋冲去。   裴文君心里恨,人格魅力没散发出去,反倒惹了一身骚!   盛娇也回过了神,看了眼自己身下的马…不,是驴,抬头又看到整个马场围了满满两圈对人,脸色难看到极点,暴怒的呵斥着围观人群。   “滚!滚!都给本宫滚!”   “让本宫看到是谁,本宫杀了她全家!”   人群顿时如惊弓鸟兽般,顿时都散了,不过每个人走的时候,嘴头上还不断的议论着刚刚的趣景。   这事简直太过于荒诞,甚至还没等天彻底黑,都传到了城外的呈安寺里。   杏安在外面听到有香客说嘴,听了过来,当成趣事故事讲给星君听。   “圣僧不知,今日太女出了个天大的糗!”   “那太女竟教了裴家二少爷一天骑驴,期间教授的还无比认真,两人竟学的兴致满满,那裴家二少爷也是个觉悟高的,一点就会,真是奇景啊!”   “嗯。”正看话本的星君头也没抬。   这事他知道,字还是他亲手改的呢。   “圣僧不知,太女教裴家二少爷骑驴之事,引来的大半个城的人来围观,那个盛况,哪怕祭祀盛典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热闹!甚至还有人趁着这个档子,叫卖瓜果!又是一大奇景!”   星君这回抬起头来,“这么多人去看啊?那么多人围观,他们二人就真骑了一天?”   杏安也觉得好笑,眉眼弯弯,忍俊不禁道:“对,直骑到太阳都落山了,才从那驴上滚落下来。”   杏安就看到圣僧边摇头无声惊叹、边一顿一停的拍手,杏安更觉得圣僧不愧是圣僧了,这么奇景异事,圣僧竟还能如此平静不惊。   ——   「骑驴」一事给了星君近一个月的平静时光。   太女这糗事自然传到了宫里那位的耳中,朝堂之上远太女派自然不愿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时机,纷纷上奏弹劾。   诸如「不知廉耻」「丢人显眼」「置皇家脸面何在」「放荡不羁」,虽然没有说动皇帝直接废弃太女,但至少,在皇帝眼里,太女已经是空有其名了。   另罚了她闭门思过、禁足半月。   裴文君是被太女叫过去的,又碍于裴月将军的面子,皇帝没有直接给予裴文君处罚,但裴月又怎能轻饶了裴文君。   直接罚了禁足一月,月钱亦不再给他发,每天还要在祖祠跪两个时辰,抄写经书三个时辰,一天给他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这些事自然也经由香客之口传到了呈安寺内。   星君摸了摸命理本:不愧是神仙的东西,一个字的功效都这么强大!   也怪不得他只能改一个字,这要是全都能改,那天下岂不是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   这几日功夫,经由杏安的无意传播中,有人来寻星君卜卦了。   说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如此,每每今日预约的卜卦人,他的命理讯息便会出现在明日的命理本中。   许是星君所订的卜卦银两过高,那卜第一卦之人,是个大户人家,算得是自家儿子的姻缘,命理本上本就有记载,星君照着命理本上简短的句子,翻译成日常用语,给人卜了卦。   “你这儿子,明日在兮坊街上便会遇见命定之人,两家本有渊源,金童玉女更是般配,不出月余,两家便会喜事临门。”   这人家回去之后,也没跟自家儿子说,只说第二日让他出门去逛,本不会经由那兮坊街的男子,觉得嘴馋想吃糖葫芦,去那兮坊街买吃食。   好巧不巧,眼见着一个牌匾从天而落,就要砸上那男子,在楼上饮茶的女子飞天而下,将那牌匾一脚踢歪,抱着男子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免去这一无妄之灾。   这一抱之下,两人的视线一交织,都红了脸。   这女子直说要负责,要娶他回家,男子羞红了脸,没当场应下,只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心下明白,又说明日就去府上提亲。   围观之人无不称赞,都觉得这桩姻缘十分绝妙,倒是成了一段佳话。   两家定下亲之后,先前来卜卦人家立刻带上礼单,大车小车拉了两车东西,送到了熙宁殿,又问圣僧讨了良辰吉日,满面喜气的回了府。   这事两日就传遍了京城。   也传到了裴月和裴朗阿父耳中。   两人正纠结裴朗和太女的婚约,太女和自家庶子出了那样的事,再让自家嫡子嫁过去,于情于理都不能容忍啊!   裴朗那般高傲自持的人,怎么能让盛娇给祸害了!   再说那盛娇这太女的位子还能不能坐的稳还是个事呢,万一之后她再作践个什么事,太女都给废了,那她家朗儿岂不是要毁在盛娇手中!   左思右想,裴月总觉得还是不能委屈她家朗儿,这朗儿自打去了盛娇邀请的宴会一次,回来之后也不出门也不说话,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肯定是在宴会上受了委屈!   两人商量了许久,也没个头绪,又听闻呈安寺有位圣僧,那圣僧卜卦极准,心想着不如去问一问圣僧,说不定这事还能有旁的解决办法。   两人一拍即合,便决定了明日去呈安寺一趟。 第9章 名载青史。   只是进了庙里,裴月将军和阿父就有些傻眼了。   问了一圈下来,发现人家圣僧只有预约才能卜卦,两人只得作罢,想着去上两柱香,捐些香火钱,再去圣僧那边约一下,轮到他们的时候下次再来了。   在跟在圣僧身旁的小厮模样的人那里记录了一下,裴月夫妇正要离去,那小厮又追了出来,说:“圣僧请二位里面坐坐,圣僧已经知道了二位意欲何为,这一卦,是圣僧送给二位的。”   裴月和阿父两人一对视,在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震惊,圣僧的名声在外,果不其然!   两人不疑有他,跟着杏安身后进了熙宁殿。   入目是一帘帷幔,遮挡住了圣僧的真容,更是无端增添了些肃穆庄重,饶是在战场上拼打多年的裴月,都不禁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两位是想算孩子的姻缘吧。”   裴月两人盘坐在蒲团上,头顶传来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裴月二人不疑有他,倒是坐在下面的杏安惊讶的抬头望了又望。   裴月有些激动:“对对对,想算一下我大儿子的。”   苍老的声音沉吟片刻,才道:“你大儿子已有姻缘,你是想算他和那人是否合适吧。从我这卦象上看,两位并不适合,相反若是强行在一起,会导致你家孩子晚景凄惨,一生悲戚。”   裴月原本有些动摇的心,此刻更加摇摆不定了,看来那位太女,真是不是她家朗儿的良配,不如趁着这一次卜卦,一并让圣僧帮忙算一下合适的婚配之人。   想到这里,裴月又问:“那依圣僧看,我家孩子命定之人所在何处?”   帘幔之后的星君眼睛一亮,轻咳了声,道:“本是明镜台,何处惹尘埃。施主不要强求,施主与其问我,不如回家去问一问孩子,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施主还是顺了他的心,不然他的一生将坎坷不平、命运多舛,最后落得惨死下场。”   这一席话将裴月吓住了,虽然这位圣僧什么都没明说,但却似乎全都说了,朗儿这一生,莫不是要孤身一人寂寞终生?   想到这里,裴月不禁有些悲戚,帘后之人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语气中带上了些宽慰:“儿孙自有儿孙福,施主不回去问一问,又怎知他是怎样的感受?一切皆是施主的空担忧。”   裴月恍恍惚惚的出了呈安寺,又恍恍惚惚的回了府,醒过神来的时候,她站在朗儿的院门前,她家朗儿一脸正色的恰巧开了门,定定的看着自己。   “朗儿,你,是不是不喜欢盛娇?”   裴朗点头。   裴月有些戚戚然:“那朗儿喜欢谁?阿娘这就准备进宫去,让皇帝将你二人的婚配撤掉,阿娘回来就去帮朗儿再寻好人家。”   “阿娘。”只听得裴朗淡淡道,“阿娘莫要再为我费心,我心已定,明日便去呈安寺剃度。”   裴月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听到朗儿亲口说出时,饶是坚毅的她,眼底还是沁上了泪花儿。   “好。”裴月应下,“阿娘这就去宫里将事情说明。”   自打那日朗儿从盛娇的宴会上回来之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暗地里派人探查了一番,才知道原来那盛娇意欲对朗儿行不轨之事,好在康王爷出手相救才免去那般羞辱。   ——   再一次上呈安寺,星君是正大光明的从裴府出去的,那裴文君还在禁足中,听小厮跟他说那裴朗要出家当和尚了,开心的一个晚上没睡着。   终于终于,他这辈子可算熬到头了!   他那个哥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自己主动出家当和尚去了,果然老天爷还是偏向自己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直接给了他一筐枣!   这一开心,抄经书抄的也开心了,跪祠堂也不觉得无聊了,想象着以后的快乐生活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裴文君踏出裴府的瞬间,激动的差点要哭出来。   他真的好久没见过外面的天地了,古代真是烦死了,什么娱乐工具都没有,天天抄经书跪祠堂,差点没憋死他!   这一次出来,他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呈安寺而去,他要亲自去欣赏一下裴朗,哦不,应该叫和尚了。   备了车马,裴文君直奔呈安寺去。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听说了不少关于呈安寺的言论,主要都是关于那个圣僧的。   全城上下,无一人不对圣僧燃起崇敬之心,若是外城来的敢说一句对圣僧不好的话,一群人定要摁着那人打他一顿不可。   圣僧卜卦无一卦不准,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圣僧每周的天气预报,简直太准了!   若是有人说圣僧是天上神仙下凡,都会引来不少百姓的附和,不然怎么能对每一日每一日的天气掌握的那么准确。   圣僧之所以被愈传愈迷,是因为从未有人见过圣僧的真容,圣僧永远都在帘幔后面,听着前来卜卦之人说的生辰八字、姓甚名谁,仅仅根据这些,就能推演出这人的未来之事!   这一月里,裴文君心痒的不行,他出来之前都想好了,先去看裴朗的笑话,再去找圣僧去卜一卦!   圣僧每日只算十卦,他专门让小厮打听好、赶着时间预约,轮到他的时候刚好是出来的这一天,裴文君已经按捺不住狂跳的心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呈安寺,他满寺里寻了一遍,怎么都找不到裴朗,看了看一旁圣僧所在的熙宁殿,裴文君心里犯嘀咕,不会裴朗在圣僧这里吧?   但他也不敢轻易冒犯圣僧,只得拉住寺里的师傅,“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和尚是裴家大少?俗名叫裴朗的。”   那师傅摇了摇头,“施主所说之人,至少不在熙宁殿附近,施主还是再去多问几人吧,呈安寺里僧人众多,饶是小僧,也没有认全。”   寻裴朗无果,怕耽搁了自己卜卦的时间,裴文君只得先作罢,心想着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总能找到裴朗的!   轮到裴文君卜卦的时候,他无比虔诚的跟在杏安身后走进去,看到被遮挡着的帘幔后的那道身影,让他有种有种高高在上的君王的压迫感。   没等他主动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高台之上的人倒是先出声问他:“裴文君,你所卜之事,可是你何时嫁于盛娇?”   裴文君目瞪口呆的望着高台上的身影,感觉鸡皮疙瘩爬满了身,他什么都还没说,圣僧竟然直接将他心中所想之事说了出来,这事他连身边小厮都没有直接明说过!   接受了十几年唯物主义的他又一次觉得三观崩坏了,上一次是在马场和盛娇骑驴的时候。   他结结巴巴:“是…是的!”   “你与盛娇,两月后大婚。”圣僧的声音听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才钻进他的耳中。   裴文君心里被巨大的兴奋淹没,但意识还剩最后一丝清明之时,总觉得圣僧似乎是轻声笑了下,甚至圣僧的声音听着也有些耳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被喜悦冲击的晕晕乎乎的裴文君心满意足的下了山,从这之后,裴文君便将圣僧奉若神明,无比的钦敬。   半月后,果然,皇帝给他和太女赐了婚,裴文君更觉得圣僧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越来越神圣!   两月后,他与盛娇完婚。   只是,紧随其后,盛娇竟被废黜了太女之位,裴文君做梦都想着要当这个国家里最尊贵的男人,这个梦就这么破碎了。   这还不算完,他以为他嫁了个良人,哪想到那盛娇娶了他之后仅仅是新鲜了两个月,就把他丢到了一边,每天都朝府里带不同的男人。   裴文君都忍了,谁知她的太女之位被废黜之后,更加变本加厉,直接将那些男人全都接到府里,日日笙歌。   裴文君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竟然活的如此憋屈。   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好哥哥导致的!   想到这里,裴文君再一次生了想要去寻他那个出家当和尚的哥哥,苦苦求了半个月盛娇,才算是磨的她不耐烦,才同意他出府去呈安寺。   呈安寺里香火更盛了。   裴文君没有预约,一直在圣僧门前跪了一晌,可算是等到圣僧叫他进去。   好久没出过门了,他都不知道原来圣僧的规矩已经变了,原先一直挡在面前的那层帘幔如今已经撤掉了,他愣了愣,直到圣僧叫他的名字,他才敢抬起头来。   这一眼望去,竟让他痴在了原地。   原来——原来——   这个让自己无比尊崇敬畏的圣僧,竟是他一度想要害死、想要算计的哥哥。   裴文君瘫软在蒲团上,一旁的杏安还关怀的问他:“施主,可还好?”   裴文君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只徒然的望着台上的人。   两行浊泪从眼中滑落,他吸了吸鼻子,动了动身子,换成了跪姿。   “哥哥。”   “救我。”   ——   圣僧依旧在呈安寺,声誉传遍了大江南北。   甚至在圣僧活着的时候,天盛王国永远都风调雨顺,没有了天灾,新太女宅心仁厚,治国理政有方,加之太女皇帝常去请教圣僧,天盛直接跃居所有国家中最繁盛的存在。   国泰民安、富贵强盛。   圣僧于天盛六十年圆寂,名载青史。   作者有话说:   下个世界,民国娱乐圈故事,架空的民国,架空的——   想要个作者收藏嘤,让我在你的收藏夹里落灰叭—— 第10章 “我活在这个世上,何时与你有关过。”   “pia!”   后背上雪白的肌肤和皮鞭接触之下甩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又一鞭子落下。   皮肉绽开的剧烈痛楚让星君整个人颤了颤,瀑汗爆流,落在他的长睫上,染的他的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朦胧之中只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举着鞭子,再一次高高的扬起。   又是一道皮鞭和肌肤相撞的声音,模糊中星君听到一个老妇尖叫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声音。   “老爷!别打了别再打了!再打大少爷就要被打死了!”   星君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背上传来衣物摩挲的触感,侧头看到老妇人护在自己身上,似乎是怕压到他背上的血口子,老妇整个人虚虚的护着他,中间隔着半个拳头的空隙。   老妇就这么护着他,将背露给拿鞭子的人,扭着头跟拿鞭子的人对峙。   “老爷,夫人就留了这么一个念想在世上,老爷这是要将夫人所有存留世上的东西全都毁去才肯罢休吗?!”   “大少爷他确实知道自己错了,只是没有亲口跟老爷道歉,他才十八岁正是心高气傲的年岁,老爷敢说自己年轻时候犯了错,也能随意跟人低头吗?!”   “苏姨!你让开!我今日不打死这个混账我就不姓程!”   “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事,带着他弟弟去舞厅鬼混,凌晨一点了还不回家!我看这个上海滩怕是容不下他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话语中的愤怒如一条火舌,灼的星君的心直痛。   太像了,这里跟自己身为陈星君的那一世太像了,就连父亲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这痛像是万箭穿心、毒蚁啃噬,背上的痛楚在汗水的浸湿下愈发的痛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像是千斤坠一样朝下压,最后一丝光被遮住的时候,再也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这中年男人还要再打,那苏姨也是个硬气的人,指节转过身正面对着那中年人,脖子一横,“你要打就打吧,最好把我这个老太婆一并打死好了!”   那中年男人一双鹰目瞪着挡住那混账的苏姨,拿着鞭子的手朝上举起来,苏姨眼睛一闭,等着鞭子落下来。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冷哼一声猛的将鞭子甩在地上,和地板接触的瞬间溅起一片火星子。   苏姨见鞭子没落在自己身上,松了一口气,中年男人这一鞭子下去气的更狠了,“苏姨,我念你服侍了我程家这么二十多年,不然今日你也要和这个混账一起挨打!”   放完狠话男人收了鞭子,阴沉着脸上楼去了。   苏姨这才慌忙去看她家少爷,见人昏死了过去,抱着他哭了半天,收了泪费了很大劲才将人抱到他的卧室里去,将人抱上床,趴着让他睡下,又去找了药来给他擦伤口。   ——   星君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也不知窗外是何光景,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两天。   这一世他叫程星君,那个中年男人是程星君的父亲,和他上辈子的父亲简直如法炮制,让星君总以为自己在梦中。   这几天他总在做梦,梦到前世的爸爸疯狂的打他,而妈妈为了他也挨了很多打。   每一次他都挣扎着去阻止那个恶魔,每一次自己都像是被捆住了手脚,任由他怒红了眼,嘶吼到嗓子沙哑,都没办法挣脱。   直到妈妈睁着眼睛倒在他身前,他才能从梦魇中惊醒,满身是汗,连被褥都淋湿了。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星君,大喘着粗气,眼里还燃着怒火,手里抓着被子,指节惨白,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直到情绪慢慢平息,屋内的陈设才撞进他的眸中。   雕花大床四周围着帘幔,红木家具刻着繁琐又漂亮的花饰,每一朵都透着雍容华贵,中西式结合的装饰风格给整间房屋蒙上一层年代感。   地上一抹腥白刺的他眼睛痛,定睛看了看,星君蓦然叹了口气。   被子又被他扯烂了。   苏姨都给他换了两床被子了,今日又扯烂了。   星君正自嘲着,忽然抬起眸子来,看到墙上的挂钟,意识到不对劲。   往常这个时候,苏姨已经端着早点慈祥笑着叫他吃饭了,而现在都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苏姨没有来。   那一家人更是不可能理他的死活的,在他们看来,自己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早点死了。   程星君的父亲,程司钦,是上海滩最有名气的那一批,整个上海滩谁人不知程家,谁人不知程司钦。   但谁也都知道程司钦的为人,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天生一双鹰目,哪怕他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寒意毛骨悚然。   也都知道他的那笔风流债。原配唐婉玲是唐家的小姐,两家结亲更是让程家的地位水涨船高一飞升天,结婚次年唐婉玲就生下个男孩儿,但随着革?命和战?事的吃紧,唐家逐渐没落了。   一开始程司钦只说唐婉玲病了,在家修养,只是在外面和王落儿厮混,到后来直接将人接到了家里,成了程家的二奶奶。   而程昱霖,正是王二奶奶生的儿子,只比程星君小两岁。   也是抢了程星君主角气运的人。   想到一种可能,星君披着个外衫就朝外冲去。   入眼是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用餐,有说有笑的,见到这边有动静,三人不约而同的朝这边看过来,脸上还挂着笑,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年时,笑意或僵住或直接落下换成一幅冷脸。   门口站立的少年脊背挺直,他生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瞳孔中仿佛藏着星辰,眼尾勾勒的风情却被单眼皮的薄凉压下,长长的睫毛根根挺直,将眸底的波光尽数掩住,只留下凌厉。   五官更是像极了他母亲,线条分明又十分精致,漂亮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往常的他虽然也很冷傲,但因为少些了气势,大多数时候更像是没有利爪的小兽,尽是虚张声势的嘶鸣。   此时立在门前的他,仿佛曾经的小兽挣扎着撕扯着长成了一头壮年凶兽,看一眼都凛冽的让人心颤。   星君不理会他们,环视了一圈客厅,眉头越皱越深。   苏姨不在。   他收回视线,瞪向盯着自己的三人,声音沙哑,但语气却像刚从冰窖里过了一遍:“苏姨呢?程司钦,你把苏姨怎么了!”   程司钦放下刀叉,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身上气势的改变,似乎是引发了程司钦的兴趣,饶有趣味的想激怒他:“要不是她护你,你早就被我打死了,我满腹无处发泄的气去找谁,你觉得呢?”   果然,直挺挺立在原地的少年像是被点着的火药桶,脸色难看,抬步朝餐桌这边而来。   他纤细的胳膊压在餐桌上,俯视着长桌对面的程司钦,眼底火苗团簇:“我问你,苏姨人呢!”   程司钦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旁的手帕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若不知他脾性的人,定要觉得他是个举手投足间都是绅士的人,可惜,这样一个人骨子里是个恶徒。   程司钦放下手帕,再次抬脸看向程星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苏姨到底是个外人,你跟你父亲叫嚣就为了这么个外人?别忘了我是你爹!你的死活还捏在我手里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要别人?”   星君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高档红酒瓶上,嘴角扯了抹笑,电光火石间,酒瓶在程昱霖脑袋上开了花,剩下半瓶酒泼在了没反应过来的王落儿脸上。   “啊啊啊——”王落儿眼睛进了酒,辣的她捂着脸直尖叫。   星君扯着程昱霖的头发,半截酒瓶露着尖儿的那头顶在他的喉间,眼睛紧盯着程司钦,“最后一遍,苏姨人呢。”   看到夫人儿子痛苦的模样,程司钦心里一紧,身子本能的朝前凑了凑,生怕此时像疯子一样的程星君真会戳到霖儿的动脉,努力压着怒火说:“苏姨我打发走了,在这个家我看着碍眼,怎么,你要去找她?!”   星君冷哼一声,不作回应,扯着程昱霖的头发拖拽着朝门口去,地上的碎玻璃渣不少也陷进肉里,程昱霖疼的嗷嗷直叫:“爹!爹!救我!程星君你疯了不成,快放开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赶走的苏姨!!”   听到霖儿的惨叫怒不可遏,程司钦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追过去,“疯子,疯子!快把你弟弟放下!”   “别过来,站在那里别动,不然……”   程司钦脚下的步子立刻定住,眼见着霖儿登着腿,被他拖到了大门口,程司钦察觉到程星君的意图,阴沉着脸低吼:“你要走就走!赶紧走!我念在你母亲的份上,饶你一命,往后你程星君,和我程司钦再无关系!”   仿佛手里的不是个人,而是个破布娃娃一般,星君随意的松开手,任由他跌落在地上撞出一声响。   程司钦刚刚的话他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淡淡的笑了下,拿出手帕不紧不慢的擦着手,摸了脏东西不擦掉会让他不适。   擦完手之后,将手帕丢在蜷缩在自己脚下痛苦呻?吟的人脸上,这才抬起头来,远远的望着立在高高的石阶之上的程司钦。   戚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像在讲事不关己的故事一般,“我活在这个世上,何时与你有关过。”   ……   程司钦面无表情的望着逐渐缩小的身影,慢慢眯起眼睛,紧紧咬着的后槽牙发出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第11章 “这小少爷生的好漂亮。”   在这时局动荡的洪流之中,上海的弄堂仍未沾染上一丝时局的波及,深深浅浅的成为这座霓虹辉煌城市的背景,藏在光的后面,连绵成一片一片的暗。   星君挺立着身姿,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弄堂里。   老式弄堂房顶的老虎天窗上露出一个个脑瓜儿,伸着头去看弄堂里误走进来的这个少年,他这模样,跟他们弄堂相差太远,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得出来他定是哪家的少爷,不属于他们弄堂。   有小姊妹成双对的望着那少爷,咬耳朵说着耳语。   “这小少爷生的好漂亮。”   “他是不是迷路了呀,怎么走到咱们弄堂里来了?”   “若是我们学校也有这么好看的人就好了。”   “怎么啦,想跟这样的少爷交朋友嘛!”   被嬉笑的小姊妹脸一下就羞红了,但视线仍旧跟着弄堂底那少爷走。   星君本来不知自己被一路围观了,白如在一旁抱着一个全新的瓶瓶兴奋的喊:“星君,这一次的速度也很快,都快赶上咱们上个世界了!”他才知道,自己这一路被围观了。   从女尊世界里出来之后,他们去的上个世界是现代娱乐圈世界,他以顶流开始、以问鼎影帝为终,年仅三十六,就完成了本源之晶收集进度,死遁。   民国这里,是他的第三个世界。   星君抬睫朝前望去,顺着山墙上裂缝中的青苔,他看到了记忆中的院门,院子里种着夹竹桃,锁不住的伸出了墙外,风一吹摇曳生姿。   这时院门儿开的声音传来,从内走出个身子微驼的妇人,星君的眉眼弯了弯,快步走上去,唤道:“苏姨!”   苏姨脸上先是一阵惊喜,旋即这喜色被担忧层层遮掩,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篮子,伸手托扶住星君的一双胳膊,嘴上嗔教他:“少爷怎的寻到了这里,这里不是少爷这样金贵身子的去处,况且少爷的身子还没痊愈,苏姨这就帮少爷叫来三轮车家去。”   星君反手捉住苏姨的手腕,“苏姨莫要叫车了,我也不能再回程家了,那程司钦已与我断了父子关系,苏姨若是也叫我走,那我便走罢。”   苏姨眼眶瞬时被泪星子填满,声音呜咽,张口要说什么话,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还在门口,忙抓住星君的手朝院子里带,又回身取了篮子关上院门,才拉着星君的手说话。   “我苦命的少爷啊,苏姨怎么能赶你走,苏姨是怕少爷受不住这里的环境,我一大家子过清贫日子惯了,这里太寒碜了,少爷不该在这里。”   星君轻叹了口气,安慰苏姨:“我不觉得苦,现在能有苏姨收留我,已经是我谢不过来的大恩了。以后,我也会让苏姨也住上豪华大宅。”   苏姨含泪连连点头,扯来家里的男娃儿给星君认识,“这孩子是我外孙儿,他爹爹娘都去上工了,家里就我娘俩,我先生去的也早……”   男娃儿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他,也不认生,听阿婆让他唤人,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   这一声叫的星君心都软了,蹲下来习惯性的去摸口袋,才发现他这身外衫压根就没有口袋。   在口袋里装糖是上一世养成的习惯,那时的他容易血糖低,吃一颗就好些。   星君也不尴尬,揉了揉娃儿毛茸茸的脑袋,眉眼弯弯,“哥哥今天没带糖,下回出门了去给你买好不好——”   奶娃儿眼睛里亮着光,甜甜的应:“好!”   又羞羞的松开了星君的手,抱着腿躲在苏姨身后,露个脑袋偷偷的瞄一眼星君,在星君看过去的时候又忙缩回去。   星君被他逗的心情都好了,站起身来问:“这娃娃的名字叫什么?”   苏姨弯腰将抱着自己大腿的娃儿一把捞起来,抱在怀中,“他叫宋知遇,平时都喊他知知,五岁啦,准备明年送他去学堂。”   苏姨说着话,知知伸着手叫星君抱,星君笑着将他接过来,抱着他玩。   苏姨问他吃饭没,他摇了摇头,苏姨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去厨房给他煮吃食去了。   ——   在弄堂住了两日,隔壁留声机里悠扬的周璇的歌儿、老妈子之间说流言的村话、还有时不时门口包车夫的俚语,将星君的耳朵填充的满满的。   身体的伤也在这爬满青苔的潮湿弄堂里慢悠悠的好了起来。   第三日的傍晚时分,星君出了门。   「大上海舞厅」的霓虹灯牌如常在太阳落山后亮起来,辉映了后街一片迷朦。   星君停在舞厅的门前,两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打量了他两眼,虽然衣服穿的朴素,但这张脸却是生的极漂亮,浑身没有一点穷酸气质,倒是一副少爷气派。   保安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放他进去了。   虽然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大上海舞厅」这时已经有不少人了,星君出现在舞厅里的时候,经过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去看他,饶是少爷老板云集的舞厅里,这张脸在其中也属于最顶尖的佼佼者。   直到看见他朝后台走去,人群才发出一阵议论。   “他是舞厅新来的歌者吗?”   “这样一副绝世之颜,别是哪位圈养的禁?脔……”   “不会吧,我看他那挺直的脊梁,不像是、不像是。”   ……   后台很快有人注意到星君,纷纷惊讶于他的长相气质,但都不认识他,不敢冒昧上前来。   一位化妆师以为他是新来的歌手,自来熟的上前招呼他:“来化妆的吧,我这里空着,你坐我给你化妆。”   “我不是。”星君礼貌笑了笑,“我想请问你知道这里的老板是哪位吗?我想自荐来舞厅唱歌。”   “啊,这样啊。”化妆师也不尴尬,抬手指了下站在化妆室门口的人,说,“那位是我们老板的助手,老板我是没那么大的力量攀识,若是你想来这里唱歌,可以跟他说。”   化妆师直接带着他走到一个人跟前,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总事,总事好,这位…想来咱们舞厅唱歌,我觉得他外贸条件十分的好,声音听着也非常润耳,这才带他来给总事认识。”   星君不卑不亢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唐星君。”   他用了外婆家那边的姓氏,「程星君」,已经死在了程司钦的皮鞭下。   “唐星君?”总事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你以前唱过歌吗?”   “唱过。只不过不是在舞厅。”是在鸟巢的舞台上。   总事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星君的眉眼,似乎是在琢磨他能带给「大上海」的价值,打量了一会,才开口:“会唱周璇的《夜上海》吗,哼两句。”   星君轻挑了下眉毛,《夜上海》在耳边飘了两天,他听一遍就会了,清了清嗓子,哼唱起来。   虽然声音压的有些低,但他润朗的声线滑出第一个音符起,就让所有人耳朵一颤,恰好前面舞台的绚烂的灯光照映到后台来,映衬的面前这个少年的容颜更加如仙似幻。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从他嘴里哼出来的歌声,周璇的音色甜美、音质细腻,经由他的嗓,少了些少女的婉转却增添了些儿郎低沉的深情。   星君只哼了几句,那总事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眼睛里盛着光激动的拍手,“好歌喉,好歌声!”   唱完歌的星君眉目间的温润顿时消失,长睫压下眼尾的风情,转而被凛冽替代。   后台正在给人化妆的化妆师、在化妆的人,都停住了手头的事,沉浸在了他的歌声中,直到总事这么一拍手,才大梦初醒似的回味过来。   最初领着星君来见总事的化妆师更是如获珍宝似的,“太好听了!真的太好听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歌经男嗓唱出来是这么的有情!”   总事一脸开心,拉着星君的胳膊朝一旁的房间去,“走走走,咱们去签约!今天晚上你就直接上台唱歌!”   不怪总事如此激动,哪怕是老板在这里,就算是长得没有那么好看,也一定会直接签下这么个好歌喉!   更可况,他还生了一副好容颜!   他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站在舞台上,天生就应该站在麦克风前,站在霓虹灯下,被拍手叫好,被万众瞩目!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今天平安夜!   阿酿祝大家平安夜快乐!记得吃苹果! 第12章 “唐少爷这还没捧红呢,就跟吴某人提如此要求。”   总事的办事厅里,星君在总事的指引下,坐在沙发上。   总事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光顾着欣赏你的歌喉了,都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叫吴高,照时髦一点的叫法,我是老板的助理,老板忙,舞厅里的事都甩给我管了。”   星君站起来握手,“我叫唐星君。”   总事摸了摸后脑勺,“之前你已经介绍过自己了,这个我还是记住了。那废话不多说,咱们就签约吧,等会你就可以直接上台唱歌了。”   “对了,你国民身份证带了没?”想到什么,吴总事又补充道,“毕竟咱们这里歌手多,舞厅大,人员混杂的,签约的时候都要有身分证登记一下。”【1】   星君皱了皱眉,他忘了这茬,身分证应该在程家吧。   吴总事坐在对面,注意到唐星君的迟疑,“或者户籍誊本也行。”   星君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情况,“对不起,我没有身分证,也没有户籍誊本,若是不行,那就算了吧。”   起身就要走,吴总事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歌喉,这可是能绕让舞厅更上一层楼的存在,放走他不就等于放走了存满了大洋的钱罐子吗!   连忙去拦住他,“没有也行!那就唱一场结一次钱,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去别的舞厅唱歌。”   ——不然,以我「大上海舞厅」的势力,绝对能在上海让你活不下去。   这句话吴总事自然没说出来,目前的境况是他在请唐星君来他们舞厅,而且这个唐星君看着也不像是那样跳脱的人。   看他的模样,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既没有身分证也拿不出来户籍誊本,估摸着他大概是离家出走,身无分文了只能来舞厅谋个差事挣点钱。   他说他姓唐,上海滩说得上名号的唐家,也就那一家,只是那家都没落这么多年了,若是那家的,似乎也说的过去。   算了,这都是人家的家事,只要是有钱赚不惹事,他才懒得管这些家里长短。   “怎么样,可以吗?”吴总事眼中带着期待看着唐星君。   星君点了点头,“总事放心,我不会去别的舞厅唱歌。”   吴总事心说你小子还算明事理会说话,接着说,“既然你没跟我们签合约,那唱一次的钱自然不能跟签了合约的歌手相当,毕竟你万一就唱一场就跑了呢,我是生意人,希望你能理解。”   “你每唱一场,给你一银圆。”   星君不语,低着头,在心里默默计算银圆的市值。   此时是民国时期,根据这几天问苏姨平时吃食的价格,猪肉的价格每斤一毛二分钱,换成现代的价值,现在的一毛钱相当于十块钱,那一银圆就相当于一百块钱。   唱一场,只有一百?   星君心里顿时有数了,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两银圆。而且这只是第一场的价钱,后面根据反响再另行定价。”   吴总事皱着眉,这小子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嘴就是翻了个倍,唐家虽然没落了,这一银圆对于他这个没落少爷来说也不算个什么,是不是因为过好日子过多了,觉得这一银圆很好赚啊?   吴总事不露痕迹的笑着说:“唐少爷是在跟吴某人开玩笑吗?我们舞厅签了人,从来都是按照合约上的价格算钱的,唐少爷这还没捧红呢,就跟吴某人提如此要求。”   星君轻轻的笑了笑,眼中尽是光辉,“吴总事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吗?”   这句话把吴高说愣了,但他是个聪明人,一下就从唐星君话中听出了背后的意思,唐星君是在说,最开始他敲定唱歌这事,正是因为他看上了唐星君的歌喉,唐星君如此一说,倒直接把球踢给了他。   想到这里,吴高摇头苦笑了下,“唐少爷可不仅仅是有一副好歌喉啊,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第一场就按你说的,给你算两银圆一场。”吴总事坐直身子,认真起来,“既然你都说了,后面看反响定价,那就这么说定了,若是你第一场反响不好,那后面怎么给钱、给的钱少了,你都不能再说什么。”   “当然,如果反响超过了我的预期,那我肯定也会相应地增加。”   “行。”   两人就这么敲定了唱歌的事。   从总事办公室出来后,吴总事带着他认识了一下正在后台化妆的几位歌手,星君跟在后面,吴高介绍完之后,他礼貌的跟人握手说了名字就算是自我介绍了。   转了一圈,在之前那位化妆师期待的眼神下,吴高将星君带到他跟前,说:“既然是你发现了这么一颗宝石,那就还交给你,给这颗宝石镀上更漂亮的光辉。”   化妆师望向星君的眼里肉眼可见的散发出花痴的光芒,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吴总事见他的模样,无奈笑了下,“行,你看着给他打理,我先去忙。”   化妆师想到之后唐星君就要在自己手里发出更大的光芒,可别吓到他了,这才慢慢收了眼里的光芒,引着唐星君在自己负责的化妆台前坐下。   化妆师一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套全新的化妆工具,一边自我介绍:“我叫陈向阳,在「大上海」工作三年了。”   说着话的空,他拿出刷子给星君上底妆,星君闭上了眼睛,化妆镜上带白炽灯,在灯光的照耀下,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皮肤底子本来就好,在灯光下越发显得白瑕。   陈向阳边上边惊叹,“你这皮肤状态也太好了些,那些夫人太太每天擦雪花膏的都没你这看着好,还有你的睫毛,好长啊,我还真没见过比你睫毛再长的人了,闭着眼一扑一闪的,像个小蝴蝶似的,真好看。”   星君活了这么久,被他说的差点崩不住,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陈向阳虽然嘴贫了些,但专业技术还是很过硬的,加上星君本身底子就好,他稍微修饰一下,将优点放大就可以了,很快就化好了。   看着出自自己手下的人,陈向阳心里生出一股自豪感。   真好看。   时间过的很快,星君化好妆之后等了没一会儿,吴高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喜悦,“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今天著名的刘大导演等会也来看咱们今天的演出,你们好好表现,要是能被刘大导演看中,那妥妥的电影明星没跑了!”   看到化妆室里情绪高涨的歌手们,吴高深谙振奋人心之道,当即又丢下一颗深水炸弹,“要是有机会出演刘大导演的电影,还有机会能跟女神周璇合作!”   一瞬间,化妆室里人人都兴奋了起来。   “就算是跟女神合作不了,能亲眼见到她也是好的!再不济还能要个签名!”   “要是能被刘大导演看中,那岂不是半只脚已经进入了演艺圈。”   人人摩拳擦掌。   原本他们看唐星君还是欣赏的眼光,此时再看向唐星君时,目光里都带上了怨念。   这张脸对他们的威胁也太大了吧,不说他的演技如何,就只说他这张得天独厚的脸,他们就隐隐落了下风。   吴高也注意到大家集中的视线所在,连忙打圆场,“当然,被刘大导演看中也只是前提,刘大导演对自己演员要求都很高的,要是演技不过关,也没办法。”   “好了,你们准备准备,差不多表演该开始了。”   吴高说完这句话,又急忙走了,去前面观众席应酬去了。   吴高一走,歌手们都开始发牢骚,有胆大的,直接走到唐星君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唐星君,嘴脸嘲讽:“哎,我说你,你今天刚来,要是刘导相中你了,你就说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们,知道了吗!”   星君垂着眼眸,看也不看他,脸上全是事不关己的冷淡,“刘导还没见过我,你就这么笃定刘导会相中我。怎么,你就这么不自信?”   作者有话说:   【1】 民国时期「身份证」写作「身分证」。   【2】本文偶尔考究,绝对架空。 第13章 “刚刚台上的这个年轻人你认识吗?”   周明被噎了一下,周围人传来一阵低声的嬉笑,周明只觉得自己脸上下不来,指着唐星君「你」了半天,最后放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迷幻的夜到来,「大上海舞厅」的狂欢也开始了。   吴高将他安排在中后场表演,先让前面的深受大老板们喜爱的歌手上台唱几首暖暖场,那周明表演完之后,正好是唐星君。   舞台上的光暗下来,给下一个上场的歌手做准备。   吴高也上了台,朝唐星君那边看去。   为了去看唐星君的舞台,那些化妆师没事干的都从后台出来,站在舞台后面探头看。   唐星君上台的时候,陈向阳给他缓解情绪:“好好唱,把台下的人都当成萝卜白菜就不紧张了!”   星君想了一下满观众席全是萝卜白菜的场面,忍俊不禁,笑着说好。   周明下台的时候,看到唐星君朝台上走来,他眼底闪过一抹狠毒,仗着自己表演经验多,早就适应了这短暂的中场暗场,但那个唐星君是个新人,肯定不适应这种黑暗。   如此想着,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周明故意伸出脚去绊唐星君。   “啊!”下一秒想起一声痛苦的嚎叫,周明痛的蹲下来捂住脚,眼睛的余光只看到那抹纤细颀长的身影朝舞台中央去。   刚刚也不知道那唐星君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好巧不巧正好踩到了自己脚面上,痛的他喊了出来,暗场时间就这么短短一刻钟,周明饶是心里再怨恨,他也只得先下了台,躲在帘子后面。   黑暗中的观众席上,不少人发出疑惑。   他们刚刚是不是听岔了,怎么听到嚎叫,但舞台上慢慢亮起来的光,打断了他们的疑惑,光下面站着的那个人,已经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住了。   吴高笑的满面春风,凑在话筒前跟台下的人做介绍:“打扰各位官爷,这位是咱们大上海新请的歌手?唐星君,唱歌很好听,希望各位官爷能喜欢,多多照顾他。”   吴高说完就将舞台交给唐星君了。   周明在台下看好戏,这舞台能是什么人想上就能上的吗,唱歌唱的好听又能怎样,到了台上一紧张,连词都忘光了,唱的再好也没用。   想当初他第一次上台的时候,眼睛朝台下一看,乌泱泱全是人,紧张的他唱两句就打磕盼,要不是吴总事给他打圆场,他都没下次上台表演的机会。   如此想着,周明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可是,接下来的场景却让他傻眼了。   台上那人脊背挺直,舞台别处全暗,只留一道光打落在那人身上,随着音乐节奏的响起,唐星君空灵的声音从麦克风扩散出去,激荡着在场每一位的耳朵。   在场每一个都被这道声音震撼到了,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望向舞台上少年的目光都痴住了,就这么静静地听他娓娓唱来。   每个人眼里,都只有那束光下的他。   所有人心里都不由冒出一个想法,这样的歌喉,不站在舞台上唱歌真是亏大了,吴高竟然说他只是个新人,恐怕这还是这个新人第一场表演。   这少年,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吧,但不论是他的唱功,还是他对舞台的掌控力,完全不输一个经验老道的舞台表演者!   哎对了,这个新人叫什么来着。   嗷!唐星君!   记住他了,下回「大上海舞厅」什么时候有他的表演,什么时候再来听唱歌吧!   周明在帘幔后面听着麦克风拨散开来的歌声,心里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了,他的声线也太稳了吧,一点都不像第一次上台唱歌的人!   随着音乐声慢慢到收尾部分,星君照着前世的经验,将结尾部分处理了一下,化吟唱为低声呢喃,仿若一个深情之人的附在耳旁的呢喃,疯狂撩动着台下每一个人的心弦。   伴随着音乐和歌声的结束,灯光也随着慢慢暗下来,微弱的光映照在那人的身影之上,更让人回味无穷,直至全暗。   表演结束后,观众久久都沉浸在刚刚那少年营造的情绪之中,直到台上的灯光大亮起来,观众才从那情绪中抽离出来。   星君表演完之后,没有再安排人上台表演,高强度的歌声表演,观众的耳朵也是要休息的。   这时,台下才猛的爆发出轰鸣的掌声,经久不息。   最前面桌台上,刘世宇赞许的鼓着掌,问身旁的人,“刚刚台上的这个年轻人你认识吗?”   他身边的人目光深沉,摇了摇头,“导演是想问是谁家的人吧?我这就让人去查查。”   刘世宇点了点头,身旁的人旋即弓着腰退了出去。   在大上海玩乐的人中不乏名门望族之人,也都在窃窃私语,打听着这个少年是何许人也。   “姓唐?莫非是那个唐家的人?”   “不可能吧,我有房远亲和唐家走的挺近,没听说唐家有小少爷啊,唐家两个儿子都是生的女儿。”   “不过,唐家那位去世了的名姝生的倒是个儿子。”   “别瞎说,那孩子姓程啊!”   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来这少年是谁家的。   ——   刘世宇旁边刚刚走开去调查的人回来了,凑在刘世宇跟前用手挡着耳语:“查到了。那唐星君本姓程,是程家的大少爷,其父是程司钦,其已故之母是唐家女子,具体家事不知,但可能也是有什么事,才导致这个大少爷离家出走,甚至改名换姓。”   刘世宇惊了一下,但久居上位形成的老道经验,让他瞬间就将情绪全都收住,淡然的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渐深,舞厅里的宾客有事的走了,无事的闲坐着听听曲吃些瓜果聊天。   歇场了的歌手们都聚在后台,往常歇场后再没有表演的都先行回家了,今天他们都带着些期待的不安等待着。   ——刘导刘世宇,在老板办公室里坐着。   在办公室里坐着的,还有一位。   「大上海舞厅」的老板。   星君进去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坐在黑丝绒沙发里,长大衣披在肩上,手里夹着根雪茄,带着金丝边眼镜,听到门带上的声音,那人转眸朝他看来。   脸上原本的漫不经心变成审视的锐利,一双如墨潭幽深的眸子紧紧的锁住来人。   他生的也很好看,只是不同于唐星君的凛冽,他身上更多的是早已掌握生杀予夺规则的漠然。   迟来的吴高推门进来,主动引着星君介绍给自家老板认识。   “老板,这是我今天新招的一位歌手,唐星君。”   “唐星君,这位是我们「大上海舞厅」的老板,林越卿。” 第14章 “说,谁指使你干的。”   林越卿将手里的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拢了拢大衣站起身来,礼貌的笑着朝星君伸出手。   “林越卿。”   看到这双白皙保养得当的手伸过来,星君笑着一触即离,“唐星君。”   刘世宇这时也站起身来,温和的笑着说:“刚刚我还跟你们林老板说起来你呢,生了一副漂亮面儿和一个好嗓子,正好,我有部新电影正准备选角,你有兴趣来试试吗?”   刘世宇这句话里含着狡黠,只说让唐星君来试试,并没有直接把话说死,这唐星君长的确实很好,嗓子也好楠`枫,但是电影需要的还是演技,若是这唐星君没有演技,那他也断然不可能要他的。   在刘世宇说完后,站在他身后的秘书递来一张名片,刘世宇对唐星君说:“这是我的个人电话,你若是想来试镜,打电话过来,我告诉你片厂地址。”   星君笑着接过来,“好。”   都是办事的人,没那么多废话,刘世宇见该完成的事完成了,起身要走,星君主动送他出门。   一出门,迎面对上十几双殷切的目光,刘世宇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跟后台的这些歌手们说:“方才在办公室里偷耳朵,听了阵你们老板是怎么和你们这些歌手签约的。”   语气轻松,像是在说大佬之间的趣事一样。   刘世宇顿了顿,又说:“刚好我今天来舞厅一趟,手里有个新电影要拍,需要挺多人的,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问你们吴总事要我片厂的地址,到时候来我片厂试镜看看。”   说完之后,回头看了眼送他出来的唐星君,点了点头,朝外走去。   刘世宇的话,落在这群歌手耳中,像个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激起一阵波动。   每个人都激动不已,跟身边人兴奋的对视着,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太好了,刘导演没有内定这个新人!他们还有机会!   见刘导演要走,星君主动送出舞厅去,直将刘世宇送到车上。   刘世宇没着急关门,无奈的笑着对唐星君说:“你小子,心思还挺细。”   星君谦卑有礼的给刘世宇微微鞠了个躬,直起身来说:“谢谢刘导演刚刚替我说话。”   刘世宇点了点头,“还算你小子心细,还能听出来我刚刚那么说是替你解困境,若是我不说那两句话,恐怕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要被那些小子麻袋套头揍一顿了。”   刘导说的没错,哪怕在办公室里刘导只是说给自己一个机会,还把选择权给了他,就算是他没要这个机会,打一顿可能还不至于,但之后免不了要因此而被排挤。   星君感激的笑说:“小子自然不会辜负导演的抬爱,一定不会让导演失望的。”   刘世宇笑眯眯的,“那我就期待了。”抬手关上了车门,示意秘书开车。   星君望着一骑绝尘的小汽车,苦笑了下。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导演,一句话的事,一举两得。不仅收获了他的感激,还让他因着这个感激而答应去试镜的事。   不过,这件事他本来就没想拒绝,上一世那些经验不就是为了这种机会吗?   至于舞厅的这些人,只要不触及他忍耐的底线,他都不愿跟这些人费神。   谁活着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至少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他的突然加入,风头尽出,动了那些人利益的蛋糕,自然不会有人乐意跟他好脸色看的,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要人不犯他,他自懒得。   但反之,人若犯,必还之。   ——   送走了刘世宇,星君又回到办公室,林越卿已经不在这里了。   吴总事见他来了,边开抽屉跟他说话,“今天这场表现确实非常好。”笑着拿了两银圆放在唐星君手里,“我两银圆花的不亏。”   星君笑而不语。   ——他前世一场演唱会,一万张票一秒抢空,何止是不亏。   拿了工钱,时候也不早了,也没什么东西收拾的,跟陈向阳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去。   周明见他要走,扯住他的长袖,努了努嘴,“既然做了「大上海」歌手,那就遵守咱们「大上海」的规矩,歌手一律都是从后门后,前门只有宾客才能走。”   星君的视线看向陈向阳,陈向阳点了点头,星君了然,换了个方向。   后门不似前门富丽堂皇灯光辉烁,这里光线暗淡,空气中还弥漫着些不可名说的味道。   昏暗中一双手压住星君的肩膀,将他推到了墙边,身体贴撞到墙,星君猝不及防,喉间挤出一丝闷哼。   “小子,没想到你长的竟然这么漂亮,比你们舞厅里最漂亮的吴小姐长得还好看,这不是逼着小爷犯事嘛,来,你这好嗓子,来给爷叫两声听听!”粗重的男人声音响在星君耳边,说着污秽的话。   星君眼中闪过厉色,前世舞蹈功底扎实,膝盖上的力道放的大,猛的朝上一提,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嗷嚎声,按着他肩膀的手猛的缩了回去。   暗淡的光线下,隐约看到一个壮汉弓着腰蜷着身子,时不时的发出惨叫抽气声。   星君冷冷的看了眼,抬脚踩在蜷缩在地上人的脸上,语气发冷:“说,谁指使你干的。”   这男的又嗷了一声,嚎叫:“没谁让我干,老子他妈的就是看上你这张小脸蛋了,老子男女都干,谁让你长的这么勾人!”   “你说不说。”星君脚下发力,朝下压了压,“小心等下让你断子绝孙。”   语气听着轻飘飘的,但落入男的耳中,却让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就刚刚那一下,他都觉得自己已经断子绝孙了,实在是太他妈的疼了。   从前被自行车杠都没这么疼!   “我说,真没人指使我,只是有人跟我说你们晚上回家都是走后门,我才专门在这后门蹲你的,我就是见色起意,觉得你这么个小少爷要是能……”脸上的脚又加了下劲,男的倒吸一口凉气的立马停了嘴,没接着将那些污秽话说下去。   “那人叫周明吧?”   这男的常在舞厅听歌,自然是认得不少人,听星君这么一说,立刻反应:“对对对。”   自己认下之后,男的感觉到压在自己脸上的脚拿开了,心里刚要松气,哪知星君带着劲风朝着他肚子上就是一脚,直踹的男的身子躬的更厉害了。   男的又是一阵嗷嚎,嗷嚎声中,他听到这狠戾少年的声音由近及远的传来。   “以后别再干这事,再让我见着一次,让你彻底断子绝孙。”   男的打了个冷颤,下?身刚觉得缓和了些,又开始作痛。   星君离了后门,走到大道上的时候,好好地天忽然起了阵风,天上乌云滚滚,不多时,一道细雷从云上落下。   离自己还挺近的,星君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嗷嚎声。   星君:不错。   恶有恶报,天打雷劈。 第15章 “苏姨,我来,是想让你跟着我享福的。”   星君一脚深一脚浅踩进弄堂里的时候,弄堂里已经安静的只剩下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呼噜声。   弄堂只在拐角处有一盏灯,劣质铁雕花的灯罩还生了锈,灯泡上还蒙着一层不知沉积了多少年岁的尘灰,昏昏黄黄的发着弱光。   星君昏暗中摸索着,寻到家门,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迎面的客堂中一室光辉洒落在他身上。   看着光亮的客堂里坐着打瞌睡的苏姨,星君的眸底漾起点点水光,心就像被一双手捏住,抽痛了一下,嗓子有些哽得慌。   活了这么几世,还从未有人在他晚归时为他留一盏灯。   他步子放轻,走到苏姨身前,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苏姨的腿。   苏姨本就睡的不沉,醒来,见他回来了,脸上立刻堆满温柔的笑,“少爷回来了,我去帮少爷打热水,泡了脚好睡觉。”   星君拦住要去忙活的苏姨,眼睛余光扫到苏姨鬓边的白发,心里一阵心疼,“苏姨,我自己来就行,你快去睡觉。”   苏姨有些惶恐,“少爷,这种事怎么能让少爷动手,若是让泉下的小姐知道了,定要埋怨我的。”   “苏姨,若是你还一直把我当少爷伺候,那我就不在苏姨这里了,我已经不再是少爷了,苏姨把我当自家孩子就好。”   星君将自己的态度摆的坚定,双手托住苏姨的胳膊,眸光熠熠,“苏姨,我来,是想让你跟着我享福的。”   苏姨泪眼婆娑,抓着星君的手,声音哽咽,只会说:“好孩子,好孩子,你受苦了。”   ——孩子,苏姨只要你能过得好,不再被别人欺负,苏姨哪里是贪图清净享福之人,苏姨只想你能好好的。   最后星君哄着苏姨回房间睡觉了,知遇那孩子跟着苏姨一屋睡,这孩子实在是长的让人心疼的紧,临关门时,星君又过去揉了揉他的小脑瓜才回去了的。   ——   收拾好了,理了理铺盖,星君正准备躺下睡。   消失了好半天的白如冷不丁的出现了,手里抱着储存本源之晶的瓶瓶一脸兴奋。   “星君,星君,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白如脸上闪着雀跃,那样子像是强压着自己的兴奋,非让星君猜猜才说。   星君看到他兴奋的模样,脸上也跟着带上了笑,但手下却抖了抖被子,俨然一副「你不说我可睡了」的架势。   白如急了,“星君别睡啊,我说我说!”   “我出去了一圈,被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然后一道声音传进我耳中,告诉我,我虽然不能插手星君的事,但本源之晶可以给星君用!”   星君抖被子的手顿了顿,来了兴趣,“怎么用?”   “哎呀,特别简单,就像星君曾经……”白如说的顺嘴,差点脱口而出“就像星君曾经飞升成仙那时候在凡间修炼的一样啦!”赶忙住嘴。   星君现在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天上的司命星君,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还想着要给第一世的自己报仇。   天机不能瞎泄漏,他可不能一时口舌之快把那位得罪了,那可不是一道雷就能解决的简单事了。   星君心思一向很细,他果然听出自己差点说漏的嘴,顺着话问:“我曾经怎么了?”   白如连连摇头,“没事!我想说,这本源之晶用起来,就像是星君曾经在小说中看过的修仙修真那样,本源之晶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源气。”   白如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星君太弱了点么,还不是因为那位担忧星君在凡界被渣滓喽啰欺辱了么。   不过怎么觉得那位有点偏袒他们家星君呢。   算了,那位的心思怎么能是他一个小仙童能猜得透的。   星君想到晚上回来时发生的事,虽然自己这一次先发制人的从某人根上解决了这事,另外还因为那人轻敌,觉得他一个瘦弱的歌手在自己手下还能掀起什么浪,这才让他占了先手上风。   以后自己遇到的远不止这么一个蛀虫,还会有更多涌过来。   光是程司钦和男配程昱霖,就远不是今天这么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   修真小说他倒是看过不少,但是修炼这件事,远不是像白如说的这么简单。修炼:练骨、练筋脉、练心性,没有一件是不受苦就能轻易达到的。   他如今的身体只是一具凡胎,刚开始修炼时定不会少了筋脉尽碎再重塑之痛,不过——   星君抬起眸子,眼神坚定,“来吧。”   白如点了点头,从瓶瓶里取出一颗本源之晶。   本源之晶大小约莫小指甲盖那么小一颗,但白如一拿出来,星君就能感受到它其中蕴含的无限恐怖的力量。   白如看的啧啧称奇:“原先,我这瓶瓶只是看世界气运收集进度的,没想到我有一天还真能从这里面把虚幻的本源之晶拿出来。”   直到本源之晶捏在手里的这一刻,白如才清晰的感受到那位到底是下了多大的血本。   他们家星君难不成是那位的亲鹅子?   白如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要是亲鹅子,怎么还能让星君受罪呀!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去,专心引导星君如何修炼。   白如将本源之晶放在星君的眉心中间,本源之晶自己便浮在了眉心中,随着星君的运转,源源不断的钻进他的眉心里。   星君紧闭着眼,长睫随着身体的痛一颤一颤。他打坐冥想了不知多久,直到悬浮在眉心的本源之晶最后一缕源气钻进眉心,他才长长出了口气,睁开眼睛。   丹田之中一颗圆溜溜转着的,正是这一次修炼的结果——   他直接一步就修炼出来了源丹!   闻了闻身上略微有些酸臭的味道,一向爱干净的星君眉头皱成了川字,赶紧的去将身上排出的这些杂质污秽全都清洗干净。   在不惊扰到家人的情况下,星君将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三遍,直到将原本奶白色如滑豆腐的皮肤洗的透红才停手。   换好干净衣裳,又将原本的衣裳泡进水盆里,放上洗衣粉泡了一阵,忙活着将衣服又洗了。   做完这些都已经大深夜了,天上几星点落,月牙儿高高挂着,他才发觉自己竟一点都不觉得精神萎靡,反倒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爽。   ——   已经躺在床上的星君,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翻做起身,唤着白如,白如正眯着神,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星君怎么了?”   “那人有没有跟你说,这瓶瓶里的本源之晶我能用多少?”   白如挠了挠头:“这个他还真没说……不过,既然让你修炼,应该没有限制吧,这个要多少的,还不是星君自己去赚的吗?用得多了,那咱们就在这个世界里多呆几年呀。”   只顾着思考星君问的问题了,白如都没注意到,星君说的话中用的「那人」。   星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月色洒进房间,落在他奶白皮肤上,愈发显得吹弹可破秀色可餐。   但这些带来的风情,却被他凛冽的气质冲散,一眼望去,仍觉得他冷傲,那白,隐隐之中又增添了他的薄凉淡漠。   在白如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星君又翻身起床,去了外面,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个圆润的小石头。   白如:“??”   白如:“做什么?”   星君将手里的小石头放进白如手里,“你从瓶瓶里取几颗本源之晶,放进石子里。”   “我想做成可以随身带着的像护身符一样的,给苏姨和知知戴。”   白如点了点头,照做了。   星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的针,给每个小石头上端戳了个小孔,这石头在他手里像是块软豆腐一样,毫无阻力的一针就穿透了,刚好够穿过红绳。   星君捏着放了本源之晶的石头,举起来对着月亮看,白如在他身后呆呆的望着他家星君,心想,这就是人间常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吧。   这石头里的,可不是「涌泉」了啊,这可是一整颗本源之晶!   苏姨和知知这一生,若是没有天上神仙和那位插手,怕这人间再无人能动的了他们了吧。 第16章 “你们这些女学生一点都不害臊。”   “号外——号外——”清晨的阳光洒落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时,人们一天的生活就从这一声声叫卖的号子中开始。   “新鲜出炉的沪海日报!程氏纺织业又一大单子!侯氏面粉厂再扩大规模!「大上海舞厅」新人歌手或成「男周旋」!”   “哎哎哎,报纸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一份!”   ……   一个穿着靛蓝褂黑布裙的女学生买了份报纸,靠在电话亭上,随意的翻阅着,很快被报纸上的一张照片吸引到。   激动的将被风吹的乱折的报纸叠好,待看清报纸上印着的那人的照片的时候,脸上原本的漫不经心顿时变成了兴奋。   ——这个男生长的好漂亮!   这张照片一看就是躲在舞厅最后面偷偷拍的,也不知是不是角度刚刚好,拍出来的画面中,那个男生站在舞台中央,被一束光直直的照耀着。   抓拍的这个瞬间,不知他唱到了什么词,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垂着眸子,整个人显得纯净又深情。   这么好看的人,要赶紧分享给小姊妹们看!   女学生像对待什么珍稀之物似的,将报纸小心翼翼的这好放进花布包里,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跑去,步子都变得无比轻快起来。   快到学校附近了,女学生目光扫了一圈,在一众赶来上学的湛蓝褂黑布裙中一眼找到自己的小姊妹,兴奋的朝她们跑去。   “快看,我今天发现了一块宝玉!”   激动的将报纸从书包里拿出来,翻到那张另她神魂颠倒的照片,“你们看,是不是特别好看!我从前也去过舞厅,怎么就没见过他?是不是他这两天才出道的?”   “啊啊啊!这也太好看了吧,我也要去买报纸,我要把他的照片剪下来贴在我日记本里,以后我找朋友就按照这种标准来了!”   “别扯,别扯,等下都扯坏了!”   “我今天晚上就去「大上海」,刚好我爸妈他们有个酒会就在「大上海」举办。”   几个小姊妹个个脸都红扑扑的,挤作一团朝学校里进,因为同时喜欢了一个人,几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近了一些。   只是,她们的小秘密才建立没一会儿,她们就发现,这早就不是她们姊妹之间的小秘密了,全学校的人似乎都在谈论这个新出道的歌手。   更有比较开朗外向的女生,站在学校中心花园台子上,举着报纸当众宣誓——   “以后这个男人就是我的了,你们可以偷偷喜欢他,但不能抢走他!”   “噫!羞不羞,快下来吧,等会校长来将你轰出学校了!”   “我们都喜欢这个歌手,你怎么能一个人将他就占了,再说了,人家愿意了么!”   ……   争论声不绝于耳,这女生没想到大家的战斗力这么强,顿时脸羞的通红,从中央花园台子上跳了下来。   一旁也有看热闹的男学生围观,吊儿郎当的吹着口哨,在一旁起哄:“你们这些女学生一点都不害臊,一个没上过学的下流卖唱的,能跟我们正经男学生比吗,擦亮你们的眼睛!”   “就是,上天给了你们一双黑色的眼睛,是让它来替你寻找光明的,不是用来找男人的!”   女学生们自然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被这么说,两边就这么掐了起来,整个学堂里都闹哄哄的。   校长在办公室里坐不住了,下来听了几嗓,算是弄明白学生是因为什么吵架的了。   咳嗽了几声,提高音量,“好了好了,都给我停下,别吵了。”   “男学生们这次说的不对哈,如今我们讲究开放、推翻封建、追求平等,世界之大,三教九流,数百上千行当,每一行每一当都是平等的,你们这么说,是要将行业重新照着封建王朝三六九等区分吗?!”   “我看,平时教你们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女生们愤愤不平:“就是,如今我们讲究平等,我们是新时代的好青年,你们这些人,还活在封建社会里!”   “倒不如直接将头发留长,额头剃光去学八股文去算了!”   男学生们:“……”   有人小声反驳:“不就是随口一说吗,至于把我们说成封建……”   他身边的女生朝他瞪眼,“那你以为你一个学生,吃着家里用着家里,人家自己出去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你以为你比人家高贵?”   一番辩论下来,男生们都脸红脖子粗的,都不做声了。   毕竟在这里的每一个,确实还要靠家里养活,他们没办法张嘴说「我就没靠家里养活」的话。   这样的争论不仅发生在学校,也发生在上海的每条大道每个巷子每处弄堂。   就连程氏大宅里,都没逃得了。   程司钦捏着今天的报纸,脸色铁青。   程太太?王落儿端着一盏茶放在程司钦面前的桌子上,留意到程司钦脸色的变化,不由得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公司不是昨日才接的大单子,这一单做了咱们公司的声望能更高一层,还不开心吗?”   程司钦冷着脸,一把将报纸拍在程太太跟前,手掌和桌子接触发出一声巨响,吓得程太太一激灵,脸上挂着尴尬,一边拿着报纸一边疑惑念叨,“怎么了这是,看个报纸看的一肚子气。”   程太太不以为意的随意的翻着,只是翻着翻着脸色也猛的冷下来,有些不敢确信的拿着报纸指着照片上的人问:“这个,我怎么看着有点像阿君……”   程司钦冷哼一声,“就是这个兔崽子!”   程太太假装吃惊的样子,微微捂着嘴,嘴上却说着挑拨离间的话:“哎呀,阿君怎么跑去当歌女、不是,歌手了呀……”   边说边偷瞄程司钦的脸色,果然看他脸色更难看了,嘴角露出一抹笑立刻又落下去,接着阴阳怪气的说:“一定是走的时候身上没带钱,不够花的了才去的,司钦你别骂他,我今天也不去跟许太太她们打牌了,去找阿君给他捎些钱过去。”   程司钦脸上青筋暴起,猛的一拍桌子,程太太吓得一抖,但心里却兴奋的不行,程司钦阴沉着脸,“这事你别管,他这是在给我们老程家丢脸!”   程司钦忽然又拿起报纸,翻看了一眼,脸色更冷了,好巧不巧,他这个好儿子的丑闻正好和自家企业新接的大单子新闻在一个板块上!   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第17章 “你以什么身份警告我。”   弄堂小院里,东边的高楼影衬的,清晨的阳光还没有洒落进来,院子里的光线在视觉上有种清冷的冰寒。   奶娃知知的父亲?宋凛,起床准备做早饭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院中坐着看书的身影,愣了下神,怕惊扰了屋里还在熟睡的母亲,走过去跟唐星君道安。   “早啊,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星君眉眼弯弯,声音温和:“天亮了睡不着了,起来呼吸清新空气,顺着清楚脑子看看书。”   其实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天亮了之后,他就爬起来坐在院子里看书了。   上一世虽最后问鼎了影帝,成了娱乐圈一丝黑料都没有的国际顶流,但其实在十几岁正当读书年纪的时候,也有认真的学习,最后考取了清华大学的化学系。   后面任务完成的差不多的时候,还顺带考了清华大学的物理系非全日制研究生。   每天读读书,多学一些东西,倒成了他雷打不动的小习惯。   就比如,此时他手里拿着的《种子技术》,就是养伤的时候,闲来无事逛书店买的书,都是一些学术研究,他房间里还堆着不少。   宋凛听他这么说,想到自己为了挣钱养家,已经将近五六年没碰过书本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有一会儿的时间,还想着休息一下或者多陪陪知知。   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有些羡慕的说道:“真好,我都好些年没读过书了。”   想到知知也快到送学堂的年纪了,宋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每天都忙的不着家,唐先生白天在家,宋某人有个不情之请,唐先生若是闲了,还想请先生偶尔教教我家知知……”   “宋哥不说,我也会的。”星君敛了敛眸子,许是光线亮了些,他唇边的笑似乎是变得浅了。   宋凛想起要做早点,“哎,唐先生吃不吃烙饼?”   “烙饼?”   “嗯,我打算做点烙饼,中午饭带去厂子里卷着酱吃好得很,还省了一顿饭钱。”宋凛笑呵呵的端来烙饼的平铁板,架在院子中的炉灶上,开始生火。   生好火的时候,准备去揉面,却看到唐先生端着一个盆,拿着筷子搅拌着其中的面糊糊。   宋凛疑惑,忍不住指出唐先生的错误:“唐先生恐怕很少下厨房,要做烙饼的话,先生的面糊水加的太多了,应该再加点面,揉成面团再用擀面杖擀成薄面皮,最后在铁板上蒸一下就好了。”   星君笑了下,“宋先生不如尝尝我做的这个。”   宋凛这才看清他盆里的面糊,不是纯净的白,而是参杂了一些星星点点,唐先生这是加的杂面呀,他少爷出身,能吃得惯杂面吗?   不过宋凛良好的素养让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哪怕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他都觉得有些臊的慌,连忙将这些偏见都甩出去,耐心的看唐先生做饼子,时不时的看一下锅底的火。   只见唐先生不慌不忙的找来一个洗干净的硬纸板子,用油皮纸包着,在锅底上淋了些浅油,用纸板子铺匀,油滋滋热起之后,他才将盆里的面糊糊倒在铁板中间。   也不知他的手怎么那么巧,那面糊糊在他手中纸板子的旋转中,竟成了薄薄的一层,多余的面糊糊敛回盆中。   指节分明的手指将薄饼掀了边,用那纸板子一铲薄饼翻了个,这边煎的差不多了,唐先生又打了个鸡蛋在上头,翻过去煎了下,抹上鲜酱,放上几片菜叶子,纸铲子将饼子折在一起,最后在中间切了一道,一分为二,铲进一旁的空盆里。   这动作快的宋凛一愣一愣的。   星君端着盆,递到宋凛眼前,眉眼带笑,“尝尝?”   宋凛噎了一下,这,这是读书人?这,这是名门大少爷?   怔呆呆的接过眼前的盆,拿起一半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唔!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8_0_8_0__t_x_t . c_o_m   酥脆,在齿间被碾碎。   鲜香,在舌尖上盛放。   惊喜的表情在宋凛脸上浮现,嘴里还嚼着,“你这烙饼真的好吃!”   星君哑然失笑:“这个叫杂粮煎饼,方法正如我刚刚所做那样,家里没有什么食物,之后想吃什么直接做的时候夹在饼子里就行。”   宋凛又咬了一大口煎饼,放进盆里,摩拳擦掌趁着还有火,自己也上手试着做了一个,又方便又快,但味道却比自己之前做的烙饼好吃了太多!   他兴致勃勃的将面糊全都做成了饼子,一家人的早晨解决了,还顺带做好了带去吃的午饭。   这时候,原本还在睡梦中的苏姨和宋媳妇都起来了,看到院子里一人坐着看书,一人烙饼子,苏姨一时间没忍住,鼻子一酸,眼底闪着泪花子。   宋凛看到母亲起来了,笑着招呼她:“娘,你快来尝尝我今日跟唐先生学的饼子!”   宋媳妇洗完脸也过来了,从盆里捞了个饼子,咬了一口,“哎哟,先生你今天做的饼子这么好吃啊,又脆又香。”   苏姨也尝了一个,“这是阿君教你的?”   宋凛点点头,“嗯,没想到唐先生这么厉害,又有才华,又懂得那么多。”   苏姨嗓间有些哽咽,少爷这都是被逼的,要是小姐还在世,少爷哪里用受这个苦啊!   趁着大家都在,星君从口袋里摸出昨天做的石头,一人手里放了一颗,苏姨手里的这颗,他是放的本源之晶,而给宋凛和他媳妇的,放的是细碎晶源。   虽然功效没有本源之晶那么强悍,但至少在关键时刻能保人一命了,散发出来的源气也能有助健康,调理人体。   宋凛一手抓着饼大口吃着,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小石头上什么都没有,只穿了个洞串着红绳,宋凛拿着翻了个,也没看出个花来,他怎么看着这就是水井池子里的小石子啊。   怕他们不当回事随手给丢了,星君想了想,说:“这个是我之前去寺庙的时候,买的开了光的玩意,玉石太贵了些,没舍得买。”   “不过,这小石头也很有功效,至少比那符纸靠谱一些。”   苏姨一听,招呼着媳妇给自己戴上,哪怕这石头子什么用都没有,她也会很珍视,因为这是少爷的对他们的一片真心,千金不换。   又从宋凛手里扯过红绳,给他戴上,“反正东西小,你挂在脖子上也不碍事,戴着吧。”   媳妇自己也戴上了,藏进衣服里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刚一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姨觉得胸口小石子的地方,暖和和的,一股股温暖的热流从小石子发出来,遍布全身,整个人都觉得舒服起来。   宋凛和他媳妇也感觉到了,不由得惊奇:“这石头我原以为是凉的,没想到还挺热和的。”   星君笑了笑,没言语。   好奇了一下,宋凛手里的饼也吃完了,拍了拍手上的渣滓,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的一抬头看向星君,又看了一圈媳妇娘,“哎,我忽然想到,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开个小摊,就卖咱们吃的这个煎饼!”   “而且我也不想再去厂里做工了,总是被欺负被人看不起,不如出来自己做个生意,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多好。”   宋媳妇初听了脸上也露出喜色,但随即眉头皱起来,“可是这有人买吗?”   宋凛一腔热血被浇灭了些,是啊,他光想着这似乎是个生意,但忘了风险,万一没人买不就赔了吗。   这时,一直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星君说:“我觉得宋先生这个想法不错,听宋先生说,你们去工厂做工的时候,中午都不回来了,早晨直接带了饼子将就一吃就完了,这煎饼本钱低,薄利多销,不会没人买的。”   想了想,星君从口袋里拿出昨天的两银圆放进宋凛手心里,“你们可以去试试,赔了算我的。”   苏姨忙从宋凛手里把钱拿出来塞回星君,“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怎么能让少爷拿这个钱。”   两银圆,这对于他们这个家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往常她在程家做姆妈的时候,一个月包吃包住月钱是5银圆,程家还算是大方的东家,别家的姆妈都是3银圆一月。   星君将钱又推过去,淡淡的笑说:“对我来说,就是个零花钱,我一晚上就赚回来了,这钱你们拿了放心去做生意,我也更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住下去。”   “而且,这钱算是我入股的,回头赚钱了,每月分我百分之一的钱不就好了。”   星君眼神坚定,让还准备把钱塞回去的苏姨停下了手,最后收了这钱,心里还算着要是赔了,也不跟少爷说,就说赚钱了,再把这钱还给少爷的。   宋凛和媳妇收拾了下便去工厂请辞去了。   屋里也传来知知唤阿婆的声音,苏姨忙着去照顾知知起床了。   星君收了书,准备趁着清晨好光景再修炼修炼,堂屋的电话铃声响起。   苏姨听到,麻烦星君去接,星君拿起听筒,接起来。   ——“是苏姨?”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星君眸子黯了黯,唇角勾起又迅速落下,“程司钦。”   电话那头听到他的声音像是被踩了尾巴,“没想到就是你小子接的电话,我就是找你的!”   星君不紧不慢的坐下来,才说:“找我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找你做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简直给我丢脸丢尽了!丢到整个上海滩去了!今天晚上「大上海」有大型酒会,聚集了整个上海滩最有权势最富贵的一些人,你不要再给我丢人现眼了!我警告你。”   星君垂着眸子,手指像弹钢琴似的敲着桌面,冷笑了下,声音平静:“我在做什么我自然清楚,只是,你警告我,以什么身份警告我。”   ——“你!”电话那头很明显被噎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你这个孽障!今天晚上我也在那个酒会,你要是敢给我上台,我一定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也上不了台!”   星君感受着体内波动的源气,有种恐怖不可知的感觉,勾了勾嘴角,声音更平静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程先生。”   嘴角的笑还没落下,手中握着的听筒已然放下了。   想都不用想,那边的程司钦得气成什么样。 第18章 “ 程小少爷知不知道你哥哥出名了啊?”   苏姨抱着知知走过来,看到星君已经把电话挂了,问道:“刚刚是老爷给打的电话?”   她刚刚在给知知穿衣服的时候,似乎隐约听到了少爷说了老爷的名字。   知知看到星君,张着胳膊笑的露着小牙要他抱,星君眼里染上微光,从苏姨怀里接过他,笑着逗他,「嗯」了一声,回答了苏姨的疑惑。   苏姨见他不爱提老爷的样子,想着这次少爷离家出走恐怕跟老爷起的矛盾不小,少爷心里有数,她也不愿去揭少爷的伤疤,话头只绕着知知说。   “知知,等会儿自己就下来,别让你小叔叔累了。”   知知正被逗得开心,小牙儿露着甜甜的应:“知知也会心疼小叔叔的,阿婆阿婆放心心——”   “阿君要忙吗?”见星君摇了摇头,苏姨这才放心的将知知留在了星君身旁,去洗衣裳了。   星君从口袋里拿出小石头,戴在了知知脖子上,知知好奇的捏着小石头,抬起头来眼睛里亮晶晶的:“这是小叔叔送给知知的礼物吗?”   星君宠溺的笑着刮他的鼻尖,“是的,知知可不要弄丢了呀。”   知知开心的绕着星君转圈圈,“知知一定不会弄丢的!”   星君抱着知知去房里给他念书讲故事听,知知听的入神,时不时好奇的问一些他这个年纪奇奇怪怪的问题,星君耐着性子一一讲给他听。   没过半晌,知知有些困了,小脑袋栽呀栽,一开始还努力的强睁开眼睛,后来直接撑不住眼皮儿,睡倒了过去。   星君把他放好,盖上被子,自己也放下书,在一旁打坐修炼起来。   ——   上海第一高级中学学堂门前,放学了的学生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从学堂里涌出来。   程昱霖一上午被报纸上关于唐星君的报道烦的不轻,慢腾腾的收拾着东西,想着等学生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自己再走,省的再被追着问“哎,听说这人是你哥哥呀?”   「啪」肩膀冷不丁的被从后面拍了下,有心事的程昱霖被吓了一跳,眼睛余光瞄到身边被围了一圈男学生,语气上带了怒:“干什么!”   “哟,程少爷这就恼了?”说话的男生声音吊儿郎当的,说话的语气带着嘲讽。程昱霖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学校里大多数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但他却不怕。   “程小少爷知不知道你哥哥如今出名了啊,哦-报纸都报道了,学校里女学生都传疯了,恐怕程小少爷不想知道也知道咯。”   “哈哈哈,我都要笑死了,非常想知道你们家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把人家逼走了,恨的都直接换了姓,真有意思。”   “小少爷知道今天晚上有个酒会在「大上海舞厅」办吗,全上海滩最负盛名的一些人都聚集在那里,你说,你父亲亲眼看着自己儿子在台上卖唱,会是什么心情?哈哈哈!”   “哈哈哈!”   ……   周围围着的男学生都听笑了,这笑声像是层层环绕的魔咒一样,搅得程昱霖几欲发疯,猛的将手里的书朝书桌上狠狠一摔,“滚,都滚!报纸上那个人姓唐,跟我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想找死就都给我滚!”   “戚!什么人啊,冲我们发什么火,有毛病吧。”   “走走走,谁稀罕搭理他似的!”   这群学生耻笑着,你推我桑的出了教室,还觉得有些不解气,那程昱霖发这么大火,不就是嫌那个卖唱的唐星君是他哥哥嘛,那他们就传的全校皆知,看他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群人一合计,在学校里逢人就说,见人就传。   今天报纸上的那张照片本就惹得女学生疯传,学校里人人本就都知道这唐星君,一听平时那个嚣张跋扈的程昱霖,竟然是这唐星君的弟弟,哎哟,了不得了,星星之火瞬间燎遍了整个荒原。   这就导致收拾完书包出来的程昱霖,瞬间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被里三层外三层包了好几圈,人群都跟着他凑热闹,全都好奇的追问他是不是真的,搞得程昱霖恨不得使个遁地术溜出学校去。   程家的司机开着车,等在校门口,时不时的朝学校里看几眼,眼里带着担心。   往常这个时候,少爷已经出来了,怎么今天都过去半小时多了,少爷还没出来。   正在他翘首以盼的时候,校门口涌现了很大一汪人群,中间似乎是围着个人,灰头土脸的,司机正好奇,那人看到自己,快步流星朝自己的车过来。   司机吓得不轻,这么一群人,你一拳我一掌的,哪怕在车里,他也慌的很。   后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吓得司机一激灵,猛的回头,才看清上车的人,是他家小少爷,劈头盖脸被凶了一句:“愣什么,赶紧走!能开多快开多快!”   司机忙启动了小汽车,一骑绝尘去。   豪门恩怨多,他一个司机,也不是很懂这些贵族学生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还是好好开车罢。   ——   小汽车停在程家大宅子后门的时候,王二奶奶正巧从厨房的窗户里看到了,顾不得手里的面粉,喜气洋洋的去迎她的宝贝儿子。   “放学了呀儿子——”   程昱霖根本不爱搭理她,甩了张冷脸,径直朝楼上房间去。   王二奶奶举着一双沾满面粉的手,一脸懵:“??”   “儿子你怎么了?怎么不理娘呀?”   回应她的只有重重的摔门的声音,吓得王二奶奶咯噔了一下,嘴里嘟囔着「还好老爷不在家,不然你又免不了挨打」回了厨房。   虽然是二奶奶了,但她还是保留着每天下午做点心的习惯,当年她就是靠着每天的下午茶点心,勾着程司钦钻她屋子的。   ——   程氏纺织企业的办公室里,直到秘书来报告等下晚上还要去参加酒会,程司钦才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了,才想起来还没跟家里说酒会的事。   被程星君那个混账气的他一天没安宁,忙活到这会,都忘了给家里打电话说了。   一通电话打回家,说了自己不回去了,晚上还有酒会。   电话那头的王二奶奶显然失落了好一阵子,抱怨着说自己忙活了一下午做的点心都白费了。   往常她也尝尝这样,每次自己还会宠着她顺着她话去哄她,不知为何,这一次心烦意乱的程司钦一听王落儿抱怨,烦的要死,直接把电话就挂了。   一想到晚上就要在全上海滩名门望族丢尽了脸,程司钦就恼恨不已,手握成拳猛的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一双阴冷的眸子慢慢蒙上寒意。   想他在上海滩叱咤了这么二三十年,若这一切要真被一个黄口小儿给搅乱了,呵呵,那还真看不起他程司钦。   程星君要是上不了台,又何来丢脸一说?   昙花一现的波纹,早晚会被人们淡忘。   想到这里,程司钦打了个电话出去,安排了事,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道阴翳的笑。 第19章 “既然他要断两条腿,那你们就一人断一条吧。”   下午星君接到舞厅的电话,说是晚上有个酒会,让他提早来准备一下,星君拍了拍正在午睡的知知,出门去。   今天他穿了身吊带深姜色卡其裤,上身一件白色衬衫,搭配一件黑色大衣,一双朋克靴,头上戴了顶浅姜色小帽,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活泼,笑起来浅浅的梨涡让他显得更甜了些。   这些衣裳都是宋凛年轻时候的,他出门只一身衣服,好不容易挣的两银圆,他又不舍得买,宁愿让苏姨一家生活更好,他自己先将就将就,以后都会有的。   一路上吸引了好多朝他看来的目光,更有大胆的姑娘跟着他,捂着脸羞笑着跟身旁的姊妹耳语。   “这就是「大上海」那位英俊的歌手吧,啊啊啊,我见到真人了,他真人比照片上好看一万倍!!”   “呜呜呜,真的好好看,皮肤好白,太阳光照的他好像个神明一样,腿好长,背影也好好看!!”   “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我好想追上去要签名,可是我又怕打扰到他,呜呜呜。”   随着大上海舞厅越来越近,几位小姑娘也不跟着了,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远去,眼里沁满了星光。   ——   还没拐进舞厅后面的巷子里,星君就察觉到巷子里不对劲,让他脊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敏锐告诉他,如果他拐进去,等待他的将会是非常不好的下场。   但今非昔比。   星君冷笑了下,抬起脚踏进巷子里。   一双手伸向他的口鼻,若是放在前两天,那星君一定就被这人拖住拉走了。   比这双手更快,星君一下抓住横过来的手腕,在这双黑黄手腕上显得愈发素白修长,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反手猛的一转身,使了个惯力,将人狠狠的贯摔在地上。   在后门门口猫着的一个男人,看到这场景,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刚刚那个看起来瘦弱无力的小少爷,竟然将人甩过了头顶,又猛的摔在地上。   李品觉得自己猛的一痛,想到昨天的情景,心想自己的命根子还真是命大啊!   要是昨天这小少爷使上了全部力气,恐怕他现在已经不能人道了吧!   嘶。   他接着看。   这群人原以为老爷让他们办的人是个柔若无骨的少年郎,哪里想到这少年郎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一下就把他们起头的人干趴下了。   剩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狠意,一个十七八的少年郎而已,还真的能打得过他们三个粗壮大汗不成。   刚刚肯定是老大没反应过来,轻视了这少年郎的反应能力,才让少年郎占了先,这会儿他俩已经知道了这个少年郎的实力,就不会趴下了。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根铁棍,这是预备着将人拖到人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把腿打断用的,既然这个少年郎不像看着这么好打,那就直接让他尝尝被铁棍锤的感觉吧!   叫嚣着举起铁棒朝着巷口的少年冲去。   那少年背着光,阳光透过树叶倾洒下来,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目光涔涔,俯视着朝他冲来的两人,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低等的蝼蚁一般。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李品根本来不及看清,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哀嚎声,就看到那两个气势汹汹的壮汉倒在少年脚边。   李品有经验了,光是从这哀嚎的声音中,他就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这两人到底有多疼,疼的天灵盖都快掀起来的那种。   两个壮汉躺在地上,表情痛苦的扭曲起来,全身上下都在疼,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一样,一时间不知道是腿疼还是肚子疼还是头更疼。   这个唐星君别是个妖孽吧!这拳脚的速度和力气,完全跟他这幅清瘦的模样不符合!   星君蹲下身,秀长的手捏住壮汉的脸,扭正,“你们的主子是程司钦吧。”   连问句都没用。   被捏住脸的壮汉眼底闪过恐惧,视线的余光看到少年握拳捏响指,瞬间吓得将程司钦爆了出来,“对对对,就是程老爷让我们来的——”   另一个人也期期艾艾的说:“程老爷只是想我们敲断你两条腿,并没有想要你的命,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刚刚他感受到的恐怖力量,若是这少年再多点力道,恐怕刚刚他俩个已经命丧此处了,多说一些求饶的话,期盼着眼前的这尊佛能绕了他们。   星君笑了笑,松开这人的脸,捡起落在一旁的铁棍,点了点两人的腿,声音淡淡的似乎在说什么稀松平常事:“既然他要断两条腿,那你们就一人断一条吧。”   李品听了吓得抱着后门朝后缩了缩,只露出个眼睛朝这边看着,少年拿着铁棍,看似轻飘飘的朝两人一条腿上落下,几乎没有用力,但两个壮汉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   两人的腿,真的断了。   星君丢了铁棍,朝后门走去,头也没回的落下一句话:“回去找你们的主子,一定要让他看到你们的模样,不用我再教了吧。”   地上躺着的三人闻声身子都颤了颤。   恶魔,这一定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三人互相搀扶着,拖着腿赶紧走了。   看到唐星君过来了,李品连忙缩回去,心里狂喊「姑爷爷姑爷爷,我求求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然后他听到头顶传来那道熟悉又好听的男嗓。   “出来吧,别藏了。”   星君看着缩着脖子扭扭捏捏拖着身子不情不愿出来的人,他被雷击的头发随着风飘着,活像二十一世纪的锡纸烫。   星君忍不住抿嘴笑了。   其实刚刚就知道他在这藏着了,知道他没有恶意,也没去搭理他,先解决程司钦派来的人了。   那三人解决了,星君倒挺想知道他藏在这里做什么,在等自己?   星君笑了笑,“你这发型不错。”   李品脸顿时臊起来,缩手缩脚的,“那个,唐少爷,昨天我真的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我真的错了,唐少爷饶了我吧!”   星君挑挑眉,没说话。   李品更慌了,“唐少爷我真的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我心想那个周明跟我说你的事,肯定不安好心,我刚刚已经帮你把那个周明揍了一顿了!”   “哦?”星君不禁觉得有意思,“那我谢谢你?”   李品瞪大了眼,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   星君笑笑,不再同他废话,陈向阳已经在等了,侧身走进舞厅。 第20章 “他不是我儿子。”   陈向阳焦急的在后门附近转悠,别家的歌手早都已经来了,他家的现在还不见影。   不能急,不能急。   毕竟别人家的还比不上他家这个的一半!   见到唐星君身影出现的瞬间,陈向阳立马朝他扑去,“我的小少爷,你可算是来了,快,我先帮你化妆!”   现在已经将近六点了,酒会马上就快开始了,陈向阳一只手抓了六七八刷子,将星君按在化妆镜前,一通收拾。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给星君化妆,谁知再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这张脸时,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那颗狂跳的心。   生怕被吴总事过来催,陈向阳顶着狂跳的心尽快的给星君搞好,星君戴着顶帽子,这一身衣裳搭配的甚是好看,他完全不用额外再做调整,只需把帽子外的碎发打理的更加随意自然。   果不其然,几乎是刚做好造型,吴总事出现在了后台。   吴高扫了一圈,见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视线扫过唐星君的时候,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秒,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即说道:“这次酒会也是黎小姐临时决定的,但黎小姐也在咱们这里办过许多次的酒会了,大家照往常就行。”   说完话,吴高走到星君跟前,低声跟他交代着:“唐星君,你也不用紧张,照昨天的那种状态来就行。但你也得打起精神来,毕竟今天来的可都是全上海最负盛名的一批人,好好表现,若是你今天表现的好,今天的酬劳翻倍……不,我给你一场5银圆的价钱,你好好唱。”   星君点了点头,眼底尽是势在必得。   五银圆啊,这可是宋凛半个月的工钱。   有了这五银圆,回头给苏姨一家人找个好一点的大房子租着住,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躲掉程司钦那个疯狗。   万一他不在家的时候,程司钦带人上门,家里就苏姨和知知在……星君想到这里,手掌握成了拳头。   在他思索着别的事的时候,陈向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乎是在嘲讽谁,“哟,这不是周明吗?脸上这是怎么了呀,遮瑕粉都遮不住这淤青色,别说,还有种异样的风采呢。”   星君顺着陈向阳的视线朝一侧看去,周明阴沉着一张脸,眼底下一片青黑色,唇角破了皮染上了血红色,有种破败感。   若不是这双阴翳的眸子,还真像陈向阳说的那样,有种让人忍不住呵护的感觉。   星君忽然想到不久前在后门的时候,锡纸烫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没想到他还真把周明揍了一顿啊,星君有些忍俊不禁,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   周明看到唐星君竟然还在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都是因为这个唐星君,要不是因为他,那个李品怎么可能揍自己!   周明拳头握紧,眼底喷火,但想到李品打自己的时候说的话,顿时不太敢上前去。   李品说,昨天他差点不能人道了,那个唐星君邪性的很,周明觉得自己下处可能禁不住,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拳头。   冷冷的丢下了句「对不起」,甩脸就走。   星君不以为意,跟陈向阳示意之后也去舞台旁候着了。   ——   吴高看到星君过来,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唐星君,你确定要唱自己的原创歌曲吗?”   虽说吴高心里清楚唐星君的实力,但说实话,吴高还是有些担心。   哪怕唐星君已经展示了他高超的唱歌水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自己的原创歌曲水平也很高。   这一次酒会来的人全都是他们不敢轻易得罪的人,要是因为唐星君搞砸了这一次重要的酒会,他们老板林越卿代表的林家,恐怕会和黎家那边交恶。吴高自己也只是个普通办事的,他还承担不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星君看出吴高的担忧,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淡淡的,却给人一种非常心安踏实的感觉:“放心。”   吴高自己也觉得很神奇,原先那种担心,唐星君只说了这么短短两个字,他悬着的那颗心就落了下去。   “好,我信你。”   ——   大上海舞厅门前一辆一辆小汽车经过,有时候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旗袍,脚下踩着高跟鞋的贵夫人;有时候走下来的是个穿着皮鞋西装革履的企业家;又有时候是个穿着西式小洋裙的名门淑媛。   直看的保安眼睛直直的。   程司钦的小汽车也来到了舞厅门前,他下车之后没着急进去,抬眼看了一下舞厅亮起来的招牌,嘴边浮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随即笑容消失进了舞厅。   到了预定的时间,舞厅中央的舞台先是一片黑暗,旋即一束光亮起,照亮了舞台中间那个美丽的女人——黎小姐。   她的笑端庄而优雅,站在麦克风前面,甜美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酒会的每个角落,“欢迎来到酒会的各位,原以为这只是次普通的聚会,没想到我何其有幸,遇到了一位天才歌手,能现场听他唱歌也是一种享受,希望今天各位能在这次酒会上玩得开心。”   说完这席话,黎小姐便下了台,把舞台交给了大上海。   开场歌仍旧是大上海的招牌歌手,一首周旋的夜上海成功的暖起了整个酒会的氛围。   两首歌唱完,酒会的气氛也高涨了起来,台下已经有不少人喊着让唐星君上台了。   但吴高并不为所动,依旧按照大上海的规矩,中场放着舞曲,等待着下一位歌手的上台。   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唐星君上报纸的当天,那些大人物们就已经将他的身世来历摸得清清楚楚,如今有人起哄喊着唐星君的名字,让这些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程司钦身上,眼神里尽是探寻的意味。   也有人在悄悄语:“我说,程司钦怎么看起来这么平静呢,他儿子都改姓了,他都这么不为所动?也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主。”   “害,这个人的心思最是阴狠狡诈,你看他表面这么平静,背后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呢,我估摸着他儿子啊,上不上得了台都是个问题呢。”   “啧啧啧,不会吧,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啊,他就下得去这个狠手?!”   “谁知道呢,等会儿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这时,吴高上台,“下面有请我们大上海新锐歌手唐星君,为大家带来他的原创歌曲。”   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响起热一阵热烈的掌声,本来在说话的都不说话了。   舞台上的灯光变暗,现场一瞬间安静,就在这时一束灯光打下来,落在舞台正中央的唐星君身上,他修长漂亮的手放在钢琴黑白键上,一阵悠扬的曲调响起。   唐星君的声音缓缓划入,和昆空灵的钢琴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从前奏就可以听出来,这是一首轻松欢快的歌曲,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曲调,但仍然好听的让人耳朵酥麻。   “星星呀星星”   “你莫要眨眼睛”   “爱羞的月亮有话要说于你听”   “她躲在云朵后面又露脸儿偷偷瞧你”   ……   “星星呀星星”   “你快眨眨眼睛”   “好让爱羞的月亮知道你在聆听”   ……   “一些话儿,她不说你也懂得”   一首轻灵欢快的小情歌,像一汪清泉缓缓流淌在众人的耳中,这是一种从未听过的旋律风格,悠扬轻快又不乏深情,哪怕是随口哼出来,都会觉得琳琅上口。   可这又完全不同于周旋她们所演唱的悠扬的风格,在场也有好几个音乐人,几人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意外和惊喜。   他们心里隐楠/枫隐有种想法,或许唐星君的这一首歌,将会重新定义流行,重新定义华语音乐风格。   ——乐坛将出现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流行曲风。   ——   唐星君下了舞台后,酒会上依旧是一片安静,大家都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氛围里久久不能自拔。   直到吴高上台,大家才恍如大梦初醒般回味过来,一阵比唐星君上台前更激烈的掌声响起,久久不停。   程司钦阴沉着脸,握着酒杯的手迟疑了下,还是没动,周围一圈人都在鼓掌,就他一个动也不动,有人看不过去了。   “我说,程老板啊,台上这可是你儿子,这么优秀的儿子你怎么连个掌声都吝啬?”   程司钦斜了这人一眼,语气阴冷,“他不是我儿子。”   坐在程司钦身边的人是昨天报纸上报道的跟程家签了大单子的人,见程司钦这个态度,脸色黑了黑,他本是个惜才爱才之人,听程司钦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第21章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黑幕?”   正在程司钦和身边的人说话的时候,酒会的另外一边。   一名精神隽烁贵夫人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目光紧盯着前方舞台上沐浴在光里的男孩,眼神里藏不住的惊喜,有些激动的跟身旁的人说着:“这孩子是谁家的呀,简直让我太惊喜了,这孩子的嗓子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也不知道越卿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孩子。”   她身边坐着个老爷子,模样看起来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气势,微微侧着头认真听她说话,见她这样的激动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微微笑着说:“这孩子我听林越卿提起过,说是这孩子自己主动找上来的,而且。”   老爷子顿了顿,转头扫了一圈酒会上的人,但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时,目光有些晦涩,随即转过头来,接着说:“这孩子,原本姓程。”   贵夫人面色惊讶,“程家的少爷,怎的跑到我们大上海唱歌来了?”   在她的认知里,这些小姐少爷们,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家里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放他们出来做这样的事,她不太能理解。   老爷子有些嘲讽的笑了笑:“谁家没点儿事儿,就程司钦跟他那个姨太太闹的事儿,全上海谁不知道。想当年,唐家也是盛极一时,如今破败了真是谁都能欺负到头上来,也是可怜啊。”   贵妇人若有所思,“这孩子,恐怕是跟程家闹掰了,才迫不得已出来的吧。”   他在看向舞台上那个男孩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怜爱的意味,叹了口气,跟老爷子说:“这孩子我看着喜欢,之后他的事儿咱们能帮上的,就多帮衬着他点儿。”   若是这样,那他们家就可公然和程家对上了,但面对夫人眨巴着眼睛求他的模样,老爷子有些无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应下夫人的请求。   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大上海舞厅老板林越卿的父亲母亲,两人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却和三四十岁的人一样。   十几年前的上海,正是林老爷子他们的天下,那时候的程家根本连林家的面都碰不上,更不要说能有机会参加像今天这样的酒会。   虽然林老爷子已经退位了,但整个上海滩但凡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给足林老爷子面子,老爷子的威慑力仍旧在这个上海滩上留有余威。   哪怕是如今,程家也攀不上林家。   ——   就会举办的很成功,吴高对于唐星君的表现很是满意,等他下了场以后,直接把钱给他了,也答应了他原先提出的要求。   唐星君本身条件就十分好,再加上大上海舞厅的全力推崇,还有一些林家的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第二天的时候,关于唐星君的报道,在上海飞满了天。   一连好几日,大上海舞厅因为唐星君的名气,日日爆满,甚至都到了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进的地步。   而这时,原本和导演约好的面试日子也到了。   ——   毕竟是刘世宇导演的戏,前来面试的人很多,影视工厂的面试棚里,男男女女比肩接踵。   领了单子,填了信息,唐星君顺着牌子指示走进面试厅,厅里面架了一个简易舞台,台下坐了三个人,最中间的那个人是刘世宇,唐星君一眼就看到他了。   其他那几位应该就是选角导演和表演老师了。   试镜表演很快,往往都是角色往那里一坐,三个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有些演员比较符合他们想要的,就会多表演一会儿。   很快就轮到了唐星君。   他试镜的是这部影片的男主角,讲述的是一个从小被父母操纵了人生的男孩,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了父母的禁锢,实现了自由的人生。   唐星君挑选的场景,正是这个男孩儿最终醒悟过来,决定反抗父母的时期,也是全剧最高潮最引人入胜的部分。   但对于演员来说,也是最具挑战的一部分。   唐星君站上舞台的时候,刘世宇眼中闪出一抹惊喜的光芒。   这孩子,原本只觉得他长相比较符合制作中那个清俊少年,没想到他一番装扮之后,眉眼之间消散不去的阴郁气质,倒是和他想要拍出的少年一模一样。   个人形象气质方面都已经和剧中的主角契合了,只要他演技稍微说得过去,这个角色他就能拍板定下了。   唐星君前世的时候,就已经摘取了影帝的桂冠,这场戏对于他来说简直是顺手拈来。   情绪到顶时的激昂愤慨,悲痛欲绝时的泪珠滚落,全都符合了剧本上场景的展现,甚至在唐星君的演绎之下,活在文字之中的那个阴郁少年,仿佛从剧本里走了出来,就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舞台上。   若不是他们多年的导演经验,他们甚至都怀疑,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男孩。   他们三个人甚至没有一个人喊停,唐星君直接在舞台上将整场剧目都表演完了。   结束的时候,整个面试厅都陷入了沉寂的安静中。   刘世宇还觉得意犹未尽,情绪激动得的让他的脸色发红,“你确实是唐星君吧?”   这个孩子怎么带给他这么多惊喜,他原以为演技稍微说得过去就行了,这些东西后期表演老师还可以教,而且他作为导演,也能现场带给他表演上的启发,再加上后期的剪辑编辑,配上他这张漂亮的脸蛋儿,电影也会火的。   唐星君被他的问话搞得到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唐星君这件事还值得怀疑吗,有谁会无聊到去假扮他,压下心里的想法,他淡淡道:“刘导,我确实是唐星君。如假包换。”   刘世宇满意的不住点头,“好,好,好,你直接去后台等着,我马上就过去,等下咱们直接签合同就行了。”   刘世宇的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里,瞬间激起千层浪。   “不是,唐星君他不是最近在报纸上频频出现的大上海那个歌女吗?他怎么能直接就被这样签了?”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黑幕?”   “刘导演不是这样的人,他拍电影一贯很严谨,怎么这一次感觉这么轻易的就把主角让唐星君演了?”   “会不会是仗着长得好看,被..”这个人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脸上浮起了猥琐的笑容,让周围的人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几个人凑在一起都猥琐的笑了起来。   这时身旁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他有这个实力,而你们,就是一群腐朽的垃圾。”   几个人都恼了,纷纷回过头去看,这张脸他们也认识,与其顿时嘲讽起来:“哟,这不是大上海的周明吗?”   “怎么,听到我们嘲笑你们大上海的人,听不惯了是吧,可你们不就是干的这门营生吗,不就是个卖唱的吗,不就是被我们说的吗。”   周明咬了咬后槽牙,气血上头挥起拳头朝着那人脸上就是一拳。   被打的那个人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反手打了周明,那几个人也嚎叫着加入进来。   周明毕竟是一个人,一人难敌众拳,好在片场工作人员制止及时,才没让他被打的更狠,但脸上还是挂了彩,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的不轻。   周明虽然人被拉开了,但脊背依然挺直,嘴角流着血,恶狠狠的瞪着那几个人,朝着那几人啐了一口血水,面带不甘的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医疗室。   刘世宇将所有人都面试完之后,去了后面的工作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全都是这次面试挑选下来的,他走进去的时候,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少年。   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然后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了。   刘世宇心里高兴,他这是捡到宝了啊。   签约也很快,走完这些程序之后,刘世宇站起身来朝唐星君伸出手,唐星君握上来。   “合作愉快。”   ——   唐星君出了面试厅,打算去看房子,他想从苏姨那里搬出来。   程司钦已经知道他在那里了,那三个人来打断他的腿还只是个警告吧,恐怕程司钦还有狠招在后面。   他不仅仅是自己要搬出来,也想让苏姨一家人也都搬出来。   他不愿苏姨一家人跟着自己遭罪。   这一段时间在大上海挣的钱,买一套房子肯定还不够,但对于租房子来说早就绰绰有余了。   而且宋凛大哥一家人开的那个杂粮煎饼铺子生意红火,这段时间挣的钱也很多了,一家人搬出来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唐星君在心里盘算着,边朝外面走。   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来人,和那人撞到了一起。   他还未来得及抬头,就听到那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以为把人撞疼了,连忙去道歉:“对不起,我想东西入神走路没有看到..”   抬头看到这人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周明?”   “你这是怎么了?” 第22章 “别搞出人命来了,用点文明的办法。”   周明也没想到自己撞到了唐星君,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他伸出手来故意挡住自己脸上的伤口,并不想让唐星君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不关你的事。”周明别开脸。   唐星君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再问,转移话题的说道:“你面试完了吗?”   周明抬头看了一眼面试厅,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有些烦躁,“都他妈说了不关你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再烦老子。”   他现在这副样子还怎么去面试,导演不把他当成闹事的轰出来都是好事。   唐星君不同他一般见识,“既然来都来了,何必给自己留下遗憾,还是进去试试吧。”   说完不等周明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就走了。   周明这么一幅不愿意让自己多管的模样,星君自然也不愿意多管。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周明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完了,耷拉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很萎靡的样子。   周明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抬起脚步朝着面试厅走去。   等他面试完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怎么就听了唐星君的话?   就这么乖乖的去面试了!   不过好在结果还是令他满意的,他去面试的时候刘导演他们都已经准备收拾离开了,见他来刘导演很耐心的问了他前因后果,又很耐心的看完了他的表演,觉得他这副扮相还挺适合电影里的一个小混混。   虽然最后给他的不是很重要的角色,但好在出镜率很高,对于这一结果周明非常开心。   ——   虽然面试结果在星君的意料之中,唐星君回家路上心情还是很不错,嘴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路边不少女生看到他好看的模样,会偷偷的打量他。   想着快些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苏姨,然后顺带提起打算搬家的事,只是推开院门之后,却看到客厅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程司钦听到门口的动静,扭头看过来,看到那张酷似前妻的脸,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便沉了下来。   苏姨听到门口的动静也从厨房走出来,边走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看了眼唐星君又看了一眼程司钦,有些忐忑的朝着唐星君走上来:“少爷..”   “没事儿苏姨。”唐星君脸上带着笑,从口袋里摸了几枚银元,塞进苏姨手里,“我口袋里的糖都吃完了,苏姨你带着知知去买点糖果吧。”   苏姨听出来他话里想把自己支出去的意思,“哎,知知这两天一直吵闹着要买吃的,我一直没带他出去,眼下真是个好机会,这就带他出去玩。”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苏姨还是放不下心,看了又看客厅里坐着的程司钦,纠结了半天,还是附在星君的耳边跟他交代:“老爷说的话,少爷还是不要顶撞他..”免得皮肉之苦。   苏姨在程家服侍这么多年,也见识到了程司钦因为各种事情打少爷,她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唐星君明白苏姨的担心,拍了拍苏姨的手,“没事,我心下有数。”   苏姨握着唐星君有些发紧,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这么段时间跟少爷的相处,苏姨知道少爷是个沉稳有自己想法的人,去屋里领着知知出了门。   那天的酒会上,唐星君并没有看到程司钦也在,严谨意义上说来,这还是他从程家出来之后第一次见到程司钦。   这个男人和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程司钦满身义气风发,周身尽是上位者的威势。   不知道是不是唐星君的错觉,此时他却觉得程司钦比那时候多了一些落魄。   这几天唐星君没有看报纸,不知道程家出了点事儿。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他第一次因为唱歌而上报纸,程司钦因为厂子接的大单子和他一起上报纸。   程家这次出的事儿正是和那个大单子有关。   这个让程家风头尽出的单子,黄了。   紧跟着这个单子出事儿,厂子里不少原先的大客户,也都纷纷跟程家解约,程司钦这段时间头发都快愁白了,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在这一段时间集中起来。   他也想过,是不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一个常年合作的老客户,也好心的提点了他两句,让他好好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会得罪什么人。   行业内他已经一家独大了,虽说有不少新兴起来的小厂子,但他都觉得不足为患,哪想到这些人,哪怕是去跟小厂子合作也不跟他合作,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反倒是这个让自己丢人现眼的大儿子,像乘了清风一样,直上青云,出尽了风头。   他越发觉得气不过,恰好又听说他拿到了刘导演电影的角色,刚得到消息,他就直奔苏姨这里,就为了堵他。   会不是是因为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让那些人因此而连带着一起看不起他们程家,如今见到唐星君,程司钦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了起来。   “跟我回家。”他语气微怒。   现在全上海基本上都知道这是他儿子了,要是再让别人知道这小子在外面,岂不是更给了别人诟病的把柄。   唐星君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态度:“程先生,不知道你是拿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似乎,那天的时候我就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我是唐星君,和你们程家没有一点关系。”   程司钦恼羞成怒:“混账小子,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随便飞吗,我给了你翅膀,也能亲手折断它,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我觉得跟你说话不需要去思考什么。”唐星君说话的时候轻飘飘的,让程司钦有种他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感觉。   “程星君!你不要这么嚣张,你以为你还能红多久?!”程司钦反倒被气得的冷静下来了,眯着眼睛放狠话。   “我姓唐。”   星君顿了顿,盯着程司钦的眼睛说:“再者,让我跟你回家,你会把家里的资产都给我继承吗?”   星君话音落下,毫不意外的在程司钦看到了纠结的神色,不愿与他再过多纠缠,站起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先生,恕不远送。”   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程司钦脸色发黑,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唐星君挑了挑眉,站起身来走到程司钦身前,揪住他后脖颈的衣领,像提小鸡仔一样毫不费力的将他从椅子上拎起来,“既然程先生听不懂人话,那我只好亲自将您送出去了。”   程司钦压根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感觉自己就像犯了错的小孩似的被他拎了起来,两条腿因为没有着力点而无意义的踢打着,因为被勒着脖子,他的声音带着呜咽:“放..放..放开我..”   唐星君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似的,脚上步子走得很快,三步两步就到了门口,将人朝门外一丢,利落的关上了门。   程司钦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墩在地上还挺疼的,他揉着屁股站起来,看到自己面前关起来的门,一脸的恼羞成怒,无能狂怒的拍打着门。   “程星君!你给我滚出来!真是让你反了天了!”程司钦说话的时候却压着嗓子,对着门内低声怒吼,生怕自己这副样子被弄堂里的人围观。   有人从这弄堂口前经过,留意到苏姨家门前的动静,嘴里嘀咕着:“什么情况这是,这人谁呀,没事搁别人门头敲什么门?”   只得绕去了后弄。   仔细看他停在的后门前,就发觉他停在了苏姨家的后门。   没拍两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这人心里还犯嘀咕,咦,前面拍门声那么响亮,唐星君竟然都能听到后门声,这听力也太敏锐了吧。   随即他又想到那次在舞厅后门见到的打架景象,就觉得此时也不足为奇了。   若是没有这么好的听力,那次他恐怕会栽在那里。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被雷击了的李品。   他从集市上过的时候,正好碰到苏姨正带着知知逛铺子,就热络的上前搭话,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了唐星君今天正好在家呢,他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   不为别的,他就只是想单纯的找唐星君教他功夫。   虽说每次唐星君都是以忙为理由搪塞过去,但他丝毫不气馁,依旧乐呵乐呵的跟在唐星君跟前,说不定哪一会儿唐星君就有空教自己了呢。   “师父啊,前门那个人是谁啊?一个劲儿在那拍门。”李品倒是不害臊,直接喊起师父来了。   星君忽略掉他的称呼,顺手关上门,“就是个疯子,不用理会,等会儿自己觉得无趣就会走了。你来有什么事?”   李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没啥事,就是..想看看师父有空没得..”   星君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空,这会儿闲着呢。只是我都跟你说明白了,我不会什么功夫,那些都是面临威胁时身体的本能反应。”   只不过是用本源之晶修炼,但这话也不能跟他说呀。   李品听他这么说,觉得一定还是自己做的不够,还没有感动到师父。   耳朵里传来前门拍门的声音,李品计上心头,“师父,反正我也闲的没事干,我去帮你把前面那个人赶走吧。”   唐星君觉得程司钦这么一直拍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别吵到林里邻居的了,便由着李品去了,只交代了他一声“别搞出人命来了,用点文明的办法。”   李品笑呵呵的应着,自顾自的去了。 第23章 “这个办法够文明吧!”   程司钦拍了一会门,手都拍红了,他视线的余光看到弄堂里的人探出头来看热闹,觉得脸上有些燥的慌,就没有再拍。   但让他就这样走了,程司钦又觉得心有不甘。   左右想不出来个好办法,程司钦就一直在苏姨家的门前徘徊。   心里盘算着什么,程司钦没有注意到身后悄悄摸摸的溜过来一个人,扭头的瞬间,一盆腌臜之物迎面泼来,程司钦猝不及防被这屎尿之物浇了个满头满面。   腥臭之味让程司钦不住的干呕,一张嘴就是难以忍受的臭味,他只能干瞪眼指着面前嚣张狂笑的人,气的肺都快炸了,又两只手胡乱抹着脸上的脏物。   偏偏这个泼他的人脸上还蒙着布,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程司钦更气了。   李品笑够了,捏着鼻子嫌弃的说:“哟,这不是程家的姥爷嘛,怎么一身屎尿的在别人家门口呢?噫,真是臭死了!”   弄堂里的风将细细碎碎的笑声传到程司钦的耳朵中,程司钦直气的气血上涌,脑子嗡嗡的响,心里明白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恐怕要被有心人拍下来,到那个时候丢人可真的丢大了。   程司钦怒瞪了眼前这个蒙布的男人几眼,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甩了一把长袖子,灰溜溜的朝着他的小汽车而去,羞愤离去。   李品手里拎着屎尿盆,朝着程司钦落荒而逃的背影呲牙咧嘴,“哼哼哼,让你没事欺负我师父,活该!”   他的话音才刚落,苏姨家的门就开了,李品扭过头去刚好对上唐星君的视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笑,“师父,把他赶走了!”   星君的手还放在门上,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屎盆子,瞬间就明白了他是用什么办法将程司钦赶走的,脑海里浮现出程司钦狼狈的模样,星君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品见他高兴,有些得意洋洋的说:“我机智吧,就知道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最受不了这种,没搞出来什么人命,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就让他生不如死了,嘿嘿——”   白如在天上做神仙久了,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手段,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李品,不住的赞叹。   星君如今已经有了自保能力,白如偶尔也回司命星君的天府宫呆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白如来回一会儿的空,地上就过了好几天,是以他才不会经常出现。   星君也自叹不如,亏得这小子天天混迹在市井之中,才能想到这种折辱人的办法。   不过让他这么做之前,星君就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但他也做好了准备,如此这么一番下来,照程司钦的脾气,更不会放过他了。   上一次他让人打断自己的腿,就已经撕破了脸皮,如今他借着李品的手,算是给了程司钦一个反击。   等到和苏姨一起搬了家,他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等那个时候,程司钦若还像现在这样找事,他不会再心慈手软。   ——   李品清理好自己,朝客厅走的时候,边闻手边嘟囔:“洗了三遍,应该没啥味道了……”   踩进客厅的地板上,抬起头对上了唐星君的视线,李品憨厚的笑了笑,“师父我洗干净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唐星君眉眼弯弯,朝他伸出手,李品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手来去接他手里的东西,一块儿像石头一样的物件落在手心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品觉得这块小石头热乎乎的。   李品将小石头拎起来,上面绑着根红绳,似乎是个吊坠,他不懂就问:“师父,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我一个粗人,带这玩意儿干嘛……”   唐星君:“这东西对你练功夫有帮助,你戴着。”   李品一听对功夫有帮助,立刻换上了笑脸,赶忙将这石头戴到了脖子上,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塞进衣服里,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放好之后,李品又问:“师傅,这小东西是什么啊,竟然会对练武有帮助?”   星君抬了抬眸子,神色不变一本正经的说:“对,你每日再扎一个小时马步,练一个时辰的太极拳,不出半月你的功工夫就能得到很大的提升。”   他给李品的这个小石头里面是细碎晶源,虽说功效不如他直接吸收本源之晶修炼的效果好,但有半个月的滋养,加上刚刚所说的基本功,李品就算是达不到自己的水平,但也比世界之中的小混混打架厉害。   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对李品来说,足够了。   李品听完唐星君的话,乐呵呵的回家去练武了。   ——   苏姨估摸着时间,想着程司钦应该走了,便带着知知回来了。   星君见苏姨回来了,宋凛和他媳妇儿也回来了,便同他们商量了搬家的事情,他把前因后果和自己的担忧顾虑都说得的明明白白的,苏姨和宋凛一家人很快便明白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最后决定搬家。   一家人的行动力都很强,第二天宋凛也没有去出摊,和唐星君两人一起去看房子,李品也跟着凑热闹。   三个大男人个个都人高马大的,看房子时那些人也不敢怠慢坑骗他们,很快便将房子敲定了,租在了一个住了许多豪门大家族的地界。   这里的人都挺有势力的,哪怕是程司钦最后找到这里,也不敢随意怎样。   搬家的时候,李品又招呼了一些平日里玩的好的兄弟们,一起来帮他们搬家,动作很快,一天就搬好了。   从决定搬家到搬走,一共用了不到三天时间,等到几天后程司钦反应过来找上门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   唐星君依旧在大上海舞厅唱歌,但程司钦压根不敢去舞厅找他的事,林家,他程司钦暂时还得罪不起。   ——   刘世宇的电影很快开拍。   这时候的电影还没有要做造型拍定妆照的规矩,所以从现在开始,星君进组之后就要一直都在剧组里,他随意收拾了几件衣裳就出门了。   以为就自己一个人,没想到出门之后在门口看到一辆小汽车,好像就在等他似的,他才刚关上门,小汽车的门就开了。   车里露出个模样清隽的脸,倒是让星君意外了一下,随即脸色便恢复了正常,他同那人搭话,“周明,你饰演的角色是哪个?”   既然他在车里,肯定知道自己是去哪里的,那他也是去刘导的剧组,上一次在片场碰见他,问他有没有面试上也不说,现在去剧组,之前他没说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原本他还想接一句「比不过你这个主角」,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都到了嘴边,他的目光划过唐星君那张好看的如同画报的脸,他却说不出来了。   周明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说完话就别过脸去了。   星君也没再跟他搭话,直接绕去副驾驶,拉开车门上了车,陈向阳开车,在星君系安全带的时候,跟他说:“这车是周明的,你们两个都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经纪公司,连个专业的经纪人都没有,刚好我白天没什么事儿,就晚上去大上海给歌手化化妆,刚好给你俩跑跑腿。”   星君笑着说:“那我也给你开工资好啦,你晚上还去大上海,挣个两份的钱,岂不是美哉。”   陈向阳本就是活泼爱闹的性格,一路上跟唐星君说说笑笑的,很快便到了剧组。   到的时候,同组的演员有些还没有到,但因为星君是主角,到了之后就被拉去了化妆间做造型。   化妆师给他化着妆,他拿着剧本看。   在他化妆的空档里,剧组里的演员陆陆续续的来了。   星君的妆也画到了最后,组族里有几个小女生,看到星君之后,就聚在一起偷偷的朝这边看他。   终于鼓起了勇气,走到星君跟前,细声细语的说:“唐星君,你可以帮我们签几个名吗,我们经常去大上海听你唱歌,特别喜欢你..”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星君接过她的本子,侧过身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女生,贴心的一页一个的签了名,然后笑着将本子还给女生,声音清朗:“谢谢你们喜欢我,接下来在剧组里就请多多关照了。”   女生呆了呆,这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吧,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呢?   才发觉自己竟然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女生瞬间红了脸,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害羞的回到小姊妹的拥簇里,一行人都开心的笑着,抢着去要本子上的签名。   有了这几个女生打头,剧组里不少人也跟风过来找星君要签名,不多会儿的空,星君就已经签了不少名,手腕都隐约有些酸楚了。   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剧组里的人就没那么闹腾了,因为导演刘世宇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个人,刘世宇跟剧组里的人介绍,“这位是电影的投资人,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笑的慈眉善目,“大家都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好奇你们怎么拍的。”   虽然他面上笑着,嘴上说的话也是平易近人的,但大家却都不敢过于跳脱,但凡是在大上海混过的人,谁人不知林老爷子的威名。   林老爷子和剧组里的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刘世宇便招呼着人准备开机仪式了。   开机仪式之后,刘世宇导演引导着大家互相认识之后,再没别的废话,脸上浮现出认真的神色,开始紧张有序的拍摄工作。   刘世宇原以为唐星君在面试的时候,就已经发挥了他超常的演技,没想到正式拍摄起来,他的演技又比面试的时候更胜一筹,令他惊艳无比,若不是考虑到这是在工作,他甚至都想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演员的演技好,作为导演,他就会少费很多心思,三言两语的点拨,唐星君就能很好的吸收,并将他的指导发挥到极致,刘世宇从开拍以来,激动的脸上的潮红就没退下去过。   不光是唐星君他本人让刘世宇省心了,甚至唐星君他还带动了跟他对戏的人,在他的带动之下,原本演技一般的人,都得到了超常的发挥。   刘世宇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还是在唐星君没有戏份的时候,很诚实的把唐星君叫在身旁,时不时的询问一下唐星君的想法。   一天的拍摄下来,刘世宇和剧组的人,都觉得畅快淋漓。   林老爷子看向唐星君的脸上,也满是赞许。   晚上的时候,林老爷子大手一挥,做局请了整个剧组吃饭。   林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在大家会放不开,饭局开始的时候说了几句便走了。   一天的相处下来,剧组里就没有哪一个演员不服气唐星君的,于是吃饭的时候,剧组的演员都端着酒杯往唐星君身边凑,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唐星君喝酒。   星君哪里扛得住这么多人哄,也就顺着大家喝了几杯。   上一次的身体酒量很好,在上个世界呆久了,还以为自己这个世界的身体酒量和上个世界一样,根本没有考虑过醉酒这个问题。   等到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头重脚轻了。   星君:大意了没有闪。   作者有话说:   星君琢磨,等会怎么回去是个事……这么大的人了,醉酒回家……还好知知是小孩子睡得早,看不到他的囧样子,不然他这个小叔叔就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竖了个坏形象 第24章 “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倒是洁身自好的很。”   唐星君被人搀扶着坐上小汽车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只听到搀扶他的人腰很细,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恍恍惚惚中好像听到他说。   “他酒量这么不好吗?你们怎么让他喝成这样子……算了,我送他回去吧,你们接着喝吧……他家在哪……嗯行……”   然后他就睡了过去。   清醒地时候很沉稳,喝醉之后也很安静。   林越卿上了车,坐上驾驶座,扣上安全带的时候,朝后座看了眼,视线就在这个睡着的人脸上停留了很久。   最后收回了视线,启动车子,一骑绝尘。   ——   演员专业素养高了,也连带着整个剧组的工作进度都进行的很快,几位主演之间相处的也很好,这部电影慢慢就拍到了尾声。   杀青之后,星君告别了电影团队。   而电影团队却依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后期剪辑处理等等。   而唐星君的名气,已经直逼上海滩最有名气的那几位歌手了。   签约了林越卿开的娱乐公司。   由着林越卿牵头,开了几场音乐会,效果十分好。   而刘世宇的电影,也做完了后期,一系列的程序走完之后,在铺天盖地的报纸宣传中,热和的上映了。   刘世宇对这部电影投入了很大的心血,砸进去了各种资源。更有爆火了的唐星君名气的加持,放映当日,所有电影院都场场爆满。   甚至出现了有观众带着小板凳,挤在影院里,就为了第一时间能看到这部片子。   这部不到两个小时的影片,所有观众在看完之后的感觉就是,畅快淋漓。   看完之后,积攒了一肚子的话,但影院里还是要安静,出了影院之后,就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了。   “这部电影真的太好看了!节奏紧凑,看的人畅快淋漓!”   “这个男主角真是将这个角色演活了,那眼睛里不服输不愿意屈服于命运的光芒,真是震撼到我了!”   “明明没有女主角,但我却觉得这部电影十分的完整!男主角和他的朋友情谊真好。”   “看得我浑身热血,我也不服自己这烂命!还有这个时代,我一定要抗争到底!”   ……   各大报社都在争先抢后的在赶对影片评价的稿子,都想自己能第一时间发布有关刘世宇导演的这部电影影评。   ——   一连一周过去了,人们对刘导演新电影的讨论还很热枕,电影院里依旧是场场爆满。   可谓是这两年来一次文化的盛潮。   人们对于时代的讨论,对于个人命运的讨论,可谓是空前绝后,甚至带动了文化产业整体的提升。   也使唐星君的人气更上一层楼。   ——   人们羡慕红的发紫的唐星君,但心里也清楚,他能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强大,他身边的每个人,随手一个单领出来,都是一方行业的能人翘楚。   比如他大哥宋凛,一手开创了民国时代的小吃文化。   又比如他马仔李品,赤手空拳打上国际拳赛,摘得了国际拳赛冠军。   再比如他的阿姨苏姨,一百多岁的高龄,看上去却跟五六十岁的小老太太似的。   他的多年好友周明,是炙手可热的国民大演员。   还有他的经纪人陈向阳。   ……   说起这些话的人,是林越卿的一个朋友,攒了个酒局,正喝的尽兴,原本唐星君也要来的,临时有事没能来成,这也是这个人说起唐星君的原因。   “不过他那个爹倒是挺凄惨的,公司生意越来越差,欠了一屁股的债,那个小儿子也不是省心的货色,一家人过的惨兮兮的。”   “真是不得不佩服唐星君啊,他当年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要是还在那个程家待着,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真是应了他演的第一部 电影里的局面啊,原来命运早就在暗中都标好了一切。”   他不住的「啧啧」称奇,摇晃着酒杯,冷不丁的被林越卿瞪了一眼。   也是个伶俐人,一下就明白林越卿为杀这样了,他挑衅的挑了挑眉,咽了口酒,才说:“哦,对,还漏了个人,唐星君的老板林越卿,他的名气都不用我再说了……吧。”   感受到后脖颈猛的一凉,他嘿嘿笑了声,连忙接,“还是要说一说的,毕竟大半个国家的经济都在你手里掌握着,还是全国花季少女成熟御姐都想嫁的单身富豪,不是嘛。”   酒局上有人对他的感情感兴趣,凑上来问:“哎,不是,我说林越卿啊,你都快四十了,怎么还不找个人陪着啊?”   “就是,你长的又那么好看,想要什么人得不到啊?”   “说实话,我还真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得找个什么样的,才能配得上你?你可别瞎找哈。”   说完这句话,这人就拍了拍自己的脸,念叨:“我这是瞎说啥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林越卿这小子还真没搞出一点风流韵事出来,倒是洁身自好的很。”   林越卿垂眸看着酒杯里在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很好看颜色的酒水,嘴角微微勾了下,“都管你们什么事,喝你们的酒。”   他要的那个人,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吧。   但,这样已经够了。   作者有话说:   完。求个作者收藏藏,让我在你的收藏夹夹里落灰灰叭!   下个世界七十年代蹭灵泉,主角高等人才,主农业技术发展。   【第三个世界:七十年代】男配的金手指是灵泉,心地善良。   一日,男配正蹲在自己田地里浇水,星君笑眼眯眯的挤到他身边,吓得配角连忙把灵泉收了,星君:“你别慌,我就想蹭蹭你的灵泉,帮我也浇浇我家地呗,我给你做好吃的。”   男配:“行。” 第25章 “呀,这个新来的知青,好像画册里的神仙呀。”   “我的小少爷啊, 你可不要再闹腾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已经禁不住你折腾了。”   “为啥你就是想不开, 非要去那乡下呢, 你爸原本都找好关系让你不用去了的,你看看你,跟你爸对着干, 非得作贱的自己进了医院,这还不算完,儿子啊儿子,你怎么就不能听话呢?!”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到星君了, 他睁开眼, 眼前一片白色,再转脸, 就看到了一直跟自己念叨的一个女人。   年岁四十左右, 眼底满含担忧,面上却是一副气不过的神色。   这女人看他脸上没有表情,显然是没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听进去,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为啥非要去那乡下当知青呢, 乡下到底有啥让你非去不可的?”   “我都说了, 我真的就是想去种地!”星君刚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 这句话虽然是自己说出来的,但却又不是自己说的。   这是原主的执念。   白如在一旁说:“星君, 你刚穿过来,我这就帮你接收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星君闭了闭眼, 有气无力的说:“妈, 你先回家吧, 我累了,想睡会。”   那女人心疼儿子,见他脸色发白,也没再继续念叨他,声音柔和起来:“行,你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再好好思考思考,这可是你自己的人生,妈就回家了,等会做饭给你带来哈。”   看了眼儿子病态的模样,许母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半下午的太阳斜斜的洒落进来,透过白纱窗帘倾落在病房里,映照在星君病态的脸颊上,白的有些吓人,奶白色的肌肤之下是水青色的血管,错觉之下让人有种透明的感觉。   长睫紧闭着,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   这个世界的剧情在白如的引导下,不断的被星君吸收着。   此时是七十年代,男主许星君大学在国内顶尖学府就读,后出国留学,研究种子学,成就斐然,不少国际机构想要他留在国外,但他致力于国家农业发展最终毅然回国。   刚好国内正值知识分子下乡谋农村经济发展的潮流,他一门心思想要去乡下,将自己一身学识技术倾洒于农村的土地之上,可是他的父母却百般阻挠。   因为他身体的原因。   许星君自小体弱多病,身子孱弱,好在家里家大业大,才没让他受了多大苦多大罪,本想着家里能保他一生顺遂平安康健,哪里想到这孩子一门心思迷上了种地。   了解了这个学科之后,觉得这也是能在科研机构里工作的吧,至少不用真的去种地,许父许母才放了心,让他学了这个专业。   但没想到,他一回国,就闹着去乡下,许父许母觉得他去乡下会把自己身子折腾垮的,怎么都不让去,楠枫这才有了许星君用身体抗争,为自己争取去乡下当知青的机会而闹出来的病,硬是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在白如的告知下,星君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原本属于男主角许星君的灵泉,落在了配角赵誉身上。   原本的剧情里,那个男配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现,一切就结束了。   主要是主角许星君身体没扛住,没有包治百病的灵泉,这一场病就直接要了他的命,英年早逝了。   星君此时正是在导致原主英年早逝的这场病魔上。   ……   大概是身子真的弱,星君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饭时间,还是许母过来把他叫醒吃饭,才醒的。   许母熬的粥,软烂软烂的,饶是没有胃口星君也吃了一些。   刚吃过没一会儿,一个高大的男人进了病房。   星君接受了记忆,眼前这个男人正是许星君的父亲。   许父张口便是一嗓浑厚之音:“你是想气死我跟你妈才好,行了,你去吧,要一直这么拖着你,恐怕你熬不过病好。”   他去见了星君的主治医师才过来的,医生说这场病说凶不凶,但要一直这么拖着,照许星君这样的身体情况,扛不住的。   胳膊确实拧不过大腿,但他不想自家儿子真出了什么事。   他不是想去种地吗,那就让他去,虽然他这样子做不了什么重活,可能锻炼锻炼也能让身体好一点?再或者,乡野之村的地方,土连着地,地连着泥的,也能让他的心情好一点?   乡下虽然苦,自己在城里多打点一点,再加上他技术研究员的身份,那里的人也不会让他真受罪吧。   这么多心理活动之后,才有了许父刚刚的一番言论。   星君有些意外,没想到许父会这么说,他神色缓和了些,上一世的许星君不知道有灵泉的存在,没能去乡下找到赵誉,但自己什么都知道,只要现在就去乡下找到赵誉,就能活下来。   “谢谢爸,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安排我去乡下可以吗?”   许父看到自家儿子有了些红润的脸色,因为他这句话刚有些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你身体还没好,明天就去你不要命了?!”   星君摇了摇头:“爸你不用担心这个,下午的时候,我有朋友跟我说,乡下有一偏方可以医治我,而且乡下也有赤脚先生,我去的地方那个赤脚先生也是下乡知青,医术很强。”   “你们放心,我会好起来的。”   许父许母脸上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相信你」的表情,还是很担忧。   许母叹了口气,揉了揉星君的头,“阿君,你不要诓骗爸爸妈妈啊,爸爸妈妈其实只想要你身体健健康康的,剩下的那些都不重要,不管你做的好还是不好,不管你是科学家还是历史洪流中的一粒微尘,对于爸妈来说,真的无所谓,爸妈只想你,好好的。”   星君莫名鼻尖一酸,毫无血色的手抬起来拍了拍许母放在床边的另一只手,“我说真的,没有骗你们,之后我身体若是有一点问题,我立刻打电话让你们接我回家,好不好?”   坐在床边的许母抬起头看向站着的许父。   许父背着夕光,脸上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没说话,好一阵子才说:“明天我送你过去。”   说完这话便出了病房门,朝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去了。   许母背过身去,偷偷叹了口气,微不可闻,却被听力很好的星君捕捉到了。   听的他心头发酸,真的,他这一次会好起来的,你们不用再担心了。   ——   第二天,许父果然又来了,许母跟在身后。   许母将病房里的东西收拾好,许父将床上的星君抱上了小汽车。   原本星君说可以自己走的,下了床身子却一软,差点摔倒,最后还是许父强硬的将他抱下去的。   星君靠在车窗上,朝外看着一帧一帧闪过的田野,心情莫名有些雀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灵泉所在越来越近了的原因。   赵誉所在的是个村子,名字叫叶溪村,若是上一世许星君没死的话,最后也会来这个村子,也会遇见灵泉和赵誉。   村子还挺大的,坐落在山脚下的平坝里,一溪一河两条水路绕着村子流过,河里种着成亩连片的莲藕,一到春夏,村子漂亮的宛如人间仙境。   河溪、芙蓉叶,因此而得名「叶溪村」。   到村子的时候,村口的大柳树下七零八落随意摆的几个石凳,上面坐着几个大娘,端着针线箩筐正缝缝补补,手上忙活着,嘴上也没闲着,说着散话。   过了村口没走多远,就是村支书的家了,这一批来的知青前几天早就已经就位了,许星君被父母和身子拖着,没赶上和那些知青一块下乡。   毕竟还是村子里,全是大土路,坑坑洼洼的路,许父的车虽然开的很稳,但还是很颠簸,许父许母两人有些担忧儿子,许母将星君揽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好歹软和一点。   要知道,在物质贫乏的七十年代,一辆小汽车可是多稀奇,没去过城里的人,都还没见过小汽车这么新奇的代步工具,自打许星君一家进了村,就吸引了村里人的视线。   不少人都来村支书家门口凑热闹,想看看这个一直传着说上头要来一个研究种地的技术员到底是啥来头。   星君一下车,就被围观了。   挤在大人前面的是一只只黑黝黝的萝卜头,探着小脑袋,眼睛里转着好奇的光。   小萝卜头跟身旁的朋友咬耳朵:“呀,这个新来的知青,好像画册里的神仙呀。”   “他好白呀,好像在发光一样——”   “诶,你们看,他的头发在太阳下是啥颜色,好像我吃过的栗子一样的,还是卷的耶,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头发。”   “他好漂亮呀,我决定我长大了要嫁给他!”   身后的大人听到小萝卜头的话,扭了一下小女孩的胳膊,笑骂她:“别想着吃天鹅肉了,小妮子你才六岁,说的这是啥憨话!”   虽然离得挺远,但这些话还是丝丝缕缕的钻进了星君的耳朵里,他敛着眸子,低低的笑了下,长睫毛因为笑的幅度轻轻抖了抖。   许是因为这一笑,引得他嗓子一痒,他抬起手,手指微蜷挡着透明的唇瓣轻咳了下。   放在别人身上,这不过就是个稀松平常的动作,人群之外刚从地里回来的赵誉恰好看到了,竟看呆住了,都忘了走。   他本来对这个新来的什么技术员不感兴趣的,他真的只是路过。   可能是因为。   村支书家门口的地太软了,他的脚才陷进去的吧。 第26章 “知道自己身子弱就少出门。“   许星君来的晚, 村里好人家的房子都分完了,村支书看着堂屋里炕头上坐着的少年,娇里娇气的, 吸着旱烟, 愁的不行。   他知道,这个少年不是他能随随便便瞎应付就应付过去的,上头的人专门写信给他安排, 说这个人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下乡是为了做农业研究的,一定要好好对待。   想来想去,村里也没有什么好人家能让这位住的了, 村支书急的直抓脑袋。   想来想去, 村支书只得硬着头皮,走上这位研究员身前,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许星君啊, 那个咱们村里好一点的人家,都住着别的知青了,恐怕……”   村支书看着炕头上坐着的那个跟自己家一点都不搭配的少年郎,越发觉得自己刚刚说了胡话, 自家情况还算好一点, 虽然也住了个知青, 但实在不行就让他住在自己家算了。   却看到许星君表示了然的点了点头,问:“村里的赵誉家, 有没有住人?”   村支书一愣,“赵…赵家?”   刚刚这个娇气的研究员说的是他知道的那个赵誉家吗?   村支书有点急了, 连忙说:“这一家不行。”   “为什么?”   村支书:“他家是没有知青住, 但这也是因为他家的情况, 没有知青愿意去住才空着了。”   星君愣了愣,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赵誉如今得了灵泉,照理说,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啊,往后的命运差不了的。   怎么,赵誉还没开始展现气运之子的能力吗?   在一旁安静听着的许父诧异:“怎么,村支书也对村里人存在这么大的偏见吗?我家孩子除了身体不行之外,不会因为贫穷而对谁有偏见。”   村支书有些支支吾吾的,“村里人都穷,但他家实在是太破旧了,我怕这位先生过去身体会受不住。”   住的是小土屋,下雨天还漏雨,吃的是糠咽菜,又脏又乱,要是这位许先生过去了,岂不是一天都撑不住?   好歹自己家还干干净净的,吃的也都是能下咽的饭菜。   谁知那许先生像是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似的,“劳烦村支书了,没关系的,我去找赵誉,也是因为他能治疗我身体隐藏的疾病,说句不好的话,可能我离了他,才活不了。”   村支书眼睛瞪的很大,人傻了傻,这个许先生说的话是啥意思,怎么每句话拆开来听他都听得懂,组合起来他咋就听不懂了?   这个赵誉啥时候会治病了?   他这个村支书咋不知道?   许星君的这句话没让村支书多想,但却让许父许母脸上表情一滞。   儿子闹腾这么久,命都不要了,就是为了这个什么叫赵誉的小子吗?   不然儿子刚刚为什么说「离了他,才活不了」的话?   完了,儿子恐怕是喜欢赵家这个小子,怕实话实说他们不同意,才找出之前那些理由,非要缠着来这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   到底是许母心疼儿子,她先说了话:“村支书啊,我们家星君说的是实话,那个赵誉一定会照顾好我们家星君的,村支书放心好了。”   许母不信,自家儿子都为了这个赵誉做到了这个地步,那赵誉还能真放着儿子不管?   对于许母心里的想法,星君全然不知,以为母亲只是单纯的想替自己圆幌子。   村支书有些迟疑的看向许父,许父也冲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跟许母所说的想法是一样的,村支书哑然,既然人家父母都这么说了,他再说什么也不好吧。   反正也不是自己受罪,为人父母的都不知道心疼孩子,那他多管什么闲事?   如此想着,村支书道:“那就这么安排吧,之后若是许先生住的不适应,我们再另寻人家换住宿好了。”   就这样,星君距离救命灵泉又近了一步。   ——   许母和许父到底是没过过穷日子,没想象到那赵家竟然能破败成这样。   ——五间茅草屋,屋墙都是泥土掺了麦秸杆堆上去的,院子是一些树枝木棍插在地上,就这么围成了一个小院子。   确实是有一间屋子闲着。   不过竟是曾经的养牲畜的屋子。   好在现在是夏天,也不需要取暖,不然让许星君住在这里,怕是一场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他的命。   赵家父母对于许星君的到来表示了担忧,听了许父许母的解释之后,又很开心的接受了许星君的到来。   毕竟,在这个物质匮乏还要挣公分的年代,家里多一口人,还是那种不用出苦力光是靠技术知识,就能轻易赚到干苦力十倍的公分。   人家都不嫌弃,他们更是愿意的很。   许父许母两人忙前忙后,总算是将这个小破屋收拾出了样子。   好在来的时候,许母害怕阿君睡不惯,带了自家的被褥,这床新被子一铺上,许母高高提着的心才算落了一些。   许母还有些遗憾,儿子嘴里的那个赵誉,到走的时候,都没见上。   赵家父母说儿子去浇地了,还没回来。   许父许母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中饭时间之前,两步一回头的,带着不舍与担忧回去了。   ——   星君来的时候,正是赶上了农忙的时候,赵誉中间回来那一趟,看了眼新来的知青就又去接着浇地了。   中午时分,这边的田地的水便浇的差不多了,赵誉跟着一同干活的大队的人一同将手泵和浇水管子收好,放回村里大队里,才回了家。   浇地的时候,他趁着大队里人不注意,还悄悄放了不少灵泉水,这回秋收的时候,麦子肯定比往年收成好!   别人不知道他有这个神物,这个叫「灵泉」的东西,可是能让一切都变得更好的存在,甚至能称得上是神水、神泉!   那个时候,他在山上割猪草的时候,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从山上摔了下来,这一摔差点没要了他的命,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多了这么一眼清澈的泉水。   泉眼周围用青石堆砌,泉边还有一块石碑,上面雕刻着「灵泉」二字,笔法古朴苍劲。   赵誉意念一动,手心中就出现了一小捧清泉,心道有趣,顺口尝了尝,泉水清凉透彻,在嘴里更是甘甜纯净,顿时让刚醒过来、还有些朦胧的赵誉彻底清醒,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这一喝发现不仅没毒没事,喝了几天,还发现自己一身的伤竟然奇迹般地慢慢的好了,连村里的赤脚先生都说这是奇迹!   再后来,他直接把家里水缸的水全都换成了灵泉,一家人每次干完活跑到水缸前喝了水之后,都会畅快淋漓喊一嗓子:“这水咋这么神奇,喝一口浑身都不觉得累了!”   而且用这水炒出来的糠咽菜竟然也变的好吃了起来,原本觉得难以下咽的,都变的能更好的入口了。   古人诚不欺他,那大大的毛笔字写的「灵泉」,果真真的是灵泉也!   是以,今天哪怕是干了大半晌的活,赵誉也不觉得累。   自打有了这灵泉,家里日子仿佛也有了更大的盼头,赵誉脚步轻快的朝家里去。   隔着篱笆院子,赵誉就发现,今天家里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直到小破屋里出来一个人,赵誉看清之后,眼睛都瞪大了。   这这这!   这张脸,不是他在村支书家里看到的那个吗?!   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张脸怎么还在眼前挥之不去了?!是他疯了还是怎么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赵誉顿时感觉脑子轰地一声,傻在了原地。   还是从堂屋出来的赵母,看到站在院子外面的儿子傻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进家,朝他喊了一嗓子“誉子,傻站着干啥,进家啊!”才惊醒了赵誉。   赵誉只能甩甩脑袋,想把这张人脸从面前甩去,但显然没能如他的愿,人还站在原地,嘴角似乎噙着一抹浅浅的笑,看着自己。   赵誉醒悟了,这人还真在他家,不是他的幻象。   不是,这个体弱多病的小白脸怎么跑自己家来了?   赵誉秉着找出原因的念头,冲进了院子,扯住他娘的袖子,小声的问:“这个人咋在咱家?咋回事?”   赵母脸上瞬间笑开了,拉着赵誉的手,扯到星君跟前,丝毫不顾及赵誉的顾忌,扯着嗓子跟星君介绍,“这个是俺儿子,名叫赵誉,今年二十五啦。”   又跟赵誉说:“这个是今天刚下乡的知青,哎哟,还不仅仅是知青,是位会技术的知青,叫许、许、许星什么来着,是许星星吗?”   说着说着,赵母也有些不确定,脸上带着不好意思,“哎呀许知青不好意思哈,你名字我没记错吧?种地人,脑子记不住东西,许知青不要嫌弃俺们啊。”   星君轻笑摇头,“没事没事,您叫我什么都可以,叫我许星星、许知青都行的。”   赵誉眉头一皱,“那你到底叫啥。”   星君收了收笑,“许星星。”   他怕伤了赵母的心,赵母对自己那么上心。   赵誉也不愿再多问,表示了然,又问:“许知青在俺家干啥来了?”   刚刚娘说那么一串,也没解了自己的疑惑。   许是外面有些风,星君嗓间一痒,轻咳了下,缓了缓才说:“我住在你们家,公分也算在你们家,我不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的。”   顶多就是会蹭一蹭你的灵泉。   赵誉:“??”   “啥?你说啥?你要住我们家?”   赵母拍了他一后脑勺,“你这孩子,说话声音这么大干啥,你看看人家星星,说话细声细气的,多有文化气,星星身体不大好,你以后改改这毛躁性子。”   赵誉不敢置信的盯着母亲,啥情况,他娘怎么说话这样了,以前他说话声音小了点,她可是会扯着嗓子吼他是不是没吃饭,现在这是?   哎,不是,这个许知青,脑子进水了吗,村里这么多好人家他不去住,怎么偏就来自己家了?!   算了,他爱来就来吧,反正他家就这么样,破破烂烂的,这可是许知青自己选的,可不是他们赵家逼着他来的。   他家也拿不出什么好饭菜招待他,他还能多给家里算一份很高的公分,行吧,爱住就住呗。   如此想着,赵誉对于许星君来他们家这件事,也就没啥意见了。   赵誉看了眼这个细皮嫩肉的许知青,脑子里闪过他咳嗽的画面,冷着脸也不看那知青,朝屋里走,语气也有些生硬:“知道自己身子弱就少出门,在家呆几天再出去。”   当初自己摔成那样子都被灵泉几天治好了,这个病弱的许知青在家里喝几天灵泉水,也就不咳嗽了吧。 第27章 瘦弱研究员开始搞研究了   赵家的中饭一如既往的很糙, 星君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不像饭一样的饭,味道倒没有多差,也没有书中形容的那样难以下咽。   赵家人都在看他。   星君神色自若, 哪怕是坐在这么破烂的小破屋里, 也像是天上的神仙似的,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不染人间烟火的气质。   看的赵家人直发愣。   赵母都觉得惊奇了, 这饭是她自己做的,一家人早就吃习惯了,但此时这个许知青这么文雅的吃着,赵母恍然有种自己在吃山珍海味的错觉。   倒是赵誉先受不了了, 神色不耐的在桌子下面偷偷拍了一下他母亲, 使劲给他娘使眼色,表示「别这么盯着人家看, 吃饭啊」。   不过许星君的身体原因, 饭量很小,稍微吃了点便没再吃了。   他看向堂屋里桌子上放着的暖壶,问赵誉:“我可以喝你们家的白开水吗?”   赵誉正吃的狼吞虎咽,被他这么一问, 险些呛着, 忍着嗓子里的氧意, 别扭的说:“喝,你喝, 你随便喝,俺家别的好饭也没有, 开水还是能管饱的。”   星君眯眯眼笑着谢过, 去自己屋里拿了陶瓷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温度有点烫, 但刚好可以入口。   一杯下肚,星君顿时觉得周身舒畅,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之前那些病气仿佛也被驱散了一些,灵泉的原因,加上热水的温度,他的脸色不再是往常那样煞白,染上了些红晕。   赵誉索性直接把菜端着,手里拿着个杂面馒头,蹲在屋门口吃去了。   ——   身子好了不少,星君腰间挂着个军旅保温壶,壶里装的是从赵誉家灌的灵泉白开水,去找村支书问村里田地的情况。   上一世的时候,他自学了种子学,再加上这一世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曾经的知识就像是化石鱼遇见水一样,立刻又变的鲜活了起来。   俗谚道:“民以食为天,食以种为先。”   农业生产中,种子的作用极其重要,成也在种,败也在种。   若是农民这一季播下了劣质的种子,那这一季收成就会减产甚至绝产,现在还没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收成盈亏还有整个大队来分担。但若是放在实行之后,一季的劣种带来的影响,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沉重的打击。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玉米播种时期,芒种前后的日子,刚收完了麦子,正是要播种玉米的时节。   星君蹲在地头上,看着田里拉着牛犁地的农民,心情很好。   这片地先是上了一遍水,再用牛犁拉就会省劲很多,星君从地上抓起一捧土,用手捻了捻,认真的观察着土质。   随着手里的手一点点落尽,星君眸子里也逐渐染上喜色。   这片地的土质量非常好,黏土质地,但却又没有那么湿黏,大多数的农作物最适合种在黏土地上,这样的土质能更大程度的保水保肥,土壤的养分不容易流失,而且有机质的含量也会更高一些。   这土地的质量,简直赶上他曾经在华清大学的研究室见过的质量了。   看完了土地的情况,日头也渐渐西斜了,有些干活快的,已经干完了自己手头上的活,开始回家去。   星君去了村长家里,随意的问起村长,刚刚他看的那块地水是谁浇的。   他隐隐有种猜测,这样高质量的土地,恐怕少不了赵誉手里那汪灵泉的作用。   村长只当他随口一问,也就很闲聊的说:“大队里的地都是赵家小子和李家统共三口人一起浇的,大队里就一个抽水泵,他们仨人浇了好几天嘞。”   说完,村长好似想起来许星君的身份,知道他是来村里的农业研究员,担心的问:“那地是不是浇的不行啊,许研究员?”   星君忙笑着摇头:“没,那地浇的很好,土的质量也很好,我想,秋收的时候,咱们村里的粮食产量绝对要比旁的村子产量高,村长放心好了。”   这话让谁听了都会高兴,村长自然也不例外,乐呵呵的笑开了,黝黑的脸上几道岁月的弯痕挤出上扬的弧度,感染力很强,让人忍不住都跟着高兴。   “那就好那就好,俺们庄稼人都靠这些庄稼活着嘞。”   寒暄了一阵子,星君又提出自己的想法,想从这一次播种的玉米种子里面挑一挑,挑出一亩地的良种出来,准备培育繁殖再培育。   但这一次村长迟疑了。   “动种子可是大事,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个主,晚上的时候,我召集一下村里人,咱们再商量好吧?”   星君表示自己听村长安排。   ——   晚上的时候,星君吃完饭就来村长家了。   村长家的大院里陆陆续续来了些村民,听了村长把他们喊过来的缘由,一听,这个新来的研究员要把好种子挑出来单独种,那剩下的可不都是不好的种子了吗?   这还了得,顿时有些村民坐不住了。   “城里来的研究员不能这样干啊,这样让拿到劣种的人咋办?”   “就是……”   你一言我一语的,村长大院里热闹极了。   村民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别的不懂,他们却懂怎么种地,虽然不知道怎么研究朝上发展的科技,但却知道好种子能让他们省时省力又能得到好收成。   赵誉也来凑热闹。   但他站的很远,站在人群的小犄角里,穿着不知道缝了多少补丁的粗布蓝褂,抱着胳膊,远远的看着站在村长堂屋门前的许星君。   村长家院子的灯不是很亮,黄昏昏的,照在人脸上,显得更黑黝黝了,但那个许星君却不然,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却给他白的透明的脸增添了健康的颜色,看起来更有了些人间气息。   村民们说的差不多了,就去问这个瘦弱的研究员。   “你要是把好种子都挑走了,那我们坏种子种的产量低了怎么办?”   星君看向说话的这个大爷,不急不躁的说:“我可以保证,不管哪一块地上的产量,今年秋收的时候,都不会比往年的产量低。”   说这话的时候,赵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怎么觉着,那许星君视线朝自己飘过来了呢。   他咋知道自己在这里。   不对,他咋就这么大的底气说出这么嚣张的保证的?   自己手里有灵泉,要是这一季村里的地都是自己半掺着灵泉水去浇的话,哪怕是劣种,但玉米的产量可能还真不会低。   难道这个小白脸发现了自己灵泉的秘密不成?!   赵誉脸色猛的一襟。   在赵誉胆战心惊的时候,有村民也开始质疑许星君的这句话。   “虽然俺们都知道你是大城市来的高级研究员,肚子里装了许多墨水,比俺们这些庄稼人强多了,但是你拿啥保证啊?”   “就是,要是产量低了,你让俺们怎么办?到时候可是要按产量分发粮票的,到时候产量低了,俺们粮票少了,一家子可咋过活啊?!”   “就是就是,你一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受罪的还不是俺们。”   星君接着说:“大家伙先不要慌张,若是秋收的时候产量低了,我用我自家的粮票补偿各位,若是各位不相信,我今日就在此立字据为证。”   “到时候,缺多少,我许星君给大家补多少。”   这一席话一出,让村民们都心悦诚服,许星君来的时候,整个村里人都看到了,那小汽车多气派,还有他父母的衣着打扮,多阔气。   他家那么有钱,就算是真的有损失,他们到时候拿着这字据去找上门,他们许家也不能不认吧。   既然人家都拿出了这样的保障,他们便就任由着这个研究员去折腾了。   赵誉犹如一头受惊的小狼,心里的想法波澜起伏,一会儿高高升起来,一会儿自己又给那许星君找了理由,再低低落下去。   谁知后来,他竟担心起来了。   万一以后不让自己浇地了怎么办,这个许星君难不成还真要自己承担那么大的损失吗?   还是说这个许星君一身出神入化的高级技术,能让这麦子在他手里变得受他控制,随意决定这玉米的产量了?   赵誉脑子里想了一堆,跟着人群散去了。   但后来的这一季的庄稼管理中,也不知道大队队长是不是听了那许星君的话,每回只要是浇水,大队队长都会让他赵誉去。   眼瞅着那玉米长势越来越漂亮,苞穗越来越饱满。   这下,他可不用担心那许星君倒贴粮票了。   ——   挑完了种子之后,大队队长专门让他挑了一块地,专门让许星君来种。   喝了几天赵誉的灵泉,星君的身体已经慢慢好了起来,至少不会见风就咳嗽了,脸色也没刚开始来的那么煞白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地里忙活,晒了几天的太阳,吹了几天的风,但他的皮肤却依旧白嫩光滑,丝毫没有像别的村民似的变的黑黝粗糙。   直看的村里几个没出嫁的大姑娘脸色发红。   许父许母到底是担心儿子,这还没过去一星期,许父许母又开着他们的小汽车进村了。   他们到的时候,星君还在地里忙活,本来赵母说去喊他的,许父许母婉拒了,表示夫妻两个亲自去看看自家儿子,看看他平时在忙的事情。 第28章 哎呀妈呀,真香。   夫妻两个以为自家儿子在地里, 可是到了赵家媳妇说的那块地里,左看右看,就是没看见自家儿子。   这孩子, 身体还没好, 跑哪里去了?   恰逢有村民从这里路过,夫妻俩打听了下,才得知儿子跑去放羊了。   听到这结果, 夫妻对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出浓郁的担忧,这孩子,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脚下步子生风, 很快找到了村民所说的后山上的小树林。   小树林灌木丛挺多, 他们找了好一阵子,才在一棵大树下寻到了自家儿子。   遥遥的看过去, 儿子躺在大树下的草垛上, 枕着胳膊,嘴里噙着一根猫尾草。   树荫摇曳着将阳光挥散成斑驳的光点,落在那张白皙清隽的脸颊上,一时间夫妻两个看呆住了, 不禁是他们看呆了, 前来喊星君回去的赵誉也看呆了。   树荫下的人在斑驳的光点中, 仿佛躺在了被揉碎的星河之中,好看的不像是俗世凡间能看到的模样。   很快, 赵誉醒过神来,远远的喊了声“许星君, 快晌午了, 别忘了回去吃饭。”   说完就走了。   夫妻俩又是对视一眼, 从这句短短的话语中分析出来了。   ——这个男人恐怕就是他家星君要死要活非要来这里的那个臭小子了。   不过,他们咋觉得这小子对他家星君的态度那么冷淡呢,而且他儿子好似不将态度这么冷漠的赵家小子放在心上,也不气恼,可以说是没啥反应。   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星君慢悠悠的起来,牵着领头羊,准备下山去。   夫妻两个这才从灌木丛这边钻出来,星君看到他们明显一愣。   “你俩……”咋到这荒山上钻小树林来了?   来找他吗?这个想法冒上来的时候,星君一愣,蓦地想起来前世的苏姨,也是上一世的时候,他才有了俗世家人的感觉。   而就刚刚,他看到夫妻两个有些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脸时,那种「家人」的感情浮上了心间,这股感情就像一股暖流,从他全身血管中流淌而过,带来酥酥麻麻的温暖的感受。   眼睫微颤,他笑起来的同时,眼睛也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形状,让人看着就喜欢。   许父许母感受到自家孩子喜悦的心情,更高兴了,许母走上前去,亲昵的拉上儿子的手,而许父则很自然的从他手里顺过羊绳,牵在了自己手里。   若是许父机关内的下属看到他这样子,肯定会大跌眼镜,从来都是认真严肃的人现在竟然牵了头羊,身后还跟着一群羊羔子。   画面异常活泼又和谐。   许母留意到许星君的脸色,不由得惊奇,“怎么觉得几天没见你,你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人啊,总觉得你现在的模样,比从前没病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呢?”   星君:“说了不会让父母再担心,父母当时不信,赵家的那个偏方很好用,我来这里几天,身体就大好了。”   许母瞪大眼捂着嘴,“还能有这样的神奇的事?”   许父也很震惊。   来这个村之前,医院里医生可是说这病不大好的样子,还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但现在,儿子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之前那样萎靡不振的模样。   这个赵家的偏方,当真这么神奇?   星君注意到两人震惊的模样,替赵誉瞒住,一本正经的认真假言道:“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外人不知,还是我朋友对赵家有恩,才知晓了的,父母可不要向外人说起。”   许母闻言连连点头,“阿君放心,我跟你父亲都不会乱说的,人家愿意收留咱们,还不遗余力的对你好,咱们不会做那样糊涂的事。”   三人行边说边笑,不一阵就到了大队牲畜棚里,还了羊,回转到赵家。   赵母正在厨房里忙活。   一家人忙着将小汽车里的东西朝外搬。   搬的时候,星君都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许母这怕不是把家都搬来了!   车里一半东西都是日常用品,都是全新的,上次许母帮忙整理星君屋子,才知道赵家有多穷,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一次她在城里把能想到了儿子会用到的东西,一股脑全买了带过来了。   剩下一半东西都是吃的。   阿君身体不好,赵家吃的东西一点油水都没有,甚至连白面都吃不起,怕儿子娇生惯养的胃受不住他家的吃食,是以剩下半车,都是吃的。   朝赵家屋里搬东西的时候,赵誉一家人都傻眼了。   一大袋糖果、各式各样的点心、还有一些他们叫不上名字的吃食。   这是把皇帝的国库搬到他家里来了吗?怎么这么多他们没见过更没吃过的新奇物件啊!   零散东西搬的差不多了,直到许父从小汽车后车座搬下来一袋白面时,赵誉一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白面!   还是一大袋!   他们一家人虽然吃过,但那都是好几年前过年的时候,硬是咬着牙狠着心才买了一小袋白面,做了顿白面馒头,一家人直吃的眼眶通红。   肉类家里更是没有机会吃到,而如今,赵誉一家眼睁睁的看着许父从车里拿出用竹绳吊着的一挂五花肉。   赵家人:!!   许母刚洗完手,手上还沾着水,张着胳膊等水渍晾干,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赵家母,我来帮你做饭吧!”许母隐去脸上的表情,笑呵呵的去问赵母。   赵母回过神,敦厚的应着,招呼着许母两人进了厨房。   许母环视了一圈厨房,发现案板桌子旁边有一口大缸,里面灌满了水,找到舀子挖了一舀水,麻利的将五花肉洗干净,几下将肉切成了半指节大小的块状,放进盆里。   又切了葱姜蒜丢进盆里,加入些许生抽老抽,一点食盐和一点白糖,用手把每一块肉都rua匀,保证每一块肉上都被酱料沾满。   做完这些,许母将肉放在一边晾着,着手去切别的辅料。   赵母插不上手,直接去灶台边生火了,她以为许母在做的是他们一家人的吃食,只不过是借用自家的灶火罢了。   来即是客,赵母却依然诚心诚意的愿意帮忙。   只是,赵母看了眼许母切的肉,心里嘀咕,这未免也太多了吧,一挂肉都切了一半了,哎算了,他们富贵城里人家,可能平日里就是这样吃的吧,赵母怕自己多嘴了,便没有出声说。   许母的动作很快,看赵母已经生好了火,锅也是干净,等锅里的水烧干了,许母又翻出自家带来的豆油,舀了一勺顺着锅中的边缘撇进锅里。   锅里的油很快烧热了,许母朝油里丢了六七颗冰糖,入锅滋滋的响起来,锅底的火恰到好处,赵母特意将火没烧那么旺,她生怕许母没用过农村的土灶,把控不好将菜烧糊了就不好了。   冰糖在热油之下慢慢融化,再慢慢变黄、变焦,许母这才将腌好的肉块倒进锅里,肉块入锅,顿时激起一阵滋滋啦啦的声响,随着许母的翻炒,锅里飘出一阵奇异的香味,肉香味中夹杂着一丝甜腻腻的香味,让在堂屋说话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赵誉家位于村子的东南方向,正是这个季节的上风向,柔柔的风从赵家的厨房中穿过,带起这难以言喻的奇妙香味朝着村子里飘去。   这个点村里人也都在吃饭,吃着吃着,就闻到一股子香味直直的朝鼻子里钻,挡都挡不住,这肉味,香的人魂都快被给勾过去了。   “这是谁家在炒肉啊,天呐,这香的,我口水就没停住!”   “哎哟哎哟,这香死了!”   “这也不是过年过节的,谁家这么奢侈这个时候吃肉啊!”   “我闻着味,咋像是从赵家那边飘过来的呢?”这人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今天那个什么研究员的爹娘来了!可能是人家从城里带来的肉给自家儿子改善生活的吧?!”   “那还真可能是,不然谁家也不会这个点吃肉。”   ……   许母想让肉多炖一会,能软烂一点,这样阿君的胃也能好消化,锅里加了不少的水,还要炖好一阵子,许母又问赵母要了好几个碗盆,放上米加了水,在炖的肉上面加了笼屉,将米碗放在上面,这样炖肉的同时,也蒸出了几碗香喷喷的米饭。   直看的赵母两眼发直。   ——   一阵子过去了,许母掀开冒着大烟的锅,米饭已经蒸好了,拿掉蒸屉,里面的水还有一些,用一根筷子插了一块嘟嘟的肉块,毫无阻碍的筷子就滑了进去,够软烂了,许母满意的笑了下,锅铲翻了下肉块,加了刚刚切好的白菜埋在最下面。   又将笼屉重新放上锅里,怕米饭凉了等下不好吃了。   十分钟后,这顿折磨了赵家人大半天的肉可算是出锅了,嘟嘟的肉盛出来的时候,还打着颤,只是看一眼,都能想象到这到底有多软烂又弹牙的口感,赵母馋的眼泪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他们城里人真好。   但赵母也没再想,只想着等下这锅她就不刷了,带着煮菜了,这样他们一家人还能沾点他们剩下的油水,吃顿好的。   赵母正准备切菜,谁知刚刚出去吃饭了的许母又折回来了,扯着她的胳膊朝堂屋走,嘴里还说:“你咋又忙活呢?吃饭了呀吃饭!”   赵母:“啊?”   直到被拉到堂屋,才看到自家儿子和他爹手里已经都端着一碗米饭了,白嫩香软的米饭上淋上了肉汁,一旁是几块炖成焦糖玛瑙色的软弹红烧肉和一些下饭的白菜。   赵母呆了:“你们……”你们咋就吃上了呢?咋就这么不要脸的端上饭吃上了呢?!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因为自己手里也被塞上了这样一碗米饭,赵母低着头看到那泛着漂亮油润光泽的肉块,咽了咽口水。   回过神来,冷不丁的打了个颤颤,她怎么就接了啊!   连忙推辞:“星星他娘,这不行,俺们不能吃,这肉俺们吃不起……不是不是,俺们还不起……”   许母眯眼笑笑,又把碗推到赵母手里,那力道不容人拒绝,“赵家母亲,你不能这样讲话,我家星君在你们家里,往后还要多麻烦呢,我跟他父亲也只能偶尔来一趟,这中间还要靠你们照顾呢,星君身子不好,多亏了你们照顾,他才像现在这样健康,赵家母亲不要再推辞了,再推辞饭都要凉了!”   星君也跟着劝,赵母左右推不开了,便接了碗,拿起筷子,堪堪夹了一片白菜放进嘴里。   赵母只感觉到一股不可言喻的香味在嘴里蔓延。   哎呀妈呀,真香。   被这绝妙的味道刺激了的味蕾,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渴望,哪怕仍然觉得受人之食非美德,但在软嫩的红烧肉入口的那一刻,她的理智再不复存在,满脑子都是甜蜜醇美的蜜汁,大口大口的朝嘴里扒着米饭。   直吃的舌头发直,脑门冒汗,赵母将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仍意犹未尽,要不是顾着许家人还在这里,她恨不得找块杂面馍馍将碗上的油刮一刮吃了去。   赵誉和他爹也吃的热火朝天的,赵誉毕竟是年轻力壮的大伙子,脑门上的汗更多,阳光照进来,落在他额头上,一颗颗珠子亮晶晶的。   赵誉抬起头看到许星君正看着自己,想到自己刚刚那副吃相,赵誉瞬间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抬手去抹脑门上的汗,沾了一手背的水。   反观人家许星君,白嫩嫩的脸蛋儿上什么都没有,更别说汗珠子了,赵誉更尴尬了。   差不多都吃完了,赵母站起身来主动去拿大家吃过的碗,抢着去刷碗。   这情况倒是缓解了赵誉的尴尬,连忙站起身来拿过他娘手里的碗,“我去刷吧,我去刷。”   说罢拿着碗脚下生风,朝厨房去。   星君看着他,不知为何,他咋从这赵誉的背影上看出一丝仓皇而逃的感觉啊?   他刚刚也不过是被他脑门上的亮晶晶给吸引了,看了他一眼罢了。   看不懂他。   星君放弃思索了。   ——   吃过饭没多会儿,许父许母就要回去了,从里到城里还要开两个小时,山路不好走,天昏了不好走,许母不舍得星君,拉着他说了好久的话,跟他讲城里这样那样的,又听星君讲了不少村里的趣事。   直到许父叫了她好几遍,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手,上车了,走了。   赵誉一家已经去上工了,星君看了看还高挂的太阳,灌了一壶开水也去田里了。 第29章 我就想蹭蹭你的灵泉   地里的种子都种了下去, 随着时间过去,玉米的长势越来越好,一转眼的时间便到了秋收的时候。   这期间村里的地都是赵誉负责浇水, 他浇水的时候, 都会偷偷的浇上不少灵泉水。   在灵泉水的滋润之下,今年的玉米棒子长得比往年整整大了一圈,更不要说星君专门负责照顾的这一块地里的玉米了。   一个个棒子大的坎比十岁孩童的小臂长短粗细了, 掰米皮子,里面的玉米粒颗颗饱满,在阳光下闪着莹黄的漂亮光泽。   秋收的时候,村民们眼睛都看直了。   等到所有的苞米都收了, 脱穗之后, 一称,哦吼, 这远远比上年的收成翻了一倍啊!   村长和大队队长看着大丰收的玉米, 黝黑的脸上激动的眼睛可见的泛起红,纷纷凑到星君跟前,激动的想去握住他的手,看了看人家白的发光的手, 村长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   “星君没想到咱们队的苞米收成竟然这么好!”   “简直是自打我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的收成!”   村长和大队队长不遗余力的在星君跟前叽叽喳喳, 激动的根本压制不住情绪。   不光是这两个人, 整个村的村民也都激动的不行,最后合计了一下, 为了庆祝大丰收,叶溪村摆起了农家粗茶淡饭式的「流水席」。   这「流水席」就是每家每户端上来几道菜, 就这么凑了起来, 热闹是真的热闹。   他们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哪里想到,他们村的这批苞米最后一粒没卖,直接被公家的良种站以平常价格的两倍给收了!   许星君研究的那亩地收来的玉米,许星君又是先挑了良种,最后剩下的,全都当作村里下一年播种的种子。   秋种麦子的时候,当许星君再次提出要挑一些好的麦子种子的时候,村民丝毫异议都没有,全都笑呵呵的任由他挑选。   果不其然,下一年春收的时候,村里的麦子产量也翻了一倍!   这一次的收成也一样被种子站收走了。   就这么两季下来,和周围的几个村子比起来,整个叶溪村都富了起来。   许星君培育的麦子也和玉米一样如法炮制,留了好种子,剩下的充作队里下一年的种子。   叶溪村人人都说许星君神仙转世,给他们村带来了滔天的好运。   ——   除了培育玉米和麦子的种子,星君还跟着节气,培育了一些别的吃食的种子。   诸如花生、红薯、土豆,又如草莓。   草莓是因为他比较爱吃,村里又没有,出去买也不方便,草莓种起来一点都不麻烦,一棵植株种下去,不多久便会从一旁长出新的一株,草莓的生长属性就是这样复刻着绵延生长。   就是比较娇气,照顾起来要很仔细。   就这么过去了三年。   叶溪村成了远近闻名的种子培育基地。   不仅仅是这个改变,跟着改变的,还有种地的机制体制。   全国上下迎来的热热火火的土地制度改/革,全面实行起「家庭联产承包制」,包产到户,自负盈亏。   叶溪村本就富裕了起来,包产到户之后,整个叶溪村的种田士气更加高涨!   赵誉家的房子去年的时候小小的翻盖了下,比之前破破烂烂的样子好很多了,但还是没住上砖瓦房。   赵誉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家里人住上大房子。   他上一个梦想是实现白面馍馍自由。   这个梦想已经实现了,在他灵泉和许星君的努力之下。   这几年经过灵泉加持和星君费心培育出的种子,经过种子站的流转,遍布了整个省。   星君如金的愿望便是,经过层层筛选培育出的种子,能种遍全国。   因为贡献最大,包产到户分地的时候,星君分到了整整一百亩地。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干,国家已经注意到他在这里的巨大贡献,将许星君召进了国家研究室,如今,他手下有整整二十号人负责忙活。   ——   分地是好事,可是星君却愁了。   以往在大队的时候,赵誉是专门负责浇水的,可是现在一分地,赵誉就不跟自己一起了,往后人家赵誉就只负责浇他自己那几亩地了。   这可怎么办?   愁坏了星君。   ——   赵誉不懂星君的忧愁,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干劲。   自己手握灵泉,还怕种不好手里这五亩地?   而且现在,不仅仅是家庭联产承包开始实行了,就连交易都开始自由了起来,不少人都嫌种地搞不到钱,纷纷去做倒卖的生意去了。   赵誉觉得自己有点木木的,怕干不了这样精光的生意,别最后没干成生意,还被人坑了去。   但他也琢磨着,有没有什么能挣钱的好法子。   正好赶上了干旱时节,老天爷不下雨,那就只能人工浇水了,赵誉此时正蹲在自家地头上给地里灌着灵泉水。   说来也是奇事,这灵泉水不管他用了多少,一点都不会少,只要他想用,就随时都有。   这也让他总害怕灵泉有一天会用光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还能有什么别的好办法能搞到钱呢?   一心想着如何搞钱的赵誉,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其实也不是因为他想事情太入迷了,主要是来的这个人脚步实在是太轻了。   像猫儿一样。   哪怕是他没有在想事情,也很难听到。   星君在他身边也蹲下来。   两人蹲了个并排。   赵誉吓了一跳,慌忙停下手里的灵泉,偷摸摸的把手背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他了。   赵誉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跳着,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朝许星君的脸上瞄。   他刚刚。   应该没看见吧?   星君笑出声了,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眼睫跟着笑的幅度轻颤,“你别慌,我就想蹭蹭你的灵泉,帮我也浇浇我的地呗?回头还做好吃的给你。”   “行。”   话音才落,赵誉人就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行」这个字。   他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吗?   哎,不对,许星君他这是看见自己的灵泉了,那他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哎,不对不对,不是他惊不惊讶的事儿!   而是——听许星君说的话,他怎么知道自己手里的这玩意叫灵泉啊!   要不是他在意识里看到灵泉旁边写的「灵泉」俩字,他也可能会给这个水起个像「神水」这样的名字啊!   赵誉脑子里乱糟糟的。   又觉得哪里不对。   嗷!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他刚刚放水的时候,手是伸在地里水管头上的,外人看来只不过会认为自己在玩水,因为自己的灵泉水和从水管里流出来的水混为一体了!   许星君根本看不出来自己手里有灵泉!   赵誉猛的扭过头,看着许星君瞪大了眼。   “你……你、你早就知道了?”   星君的月牙儿笑的更弯了点,“你反应过来了啊……”   赵誉:“……”   我知道我可能真的木木呆呆的,但是,我人真的不是傻子。   怪不得!   怪不得这小子从进村就直奔自己家而来了。   原来他早就盯上自己了!   这几年大队里但凡是浇地的活,全都是他干。   怪不得啊,怪不得。   自己这是从早就被这小子给卖了啊!   亏他那个时候还担心他会赔粮票!   感情这小子那个时候就打定了会稳赚不赔的主意啊!   嘤,自己竟然被骗了这么好些年。   赵誉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想说点啥,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了,倒是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索性别过头去。   赵誉低着头,瞄到了自己粗糙黝黑的脚踝,视线里的余光也看到了许星君的脚踝。   白白嫩嫩的,太阳光照下来,像是莹白的皎月一样,他也来乡下三年多了,怎么就晒不黑呢。   这坏小子,哪里有看起来这么白净,骨子里坏的很。   坏小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那咱啥时候去浇啊?哎,不对,应该先问你想吃啥,你说吧,刚好我小组里有人下午进城,我让他给捎过来。”   赵誉恹恹的,也不藏着了,把手垂在水管上,接着放灵泉水,没抬头,“都行。”   “上次你做的那什么,火锅喔?”   “挺好吃的。”   星君了然,“行,晚上就给誉哥安排上。”   赵誉看着手心里的灵泉水顺着水管里的水流,流进田地里,嘴角也浮起了笑。   他还能真生这小子的气不成。   不过不说别的,就说他时不时捣鼓出来的吃食,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总会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第30章 年少成名,总好过白发青衫   就比如说, 他刚刚提到的火锅。   要不是许星君做出来,他还真不知道食物竟还可以那样边煮边吃。   他原以为没经过热油炒制的东西,怎么会好吃, 没想到随口一尝, 没放一滴油,竟香的让他掉舌头。   又香又辣又麻,一顿火锅吃下来, 竟让人吃的大汗淋漓,浑身舒爽。   原来吃饭也是一件这么让人享受的事吗?   反正自打那一次之后,他就忘不了那火锅的味道了,许星君这段时间光忙着研究他的种子了, 都没时间捣鼓吃的了, 倒让他很是想念啊。   坏小子,早知道他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坑自己, 能是一顿火锅就能解决的事?   十顿还差不多!   还得是有牛肉的那种!   ——   刚跟人商量完事, 星君觉得自己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好歹陪人多说会话,不然他不就成了个只会让人帮忙,用完就丢的坏人了么。   随口找话题聊:“最近村里不少人都出去做生意了, 誉哥有什么想法吗?”   原是随口一问的, 没想到赵誉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 最后说:“我想开个早餐店。”   星君扭过头去看他。   赵誉接着说:“闲着也是闲着,家里一共就这么几亩地, 偶尔照顾下就可以,其余的时间都闲着, 而且只是卖早点的话, 也就只是忙活大半天, 家里三口人,更忙活不多久就能整完。挣多挣少我都不在乎了,只要不赔本,那就是赚的。”   有些话赵誉没说,他心里想的是,反正自己手里有灵泉,早餐店一直开下去,总会把名声一点一点打出来的,不急于这一时。   星君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的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着,等赵誉说完之后,星君才说:“我觉得,你这个早餐店,配上你的灵泉水,绝对会爆火的,等那个时候,估计别人来店里吃个早点都要排队呀!”   赵誉温柔的笑笑,黑黝黝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愿吧。”   ——   赵誉如是说着,行动力也很强,回去之后,就把早餐店的事提上了日程。   赶在秋收之前,早餐店就开了起来。   天还没亮,叶溪村的农家大院里就已经燃起了炊烟,赵母在厨房里忙活着,正在熬粥。   为着开这个早餐店,赵誉还专门在院子里新建了一间大厨房,一家三口人在里面忙活都不显得拥挤。   粥煮好之后,赵誉和赵父也把小笼包包好了,大火起锅,架起蒸笼,把包子放进去,半小时一大笼屉薄皮大馅的小笼包就出锅了。   等到所有的吃食都装好了放在车上之后,忙活了一早上的赵母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担忧的神情,“会不会一个都卖不出啊?”   毕竟现在大家手里也都没多少东西,真正有钱的人家也不是很多,镇子上谁会出手这么阔绰会舍得来早餐店里吃东西。   赵母觉得,自家做出来的早点,并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心里已经做好了卖不出给村里人分着吃了的打算。   赵誉劝她:“没事。不会卖不出去的。我走了,你跟我爸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赵母只能点头,目送着儿子骑着脚蹬三轮车走远才回了家。   ——   到了早点店,赵誉把铺面收拾出来,早先蒸好的包子又架到了锅炉上,这样就算是放好一会也不会凉。   在他计划和想象中,自家这个小店第一次开张,虽然价格放的很低了,但是毕竟是新店嘛,大家都还不知道东西好坏,肯定来买的人不多,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哪想到,原本无人问津的小店,没一会儿就排起了小长队。   “老板,给我来五个小笼包和一碗粥!”   “哎哎。好嘞,这就给您上来!”   “老板,你家有胡辣汤没,给我盛一碗!”   “有有有!”   “老板,我来十个小笼包!”   “好嘞!您稍微等一下哈!马上就给您拿!”   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   “哎。这里新开了个早点店啊,要不是这里排队的人多,我还真不知道这里开了个新店!看样子还不错嘛,我也排队买点尝尝!”   “新开的店,正好我老婆子这两天快生产了,整天吵吵着要吃点不一样的,我看这儿排队的人不少,我也给她买点吧,正好包子粥的,也健康的很。”   就这样,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不到晌午时分,赵誉准备的早点就全都卖完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笼屉和粥锅,摸着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钞票,黑黝的脸上乐开了花,轻快的收拾着东西,打道回府。   骑着三轮车从镇子上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赵誉总觉得前面一闪而过的那个人的背影,好像许星君啊。   他也来镇子上了吗?   怎么没跟自己说一声,说一声自己给他留两个包子,吃了他那么多次好吃食,让他也尝尝自己的手艺啊!   ——   星君从镇子上回来之后,一直跟着他的小助理忍不住问他:“许研究员,你为啥自掏腰包去雇人买那家铺子的早点啊?您这不是亏了吗?”   星君笑了笑,“这就是广告效应。他家的早点本就是好东西,也不是虚假宣传行为,早点把名气打出去,总归是好的。”   年少成名,总好过白发青衫。   小助理似懂非懂,也没有再问,又说,“所以他家的包子真的好吃吗?下次有机会直接去他家吃刚出锅的去!”   星君温柔的笑了下,“真的好吃,机会很多,明天就能去,不过你得早点爬起来,他早晨五点半就出门了。”   “还有,记得付钱哦。”   “那是自然——”   ——   时光飞逝。   一九九八。   赵誉的早餐店开遍了全国。   叶溪村的种子也遍布了全国,甚至已经开始有外国的农业研究基地注意到了,准备来中国商谈种子开发合作事宜。   唯一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大概是那个带领着叶溪村全村发家致富的病弱少年,永远留在了美好的一九九八年,留在了青山绿水环绕的叶溪村。   但,他活在了每一个人心中,每日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他。   七十年代完。 第31章 回归天庭   “星君是不是要醒了?”   “哎, 我听前厅的小仙娥说,似乎就是最近这几天了,你没看全府上下的氛围都跟着紧张起来了吗?肯定是星君要回来了!”   “哇,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星君, 自从我来府上当差,就没有见过星君,星君这一次回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   “啊,那你还真是可惜了。星君的容貌可是整个天界一等一的好,在天界,能和咱们星君容貌媲美的, 也就只有逍遥神君了。”   “啊, 逍遥神君我也没有见过,我也是这两年才飞升小仙, 许多大神仙我都没有见过, 见过的也只是一些小仙侍卫……”   正当两个小仙娥闲谈之时,星君府上忽然变得急乱起来,有些职位较高的仙侍仙娥都朝着大殿奔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平日里大家走路从来都是轻巧平稳的, 怎么现在大家都这么急乱?莫非是大殿中走了水?可是走水的话, 大家应该奔走呼告啊, 怎么大家也都不说话?”   “哎呀,你这个小笨蛋, 这种情况,大约是咱们星君回来了!”   ——   大殿之中, 白如的声音尤其响亮,“醒了醒了!星君终于醒了!”   围在大殿四周的仙娥仙侍听闻这道声音, 纷纷探头朝大殿里面看。   待看到大殿中躺了已经几百年的那人,扶着额头慢慢坐起身来,眼睛还是闭着。   但虽说眼睛还闭着,但是这容貌却依旧令人惊呼。   “回来了,回来了,星君回来了!”   “这是真的,星君真的回来了!”   “呜呜呜,星君总算是回来了,这么多年星君在人间一定受了很多苦,心疼……”   小仙娥们或是抓着一旁人的胳膊激动的摇晃,或是激动地泪珠子如豆大的落着,人人都为星君的归来而激动不已。   忽然,有人说道:“要不要去通告一下逍遥神君啊?星君和神君一来关系就很好的……”   “可是,自从神君醒了之后,似乎同咱们星君关系淡了些,没有从前来往的勤快了。”   “是啊,我也觉得,似乎从神君醒来之后,除了神君醒的那天,之后咱们星君也没有去找过神君……”   “那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了,还是做好我们的分内之事,让星君不要再为我们操心了。”   ——   星君这会还有些晕,刚进入身体的时候,所有的记忆全都在这一刻重新涌进来,让他有些晕。   他慢慢睁开眼睛,视线仍有些模糊,他隐约看到一旁的身影,熟悉感涌上来,他动了动唇瓣,“白如。”   躺了这么些年,声音依旧清润,只有一丝暗哑方能听出这嗓音已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他这一声喊出,让白如瞬间就湿了眼眶,白如声音带着哭腔,“星君,白如已等您多时了,恭喜星君历劫归来——”   大殿里的仙侍仙娥,大殿外的仙侍仙娥,在这一刻齐刷刷的跪下。   “恭喜星君历劫归来——”   ……   白如道:“星君,天君和众神仙已经在天宫等您了,我们是否现在过去?”   司命星君敛眸,颔了颔首,起身,“走吧。”   人一边朝殿外走,身上的衣服也随着他翩诀的步履变换了一身新的衣裳,雾青色的外衫素白的内衬,让星君整个人看起来淡泊无欲,仙风道骨。   白如忙追上,脸上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一路上但凡是看到他们的仙侍仙娥均行礼贺喜,恭喜星君历劫归来。   司命的府邸本就离天宫不远,未走几步,天宫就近在眼前,大殿高耸入云,一股无形的威压感从其中蔓延开来,肆意的张扬着天族的威势。   还未走进大殿之中,就听到仙乐飘飘,其中夹杂着各路神仙们谈论的声音。   星君垂了垂眸,步子未停,大步走进殿内,众神仙的视线瞬间就被他的到来而吸引了,纷纷朝他看来。   贺喜的声音不绝于耳,星君一一谢过。   直到走到大殿的最深处,星君的步子才停下来,天君起身,眼神微微动容,“司命,你归来了,一切可都顺利?”   白如小声的腹诽:“哪里顺利了,明明就是你给我们星君安排的历劫灾难道,还说现在这话……”   星君离他近些,星星点点的声音飘到耳中,他回头看了一下白如,又继续看向天君,身后的白如立刻就止住了声音,“好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星君回道:“一切顺利,如今人间基底已经稳定,万年内再不会有如此纰漏。”   天君听到这里,笑的很爽朗,“这一切都是司命的功劳,本君定要好好奖赏与你。”   一番客套话下来,才放了星君入席。 第32章 【番外】   司命星君乃是掌管人间命薄一职, 所有的人间命运都由司命星君一宫负责编撰。   而司命星君,作为一宫掌值,由于宫里有人疏忽职守, 让这些有损功德的人, 抢走了有大功德之人的气运,导致人间本源的流失。   司命和地狱的阎王爷之间,业务往来算是频繁的。   因为地狱需要将前世那些作奸犯科之人的信息命理编撰成册, 递交到司命殿里来,司命的人在编写这人的今生时,便会给他一个历经苦难坎坷的一生。   如这一生功德积攒的足够了,下一世便会收获美好的一生。   司命殿里玩忽职守, 便让这些作奸犯科之人, 抢走了原本应该有美满一生之人的气运。   不得已,星君只能下凡历劫, 去经历坎坷的一生, 然后再成为那些被抢走气运之人,将消逝的气运拿回来,这样流失的人间本源便会回来。   也是由于自己宫里的人做错的事,是以天君让星君刚下凡之时, 消除了所有记忆, 作为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出生, 经历了坎坷一生,以示惩罚。   不过也间接的让星君自己体会到了被抢走气运, 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   如今,司命星君已经回到了天庭之上, 从前那些被篡改的命运已然都被重新改写。   但始终, 星君心里都有根刺, 第一世。   思来想去,寻到一日有空闲,星君便重生回了陈星君身上,重活一生。   ——   「啪」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让原本低着头的陈星君抬起头来。   “你发什么呆呢,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他一旁还有一个容颜娇媚的女人贴着他。   虽然中年迟暮,但是这个女人却依旧风韵犹存,更多的是成熟的妩媚。   陈星君心下了然,这就是他这一世的父母。   不,这个女人只是他的后妈,一个不折不扣的蛇蝎毒妇,从来不将自己的歹毒心思隐藏,而是裸的表露出来。   偏偏他爹就吃这一套,这个女人将他们一家人拿捏的死死的。   就比如现在,这女人正哄着他爹,将他母亲留给他的遗产抢过来呢,丑恶之脸丝毫不加掩饰。   “你听到了吗,我刚刚说的话,你赶紧把城中心那套房子的钥匙房产证拿出来,你弟弟要上的学校就在那里,让你弟搬过去住,省了多少心思!”   陈星君垂着眸子,眼里尽是冷讽之意,再抬起头,笑道:“父亲怕是弄错了,那套房子,前年的时候,已经被我卖了。”   那中年男人顿时暴躁起来,“什么?!你竟然把那套房子卖了!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卖了!”   陈星君直视着他:“我的房子,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那女人眼里充满了不甘与埋怨:“那钱呢,卖房子的钱你放哪了,把钱拿出来,再给你弟弟买一套城中心的房子,名字直接就写他的!”   陈星君冷笑了下,“钱已经被我捐给福利院了……”   说完这句话,在中年男人和女人想要动手家暴的那一刻,陈星君出言道:“提醒你们一句,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敢动手,那就刚好在局子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这两个人还想着打他,上一世的时候,记忆被封存,连性格都被打上烙印,逼的他连反抗都不能,只能任由这一家人对自己拳脚相加,满身伤痕。   陈星君站起身来,俯视着两人,“对了,再提醒你们一句,你们故意杀人的事,我都已经将证据提交给警察那边了。”   “你们合力杀害我母亲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也不要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上辈子的时候,他不断隐忍,也是为了收集他们二人杀害母亲的证据,可上一世他还没来得及将一切公之于众,就被两人折磨而死,郁郁而终。   中年男女闻言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随后,两人反应过来,眼里的凶狠直接不加掩饰。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下去陪你妈去吧!!”   两人张牙舞爪的朝他扑来,带的椅子东歪西倒,一阵丁棱当啷。   只是,他们坐在最里面,陈星君坐在最外面。   在陈星君走到门口关上大门,脱下外套把大门的把手系在一起后,两人才扑到门前,却是连门都拉不动。   而警笛声,也由远及近的传过来,急促而响亮,陈星君看着因为大力拉扯而摇晃的大门,闭上眼睛转身仰头,张开双臂,让阳光尽情的落在自己身上,脸上。   阳光之下,陈星君的面容皎白,泛着莹莹的光,周身一种白白的光点,仙气飘飘。   若是有人看到,定会惊一跳,这哪里是凡间俗子,这明明是天神下凡!   伸展完之后,那边的警笛也到了咫尺之处,陈星君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   不过房子他没卖,此时此刻口袋里装着的,正是母亲留给他的那套房子的钥匙。   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城中心而去。   出租车启动的那一刻,警车也恰恰停在了门前,屋里那两人,将门拉开,迎头正撞入蜂拥而至的警察怀中,直接被铐上手铐带走了。   证人笔录过两日警察会联系他录制的。   现在的他,只用尽情的享受欢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